《沉溺》 分卷阅读1 作者:a 文案 他爱他,已分不清是何时爱上了他;从皇子到太子到君王,他的心里一直只有他;可爱又如何,痛又如何;不容於世的情,他只能忍耐;他有他的骄傲,即使身为君王,他也不会用手段强迫,哪怕每每看到他与家人其乐融融时,胸口钻心得疼;为何他身为男子,为何他身为君王,为何……他看不到他的情。 他不会祈求,不会胁迫,他宁愿他永远都不知;痛,但不悔,因为他有一样珍宝,一样他从他身上得到的世上唯一的珍宝。 主角:秦歌 伍子昂 楔子 大东朝经历了四十年的风风雨雨後,终於步入王朝盛期。当一切血雨腥风结束後,皇上秦怡封他的贴身侍卫伍浩为异姓王爷,这人不仅对他忠心耿耿,更是屡次在危难之时舍身救主。秦怡不顾众臣的反对,下旨封他为王,并赐予封地,同时,他的王位世代相袭。圣旨一下举国哗然,为了安群臣的心,秦怡又下旨命伍浩的长子伍子昂入宫,陪伴年幼的太子,以此作为牵制伍浩的手段。这下,群臣再无话可说。 可惜的是,在太平盛世到来的第五年,秦怡身染重病,不治而亡。不久之後,伍浩病逝。秦怡唯一的儿子十八岁的太子秦歌登基。半年後,伍子昂袭承父亲的王位,回到封地梁州。 第1章 鲜这边的“”和“沈”不分哦,大家自动把这篇文理解成“溺”就行────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可今年的雪却特别大。青化、高棠、泗丕三省遭受雪灾,上千人冻死,京师也受雪灾的影响,不断出现冻死人的情况。东暖阁的烛火已经多日未熄了。两名太监一人抬著盆热水,一人端著燕窝粥来到东暖阁。守在门外的太监打开棉布帘子,推开门,两名太监走了进去。放下棉布帘子後,那名太监呼呼冻僵的手,盼著今年的冬天快些过去。 “皇上,您该歇歇了。” 太监总管,皇上的贴身太监温公公轻声说。正埋首於奏折里的年轻皇上秦歌好似没有听到,手中的毛笔蘸了蘸墨汁,继续书写。 温公公端了热水走到皇上跟前,等皇上写完一份折子後,再次出声:“皇上,四更天了,您该歇歇了。” “嗯。”嘴上应著,秦歌却是又拿过一份奏折,眉心处的紧皱没有平缓的迹象。 温公公无声地叹了口气,对候在外的太监使了个眼色,两位太监退了下去。他把热水盆放下,然後小心去扯皇上的腿。秦歌全神贯注在奏折上,无意识地跟著温公公力道舒展开双腿。温公公力道极轻地给皇上脱了软鞋和袜子,用双手捂了捂皇上一到冬天就冰凉的脚,待皇上的双脚不是那麽冰了,这才小心地放进热水了。 双脚刚沾到热水,被“烫”了的秦歌一挣,温公公马上说:“皇上,奴才给您烫烫脚,解解乏。”秦歌舒了口气,揉揉眉心,向後放松地靠去。温公公笑了,跪在地上给皇上烫脚。很累,这一放松下来额角连著眼睛都在突突地疼,可是秦歌却没有去睡的打算。小憩了一会,在温公公给他烫完脚後,他道:“不要穿软鞋了,朕去麒麟阁一趟。” 温公公张了张嘴,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把热在炉火边的燕窝粥拿给皇上。在皇上喝粥时,温公公给皇上穿上外出的棉靴套上。皇上喝完粥後,他马上拿来棉氅和手炉,手碰到皇上冰凉的指尖时,他的心颤了一下。外头下著大雪,已经这麽晚了皇上还要出去,会冻坏的。但他劝不了,皇上根本不会听。 一掀开棉布帘子,寒风迎面而来。秦歌打了个寒颤,拉紧棉氅大步朝麒麟阁走去。侍夜的太监和侍卫们见皇上出来了,精神立刻一震,跟著皇上在寒风中前行。出了东暖阁,走过一个小花园,秦歌的身上已经落满了雪,鹅毛般的大雪没有停歇的迹象,秦歌最喜欢听的雪声今年却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麒麟阁的棉布帘子一掀开,屋内同样正在忙碌的五位大臣马上站了起来。“皇上。”脚还未迈进来,秦歌就问:“分派下去的粮草是否已经全部运抵?受灾的州县可有新的奏报呈上来?” 内阁大学士樊梓立刻道:“回皇上,南方四省的粮草已经陆续运往灾情最为严重之地。这是刚刚收到的奏报,请皇上过目。”说著,他就把几分奏报呈了上去,脸上带著难色。 秦歌走到火炉边坐下,打开奏报快速看了起来。还没看完,他就把奏报扔了出去,一脸的怒容。“奏报上所说可属实?” 樊梓躬身道:“皇上,朝廷明文规定灾民买粮一斗不得高於五钱,可有些州县的粮食却卖到一斗十二钱。还有些商户趁著灾年大发横财,囤粮不卖,肆意抬价。” “温桂。” “奴才在。” “召费匡和白禄年进宫。” “是。” 一听皇上召了这两人进宫,五位大臣的心肝颤了下。接著秦歌又道:“这种事朕绝不姑息。凡是类似的奏折,你们要马上呈给朕。” “是。” “皇上,”行政院参院陈唏言道,“梁州距高棠不过百里,皇上是否可以直接下令梁王从梁州运送粮草到高棠?一来可以少花些时日,二来梁王也是皇上的臣子,这个时候理应为皇上分忧。” “是啊,皇上。梁州土地丰饶,去年粮食大收,梁王不能坐视不理。”其他人也纷纷进言。 秦歌的脸色有些微的变化,五位大臣立刻闭了嘴。梁王伍子昂从小是皇上的侍读,又在宫里与皇上朝夕相处了五年,皇上对他自然会有私心。 秦歌沈默了一会,出声:“朕给梁王写封信。肖卿,你亲自去一趟梁州,把信交给梁王。你在那里协助梁王,事毕之後你再回京。” “是。”枢密院参院肖寿和其他人一样都吃了一惊。他们以为皇上这次会和以往一样,不会向梁王开口。 秦歌走到桌边坐下,亲自执笔给梁王伍子昂写了一封信,写好後他把信交给肖寿,肖寿行礼後马上退出麒麟阁,回家收拾一下连夜赶往梁州。 观察了一会皇上的脸色,朝议院参院寇佘拿过一份被他单独放在一旁的折子上前:“皇上,臣这里,还有份折子,请皇上过目。” 秦歌接过,打开仅看了几行字,他的脸色冷了,但他什麽都没有说,只是继续往下看。 “皇上,梁王的势力渐渐做大,皇上不能再置之不理了。”寇佘语重心长地说, 分卷阅读2 “削王一事不仅是臣的意思,更是满朝百官的意思。我朝日渐强盛,可一山不容二虎。梁王是异姓王爷,坐拥梁州十四郡六十一县,占据了我朝绵山以西的大部分地方。梁州北可出关,南跨潮江,东指京师,一旦梁王的势力可与朝廷相抗,国将无宁日。” 秦歌把手中的毛笔一放,还有话要说的寇佘马上闭了嘴。握了握快要冻僵的手指,秦歌站了起来:“此事日後再议。眼下最要紧的是雪灾,朕先回东暖阁。” “恭送皇上。” 秦歌离开了麒麟阁,他一走,五位大臣同时叹了口气。 寇佘道:“梁王之事皇上打算拖到何时?” 其他四人摇头,脸色凝重。 梁王,伍子昂;梁王,伍子昂……伍子昂……子昂……走在回东暖阁的路上,秦歌的脑中不停响起伍子昂的名字。半年未见,他似乎又忘了伍子昂的模样,每次只要他一走,隔日他就不记得他的模样了,唯一牢牢记得的就是那人温和的笑,不管遇到什麽事,他都是那副温和稳重的模样,相识十六年,极少见他发怒。 不管是他的生辰,还是年节庆典,即便他不下旨召那人回京,那人也一定会回京,一定会给他带分小礼物。只不过,在那人的心里,是年幼时的朋友,是如今的君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皇上,外头风寒,您进屋吧。”站在东暖阁的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皇上进去,温公公不得已出声打断皇上的沈思。秦歌回神,发觉身上冷得厉害,他抬脚踏进东暖阁。冻僵的手指半天也没有缓过来,但桌上的奏折不能拖到明天,喝了杯参茶,秦歌继续批阅奏折。 “皇上,费大人和白大人来了。” “宣。” “是。” 不一会,两位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的男子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跪下行礼後,两人起身等著皇上下旨。 “费卿、白卿,你二人兵分两路前往青化和泗丕调查赈灾一事。朕各派十名内侍跟著你们。” “是!” “朕今日宣了你二人进宫,别人也就猜到了朕要你们去做什麽。朕要你们想办法查出渎职的官员,以及粮草下放之事,你们可能做到?” “臣定不辜负皇上所托!” 秦歌从身後的墙上取下交叉挂在那里的两把剑,分别交给费匡和白禄年。“罪可当诛之人,你们就地正法,无需禀奏。” “臣得令!” “去吧。” “臣告退!” 费匡和白禄年捧著皇上钦赐的尚方宝剑退了出去,秦歌道:“温桂,今早的早朝朕不去了,吩咐寇佘他们主持朝议。朝议散了後,你把太师带到吉春轩去,不要让他人知道。” “奴才明白。” 暂时吩咐完了,秦歌揉揉酸涩的眼睛,继续处理朝务。从他登基後的三年来,这种情况已是司空见怪。温桂候在一旁给皇上斟茶研磨,脸上忧心忡忡。 …… 天还未亮,官员们就陆陆续续地进了宫准备早朝。秦歌虽然没有上朝,不过早朝上的气氛却有点紧张。秦歌并不是天天上朝,即便是有事,他大多也在东暖阁或西暖阁来处理。除非遇到需要群臣商讨的大事他才会上朝。原本他今日是要上朝的,不过出了些让他不悦的事,他自然有理由推了。 朝议结束後,有人自危,有人假装无事,也有人要见皇上。不过秦歌一早就下了旨,今日他谁也不见。内阁的五位大人们在麒麟阁里小憩之後,继续为皇上分忧,而秦歌却已经在吉春轩内与太师林甲子秘密商议国事了。 “皇上,老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太师的为人朕十分清楚,这件事朕也只能托付与您。” “老臣惭愧。” “朕等著太师的消息。” “老臣告退。” 得了密令的林甲子悄悄离开了吉春轩,秦歌靠著椅背闭目养神。他打算趁这次雪灾之事把朝中的贪官污吏整治一番。贪官不除,才是国无宁日。心突然揪紧,秦歌睁开眼,三年守孝期似乎快过了。 第2章 站在梁州城的城墙上,伍子昂脸色凝重。梁州境内有几县也遭受了雪灾,但损失不大,加上粮草充足,灾民已经得到了安置。只是听说青化、高棠、泗丕三省受灾严重,就是京师也被波及。不知京城的粮草是否充足,青化三省的粮草是否已经运抵过去,皇上是不是还会和以往一样,不向他开口? “王爷,马上就要过年了,您怎麽却不高兴啊?”城墙上的一位老兵这时候问。梁王伍子昂爱民如子,深受梁州百姓的爱戴,就是普通的兵士都能与他说上两句话。 伍子昂回身,道:“有些地方正在闹雪灾,想到那里的百姓正在受苦受难,我十分难受。” “王爷就是菩萨心肠。我们能遇到王爷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有皇上在,王爷不必操心,皇上定会想办法的。” 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更担心。伍子昂只是笑笑,问候了老兵几句之後他走下城墙。罢了,既然皇上不开口,那他开口好了。 侍从伍献见王爷走下来了,马上牵过马车,递过手炉。梁州城这几日虽然没有下雪,但也是冷得很。上了马车,伍子昂道:“伍献,直接回王府。” 伍献赶忙提醒:“王爷,您不去给姑奶奶挑福袋去了?” 伍子昂道:“伍献,你去‘寿禄堂’帮我挑一个。伍涣,你驾车。” “是。”王府的侍卫统领兼伍子昂的贴身侍卫伍涣二话不说地把伍献扯了下来,跳上马车。 伍献无奈道:“好吧,王爷。不过王爷,若姑奶奶问起来,您可别说走了嘴,说是我挑的。” “知道了,你快去吧。”挥手打发伍献,伍子昂让伍涣驱车。 马车快速向王府奔去,伍献擦擦冻出来的鼻子咕哝:“王妃还没进门呢,王爷急著回府做什麽?” 回到王府,管家伍玄已经在门外候著了。伍子昂刚下车,伍玄就赶紧上前道:“王爷,肖寿肖大人来了,在前厅,说带了皇上的旨意。” “什麽?!”伍子昂颇为吃惊,他大步向府内走去,忙问,“只有他一人来?” “是,肖大人只带了两名京中侍卫,看样子像是匆忙赶来的。” 难道灾情超出了他的预估?伍子昂眉头紧锁了一下,快步走进前厅。 “王爷。” “肖大人。不知您前来,有失远迎。” “下官前来仓促,未提前同禀,还望王爷勿怪 分卷阅读3 。” 两人一见面先是寒暄,接著肖寿就马上道:“下官此次前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皇上派臣给王爷送封信,请王爷您过目。”说著,肖寿从衣襟里取出皇上的信,伍子昂立刻接了过来,打开。 子昂: 雪灾之事你定有所闻,朕不多言。远水解不了近火,梁州距高棠颇近,朕望你能从梁州拨出粮草和人手前往高棠救急。朕派肖卿助你,所用银两待雪灾过後,朕一并补与你。 秦 伍子昂压下内心的不舒服,抬头道:“得知雪灾之事後我已命人准备了粮草,等著皇上下旨。我现在就马上布置人手送粮草去高棠。” “太好了!”肖寿一听异常惊喜,“都说梁王是最了解皇上的人,下官还不信,现在下官信了。” 伍子昂脸上笑著,心里却在苦笑,若非不到万不得已,皇上是不会写这封信的吧。 从中午忙到晚上,伍子昂只啃了个馒头。运送往高棠的粮草他亲自过目,并派了一千兵士押送。肖寿赶了几天的路,伍子昂好说歹说让他去客房歇息,剩下的事由他来做。 当伍子华从外赶回家时,他发现府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一问才知大哥要派粮草去高棠。伍子华来到大哥的书房,敲了敲门。 伍子昂抬头:“三弟?你回来了。” “嗯,睡不惯外头的床,我谈完事就赶著回来了。”把还未来得及放下的行囊丢到椅子上,伍子华走到大哥身边,“皇上下旨让您送粮草去高棠?” “你已经知道了?”伍子昂继续写批文,“高棠离梁州近,从梁州送粮过去最合适不过。你还没吃饭吧,让伍玄给你弄些吃的去。姑奶奶今早还问你什麽时候回来,明早你起来後别忘了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伍子华不仅没走,反而在大哥身边坐了下来,问:“大哥,之前皇上不惯遇到何事都不曾向你开过口,这次为何突然开了口?” 伍子昂手里的笔顿了下,然後他接著写,并说:“可能是因为梁州距高棠近吧。皇上的心思你就莫猜了,正好这次我早早备足了粮草,不然这回定会手忙脚乱一番。” 伍子华还是没有走的意思,而是又道:“大哥,这会不会是皇上的一次试探?” 伍子昂愣了下:“试探什麽?” 伍子华脸色凝重地说:“自从先皇和爹去世後,朝中削王之声越来越多。大哥,咱们来到梁州後,皇上不仅从未召您回过京师,更是连一封信都没有给您写过。就是朝中出了事情,皇上也从不过问你的意思,好像当你这个梁王不存在一般。逢年过节更是连个赏赐问候都没有。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也许是顾及著先皇,也许是顾及著过去与你的交情。这次皇上突然向你开口,难道不可能是对你的试探吗?” 伍子昂温和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他沈声道:“即便是试探又如何?三弟,伍家的荣耀是爹用他的命换来的,那是先皇感念爹的功劳赐予的。若皇上要收回,那也是合情合理。皇上这三年是从未下旨让我回京,但我每年都会回京两三次,皇上又何须下旨?若皇上下旨不许我回京那才说明皇上对伍家有了不满。我与皇上相识多年,比你了解皇上的多,今後不许在我面前说这些话,这次就当你年幼不懂事。” “大哥!”伍子华急了,“您有没有想过。伍家被削王的那天也许就是伍家满门遭难的那天。自古以来这种事情还少吗?您了解的皇上是还未登基的皇上,伴君如伴虎,皇上要杀您,难道还会顾及以往的情谊吗?”伍子昂有了怒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难道你想我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吗?” 见大哥动怒了,伍子华定了定情绪,低声道:“大哥,我不是让您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未雨绸缪才对。趁皇上还顾念与你的情谊,您该多为自己,多为伍家想想後路。若有一天皇上真地打算削王,我们也不会走到‘墙倒众人推’的地步。” 伍子昂眼神一凛,问:“你想要怎样的後路?” 伍子华突然嘿笑两声,凑过去道:“首先,大哥要先把柳家小姐娶进门,咱们就多了柳家的支持;然後,大哥再利用您与皇上的情谊,让我能插手官家的生意,这样即便今後皇上削王,咱们也不会断了後路。” 伍子昂把三弟推开:“这件事我已经与你说过了。你从商之事爹生前就不喜欢,但你执意要做,我这个做大哥的也就由著你。官家的生意,我不会帮你,若你凭你的本事拿到,我也不会阻拦,一切看你自己。至於我与柳双的婚事,爹的守丧期还未过,现在我暂不考虑。” “大哥!”伍子华一听,很是不满。 伍子昂指指门外:“最晚後日所有的粮草要全部运送出去,我要忙的事很多。”言外之意就是让伍子华离开。 大哥已经开始赶人了,伍子华只得离开,不过在离开前,他再次提醒:“大哥,柳家小姐已经过了双十了,你可不能再拖了。” “我知道。”回了一句,伍子昂头未抬的埋首於公务中。 “唉。”见大哥根本没听进去,伍子华摇摇头离开了,心情沈重。他不是说玩笑,大哥对皇上忠心,可别人并不这麽认为,迟早有一天,伍家会遭到灭顶之灾。二哥是个闷葫芦,大哥又如此愚忠,看来伍家的今後只能靠他了。深感肩头的压力重大,伍子华饭也不吃了,回屋想後路去。 伍子华走後,伍子昂却在发呆。从怀里摸出皇上的信,他又打开。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言语,还有熟悉的落款。 八岁时,他被先皇召入宫,做那时候还是皇子的皇上的侍读;十一岁,秦瑜太子病逝,皇上成了太子,他的身份多了一样──太子近侍;十六岁,爹被封王,他被留在宫里做人质,名为人质,实际上他和皇上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的改变,唯一的改变就是他长久地住在了宫里,住在了皇上的东宫,与皇上朝夕为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有一天,皇上要赐死他,那也就是他的存在阻碍了皇上,死,也应当。他不是没有感觉到皇上这三年对他的冷漠,他也早已做好了有一日被削王,被赐死的准备。但他了解皇上,即使皇上杀了他,也会保全伍家其他人的性命。 把信收好,伍子昂微微一笑,静下心来专心做事。终於有一件事能帮到皇上,他一定要做好。 第3章 五日之後,粮草终於全部运了出去,看著最後一批远去的车队,站 分卷阅读4 在城墙上的伍子昂稍稍松了口气。肖寿站在伍子昂身後,暗中观察他。朝中大臣纷纷上奏请求皇上削王,他也是其中之一。到达梁州之後,看到梁州城内一派繁荣之色,他的这个念头就更深了。但不得不说,梁王确实是个人才。对人谦逊有礼,不因自己的王爷身份而倨傲。把梁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 这几日梁王忙前忙後,不仅没有一丝地不耐烦,还把许多理应由他来做的事揽到自己身上,对皇上交代下来的事如此上心,即便是做给他看,也是做得毫无破绽,让人心服口服。这样的人若能为朝廷所用,为皇上所用,该是件幸事,奈何梁王的势力已经威胁到了皇上,可惜啊,可惜。 车队走远後,伍子昂走下城墙,这才问:“肖大人,皇上近来可好?” 提到皇上,肖寿摇摇头,深深叹道:“皇上勤政爱民,乃少有的明君。可皇上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皇上怎麽了?”伍子昂的脸色变了。 梁王是真情还是假意?肖寿解释道:“自从雪灾发生之後,皇上就没有好好睡过觉了。整日都在东暖阁处理政务,就是连寝宫都不回。半月下来,皇上瘦了好几圈。我出京的那晚,已经过了四更天,皇上还冒著大雪到麒麟阁来询问雪灾之事。皇上可谓是我朝开国以来最勤勉的君王,可这样下去,我们担心皇上迟早有一天会挺不住。” 伍子昂的眉头拧成了“川”字,急问:“肖大人为何不劝劝皇上?其他参院大人和樊大学士难道也不管吗?” 肖寿苦笑:“王爷您还不了解皇上吗?皇上还是太子时,就常常为了国事而废寝忘食,更何况如今是天子。我们都劝过,可皇上根本不听,说多了,他会不高兴,我们只能干著急。” 伍子昂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我给皇上去封信,劝劝他。皇上龙体安康,天下才能安定。” “可不是吗?”肖寿又是一声长叹,“说到安定,皇上迟迟不肯选妃也是令我等揪心之事。皇上已经二十有一,後宫至今空虚。秦瑜太子生前也没有留下血脉,这样下去,我朝後继无人呐。” 伍子昂的脸色更加凝重,他道:“皇上也许是还未遇到心仪的女子。以我对皇上的了解,皇上不爱风月之事。要不找些女子的画像让皇上过目,也许皇上能看中谁也说不定。” 肖寿拍掌,大喜:“王爷这个法子不错!回京後我马上与大学士他们商量。皇上总是以选秀花费银子为由拒绝,这回把画像直接摆到皇上的面前,瞧一眼的功夫总能有吧,而且这也花不了几个银子。” 伍子昂点点头:“若皇上不肯出银子,我来出。” “这感情好。” 粮草运出之後,肖寿就打算启程回京。後续之事伍子昂同样揽到了自己身上,肖寿又留了一天之,第二日踏上了回京的路,还带了梁王写给皇上的一封厚厚的信和一车梁州特产。 送走肖寿,伍子昂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傍晚,他才从书房出来前去偏厅用饭。偏厅里,伍子昂的二弟伍子英、三弟伍子华、姑奶奶范伍氏(伍子昂爷爷的妹妹)已经在了。见到他进来,范伍氏招手让他过来,心疼地说:“子昂啊,伍玄说你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饭也不吃,可是出了什麽事了?皇上要为难咱们伍家了?” 伍子昂瞪了眼伍子华,笑著说:“姑奶奶,皇上怎麽会为难伍家?我作为臣子,此次雪灾之事皇上难得向我开口,我自然要做好,才不辜负皇上的重托。” 范伍氏握著伍子昂的手叹道:“荣华富贵皆浮云,子昂啊,要不你去跟皇上辞了这个王爷吧。咱们一家搬到其他地方去,然後你把柳家小姐娶进门,一家人平平顺顺地过日子。姑奶奶我眼睛虽然花了,可心里明白著呢。京里的那些人,都盼著咱们伍家出事,想著法子让皇上治你的罪。听姑奶奶的,这个王爷咱们不做了,好不好?” 伍子昂压著火地又看了伍子华一眼,伍子华赶紧出声:“姑奶奶,大哥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怎麽会为难大哥?最近好几处闹雪灾闹得凶,就是京师都遭了灾,大哥宅心仁厚,自然会著急。” 范伍氏脸上闪过放心,不过她还是问:“子昂,皇上确实没有为难你吧。” “姑奶奶,皇上不会为难我,您不要听别人胡说。”伍子昂又瞪了伍子华一眼,伍子华赶紧低下头,接著他道,“前年江北水涝,皇上没有向我开口,今次皇上开了口,我是担心雪灾之事比我知道的还要严重,所以有些焦急。姑奶奶,伍家不会出事,您放宽心,您的身子最重要。” “好,你这麽说我就放心了。”范伍氏放开伍子昂的手,慈祥地说,“一天没吃东西了,一定饿了,快吃饭吧。今後不管有什麽事,这饭不能不吃,累坏了身子,奶奶我心疼。” “不会再有下次。”伍子昂亲自给姑奶奶盛了汤,倒了茶,才算让姑奶奶的脸上露出笑。 老二伍子英不爱说话,在伍子昂和姑奶奶说话时,他只是坐在一旁看著。在大哥安抚了姑奶奶後,他才动筷。饭吃到一半,范伍氏又开口了:“子昂,你爹的守孝期还有一月就过了。你和双儿姑娘的婚事是不是该办了?” 伍子英吃饭的动作停了,伍子华开口道:“姑奶奶,柳姑娘定会是好嫂子。大哥因为爹的三年孝期推迟了婚期,柳姑娘三年来可是一句怨言都没有说过。每年您的生辰,柳姑娘都会寄寿礼过来。” “是啊。”范伍氏对伍子昂道,“你爹与柳大人是同乡好友,你与双儿姑娘也算是青梅竹马。若不是你爹突然辞世,你现在说不定孩子都会喊爹了。子昂,双儿姑娘怕有双十了吧。你不要再拖了,再拖下去对双儿姑娘的名声可不好。” 伍子昂微微笑道:“姑奶奶,这件事我省得。爹的守孝期过了我就去京城提亲。柳双等了我这麽多年,我不会负他。” “好,好,咱们家也许久没有热闹了。你的婚事要赶紧,最好明年就让我抱重孙。”范伍氏一听乐了。伍子昂也跟著笑了,只是心里并没有太大的喜悦,依然为皇上的事而沈重。 “我吃饱了。”伍子英突然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对范伍氏行礼後离开了饭桌。 伍子华喃喃道:“二哥怎麽吃这麽快?” 范伍氏叹了口气,道:“子英这孩子什麽事都闷在心里。我听说这几日他极少出门,一直在他的屋里,子昂,你要多注意著点子英。你们三个孩子里,除了你外,我最担心的就是子英了。” “我 分卷阅读5 知道。”伍子昂压下担心,安抚道,“姑奶奶,我一会去找子英谈谈,您莫太操心。” “姑奶奶,您就不担心我啊。”伍子华不满道。 范伍氏呵呵笑道:“你是个小泼猴,不用我担心你就把什麽都告诉姑奶奶了。我啊,就是担心哪天跑来个姑娘,说你欺负了人家。” 伍子华叫道:“姑奶奶,我可从不乱来。就算是欺负,也是人家欺负我。” “呵呵,还说人家欺负你呢,是谁把赵家小姐惹得让人家跑到我这里告状?” “姑奶奶──,您就别提了,我是被冤枉的。” “呵呵呵……” 伍子华逗得范伍氏笑得合不拢嘴,饭桌上的气氛好了许多。 吃了饭,送了姑奶奶回屋,伍子昂找到伍子华。一见著大哥,伍子华马上认错:“大哥,我错了,你罚我吧。” 伍子昂沈声道:“今後对姑奶奶说话要三思。她年纪大了,操不得心。尤其是那些做不得准的事更不许在姑奶奶面前搬弄。生意上的事我不管你,朝廷上的事你也不要插手。很多事你不懂,不要听别人说什麽你就信什麽。遇事多想想,更不要肆意揣测皇上的事。” “我知道了大哥,今後不会了。”伍子华虚心受教。见他听进去了,伍子昂拍拍他的肩:“生意上的事我不管,但你若遇到了顶不住的事,就来找我。” 伍子华笑了:“大哥,我知道,你不会真不管我。” 对弟弟笑笑,伍子昂道:“回去歇著吧。” “好。” 离开了伍子华的院落,伍子昂又去了二弟伍子英的院子。伍子英站在院子里对著天上的月亮发呆,发现大哥来了,他马上搬来凳子,拿来茶水。 “子英,出了什麽事?我瞧你最近闷闷不乐的。” 伍子英低著头,摇了摇。 伍子昂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这个二弟不喜欢说话,不愿意说的谁都问不出来。他喝了口茶,过了一会後,开口:“你若不愿说,大哥也不逼你。子英,不管遇到什麽事你只要记住你还有个大哥就行了。哪怕天塌下来,大哥也会给你顶著。” 伍子英的肩抖了下,他还是低著头不说话。伍子昂也不逼他,慢慢陪著他喝茶。又过了好半晌,伍子英出声:“大哥,你快要成亲了吧?” 伍子昂有点吃惊,放下茶杯道:“嗯。柳双的年纪确实不能再拖了。年节过後吧。” 伍子英抬起头,神似伍子华的脸上是木讷和严肃。“大哥,你,要和柳姑娘,白头,到老。”伍子昂又是一愣,他没想到二弟居然会对他说这种话。他温笑道:“我会的。” 伍子英点点头,又低下头,过了会,他道:“大哥,我,想去,参军。” “参军?”伍子昂皱了眉,“怎麽好好想去参军了?” 伍子英闷声说:“男儿,当,上杀场。” 伍子昂没有立刻回答,他沈默地喝了两杯茶才道:“参军之事你容我考虑考虑,这不是儿戏。” “我,想,参军。” “我知道了。” 又坐了一会,见二弟没有什麽要说了。伍子昂叮嘱他早点休息,起身离开。在他走後,伍子英抬起头,脸上是痛苦。 回到自己的院子,伍子昂走到树下的木凳上坐下。和二弟一样仰头遥看天上的冷月。耳边又响起肖寿对他说的话:“自雪灾之後,皇上就没有好好歇过了……皇上瘦了好几圈……皇上根本就不听劝……” 伍子昂的眉心紧拧,皇上还是太子时,他的话皇上还会听。现在皇上成了王,他远离京城来到了梁州。虽然每年回京时,他说的话皇上还是会听,可也仅止於他在时。又从怀里取出那封信,伍子昂看了好几遍。 “不行!”一掌拍在石桌上,伍子昂自语,“不能再放著皇上胡来!”他把信收好起身回了屋。 第二日,伍子昂留了封信给二弟和三弟,带了侍从玄献和近侍玄涣以及二十名侍卫,天还未亮就出了府,直奔京城。 第4章 把奏折摔在桌上,秦歌一脸的怒容,接著一拳砸在桌上。温公公站在一旁低著头,不敢吭气,过了会,他就听皇上道:“宣柳冉。” “是。”温公公急忙出去让人宣户部尚书柳冉前来面圣。在他走後,秦歌重新拿起那份奏折,奏折是朝中的几名老臣联名上的。希望皇上能下诏让梁王伍子昂和柳冉之女柳双尽快完婚。柳双已过双十,而梁王的守孝期也将过,按著礼制,皇上应该下旨宣梁王进京完婚了。 伍子昂和柳双的婚事他知道,不仅知道更是时时刻刻都记著。这门婚事是伍子昂和柳双还小的时候就定下的。若那时候他在的话,他在的话……秦歌把那份奏折拿过来,铺在面前,若他在的话,他什麽都不能做。 阖上奏折,这一刻秦歌的心突然变得异常平静。这桩婚事不可能永远拖下去,他总有一天要看著他与别个女子成亲,就算不是柳双,也会是张双、李双。盯著奏折上“梁王与柳双”,秦歌的心从未这麽绞过。 “皇上,柳大人在外候著了。” 把那份奏折藏了起来,秦歌沈声道:“宣。” “宣柳大人。” 门帘掀开,户部尚书柳冉战战兢兢地低头走了进来。一进来,他马上下跪:“微臣叩见吾皇。” “起来吧。” 柳冉又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来之前温公公已经告诉他了,皇上此刻的心情很不好。柳冉很心慌,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惹得龙颜大怒。 “柳卿,救灾银两为何只拨出去九十万两?剩下的那六十万两呢?别跟朕说国库里没银子。” 呼,原来是这个事。柳冉马上道:“回皇上。微臣原本是要按著之前的估算拨一百五十万两救灾。只是青化、高棠和泗丕的救灾银微臣并没有一次拨下去,微臣担心这麽大笔银子一次拨下去会引来某些人的贪念,因此微臣是分批拨下去的。每一笔拨下去的银子,三省的布政使都要给微臣列个清单,交代清楚每一笔银子的去向,这样微臣也好与皇上交代。” “微臣目前共拨了两笔银子共八十五万两,三省并没有催拨,也没有把第二笔银子的清单上报与臣,所以臣还没有把剩下的银两拨下去。另外的五万两银子则是安置京师的灾民。还有一事微臣要齐奏皇上。梁王向高棠运送了五十万石的粮草,梁王自己又拿出了二十万两的救灾银,这笔银子微臣从朝廷下拨的救灾款中扣除了。这样的话,微臣估算一百五十万两的救 分卷阅读6 灾银最多只需一百万两左右。” 秦歌的心怦动,他拿了二十万两?柳冉小心抬头,又马上低下了头,这次花的银子少了,皇上怎麽非但不高兴,反而还有点生气呢?难道皇上希望多花银子? 秦歌沈默了良久,这才道:“朕只要梁王出粮草,没让他出银子。把梁王出的那二十万两银子还回去。” 柳冉惊愣,抬头:“皇上?” 秦歌垂著眼,面色如常的冷然,柳冉看不到皇上在想什麽,但心下骇然。皇上为何要把子昂的那二十万两还回去? “若有哪天朕需要梁王出银子自会找他,现在朕只需要他出粮草。”秦歌抬眼,眼神平静,“传朕的旨意,梁王为朕分忧有功,赐御酒三杯。” “是。”温公公立刻下去传旨。 下了旨,秦歌见柳冉有话要说,他问:“柳卿有事要奏?” 柳冉马上下跪道:“皇上,雪灾之时微臣不该向皇上请奏此事,但小女年纪大了,实在拖不得了。请皇上下旨让梁王与小女完婚。” 秦歌的手猛然握成拳,然後舒展。过了会,他语调微变地说:“老尚书他们的折子朕已经瞧过了。梁王应该还在守孝中,朕不好下这个旨。” 柳冉立刻说:“回皇上,梁王的守孝期还有一月就过了。” 秦歌紧紧咬住牙关,又缓缓松开。“京师还未度过雪灾,待雪灾过後,朕下旨召梁王入京,让他与你女儿完婚。” 柳冉目露喜色,磕头道:“微臣谢皇上隆恩。” 秦歌拿过一份奏折打开:“无事便退下吧。” 见皇上无事了,柳冉高兴地退下:“微臣谢皇上恩,微臣告退。” 在他退下後,秦歌把手中的奏折握得不成形。他第一次升出一种疯狂的念头,盼著这次的雪灾能永远不要过去。 第5章 入夜,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依然在东暖阁处理国事的秦歌却是久久未写下一个字。他屏退了所有人,在无人的东暖阁,他才不用戴著身为帝王应有的面具。双腿曲起,双臂紧紧抱住腿,头抵在膝盖上,秦歌看著摇曳的烛火在墙上映出的影子。 “秦歌,这是伍子昂,伍侍卫的儿子,从今日起,他就是你的伴读。” “子昂给二皇子请安。” 五岁那年,父皇把 年长他三岁的“他”带到他的面前,“他”笑著对他请安。从出生起就不会笑的他怔怔地看著“他”不带一丝假意,不带任何怯懦的笑,差点忘了皇子该有的仪态。然後从那天起,每一天“他”都笑著向他问安,一直到现在。 “二皇子,您要哭就哭出来,别憋著,会憋出病来的。” “我出去,我不看您,您哭出来好不好?” “二皇子,我求您了,您哭出来吧。” 八岁那年,母妃去世。他跪在母妃的灵堂前一动不动,吓坏了“他”。他不会哭,不会笑,明明悲伤已经淹没了他,他却哭不出来。“他”急坏了,脸上再无往日温和的笑,在他身边一边哭一边让他哭。那晚,急坏的他第一次逾矩地抱住了他,只为让他哭。在他温暖的怀里,在他焦急的安慰中,他知道了眼泪是咸的。没过多久,大哥病逝,他又一次在他的怀里哭了出来,然後是父皇过世。似乎只有在他的怀里,他才哭得出来。 “太子,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今日不过是十三岁的生辰,福寿早了些。” “太子!您,您您……” “本宫怎麽了?” “没什麽,没什麽……” 那一次,“他”笑得很傻,而那一次直到後来他才知道“他”为何那般激动──因为他笑了。他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是何模样,但“他”却激动地眼里有了泪。他一定笑得很难看,因为他不会笑,也不觉得有什麽事值得他笑。可那一晚,和他一道从宫里回来的“他”突然穿了一身戏服出现在他面前,脸上画著不怎麽好看的脸谱,对他唱了一段算是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他”唱得简直是不堪入耳,也亏得他能忍。这也就罢了,唱完之後“他”还祝他福如东海,他又不是年逾花甲的老者。 “太子!您身为太子怎能如此胡来!” “你说本宫胡来?” “难道不是吗?这麽冷的天,您居然在雪地里站著,您是存心要生病吗?” “本宫生不生病与你无关!退下!” “我不退下!您跟我回去!” “大胆!伍子昂!放肆!” “我就偏要放肆一回了,太子要杀要剐随便,但我绝不能让您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伍子昂!你,放开!” “您的手脚一到冬天就变得冷冰冰的,您还在雪地里站著,就是死我也得在死之前把您拖回屋去。” 十三岁那年的冬天,他发现了自己与别人不同的地方,惊慌害怕下,他站在雪地里想让自己冷静冷静。而那一天,他与“他”第一次发生争执,他第一次见“他”发怒。那天,他被“他”强行拖回了寝宫;那天,他知道了“他”的手很暖,他知道了自己对“他”异样的感觉。在第一眼看到“他”的笑,第一次在“他”怀里哭时,他可能就已经於旁人不一样了。 “皇上,明日,我,臣,就要启程前往梁州了。” “嗯。” “皇上,我,臣不在您身边,您,要保重自己。” “嗯。” “皇上……” 十八岁那年,在他与“他”为了彼此亲人的离世相拥哭过之後,他成了君,“他”成了臣。君臣之道在他与“他”之间筑起了一道无法越过的墙。而即便他与“他”不是君与臣,他们之间也永远不会发生任何事。他与“他”,不是君臣,也仅能是朋友。他,是男子;“他”亦是男子。不久之後,“他”会成亲,有自己的子嗣。他与“他”,一辈子都仅仅是君与臣。 看了一天奏折的眼睛异常干涩,秦歌保持那样的姿势没有动过,只是眨了眨眼睛。他不会哭,即使心痛得喘不过气来,即使在算离“他”的婚期还有多久,他也不会因此掉一滴泪,他,哭不出来。紧紧咬著牙关,以此压制心窝处不断涌出的酸痛,秦歌动了动。费匡和白禄年送来的密奏他还没有看。 伸展已经发麻的四肢,秦歌慢慢下了炕。手脚冰冷地没有知觉,站了好半天,他才有了点感觉。踱到一个柜子前,取出脖子上的钥匙打开柜子,找出他要的密奏盒的钥匙,在慢慢走回炕上。秦歌拿过今早 分卷阅读7 收到的密奏盒,打开。繁忙的国事让他无暇去想其他的事情,秦歌定了定神,打开密奏。 “温桂。” “奴才在。” 在外候著的温公公一听皇上召唤,打了个激灵,急忙走了进去。 “把这个交给汪舟海。” “是。” 温公公立刻双手接过,偷偷瞟了眼皇上,快速低头退了出去。皇上的脸色不好,怕是又出事了。这一晚,东暖阁的烛火一直燃到天亮,一夜没睡的秦歌靠在炕头小憩了半个时辰後宣几位大臣觐见。而当他们抵达东暖阁後,秦歌却让他们在外跪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宣他们进去。 “身为朝廷大员,你们不仅不为朝廷分忧,反而纵容内亲外戚趁雪灾之时大肆敛财。上欺瞒朕,下,盘剥百姓,朕留你们这些人在身边有何用?” “皇上恕罪。臣冤枉。这些事臣根本不知情。” “不知情?不知情你那几处别院是怎麽来的?!你岳丈寿宴,你那十五万两的玉蟠桃树是怎麽来的?”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臣不知,臣真不知……” “把他拖下去交给都察院!”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冤枉,臣冤枉……” 费匡和白禄年明里暗里调查赈灾一事,发现不仅地方上官商勾结,他们与朝中的大臣也有联系。而受了秦歌嘱托暗中调查朝中贪官污吏的太师林甲子也在这时查了出几人。对贪官污吏,秦歌绝不纵容,他直接下令都察院右御史汪舟海在早朝之後带人抄家。 屋内皇上在发火,屋外温公公一脸的担忧。再这样下去,皇上的身子非垮不可。看著皇上一日日消瘦,他是心急如焚。朝中的大臣根本劝不了皇上,他虽然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但他一个奴才,又如何能劝得了皇上?若梁王在好了,温公公不止一次这麽想。皇上是太子时,他就跟在皇上身边,有些事他最清楚。全天下能劝得了皇上的就只有梁王伍子昂。可梁王现在在梁州,一年回不来几次京城,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时,在东暖阁外候著的一位小公公进来道:“温总管,肖寿肖大人求见。”温公公惊愣,马上说:“我去通禀皇上,你让肖大人进来。” “是。” 温公公隔著门帘说:“皇上,肖大人回来了,在外求见。” 正在盛怒中的秦歌心悸了一下,立刻道:“快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三个人盼著皇上能忘了他们。可惜……“把他们三个给我拖下去,摘去他们的乌纱帽,送到都察院去。” “是。”几名侍卫进来拖起人就走。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肖寿刚进门就见三位熟面孔被侍卫拖了出去,心下骇然,出何事了?温公公催促道:“肖大人,皇上正等著您呢,您快进去吧。” 一路赶回来的肖寿整了整还未来得及换下的脏衣服赶紧低头走进内屋,跪下道:“微臣叩见皇上。” “肖卿快快请起。”秦歌下炕把肖寿扶了起来,肖寿受宠若惊地又是一拜,就听皇上问:“肖卿此去辛苦,赐座。” 肖寿心里那个震惊啊,毕恭毕敬地坐下,心想皇上的心情挺好啊,那刚刚是怎麽回事? 秦歌显得很平静地问:“此去梁州,所见如何?”“他”还好吗? 肖寿站起来说:“此去梁州,臣并没有做什麽。梁王早已备好了粮草,臣一去,梁王马上就派人运送粮草。皇上派臣协助梁王,臣却有负皇上所托,梁王担下了所有事宜,忙前忙後。臣根本无法帮上手,只好在厉王府上休息了几日,什麽都没有帮到梁王,请皇上治罪。” 秦歌抬手示意他坐回去。“梁州城内如何?”“他”在梁州如何? “回皇上,梁州城内一派繁荣之色,梁王深得梁州百姓的拥戴。对此次赈灾之事,梁王也是尽心尽力。梁王向臣询问皇上是否安好,还让臣给皇上带了一封信。”说著,肖寿拿出信,秦歌保持冷静地在他双手呈上後,才马上接了过来。 没有立刻看信,秦歌说:“肖卿此去梁州辛劳,回府歇息去吧,朕允你在家歇息一日。” 肖寿站起来躬身道:“皇上,臣不累,朝中政务繁多,臣放不下,请皇上准臣前往麒麟阁处理朝务。”他只不过是跑了个腿,说了下皇上的旨意,哪里有脸以此为劳,回家歇息。 秦歌道:“回去歇息一日,明日回麒麟阁。” 皇上如是说了,肖寿也不再矫情,躬身退下:“臣遵旨。” 在肖寿退下後,秦歌下旨:“朕今日不见人,有事要奏的让他们去麒麟阁找樊梓他们去。” “是,皇上。” 东暖阁变得异常安静,秦歌摸著那封厚厚的信,舍不得打开,又有些说不清的紧张和胆怯。在他表现地已经“疏远”那人後,那人已经一年多不曾给他写过信了。 第6章 皇上: 雪灾之事,臣定尽心而为。高棠所需粮草,臣会继续送抵,还望皇上放心。臣作为皇上的臣子,理应为皇上分忧。臣常深感惶恐,国有难,皇上从未让臣尽臣之本分,此次皇上命臣运粮,臣百感交集,皇上还记得臣,没有忘了臣。 秦歌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怎会忘了“他”,怎可能忘了“他”?自他登基以来,南方水涝、西南大旱、西北风灾……他不是忘了“他”,而是不愿向“他”开口。他不想再依赖“他”,他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只有更强,他才能受得了这快要折磨死他的怨。所以,他尽量忽视“他”,不向“他”开口,对“他”不闻不问。只是这一次,他,没能忍住,他,想“他”。 “臣远在梁州,不能随侍皇上左右,常常为此而忧虑。此次肖大人前来,臣听闻皇上为国为民操劳,日渐消瘦,臣听在耳里,痛在心里,更为不能为皇上分忧而自责、自愧。皇上龙体圣安,乃我朝之幸,乃臣之福。皇上即便不为了天下万民,也请皇上为我朝之幸、臣之福而保重龙体。皇上夜夜在灯下处理朝务,臣在梁州,寝食难安。” 秦歌的手发颤,想“他”,想“他”。想不顾一切地召“他”回京,把“他”强行留在京城,强行留在宫里。想把“他”的未婚妻嫁与别人,想把“他”绑在自己的深宫,让“他”从此之後只能在自己身边。 秦歌一个字一个字极慢地看这封信,生怕看得太快。信中,字里行间都是伍子昂对皇上龙体的担忧,秦歌的心在疼痛之余,还有那麽一点点的被人心疼,被人想著的甜蜜。不能,不能啊,想 分卷阅读8 到“他”温柔的笑,想到他们在一起的那十三年,他就不忍把“他”强行留在京里,强行留在宫中。“他”是男子,若“他”是女子,他一定会这麽做,但不行,“他”是男子,是梁王。 在梁州,“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他的王爷,但在京城,有太多人希望“他”出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旦“他”回到京城,“他”就必须周旋在诸位官员之间,必须时刻提防别人的陷害,必须深谙君臣之道、臣臣之礼。在“他”与柳双成亲後,多了一位户部尚书岳丈的“他”,更会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也会成为许多人争相巴结的对象。到那时,“他”的笑会不会不再?“他”的笑会不会变得越来越虚伪?越来越应付?越来越无奈? 不,不行。秦歌轻轻摇了摇头,不能让“他”回来。“他”马上就要成亲了,他宁愿在京城想著“他”,也决不在京城看著“他”与“他”的妻白头到老,那样他会克制不住,克制不住地囚禁了“他”,杀了“他”的妻。 把每一页重复看过好几遍後,秦歌才不舍地翻过下一页。一直看到第七页,他的脸色变了。 “皇上,後宫之事本不容臣多言。但皇上身边应该有几位心细的女子照顾皇上,在皇上为国事而烦忧之时,能为皇上舒心解乏。皇上若不喜官家女子,也可派人到坊间寻找可心的女子。在皇上疲惫之时,有人能和皇上说上几句贴心话语,能为皇上泡一杯茶,天冷了能给皇上暖暖被窝……” 看不下去了。秦歌把信拍在桌上,声响令候在外的温公公不禁颤了下。他悄悄掀开帘子,一看皇上的脸色他立刻把帘子放下。梁王在信上写了些什麽?把皇上气成这样。 “他”居然敢!“他”居然敢!“他”居然敢让他娶妃!秦歌把信紧紧握在手里,然後唰唰几下撕成碎片扔进了炭火盆。“啪!”又重重地拍在桌上,不顾手掌的剧痛,秦歌的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他”居然敢让他娶妃! “皇上?” “牵朕的马来!” “皇上?!” “还不快去!” “是,奴才这就去。” 温公公立刻出了东暖阁,让人把皇上的御马牵过来,心慌失措。外面下著大雪,这麽冷的天皇上要去哪?梁王的信上究竟写了些什麽让皇上如此生气? “他”居然敢!眨掉眼里的热辣,秦歌疯了般地捡起地上没有扔进火盆里的信,全部丢到了火盆里,看著它们一点点地化成灰烬。“他”……居然,敢…… 全身的力气在愤怒过後被抽走,秦歌瘫坐在地上看著全部变成灰烬的信,一滴眼泪在眼眶中慢慢凝聚。闭上眼,在眼泪掉下来之前擦去,秦歌呼吸不稳地让自己冷静。“他”,有何不敢。 “皇上,马牵过来了。” 睁开眼睛,秦歌又变成了威严的帝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心比手脚还要冷的他理了理龙袍,走了出去。 皇上一出来,温桂马上说:“皇上,外头下雪了。” “朕要去校场骑马,暂不见任何人。”冷冷地说了句,秦歌挥开温桂给他穿棉氅的手,大步出了东暖阁。温桂一脸担忧地拿著棉氅跟了出去,对内廷侍卫统领孔谡辉道:“看好皇上,皇上正在气头上,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孔谡辉点点头,带了十几名侍卫紧紧跟在皇上身後。 “这可如何是好!可如何是好!”温公公一边小跑步地跟在已经上了马的皇上身後,一边拉过一名太监急道:“快去麒麟阁告诉诸位大人,皇上要去校场骑马。” “是!” 梁王啊梁王,您到底给皇上写了些什麽?您,您怎麽能这麽气皇上?温桂在心里头喊,看著雪越下越大,想到皇上的身子,他快急哭了。 …… 看到了京城的城门,伍子昂难掩激动地催促驾车的伍涣再快点。一路上未作停歇地一路向京城奔来,伍子昂不仅没有疲惫之色,反而离京城越近,他的精神越好。就要见到皇上了,这次还没到过年他就私自回到京城,一定会引来许多人的不满,也一定会有人拿此作文章参他一本。但他管不了那麽多了,他一定要亲眼见见皇上,才能放心。 马车行至城门口,伍涣拿出厉王的腰牌後,城门口的士兵们惊愣,赶忙大开城门迎接厉王,也有人立刻去通禀京都守备官。伍子昂没有停马车按照规矩先前往守备处报备再进宫,而是更急地命伍涣再快一点。鹅毛大雪让京城瞬间染成了白色,马车在雪地上留下两道焦急的印记,直指皇宫。 梁王每年都会未经传召回京,对此皇上从未责怪过,每一次都是默许了梁王的“失礼”。虽然皇上这三年对梁王不闻不问,不封不赏,似乎有意打压梁王。可皇上对梁王回京的态度,还有这次雪灾皇上的所为以及那三杯御酒又让人揣摩不透皇上的心思。大臣们揣摩不透,宫门守卫则不需要去揣摩,见到了梁王的马车只管放行便是。 抵达宫门,伍子昂从马车上下来,亮出自己的身份後,他脚步匆匆地走进皇宫。有人提前一步前去通知皇上,伍子昂直奔东暖阁而去,天因为大雪而格外阴暗,伍子昂的心情却格外紧张,他,就要见到皇上了。 校场边上,温公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从麒麟阁赶来的几位大臣们也在一旁急得束手无策。寒风夹杂著雪花吹在人脸上分外刺痛,可皇上却好似感受不到这股钻到人骨头里的寒冷,骑著马在校场上奔行。更让他们紧张的是,皇上不是在宽敞的地方奔跑,而是让马儿越过一道道侍卫们平日用来训练的障碍,万一马儿有一处没有过去,皇上就会从马上摔下来。有人开始腹诽梁王,他究竟说了些什麽让皇上龙颜大怒。孔谡辉带著五六名侍卫紧紧地跟在皇上的身边,各个神色严肃,皇上这不是在骑马,这是在玩命。 秦歌不停地抽打马身,早已被“冻僵”的心感受不到严寒,他必须做些什麽把快要令他窒息的痛苦发泄出来,不然下一刻他会发疯,他会为“他”的话发疯。 …… 急匆匆地赶到东暖阁,得到的却是皇上去了较场。顾不上四周惊讶地瞪著他瞧的宫人,伍子昂朝较场奔去。这麽冷的天,皇上怎麽好端端地去校场骑马了?皇上的手脚一到冬天就非常冰凉,这要在外头冻一会,那不是会被冻坏吗?就要见到皇上的激动和紧张被浓浓的焦急取代,同时夹杂著压也压不住的怒火。 直属於皇上的内阁处的几位大臣们急得团团转,陈唏言道:“樊大人,您快想想办法,让皇上停下呀。”大学士樊梓同样急道:“皇上 分卷阅读9 正在气头上,我哪有办法让皇上停下,现在最紧要的是先知道何事让皇上如此盛怒,这样咱们才好劝说啊。” 他一说完,诸人看向肖寿,肖寿连忙摇手:“我真不知道梁王给皇上写了什麽。” “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寇佘看著身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没有停下迹象的皇上,心急如焚。 就在众人急做一团时,他们听到了匆忙而来的脚步声,同时回头看去。“梁王?!” “诸位大人。”一路跑来的伍子昂远远的就看到了校场上的那个骑在马背上,疯了似的抽打马匹,不要命地在场上奔驰的人,顾不上寒暄,他急忙问,“皇上怎麽了?” 众人都拿“你最应该清楚”的眼神看过去,伍子昂愣了下,这时场上奔驰的那个人命马跨过一道极高的障碍。伍子昂等不及有人回答他,朝著场上的人就冲了过去,这下换其他人惊愣了。温公公站在一旁双眼含泪,梁王回来了,梁王可算是回来了。 冲到场上,从一名侍卫的手上抢过一匹马,伍子昂朝著皇上追了过去。他不敢出声,怕皇上一惊之下出了危险。虽然不知道出了何事,但他看得出皇上在生气,刚刚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似乎在说皇上生气和他有关。无暇去猜,伍子昂慢慢接近了皇上。 秦歌没有发现有一个他很想见,此刻又很不想见的人“凭空出现”。他满脑子都是那封信上写的那些他痛恨的话。娶妃,“他”居然敢让他娶妃。心不知是痛到极限,还是冷到极限,他感受不到一丝寒冷,有的只是满满的,发泄不出来的怒火。 突然,他拽著马缰的手被一只异常温暖的大手紧紧抱住了,还不等他回神,他耳边传来让他无法相信的声音:“皇上。”秦歌愣愣地回头,手里的马鞭掉了,他看不到前方的障碍,眼里只有从天而降的“他”。 “皇上,臣未得诏令,擅自回来了。”在马儿快撞上障碍时,伍子昂大力拉住了马匹,让马停了下来。 “子,昂?”秦歌还是怔怔地看著对方,毫无知觉的手有了一点点感觉,好冷。 “皇上,是臣。”伍子昂从马上下来,仰视仍在马上的人,一手还握著皇上冰冷的手。“皇上,臣扶您下来。”刺骨的冷意在这时全部闯入了秦歌的体内,他冷得无法动弹,只能怔怔地看著下方之人,无法言语。 “皇上,请恕臣逾矩。”伍子昂双手抱住皇上的腰,把人慢慢抱了下来。然後他迅速解下自己的棉氅,把冰冷的人裹紧。秦歌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抱著他的人。 温桂第一个回过神,他捧著皇上的棉氅跑了过去。伍子昂从他手上拿过棉氅,再裹到皇上身上。皇上一动不动,身子僵硬,他吓坏了。想也不想转身把皇上背在背上,他疾步朝东暖阁一路小跑而去。“温公公,让人多加几个炭火盆到东暖阁。” 温桂赶紧叫来一人,让他去东暖阁加炭火。这时愣在一旁的诸位大臣才回过神来,梁王又擅自回来了! 趴在伍子昂宽厚的背上,秦歌怔愣的双眼慢慢有了反应。一滴眼泪“啪嗒”滴了下来,掉进了伍子昂的後颈里。他立刻眨眼,把险些失控的情绪压回去,然後缓缓把头放在伍子昂的背上,感受这难得一次的亲近。 伍子昂的脚步微顿了一下,後颈突然一凉,像水珠,像雪花,可是又有一点不同於水珠和雪花的热度。他把皇上向上托了托,加快步子,眼里闪过怒气,皇上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第7章 快速回到东暖阁,伍子昂把皇上放到炕上。秦歌的理智在进到东暖阁後就全部返了回来。刚坐定,他就不悦地问:“梁王,你为何会在这里?”接著,他抬眼看了跟著进来的樊梓等人一眼,他们立刻躬身退了出去,心里嘀咕:皇上这回不是要降罪梁王了吧。 温桂心里清楚皇上这句话是何意,他示意屋内的三名太监退下,他也悄悄退下,命人去拿白酒,他则守在门口,不让人打扰皇上。 屋内一下子空荡了许多,伍子昂抬头,皇上的脸上依然带著怒气,不过却没有了刚才质问他时的威仪。虽不知皇上因何时生气,但凭著他多年来与皇上朝夕相处的了解,他毫不慌张地说:“皇上,您先让臣给您搓搓手脚,搓完了,皇上再治臣的罪也不迟。” 温桂这时进来了,抬著一个托盘,托盘上是白酒和一个空碗,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把托盘放到桌上後,他就听梁王说:“温公公,这里交给我吧。”温桂没有推辞,低著头退下了。退到屋外,他挥退了屋内的其他几位太监,独自守在门外,嘴角是一抹宽心的笑。 端起那碗姜汤,伍子昂双手递到皇上跟前,他半跪在地上,脸上的笑带著讨好。秦歌依然有些不悦,之前的愤怒变成了对这人的怨怼,不伸手。 “皇上,若臣惹了皇上生气,皇上尽管责罚便是,可皇上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皇上,喝了这碗姜汤,小心受了风寒。” 皇上是在生自己的气吧。伍子昂的胸口酸痛了一下,皇上难道不愿看到他回来吗?还是说真如三弟说的那样,皇上,已经不再需要他。伍子昂的脸上不受控的闪过一抹难过,尽管早已做好了准备,可事情真到了这一步,他心中却是无尽的悲哀。 秦歌伸出手,接过碗,伍子昂的难过看在他的眼中却让他有种莫名的舒坦。想到自己日日受相思之苦的折磨,这人却要即将迎娶如花美眷,乐不可支,他就恨不得把他召回京,绑在宫中。现在这人为了他而难过,心中的“怨恨”有了一点点平衡。 见皇上喝姜汤了,伍子昂松了口气。不敢再耽搁,他把酒倒在那个空碗里,取了打火石点著,然後左腿跪在地上,右腿屈起,捧了皇上的左腿,脱了鞋袜,沾著烧酒给皇上搓脚。当袜子被拖了之後,秦歌的脚下意识地向後缩,“他”的手好烫,烫进了他的心里。 轻轻按住皇上後退的脚,伍子昂怎麽也笑不出来了。皇上的脚冰的透心凉,若他今日没有突然回京,皇上会在外头冻到何时?会不会把脚冻伤了?想到这里,他刚才压下去的怒火又蹿了出来。但这人是皇上,他是臣子,就算心里有多不舒服,他也不能冲他发火。 脸上带著些微不悦,手上的力道却极尽轻柔。温桂似乎有双穿透眼,在外头低低道:“皇上,奴才给您拿鞋袜来了。” “进来吧。” 秦歌小口喝著姜汤,眼睛一直落在伍子昂的脸上。他瘦了,这几日向高棠运送粮草辛苦他了吧。早就 分卷阅读10 知道他是个喜欢操心的人,说不定雪灾发生时,这人就开始操心了。 把干净的鞋袜放到炕上,温桂又低著头悄声退了出去,门帘放下之前,他抬眼偷偷瞟了眼跪在地上给皇上搓脚的梁王和一直看著梁王的皇上,然後放下门帘,无声地叹了口气。 左脚搓暖和了,伍子昂给皇上套上袜子和棉软鞋,接著是右脚。秦歌早已喝完了姜汤,却没有放下空碗,目光舍不得离开伍子昂的脸。那只在他冰凉的,已经冻的没有知觉的脚上揉搓的温暖大手,让他全身都暖和了起来,这姜汤,喝不喝,都不要紧。 屋内散著浓浓的酒香,温桂拿来的可是上好的鹿儿酒,每年鹿儿国进贡上来的也不过二十坛,秦歌大半赏赐给了朝臣们,剩下的就放在宫中的地窖里。鹿儿酒醇香无比,却易醉,除了年宴上会喝两杯外,勤於朝政的秦歌甚少喝酒,更甚少喝这鹿儿酒。可是伍子昂却很喜欢鹿儿酒,秦歌还是皇子、太子时,每年父皇赏赐给他的鹿儿酒,几乎都进了伍子昂的肚子。但他成为皇上後,伍子昂就再也没有喝过了。 搓完了右脚,给皇上穿好鞋袜,伍子昂站了起来。秦歌把空碗放到小桌上,伍子昂弓著身子,轻声道:“皇上,让臣,给您搓搓手。”秦歌的心怦怦跳了几下,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一丝异样。伸出右手,在对方握住他的手时,他藏在袖子中的左手握紧。 兴许是喝了姜汤的缘故,秦歌的手没有脚那麽冰凉,不过伍子昂还是仔仔细细地用烧酒搓了一遍,直到手暖和之後才放开,接著是另一只手。闻著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酒香,伍子昂的脑子里不断地浮现他和皇上曾经在一起时的日子。他已经三年没有喝过皇上给他的酒了,他不是一个贪杯的人,可却格外怀念皇上给他斟酒的时候。 手也搓完了,伍子昂把放在炕上依然发热的手炉拿给皇上,然後向後退了两步,掀起衣摆跪在了地上。“臣擅自回京,请皇上责罚。” 手脚都暖暖和和的,身上满是酒味,秦歌有些闪神。伍子昂虽然就跪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他却觉得他与他之间的距离很远很远。君臣,君臣,不愿他回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想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与他是君与臣。 “起来吧。”不带怒气的平淡语调,透著些许疲惫。伍子昂站了起来,看向皇上,眉头锁紧,皇上多久没有好好歇息过了? “坐。” 没有口称惶恐,伍子昂在皇上面前坐下。 “柳冉说你拿了二十万两的救灾银。” “臣想为皇上分忧。” “朕已让柳冉退还与你。” 伍子昂眼里闪过难堪,皇上不愿要他的银子。秦歌抱紧手炉,淡淡道:“朕不是不要你的银子。朝廷有难,梁王奉皇命拨出粮草,乃遵旨行事。可你又私自掏出二十万两银子,是想说你梁王财大气粗,还是说朕连二十万两都拿不出来了?” 伍子昂双目微怔,然後恍然大悟地站了起来:“皇上教训的是。”许久以来心中的那块大石突然轻了许多。 “拿盏酒杯。” 伍子昂立刻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了一盏雕龙玉杯放在皇上手边的矮桌上。酒壶里还剩下大半的酒,秦歌拿起酒壶斟满玉杯,然後指指身侧。伍子昂又是一怔,然後低头走到矮桌旁坐下,与皇上之间仅隔一张桌子。把玉杯放到伍子昂面前,秦歌在对方双手发颤地拿起杯子後,还是淡淡地说:“你是异姓王爷,该知做事更需谨慎。朕需要你梁王出手时,自会下诏与你,多余的事不要做,朕不想整日都要看那些参你的折子。” “皇上……”伍子昂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失态。三年来皇上对他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就是他回京,皇上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彷佛又回到了两人在东宫时的日子。一千多个日子,惶惶然然,忧虑难安地在梁州看著京城的方向,想著皇上是不是真打算这样放逐了他,不再理他。厚著脸皮每年不经下诏地返回京城,不仅是想看看皇上是否安好,也是想让皇上记得,他,在梁州。 秦歌的心里又何尝好受。他不是不知道伍子昂的委屈,可他又能怎麽做?心里的苦不能对他说,初登基的他最需要他的辅佐,可他却必须离开京城。咬著牙挺过那段最难的日子,回首却发现也许他留在梁州是最好的。 压著堵在胸口的酸涩,伍子昂一口喝完了鹿儿酒,哑声道:“皇上,臣,想回京。”这回换秦歌愣了,他看著伍子昂似乎已经下定决心的脸,眉头慢慢皱起。 “皇上,臣来之前,想了一天一夜。”放肆地自己斟满酒,伍子昂又是一口喝下。“臣,想回京。” “你让朕削了你的王位?”秦歌垂眸,指尖轻颤。他,想回京? 伍子昂沈声道:“皇上,臣这王位是爹的。臣不过是受了爹的福荫。臣,想回京。哪怕只是做个皇上身边的侍从臣也甘愿。” 秦歌抬眼,眼里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为何想要回京?朕身边的侍从会比梁王做得舒坦?”是舍不得他,还是舍不得他未过门的妻子远离京城? 伍子昂起身跪下:“皇上,臣在梁州心却在京城。臣,想为皇上分忧,为皇上解愁。可臣在梁州,却什麽都不能做。请皇上削了臣的王位,准臣回京。”说罢,他叩头,不动。 在伍子昂伏在地上时,秦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有些不稳。他,想回京?是为了他?尽管明知这人只是单纯的想尽臣子之责,可他还是止不住地有些欣喜。他曾打算让他一辈子留在梁州,从未想过这人会主动要求回京,要求回到他身边。秦歌的双眸亮亮的,总是严肃的唇形都变得柔和起来。 “你与柳冉之女的婚事,将近了吧。你不想她远离京城,朕……” “皇上!”伍子昂抬头,语调压抑,“臣回京是想为皇上尽忠,不是为了臣自己的私欲。” 哪怕是假话,他也认了。掩住不停上涌的醋意,秦歌状似关心地说:“若朕削了你的王位,你与刘冉之女的婚事怕是会有变故,这,你想到了吗?尚书之女怎能嫁给一个侍卫?” 伍子昂又是一叩首,道:“臣是皇上的臣子,为皇上尽忠尽责是臣的本分。若是这样,臣,也不悔。” 秦歌心里又是酸又是甜。在这人的心中,他比他的妻,更加重要吧。不然的话,他怎肯宁愿丢了柳家这门亲事,也要回京做他的侍卫?决口不提柳冉已经向他催婚的事,也不问伍子昂对那个京城有名的贤淑女子究竟是何心意,秦歌再次斟满酒,淡淡道:“起来吧,这件事朕要考虑考虑。你是梁 分卷阅读11 王,王位不是说削就能削的。” 伍子昂笑了,迅速起身坐到皇上身边,拿过那杯皇上亲自斟的酒,笑容满面地喝下。皇上说会考虑,那这事也就差不多成了。看著他脸上自己最喜欢的笑,秦歌的脸色也柔和了许多。忍了三年,他也累了,再也做不到在这人面前假装淡漠。 伍子昂看向皇上,大著胆子道:“皇上,这鹿儿酒臣三年没喝到了,馋得紧。这剩下的,皇上您都赏给臣吧。” 秦歌冷下脸,佯装不悦:“你擅自回京,朕不罚你不足以服众。” 伍子昂却是温厚讨饶地笑著说:“臣擅自回京,皇上该罚,只是皇上罚臣之前,能不能让臣解解肚子里的酒虫?” 秦歌的嘴角很淡的勾了起来,伍子昂心下澎湃,他有多久没有见过皇上的笑了?不等皇上开口,他拿过酒壶放肆地喝了起来。秦歌没有怒斥他,而是看著他一杯杯地喝酒,看著他对自己笑,心里却有几分惆怅,要不要让他回来? 第8章 屋内静悄悄的,温桂侧耳听了听,没有什麽动静,他想著自己要不要进去。才想著,棉帘被人从内掀开,出来的人对他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皇上睡了,若有人求见,劳烦公公拦下。” 温桂大大地松了口气,对梁王示意,伍子昂跟著他进了隔间皇上休憩的小屋。两人一进去,温桂就急急说:“皇上昨晚一夜没睡,之前每日也不过睡一两个时辰。奴才快担心死了,大人们怎麽劝都没用。若不是王爷您今日回来了,皇上这时候还在撑著呢。” 伍子昂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他低声问:“何事惹得皇上龙颜大怒?” 温桂眼里闪过责怪,道:“皇上看了王爷的信才生了这麽大的气。王爷,您不要怪奴才多嘴。皇上对王爷这三年看似疏离,其实却是在护著王爷。他们都想让皇上削了您的王位,怕您坐大。皇上每次都把这事压了下去。若皇上还对您跟过去那般,那参王爷的折子只怕就要跟今年的大雪一般了。” 听了这话,伍子昂後悔的只想给自己两个耳光,他只看见皇上对他的疏离,却没有细想皇上这麽做的用心。沈默了一会,待可以平心的开口後,他才道:“公公的话我记下了。日後若皇上有何不愉之事,公公能告诉我。”说著,他从袖带里摸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冰玉指环塞到了温桂的手里。 温桂哪里好意思收下,急著推回去。伍子昂硬是塞给他,道:“温公公服侍皇上辛苦了。我无法随侍皇上左右,许多事都要劳烦公公了。” 见退不回去,温桂也就笑著收下了。伍子昂每次回京谁的礼物都可不带,但皇上和温公公的礼物却不能忘了。一来,温公公在皇上还是太子时就服侍皇上了,和他的情谊也算是摆在那里;二来,温公公又是皇上的近侍,多些打点也是应该的。 收了指环,温桂欲言又止,然後隐晦地说:“王爷,皇上对您是多有爱护,您可不能负了皇上对您的……隆恩。”他险些就说出“皇上对您的一片心”了。但作为奴才,皇上对梁王的心思他只能假装不知道,偶尔的时候提醒一下梁王。 “谢公公提点,我记下了。” 心里挂念著皇上,与温公公说完话後,伍子昂赶紧返回内屋。一进屋,他愣了,皇上竟然醒了。靠在软枕上睡著的秦歌其实睡得并不安稳。身旁让他眷恋的气息不见之後,他就醒了。只是身上乏得紧,不想动弹。 放下门帘,伍子昂快步走到皇上身边,把皇上身上的被子掖了掖,轻声道:“皇上,您再睡会吧。臣在这陪著皇上。” “你刚才去哪了?”秦歌的嗓子有些哑。 伍子昂笑著说:“臣斗胆让温公公拦下觐见的大人们,想让皇上多睡一会。”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倒好了热茶。 秦歌接过喝下,眼皮又睁不开了。把空杯交给伍子昂,他阖上眼,许久未曾感觉到这般疲惫了。算是默许了伍子昂的僭越,带著一点点酸甜,他又沈沈睡去。 在皇上身边坐下,伍子昂肆无忌惮地看著皇上的睡颜,心情沈重。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炭火盆,盆边散著几片没有燃尽的纸,依稀是他写的那封信。皇上生这麽大的气与他的信有关,伍子昂仔细回想自己在信上写了什麽。想了半天,他皱皱眉,接著又舒展开来。皇上不喜欢他掺和那件事,那他今後就绝口不提。肖大人他们要画像的银子他也不出了,免得又惹皇上不高兴。 就这样坐著,什麽都不做,伍子昂却是无比的安心。叹口气,他对自己的笑笑。回来吧,做梁王一点也不如以前过得舒心,还是在皇上身边,能看到皇上的日子才是好过。 这一觉,秦歌一直睡到掌灯了才醒过来。醒来时,屋内的那个人正就著烛光看书。他一直陪著自己?秦歌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看书的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起了头。 “皇上,您醒了。” 放下书,伍子昂上前把人扶起来:“臣让温公公给您拿晚膳来。” 按住伍子昂的手,秦歌却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把朕还给你的那二十万两再拿出来吧。” 伍子昂愣了下,笑道:“臣遵旨。” …… 皇上对梁王的态度这两日成了朝中众臣私下议论的事情。之前梁王每次擅自回京,皇上看起来不高兴,可也都默许了,无赏无罚。可这回梁王擅自回京,皇上却罚了他二十万两银子,还罚他在仁心堂内思过,天数未定。难道皇上下决心动梁王了吗?朝中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站在局外冷静地观察事态的发展。 这其中最担忧的就是户部尚书柳冉,眼看著自家闺女与梁王的婚事将近了,梁王却自己撞到了刀尖上,担忧之余他又忍不住埋怨。梁王为王三年,每年回京两三回,怎麽就不趁机与朝廷大员们套套近乎,拉拉关系。若他与朝中重臣交好,他们只要联名上书,皇上兴许会念在旧情上,让他安稳地做他的梁王。 为了柳家还有女儿的幸福,柳冉凭著他在朝中的地位和关系,四处上门让朝中的大臣与他一道上书保梁王。内阁的几位大人们既没有回绝也没有答应,心思难测,倒是与梁王有私交的兵部侍郎张德、京城守备官关渡、骠骑大将军朱康炎、大将军庄啸以及几位武将到东暖阁找皇上聊了聊天、说了说事。伍子昂的父亲生前是宫中的侍卫总管,与兵部的大人们私交过甚,後来伍子昂成为太子近侍後也在兵部历练过两年,再加上父亲的关系,他在京城的朋友也就多是武将。只不过这些人和皇上聊 分卷阅读12 完天後,都是云里雾里看不真切。皇上似乎是要动梁王,似乎又不打算动。本来作为武将他们就不好揣摩别人的心思,更别说是揣摩皇上的心思。不过既然揣摩不透,那梁王这回可能就真的危险了。不然皇上为何不让他们揣摩呢?朝中一时流言四起,一封封书信从京城被快速地送到了梁州,梁州伍家也是慌了手脚,伍子华带了二十多万两银子和二哥赶赴京城,准备四处打点救出他家这位愚忠的兄长。 就在朝中乱哄哄时,在宫中仁心堂思过的伍子昂却一边烫著酒,一边和一人有说有笑。其实是他单方面有说有笑,另一人只是神色柔和地、静静地听他说,偶尔说上两句。仁心堂位处宫中的西北角,和冷宫遥遥相望,秦歌有时心烦了就会跑到这里来静心。虽说离冷宫很近,这里却是秦歌的私寝,任何人不得踏入,只不过知道的也就是温公公和三位嘴边栓绳的近侍太监以及侍卫统领孔谡辉。这两人是秦歌的亲信,现在又多了一位。 “皇上,臣还得思过几日?” 被“关”了三天的伍子昂忍不住问。秦歌瞟了他一眼,他马上说:“天冷,臣不忍皇上劳累。皇上,要不您罚臣别的吧,别让臣思过了;或者您让臣到九昌阁思过,那离东暖阁近,臣可以去见皇上。” 秦歌喝了口热茶,不冷不热地说:“朕让你思过,自然得选个冷清的地方。到九昌阁去,来烦朕的人只会更多。你就在这呆著吧。” 伍子昂苦笑,这里冷清是冷清了点,可绝不像冷宫那样荒凉。除了人少了点,安静了点,屋里的摆设可不比皇上的寝宫差。住在皇上的私寝里,还要皇上每日来看他,伍子昂很难心安。他自然不清楚皇上的用意,不过他也不问。不管皇上怎麽“罚”他,都是为了他今後站得更稳。 秦歌是带了私心的。他不可能真让伍子昂做他的近身侍卫,但削王之事不仅对朝廷还是对伍子昂来说,眼下都是箭在弦上。伍子昂不愿回梁州,他也不愿再忍受相思之苦。借著考虑伍子昂今後的路该怎麽走的空挡,秦歌假公济私地把他“囚禁”在仁心堂,“囚禁”在自己身边。不管他愿不愿意,伍子昂与柳家的婚事是板上钉钉,只要伍子昂不是庶民,他就一定会娶柳家之女。而他又不可能贬他为庶民。 在他娶亲前让他只属於自己一人。秦歌贪恋著这几日与伍子昂在一起无人打扰的日子;沈醉在伍子昂对他的关心与挂念中;想像著,他也是喜欢自己的。想到他不久後会永永远远的属於一个女人,也许他还会有别的侍妾,秦歌就想不顾一切地就这样把这人囚禁在这里。但他是君王,理智往往比感情先行一步。不能那样做,那就趁著罚他的机会,让他在这里陪自己几日好了。 窝在软榻里,秦歌抱著手炉,腿上盖著绒毯,脚边是炭火盆,喝了一杯鹿儿酒,他的手脚都暖和了许多。懒懒地靠在榻上,他说:“朱康炎、庄啸、关渡、张德他们都来找朕,明为向朕请安,实为给梁王求情。你在兵部还有些人脉。” 伍子昂给皇上递过去一杯酒,等著皇上继续说。闻著酒香,秦歌抬眼:“文官除了柳冉为你之事奔波外,却无一位重臣为你求情。柳冉之所以如此劳心,也是因著他是你未来的岳丈。你这个梁王,做得也太不得人心。” 伍子昂不吭声,闷著头给皇上烫酒。皇上信他,他就更要自律,党锢之争是皇朝最忌讳之事。他的身份本就敏感,一旦与诸位大臣们走得太近,难免不会被人说闲话,惹得皇上不快。 秦歌继续闻著酒香,眼未抬地说:“朕的身边需要可信之人。太师的年纪大了,有些事朕不能再让他操劳。你既然要回京替朕分忧,就不能再像先前那样疏远文官。朕要的能为朕掌控朝廷百官的心腹,不是天天让人参他的烦心人。” 伍子昂的手一震,抬眼看向皇上,皇上也看向他,这一刻他知道,他与皇上又回到了当年在东宫时的日子。起身在皇上身前跪下,伍子昂郑重地说:“臣,明白了。” 秦歌抿了口酒,淡淡道:“无人之时就不要跪了。朕身边不缺下跪的人。”只缺能与朕坐在一起的人。 伍子昂笑了,心中多年的阴霾全部消散。快速站起来,他走到皇上身後,低头问:“臣给皇上捶捶肩?” 心颤抖,秦歌放下酒杯,闭上眼:“朕头疼。” “臣给皇上揉揉。”指尖按上皇上的额角,伍子昂眨下眼里的热辣。他早该跟皇上提回京的事,不,当初父皇过世时他就该跟皇上说他不做梁王。 鼻尖是那人身上的味道,秦歌很想抓住在他额上揉按的手,想让那双温暖的大手包裹住自己总是冷冰冰的手,想让那双温暖的大手把自己拥在他的怀里,想…… 看著皇上和梁王,温桂悄声退了出去,抬袖抹了抹眼角,无声地叹息。 第9章 惠岚街京城大员聚居之地。上到内阁的几位大臣,下到国子监祭酒,四品以上的官员基本上都住在惠岚街上。走进惠岚街,前行约二十米,就可以看到写著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柳府”的朱漆大门。户部尚书柳冉虽然掌管著国库的金银钱财,可柳府内却瞧不见半分铜臭的俗气,当然并不是说柳府很寒酸,相反柳府处处透著高雅富贵。 柳冉有三房妻妾,正妻苏氏生有两男一女,另两位妾室各生有一子。长子柳云非乃盐运司司使,掌管全国的盐运贩卖,官至三品;年仅二十六的次子柳云晁在炎洲任知州,仕途无量;唯一的女儿又是梁王伍子昂的未婚亲。虽然妾室生的三子和四子表现平平,但柳家在朝中也算是有些势力。一旦柳家闺女与梁王成亲,成了王妃,那柳家在朝中的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只不过柳冉最近很是心烦,眼看著柳家最大的靠山梁王可能要失事,他就後悔当初与伍家订这门亲事。以女儿的美貌与品性,送入宫中做娘娘都绰绰有余。那时候趁著自己与伍家同乡、又加上与伍浩的交情,在伍浩提出与柳家结为儿女亲家时,他想都未想就答应了。早知会这样,当初就不该同意,现在女儿整日在房中以泪洗面,他为了梁王的事跑得腿都断了,好不容易说动了几位大人与他一同上书,可分量仍是不足。若是内阁的那几位大臣愿意帮他的话就好了,可那几个老鬼,个顶个的精明,不说帮他也不说不帮他,把他吊在半空,不上不下。 “老爷,梁王的两个弟弟又来了。” 柳冉不耐烦地抬眼:“让他们在偏厅等著,我一会就过去。” “是,老爷。” 待管家走了 分卷阅读13 ,柳冉喝了口茶,结果不小心碰到了嘴角的口疮,疼得他龇牙咧嘴。这几日为了梁王的事,他是上火冒烟,长了满嘴的口疮不说,连嗓子都肿了。“唉唉,我柳家怎麽这麽不幸啊。”哀叹一句,柳冉整理了整理面部表情,走出书房。 一进偏厅,在厅内坐著的两个人就迅速起身。 “柳伯伯。” “都是一家人,不要这麽客气,快坐。” 和蔼的让两人坐下,柳冉走到主位上坐下,叹了口气道:“昨日大将军他们在朝议时又和皇上提了子昂的事,可皇上却用其他的事岔了过去,摆明了不想提。子昂还是被关在宫里,我又说动了几位大人,明日一同给皇上上书。你们这几日走动得如何?” 伍子英垂著头不吭声,伍子华急忙道:“我和二哥去了太师府上,太师同意帮忙,但没有收礼品。内阁的几位大人们仍是不见,守备关渡关大人帮我们引荐了他的叔父抚正大人,抚正大人说不是他不愿意帮忙,而是作为内阁的大人,身份敏感。皇上对我哥的事似是下了决心,他们若出面的话,会让皇上觉得我哥与内阁的大人们也有交情,到时候很可能更惹得皇上不悦。” 柳冉在心里冷哼。什麽怕皇上不悦,分明就是不想沾惹麻烦。伍子华经商多年,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但他只是个商人,在朝中没有任何的关系,能见到扶正大人还是关渡大人暗中使了不少力。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到了京城他才知,商人再有钱,也不过是这些大人们脚底的蚂蚁。 气氛沈默了一会,柳冉道:“子昂和皇上毕竟有十几年的情分在那。皇上现在只是罚了他银子,让他闭门思过。只要皇上还没有下旨削王或杀头,我们就有机会。子华,你再去找关渡关大人,让他在抚正大人面前给子昂说情。只要内阁的大人们肯出面,哪怕只有一位大人出面,子昂就能安全一分。” “我这就和二哥去找关大人。”伍子华站了起来,“伯父对我们伍家的恩情,子华铭记在心。日後伯父有什麽用得著子华的地方,尽管开口。” 柳冉笑笑:“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你们快去吧。” “那伯父,我和二哥就去了。”行礼後,伍子华和伍子英离开了偏厅。柳冉摸摸嘴角因刚刚说话而扯疼的口疮,心道:梁王啊梁王,老夫为你尽了这麽大的力,这回若你能平安倒也罢了。若皇上下定决心要动你,老夫为了自保,你也不要怪老夫不念旧情。 出去的路上,伍子华和伍子英被一位婢女拦了下来,她是柳家唯一的闺女柳双的贴身婢女,柳双要见他们。始终低著头的伍子英身子震了下,跟在三弟身後呼吸不稳地去了柳双的“双院”。进到院子里,那名婢女让两人等著,她进了屋子。不一会,一位身著玲珑罗裙,未施粉黛,两眼略有些红肿却依然难掩其美色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淡淡的女儿家的香气袭来,伍子英向後退了两步,头更低了。 “小姐。”伍子华微微低头,不敢对未来的嫂子表现出一点无礼,立刻行礼。伍子英则默不作声地躲在二弟身後。 “子华,子英,你们坐吧。”柳双开口,平日里清脆娇羞的声音有些沙哑。在两人身前坐下後,她眼含清愁地问:“子昂那边可有消息了?爹不让我过问。” 伍子华勉强笑道:“大哥那边伯父一直在尽力帮忙。皇上虽然没说何时让大哥出来,但也没有下其他的旨,大哥还算安好。” 柳双的眼睛红了,她别过脸,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失态。轻轻抹了抹眼泪,她转过头道:“子昂远在梁州,与朝中的诸位大人们难有来往。子昂在梁州的部下没有人为他说情吗?” “有。梁州的百姓们也在纸上按了手印希望皇上能放了我哥。我已经把那些手印交给了我哥的一位朋友,托他找机会呈给皇上。”伍子华顿了顿,难掩忧虑地说,“只是现在还未找到机会。”柳双又快哭了,她语带鼻音地说:“能不能想办法找找皇上身边的人?让他探探皇上的口风?” 伍子华眼睛一亮:“我怎麽没想到?” 柳双脸上浮现希望,急忙问:“你可想到找谁了?” 伍子华说:“皇上身边好像有一个温公公与我哥相熟,我听我哥提过几回。我这就托人去找那位公公!” 柳双很是惊喜,忙说:“那你快去吧。” “好!我马上去!多谢小姐提醒。”伍子华起身,匆匆行礼後,拉了下二哥,快步离开。伍子英大步跟上,在快离开时,他扭头看了眼柳双。柳双对他微微一笑,伍子英快速别过脸,抿紧嘴走了。 兄弟两人刚出府,柳冉就来到了女儿的闺房。挥退了婢女後,他面色严肃地对女儿说:“看皇上的态度,子昂这回怕是难逃一劫。你和他的婚事,就算了吧。” “爹?!”柳双的脸白了。 柳冉语重心长地说:“皇上有了动他的心思,爹不能拿柳家冒险。一旦皇上下旨削王,爹就必须摆明态度。爹现在帮他也算是尽了力,等这事平了,爹会再给你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 “爹!”柳双的泪掉了下来,痛哭出声,“除了子昂,我谁都不嫁!” “爹是为了你好!”柳冉气道,“难道让爹看著你受苦吗?何况你的婚事还关系著柳家的今後!听爹的话,爹不会害你。”说完,柳冉就离开了,柳双扑在床上大声哭泣。 …… 看著面前那一盒各个都有拳头大小的纯金十八罗汉,温桂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这盒贵重的礼物是朝议结束後,关渡关大人托人送到他手上的,说是梁王的弟弟送得一分薄礼。这份“薄礼”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不过最後他还是收了。他哪里能不明白梁王的弟弟为何要送他这份“薄礼”,可是……温桂无奈地笑了,送他也没用啊。 把这份“薄礼”还拿送时的灰布包了,温桂快步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把盒子藏好,然後快步去东暖阁听候皇上吩咐。 皇上仍是那麽忙,仍是气得把几分奏折仍在被查出贪污的官员脸上,仍是冷厉地让侍卫进来把人拖出去。不过温桂的嘴角却是淡淡的笑。皇上气是气,可绝对没有气到心里去。 “皇上,柳大人求见。” “宣。” 掀开帘子让柳冉进去,温桂无声地叹了口气,皇上最气的不是贪官污吏,是柳大人才对。 “皇上,臣这里有份折子。” “呈上来。” 翻折子的声音。 “皇上,梁王对皇上忠心耿耿,此次擅自回京也是心念皇上……” 分卷阅读14 “梁王之事朕自由定夺。” “是……臣,告退……” 温桂又掀开帘子,有人退著走了出来,脸色不好。温桂对他客气地笑笑,目送他离开。接著请示皇上其他大人求见,等皇上暂时忙完了,温桂进了屋,小声问:“皇上,该用膳了。” 秦歌总是严肃的脸部线条突然柔和了许多,看得温桂都忍不住心动了一下,然後他看到皇上下炕了,他急忙上前扶住皇上。 “送到仁心阁去,朕从密道过去。” “是。”毫不意外。 先行退出,温桂招呼著人呈膳,屋内的人已经从密道离开了。等全都吩咐完了,温桂抽空跑回住处,把那份“薄礼”拿出来,放进篮子里,提著走了。 第10章 仁心堂,难得做回悠哉闲人的伍子昂拿银筷在各个盘子里一一检查。检查完了,他又把每道菜试吃了一遍,这才给皇上盛上汤、盛上饭、夹好菜。皱眉看著他做这一切,秦歌再次道:“下回不要试吃了。”万一里面真的有……他怕。 伍子昂却温笑道:“能为皇上死,我心甘情愿。” 秦歌的心怦动,佯怒:“朕要个死人有何用?” 伍子昂嘿嘿笑了,凑近皇上小声说:“皇上放心,我年幼时曾吃过一只金蛤蟆,那金蛤蟆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吃了百毒不侵。” 秦歌瞪道:“朕怎不知?” 伍子昂突然委屈道:“皇上又不曾问过?臣以前回来时,皇上也从未与臣同桌而食,臣没机会告诉皇上。” 秦歌挑眉,他还没有说苦呢,这人倒先诉苦了。“那这几日你有大把的机会告诉朕,为何你也没说?” 伍子昂半真半假地说:“我从未中过毒,也不知这金蛤蟆的功效是真是假。昨晚皇上走後,臣偷偷吃了点毒,发现真的没事,臣……” 还没说完,他就不敢继续了,急忙道:“皇上,您别急,臣说的是真话,臣真吃了一只金蛤蟆,百毒不侵。” “你昨晚服毒?”秦歌的脸色让伍子昂忍不住冒冷汗。他赶紧绕过桌子在皇上身边跪下,又马上站起来,蹲下。“皇上,臣只吃了一点点,”他比划了一下小麽指尖,“就这麽一点,吃不死人。臣还有解药呢。臣就是想知道那金蛤蟆管不管用。” 秦歌把筷子重重放到桌上,理也不理伍子昂起身进了内寝,伍子昂追了过去。“皇上,臣知错,请皇上责罚。” “来人!拿砒霜!” “皇上……臣,知错,皇上……” 温桂抿著嘴,忍著笑,可马上,他又幽幽叹了口气。 坐在床上怒瞪拼命讨好的人,秦歌很想给那人一巴掌,然後抬手。“啪!”不怎麽重地挨了一巴掌,伍子昂没功夫惊愣,低头哈腰地道歉:“皇上,臣知错。” “你错在哪了?”秦歌在袖子中的手握紧,指甲弄伤了掌心。这人居然服毒! 伍子昂收起脸上讨好的笑,低声正色道:“皇上,臣确实曾吃过一只金蛤蟆,臣昨晚……”大胆地握住皇上的手,把皇上的手指掰开,不让皇上再伤著自己。他低哑地说:“皇上,臣……愧对皇上。臣不仅没有为皇上分忧,还让皇上处处为臣操劳,臣,急著想为皇上做件事。”他抬眼,眼神让秦歌的心又一次怦动。 在皇上面前跪下,伍子昂握著皇上的手,哑声道:“皇上,臣的命是皇上的。臣对天发誓,臣这一生尽忠皇上,尽忠朝廷,若臣违誓,臣将遭天打雷劈……” “够了!”若不是手被抓著,秦歌会直接捂住伍子昂的嘴。抽出手,按捺住从手心传来的燥热,他又不轻不重地给了伍子昂一巴掌。“你的命是朕的,朕不让你死,你就得给朕好好保著这条命。” “是!皇上。”笑容重新回到脸上,伍子昂小声问,“皇上,臣可以起来了吧。” “你给朕跪著反省!”不看这人的笑,秦歌起身离开,去吃饭。回头看一眼皇上,伍子昂讪笑两声,径自爬了起来。 两人重新回到饭桌旁,秦歌也没有治伍子昂擅自起身的罪,只是道:“不要再试吃了。” “皇上,臣确实曾……”一看皇上的眼色,伍子昂闭了嘴,脸上有些无奈,皇上怎麽就不相信他呢? 夹起菜放入嘴中,秦歌不看对方,他怕自己忍不住召对方侍寝。 用完膳,温公公命人抬走饭桌,然後在两人身前跪下,双手呈上一个盒子。“皇上,王爷的胞弟伍子华给奴才送了份厚礼,奴才不敢收。” 秦歌挑眉,伍子昂面色一黑,拿过盒子打开,金灿灿的光芒散出。一只因长时间不见光而略显苍白的手摸上里面的金罗汉,纤长的手指拿起一个罗汉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手的主人这才开口:“听说伍子华带了二十多万两银子进京搭救兄长,梁王果真是财大气粗。” 被误会的伍子华气闷地为自己脱罪:“子华经商多年,我这个梁王可没他的银子多。” 把金罗汉放回去,秦歌淡淡道:“既然是人家孝敬你的,你就收著吧。” “皇上?”温桂惊讶极了。 秦歌道:“跟在朕的身边,孝敬你、讨好你的人只多不少。温桂,你跟在朕身边有十年了吧。” “回皇上,有十三年了。”温桂低下头,心中惶恐。 “原来有十三年了。”秦歌单手拿过盒子,放在手边,“温桂,既然你在朕的身边有十三年了,朕的脾气你该清楚。” “皇上……”温桂跪趴在地上不敢动。 “起来吧。” 温桂趴了一会,胆战心惊地站了起来,想著自己是不是做了惹皇上不快的事。 “这盒金罗汉,朕借花献佛,赏给你了。” 温桂惊愣,抬头,脑袋空白,皇上好像没有生气。伍子昂双手拿起皇子,递出去:“温公公,皇上赏赐,你快谢恩呐。” 温桂扑通跪下:“奴才,奴才谢皇上隆恩。” “起来吧。” 让人起来,在对方战战兢兢地接过去後,秦歌道:“温桂,别人给你的孝敬你可以收,朕不会过问。但收归收,你这个太监总管该怎麽做你自己得时刻记清楚。朕习惯了你的伺候,不想再换人。可你若让朕觉得留你不得,朕也不会念旧情。” “奴才记得,奴才不敢忘了皇上对奴才的疼爱。”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温桂双手颤抖地抱著盒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伍子昂这时候出声:“温公公,您这麽些年侍奉皇上,劳苦功高。” 分卷阅读15 “王爷折杀奴才,奴才侍奉皇上是奴才的本分,奴才岂敢居功。”温桂快被吓死了,皇上和王爷唱得是哪一出啊,怎麽好好的开起他的玩笑了? 伍子昂起身,对温桂诚心地说:“温公公,皇上信您,我也信您,今後侍奉皇上还有劳公公了。” “王爷,您,您饶了奴才吧。”温桂又要哭了,吓的,赶忙求饶,“皇上……” 秦歌抿抿嘴:“好了,你下去吧。朕不回东暖阁,你回去给朕顶著,别让人来烦朕。” “是,奴才退下了。”温桂低著头,脚步发软地退了出来,大冷天,他硬生生地出了一身的汗。 没有外人了,伍子昂这才问:“温公公可是做了什麽?” 秦歌回道:“他倒是没做什麽出格的事。只是朕不能不防。他现在对朕忠心,但十年二十年後他是不是还会对朕忠心,朕不知道。他是朕身边的人,讨好他,贿赂的他人会越来越多,若他管不住自己,会坏事,更可能会坏大事。朕也没有骗他,朕习惯了他在身边,不想换人。” 伍子昂饶有兴致地问:“皇上,臣呢?您难道就不怕臣十年或二十年後变心?” 秦歌瞪了他一眼,拿过茶喝将起来,懒得理他。什麽叫变心。他当他是自己的妃子吗?秦歌心里划过酸楚,突然很不想理身边这人。没有发现自己语病的伍子昂以为是自己的蠢问题惹了皇上不悦,急忙陪笑脸:“皇上,臣晚上能不能讨一壶酒喝?” 秦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别忘了你还在闭门思过。” “那臣晚上能不能陪皇上喝酒?”伍子昂更是深笑。 这人的脸皮越来越厚了。秦歌垂眸,不做声。有人大胆地扯他的袖子,他甩开:“朕不喝酒。” “那就喝茶。”把皇上手里的空茶碗拿过来,伍子昂赶紧斟茶。 秦歌讥讽道:“你这梁王比温桂还适合当太监总管。” 被讥讽的人不怒反笑,厚颜无耻地说:“其实臣很羡慕温公公,尤其是之前皇上不理臣的时候。”他算是明白了,想留在皇上身边,他就得脸皮厚点。 “泼皮。”骂了一句,秦歌却接过茶,眉眼含笑地喝下了。伍子昂再一次後悔,当初为何要去做什麽梁王,在皇上身边,能这样和皇上说说话,喝喝茶,心不知安了多少。 回到府里,柳冉把长子叫到书房两人深谈了许久,天快黑时,柳云非出了王府去了伍子华和伍子英落脚的客栈,告诉了他们一件事。 “皇上可能真要动梁王了。子华,不要怪我爹见死不救。柳家上下一百多口,爹不能不为他们考虑。梁王和双妹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在他走後,伍子华边哭边骂,却也无可奈何。伍子英则是呆呆地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什麽。 …… 仍被皇上“囚禁”在“冷宫”里的伍子昂不知道宫外发生了什麽事,他也不问谁在为他的事奔波上火,他能猜得出来。只不过有一件事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柳家小姐会为了他自杀。当皇上冷冰冰地告诉他这件事时,他震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柳家小姐对你可谓是一片痴心。”背对著伍子昂,秦歌面色冷峻。伍子昂猛然回神,看著似乎有些生气的皇上,他道:“柳大人为柳家考虑也是合情合理。皇上,您也不要怪柳大人。” 秦歌在心中酸道:谁会怪他。他早就猜到柳冉会这麽做。只是可惜了,柳双居然没死。发现自己竟然有这种念头,秦歌赶紧压下,更是心头火气,对身後那人的不满。他已经尽量让自己忘记这人的婚约,可那个该死的女人却让他不得不想起这件事。 “你与柳家的婚事,朕会做主。” 伍子昂没有太大的喜悦,而是道:“臣听皇上的。” “听朕的?”秦歌转身。若朕不让你娶呢?他很想这麽问。“你的意思呢?你是否想娶柳家小姐?”只要你说不想娶,朕就给你退了这门亲事,秦歌突然有些期盼。 伍子昂沈默过後,道:“柳尚书虽然不愿女儿嫁与我受苦,但柳双为我自杀,这份情我不能忘。我与她定亲近二十年,她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她为了我等了这麽多年,早已过了嫁人的年纪,若她愿意,我会娶她。而且我总得娶亲,不如娶个知根知底的女子。” 秦歌转过身,再次背对著伍子昂。连问对方“你是否愿意”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总要娶亲,对他来说,他总会找一个女子,与她成亲,与她生下子嗣。他关心他,在乎他,对他尽忠,但也仅是尽忠。他是皇上,是男人,他绝不可能对他抱有对女子的那种感情。这几日在仁心堂让他迷醉的感觉在这几句话中烟消云散。 闭上眼,把胸口的酸涩拼命压下去,秦歌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成了冷峻严肃的帝王。他对身後那名对他忠心的臣子道:“朝中的情形这几日你也该清楚了。明日朕会下旨,削你封地,保留你的爵位。朕会在京城赐你王府,给你一月的时间把你的亲族迁回京城。” “谢皇上!”伍子昂不解地看著前方那位腰背挺得笔直的帝王,皇上是怎麽了?为何不愿看他? “待你安定下来後,朕赐你与柳双成亲。”半是气半是心死,没有再看伍子昂一眼,秦歌大步出了仁心堂。 张了张嘴,“皇上”二字还是没有喊出来。伍子昂努力回想自己先前说了什麽,却怎麽也不明白他哪里惹皇上生气了。 这一晚,秦歌没有再来仁心堂,伍子昂独自呆坐在外间等到深夜也没有等来皇上。心忧失落地合衣躺在皇上曾经睡过的大床上,他翻来覆去,心焦难耐。皇上究竟为何事生他的气?难道皇上不想他娶亲?伍子昂的眉头拧著,皇上是担心他成了亲後,与皇上疏离吗?想到这三年他与皇上离得那麽远,好不容易他要回京了,又要娶亲,也难怪皇上会不高兴了。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激动,伍子昂拍拍自己的额头。 “伍子昂啊伍子昂,你怎麽就这麽笨呢?”等他能自由出去後,他要去跟皇上说,即便他成了亲,皇上在他心里也是第一位,无人能比。 坐在东暖阁的炕上,秦歌手上的折子翻过来翻过去,他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温公公站在门口一脸焦急,晚膳皇上一口都没吃。 他,终究是要娶亲了……拔下头上的银簪,秦歌任长发垂下。银簪的簪尾压在左手食指的指尖,用力。血一滴滴的滴在奏折上,钻心的疼却依然压不过胸口的痛。 “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我总得娶亲……” 为何他是君王,是男子?若 分卷阅读16 他是女子,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把那人夺到手。为何,他是男子,是,君王…… 第11章 天亮时,在东暖阁打了个盹的秦歌草草吃了几口饭,就命温桂给他换上朝议时穿的龙袍。当温桂不小心看到皇上左手食指指尖上的还带著血渍的伤口时,整个人怔住了。秦歌把手收回袖子里:“继续。” 被皇上冷凝的声音吓了一跳,温桂不敢多问,手快地给皇上穿好衣,束好发,戴上帝冠。一切都整理好後,他听到皇上说:“不许乱说。” “是。” 躬身跟著皇上出了东暖阁,温桂担忧地偷瞄走在前方的皇上,皇上的脸色很苍白,声音都有些哑了,难道皇上与梁王之间发生了什麽事? 一路心神不定地来到肖泰殿,温桂赶紧收起心思,扬声喊道:“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龙椅前站定,秦歌忍著喉部的疼痛,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坐下,秦歌扫视了一圈站在下方的众官员,目光在户部尚书柳冉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吓得对方打了个寒颤。冷笑一声,秦歌朝温桂瞥了一眼。温桂立刻喊道:“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皇上,臣有本奏。” 朝议院参院寇余出列:“都察院左御史费匡、廷尉白禄年未经上奏,私自斩杀下!知府江祁、下!同知闵文,视朝廷命官如儿戏,臣请皇上下旨撤销费匡、白禄年之职,命他二人回京受审。”吏部尚书、侍郎、行政院参侍郎等四五位大臣也纷纷出列,请求皇上降罪费匡和白禄年。 枢密院参院肖寿与内阁大学士樊梓则持不同的意见。“皇上,下!雪灾严重,江祁与闵文却不顾百姓生死,与奸商勾结,肆意抬高粮价,把朝廷下拨的救灾银两收入自己囊中。费大人和白大人奉皇上之命查探救灾之事,当众斩杀江祁和闵文平息了不少的民怨。虽然未经上奏擅自行动,但此举却是正皇上威严,正朝廷威严之举,还请皇上免除他二人的责罚。” “皇上,江祁和闵文罪当可诛,但他二人是五品官员,要由朝廷下发的罪诏才可定其罪。费匡与白禄年应该先行上奏朝廷,由都察院与刑部共同上书皇上,才可惩处。他二人视朝廷命官如儿戏,视朝廷律法如无物,若是不罚,今後他们岂不是借著皇上之命可以肆杀大臣了。” “皇上……” 两边的官员各持己见,其他官员则沈默以对,等著看皇上的心思。冷眼看著这些朝廷养出的官员,秦歌不动声色地喝茶,直到三杯茶下肚了,底下的争执也结束了。 “此事还请皇上定夺。” 放下茶杯,秦歌冷冷道:“每次的灾年,各地都有官员不顾百姓死活,趁著灾年大肆敛财之事。朕派费匡与白禄年前去调查救灾之事,临行前朕赐给了他们尚方宝剑。一旦发现罪大恶极之人,不必上报朕,他们二人可直接处置。” 此话一出,朝堂上静悄悄的,极力要求惩罚费匡与白禄年的大臣们白了脸,大气不敢出。 “把朕的百姓不当回事,把朕的天下不当回事,肆意敛财只为个人私欲的官员,朕留他何用?不过在朕看来,费匡与白禄年做得还不够好。”就在有人窃喜之时,秦歌冷然道,“若是让朕先行知道了,朕会下旨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三族以内全部贬为官奴。” “皇上息怒──”大臣们纷纷跪下。 “贾康乙。” 刚才参费匡和白禄年的吏部尚书战战兢兢地跪到前面:“臣在。” “你身为吏部尚书,看你为朕选拔出的都是些什麽人!江祁与闵文是你的同乡吧。” “臣知罪……请皇上开恩……臣知罪……” “还有这些!”秦歌把桌上的几份奏折扔了下去,“看看你为朕安排的官员!各个都是吸百姓学的蛭虫!” “皇上开恩……请皇上开恩……” “来人!摘下他的乌纱帽,脱去他的官服,把他交给刑部!” “是!” 两名殿外侍卫冲进来把哭喊的吏部尚书的乌纱帽和朝服扒了,把人拖了出去。吏部侍郎裴斌吓得浑身哆嗦,接著他就听到催命音。 “裴斌身为吏部侍郎,不仅不为朕管理百官,反而与尚书狼狈为奸,残害忠良,把他的乌纱帽和官服也给朕去了,交给刑部。” “是!” “肖寿。” “臣在。” “你带人去抄他二人的家。” “臣遵旨。” 肖寿立刻退下,带人去抄家。 朝堂上就是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刚才参费匡与白禄年的另几位大臣各个打摆子,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作为内阁大臣的寇余更是脸色难堪到极点,这几日皇上清查朝廷腐败之事,他居然昏了头听贾康乙的怂恿,参费匡和白禄年这两个他不喜欢的家夥,这下可好,人没参成,反而还把自己拉了进去。 “寇卿身为内阁大臣,做事一向清明。这次上书想必也是受了小人蒙蔽。” 一听皇上这麽说,寇余的眼泪差点飙出来,立刻跪下磕头:“臣仅听他人一面之词,未做查访就擅自参奏朝廷大员,请皇上责罚。” “你不知道费匡与白禄年带了朕的尚方宝剑,属按职上奏。朕不罚你。不过朕希望今後你能更加细心,不要再著了小人的道。” “臣谨听皇上教诲,臣惭愧……” “都起来吧。” 跪著的人马上站了起来。秦歌接著说:“清正朝廷、惩治腐败需要诸位爱卿的共同努力。今日除了贾康乙和裴斌,不管是参他二人还是保他二人的,朕清楚你们都是为了朝廷,为了我大东。朕甚感欣慰。” 诸人高喊:“臣惭愧……” 有人欢喜有人惊魂未定,秦歌这招又打又给糖吃的举动,也是对某些人提出了警告。 秦歌瞟了柳冉一眼,眼里闪过莫名的光。“朕还有一事要告诉众卿家。”诸位大臣纷纷抬头。秦歌道:“樊梓拟旨。” 大学士樊梓立刻出列,走到楼梯下的小桌旁坐下,温桂铺了圣旨。就在诸位忐忑不安之时,他们听到了让他们震惊地魂魄出窍的话。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梁王伍子昂对朕忠心耿耿,心系朝廷安危,自愿削王为民。朕感於梁王之忠心,念先皇之恩泽,削梁王之封地,留梁王之爵位。一月之内,梁王府迁至京城,爵位世代袭承。除无封地外,享王侯之封赏 分卷阅读17 。封许伍氏为一品诰命夫人、封伍子英为京城守备护军参副将、封伍子华为京运部参事。特赐梁王伍子昂於翌年二月十五与未婚妻柳双成亲。”洋洋洒洒的一道圣旨,在赐婚之後,秦歌还把京郊的千亩良田、千名官奴、京郊的一处皇家别院、坐落於京城安修苑的最好的一处府邸赏赐给了伍子昂。另外作为补偿,还有黄金白银珍宝无数。 跪在地上听封,伍子昂心里激动极了。不是为了那些让人眼红的赏赐,而是他终於可以回京,可以堂堂正正地往宫里跑了。 念完了圣旨,温桂笑呵呵地说:“梁王快接旨吧。” 伍子昂马上双手接过圣旨,站起来:“皇上呢?” 温桂趁机道:“皇上今日朝议时发了脾气,心情不大好,梁王现在可以留在京城了,今後要多多进宫走走。你在皇上身边,皇上的心情才会好些。” 伍子昂点点头:“我明白,让公公费心了。” “这是奴才该做的,奴才担心皇上。皇上昨夜一宿没睡,天快亮那会眯了一会,就去上朝了。现下还在忙著呢。王爷要不去和皇上请个安再出宫?” “那是当然。”揣著圣旨,伍子昂去和皇上说好话去了。 …… “二爷!三爷!宫里来人了!宫里来人了!” 还没得到消息的伍献一看明显是宫里的人在客栈门前下马,他急吼吼地奔上楼去通报。伍子英和伍子华赶紧整了整衣服,心惊胆战地站在门边朝外偷看,生怕是来找他们的。他们现在可是风声鹤唳,一听是宫里的人,马上就想到皇上要杀大哥了。眼瞅著那队人马是朝他们的住处而来,伍子华娇软的拉住二哥:“完了,完了,二哥,我们怎麽办?” 伍子英抓紧三弟的手,闷声道:“我去劫法场!”伍涣握紧剑柄。 正担心著,大队人马在门前停下,伍子英拉开门。门外的人笑呵呵地看看他们,问:“请问可是伍子英、伍子华?” “正是。在下伍子英。”伍子英挡住三弟。 “我是伍子华。” 见伍子华吓得面色苍白,声音发颤,温桂忍住笑,道:“伍子英、伍子华听旨。”伍子华软软地跪了下去,伍子英跪下,抿紧嘴做好了劫法场救大哥的准备。伍献和伍涣也跪下,前者已经哭出来了,後者的心思和二爷一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慢悠悠地把已经念给梁王听过的圣旨又念了一遍,温桂突然有点坏心眼地等著跪著的人接旨。等了半天见他们还是低著头,不做声,他自责了自己几句,弯身道:“请伍副将和伍参事接旨,谢恩。”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哭得唏哩哗啦的伍献,他忍著激动扯扯傻掉的两人:“二爷!三爷!快接旨谢恩啊!”声音比平时尖了许多。 伍子华的身子抖了下,急忙伸出双手:“伍子英、伍子华,接,接旨……谢,谢皇上,隆恩……” 在两人彼此搀扶地站起来後,温桂屏退身後的人,小声道:“王爷在宫里很好,只是有些事不便透露,所以让两位大人担心了。王爷一会会来这里找两位大人,两位大人可以先行派人回梁州安排了。”见两兄弟还是愣愣的,温桂笑著离开。看得出,梁王的这两位兄弟很敬爱他们的大哥。 宫里的人一离开,伍献马上关了门,尖叫:“二爷!三爷!哈哈哈!小的就知道!小的就知道!皇上一定不会杀王爷!” 伍子华当头给了他一个暴栗:“哭得最凶的就是你!” 捂著脑袋,伍献又哭又笑:“小的去买桃树枝,去去晦气。”说著就跑了。 看著手里的圣旨,伍子华的心情很复杂。他相信他那个愚忠的大哥一定是跟皇上提削王的事了,圣旨上所说不会假。可皇上仅是收了大哥的封地,却仍是保留了大哥的爵位,甚至还给他和二哥在朝中安插了官职,就连姑奶奶现在都是一品诰命夫人了,更别说其他的赏赐。满朝文武怕也不会有人能得到这样的赏赐和恩宠。皇上对大哥……是不同的吧。 “伍献,你带著圣旨回梁州给姑奶奶和伍玄看。咱们这一大家子得在一个月内迁到京城,今年要在京城过年。我和二爷暂时留在京城等大哥的安排。” “小的这就回去。”擦擦眼泪鼻涕,伍献收拾行囊去了。 “我也回去吧。”伍子英开口,“我在京城帮不到大哥的忙,我回去帮著收拾去。” 伍子英想想:“也好。要不你见了大哥之後和伍献一同回去。” “嗯。”伍子英低著头,心刺痛。她要嫁给大哥了。 就在伍子英和伍子华等著大哥回来时,作为大哥的伍子昂却在东暖阁对皇上阴沈著脸,以沈默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任自己的手指被人清理上药包扎,秦歌心里的酸楚多了一丝丝甜蜜。虽然给他包扎的人大不敬地敢给他摆脸色,他心里仍是有些甜。 包好了手指,伍子昂沈著脸问:“皇上可能告诉臣,您的手是如何伤的?”一看就是被尖锐的利器所伤,谁能在宫里伤了皇上! 秦歌把手收进袖子里,淡淡道:“不小心碰伤的,没什麽大碍。” “皇上在哪里碰伤的?” 秦歌稍稍撇过脸,避开伍子昂的瞪视:“朕忘了。” “皇上!” 秦歌不看他。 “皇上有什麽火气往臣身上撒好了,您怎麽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伍子昂向左迈了一步,让皇上看著他。 秦歌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朕有何火气?” 伍子昂气结:“皇上以为臣看不出来吗?皇上昨晚没有来仁心堂。” 秦歌的心怦动,难道他每晚都得去仁心堂吗?“他”又不是他的宠妃。“你在仁心堂思过,朕何须每晚要去?” “皇上不是跟臣生气?”伍子昂又向右迈了一步,不让皇上避开自己,“昨晚皇上跟臣说了那些话後,晚上不仅没有来,还伤了手,难道不是跟臣生气?” 秦歌又转头,不看他。这不明显是在跟自己生气吗?伍子昂又走到皇上面前,道:“皇上,对臣来说,哪怕是家人都不及皇上您来得重要。臣就是娶了妻,皇上的事也是第一位重要的。臣娶柳双一是不愿辜负她这麽多年的等候,二是臣要为伍家留下香火。但若皇上不愿,臣就不娶。” 秦歌猛然转头看向伍子昂,心跳得厉害。“若朕不愿你成亲,你就不成亲?”他,问出口了。 伍子昂笑了,放低了语调:“皇上不想臣娶亲,臣就不娶。臣好不容能在皇上身边伺候了,不想 分卷阅读18 再与皇上疏远。” 值了,听他这麽说,这份说不出口的单相思值了。他怎麽能忘了香火之事?完全无法碰触女子的他这一生注定没有子嗣,他不能让这人也没有子嗣。心思一转,秦歌道:“朕不会不让你成亲,不过你的第一个儿子,要送到宫里来。若朕那时有了皇子,就让他做皇子的侍读;若朕那时还没有皇子,你就让他在宫里陪朕。”有著这人血脉的儿子,哪怕是别个女子所生,他也能骗自己是他为这人生的吧。 伍子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沈思了一会,然後他道:“若皇上能答应臣不再拿自个的身子闹著玩,臣就答应。” 秦歌佯怒:“你倒是敢跟朕讲条件。” 伍子昂苦笑:“谁叫皇上总是让臣担心呢。” 撇过头,嘴角微微勾起。“朕答应就是。” 伍子昂笑了:“那臣就把第一个儿子送到宫里来陪皇上。” 子昂的孩子……秦歌放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腹部,别人生的总不如自己生的……为何他是男子…… 第12章 朝议上那道圣旨一下,震惊了文武百官。不管是等著看梁王受死的,还是惋惜地等著梁王被贬为平民的人没有一个人猜准了皇上的心思。就是伍子昂在朝中算得上有交情的那几个人也没猜到结果竟然是这个。皇上是收回了梁王的封地,却保留了梁王的爵位,更把梁王的亲人全部加官进爵,包括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妇,这说明了什麽? 没有人能猜透皇上对梁王的心思,可不管猜不猜得透,眼下看起来不管这三年中皇上如何冷落梁王,梁王伍子昂仍然是皇上的心腹,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最懊恼的就是户部尚书柳冉,若他再等两天,说不定就不会陷入此时的窘境。因为怕受牵连而悔婚,女儿的自杀更是把此事弄得满城皆知,虽然皇上还是赐了婚,可他这辈子在梁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赶紧修好与梁王、与伍家的关系。 在宫里陪皇上用了晚膳,伍子昂才匆匆从偏门出了宫直奔二弟三弟住的客栈。没办法,正门口停著十几辆马车,车上全是等著见他的朝廷官员。伍子昂现在没功夫和他们周旋,甚至没功夫去见未来的岳丈柳冉。他急著赶回梁州把事情处理完了回京陪皇上过年,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赶到客栈,伍子昂没有碰到刚被伍子华不冷不热拒绝了到府上去住的柳冉的长子柳云非。若说他开始对柳家还心存感激,但经过大哥的这件事後,他把柳冉和柳家人看得是真真切切,整个柳家可能也只有他那个未过门的大嫂柳双是不图名利真心对待大哥的。所以当柳云非陪著笑脸来邀请他们到柳府居住时,作为老三的伍子华拐著弯地拒绝了,拒绝地让柳云非面子上挂不住,却也发不出火来,谁让他爹一时没忍住要退婚呢。 伍子华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大哥,沈默木讷的伍子英更是一个字没提。见到不仅没瘦,反而面色红润的大哥後,伍子华激动极了,伍子英虽然不像二弟那样对著大哥又哭又搂的,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激动。知道自己的事让家人担心了多日,伍子昂只是简单解释了下因为涉及到朝廷里的事,所以才一直瞒著他们。 “大哥,您,亲口和皇上提得削王?”欢聚过後,当一切沈淀下来,伍子华问。 伍子昂笑著点了下头,道:“大哥这个王爷做得并不开心。还是在京城好。这次的事大哥更是下了决心,这辈子都不离开京城了。” 见大哥一点委屈的神色都没有,伍子华的神色很复杂。”没了梁州那块风水之地确实可惜,但在京城对他的生意有好无坏,何况大哥的王位还在,伍家的地位还在,他只是,很矛盾,很疑惑。“大哥,皇上……难道根本就没有动你的意思?” 想到皇上,伍子昂脸上闪过心疼还有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他语重心长地说:“子华,有些话大哥就在今日和你说清楚了,今後你不要再任意揣度皇上的心思,大哥我,不喜欢。‘伴君如伴虎’,但对大哥来讲,皇上是君,却不是虎。朝中这三年参大哥的折子不少,可皇上全都压了下去。即便是这次削王,也是大哥我跟皇上提了之後,皇上才应允的。若不是大哥我表明不想再回梁州,想留在京城,皇上怕是还在犹豫。子华,皇上对我,对伍家的恩,哪怕有一天大哥为了皇上去死,都还不了。今後不许再在我面前说皇上要对我,要对伍家如何如何。若你还不悔改,我就对你用家法。” 伍子华认真地点了点头,哑声道:“我不会了。皇上虽然夺了大哥的爵位,可却让我和二哥进了朝廷,还封姑奶奶为一品诰命夫人,更别说那些赏赐了。大哥,我以前看不明白,这次来京,好多事我都看明白了。皇上这次收回大哥的封地,不仅是因为大哥要求,怕也有权衡之举吧。” 伍子昂笑著拍拍弟弟:“你能明白就好。现在你也是朝廷命官了,官场远比你经商要来的复杂。皇上让你做京运部参事也是知道你喜欢经商,也算是让你有机会接触朝廷的生意,你可要努力做,不要辜负了皇上对你的期望,更不能给伍家抹黑。” “我省得。”伍子华沈声应下。但把心中的一点疑惑压了下去,京运部参事会不会和盐运司有牵连?柳云非是盐运司司使。 见三弟听进去了,伍子昂拍拍低著头不知在想什麽的二弟,在伍子英抬起头後,他道:“我在宫里和皇上闲聊的时候随口说你想参军,没想到皇上记下了。守备护军肩负京城的安危,你虽是个副将,可也不能马虎。在关渡手下做事,你要好好听他的教诲。” 伍子英点点头,没有做声。伍子昂早已习惯了二弟的不多言,只是叮嘱了他几句在军中要注意的事,尤其是千万莫仗著自己的身份在军中没有规矩,军令如山,作为梁王的弟弟,他更要谨言慎行。不过对於这一点,他还是很放心,二弟虽然寡言,但知道轻重。 叮嘱完弟弟们,伍子昂让他们第二日就回梁州,时间很紧,皇上虽然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但他要赶在过年前就把京中的府邸收拾出来。考虑了之後,他让伍子华和伍子英先回梁州准备,把伍献和伍涣留在了京城,然後让伍子华从梁州厉王府里派几个能干的人上京收拾新王府。两边一起来,虽然忙了些,不过差不多能赶上过年,等过完年他再回梁州处理琐事。趁著这回出来,他还得去会会关渡、大将军等人,还要去柳家跑一趟,更主要的是快过年了,他担心自己不在,皇上忙得又忘了自己的身子,不亲眼看著总是不放心。 分卷阅读19 当伍子昂安排好後,伍献抽空把王爷拉到一边,把柳冉派柳云非来说退婚的事,还有柳云非今晚来邀请他们去王府住的事都告诉了王爷。对於柳家退婚一事,伍献对柳家的好感一滴不剩。相较於弟弟和家奴的气愤,伍子昂听後的表现却很平淡,他只是笑笑,说:“皇上已经赐婚,柳家今後就是伍家的亲家,这些事就忘了吧。不管柳尚书如何,柳姑娘为了我自杀,这份情就不能忘。她不久之後就是王妃,王府的女主人,不能失了礼数。” “小的省得,小的就是气不过。”伍献不明白他家王爷为何这麽大度。 伍子昂却是摆摆手,毫不在意:“我‘出事’後,柳尚书也奔波了不少,他退婚也在情理之中。迁府的事很多,半个月内你得把新王府收拾出来,误了我在京城过年,我扒了你的皮!” “王爷放心,小的保证让王爷、二爷、三爷和姑奶奶高高兴兴地在新府里过年。”嬉笑一声,伍献屁颠屁颠跑了。他一走,伍子昂长长舒了口气,终於可以回京了。 …… 捧著奏折,秦歌突然觉得有点冷。拉过棉毯盖在身上,他放下奏折搓搓冻僵的手。快要过年了,天更冷了,好在大雪终於停了,雪灾也要过去了吧。今晚子昂出宫了,想必这时正在跟兄弟们热络,或是在柳家吧。心窝的刺痛让他皱起了眉,压下那极不舒服的感觉,秦歌没了看奏折的心情,今晚他也没看进去几本。只是“霸占”了子昂十日,他就习惯了那人的陪伴,这个时候他只觉得很寂寞,很寂寞。 无人之时,褪去了帝王的伪装和冷静,秦歌盯著烛火发呆,心底的一角不停有人问他:该不该让子昂回来?他怕自己忍不住,即便他知道子昂必须成亲,必须留下子嗣;即便他已经做好了把子昂的孩子当成自己的来养,以陪伴子昂不在身边时的寂寞;即便他已经无数次地做好了看著他成亲的准备,可他还是会怕,怕子昂在他身边久了,他会控制不住自己让他“侍寝”的欲望。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可怕,很古怪。有哪一个君王不喜欢如花美人,有哪一个君王会对一个男子有欲望,会想让那个男子对待自己像对待女子那样。当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渴望被子昂抱时,他吓坏了。恰巧遇到父王送来了教他识得人事的宫女,急於摆脱这种可怕感觉的他任那几名宫女脱了他的衣裳,亲吻抚摸他。 可是他却吐了,不管他怎麽忍耐,他还是吐了。以为是那几名宫女做得不好,父王责罚了她们,又送了其他人来,可他做不到,再也做不到,在她们的手碰到他的衣裳时,他的胃部就开始翻搅,他,讨厌女人,甚至连女人身上的脂粉味也无法忍受。那一次,他又吐了,还记得吓坏的那人跪在他床边急得脸色比他的还要白;那一次,他险些没忍住,抱住那人亲吻。 他认输了,对自己认输了,带著这份说不出口的爱恋认输了。如让子昂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竟是这样,他还会想现在这样对他吗?会想办法避开他,躲著他吧。子昂很温柔,但他的温柔是给他忠心相对的君王,不是想与他媾和的男人。男子间的情事,他也只在禁书中偶尔看到过,本朝中更是闻所未闻,若让子昂知道了他的心思……秦歌打了个寒颤。满朝文武算什麽,天下百姓又如何,但他受不了那人看他的眼神有了变化,一丁点都受不了。 从随侍太监手上接过热水盆,温桂正要出声就听外面有人小声说:“皇上睡了吗?” “没呢,王爷,这麽晚了您还进宫?” “啊,有些事还要和皇上商量。” 温桂眼里浮现惊喜,接著棉帘掀开,一个让他想哭的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他二话不说走上前把水盆递过去,轻声道:“皇上还没有歇的意思呢。” 伍子昂很自然地接过热水盆,同样轻声说:“我去劝皇上,麻烦公公拿些燕窝粥来,皇上这阵子辛劳,得补补。” “奴才这就去。”温桂挥退其他人,他则笑著出了屋。 放轻脚步,用手肘掀开里屋的帘子,看到坐在炕上的人盯著烛火不知在想什麽,神色黯然,他皱了眉,轻轻走了进去。把热水盆放在矮凳上,伍子昂半跪下。炕上的人陷入沈思,没有发现屋里多了个人。 皇上在想什麽?脸色那麽不好。伍子昂伸手进毯子里,碰到皇上的脚。发呆的人终於有了反应,脚一颤,他回过神,愣了。 温温地笑出,伍子昂把皇上的一只脚从毯子里拉出来,对似乎惊讶过度的人说:“这几日习惯了,晚上见不著皇上,这心里头就不踏实,担心皇上是不是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熬夜了。”说著,他已经脱了皇上的鞋袜,就著水盆,一手撩起热水给皇上烫脚。 冰凉的脚碰到热水就好似被灼烧一般,可被对方握著的脚踝上传来的热度才是要把他烫伤。很久之後,秦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麽来了?” 伍子昂边撩水边笑道:“臣掏出梁王印,跟宫门守卫说要找皇上议事,他们就放臣进来了。” 敏感的脚被人碰触,秦歌的身上阵阵发烫,撇过头避开对方的凝视,他冷道:“大晚上的何来议事?这些守卫该换人了。” 把皇上的脚放入热水中,见皇上不怎麽躲了,伍子昂又把皇上的另一只脚扯出来,脱去鞋袜,撩水,然後才道:“皇上若要罚他们,那臣岂不是罪过?臣就是不放心皇上,没想到惹了皇上不悦,皇上你就罚臣吧。” 秦歌扭过头,看向那笑得有点无赖的人,脸上虽是不悦,可心里却涌上甜蜜,任那人把自己的脚泡在热水中清洗。沈默了一会,他对低著头给他洗脚的人说:“今後私下里,在朕面前不要称‘臣’了。” 伍子昂惊讶地抬头,脸上浮现欣喜,笑著点点头,他道:“我遵旨。”应得很干脆。 两人间接著就没了交谈,在水变温之前,伍子昂擦干皇上泡得热乎乎的双脚,给皇上穿上棉布袜子,塞回被子里,然後端著水盆出去了。不一会,他返回,手上多了碗热腾腾的燕窝粥。 “皇上,夜深了,喝点燕窝粥。”把碗放在皇上手边,伍子昂把明显还没有批阅的奏折收拾到一旁,自觉地挨著桌坐下,“这些奏折永远也批不完,皇上还是以龙体为重,早些歇著吧。” “你不是来找朕议事吗?”秦歌舀起一勺粥,缓缓吹道。 伍子昂嘿笑两声:“这不是臣,啊,我的借口吗。不这麽说,守卫不放我进来。” 秦歌喝下那勺粥,出声:“温桂,给梁王也拿碗燕窝粥。” “是,皇上。” 分卷阅读20 伍子昂笑得开心极了,他一点都不饿,但皇上赏的怎能不吃。很快,温桂端著燕窝粥进来了,还有烫好的鹿儿酒。放下之後,他马上退下,把一室的安宁留给皇上和梁王。 秦歌的胃口似乎不错,吃了一碗的燕窝粥,伍子昂的胃口就更好了,喝了粥,他悠哉地喝著小酒,吃著小菜。秦歌不喜喝酒,不过闻著酒香却也有了些醉意。 “皇上,您该歇了。”伍子昂再次说。秦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在对方一脸“看吧,皇上您累了”的神色下,秦歌靠在软枕上,带著困意地说:“这些奏折今晚朕得批完。你让朕睡,那你就得帮朕改折子。” 伍子昂脸上的笑没了,他是臣子,岂能随意看皇上的奏折,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做是大不韪,他还真想替皇上改折子,让皇上多睡一会。 秦歌阖上眼,低声道:“朕不说谁会知道?朕若不信你,就不会提了。”就在他快睡著之际,他听到一人说:“臣接旨。” 不高兴地拧起眉,秦歌却没了睁眼的力气,不是说私下不要再自称“臣”了吗?那声“臣”时刻提醒著他与他的关系。不过很快,他就又听到对方说:“那皇上您睡,我给您看折子。”语气轻松,好像这些折子根本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 剪掉一点灯芯,让火苗不那麽晃眼,伍子昂轻步走到很快就睡著的皇上身边,伸手连被带人地抱了起来。怀里的人只是皱了下眉,却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太累了,身子早已承受不了。把皇上放在舒适的床上,稍稍解开皇上腰带,让人睡得更舒服些,伍子昂拉过锦被给皇上盖好,又往炭火盆里加了些木炭,眉心紧拧。皇上太累了,再这样下去身子非垮不可,这也是他为何不放心晚上进宫的原因。 看了熟睡的皇上一会,见他睡得很沈,伍子昂回到炕上坐下,拿过一本奏折翻开。他与皇上自幼在一起,不仅熟悉皇上的字迹,更会临摹。不担心有人看出其中的不同,伍子昂认真地帮皇上批阅奏折,没有大权即将到手的兴奋,有的只是浓浓的心疼和自责。心疼皇上每日的辛劳,自责自己回来得太晚。 睡在床上的人在伍子昂全神贯注地批阅奏折时悄悄睁开了眼睛,那眉头紧锁的人似乎在为什麽事而烦心,丝毫没有发现他醒了。他信这人就如这人信他,哪怕他把玉玺交到这人的手上,这人也不会升出什麽其他的心思,定会找个稳妥的地方帮他藏好,免得被人偷了。这人就是这麽“愚忠”“憨厚”,让他不喜欢都不行。 闭上眼睛,欺骗自己享受这难得的被人宠著的甜蜜,秦歌很快又睡著了,直到天大亮之後他才醒过来。醒来时,有一人窝在炕上睡著,桌上昨晚他临睡前还未批完的奏折已经全部放在了批阅完成的那摞奏折上。 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眼底有著阴影的人身边,秦歌凝视著他的睡颜,然後忍不住底下身子,在那人长出胡须的嘴角极轻地偷了个吻。紧张地快速退开,在对方醒来之际,秦歌有些仓皇地出了屋。而一个时辰前才睡下的伍子昂错过了这个吻。 第13章 陪皇上用了早膳,在大臣们到东暖阁议事之前,伍子昂又从偏门出了宫。虽说皇上让他拉近与文官的关系,不过也不急於这一时。回到客栈,二弟三弟已经走了。伍子昂换了身衣裳,让伍献帮他刮了脸,精精神神地提了礼物带著伍涣去了京城守备的军营。 一见到他,关渡笑著上前给了他一拳:“梁王这次回京可是让京城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啊。” 伍子昂也笑著给了他一拳:“有关老弟在京城,我能跳到哪去?” 说著,两人走到椅子处坐下,伍子昂把礼物放到桌上:“我知道关老弟为我的事操碎了心,这可是我让人一早从‘千里香’买的鸡,算是赔礼。” “好你个梁王,得了那麽些赏赐就拿小小的一只鸡来打发我。怎麽说也得请兄弟我到‘满盈楼’吃一顿才成!”话是这样说,关渡却催人去拿酒,这厢已经拆了油布包,对著香喷喷的鸡流口水了。也不等手下拿筷子,关渡伸手就撕了条鸡腿大口吃了起来。 待酒菜上来後,关渡让属下出去,伍涣也退到了外面,留下两人说私事。关渡嚼著鸡肉,脸色变得严肃:“皇上这回收了你的封地,却没削你的爵位,究竟是为了何?你心里可有计较了?” 伍子昂苦笑道:“朝中要求削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皇上顾及旧情,因而迟迟没有下诏。前阵子朝中大臣们又上折请皇上削王,我正好擅自回京,撞在了刀尖上。皇上也有削王之意,这回能留著我的爵位全靠过去与皇上的那几分情谊了。” 关渡皱眉道:“你说你没事回京做什麽?好好在梁州当你的梁王,天高皇帝远,你何苦回京受这无妄之灾?” 伍子昂烦闷地喝了口酒:“就算我躲在梁州,皇上要削王我也躲不了。难道要我谋反吗?不如多回京,让皇上记得那份旧情。”说完,他释怀地笑笑:“虽然封地没有了,可皇上还留了我的爵位,我知足了。” 关渡叹道:“我就怕到时候皇上连你的爵位也要削了。这次你被囚禁在宫中,除了柳尚书外,文官无一人为你求情。这几日皇上因贾康乙一事,龙颜大怒,那些人尚且忍著。等这件事过去,他们说不定又要上奏让皇上削你的王位。我担心啊。” 伍子昂又喝了口闷酒,笑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唉,”关渡也不好说什麽了,在朝为官,有些事就是这样无可奈何,“老兄,回了京,凡事多留个心眼。京城不比梁州,很多人盯著你呢。兄弟我能帮上的一定帮。子英在我这里,你尽管放心。” “呵呵。”伍子昂捶了关渡一拳,“好兄弟。” “呵呵。” 从关渡那里出来,伍子昂精心准备了几份礼物去看望了骠骑大将军朱康炎和大将军庄啸,从庄啸府上出来後,为了不引来太多麻烦,他没有去兵部找侍郎张德,而是去了柳府。还没到柳府,柳府大门就打开了,柳冉带著家奴亲自出来迎接。伍子昂送上礼物,柳冉接得有点心虚。一边招呼管家上最好的茶,一边引著伍子昂进了正厅。 “子昂,在宫里这几日还好吧。我真是十分担心你啊。”柳冉激动地热泪盈眶。 伍子昂温笑道:“皇上让我思过,但没有克扣我的用度。您瞧,这几日我都胖了。” 柳冉呵呵笑起来:“嗯嗯,似乎是胖了些。姑奶奶的身子可还好?” “好,有您惦记著怎会不 分卷阅读21 好。柳叔,您似乎瘦了,为了我的事,让您操劳了。子昂惭愧。”说著,伍子昂就起身赔礼。 柳冉急忙扶起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子昂快别这麽说。都是一家人,我不帮你谁帮你。” “这一拜是子昂应该的。”拨开柳冉扶自己的手,伍子昂躬身一拜,然後双手把柳冉扶到主位上。歉意道:“子昂刚出宫,礼数不周还望柳叔不怪。待姑奶奶上京後,子昂会带著聘礼来拜访柳叔。” “呵呵,好,好。”两人都避开了退婚一事,对此柳冉乐见其成。见伍子昂似乎根本不在乎他曾退婚一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去提。 说完了不痛不痒的话,柳冉问:“要不要去见见双儿?她很挂念你。” 伍子昂犹豫了一下,道:“还是不了。我来探望柳叔可能已经有人在皇上面前说我一出宫就急著往柳家小姐的闺房跑。”想到皇上伤了的手指,伍子昂有些回避这个时候去见柳双。柳冉点点头:“确实如此。子昂还是小心些的好。那我也不留你吃饭了,你快快离开吧。过几日你再来。” “好,柳叔,那我就先告辞了。等这事过了,我再来探望您。代我问双妹好,让她不要为我担心。” “好,我会告诉她,你快走吧。” 躬身行礼後,伍子昂大步离开了柳府。得知他来了又走了,柳双在屋内垂泪。柳冉说出了伍子昂的担心,让她不要多想,但柳双却认定伍子昂是在意那件事。 离开柳府,伍子昂没有去看他的新府邸,而是又进了宫。略显急切地抵达了东暖阁,得知皇上正在与内阁的几位大臣们议事,伍子昂被温桂请到了东暖阁的隔间等候。听著内阁大臣们就昨晚一些奏折批阅的意见表示疑虑或不解时,伍子昂偷笑,有些事根本不需要让皇上来做定夺,天下之事皇上都管了,那还要内阁大臣及文武百官有何用。他不过是把一些官员们可以处理的事情驳了回去,竟让他们这般无措。 伍子昂又暗自叹息,皇上太勤勉了,把臣子的事情都抢过来做,也难怪会如此疲累。时日长了,这些人岂不是光会高呼万岁,一事无能?想到自己不在皇上身边,皇上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伍子昂就很为皇上难过,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高兴。若有另一个皇上的贴心人出现,他怕是会伤心吧。 “皇上,这是臣等共同商议後推举出来的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的人选。请皇上过目。” “嗯。先放在这吧。” “皇上,梁王手上有三万兵马,这三万兵马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安置?” “梁王手上的三万兵马朕打算建一支近卫营,作为朕的内侍护卫,直接听命於朕。至於由谁来替朕掌管这三万人马,朕还在考虑。各位卿家若无要事的话,可退下了。” “是,皇上。” 还有话想说的陈唏言和寇余把话憋了回去,躬身退下。在他们都退下後,秦歌捂著额头靠在身後的软枕上,今早朝议回来之後他的头就痛得厉害。不想喝那苦死人的药,他一直忍著没有说。 “皇上,梁王来了,在偏阁内候著呢。” 一听伍子昂来了,秦歌放下手,双眼发亮:“快宣。” 温桂笑著放下帘子,让自己冷静,秦歌在门帘再次被掀开时,已经恢复成了冷静自若的帝王。“朕还当你今日会忙得没有时间进宫。” 伍子昂笑道:“一天之内把兵部走个遍,明日皇上的桌上还不多几份参我的折子。”很自觉地走到皇上身边坐下,伍子昂小声问:“陈大人他们选的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是谁?” 秦歌冷哼了声,把那名单丢了过去:“朕不用瞧也知道他们选的是谁。” 伍子昂打开一看,不解地问:“这两人怎麽了?” 秦歌揉按额角,冷道:“一个是陈唏言先师的孙子,一个是枢密院参侍郎户学谦的小舅子。除了选他们的亲随,他们会把两个位置交给别人吗?” 伍子昂阖上名单,起身走到皇上身边:“皇上,您不舒服?” “没什麽。”秦歌放下手,“你可有好的人选推举给朕?” 伍子昂突然神秘笑道:“我给皇上按按,皇上闭著眼听我说可行?” 那双能把自己溺死的温柔眼睛,秦歌哪里能拒绝得了,何况他并不想拒绝。他闭了眼睛,身子已经在身後那人还没碰到他时就有些发热了。 轻轻揉按皇上的额角,伍子昂道:“在梁州确实认识几位贤士。但他们对入朝为官却不大有心。有‘梁州七贤’之誉,若皇上中意的话,我可以为皇上去做说客。” “哦?这七人朕听起过,听说他们各个势才而傲,你还与他们相熟?”秦歌的声音有些低哑。 伍子昂向後挪了挪,让皇上坐得更舒服些,这才道:“那些都是以讹传讹。我尝尝与他们喝酒,他们是看不得官场上不干净的事,所以有心避讳。不过皇上圣明,若他们能入朝为官,皇上定会让他们施展所长。” 秦歌笑了下,伍子昂揉按的手略一停顿,就听皇上说:“你这拍马屁的功力三年不见倒渐长了。” 伍子昂立刻高呼冤枉:“皇上,我说的是肺腑之言。” 抬手,秦歌淡淡道:“既然你说他们是贤士,那就让朕看看他们的本事吧。” “谢皇上。等年节过後,我就回梁州当说客去。” 秦歌睁眼:“为何要等年节过後?” “因为我要在京城陪皇上过年,过了年之後才会梁州。” 胸口一紧,秦歌又闭上眼睛,嘴角是难掩的愉悦。“那吏部尚书和侍郎之位就等到年节过後再说吧。还有那三万近卫军统领的人选,你那若有合适的,也举荐来。” 伍子昂侧头看著皇上问:“皇上不怕大臣们说皇上偏袒我?” “要说便说。就算朕不用你的人,他们也会说朕偏袒你,除非朕贬你为庶民,他们才会放心。”想到那些心里各个打著小九九的人,秦歌就心烦,语气也不好了。 伍子昂笑了,手上的力道放轻:“那就让他们说去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无话敢说。” “朕知道。” 不再提那些烦心的事,秦歌享受这难得的温情时刻。在伍子昂前脚踏入柳府时,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没有问伍子昂是否与柳双见了面,没有问伍子昂见了她是否激动难抑。他把自己深爱的人给了那个女人,那他享受这个男人一点温柔毫不过分。 两人在东暖阁吃了饭,秦歌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与伍子昂两人躲到仁心堂去下棋聊天,顺便商讨国事 分卷阅读22 。而因为伍子昂在无法专心做事的秦歌,把一些不重要的事丢给了手下的官员们。在皇上交代温公公让哪位官员做什麽什麽时,伍子昂在心里偷笑,他要缠著皇上学会把一些国事丢给别人去劳心,皇上本可以不那麽辛劳。 没有发现伍子昂的“阴谋”,秦歌沈浸在两人独处的短暂幸福中。无法说出口的爱恋依然苦涩,但能时常见到这人,这苦似乎也没有以前那麽难熬了。 第14章 虽然顾忌著皇上可能对伍子昂还有所不满,但柳府却已经开始准备嫁女儿的各项事宜了。伍献这几日是忙得连上茅厕的功夫都没有。新府要布置;要招新的仆从,还得是老实本分的;要采买府中所需,虽然他家王爷银子多,可他也不能乱花,每笔帐都要清清楚楚;要应付络绎不绝的来套他家王爷近乎的官员们……伍献从来没有这般想念过总是吼他的正牌管家无玄,他发誓在无玄进京後,他今後绝不与他顶嘴。 伍涣也很忙,忙著布置新府的暗桩;带人搭建府内的巡视点,关系著王府的安危,这些秘密的事情他必须亲自来;为了避开白日里进出的闲杂人等,他只能在夜深人静的偷忙活;另外在他家王爷偶尔露面时,请他家王爷过目。 除了伍献和伍涣之外,被从梁州连夜调来的亲随们也是忙得人仰马翻,半个月的时间内把新府收拾出来,让主子们高高兴兴的过个年,本来时间就赶得紧,更让他们忙上加忙的是,皇上赏赐的这座新王府实在是太大了,恐怕京城除了皇宫之外,再没有比这还要大的宅子。 所有人都忙著的时候,伍子昂却很过分地格外悠哉。年节将近,秦歌这阵子都会上朝。虽然他让伍子昂过了年节再正式参与朝政,但伍子昂出来第三日就早早地跑到朝堂上站著去了。把无数道不满的眼神挡在自己的厚脸皮外,等朝议结束了,他又屁颠屁颠地跟在皇上身後很自觉地跑到东暖阁站著,把自己当成了内阁的一份子,恨得几位大臣们牙痒痒,可皇上的默许让他们又不敢多言。 这日待内阁的大臣们离去後,伍子昂又以有事向皇上禀奏单独留了下来。门帘一放下,他就嘿笑两声走到皇上身边坐下了。秦歌嘴角含笑,挑挑眉,等著这人解释。 伍子昂干笑两声,道:“还有五六天就过年了,不能让皇上过年前还生气吧。” “哦?此话怎讲?”秦歌转动手中的茶碗。 伍子昂奸笑道:“诸位大人们急著想参我,可我就在他们跟前,他们又不好参。皇上忙了一年,也该歇歇乐乐,那些烦心的事还是让大人们分忧好了。” “所以梁王就整日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朕身後?”知道这人是想逗自己高兴,秦歌没有让伍子昂失望地淡淡笑了。 伍子昂笑出声:“皇上说什麽便是什麽。” “你倒是越来越无赖了。”喝了一口茶,秦歌状似无意地问,“柳大人已经忙活婚事了,你准备何时下聘?” 伍子昂的笑淡了许多,道:“等过了年吧。皇上,要不要出宫走走?” “出宫?”秦歌有些吃惊,一到冬天他的手脚就冰冷,这人大多都是劝他呆在屋里不要出去,让他在寒冬腊月天出宫可是头一遭。 伍子昂点点头,好似要做什麽见不得人的事,凑过来小声说:“京城有一处地方,饭菜做得绝对不比宫里的厨子差,我想带皇上去尝尝鲜。我已经打点好了,绝对不会让皇上冻著。” 秦歌挑眉:“那朕若是不去,岂不是会负了梁王的美意?” 哪知伍子昂很认真地点了下头:“会。” 这泼皮。若是旁人,他定会龙颜大怒,可对著这人,他却怎麽著都觉得心里头泛甜。看著那双等著自己回答的、认真的双眸,秦歌差点陷在那双眸子里。垂眸看著茶碗,假装考虑,秦歌定定神:“那朕就去瞧瞧梁王极力推举之处,若是那里做得菜不如宫里的厨子……” “皇上只管罚我便是。”伍子昂迫不及待地说,看他笑得自信,秦歌倒也有了些好奇。 以身子不适为由下旨今日不见人,秦歌换了衣裳,跟著伍子昂悄悄出了宫。他没有带什麽人,只带了温桂和孔谡辉。孔谡辉曾是江湖草莽,在伍子昂还未做梁王时,有一回他与秦歌微服出京,遇上了被人下药毒害的孔谡辉。那时候孔谡辉深受重伤,身後还有追杀他的人。伍子昂最见不得这种事,当下救了孔谡辉。为了报答两人的救命之恩,孔谡辉这个江湖独孤甘愿要做伍子昂的家奴,後来伍子昂见他武艺不凡,和秦歌商量之後,就让他留在秦歌身边保护。孔谡辉没想到救他的人会是当今圣上和梁王世子,不过诧异归诧异,他还是留在了皇上身边做一个普通的侍卫。他这人不多言,因为出身草莽,也看不惯那些谄媚之事,即使是在宫里,在皇上身边,他也独来独往,不与人攀交情。在伍子昂去了梁州之後,秦歌身边没有什麽可信之人,观察了一阵子,他就把孔谡辉提成了内廷侍卫统领。一开始有人不服,不过在孔谡辉三两招就把他们打趴下後,也没有人敢明著不服了。 虽是内廷侍卫统领,不过秦歌也不是真就把内廷侍卫交给了他,而是交给了副统领李韬。李韬曾是伍子昂的部下,在他离京时,他把李韬留在了皇上身边。孔谡辉虽是正统领,不过更像是皇上的专属护卫,只负责皇上的安危,其他事他一概不管。他的侍卫统领之职也不过是让他能名正言顺地随侍在皇上身边,毕竟在宫里,身份很重要。 李韬的武功不及孔谡辉,但治下极严,人也非常严谨。所以内廷交给这两个人,伍子昂十分放心,也才能安心地前往梁州。不然皇上身边没有个放心的人,他是如何也不会去梁州当王的。他也不担心李韬心里有想法,他能留在皇上身边的人自然是绝对的忠心不二。这三年下来,李韬和孔谡辉各司其职,李韬不会因为自己手掌实权而对孔谡辉不敬;孔谡辉也不会因为自己是皇上的亲随而摆出架子。两人都清楚他们的职责是什麽,做好分内的事既可。 出了宫,已经有一辆马车在偏门外候著了。秦歌扭头瞅了伍子昂一眼,然後在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这人倒是准备周详,不是一时兴起了。伍子昂也随後上了车,然後孔谡辉驾车,温桂坐在车外等候召唤。一行四人朝不知名的地方行去,孔谡辉没有问去哪,伍子昂也没有说去哪,二人似乎早有“密谋”。 车内很暖和,炭火盆烧了一阵了。捧著暖手炉,秦歌靠在舒适的车壁上瞅著那笑得有点贼的人,心情可谓大好。有三年没有与这人 分卷阅读23 单独出宫了吧,不想念是假的。偷得浮生半日闲,秦歌没来由地觉得很轻松。这三年里,他身上的那根弦绷得太紧,若这人不回来,也许何时就断了吧。 “皇上,冷吗?”虽然车内早就弄得暖和了,可伍子昂仍是担心。 秦歌的心怦然跳动,下意识又有些紧张地主动伸手覆住伍子昂的手背,他的掌心有著手炉的热度,不冷。伍子昂显然吃了一惊,没想到皇上会主动握他的手,刚想反手去握,手背上的手却收了回去,然後他听到皇上说:“你早有预谋,朕又怎麽会冷。” 不知为何有点小小的失落,伍子昂用惯常的笑容掩饰:“皇上怕冷,臣要带皇上出来自然要提前准备了,这怎麽能说是预谋,顶多只能算是先斩後奏。”有外人在,伍子昂又自称为臣。 秦歌瞟了他一眼,就垂眸不语了,若不用君王的身份压他,他是说不过这人的。用君王的淡然来掩饰自己心中散不去的悸动,刚刚碰到这人的右手不用抱著暖炉都在发烫。 皇上不语,伍子昂也不说话了,笑看著皇上嘴角停留了许久的微翘,刚才被皇上碰到的左手背暖洋洋的,这好像是皇上第一次主动与他亲近吧,要不是皇上在,伍子昂一定会宝贝地摸一会自己的手背。 两人各怀心思,时间也就过得很快了。马车停了下来,车外孔谡辉道:“爷,到了。”秦歌马上回神,伍子昂先出了马车,然後掀开帘子伸出右手:“少爷,咱们到了。” 少爷?秦歌挑挑眉,犹豫了一下後伸手放在伍子昂的手上,炙热的掌心立刻包裹住了他的手。心跳得厉害,即便是这样小小的碰触,就足以令他耳红心跳。不过他早已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下车後,秦歌很自然地抽手,伍子昂也很自然地放手。 站在一处宅子前,秦歌扭头:“你说的,就是这里?”不过是一处普通的民宅罢了,连块像样的门匾都没有。 伍子昂又露出那种阴谋的笑容,上前推开门回头道:“对,就是这里。少爷请进。” 秦歌四下看了看,一处很安静的巷子,这大白天的也没有什麽人声。倒也不怕这人害自己,他迈出步子,且看这人今日卖的是什麽关子好了。 进了院子,没有人出来迎接。院子里的几株腊梅花开著,还没有融掉的残雪堆在院子的角落和腊梅的根部。很普通的一个院子,就像那扇普通的大门。 “少爷,里面请。”伍子昂手指向正堂。秦歌脸上没什麽失望,也没太多的好奇,他跟著伍子昂进了屋。屋内在他预料中的暖和,桌椅案几都有岁月的痕迹,不是新添置的物件,倒是椅子上厚厚的垫子、桌上的茶碗很是崭新,应是刚买的。 在主位上落座,秦歌环视了一下四周,淡淡问:“既然是来吃菜,不知厨子在哪?”孔谡辉面无表情、双手抱著他那把不离身的剑站在皇上身後,温桂则一脸的好奇,这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哪里还有外人,更何况是厨子了。 伍子昂又露出那种“阴谋”的笑容,走到秦歌跟前一鞠躬,道:“小的这就去准备,少爷您稍等片刻,菜马上就来。” 秦歌顿时惊愕,心,悸动。还不等他询问,就见伍子昂别别袖子,笑著出去了。温桂在惊愣过後欢喜地说:“奴才去帮忙。”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子昂……要给他做菜?秦歌不敢相信,和这人相识这麽多年,他从未吃过这人做的菜,这人何时会做菜了?压制著内心的激越,秦歌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可坐著坐著,他坐不住了。 袖子里的拳头握了松,松了握,当炒菜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时,秦歌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出了正厅,循著菜香找到厨房,秦歌怔愣地看著那个在厨房里忙活的人。那人……是子昂?腰上系著围裙、额角带著汗的他正在案板上切切跺跺,温桂在一旁帮忙生活,灶台上锅里煮著什麽,冒著热气,秦歌闻到了肉香。 向後退了两步,藏身於大树後,秦歌呆呆地看著厨房里的那个人,眼眶热辣。抱著手炉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君子远庖厨,让人知道梁王伍子昂屈尊降贵地在厨房里给人做菜,怕是下巴都会被惊下来。不想,不想把他送给旁的女子,不想,不想,想不顾一切地把他抢过来! “王爷,您什麽时候学会做菜了?皇上一定比奴才还惊讶。”坐在小木凳上拉著风箱照看灶火的温桂问。 伍子昂把炒好的菜装盘,放在火边温著,这才说:“在梁州无事时学的。姑奶奶这岁数大了,身子不舒服的时候也多了,有时候她老人家不想吃饭,我下厨做上一回,她就能多吃些。” 温桂犹豫了一会,佯装随口地说:“柳家小姐进了府可有福了。王爷不仅在外了得,在内还做得一手好菜,怪不得柳尚书急著要把女儿嫁给王爷呢。” 这话听在秦歌的耳朵里是那样的刺痛,刚才升出的疯狂念头被他无情地压了下去。他怎麽忘了,这人就快成亲了。 伍子昂炒菜的动作顿了下,笑道:“我现在还算是闲散王爷,等年节过後,就要忙了。这做菜也只能是兴之所至,皇上这阵子胃口不好,不知我的手艺皇上是否会喜欢。” 温桂笑道:“王爷亲手做的菜,就是看在这份心意上,皇上也会喜欢的。不过王爷自己说不比宫里的御厨差,到时候若真是输了,受了罚,奴才也无法替王爷说情。” 伍子昂气馁地闻闻自己炒好的菜,突然有点底气不足:“不至於差太多吧。” “呵呵,”温桂掩嘴低笑,“这就得问皇上了。” 第15章 没有惊动厨房里的人,秦歌轻声回到了正厅,重新坐回主位上,他伸出今日被握过的右手。即便他不是第一人,子昂愿意给他做菜,愿意讨他欢心,他的这份说不出口的爱恋哪怕再苦涩又有何妨?子昂对他的心不是因为他是皇上,是手握天下生死的君王,只是因为他是秦歌。够了,这就够了。他大可不顾一切地把子昂抢过来,但若他这麽做了,可能连现在这不时有的甜蜜都会不见吧。 守住子昂的幸福,即使会苦涩,会在无人时嫉妒地快要发狂,可子昂的幸福终究也是他的幸福。若这人不再笑了,不再把他放在心上,避他如蛇蝎,那即使得到他的人,又有何用?心只会越来越空直到他和子昂有一人死去,或者两人玉石俱焚。 可现在,在他苦涩过後,这些小小的甜蜜却会让他幸福,偶尔的碰触会让他心悸,就好似自己是被子昂爱著的。他是君,子昂是臣,虽然无法与他像夫妻那样朝夕共处,但君 分卷阅读24 臣君臣,他们同样是朝夕相处,不同的也仅是夜晚入梦时,身侧是空的罢了。 把手收回袖子里,秦歌勾了下唇角,既然如此,就让子昂做他唯一的宠臣吧,让他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既守护了子昂的幸福,也守护了他自己的幸福。他相信,十年二十年之後,子昂对他仍是现在的子昂,仍会在他苦涩时,带给他小小的甜蜜。 垂眸看著皇上,孔谡辉的眉心皱了一下,然後他抱紧自己的剑,什麽都没有说地尽责地站在皇上的身後。 又等了约两刻锺,秦歌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少爷,可以吃饭了。” 秦歌立刻起身大步走了出去,掀开帘子,就见一人笑呵呵地站在那里,腰上的围裙取了,袖子也放下来了,不过额角还有汗水。他笑著上前,眼里是秦歌最眷恋的温柔。 “皇上,饭菜做好了,来尝尝伍大厨的手艺。”在皇上耳边小声说了句,伍子昂伸手指向旁边的一间屋子。 秦歌跟著他过去,嘴上说:“梁王自诩艺比御厨,若是相差太多,朕可是要罚的。” 伍子昂愣了下,讨好地说:“皇上先尝尝麽,若真不合皇上的口味,臣甘愿受罚。” 瞟了他一眼,秦歌进了用膳的偏厅。那一眼瞧得伍子昂心快跳了两下,他怎麽突然觉得皇上刚刚……说不上来什麽感觉,就觉得皇上好像温柔了许多。但这个词用在皇上身上似乎很不妥,伍子昂站在门边找感觉。 “还愣在那做什麽?” 伍子昂赶紧回神:“来了。” 一桌的菜,又不是在宫中,秦歌让温桂和孔谡辉也落座了。伍子昂坐在皇上的右手边,著急献宝地给皇上夹了几道自己的拿手好菜,忐忑地看著皇上慢慢吃进去。细嚼慢咽地把菜咽下,似乎没瞧见身边的人很著急,秦歌拿起茶碗喝了口茶,然後自己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没有说好吃,也没有说不好吃,只是慢条斯理地把每一样菜都尝了尝。 尝完了,他又神色安然地夹起一道笋干肉丝放进嘴里,然後吃了小块饼,再喝口汤。见皇上一直不说话,伍子昂那个急啊。 “皇上,味道,如何?” 秦歌不做声,又夹了另一道菜,吃将起来,把焦急的人甩到了一边。见皇上筷子不停,伍子昂的紧张慢慢退去,又恢复成了笑脸。赶紧讨好地夹了块糖醋鱼,把鱼刺去了再放进皇上的碗里。 见皇上把那块鱼吃了,他又赶舀一勺嫩豆腐。皇上吃得都没空说话了,他还著什麽急啊。温桂低头笑了,皇上暂时不需要他伺候吧。他默默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孔谡辉也拿起饭碗,大口开吃,他早就饿了。 从未这麽满足过,哪怕是姑奶奶夸他做得好吃他都没这麽满足过。看著皇上吃得高兴,伍子昂不吃就已经乐饱了。对他来说,饭菜能吃就行,所以他也不肯定自己做的比御厨差多少,不过没御厨做得好看是真的。可皇上在宫里每顿吃得跟猫食一般,可现在已经吃了两小张饼了,就凭这个,他也敢自诩艺比御厨,说不定比御厨做得还好吃咧。 秦歌很少吃得很饱,一是饭量并不大,二是一人用膳也吃不下多少。可这一顿他却吃了三张饼,喝了一碗汤,还有一堆的菜,从未如此撑过,撑得他都有点不舒服了。可是他很高兴,他没有去品尝这顿饭比御厨做的差或者好。这是子昂给他做的饭菜,哪怕只是一碗汤面,他也会喝上三大碗。 见皇上擦了嘴,那就是不吃了。伍子昂三两下啃完手里的饼,笑嘻嘻地问:“皇上,臣这厨艺如何?” “勉强入得了口。”虽是喜欢,秦歌却不打算称他的意,这人越来越泼皮了。 不过伍子昂却一点失望之色都没有,他做这桌菜原本就是想让皇上多吃些,现在目的达成,哪怕皇上说他做得难吃都无所谓。 “能入口就行,臣就怕皇上吃不下去。”好像怕皇上想起来自己可是下了保证的,伍子昂又赶紧说,“皇上,臣陪你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 “嗯。”秦歌起身,不过却把他的手炉放在了桌上,跟著伍子昂缓缓走了出去。他是得消消食了,胃涨得有些不舒服。 两人离开後,孔谡辉风卷残云般地把桌上的菜全部扫到了自己的肚子里,看得温桂目瞪口呆,孔统领到底是有多饿。不过他还是在心里点了点头,王爷也不算自夸,这味道是不错。 两人在不大的院子里漫步,谈著朝中的一些事。说起政事,伍子昂不再是刚才那个讨主子欢心的人,脸上的严肃不比秦歌的少多少。这也是秦歌很喜欢他的一点,在政事上,子昂有时比他还要严谨。有他在身边,自己确实轻松了不少。 消完了食,伍子昂就让秦歌回了屋,两人在屋里下棋品茗,带皇上出来吃饭,怎麽能没有好茶。温桂收拾了碗筷後就躲到偏厅里去了,估摸著该添茶水了,他会提了热壶进去,添好茶水後就又躲到了偏厅,不打扰两位主子。孔谡辉无事便在院子里练练剑,活动活动筋骨,也不进去打扰两人。 天渐渐黑了,伍子昂和秦歌才从屋里出来,他们该回宫了。送皇上到了宫门口,伍子昂没有进宫,他得去新府走一趟,看看伍献和伍涣那边有没有什麽需要他拿主意的事。看著他离开,秦歌才转身进了宫,等他回到东暖阁後,今日的小小的甜蜜被他锁进了心底的箱子里,等无事的时候再拿出来细细回味。 刚踏上新府门口的台阶,伍子昂就被伍献拦下了。 “王爷,柳小姐病了,她的婢女来送信,说柳小姐想见王爷。” 伍子昂皱了下眉,问:“可严重?” “说是受了风寒。” 伍子昂想了想,问:“府中可有何要事?” 伍献道:“没什麽紧要的事。晌午那会儿梁州来信,说姑奶奶他们後日就能抵达京城了,让王爷您到时候去接著。” 伍子昂点点头:“姑奶奶的屋子收拾出来没有?” “已经收拾出来了,炭火盆也点著了,等姑奶奶到的时候,屋子里绝对不会有潮气。王爷和两位少爷的屋子也收拾出来了。” “那就好。”抬头看看天色,伍子昂道,“我去柳府走一趟。今晚我不回来了。” 伍献一怔:“王爷您晚上……在柳府过夜?”这还没成亲,不好吧。 伍子昂抬手给了他一记爆栗:“我进宫。”说罢,他转身上马,先去买些东西再去柳府吧。 一听王爷晚上是进宫,伍献捂著被敲疼的脑袋低声咕哝:“又进宫。皇上怎麽不赐一处离宫里近的宅子?这 分卷阅读25 天天晚上议事,王爷都回不了府。”随即,他又自语道,“不过进宫也好,万一哪天皇上不让王爷进宫可就糟了。”想到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伍献也不敢再耽搁,赶紧跑回去做事。买了些点心还有女儿家会喜欢的胭脂水粉,伍子昂骑马去了柳府。根本不必通报,掌门的一看是梁王,马上大开府门把他迎了进去。柳冉带著长子出来迎接,得知他是来女儿的,笑得合不拢嘴。没有拉著他说话,柳冉亲自把伍子昂带到了女儿的闺房,并贴心地把女儿房里的婢女们喊了出来,留两人独处。 看著靠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有些削瘦的女子,伍子昂把点心和胭脂水粉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温声道:“这是在‘碧源居’买的点心,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麽样的胭脂,各买了一种。身子好些了吗?” 伍子昂会来看她,柳双很是激动,也很委屈,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伍子昂赶紧掏出帕子,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虽然两人马上就要成亲了,可这种太亲昵的举动他还是做不出来。想了想,他把帕子放在柳双手里,道:“对不住,回京这几日太忙了,朝中也有不少事,所以一直没有来看你。”柳双的脖子上还有明显的淤痕,想到这是为他自杀而来,伍子昂心里很闷,说不上来的闷,不是心疼懊悔,只是闷。 柳双摇摇头,说:“只是受了些风寒,快好了。只是前阵子担心伍大哥,後来伍大哥没事了,可一直没有机会见你。” 梨花落泪,楚楚可怜,神色间尽是被人冷落的委屈与心伤。伍子昂不知该说些什麽,他很轻易地就知道如何让皇上开怀,却不知该怎样安抚一个柔弱娇贵的女子。想到最後,他也只想出一句:“别哭了,会哭坏了身子。” 柳双点点头,带泪的美目里是对这个伟岸男子的倾慕,这个男人比她记忆中更加稳重了,只是仍是和以往那样,与她相敬如宾。夫妻间本就该相敬如宾不是吗?可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对她的心少了些什麽,可究竟少了些什麽,她又说不上来。 气氛沈默了一会,伍子昂道:“过了年我就来下聘。把身子养好,新娘子要漂漂亮亮的才成。姑奶奶天天念著你,过几日她就进京了,若是到时候身子好了,你就到新府里去陪陪她。” 柳双的眼睛顿时亮了,她含羞地点点头,心里刚才的那点不确定立刻烟消云散。伍大哥还是愿意娶她,没有因之前的事而有任何怨怼。 “我刚回京,很多人都在看著,总是往这里跑不大好。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亲之前,让你受委屈了。” 柳双情不自禁地抓住伍子昂的手,摇头:“不委屈。只要伍大哥心里有双儿,我就不委屈。” 拍拍她的手,伍子昂温笑道:“比上回我见你的时候瘦了,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过了年,你我就成亲。” “嗯。”脸上浮上两抹红晕,柳双赶紧收回不矜持的手,笑中是娇羞。 伍子昂起身:“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你好生养著,等有空了伍大哥会来看你。” “嗯。”哪怕两人就要成夫妻了,成亲前也不能独处太久,不然会惹来闲言闲语。柳双要下床送,伍子昂把她按了回去。“你躺著。” “哎。”为这人的体贴而心动,柳双又躺了回去,脸色比刚才红润了不少。 从柳双的闺房出来,伍子昂长长地吐了口气,大步离开,他又去见了柳冉,柳冉一直拉著他让他用了晚饭再走,伍子昂也不好推辞,等他从柳府出来,已经过了亥时。伍子昂上了马急急往宫里赶,从柳双那出来後一直梗在心里的闷气让他迫切地想见皇上。只有在皇上面前,他才是轻松的伍子昂。 第16章 东暖阁,秦歌正埋首於奏折中。中午吃得太多,晚上他也不饿,就喝了一小碗粥,吃了一个金玉馒头。没有想子昂去了哪里,没有想他今夜会不会进宫,白日里已经做好决定的他不再是为了逃避苦涩而逼著自己勤於政事。想要那人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他就必须是一个能绝对掌控天下的君王。他已经可以猜到在子昂入朝後,朝堂随之而来的暗涌,他相信子昂的能力,但他也不能懈怠。 当伍子昂又以议事为名出现在东暖阁时,正准备给皇上烫脚的温桂很自觉地把水盆端给了他。“皇上在批折子呢。” “皇上今晚可吃东西了?”伍子昂小声问。 温桂笑著说:“王爷莫担心,皇上晚上吃得虽不多,不过心情看起来不错,该是中午吃多了,所以晚上胃口不大。” “那就好。”向温桂道了谢,伍子昂端著水盆进了内屋。 炕上的人还是那麽认真,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当左脚的袜子被人脱了,冰凉的脚被温暖的大掌包住,秦歌才发现屋内多了个人。 小小的甜蜜涌上,秦歌放了笔:“怎麽又进宫了?” “皇上不想看到我?”伍子昂有一点伤心。一半是装出来的,一半是真的。 看出他似乎有心事,秦歌把另一只脚也伸出来:“朕有些事要和你商量。” “好。”忙把皇上的另一只袜子脱了,伍子昂加快洗脚的动作。眼前是柳双带泪的眼,羞怯的脸,心里又一阵烦闷,伍子昂洗脚的手劲变大。 脚被搓得有些犯疼,秦歌没有收回脚,而是问:“府里收拾得如何了?” 发现自己把皇上的脚搓红了,伍子昂很是懊恼,闷声道:“差不多了,再过三日姑奶奶就进京了。” 秦歌的眉峰皱了下,这人有心事。“老夫人到了之後,你就不要进宫了,没几天就过年了,你好生陪陪她。”伍子昂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拿布巾轻轻地给皇上擦干了脚,长长地吐了口闷气。 “出了何事?”秦歌这才问。 伍子昂抬头,没有起身,手里还捧著皇上的脚,神色间有些忧郁。秦歌收回脚,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伍子昂拿著布巾坐了过去。 “怎麽了?”秦歌又问。 伍子昂闷头坐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里堵堵的,不舒服。不是不想成亲的那种烦闷,就是没来由的闷。 秦歌看他这个样子,想了想,问:“不是回府了吗?府里出事了?” 伍子昂摇摇头,突然转过脸来很认真地问:“皇上,我晚上进宫议事,皇上不会烦臣吧。” 秦歌愣了,随即冷冷地说:“朕烦你,你会不来吗?” 伍子昂也愣了,却是轻松一笑:“不会。” “那你问这话不是多余?”翘翘还光著的脚,秦歌借 分卷阅读26 以转移话题。 伍子昂赶紧放下布巾给皇上穿鞋袜,他刚刚想问的是若他成了亲,皇上晚上还会让他进宫议事吗?他知道自己见了柳双之後心里为何会闷闷的了,柔弱娇羞的妻子需要丈夫的呵护疼爱,成亲後他势必不能像现在这样整日往宫里跑,尤其是大晚上还进宫。那时候,皇上又会孤单一人了吧。想到这里,伍子昂手上的动作慢了。 见他这样,秦歌又皱了眉,难道是他听到了什麽闲言碎语?抽回脚,不再让对方给他绑鞋带,他不悦地说:“只要你想进宫,随时可以进宫。有人说便让他们说去,朕应允了,你还怕什麽?” 伍子昂马上温笑道:“皇上这麽说我就放心了。这几日跑得勤,说不定参我的折子就在这儿呢。有些事我还是习惯晚上安安静静地和皇上说。” 秦歌的心悸动,面色平静地说:“何时都会有参你的折子,你不是说总有一日要无人敢参你吗?朕现在保著你,等无人敢参你的那天。” “谢皇上!”把胸口的闷气压下,伍子昂拉过皇上的脚把鞋带系好。 见他无事了,秦歌把一份密报递给他:“你看看,这是太师刚刚送过来的。”伍子昂立刻打开,看完之後,他抬起头,脸色严肃。 掀开棉布帘子,里面的人马上做出一个小声的手势。温桂点点头,轻声走了进去,给里面的人沏茶,放了盘点心,然後又小声退了出去。榻上,秦歌在睡著,伍子昂坐在炕上给皇上批阅那些无关紧要的奏报。回头看向熟睡的皇上,心中刚刚压下去的闷气又涌了上来。他不是不想让皇上娶妃,可上回皇上就是因为他掺和这件事而震怒,现在他也不敢提了。 若皇上有了妃子和皇子,是不是就不会这麽孤单了?是,孤单。这麽多年,哪怕是先帝还活著的时候,皇上身边就只有他。虽然还有温桂和孔谡辉,但碍於身份,他们无法与皇上太贴心。在他成亲之後势必要把一些心力用在妻子身上,当他无法进宫陪伴皇上时,皇上又会孤孤单单的。他不知道皇上为何不娶亲,以前先皇曾送过几名宫女给皇上,可皇上却大病了一场,好像被其中一名宫女身上的浓香给熏到了,从此之後皇上就不让女人近身,说受不了她们身上的香气。之後宫里的女人就不得再用气味过浓的胭脂水粉。 可皇上还是得有妃子,若不是怕皇上生气,他一定会跟皇上提。有了妃子,皇上就不会这麽孤单了,起码在他不能陪伴皇上时,有人能陪在皇上身边。摇摇头,伍子昂揉揉眉心,不想了,这种事只能顺其自然,绝对强逼不得。万一惹恼了皇上,皇上再不理他就不划算了。有机会的话,旁敲侧击一下吧。吃了块点心,伍子昂快速批改奏折,把即将成亲的事暂时抛到了脑後,在成亲前,他能多陪皇上一天就多陪一天。 ……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朝中也无甚大事,雪灾似乎已经过去,费匡和白禄年也在回京的路上了。不过秦歌知道,朝堂上的安静不过是一时的,等到年节过去,奏折又会如雪花般多了起来,他也又要忙了。今日伍子昂的姑奶奶抵达京城,那人去接了,今天怕是不会来了。他派温桂带了些赏赐去梁王府给老人家充充排场。怎麽说都是一品诰命夫人,他这个做皇上的不能没有表示。 站在已经结成冰的荷花池边,秦歌冻僵的四肢已经没了感觉,不过他没心思去在意这些,扳著指头算离那人成亲还有几天。 “温桂,宣礼部尚书段庚来见朕。” “是。” 温桂吩咐传令太监去宣旨,他上前两步说:“皇上,天寒,您进屋吧。” 秦歌没有离开的意思,看著荷花池里已经冻死的荷花,他问:“温桂,朕也只有两个多月可以与梁王朝夕相处了。你说梁王成亲那天,朕赐些什麽好?” 温桂心里一突,小心观察皇上的脸色,斟酌道:“梁王成亲,皇上的赏赐自然要丰厚。” “朕也是这麽认为。”秦歌沿著池边缓步走去,温桂急忙跟上。 “宫里还有几坛鹿儿酒?” “回皇上,还有二十五坛。” 温桂心里明白,每年剩下的鹿儿酒皇上一口都未喝过,全部是给梁王留著的。 “留下五坛,剩下的那二十坛梁王成亲当天全部赐给他。” “是。” “去朕的宝库里挑几样女子的首饰。” “是。” “朕记得有一条大东珠的坠子。” “奴才知道了。” “柳双的嫁衣交由‘御绣坊’。” 温桂心酸地咽口唾沫:“是,皇上。”只有公主的嫁衣才能由“御绣坊”来做,皇上在乎梁王,连王妃也一并在意了进去,温桂替皇上难过,但他什麽都不能说。 双脚冻得发痒了,再走下去怕会冻伤,秦歌这才朝东暖阁走去。回到东暖阁,礼部尚书已经候著了,秦歌命他操办梁王婚礼,当他把应有的排场说出来时,礼部尚书的脸有点扭曲,但他不敢多言,领旨之後立刻退了出去。依他看,梁王根本就没有失宠!秦歌在礼部尚书离开後微微勾起唇角,一场比皇族成亲还要盛大的婚礼,是子昂在京城站稳的第一步。 当晚伍子昂没有入宫,派人送了信说是姑奶奶路上颠簸身子不适他要陪著。秦歌在失落之余派了御医前去梁王府。其实他又松了口气,他已经习惯了伍子昂的陪伴,若一直沈溺下去,等他成亲之後自己定会夜夜失眠。这麽想之後,秦歌也没有那麽难受了,寄情与满桌的奏折里,他又把一些可以丢给官员去做的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当他心乱时,他总会这麽做。 新的梁王府内,伍子昂待姑奶奶睡下後亲自送走御医。已经很晚了,不知皇上可歇了。但想想府里的事,他只能返回府中,去见二弟和三弟。迁府的琐事很多,与二弟三弟以及亲随们说完已快丑时了。这个时候不可能再进宫,吩咐二弟三弟早些歇息,伍子昂第一次踏入自己的院落“陶然居”。 伍献早已把床铺都收拾好了,屋内的炭火盆也散著热气,可躺在床上伍子昂就是没有睡意。在仁心堂思过时,虽然也是孤枕独眠,可都是和皇上聊累了之後,躺下就睡著了,後来从仁心堂出来,他几乎都是在东暖阁一觉到天亮。一天没见著皇上了,他心里总是不舒坦。 翻来覆去地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了,伍子昂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但睡得也不安稳。在他辗转反侧时,秦歌却已经睡下了,他总要习惯自己一人,就是睡不著,他也要按时躺下。 伍子昂没想到自己在过年前都没机 分卷阅读27 会进宫。姑奶奶的身子一直不大舒服,府里多了很多人,杂事也多了起来,趁机来与他套交情的人似乎终於发现梁王回府了,前来拜早年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每天忙完都已是很晚,伍子昂很焦急,只能一次次派人进宫报信,自己却不得空。 除夕夜是一家团圆的日子,按照规矩,这一天宫里是不设宴的,让忙碌了一年的官员们在家和亲人们好好团聚,大年初一的晚上宫里会设宴,正五品以上的官员们可以携带妻眷入宫与皇上同乐。不过今年秦歌以雪灾刚过,缩减用度为由取消了年宴,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见柳家的那个小姐。 宫外鞭炮阵阵,宫内却显得异常冷清。秦歌没有妃子,更没有皇子,除夕夜他连皇家内宴都办不起来,陪伴他的就是温桂这些贴身的侍奴们。三十到初六封笔,秦歌在这几天不处理朝政,除非边关告急或哪里又发生了天灾,不然也不会有人给他上折子,秦歌突然有些闲得发慌。 呆呆地坐在东暖阁的榻上,秦歌双手抱膝盯著一闪一闪的烛火。有四天没见到子昂了,很想他。他知道那人俗事缠身无法进宫,否则他不会连著这麽多年不露面,更何况每天他都派人送几次消息,他确实是忙得脱不开身。 御膳房做了丰盛的年夜饭,秦歌没吃几口,全部赏给了宫人们。桌上摆著烫好的鹿儿酒,他也没有喝,只是单纯地闻著酒香,好似正有人陪他饮酒。温桂站在外头好几次都险些落泪,这大过年的,梁王怎麽能留下皇上一人。透过帘缝看皇上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温公公就忍不住抹泪。过年该是喜庆的事,可他却只想哭。 盯著烛火看了一阵,秦歌舒展已经发麻的双腿。“温桂,到仁心堂去。” “是。”温桂立刻掀帘进入。 “把鹿儿酒带上。” “是。”温桂忍著心酸,脸色如常地给皇上换了外出的鞋子,再拿来棉氅。 缓步走在石板路上,秦歌没有穿棉氅,任腊月的寒风吹在他身上。吹吹风,他能冷静冷静。子昂在梁州的时候,除夕夜他也是一个人过的。到了初五初六,那人才会私自回来。他不喜欢闹,除了不得不办的宫宴外,大多时候他都喜欢安静,若可以的话,和子昂聊聊天,下下棋。他清楚温桂不明白他为什麽不召几个女子进宫给他解闷,他不是需要人陪的可怜人,除了子昂,哪怕再寂寞,他也不会让自己的身边有多余的人,更何况是女人。 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秦歌顺手折下一枝腊梅,嘴角微微勾起,伍御厨招待他尝鲜的院子里就有几株腊梅,不比宫里的开得逊色。随手把腊梅交给温桂,秦歌道:“养起来吧。” “是,皇上。” 到了仁心堂,秦歌挥退温桂和孔谡辉,把外间的烛火全部吹灭,他拿著酒壶走动内室,在伍子昂曾睡过的床上坐下。他没有让温桂把床褥换了,坐在这里,他似乎能闻到子昂身上的味道,暖暖的,一如他的笑。 第17章 拿来玉盏,倒了杯鹿儿酒,秦歌抿了一口,他还是不喜欢太浓香的酒。把杯子放在床头的矮几上,秦歌从柜子里拿出他的琴。把琴放在腿上,秦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琴弦。琴音会泄露人心底的秘密,在伍子昂去了梁州後,他就再也没有弹过琴了。 仁心堂外,温桂躲在角落里捂著嘴大哭,那一声一声的琴音让他心痛难忍。他多麽想不顾一切地告诉梁王皇上对他的情。孔谡辉仍是双手抱剑,靠在墙根处。紧锁的眉头忽然拧起,他动作迅速地跳下廊道,拔出了剑。温桂也刚忙擦了眼泪,大喝:“什麽人!” “温公公!是我。”对方的声音透著焦急和找到人的安心。 温桂愣了,孔谡辉把剑收了回去。“王爷!您,您怎麽来了?!”温桂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来人走进了,额上冒著汗,手中提了四个食盒,温桂急忙上前拿过两个。接著他就听那人说:“我去东暖阁,皇上不在,守值的公公说皇上带了温公公和孔统领到花园里去了。我在花园里寻了一圈,也没瞧见皇上,心想皇上可能到仁心堂来了,就说过来瞧瞧,可终於给我找著了。温公公,这些菜怕是冷了,麻烦公公找个地方热热。” “王爷您交给奴才便是。皇上在里头呢,奴才还以为王爷今晚没空进宫呢。”温桂笑得跟多花似的,孔谡辉难得好心地上来帮忙,拿过两个提盒。 “前几日太忙了,抽不出空。可今晚就是扰了皇上的清梦,我也得进宫。劳烦公公了,我先进去。”来人擦擦汗,迫不及待地跑上楼梯。 温桂笑著回头看他进了仁心堂,赶忙说:“孔统领,前面有个小造访,去那边热菜吧。” “嗯。”孔谡辉没意见,跟著温桂走了。有那个人在,他可暂时不必担心皇上的安危。 进入堂内,屋子里黑乎乎的,内室传来一声一声的琴音。来人皱了眉,熟悉得找到打火石把烛火全部点上,他拿布巾擦擦手再擦擦脸,然後大步走进内室。坐在床边的人垂著眸,手指无意识地拨动著琴弦,似乎在想什麽。来人几个大步走过去,伸手按在了琴上,开口:“皇上。” 心,悸动。秦歌猛然抬头,一张他熟悉眷恋的脸出现在面前。那人把他腿上的琴拿走了,然後笑呵呵地对他说:“皇上,我来晚了,您罚我吧。” “我,为何要罚你?”过度惊讶的秦歌连自称都忘了。 “皇上不罚,那我就放心了。”在皇上身边坐下,来人闻到了酒香,赖皮地问,“皇上,这酒,我能不能喝一口?外面真冷。” “喝吧。”秦歌呆呆地看著那张笑脸,不敢相信这人竟然来了,在除夕的晚上来了!然後当他看到那人把他喝剩的半杯酒仰头喝下时,他的心快跳了好几下,脸也有点热,那杯子是他刚刚用过的。 喝了酒,来人满足地吁了口气,又大胆地再斟了一杯,仰头喝下。这才放下酒杯搓搓手:“暖和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皇上,本以为皇上在东暖阁,我去了结果扑了个空。东暖阁的公公说皇上去御花园了,我心想这麽冷的天,又是大晚上的皇上去御花园做什麽?会冻坏的。我又赶紧跑到御花园,结果连皇上的影子都没瞧见。後来我想想,又去了皇上的寝宫,还是没人。最後才想到仁心堂碰碰运气,没想到皇上还真在这里。下回我若是找不著皇上,就直接到仁心堂来。” 嘴上不停解释的人手中突然多了一个手炉,他回过头嘿嘿傻笑。秦歌别过脸,不想看那张让他沈溺,让他此刻很想去亲的脸:“不是冻著了?暖暖吧 分卷阅读28 。” 伍子昂笑著放下暖炉,嘿笑著说:“皇上多赏我几杯鹿儿酒,我马上就能暖和过来。” 这个泼皮。秦歌的耳根因那人的靠近而泛红,他压下内心的悸动,保持冷静地说:“酒就在你旁边,你还要朕给你倒不成?” “不敢不敢,我自己来,自己来。”把手炉放回皇上手上,伍子昂拿过酒壶酒杯,刚要倒,他又放了回去。秦歌不解地看著他,就听对方不舍地说:“现在把酒喝完了,呆会饭菜来了,没酒喝会少了味道。” “饭菜?”秦歌心下一怔。 伍子昂转过脸,一脸的显摆:“皇上,您呆会再尝尝我的手艺,绝对比御厨的好吃。” 这人又亲手给自己做菜了……还是在除夕的晚上。秦歌的脸色变得极为柔和,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你别先在这王婆卖瓜,等朕尝过之後再说。”心,暖暖的,甜甜的。 皇上终於笑了,伍子昂心中的窒闷也随之消散。他嘿笑两声,抹抹鼻子:“我还想著皇上一高兴能多赏我两杯鹿儿酒呢。” 秦歌起身朝外走,冷冷道:“鹿儿国的进贡要等到八月。宫里只有二十五坛了,有二十坛要留在你成亲的时候用,剩下的五坛你一口气喝光了就只能等到八月了。” “皇上!”伍子昂大惊,可皇上已经走了。他急急忙忙地追出去,喉咙处梗得发疼,宫里的鹿儿酒皇上都留给了他,还要给他成亲的时候用! 出了外间,不意外烛火都点上了,秦歌在榻上坐下:“必要之时,朕会给足你面子。你要做一个能为朕分忧的权臣会很难。你成亲之後,朝中各方势力都会极力拉拢你。朕没有子嗣,被贬至汴安的安陵王定是虎视眈眈地瞅著太子之位。他的长孙今年都十岁了。先皇命他终身不得入京,可朕若一直没有子嗣,即便他已是庶民,朝中大臣们也定会把他的子孙列为太子之选。”压下心底的震动,伍子昂坐到皇上对面,严肃道:“安陵王当初预谋皇位,先皇看在同胞兄弟的份上,再加上先皇也只剩下他这一位兄弟,所以把他贬为庶民流放至汴安。这十几年,安陵王那边倒是一直很安稳。皇上不考虑将来让安陵王回京吗?” 秦歌摇头:“朕不会做引狼入室之事。安陵王若能一直安稳下去,朕就当没有这个叔叔,让他在汴安安享晚年。他那一脉,朕向来不喜欢。太子之位朕也绝不会给他。”说完,秦歌深深看向伍子昂,伍子昂心中一悸:“皇上……”皇上难道想? “成亲後,快生个男孩吧。” 伍子昂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皇上是想! 秦歌微微勾起唇角:“朕亲自教导出来的太子,才能继承朕的大统。” “皇上……”伍子昂跪了下来,“臣……不能答应……”双手握住皇上的手,他眼含泪水地说:“臣,无德无能,岂能……皇上,不行,不行……” 秦歌握紧伍子昂温暖的手,低头在他耳边说:“朕说行便行。子昂,做一个能为朕分忧的权臣,待朕百年後,你要替朕辅佐新皇,让他把大东带入下一个盛世。” “皇上……”伍子昂低头紧紧贴住皇上冰凉的手,连连摇头,“皇上,不行……臣……” “朕主意已定。”秦歌坚决地说。伍子昂的泪滴在了他冰凉的手上,烫了他的心。 “皇上,”伍子昂抬头,眼里同样是坚决,“待皇上百年後,可能在皇上的脚边给臣留一点空位?臣让人把臣的老骨头烧一烧,装进瓶子里,摆在那个空位上。臣既是皇上的权臣,怎能离开皇上?” 秦歌的双眼有些亮亮的,那是湿润的眼眶造成的。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没有回答,只是很慢地点了点头。在他可以正常的开口後,他说:“烧成灰就不必了。朕的陵墓多放一口棺材的地方还是有的。” 伍子昂仰著头,傻笑:“那样最好,臣其实很想留个全尸,就怕皇上不让。” “泼皮。”抽出手,秦歌靠到榻上,“起来吧。” “哎。”伍子昂快速站起来坐下,擦擦脸,一点也不为刚才的失态而赧然。他拿过酒杯斟满酒,满足地喝了一口,道,“今朝有酒今朝醉,鹿儿酒喝完了,我陪皇上喝茶就行了。” 秦歌唇角勾起:“朕的茶倒也不委屈你。” 伍子昂脸皮很厚地点点头:“几日不喝皇上的茶,我还会想咧。” “泼皮。” …… 温桂的心里终於舒坦了。瞧皇上和王爷两人吃得开心、喝得开怀,他自己都忍不住偷乐。若今晚王爷不来,今後他见了王爷肯定要埋怨几句。幸好王爷还是那个王爷,心里记挂著皇上。看看没自己什麽事了,温桂放下棉布帘子,关上门,让皇上和王爷独处吧。 和伍子昂在一起的时候,秦歌从不喝酒,最多也不过两杯。他不敢让自己醉,酒後吐真言,他把喝醉的自己不小心说出或做出泄露他心底秘密的事。不过看著子昂满足的样子,没有喝酒的他都有些醉了。 “除夕夜你跑进宫里来,家里人不会不高兴?”酒过三旬,秦歌这才问。 伍子昂摇摇头:“我本来准备陪姑奶奶吃两口就进宫。结果早上起来姑奶奶就把我叫到她身边,说皇上对伍家龙恩浩荡,让我晚上进宫陪皇上过年。姑奶奶这麽一说,我就没什麽犹豫了。晚上敬了姑奶奶一杯酒,陪她说了两句话就赶紧过来了。我回京就是陪皇上的,怎麽能让皇上一人在宫里过年?” 心情好,喝得有点多的伍子昂舌头都大了。“皇上,我前几日没见著皇上,晚上觉都睡不好。要不是记著皇上的话,我早把那些上门的人扫出去了。大过年的,也不说让我安生安生。” 秦歌放下筷子,拉下伍子昂的手:“别喝了,你都醉了。” “皇上,您就让我喝吧。”伍子昂仰头又喝了一杯,擦擦嘴,“皇上,我心里闷得慌。” 秦歌皱眉:“闷什麽?” 伍子昂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皇上身边一屁股坐下,打了个酒嗝,闷闷道:“一想到我成亲後晚上就不能总往宫里跑了,我心里就闷得慌。” 秦歌的心怦动,看著那喝醉的人,他的手轻轻碰到了那人的手:“朕也不需要你总陪著。偶尔进宫一次既可。一个月有两三个晚上在宫里,也不算冷落了王妃吧。”心里突然有种偷情的感觉,秦歌在心跳之余,也有点闷闷的了。 “皇上。”伍子昂下意识地握住碰到自己的总是冰冰凉的手,一个用力,把人拉到怀里抱住,然後头埋在对方的颈窝,没有发现怀里的人双眸大睁,呼吸不 分卷阅读29 稳。“皇上,臣在梁州……很想念皇上……很想……可皇上……却不理臣……” 秦歌的身子发颤,喷在他颈窝处的热气让他的身子也烧了起来。他被子昂抱了,被子昂抱了……心尖都在发颤,秦歌脑袋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拿伸手够到酒杯,低声说:“子昂,再喝一杯。” 伍子昂晕乎乎地抬起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就著皇上的手喝下那杯酒。他的双手紧紧抱著皇上,一手甚至摸上了皇上喂他喝酒的那只手。 起身把伍子昂压在身下,秦歌丢了玉杯,拿过酒壶。“子昂,再喝一杯。”伍子昂张开嘴,不一会半壶的鹿儿酒进了他的肚子。伍子昂完全醉了,任皇上怎麽喊他他都不应声,只是不停地低喃:“皇上……臣绝不会……背叛皇上……皇上,别再……不理臣……” 秦歌扶起伍子昂,诱惑:“子昂,你醉了,朕扶你到床上去。” “皇上……别再,不理臣……”伍子昂脚步不稳地被秦歌扶到了床上,然後床帐放下了。 “皇上,皇上,别再,不理臣……”躺在床上的伍子昂抓住秦歌的手,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神色激动地喊,“皇上,皇上……臣唔……”他的嘴被人堵上了。 伍子昂没有挣扎,闭著眼、思绪停滞的他在碰到那暖暖香香的东西後便顺著本能张嘴含上,然後尽情地汲取那令人陶醉的甘甜。 “子昂……”一声彷佛自天际传来的,让他热血澎湃的喊声激起了他的兽欲。他热切地渴望著身下人冰冰凉凉的体温。沈醉中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大逆不道、足以被诛九族的事。他把皇上的衣裳扯开了,他伸手探入了皇上的衣襟。 除了上朝之外,秦歌平日里并不会穿他那身累赘的明黄色龙袍。绣著龙纹的霜降色龙袍被人扯破扔到了一边,他不仅没有恼怒,更是主动迎合。也许,他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与子昂亲近。得到子昂的第一次,在他成亲前得到他的第一次!秦歌脱下伍子昂的衣服,任他的手在自己身上不规矩。他很快半裸了,喝醉的人在他的上身亲吻,甚至还用手摸。 “子昂……抱我……”秦歌的低语犹如更猛的烈酒。伍子昂完全沈溺在自己的本能之中,他扯掉秦歌的亵裤,让他完全赤裸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然後三两下扒掉自己的衣裳,覆了上去。“皇上,皇上……别再不理臣……臣一点都不想做什麽,梁王……”仍是不停地咕哝,伍子昂只记得要努力取悦身下的这个人。亵渎地亲吻那温温凉凉的身子,带著茧子的手掌在那细腻的肌肤上拂过,然後爱不释手地抚摸这副让人迷乱的身体。 秦歌早已兴奋了,这一刻他几乎要肯定子昂是爱著他的了。揽紧子昂的头,让他在自己身上留下他的印记,秦歌分开双腿,让子昂更深地抚摸自己。子昂和他一样兴奋,这让他的呼吸更加不稳。脆弱的精致突然被人握住,秦歌仰头呻吟。他的叫声更加刺激了伍子昂,伍子昂闷吼著,头向下移,然後想也不想地把秦歌的昂扬含在了嘴里。 “子昂,子昂,子昂……”只是几下的含弄,秦歌就泄了。失神的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吞咽声,然後有人咕哝了一句:“好吃。”接著,一个火热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後蕊,还不等他做好准备,火龙喷著欲火强行撬开花蕊的蕊心,叫嚣著要进来。 撕裂的疼痛席卷了秦歌,可他却笑了,那笑容看在醉汉眼里是那样的惊豔美丽。醉汉呆呆地看著那抹不是昙花一现般瞬间消失的笑,情不自禁地低头含上了那抹笑,火龙在停顿了片刻後继续向里冲。伍子昂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在梦中做著大逆不道,醒来後一定会被砍头的梦。为何他会梦到与皇上欢爱,甚至梦到他吃了皇上的龙精? 血水作为润滑让火龙抽动了几下之後行动变得顺畅起来。脸都疼白了的秦歌却是激动地抱著伍子昂催促他在自己体内律动。就好像新婚的女子被丈夫夺走自己的初夜,疼,却幸福著。想到是子昂在他的体内,渴望了太久的秦歌只想记住被子昂采摘的痛,子昂,子昂,在子昂成亲前,他得到了子昂。他的身子都因极度的渴望而常常犯疼,现在被子昂采摘的他只觉得甜蜜幸福。 “子昂,快些,再快些!”大床都要不堪重负了,秦歌却觉得还不够,不够。 “皇上!”伍子昂失神地吼了一声,在几下重重的顶撞後,他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後身子一沈,醉倒在秦歌的身上。抱著倒在他身上汗湿的身体,秦歌久久无法平息,他得到子昂了,他居然这麽容易就得到子昂了。 脸上是让人炫目的笑,秦歌细细亲吻伍子昂的脸,伍子昂的唇。这是个不错的法子,今後他会有更多的机会得到子昂,这是他的秘密,是他甜蜜的小秘密。身上的人已经发出了鼾声,秦歌这才发觉某个令人羞耻的地方很疼。子昂还在他的体内没有退出,想到子昂的男精在自己体内,秦歌心下一动,若他是女子,今夜怕会有身孕吧。 “皇上……” 床外突然传来温桂的轻唤,秦歌皱了眉。 “皇上,您还好吗?要不要奴才帮忙?” 温桂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个时候进来,更不应该出声,他是抱著被皇上杀头的决心进来的,他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进来,应该帮皇上。 秦歌刚刚升起的杀心消了下去,他低声道:“来帮朕把子昂弄开,不能让他察觉。” “是。”没有掀开床帐,温桂钻了进来。看到床上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他也仅是微微愣了下。先把梁王扶起来放到一边,他听到了皇上的闷哼。他不敢随便乱瞟,而是小声道:“皇上,奴才去拿热水。” “嗯。” 伍子昂的退出扯动了秦歌体内的伤口,这个时候他确实需要有人来帮他。他不惊讶温桂知道他的心思,也许孔谡辉也察觉到了吧。他们两个知道也好,有些事他也确实需要有人帮他,例如此刻。 温桂很快端来的热水,帮皇上清理了之後,他还拿来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皇上,您先在外歇歇,这里交给奴才吧。”秦歌点点头,他扶著温桂勉强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眼睡死过去的人,他又忍不住笑了。 第18章 迷迷糊糊醒来,头痛欲裂的伍子昂呻吟一声捂上脑袋,真痛。慢慢翻了个身,伍子昂的动作猛然停了,双眼大睁。“噌”地坐起来,他马上往床边去看,空的。冷汗涌出,心跳得厉害,昨晚,昨晚……立刻掀开被子,被子下的他穿著里衣,衣带有些松垮不过还算整齐。他又赶紧摸摸裤裆,干干净净 分卷阅读30 的,不像是做过什麽大逆不道之事的样子。可是……急喘著,伍子昂把被子完全掀开摸索床褥,床褥也是干干爽爽,乱是乱了点,但很像是他睡觉时弄乱的。 难道真是做梦?伍子昂又赶紧捂上裤裆,模糊的记忆涌入脑中,他居然……硬了。怎麽回事,究竟是怎麽回事,为何他隐隐约约记得昨夜他对皇上……舔舔嘴,嘴里似乎还残留著龙精的味道,可他身上和床上并没有欢好後的迹象啊。双手捂住头,伍子昂拼命想想起昨夜他究竟做没做,可只有模糊的印象──他亲了皇上、摸了皇上、吃了皇上……啊啊啊,这哪里模糊,明明就是真真切切!可他又觉得很不真实,如果他对皇上做了,那,那现在不该是这个样子啊。对了!皇上! 顾不得穿衣服,伍子昂光脚冲了出去,而屋外坐著的一个人让他的脚步戛然而止。“皇,皇上……”伍子昂的心要跳出来了,双腿间的那个玩意有继续抬头的趋势,他赶紧压下。 坐在软榻上的人略微抬头,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今日不用上朝,你急什麽?连鞋都不穿。” 伍子昂低头一看,自己怎能如此衣衫不整地出现在皇上面前!他转身仓皇地跑进卧房,没有看到背後一人脸上淡淡的笑。 很快地穿戴整齐,伍子昂出了卧房,温桂已经给他端来了洗漱的水。他快速洗好後坐到了皇上的身边,桌上摆著热腾腾的早饭。但他哪里有胃口,他急切地想知道昨夜他有没有对皇上做大逆不道的事。 “还愣著作甚?”秦歌拿起一碗粥,舀起一勺慢慢喝了进去。伍子昂心魂不宁地也端起自己的碗,眼神落在皇上身上。为何他感觉皇上的气色不是很好?难道是昨夜?伍子昂喝到嘴里的粥怎麽也咽不下去,他又想到了皇上的龙精。 见皇上专心喝粥不待了打理他,“做贼心虚”的伍子昂咽下那口粥小心翼翼地开口:“皇上……昨夜……” 秦歌很是平静地抬头,眼里带著恼怒:“昨夜?昨夜你喝得烂醉,朕和温桂两人都架不住你。” 站在一旁的温桂看著王爷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但他心里又为皇上难过,说出早已对好的说辞:“王爷,您昨晚喝多了,不停地嚷嚷,若不是仁心堂位置偏,王爷怕会把宫里的人都喊来呢。” 伍子昂尴尬地嘿笑两声,脑袋里还是昨夜旖旎的春色。他放下碗,很是赧然地说:“我昨晚……失态了……”难道只是梦吗?伍子昂在松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闷闷的。原来只是梦啊,他为何会做那样的梦?难道他对皇上……这个念头把他吓了一跳,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一直盯著他的秦歌脸色沈了,别过脸淡淡道:“酒多伤身。在朕面前就罢了,在旁人面前那麽大呼小叫的可有失你的身份。” “皇上教训的是,我记下了。”为自己刚才的念头而心惊,伍子昂端起碗匆匆吃了起来。 原来那不过是子昂在醉中的男子本能罢了,无关情爱。秦歌看出了伍子昂为何会吓一跳,为何会脸色变得难看。他在心里自嘲,他怎能忘了,子昂不是他这种会喜欢上男子,喜欢雌伏於男子身下的断袖之人。完美地控制著脸部的表情,秦歌异常冷静地喝完那碗粥,缓缓站了起来,温桂立刻上前。 “大年初一,不少人会上梁王府的门。用了早膳就回去吧。你能陪朕过除夕,朕已感欣慰。过年这几日多陪陪老夫人,你也该去柳府下聘了。”很正常地说完,秦歌慢慢走出仁心堂,丢下仍在自弃中的伍子昂。 直到走远了,秦歌的脚下一软,温桂立刻扶住他:“皇上!”孔谡辉也上前扶住了皇上。 “到瑞丰轩去。”刚刚一直在硬挺的秦歌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去,双脚几乎站不稳。温桂和孔谡辉立刻扶著皇上去离这里最近的瑞丰轩。 两人把皇上扶到瑞丰轩後,躺在床上的秦歌面色苍白地挥挥手。温桂把药膏放在皇上枕头边,然後放下床帐退了下去。关上寝阁的门,温桂就捂住嘴哭了起来。孔谡辉把他拉到了外面,关紧瑞丰轩的大门。他双手抱剑靠著墙不言不语,温桂坐在台阶上低声痛哭。 身上的痛也抵不过心窝的疼,终究是自己一相情愿啊。既然早就知道,为何又会这麽疼?秦歌紧咬著牙关,眼里一滴泪都没有。待股间撕裂的痛缓了一些,他拿过药膏解开裤子给自己上药。这种事怪不得别人,他甚至不能去怪子昂,因为子昂什麽都不知道。他不过是从子昂那里偷来了一夜。身为君王,最悲哀的事是不能用手中的权利把喜欢的人抢过来,因为喜欢,所以不能。这也活该著他一个人自怨自艾。 昨夜子昂的反应让他有了希望,而今早清醒的子昂又很轻易地击碎了他的梦想。一切不过是回到昨夜之前,为何还会痛?也许上辈子他欠了子昂,注定这辈子要来还。罢了罢了,不是已经想好了吗?让子昂做他的权臣,把子昂的孩子教导成英明的新主,他又有何可失望心伤的。罢了罢了,不过是再回到以前,起码,他得到过子昂了。 把心口处的绞痛强压下去,呼吸带著热气的秦歌拉高被子疲倦地沈沈睡去。为了不让伍子昂起疑,他一大早就强撑著过去了,如果不是多年培养出的定力,他根本撑不到从仁心堂走出来。皇上就那样走了,伍子昂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他伤了皇上,他可以肯定自己伤了皇上。不管昨夜他有没有对皇上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他刚刚的举止都伤了皇上。狠狠揪了把自己的头发,伍子昂紧紧咬住牙关,伍子昂啊伍子昂,亏你天天说对皇上忠心耿耿,亏你天天说不放心皇上一个人在京城,你却在大过年的日子里惹皇上伤心,你该死! 猛然惊醒,伍子昂拔腿冲到门边拉开门就向外跑。皇上!皇上!不管他对皇上动了怎样不该有的心思,他都绝不能伤了皇上,那是对他来说比亲人还要重要的皇上! 急匆匆地跑到东暖阁,守门太监说皇上没有来过;又急匆匆地奔到皇上的寝宫长庆宫,守门太监仍说皇上没来过。伍子昂急死了,他又不能满皇宫地寻找皇上,这里是皇宫不是梁王府。为了不引来事端,伍子昂强迫自己冷静,借来纸笔给皇上留了一封信,这才惴惴不安地离开了皇宫。 …… 秦歌睡到晌午过後才幽幽醒了过来,额上放了块帕子,温桂守在床边。见皇上醒了,温桂急忙把皇上扶了起来,有人端来一杯水,是孔谡辉。秦歌就著温桂的手喝了水後,问:“什麽时辰了?”开口才知嗓子哑了。 温桂急忙道:“快过未时了。皇上,您有些发热,孔统领出宫给您抓 分卷阅读31 了些药,您吃过後再睡吧。” 秦歌点了点头,温桂和孔谡辉都是小心之人,他倒也不怕事情透了出去。过了一会,孔谡辉端来了药,秦歌喝下後又躺下了,股间疼得厉害。 温桂把药碗递给孔谡辉,看了他一眼,孔谡辉沈默地退下。温桂小心问:“皇上,让奴才……跟您上药把。” 秦歌抬眼,温桂的眼里是担忧是难过。秦歌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头来心疼自己的也就是温桂了。他点了点头,翻过身来。温桂放下帐子,拿过药膏。 上了药,秦歌好受了一点,可能是刚才喝的药的缘故,他又沈沈地想睡了。快要睡著时,有人在他耳边小声说:“皇上,王爷出宫了。王爷给皇上留了封信。” 信?秦歌立刻醒了,接过温桂手里的心,他心里又是一阵酸涩。在温桂离开後,秦歌没有打开信,而是把信压在了枕头下,阖上了眼。 浑浑噩噩地回到王府,在府门口狠狠搓了把脸。伍子昂装作无事地敲开大门,一听他回来了,伍献急急忙忙地跑出来说柳冉一家来了。伍子昂压下心里的烦闷,回房换了身衣裳,收拾了收拾,带上笑脸踏出房门。除了在皇上面前露出真性情外,哪怕是在家人面前,他也是温柔可亲的伍子昂。 许伍氏十八岁嫁给当地的豪绅,那时候伍家还没有发达,在当地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宦之家。嫁过去的她虽然是正室,但一直没有所出不久後丈夫就娶进了侧室、三夫人、四夫人。许伍氏三十一岁时,丈夫过世,没有子嗣的她在夫家更加没有地位。伍浩心疼这个唯一的妹妹,说服了父母後把妹妹从妹夫家里接了回来。 好在伍浩的妻子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没有对丈夫的做法有何不满。自那之後,许伍世就一直住在兄长家,不能生育的她也没有了再嫁的心思。她把兄长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在兄长和嫂子相继过世後,她更是代替兄长和嫂子照顾三个孩子。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这三个孩子成家立业,给伍家传下香火。 虽然对柳冉之前的做法有些不满,但许伍氏却很喜欢柳双。她看得出来,柳双和她的父兄不同,她是真心喜欢他们家子昂。所以在柳双来拜年时,她拉著柳双的手怎麽看怎麽满意。柳双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嫁进来後子昂也不会压不住她。今後子英和子华娶了亲,她也会是个懂事的大嫂。就是今後子昂要纳妾,柳双该也不会阻拦。 “姑奶奶,我回来了。”一进屋就看见姑奶奶拉著柳双的手,伍子昂立刻出声。 许伍氏马上笑呵呵地招手:“你可回来了。双儿等了你有好一会了。” “子昂(子昂哥)。” “双妹、柳叔、柳姨、云非。”一一喊过屋里的柳家人,伍子昂在姑奶奶身边坐下,笑著说,“昨夜陪皇上喝酒喝多了,所以回来迟了。” 柳冉眼里闪过喜色,道:“趁著过年多进宫走走是好事。这回皇上留了你的王位,朝中还是有不少人心有不满。你能不能在京中站稳脚跟,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柳叔放心,这事我省得。”话上是这麽说,但伍子昂并不喜欢把自己进宫陪皇上的事和能得到怎样的地位联系在一起,这会让他不舒服,他马上岔开了话,“姑奶奶,我让伍玄吩咐下去,今晚上柳叔、柳姨、双妹和云非就在府里用饭吧。” “好,好,”许伍氏笑呵呵地说,“不如趁今日把你和双儿的婚事也定了吧。明天是初二,要祭祖宗。後年初三,你到柳家把聘礼下了吧。”接著她就拉著柳双的手说:“想要什麽尽管说。子昂娶了你是他的福气,可不能让他委屈了你。” 柳双羞得低下头,轻声说:“双儿没什麽需要的,不委屈。” “呵呵呵,你这丫头怎麽还没入门就胳膊肘朝里拐了。这可不成,会把子昂惯坏的,这男人啊可不能惯。”许伍氏嘴上这般说,可却满意极了柳双的态度。 其他人也笑了起来,伍子昂淡笑不语,可心里却闷闷的。又想起了昨夜那场旖旎真实的梦,成亲的是似乎更让他闷了。 聘礼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还在梁州的时候,许伍氏就给三个外甥子准备好了聘礼,先下也不过是再置办些,增添增添彩头。晚上伍子英和伍子华都回来了,饭桌上能说会道的伍子华把众人哄得不住大笑,伍子英则是低著头闷吃一句话也不说,伍子昂则偶尔插上一句,他的心思并不在饭桌上。柳双脸上的酡红一直没有退去,想到马上就要和子昂哥成亲了,她就羞到不行。 饭间有一道桂花莲子羹,伍子昂喝了一口,却想到了其他的事,胯间一紧。心下慌乱,他赶忙把心思放在饭桌上,伍子华的笑话让他稍稍分了些心思。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伍子昂,那不过是个梦,把那个梦忘掉!不然你今後何颜以对皇上! 这一觉一直睡到戍时秦歌才醒了过来,终於好过了点的他由温桂服侍著用膳。股间的伤要段日子才能好了,秦歌也只敢吃些清淡的东西。没有去想伍子昂今晚会不会入宫,在他伤好的这段日子里,他反倒有点不想见他。怒也好,怨也好,他就是不大想见。 “朕今夜就在这住下了。”吃了饭後,秦歌道。温桂犹犹豫豫地想问,又不知该不该问。秦歌瞧出来了,淡淡道:“若他进宫,让人告诉他朕带著你和孔谡辉微服出宫了。” “……是。”服侍皇上漱了口躺下,温桂在心里叹了口气。王爷,这回奴才看您怎麽让皇上消气。 待温桂退下了,秦歌这才拿出那封信打开。 皇上: 我昨晚进宫原本是想陪皇上,哪知自己竟酒後失态。今早起来更是惹得皇上不快,皇上不罚我我都要罚自己。皇上,俗话说酒後吐真言,我虽不记得昨夜酒醉之後说了些,但那绝对是我的肺腑之言,也是我真心所想。 皇上,我今晚在宫门口站著等皇上您消气。您若不气了,就让我进宫喝杯鹿儿酒暖暖;你若还气我,我就站到皇上您消气为止。 秦歌立刻坐了起来,不顾被扯痛的地方急喊:“孔谡辉,马上去宫门口!若伍子昂在那,你把他给朕抓过来!” “是。”淡淡地应了声,孔谡辉很快就不见了。 紧握著那封信,秦歌苍白的脸有些发红:这个泼皮!竟敢用这招来威胁他!骂完,他又恨恨地把信揉成一团,那个泼皮是算准了他会心软吗?!这个,泼皮! 第19章 冷呵呵地跟在孔谡辉身後,伍子昂不停地吸鼻子,搓双手,他快冻僵了。「谡辉,皇上今早去哪了? 分卷阅读32 阿嚏!」 孔谡辉双手抱剑不紧不慢地走著,淡淡道:「在瑞丰轩。」 「嗯?」伍子昂从袖袋里摸出帕子擦擦流出来的鼻涕,皇上去瑞丰轩做什麽? 「皇上身子不适,在瑞丰轩静养。」孔谡辉的话把快冻僵的伍子昂直接冻僵了。 想到昨夜旖旎的梦,伍子昂牙关打颤地问:「皇,皇上,怎麽了?」 「劳累过度。」有些沉地吐出四个字,孔谡辉突然加快脚步,伍子昂脚下发软地跟上,劳、劳累过度……鼻子涌上一股热流,伍子昂重重咬了下嘴,不许朝那个事上想!那是梦! 怕自己再去想昨夜的「梦」,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伍子昂又赶紧问:「可找太医来瞧过了?」 「嗯。」 「可,严重?」 孔谡辉回头看了伍子昂一眼,那眼神让伍子昂心口一窒。接著孔谡辉又扭回头淡淡地说:「皇上太过劳累,最近放松了些身子就支不住了。」 啊,原来是这样。说不上心里是什麽感觉,伍子昂刚要张口问皇上可吃了药了,他就连连打了几个喷嚏,然後他听到孔谡辉不冷不热的讥嘲:「王爷也是习武之人,怎会把自己冻成这副模样。」伍子昂赶紧擦鼻涕,没有解释。要受罚还用内息护体,那他的苦肉计还算苦肉计麽。 进了瑞丰轩,看到了温桂,伍子昂总算松了口气,皇上还在。一见他浑身哆哆嗦嗦的,还流著鼻子,温桂心下一惊,急忙说:「王爷,皇上在屋里呢,奴才给您弄姜汤去。」 「谢公公了。」又擦了擦鼻涕,在炭火处驱了驱寒气,伍子昂才吸著鼻子进了里屋。一进屋,看到侧躺在床上的人,他惊呆了;而侧躺在床上的人看到他的模样则冷了脸。 「过来。」秦歌冷冷地说,伍子昂魂不守舍地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皇上……」穿著白色里衣,头发散开的皇上有一种让他口乾舌燥的感觉。 秦歌没有察觉到伍子昂的异样,他很生气:「你是想让朕可怜你,还是想跟朕讨赏?」居然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伍子昂强迫自己回神,呐呐道:「皇上,我,有点冷,能不能赏我口酒喝。」 「温桂。」 「温公公给我弄姜汤去了。」 见床头的矮几上烫著酒,伍子昂很是大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是鹿儿酒。又喝了一杯热乎乎的酒,他身子暖和起来了。用力吸了吸鼻子,伍子昂摸过自己已经脏了的帕子正要擦,一方乾净的帕子递到了他面前,他赶紧接过,却不敢看皇上的脸,这次的苦肉计好像用过了。 什麽怨在看到这样的伍子昂时也没了,秦歌伸手摸上伍子昂的手,对方身子颤了下却没有避开,而是转过头可怜兮兮地说:「皇上,您就原谅我吧。」 心窝酸软,秦歌龙颜不悦地问:「梁王哪里错了需要朕原谅?」 伍子昂吸吸鼻子:「皇上——」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今早他让皇上难过了。 摸著那比他还要冰的手,秦歌收回手:「到里头躺著去!」心,颤动。 伍子昂先是一愣,然後傻乎乎地笑了:「是!皇上。」可刚要脱鞋,他又犹豫地回头:「我好像冻著了,万一传到皇上……」 秦歌眼神一凛,伍子昂三两下脱了鞋袜和棉衫,哆嗦地爬上床,拉开床边折著的另一床被子盖上,冷死他了,但他却没有用内力驱寒的意思。一只温凉的手探上他的额,伍子昂很配合地打了两个喷嚏。 就在伍子昂快比皇上的眼神杀死时,温桂适时出现救了他的命。「皇上,奴才拿了姜汤。」 「进来。」秦歌收回手。 温桂进来了,不仅拿来了姜汤,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伍子昂哪里还敢让皇上动手啊,赶忙坐好,越过皇上去接姜汤,鼻端离得皇上很近,伍子昂有些失魂,他怎麽突然觉得皇上这麽好闻。不敢再去想大逆不道之事,他接过碗,把烫呼呼的姜汤很快喝下肚子,身上暖和了很多。 「王爷,您把这碗燕窝粥喝了吧。」 「好。」 不敢耽搁地接过,伍子昂不敢看皇上,皇上在瞪他。 待伍子昂喝完了粥,温桂给他拿茶水漱了口,又给他拧了块热布巾擦了手脸,这才憋著笑退了出去。温桂一走,伍子昂老老实实地躺好,那两道瞪他的眼神让他又有点冷了。 「温桂。」 「奴才在。」 「派人去梁王府,说梁王掉进了御花园的水池里受了风寒,朕把他留在宫中修养。」 「是,皇上。」 伍子昂不得不抬眼看去:「皇上,能不能换个说辞?」 「怎麽,觉得丢脸?」秦歌摆不出好脸。 伍子昂很诚实地点点头,想他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居然能掉到水池里,说出去都没人信!秦歌却是冷哼了一声:「你不是喜欢受冻吗?朕让你冻个痛快。」他就是要让这泼皮丢脸。 伍子昂不敢回嘴了,皇上要怎麽罚他就怎麽罚他吧,反正看样子他的苦肉计是达到目的了。顶多回去後再想法子解释。 秦歌的伤处还在痛,坐了一会他就不舒服了。双手撑著躺下,他没有在身边的人面前露出半点端倪。躺好,才惊觉这人离他如此之近,秦歌微微侧过身,背对著伍子昂。心,怦动,即使是儿时,他也没有和子昂在一张床上睡过。 伍子昂的心也有点跳得厉害,他还是第一次和皇上「同床共枕」呢。在心里给了自己两个耳光,他低吼:伍子昂!你马上就要成亲了,不许你亵渎皇上!赶紧平复平复心绪,他问:「皇上,谡辉说您病了,太医怎麽说?您喝药了吗?」 孔谡辉?在伍子昂看不到的地方,秦歌蹙眉,多嘴。「没什麽大碍,前阵子绷得太紧,你一回来朕就放松了,自然会觉得疲惫。」 伍子昂一听趁机说:「皇上今後可要注意了。有些事明明是可以丢给臣子们做的,皇上偏偏自己全都做了,这能不累吗?我回来了自然会帮皇上分忧,可皇上也得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才成。」 「你倒是教训起朕来了,是谁把自己冻成这样的?」秦歌忍著回头的欲望,闭上眼睛,「明日你给朕到仁心堂思过去。」 「是,皇上。」伍子昂笑了,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头有点晕,眼睛有点花,完了,他真把自己给冻著了。 转过身,不敢把皇上给传上,伍子昂拿过皇上给他的帕子擦擦鼻子,身子有点发冷。他吸了几下,拉紧被子。身边有点动静,接著一只温凉的手探到了他的额上 分卷阅读33 ,伍子昂这才扭头看去,笑笑:「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都有些发烫了。」秦歌的眉心皱了起来,想喊温桂去叫太医,却听对方说:「皇上,您就让我在这睡一夜吧,明早醒来我绝对又是生龙活虎。」 秦歌的心酥麻,子昂是想和他就这样「睡」一晚?不让自己去想太多,想得太多不仅心累也会痛。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收回手,他出声:「温桂,把屋里的烛火熄了。」 「是。」温桂走了进来,没有看床上互相凝视的两人,把里屋的烛火吹灭了。屋内暗了下来,只有一点外间透进来的光。秦歌闭上眼睛,淡淡地说了句:「朕也累了,睡吧。」 「哎。」伍子昂也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呼吸正常,他这辈子恐怕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能与皇上睡在一张床上了。说不上来心里的滋味,他就想把这一夜留下来,他是皇上的宠君,今後也会是吧。会的,一定会的。 有伍子昂在身边,秦歌以为自己会睡不著,可昨夜的激情还是让他很快来了睡意。快要睡著之际,他听到床边的人发出了低吟,他马上醒了。藉著外面的光,他看到伍子昂双眼紧闭,牙关打颤,坏了。摸上伍子昂的额,很烫。 「皇上,不要叫太医,太医来了您就得起来了。」伍子昂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若是平常,他绝对不会这麽惨,只是入京之後他一直都在忙,加上心里这阵子都闷闷的,所以一受冻就发起了高热。伍子昂的声音都哑了,秦歌知道这人是不想自己下床折腾,他也确实折腾不起了,不然伤不知要多久才能好,好得越慢越容易被这人察觉出来。深思之後,他咬咬牙,掀开自己的被子:「到朕被子里来。」 伍子昂猛然睁开了眼,他勉强抗拒著:「会传给皇上。」 「你想让朕一会喊太医吗?」秦歌吼完,伍子昂马上掀开自己的被子钻到了他的被子里。「皇上,我……」他逾矩了。 「若你一直烧得厉害,朕就必须叫御医。」把被子掖好,秦歌侧过身。伍子昂翻身背对皇上,两人之间再无空隙。一只手越过他把被子掖紧,然後往回一收,他更是紧紧得贴著皇上了。就在他身子因两人的贴近而僵硬时,他听到皇上低低地说:「睡吧。」 「啊。」伍子昂闭上眼,昏昏沉沉之际脑中又闪过那些旖旎的画面。 子昂的身子绷得这麽紧,看来他很不喜欢和男子靠得这麽近吧。秦歌忽略心窝划过的酸痛,收紧胳膊。就是再不喜欢,今晚他也得忍著。尽量不让自己的脸碰到伍子昂,秦歌把头稍稍向後仰,可这样两人之间就有了空隙,另一只手把空隙处的被子压下来,秦歌的呼吸也有一开始的压抑变得顺畅。把两人姿势间的亲腻理解成简单的给子昂暖和,秦歌也就慢慢平静下来了。他压抑了那麽多年,这点又算得了什麽,何况他昨夜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突然,秦歌的双眼睁大,揪著被子搂著伍子昂的那只手被人握住,然後身前的人翻了个身,脸对著他。 「皇上,我冷。」伍子昂迷迷糊糊地说,大逆不道地抱紧了皇上,整个人冷得缩到了皇上的怀里。秦歌的呼吸不稳。怔愣了一会,秦歌猛然回神,把伍子昂身後的被子掖好,也抱住了他。被子昂这样抱著,他的心里又涌出小小的甜蜜。不正常的热气喷在他的脖子上,秦歌皱了眉。用脸颊探了探,伍子昂烧得厉害。 「温桂。」 「奴才在。」 在外面守著的温桂立刻走了进来。 「让孔谡辉去宫外再抓些药来,子昂烧得厉害。」 「孔大人已经去了。皇上,奴才再拿两个炭火盆进来。」 没想到平日如影子般的孔谡辉竟然这麽有心思,秦歌很是满意,他身边就需要聪明又不张扬的人。 温桂拿来了炭火盆,屋内格外暖和。秦歌就那样和伍子昂相拥著,怀里的人似乎烧糊涂了,抱得他越来越紧。秦歌很热,虽然他的手脚一道冬天就冰冰凉的,可现在他却是四肢冒火。让温桂点了烛火,秦歌担心地看著脸烧得通红的人。等了许久,他终於闻到了药味。 拉下伍子昂紧紧抱著他的手,秦歌撑坐了起来。想他这个皇上也够窝囊的,自己的身子难受著,还要照顾一个病人。靠在床头,在温桂的帮助下扶起伍子昂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秦歌一手拿著药碗喂到伍子昂嘴边。 「子昂,把药喝了。」 伍子昂很听话,乖乖张嘴喝药,只是脸皱在了一起。待他喝完後,秦歌又递上清水。漱了口,迷糊的伍子昂竟很自觉地缩进了被窝,还不忘扯扯皇上。 这个泼皮,真是烧糊涂了?刚躺好,秦歌就被人八爪鱼般地抱紧了,若不是怀里的人身子烫得很,有闭著眼睛哼哼,他会以为伍子昂是借病装傻。让温桂又吹熄了烛火,黑暗中,秦歌侧身抱住伍子昂,装傻便装傻吧。这世上也只有子昂会让他做什麽都甘愿。 「皇上……我冷……」 喝了药的人竟然开始呓语。伍子昂只觉得冷得厉害,可脑袋又烫得他难受秦歌的手摸上伍子昂的额头,温温凉凉的,让伍子昂下意识地按上皇上的手,可身上却冻得他只想把皇上抱得更紧。 耳边一直是伍子昂的呓语,秦歌陷入了两难。黑暗中,他解开了伍子昂的衣带,也解开了自己的衣带,然後压下伍子昂覆了上去。温凉的身子与自己肌肤相贴,伍子昂打了个寒战,他没有推开那副身子,而是双手抱紧了他。抱著抱著,他觉得自己没那麽冷了,可是却觉得有些不够。 「唔!」 咽下惊呼,秦歌下意识地要起来,身上的衣服却被人扯了下来丢出了被子,然後他就听到一人满足的呻吟:「舒服……」 这个……秦歌瞪著伍子昂,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到一张难受却带著满足的脸。这个,泼皮,昏睡中还如此无赖。重新趴回去,赤裸著上身的秦歌抱住身下高热的人,等子昂为他「生」了男孩,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忍住把他从柳双手里抢过来。子昂……子昂…… 股间难受的秦歌就那样不大舒服的睡著了,在他睡著後,难受的人睁开了眼睛,鼻子在他脖子处闻来闻去,手掌轻轻抚过他赤裸的上身,眼里是深思。 第20章 天蒙蒙亮之际秦歌醒了过来。睡著之前他是趴在伍子昂身上给他暖和身子的,可现在他却是依偎在伍子昂的怀里,被对方紧紧拥著。鼻尖是子昂让人沉溺的气息,秦歌很想就这麽一直躺下去,但不行。昨夜熄了烛火,伍子昂又发著高热,所以没有 分卷阅读34 发现他身上的印记。他要在伍子昂醒来之前,把这些印记掩盖在衣服下。 小心地把伍子昂搂著他的胳膊从身上拿下来,秦歌一点点挪到床边,慢慢坐了起来。床头摆著他折好的乾净衣裳,不用想肯定是温桂做的。秦歌拿过衣裳穿好,回头看了眼伍子昂,对方还在睡。伸手摸上他的额,高热下去了。心里松了口气,秦歌掀开被子慢慢下了床,拿著外衫缓缓走了出去。 “皇上!您怎麽起来了?” “嘘,不要吵醒他。给朕束了头发,朕回寝宫。” “是。” 外面没有动静了,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他的眉头紧拧,扯过被子,他把头埋进去,深闻离开的人残留在被子里的气息,让他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与苦涩。手掌在皇上睡过的地方缓缓地摸来摸去,伍子昂牙关紧咬地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在外头天大亮之际,他才从被子里抬出头来,神色间已无异常。 有人进来了,伍子昂马上做出一副将醒未醒的模样,进来的人看到他“要醒”了,急忙走到床边,低喊:“王爷,王爷,您醒了吗?” 睁开迷蒙的双眼,伍子昂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温公公……我……”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上衣还敞著,他疑惑地看过去。 温桂弯下身子,道:“王爷可还觉得难受?昨夜王爷高热不退,可把皇上和奴才担心死了。” “我昨夜高热?”伍子昂怔愣地看著温桂,过了会他才恍然大悟、有些赧然地说,“我又让皇上为我操心了。皇上没有召御医吧?” 温桂笑著摇摇头:“没有。皇上命孔统领去宫外给王爷抓了药。”然後他小声说,“昨夜皇上照顾了王爷一宿,先下回寝宫了。王爷再躺躺吧,奴才给王爷拿早膳去。” “温公公!”伍子昂一把抓住温桂,惶恐地问,“皇上昨夜照顾了我……一宿?” 温桂克制著对皇上的心疼,点点头:“是啊。皇上放心不下王爷,也不让奴才帮忙,亲自照顾了王爷一宿。” 伍子昂脸上的笑有点勉强,然後他坐了起来:“我已经好多了,我去见皇上。” “王爷。”温桂的语调突然重了点,接著他缓了缓,严肃却不失恭敬地说,“皇上累了,先下怕是睡了。王爷明日……要去柳府下聘了吧,可不能带著风寒去。王爷好好养著,奴才给您拿早膳去,王爷的身子好了,皇上才能放心。” 伍子昂看著温桂,好半晌後,他笑了声,缩回了被子里:“温公公说得是。我就这麽跑过去不仅会扰了皇上歇息,还会让皇上担心。我听温公公的,好生养著,争取明日就完全好了。” “王爷这麽想才对。”温桂松了口气,退下拿早膳去了。他不是不让王爷见皇上,只是这个时候皇上需要休息,王爷一去皇上又要忍著了,那样的话皇上的伤不知何时才会好。 温桂离开後,伍子昂脸上温和的笑就没了。闭上眼睛,脑中是一副模糊的旖旎画面,还有一人上身残留的点点痕迹,红得似梅。 回到寝宫後的秦歌并没有睡著,只是躺在床上养伤。想到今早醒来时自己依偎在伍子昂的怀里,他的嘴角就微微勾著。在子昂从梁州回来後,他的心里虽然有时候依然会苦涩,可能让他回味的小甜蜜也越来越多了,也许让子昂回京是对的。明日那人就要去柳府下聘了,想到那个女人,秦歌已没有过去那麽憎恨,子昂的第一次给了他,而不是那个即将成为王妃的女人。他和子昂必须有一人留下子嗣,他做不到和别的女子亲热,那就让子昂为他留下吧。柳双……也不过是个为他孕育太子的女人。 残忍吗?不。那个女人是幸福的,她会和子昂生活一辈子,会得到子昂的眷宠,得到子昂的温柔,而他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她与子昂的孩子。在他把自己最爱的人送给她时,那个女人自然得付出些代价。如果他是父皇的话,哪怕会被子昂恨,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抢过来禁锢在自己身边。但他不是父皇,他做不到把子昂困在宫里,直到他郁郁寡欢地死去。他要让子昂享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与风光;要让子昂名流史册;要让子昂无憾地过完这一生。 缓缓翻了个身,睡不著的秦歌拿过床头的一本书看了起来,似乎有许多年没有这麽轻松惬意过了。把明日伍子昂要去柳府下聘的事丢到脑後,秦歌心情极好地翻过一页,想著今後要不要再灌醉伍子昂。 伍子昂很老实地躺在床上养病,虽然他的风寒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有些清水鼻子而已。在床上又用了中膳,估摸著时辰差不多了,他穿衣下床。出了内室,在外候著的温桂惊讶地出声:“王爷!您怎麽起来了?” 伍子昂笑笑:“已经好多了,再躺下去骨头都要软了。温公公,皇上可醒了?我想见见皇上。” 这一次温桂没有拦著,而是说:“皇上醒了,奴才给王爷端水去。” “谢谢温公公了。” 温公公端来了热水,伍子昂洗漱过後又在温桂的服侍下束好了头发,整个人精精神神地出了瑞丰轩。手里还是皇上昨晚给他的那方帕子,伍子昂很舍得地用它擦了鼻子,快步向皇上的寝宫长庆宫走去。到了长庆宫,宫外的太监进去禀报後,伍子昂获旨进入。他又擦擦流下来的鼻子,屁颠屁颠地走进去了。 长庆宫内,秦歌慵懒地躺在软榻上看书,身上盖了一条亚木国进贡的白色羊绒毯,头发并没有束起而是随意挽了起来用一根白玉簪子别著,与平日里威严冷峻的帝王完全不同,此时的秦歌看上去随性而令人心中怦动。 走到皇上面前,伍子昂躬身行礼:“皇上,我来了。” 秦歌翻过一页书,不冷不热地问:“风寒好了?” 伍子昂赶紧擦擦鼻子:“好了。”说话时,声音还是有点哑,也带著浓浓的鼻音。秦歌这才抬起眼,冷哼了声。 似乎被这声冷哼吓著了,伍子昂打了哆嗦,抬头谄媚地笑道:“皇上,我知错了。”说完,他还很不要脸地凑到皇上身边坐下,泼皮本色尽显无馀。 秦歌不为所动,冷冷地问:“听说梁王武艺超群,内功深厚。朕虽然武艺平平,可也知道内功是能护体的。” 伍子昂的笑僵住了,随即他就大喊道:“皇上,谁跟您说我武艺超群内功深厚了?”一脸的被人陷害。 秦歌把手里的书一翻,扣在伍子昂的脸上:“孔统领说他与梁王比试过,梁王的武功不在他之下。若朕没记错的话,父皇好像请过人教你习武吧。听说那人可是江湖上数一数 分卷阅读35 二的人物。难道朕记错了?梁王根本没有学过武?”刚刚他才把昨夜伍子昂被冻得受了风寒的事嚼出了味道来,这泼皮! 伍子昂拉下皇上的手,趁势把他脸上的那本书从皇上手里拿出来放到一边,讪笑了两声,接著就开始求饶:“皇上……您饶了我吧。”孔谡辉居然敢出卖他! “梁王离开京城三年,这兵法倒是参了个透彻,连苦肉计都使出来了,还使得那麽逼真,连朕都一时没看出来。”秦歌抽回被伍子昂握著发烫的手,无事某个泼皮的哀求,冷冷道,“梁王喜欢受冻,那就去外头冻著吧。” 伍子昂擦了擦鼻子,又很大声地吸了吸,好让皇上知道他的风寒还没好,再冻一次肯定会冻坏。“皇上……我不是使苦肉计,我是自罚。皇上,您就饶了我吧。” 看著他红通通的鼻子,秦歌心软了,但还是很不悦地说:“若再有下回……” “若再有下回皇上您就罚我板子,打到皇上出气为止。” 秦歌厉眼一瞪:“泼皮!” “嘿嘿……” 伍子昂继续擦鼻子,看他手里的那方帕子都脏了,秦歌从怀里又掏出一块:“把那块丢了吧。” “谢皇上。”伍子昂把脏帕子塞进袖袋里,拿过新的去擦鼻子。但他没有立刻擦拭,而是在鼻端停了一会,才擦了下鼻子,然後把帕子塞进袖袋里去了。 秦歌皱了下眉:“朕宣御医来给你仔细查探一番,落下病根将来是麻烦。” 伍子昂想了想,点点头:“也好。”免得有人说他昨夜找藉口留在了宫里。 不一会,御医就来了,检查过後他开了一副房子。梁王确实是受了风寒,看来昨夜梁王掉进水池里受了风寒的事并不假。御医离去後,宫外不久就有人知道梁王昨夜确实是受了风寒。看著御医低头离开,伍子昂皱了下眉。秦歌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宫里的人也该清一清了,不然朕做了什麽宫外很快就有人知道。已经有大臣们不满你回京後总是留在宫里过夜。朕的身边需要忠心的人,你的身边也是。” “我知道。”伍子昂回头冲皇上温柔地笑了笑,“我初七回梁州,把梁州那边的事处理一下,然後去见梁州七贤。”说著,他突然握住了皇上的手,“皇上,我回京就是来为皇上分忧的。” 被握住的手发烫,秦歌保持镇定地去拿茶碗,趁机抽出被握住的右手,垂眸看碗里的茶水,淡淡道:“朕就交给你了。” “哎!” 把视线从皇上的嘴上移开,伍子昂很自觉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閒聊,聊得也多是朝中的政事。伍子昂没有回府的意思,秦歌也不开口赶人。喝了太医开的药,又陪皇上用了晚膳,伍子昂才说要回府了。 秦歌没有留他,甚至没有起身,在伍子昂慢吞吞地退下後,他拿起今早看了一半的书继续看,忽略心里淡淡的苦涩。 出了宫,上了马,伍子昂缓缓向王府而去。从袖袋里掏出那方皇上给他的,他只用过一下的帕子,伍子昂放在鼻端深闻,帕子上有皇上的气息。就这样一路闻著回到王府,伍子昂把帕子收起来敲开王府的大门。他一回府,府内马上热闹了起来。更是不少人围上来问他身子如何。伍子昂笑著安抚他们,快步进了姑奶奶的屋子。 看到他平平安安气色还算不错地回来了,担心了一天一夜的许伍氏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地拍了伍子昂几下算是惩戒,就忙著把他拉到隔间,指著桌上和地上的一堆东西说:“子昂啊,这些是你的聘礼,明早媒婆陪你一道去。姑奶奶都查过了,没有疏漏的地方。今早礼部的大人来拜年,你没在府里,他说皇上让礼部操办你的婚事,双儿的喜服都交由‘御绣坊’来做了。皇上对咱们伍家那真是龙恩浩荡啊。” 许伍氏感慨著,没有发现伍子昂的眉心拧了起来:“姑奶奶……我……” “子昂啊,看到你要成亲了,姑奶奶真是高兴啊。”许伍氏的眼里有了泪,伤感地说,“大哥大嫂走得早,如今你要成家了,他们在九泉也能安心了。等双儿生了孩子,伍家有了後,姑奶奶我到了地下也有脸见大哥大嫂了。”说著,她低声哭了起来。 伍子昂把姑奶奶搂在怀里,深吸了口气,哑声道:“姑奶奶,我成亲您该高兴才是,怎麽哭了?” “我是高兴,高兴。”许伍氏赶忙擦擦脸,抬起头笑呵呵地说,“我们家的子昂都要成亲了,姑奶奶会努力活著,活著看到重孙子出世,活著看到重孙子成家。” 伍子昂温笑道:“姑奶奶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您要看著重孙子成家。” 许伍氏眼角的皱纹都带上了幸福:“呵呵,姑奶奶已经开始盼著了,成了亲可得赶紧让双儿给姑奶奶生孙子呐。” 伍子昂的喉结动了动,出口的却只是个“好”字。 去见了二弟和三弟,伍子昂回到自己的屋里,心情沉重地坐在床上。子英心里似乎有什麽事,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也不怎麽应声,但伍子昂现在顾不上那麽多了。从怀里掏出那方帕子,他又放在鼻端闻,眉头紧拧,皇上的味道都被快被他的味道给盖住了。深深闻了几下,伍子昂向後一倒,仰面躺在床上。 明日要去下聘,伍子昂没有太多的喜悦,在他被下旨二月完婚时,他也没有太多的喜悦。成亲、生子,对他而言就像吃饭睡觉一般,没有所谓的惊喜,只是人生中不得不去做的一件事。可现在,那份不多的喜悦也已经荡然无存。甚至於连柳双的脸他都不大记得清了,眼前只有一人的脸——冷峻而无表情。可那人在对著他的时候却偶尔会勾起唇角。 轻搓手指,伍子昂清楚地记起了抚摸那人时的感觉,下腹一阵发热。那晚,是他强要了皇上吗?太多的事都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亵渎了皇上,可究竟是如何开始的,他却记不清了。但是模糊的记忆中没有皇上的怒駡与抗拒,若皇上不愿的话……孔谡辉和温桂就在外头,他怎麽可能得逞?想到後来皇上的态度,伍子昂的下腹涨得发疼,皇上……是愿意的。 “皇上……”声音暗哑,伍子昂把那方手帕紧握在手里,皇上……是愿意的。当他认清这一点时,伍子昂的双眼大睁,呼吸急促,甚至有些慌乱。许久许久之後,伍子昂按上坚硬如铁的下身,眼中的光亮变成了另一种坚定的厉光。 “成亲後,快生个男孩吧……” “朕亲手教导出来的太子才能继承朕的大统……” 伍子昂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其实,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从来都不 分卷阅读36 是。 第21章 姑奶奶的名字和一些设定我弄错了,最近太忙,会全部改过来──── 大年初三一早,昨夜很晚才睡的伍子昂就被伍献从被窝里喊了出来。真是皇上不急急太监,还困著的伍子昂慢悠悠地洗漱、用早饭,瞧得伍献不停在他耳边聒噪。 “王爷,您可是快点啊,这下聘也要看时辰的,过了时辰就不好了。” 伍子昂不耐地瞧了他一眼:“这还有一个时辰呢。你当这里是梁州,进京得花个三五天功夫的。从王府骑马到柳府也不过三炷香的功夫。去去,让我安安生生地吃个饭,本王可是大病初愈。” 伍子昂很少自称本王,即使是在下人面前也不会,不过当他自称本王的时候要不就是他不耐烦了,要不就是场合需要。现在他肯定是不耐烦了,伍献不得不出去等著,仍在纳闷王爷怎会掉进池子里。 在伍献忍不住又进来催时,伍子昂总算收拾妥当了。出了院子,先去给姑奶奶请了安,伍子昂带著伍献和媒婆,还有三大车的聘礼前往柳府。一路上好事的百姓们都驻足看热闹,伍子昂庆幸自己没有骑马而是坐在马车里。 车队刚驶入惠岚街,柳府前来迎接的人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在府门口等得著急的柳云非一看王府的车队来了,马上命人赶紧去通报爹娘。梁王伍子昂虽然没了封地,可他进京後几乎日日都在宫里,龙恩在身。如今柳家就要与梁王结为亲家了,柳家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风光。亲迎梁王下了车,柳云非脸上哪里还有当初梁王“落难”时的轻怠。 进入正厅,柳冉和正妻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两人笑得合不拢嘴。一箱箱聘礼被抬了进来,媒婆兴奋不已地念著礼单,好像成亲的是她一般。如此丰厚的聘礼,甚至於皇上对此次婚事都格外的重视,柳冉的老脸笑得都皱在了一起。养儿防老,养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却是可以带来不可限量的荣耀啊。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高兴,柳张氏是极满意这个女婿,柳冉就更别说了。 伍子昂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似乎也是迫不及待地想把柳双娶进门。伍献跟著他家王爷傻笑,心里却嘀咕:王爷现在倒是挺高兴,可早上却是让他三催四请的,真不知王爷到底是怎麽想的。伍子昂没怎麽想,就是想赶紧和柳双成了亲,生个儿子。 下了聘,按照规矩,伍子昂没有在柳府用饭。在二月十五之前,他与柳双就不能再见面了。王府也开始布置了,就等著两个月後王妃入府。要说最开心的非姑奶奶范伍氏莫属,她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盼著伍子昂赶紧成亲给她生个重孙子。眼下子昂马上就要成亲了,她就等著明年抱大孙子了。 京里的官员们都知道了今日梁王下聘一事,用过中饭後,许多官员上门给梁王拜年,自然也是恭喜梁王即将大婚了。与以往不同,许多文官也来拜年了,包括内阁的枢密院参院肖寿肖大人。伍子昂受宠若惊地出门迎接,显得十分吃惊。肖寿上府,伍子昂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态度恭敬,没有一丝身为王爷的傲慢。两人在梁州也算是有了点交情,彼此之间有说有笑的。一直到很晚,伍子昂才稍稍得了些空。 刚回到屋里,伍子昂为屋内突然出现的人而变了脸:“孔统领?您怎麽来了?难道皇上?!”心下一紧。 孔谡辉淡淡道:“皇上无碍。我是来替皇上向梁王传个信。信在桌上了,我先告辞。”越过伍子昂,孔谡辉如他来时那样没有惊动任何人离开了。 伍子昂皱著眉看他走掉,心道:府里的侍卫得加强了。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罢了。今後皇上给他传信岂不是会不便?看了眼桌上摆著的十几个盒子,伍子昂拿起桌上的信。 子昂: 年节之时正是套交情之机。朝廷官员不管位居如何,莫不有不喜爱之物。你离京三年,对他们所好并不得知。朕为你准备了几份年礼,该是你表心意的时候了。今夜早些歇息,明日就去办吧。 没有落款,後面详细地写了内阁的五位大臣都喜欢什麽;四部的主官都喜好什麽(吏部尚书和侍郎职位空缺;伍子昂的岳丈是户部尚书,因此只有四部);甚至连太师林甲子喜好什麽都写在上面。伍子昂的心里沈甸甸的,眼眶湿润。他打开一个个盒子,都是那些人喜欢的。但有一个盒子里的东西却没有对应的官员,那是一串羊脂玉的念珠,每一颗珠子上都缠著一条金色的龙。那金不是金子,而是羊脂玉带著的颜色,颗颗都是极品。 伍子昂拿著信重新对照了一番,这串念珠确实没有对应的官员。伍子昂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突然笑了。很自觉地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啧,正好合适。本朝的男子并不避讳带些珠串之类的首饰,伍子昂举起右手看了好半天,脸上的笑特傻。把皇上的信宝贝地收好,伍子昂把那些盒子也收好。 秦歌信上让伍子昂“早些歇息”的话另一个意思就是让他今夜不要进宫了。伍子昂很想进宫,不过他忍下了。皇上才是该好生歇息。高高兴兴地洗漱了,伍子昂上了床,从枕头底下掏出那方帕子闻了闻,他皱皱眉。找机会他得再跟皇上讨一方帕子。 让温桂给自己上了药,秦歌也早早歇息了。写了那封信,他知道伍子昂今晚不会进宫。他当然希望那人今晚能进宫陪自己,可他的伤需要静养,而且他不能让自己习惯了那人的陪伴,不然今後会麻烦。伍子昂下聘的事已经有人告诉了他,身为皇上,怎可能没有眼线。只不过股间的痛时刻提醒著他那晚的旖旎,就是有些不高兴,也被这股喜悦给湮没了。 …… 第二天一大早,伍子昂不用伍献催促,就带著年礼出了府。这回他带上了三弟伍子华,也想借机让他与朝廷大员们接触接触。伍子昂第一个去的是太师林甲子的府邸。林甲子喜欢清静,府邸也不大。作为皇上的老师,兼伍子昂这位试读的老师。伍子昂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一个礼。林甲子向来不喜欢官员之间互相拉拢,伍子昂送上的年礼不过是一份自己家包的饺子、蒸的年糕,还有一筐子百寿桃。 林甲子虽然教过伍子昂,但他主要负责教导太子,与伍子昂间的师徒情分并不深。但作为一名长辈,他非常喜欢伍子昂,因为伍子昂对皇上很忠心;但作为太师,他又忌惮伍子昂,因为皇上对他太信任了。 林甲子没有想到梁王会送他如此平常的东西做年礼,不过他心底里确实极为喜欢。林甲子为人清正,不与朝中任何官员私交过甚,哪怕是他的学生,在他们为官之後,他也不让他们常往 分卷阅读37 他府里跑。所以与伍子昂客套了几句後,他就言下送客了。伍子昂也不尴尬,行了礼後就带著三弟离开了太师府。 出了太师府,伍子华小声对大哥说:“怪不得皇上那麽敬重太师,太师不愧是太师。” 伍子昂点点头:“所以说你要多学著点。入朝为官可比你经商复杂得多。” “嗯。” 离开了太师府,伍子昂下一个去的是行政院参院陈唏言的府上。自上次弹劾费匡和白禄年後,陈唏言虽然没有被皇上怪罪,可心里却老大不舒服。提交皇上的吏部尚书和侍郎的人选皇上又迟迟不批,陈唏言在年节前就一直抱病在家。对梁王的到来他显得有点吃惊,他和梁王可没什麽交情。不过转念想想,他也明了了。 “陈大人,作为晚辈本子昂本该早些来向陈大人拜年,只是之前府中之事繁忙,还望陈大人不怪。这点薄礼一是向陈大人拜年,二来也是借著过年的喜庆向陈大人赔罪。”伍子昂示意,伍献把几份年礼摆在了陈唏言手边的桌上。 陈唏言客套地说:“王爷刚刚回京,又快成亲了,所忙之事自然甚多,下官岂敢有责怪之心。下官才是应该去给王爷拜年。” 伍子昂起身亲自打开其中的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幅画:“子昂也不知陈大人喜欢什麽,还是吾弟子华说陈大人平日里喜欢画画山水,正巧我那有一幅松道子的山水画,我也不懂真假,还请陈大人鉴别鉴别。” 脸上始终挂著客套的陈唏言在听到是松道子的画後,眼里闪过惊喜。在梁王把画轴取出来时,他有些急切地帮著打开那幅画。仔细查看了一番後,他连连点头:“确实是松道子的真迹,而且是松道子晚年为数不多的十几幅画之一。不知这幅画梁王是从何得来?” 伍子昂惭愧地笑笑:“您这一问可真是问到我了。此次从梁州搬回京城,收拾出了不少杂物。本来这画是要烧掉的,我的侍从好奇,拿出来瞧了瞧。我一看有松道子的印章,便留了下来,想著回京之後找人瞧瞧是不是真的。若说是从哪得带了,我还真不知道。姑奶奶喜欢帮人,可能是谁为了答谢她送的吧。” 陈唏言脸上满是心疼:“幸好王爷您没把它烧了,这确确实实是松道子的真迹。”粗人,真是个粗人! 伍子昂松了口气说:“这太好了。我不懂画,放在我那也是浪费,不如就放在陈大人这里吧,也算是给这画找了个好主子。” 陈唏言立刻矜持地说:“这太贵重了,实在是不妥。” 伍子华看出了道道,马上帮腔道:“陈大人,我哥可不是谦虚。我家里没人懂得字画,这次回京因为嫌麻烦烧了不少字画,也不知是真迹还是假的。” “哎呀,怎能烧了呢!”陈唏言这回忍不住了,“说不定好多都是真迹呢,烧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呵呵,”伍子华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我们也不懂,觉得没什麽。” “唉唉!”陈唏言连拍了两下大腿,“今後王爷若有了什麽字画,还是拿来让老夫瞧瞧吧,有些真迹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若让一把火烧成了灰,损失银子是小,让後世少了一幅绝世之作是大!”梁王也不过是个粗人! 伍子昂和伍子华受教地点点头,伍子昂道:“今後我若再得了什麽字画,定拿来让陈大人瞧瞧。” “好,可千万别烧了!”陈唏言把那幅画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放进盒子里,没有再说不要。 画送出去了,陈唏言的脸色好了许多。乐呵呵地把伍子昂、伍子华两兄弟叫到自己的书房,让他们看自己收藏的字画,告诉他们这些真迹、哪怕是临摹之物都是应该妥善保存起来的。伍子昂和伍子华很是虚心地学习了一把,让陈唏言觉得两人孺子可教。 寒暄了一个时辰,伍子昂带著伍子华离开陈府,接著前往枢密院参院肖寿的府邸。肖寿昨天来拜访过了,今日他更不能怠慢。坐在马车上,伍子华小声问:“大哥,您一早就知道陈大人喜欢字画吧,还说是我提醒的。” 伍子昂笑道:“你是咱们家脑子最活的人,得你提醒不是最应该的吗?你大哥我可不懂欣赏字画,有那些银子不如吃了喝了。” “大哥,那字画您从哪弄来的?”伍子华好奇的很,他才不相信是府上早就有的。 伍子昂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天上的神仙给的。” “大哥,您这不是吊人胃口吗?”伍子华哀嚎。 伍子昂却仍是笑著说:“没骗你,真是天上的神仙给的。” 看著大哥脸上的那抹不同於以往的温柔并带著股子甜蜜的笑,伍子华更好奇了:“大哥,您就偷偷告诉我呗?” 伍子昂很恶劣地开口:“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大哥──” 不理会伍子华的不满,伍子昂在心里偷著乐,还举起右手腕美滋滋地瞧那串念珠。伍子华惊叫一声抓过大哥的右手:“大哥,你哪来的!”每一颗珠子都有指甲盖那麽大,还是最上品的羊脂玉!伍子华的眼睛瞪大,这串念珠绝对不是大哥舍得买的!而且也绝没有人有能力送给大哥!这可是王公贵族也不定会有的稀罕物! 抽回手,伍子昂很过分地说:“神仙送的。” “大哥!你不厚道!”伍子华不满地嚷嚷,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讪讪地摸摸鼻子,他哼道:“不说就不说。”伍子昂倒是有点惊讶了,他还以为三弟会追问,不过他也仅是惊讶,什麽都没说。把袖子拉下盖住那串念珠,他说:“今儿你得跟我跑一天。可别犯糊涂。” “我省得。”伍子华在心里道:大哥说的那位神仙……不会是……“他”吧。 伍子昂不知道三弟有没有猜出来,他清楚三弟就算猜出来也不会乱说。其实,他是希望子华猜出来的,他希望子华能对“那人”忠心耿耿,不再怀疑那人对他的用心。想到宫里的那个人,伍子昂的心窝酸痛酸痛的,没想到他会有一日“负”了那人,让那人受委屈。 见大哥失神了,伍子华眼里闪过复杂,他希望皇上器重大哥、信任大哥,可伴君如伴虎,大哥得到的龙恩越多,他就越担心。万一有一日皇上不再信大哥,那墙倒众人推,不管对大哥还是伍家,都是灭顶之灾。但他知道,这些话他不能对大哥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谨言慎行,不给大哥惹麻烦。 …… 傍晚时分,秦歌接到消息,梁王伍子昂今日去了太师、陈唏言、肖寿、寇余、樊梓和关常的府上。内阁的辅政大臣全部拜访过了。梁王送出去的礼也是 分卷阅读38 恰到好处地称了他们的意,礼都被收下了,没有被退回来的。秦歌很满意,以子昂的能力,这点小事怎会办不好。 当天晚上,太师林甲子进宫,与皇上密谈。 “皇上,梁王回京之後常常留在宫里,这次的动作又如此明显,老臣担心……”林甲子脸色凝重,他不是怀疑梁王的忠心,只是无法彻底放心。历史上有太多人因为皇上的“宠信”而大权在握、倾覆朝野。 秦歌无法说出他和伍子昂之间的事情。他只是握住太师的手,很认真地说:“太师,朕信他,朕希望太师您也能信他。” “皇上……”林甲子握住皇上的手,内心忧虑。 在太师走後,秦歌眉头紧锁,深思了一番之後,他让孔谡辉给伍子昂送了封信。 …… 躺在床上看著那封信,伍子昂却不像昨夜那般欣喜,而是苦著脸。原本他今晚想进宫的,可不能去了。皇上让年节期间不要再进宫,免得引来百官的诟病。握紧那封信,伍子昂重重吁了口闷气,只有等他真正成了权臣,他才能做到想何时进宫就何时进宫。他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才能做到那一步,但是在此之前,他不得不忍耐。那,皇上呢?伍子昂摸出那方帕子嗅著,皇上是不是也在忍著? 一声一声拨弄著琴弦,秦歌习惯地独自忍受寂寞。他和子昂之间有太多太多的阻碍:柳双、子嗣、群臣……还有他无法舍弃的自尊与骄傲。他爱子昂,今生唯一爱的人也只有子昂。但是即便子昂做了能只手遮天的权臣,他与子昂之间也依旧不可能,除非他不再是君王,除非他是女子。 “!”的一声,琴弦断了。含著被划破的食指,秦歌让担心不已的温桂把琴拿下去。“不许告诉他朕的手破了。” “是……皇上。” “下去吧,朕想静静。” “是……” 温桂抱著琴退下,不知道太师和皇上说了什麽会让皇上如此难过。 第22章 大年初四,伍子昂又带了伍子华跑了一天。昨日去的是内阁大人的府上,今日则是以工部、兵部、礼部、刑部四部的长官以及其他都察院等三品官员为主。其中的大部分人年初三那天已经来拜过年了,伍子昂这麽做更像是回礼拜年,就算大家心知肚明梁王是在利用年节与朝中各位大员示好,也没有人出来多嘴,顶多私下腹诽一番。毕竟大过年的,梁王来拜年也算是给了面子。 又是到了天都黑了,伍子昂才带著喝了一肚子酒,吃了一肚子油的伍子华回到王府。姑奶奶已经歇下了,让伍子华也早些回去休息,伍子昂回了自己的院子。抬头看了眼院子上的匾额,伍子昂吩咐跟在他身後的伍献:“让伍玄把这院子的名改了。改成‘独心居’。” “王爷?!”伍献愣了,“这‘无忧居’不好吗?独心居……王爷,不是小的多嘴,您马上要大婚了,要改也得改个喜庆点的吧。” “就改‘独心居’,让伍玄明日就找人来改了。”伍子昂大步走进自己的卧房,把伍献关在了门外。摸著自己差点被撞倒的鼻子,伍献咕哝道:“王爷怎麽突然来这麽大脾气啊,难道今日在外面受了气了?”想想他家王爷被削了封地,回到京城还得四处套交情,伍献有点明白王爷为何心情不愉了。不再多废话,他转身就跑,去找管家伍玄。 鞋也不脱地躺在床上,伍子昂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了。不是因为笑了一天脸僵了,而是他不想笑,笑不出来。後天他就要回梁州了,难道在离开京城之前都见不到皇上?伍子昂心里很烦,烦得他想找人打一架。让自己冷静下来,伍子昂闭著眼睛想办法。再睁开眼时,他笑了。起来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裳,他出了屋,直奔厨房。 琴弦断了,右手的食指又被划破,虽然宫里还有琴,不过秦歌却弹不了,就是笔也拿不了。看书看一会手就冻得僵硬,又不便捧著手炉看,看了没几页秦歌索性把书也丢一边了。这几日各地均有下雪,不过都是让人喜欢的冬雪,而不是会带来灾难的大雪。秦歌松了口气,年节碰上灾年,那来年也不会是瑞年,而且还会引起百姓的恐慌。 京城这几日倒是没有下雪,可却又冷了几分。秦歌更是不愿出门了,出去走不得一会便手脚冰凉。昨日在外站了一会,右脚跟就被冻伤了,现在痒痒痛痛的很是难受。秦歌也不想抹冻疮膏,不喜欢那种粘腻的感觉,而且抹了也没用,他的手脚到了冬天就是如此。 “皇上,您晚膳都没怎麽吃,奴才让御膳房上宵夜吧。”温桂走进来问。 秦歌抱著手炉,不怎麽想动:“不必了,朕不饿。你下去吧,朕有事再召你。” “是。”温桂眼里闪过担忧,退下了。 股间的疼痛缓了许多,不过这几日用膳还是需格外注意。连吃了四天的粥水,秦歌哪里会有食欲,只有等伤处全部好了他才能好好的吃,只不过就算伤好了他也没有太多的胃口。喝了几口茶,无所事事的秦歌又捡起地上的书。就听门外温桂说:“皇上,李副统领求见。” 李韬?秦歌坐了起来:“传。” 不一会,门开了,一名皮肤黝黑的壮汉走了进来,跪下叩头:“臣叩见皇上。” “起来,何事?” 李韬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走到皇上跟前,躬身递了过去:“请皇上恕罪,臣斗胆前来是为一人给皇上送封信。” 秦歌的心一跳,接过了信。谁能指使得动内廷侍卫副统领给皇上送信?秦歌心里骂了句泼皮:“下去吧。” “是。”李韬退了出去。 看了看没有一个字的信封,秦歌把信取出来,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皇上要不要尝尝伍御厨的手艺? 秦歌的嘴角勾起,眼中闪著光彩。“温桂,把孔谡辉叫来。” “是。” 把信烧掉,秦歌又骂了句:泼皮。 夜晚,内廷侍卫统领孔谡辉手持皇上的御令驾著马车出了宫,说是有秘事要办。当夜秦歌在宫里下旨,他要到静心斋内呆两天,任何人不得打扰,由内廷侍卫副统领在静心斋外把守。得知此事的朝中官员们有点胆战心惊,皇上不是大过年的也要拿人开刀吧。 马车在京城里绕了几个弯,确定没有引来他人注意後拐进了一条小巷子,在巷子里的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前停了下来。马车刚听,宅门就被人从里拉开了,出来的人走到马车边,掀开车帘,对里面的人伸出手。车内的人单手握住对方炙热的手,在对方的搀扶中下了马车。然後一 分卷阅读39 个很自然的放开,一个很自然地收手。没有说一句话,来人跟著那人进了宅子,宅门关上。宅院里,那两株腊梅花依然开著。 跟著人进来暖和的堂屋,秦歌冷冷地看著那张笑脸,说:“朕的内廷侍卫统领和副统领都和梁王有交情,一个负责传传话,一个负责送送信,朕若有些什麽举动,可能还来不及做梁王就已知晓了。” 被讥讽的人傻笑道:“瞧皇上您说的,臣这不是没办法吗?臣又不能进宫,有什麽话想跟皇上您说也只能找人传传话,送送信。” 秦歌脸上的寒意没了,嘴角微勾:“梁王倒是越来越泼皮了。” “承蒙皇上夸奖。”伍子昂把泼皮发挥的淋漓尽致。 “噗!”温桂捂住嘴,急忙退下,皇上和王爷在一起越来越有趣了。压下心底的那抹酸涩,他去泡茶。孔谡辉没有跟进来,而是直接去了厨房靠著灶台取暖,顺便吃两颗盘子里炒好的花生米。屋内没了外人,伍子昂为皇上解下棉氅:“我後天就要回梁州了,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回京。原本想著离京前能见见皇上,可又不行了。皇上,天太冷了,若不是我不能进宫,我绝对不会让皇上您这麽冷的时候出来。” “我知道。”秦歌坐下淡淡道,没有丝毫的不快,相反,他心里很快乐。“太师来找朕,说了许多担心。他说得有道理,朕却不能对他说太多。太师的顾虑也是朝中官员的顾虑,你现在还未在京城站稳,四处套套交情这没什麽,可日日在宫里就不行了,那样的话势必会引来百官的忌惮。没有人不愿意做权臣,但也没有人会愿意看到别人做权臣。” “这我明白。”伍子昂坐到皇上身边,脸上是秦歌最沈溺的温柔,“所以我才想了这个笨法子见皇上一面。还好上回带皇上来这里吃了饭後,我把这里买下来了,不然临时找个安静的地方还挺麻烦的。” 秦歌的嘴角又勾了下:“难为你了。” “怎麽是难为?”伍子昂不高兴了,“皇上这麽冷的天跑出来才是难为了。”说著,他突然握上了秦歌的手,秦歌下意识地要把手抽回来,却被人握紧。 伍子昂的脸上是如常的老实与憨厚,没有丝毫的邪念,他大大的炙热的手掌包裹住皇上冰凉的手,自责道:“我若把皇上冻著了,真是罪该万死了。” “朕没那麽娇贵,不过是凉了些罢了。”拼命压下快速的心跳,秦歌镇定地任伍子昂给他暖手,脑袋却因那股炙热而有些发晕。伍子昂似乎只是想给皇上暖手。 “皇上、王爷,奴才送茶来了。” 伍子昂又是很自然地放开秦歌的手,起身去开门。 在他离开後,秦歌重重呼了口起,刚被放开的双手又凉了下来。很快,伍子昂就回来了,抬著托盘,温桂没有跟进来。他给皇上和自己沏了茶,把热壶放在屋内的火炉边。 做完这一切,伍子昂突然面露犹豫,秦歌蹙了眉:“怎麽了?” “皇上……”伍子昂支吾了半天,这才开口,“我想多跟皇上聊聊,皇上今晚……能不能不回宫?我已经把屋子收拾出来了。晚上我跟孔谡辉一间屋,绝不会扰了皇上,就是这里的床有点硬,皇上可能会睡不惯。” 秦歌的心怦怦怦直跳,接著喝茶的姿势避开伍子昂的注视。子昂……想跟他睡吗?不,子昂刚才说了他和孔谡辉睡。可即便是这样,想到子昂在求他留下,秦歌就有些呼吸不稳。自小的帝王学让他完美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就好像思索了许久,在他可以正常地开口後,他说:“好吧,朕也确实有些事要和你说说。不过,你又不是没睡过朕的床,这时候来矫情什麽?”没有生病的子昂还会愿意与他同床吗? “皇上!”伍子昂一脸的惊喜和“羞涩”,跟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地说,“若皇上不嫌弃,我,我今晚还是与皇上一同睡吧。孔统领晚上打鼾。” “你怎麽知道?”秦歌纯属下意识的反应。 伍子昂立刻说:“以前有一次不小心碰到孔统领在睡觉,我听他鼾声如雷。” 不疑有他,甚至是欢喜的秦歌点点头:“今晚你就跟朕,睡吧。”舌尖都在发颤。 “谢皇上!”伍子昂那个高兴啊,看得秦歌继续喝茶,心都快跳出来了。 第23章 伍御厨的手艺有朝愈加精湛的方向走。不过屋里只有伍子昂和秦歌,桌上摆著杏仁八宝莲子羹、鱼翅鸡丝汤、各式清爽小菜,没有一样是大鱼大肉的荤腥,看得秦歌心里升起股子异样。伍子昂却是不好意思地说:“今晚在外头吃了一肚子的油,我想吃点清淡的,想著皇上这几日在宫里该也是吃了不少油,我就自作主张弄了这一桌。” 原来是这人油水吃多了想换口味。秦歌放下心来,那一晚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他绝对不要伍子昂知道。不是骗自己,而是真不想让这人知道。端起伍子昂给他盛的莲子羹,秦歌拿起勺子却正好碰到了食指的伤口,他的手顿了下。 “皇上?”见皇上蹙了下眉头,伍子昂紧张地凑过来,“怎麽了?” “没什麽。”秦歌舀起一勺羹,吃进嘴里。 伍子昂细细观察了一番,心想皇上是不是不爱吃杏仁?可皇上以前也吃过杏仁,到没有说过不爱吃。见皇上一口又一口,他安了心,拿起筷子,眼角正好瞟过皇上的右手。 “啪!”伍子昂手上的筷子掉了,秦歌刚抬眼,他手里的勺子就被人夺了,右手落入一人的手里。“皇上!您的手指怎麽回事!”伍子昂的眉心拧在一起,脸色沈了下来。 秦歌没有抽回手,只是淡淡地说:“没什麽。弹琴的时候琴弦断了。” “皇上怎麽不告诉我!”伍子昂摊开皇上的手,看食指上那条戳他眼睛的伤口,一看就是新伤,虽然愈合了,可还是暗红暗红的。 “小伤罢了,有什麽可四处去说的。”秦歌抽回手,心里因伍子昂的反应而喜悦。 伍子昂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气闷地说:“小伤也该告诉我啊。我不是皇上的宠臣吗?宠臣不就是对皇上的事都很清楚吗?” 秦歌一口气憋在了胸腔,咬牙道:“梁王的脸皮倒是真够厚的。朕都没说过,你自己到先给自己戴了宠臣的帽子了。” “难道不是?”伍子昂惊讶地看向皇上,很不要脸。 “不是!”秦歌怒了,抽出手拿起勺子。 “皇上──”伍子昂哀求,“看在臣为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皇上就让臣做宠臣吧。”那要不要做宠妃?秦歌埋头喝羹, 分卷阅读40 不待了搭理这个脸皮越来越厚,人也越来越泼皮的家夥。 碰了一鼻子灰,自讨没趣的伍子昂也不恼。他捧起碗,拿起筷子,垂眸道:“皇上,您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您身上有了伤,这比划在我身上还让我疼。” 勺子掉在了碗里,秦歌的呼吸有些不稳,他回头看去,就见伍子昂闷头吃了起来,他又回过头,心,悸动得厉害。没有回应,秦歌左手拿起勺子,慢慢喝了起来。身边那个暖暖的人,让他手脚都在发热。 一片酸黄瓜放在了秦歌的勺子里,秦歌送到嘴里,然後他听到身边这人极温柔地说:“皇上拿筷子不便,我给皇上夹菜。我记得皇上很爱吃酸黄瓜,现在还是吧。” “这酸黄瓜也是你腌的?”秦歌用说话来掩饰自己的悸动。 伍子昂嘿嘿笑笑:“这酸黄瓜是姑奶奶腌的,我还没学会。” 秦歌伸出勺子:“再来两片。” “哎!” 隔间,孔谡辉和温桂也正在吃。他们的桌上摆的都是大鱼大肉。温桂这几天担心皇上,吃饭也没胃口,现下皇上由王爷陪著,他也放心了,胃口极好。孔谡辉就不必说了,绝对是一个能吃的人。吃到一半,温桂突然问:“孔统领,王爷给皇上准备的都是清淡的东西,你说……王爷会不会……” 孔谡辉头未抬地说:“皇上和王爷之间的事你我二人不要插手太多。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王爷,他们不是普通百姓,就算是心意相通也不可能在一起。” “为何?” “子嗣。” 两个字让原本有点不高兴的温桂顿时垮了肩。是啊,皇上是皇上,必须留下子嗣;王爷是王爷,也必须留下子嗣。 “皇上不会杀王爷,王爷不会负皇上。其他的,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做好该做的即可。”孔谡辉难得说了这麽多话,温桂心里很难受,连饭菜都觉得索然无味了。 温桂不甘心地问:“孔统领难道不想……皇上和王爷在一起吗?” 孔谡辉面无表情地说:“这不是你我想不想的事。以皇上和王爷现在的情况,你认为他们能在一起吗?” 不能。温桂脑袋里立刻闪过这两个字。不能。就算皇上和王爷心意相通了,他们也不能在一起,因为满朝的官员就不会答应。若皇上执意要的话……温桂不敢想。 孔谡辉抬起头:“若王爷对皇上也有那个意思,他会想办法。” “孔统领?”温桂的眼睛亮了。 孔谡辉微微皱起眉:“这只是我的感觉。” 温桂想不明白,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他希望有一日皇上不必再苦苦压抑,王爷能爱上皇上。 吃完了饭,伍子昂帮著温桂收拾。这里只有四个人,除了尊贵的皇上之外,孔谡辉是绝对不会碰这些事的,全都让温桂一个人做也确实累了些。伍子昂在这时候是绝对的随和王爷,一点也不觉得这些活有多麽做不得。而且有一人在旁边看著,他做得反而更起劲。 把盘子碗都端到厨房,伍子昂脸上的笑没了,小声问:“温公公,皇上手上的伤真是琴弦断了划破的?” 温桂点点头,担忧道:“初四那天太师进宫见皇上,不知跟皇上说了什麽,皇上那晚的心情很不好。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弹琴,弹了一会,琴弦就断了。” 伍子昂沈了脸,温桂又说:“皇上的右脚跟冻了,可皇上不肯上药。拜托王爷了。” 伍子昂的脸又沈了几分:“嗯,我知道了。後天我要回梁州处理一些事务,皇上这边还要劳烦公公。今後皇上有了什麽不舒服,还望公公您能告诉我。” “王爷您这是折杀奴才了。”温桂急忙说,“皇上不让奴才告诉王爷。” 伍子昂微微一笑:“今後公公只管告诉我便是,我有法子让皇上不生气。” 温桂笑了,这点他绝不怀疑。犹豫了一会,他说:“皇上只听王爷的。王爷您马上就要大婚了,大婚之後,王爷……还是要多牵挂著皇上。” 伍子昂的眼里闪过温柔,却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句:“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温桂怔愣:“啊,好。”在伍子昂离开後,他还没想明白。他说的话王爷到底听明白是什麽意思了没有?还是说王爷在装傻?温桂突然觉得看似温柔可亲的王爷,他的心思其实很难猜。伍子昂出去了,秦歌也没有问他出去做什麽。窝在软榻上养伤兼消食,秦歌的心情很好,平淡中的好。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心思起伏很大的人,如果不是喜欢上了伍子昂,他即便是在伍子昂面前也只会是那个威严冷峻的地方。只不过现在每次和伍子昂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窝处总是会不自觉的就变得柔软了。 并没有等太久,伍子昂就回来了,带了一身的寒气。在炉火边烤了烤,身上暖和了他才走到皇上身边坐下,很自觉地坐在皇上窝著的榻上。露在外的鼻子、耳朵因寒冷而变得通红,秦歌微微蹙了眉:“这麽晚了还出去做什麽?”说著,他把自己的手炉放在了伍子昂的手里。 伍子昂把手炉还回去,笑道:“没什麽,刚好想起来有件事忘了。出去的时候急了,忘了带帽子,一会就好了。”搓了搓冻僵的脸,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两人间的气氛一点都不像君臣。 秦歌极轻地叹了口气,淡淡道:“若朕坚持,你日日进宫他们也没有法子。朕也不是不能坚持,朕是皇上,天下都是朕的,要你日日进宫这点小事又岂能做不得主。” “皇上。”伍子昂肃了颜,“我没有委屈,委屈的是皇上。”皇上是为了让他能安稳地在朝中立足才会不让他进宫,皇上做的都是为了他。 秦歌又是极轻地叹了口气:“朕,还是软弱了些。”遇到关於子昂的事,总会让他过於小心和谨慎。 “皇上,”伍子昂微微一笑,“皇上,您敬重太师,自然也希望太师能支持我。如果皇上执意让我进宫,太师只会更不放心,更别说今後接纳我了。我还没有正式回朝,就被百官们当作了威胁,这也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皇上,是我无能,让皇上受委屈了。” 秦歌的眉皱起:“你这样说朕心里更不舒服。”冰凉的手被炙热的手包住,秦歌的眉心因悸动而舒展,然後他就听那个笑得很温柔的人说:“皇上,给我三年的时间。” “三年之後?” “三年之後,我想何时进宫就何时进宫。” 秦歌抽出手:“你就这点出息。” 伍子昂厚颜无耻地说:“皇上应该最了解我的出息才是啊。” 分卷阅读41 泼皮。秦歌别开眼,似乎,又爱了这人几分。 “皇上。”伍子昂脸色一变,变得极为严肃,秦歌也立刻变成了冷静的帝王。伍子昂欺身过去,在皇上耳边轻声说:“把阎罗殿重新建起来吧。” 秦歌的眼神一凛,几乎快贴上他的那个人没有离开,似乎在等他的回答。没有被伍子昂的气息扰乱了思绪,深思之後,秦歌低声说:“阎罗王,不好找。找到了,也不能保证听话。” “我就是想问问皇上想不想建。皇上若想,那阎罗殿的事皇上交给我既可。” 秦歌稍稍退开,伍子昂说话的气息喷得他耳朵痒。看著那张异样严肃的脸,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秦歌淡淡道:“那就建吧。建起来有些事也方便些。” 伍子昂点点头,笑了,又凑够去耳语道:“我已经给皇上找好阎罗王了。” 两人靠得极近,近到秦歌感觉自己都能听到伍子昂的心跳。秦歌不得不又退开一些,尽量口气平稳地问:“是谁?” 伍子昂退开了,一脸泼皮之色:“等我从梁州回来再细细与皇上说。” 秦歌的脸色冷了,眼里也透著寒光。不过他的威严对面前的这人根本无用,伍子昂站起来,脸上的笑刺眼。“皇上,我给您抬洗脚水去。天冷,窝到床上说吧,暖和。”不等皇上开口,伍子昂就急冲冲地走了,看得秦歌心怦怦跳,他和子昂之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可他还是他,子昂还是子昂,是哪里不一样了? 白净的脚泡澡热水里,秦歌看的却是蹲在地上给他洗脚的人。右脚冻伤的地方痒痒的,秦歌用左脚去蹭伤处,却被人抓住了。敏感的脚被人碰倒之後只觉得全身酥麻,秦歌需要用很强的定力来压制这股酥麻,不让自己失态。可给他洗脚的人却好似存心要“折磨”他,一直在他的脚背上摸来摸去的。 “皇上,您忍忍,冻伤的地方不能抓。”伍子昂的手掌在皇上的右脚跟处摩挲,“洗完了我给皇上上药。皇上就算是再不喜欢,也得忍著。上了药过几日就会好了。我後日就要去梁州,怎麽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皇上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在梁州就不能安心;我不能安心,就做不好皇上交代的事;做不好皇上交代的事我就不能早点回京。所以皇上,我不在京城的时候,您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子,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心里不痛快了,等我回来,你打我一顿、骂我一顿出出气,别憋在心里。” 伍子昂絮絮叨叨地说著,就好像丈夫要离家数日,不放心家里的娇妻。吩咐了这个、叮嘱了那个,可即便是都吩咐了、叮嘱了,也还是不能安心。也许只有回到家後,见到“娇妻”安然无恙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秦歌听著他絮絮叨叨地说话,心窝处有点酸有点甜,在伍子昂给他擦干了脚,准备给他上药时,他才问:“又是温桂告诉你的?”真是……多嘴。 伍子昂仔细给皇上涂药,不怎麽高兴地说:“我这个做宠臣的也怪可怜的,皇上的事什麽都不知道。就是温公公那边,也得我哭著求著才能勉强知道一点。”抬起头,一脸的哀怨,“皇上,您怎麽如此对待臣?” 泼皮!秦歌别过脸,抽出脚:“朕要歇了。” “皇上!药还得揉进去才算好。”把皇上的脚拉回来握住,伍子昂用力把药膏搓进脚跟里,又开始发牢骚,“皇上,我知道您不喜欢这药膏涂在身上的滋味,但您再不喜欢也不能就让脚这麽冻著。这要拖时间长了,只会越来越难受……” 伍大御厨变成了伍大娘,又开始唠唠叨叨地没完没了。秦歌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伍子昂抬头,看到了皇上嘴角的那抹留了很久的笑,脸上的笑温柔地几乎溺毙了秦歌。 上了药,伍子昂又伺候了皇上洗漱,然後伸出右手,弯下腰:“皇上,您该歇了。”不能看伍子昂的脸,秦歌尽量镇定地扶了伍子昂的手进了卧房,心跳得厉害。卧房很小,床也很小,站在床边有人为他更衣,秦歌背对著伍子昂脱下了外袍、长裤,只剩下白色的里衣。秦歌眼睫轻颤地上了床,钻进了靠墙的被窝里,然後转身。就连呼吸都得苦苦压抑著才能不泄露他的紧张。紧张,很紧张,比那晚被子昂抱,那晚和子昂同床共枕还要紧张。 温柔地看著背对著他躺下的皇上,伍子昂放下两侧的床帐,脱掉自己的衣裳,然後吹灭了烛火。床上的秦歌双眸大睁,又马上闭上,藏在被窝里的身子僵硬得厉害。黑暗中,子昂的呼吸是那麽的清晰,让他的身子发热。身後有了动静,子昂也躺下了。并不宽敞的床让他隔著被子都能感受到子昂身上的气息与温暖。 “皇上,宫里不会有人知道皇上出来了吧。”伍子昂转过身,看著皇上的後脑勺。 “嗯。”快要压抑不住的颤抖。 “那就好。我出来的时候也跟下面的人说了,去京外拜访一位老友。这两天我就陪著皇上好了,後天早上我再回府。也没什麽要收拾的,後天早上我进宫向皇上请安顺便提回梁州的事。” “嗯。” “那皇上,我不扰您了。” 伍子昂翻了个身,打了两个哈欠。秦歌紧咬的牙关好半天後才松开,可心依然跳得厉害。明晚,明晚他还要和子昂“同床共枕”?有些激动,又有些期待,还有些不安。秦歌紧紧闭上眼睛,只觉得脑袋发晕,身子发软。 不一会,他就听到了伍子昂的轻鼾,并不吵。秦歌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可以正常的呼吸了。但他不敢转身,只是拉紧了被子。床……太小了。就在秦歌努力让自己睡著时,身後的人有了动静。闭著的眼陡然睁开,一只不属於他的手伸进了他的被窝。 秦歌的身子瞬间僵硬。那只手伸进来後搂住了他,然後一人砸吧著嘴,说著呓语拱进了他的被窝,把他锁在了怀里。“再来壶,烧酒……真冷……”睡著的人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是因为冷,所以想找一个暖和的地方。暖和的地方知道了,他舒服地吁了口气:“真暖和……”然後美滋滋地继续睡。被他锁在怀里的秦歌不是暖和,而是浑身发烫。伍子昂的头紧紧贴在他的身後,手揽在他的腰上,炙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子上,带出了战栗的小疙瘩。 秦歌不敢动,呼吸急促。身後的人似乎又觉得床太小了,睡得不舒服。脚伸出被子把那条多余的被子踹下床,再把两人的被子弄了弄,这才又舒爽地吁了口气,呼呼大睡起来。只是他这麽折腾了之後,放在秦歌腰上的手到了他的胸前。秦歌忍不住要呻吟出来了,很想一脚把身後那个鸠占鹊巢 分卷阅读42 而不自知的家夥踹出去。可是……舍不得。又有些眷恋著这种让他战栗的相拥。只有在这人睡著或喝醉之後他才能与他如此相近。 身後的人已然睡死了,连鼾声都重了些,可秦歌并不觉得吵。在那鼾声中,全身发烫的他渐渐平静了下来,眼睛也睁不开了。嘴角微微勾著,秦歌就那样睡著了。在他睡熟之後,他被人极轻地翻了个身,然後被那人轻轻地搂住。又变得冰凉的脚被温暖的脚暖著,衣服内一只温暖的大掌轻抚他的背身,让他忍不住溺毙在那温柔里,再也不要醒来。秦歌从来没有睡得这麽舒服过,在梦中,子昂温柔地看著他,好像他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放下床帐的床内仍有些昏暗。秦歌愕然地发现自己居然窝在伍子昂的怀里,对方仍没有醒。一手被他枕著,一手搂在他腰上。秦歌的身子瞬间僵硬,若让子昂发现他们这麽睡了一夜,他今後会不知该怎样面对他,还好子昂在睡著。轻轻地把腰上的手拉开,秦歌慢慢退出被窝。给伍子昂掖好被子後,他轻手轻脚地从床脚处下了床。他一离开,伍子昂就醒了,眼里的清明和脸上的笑哪像是刚睡醒的。把头埋进被窝,伍子昂大力地吸,真不想起床了。 第24章 在秦歌已经收拾好心情,平静地窝在榻上喝温桂专门为他买来的豆花羹时,伍子昂才打著哈欠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见到皇上,他立马不好意思地说:“皇上,臣起迟了。” 秦歌淡淡道:“无甚要事,多睡会也无妨。”想到昨夜,他避开伍子昂的注视,专心喝豆花。 温桂在一旁道:“王爷,奴才给您端热水去。” “谢谢温公公了。” 温桂出去了,伍子昂来到皇上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怎麽这麽早就起来了?是不是我的睡相不好扰了皇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秦歌克制著心悸道:“朕昨晚睡得很好,只是朕习惯了早起。至於你的睡相好不好,朕不知。” 伍子昂笑了:“那就好,那就好。刚才起来发现我居然盖著皇上的被子,我还想是不是我的睡相不好,抢了皇上的被子。” 这人是故意的吗?秦歌抬眼,那张笑得温柔的脸让他看不出。秦歌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他垂眸道:“没有。该是朕起身後你误钻进朕的被子里了。”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伍子昂松了口气。这时候温桂端来了水盆,伍子昂马上起身去洗脸漱口,放过了呼吸已经开始不稳的皇上。 洗漱完了,伍子昂没有再提昨晚的事,而是兴致浓浓地和皇上说起了在梁州的这三年他遇到的人与事,说梁州哪里的风光最好,说梁州哪里的小食最好吃,说他在梁州如何想念京中的皇上,说得秦歌只是静静地听著。 自从伍子昂回京後,秦歌对他的那份感情越来越浓。若说这三年他能撑过来,那在他与伍子昂“亲密”相处了这麽几日後,他却是再也无法熬过孤独了。他可以忍受伍子昂不在他的身边,却无法忍受他不再是伍子昂心中最重要的人。 虽然伍子昂不止一次和他说“皇上是最重要的人”,可一旦伍子昂成亲後,一旦他有了子嗣,“皇上”还会不会是他最重要的人,秦歌不敢想。他与伍子昂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那份亲昵却绝对不能说出口,绝对不能让这人知道。苦涩的甜蜜他只能藏在自己的心底。 明天,伍子昂要回梁州,不再是如往常那样一走就是许久之後才能再见一面。秦歌却已经开始想念了。这人不在京城的日子里,他怕是又会睡不著了吧。这样的患得患失,让他难受,但又无法放下。醒来时在子昂的怀里,这样的梦他曾经做过无数次,今早却是真真实实地发生了。今晚还会吗?今晚子昂是否还会下意识地钻到他的被窝里,鸠占鹊巢,是否还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搂住他,让他在他的怀里醒来。 秦歌知道自己越来越贪心了,在子昂的温柔越来越让他沈溺时,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控制自己的贪欲。想要子昂,他想再体会一次被子昂抱的温暖与悸动。 注视著一直垂著眸的皇上,伍子昂的心窝划过刺痛。他情不自禁地握上了皇上的手,在皇上惊愕地抬眼并想把手收回去时握紧。 “皇上,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何事?”秦歌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没有出卖自己的心。 伍子昂更温柔地笑,两只手包住皇上冰冰凉的双手,说:“皇上,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您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我很快就会回来,会带著梁州七贤回来。皇上,我不会说什麽甜言蜜语,皇上只要信我既可。我永远都不会负了皇上。” 那双充满温柔的坚定眸子让秦歌溺毙,他任伍子昂暖著他的手,嘴角微微勾起:“朕,一直都信你。朕会爱惜自己的身子,等著你成为权臣的那一天,朕便可高枕无忧地做皇上了。” 伍子昂咧开嘴,说:“皇上,今晚我做几个好菜,我和皇上好好喝上一杯。皇上信我,我心里高兴。一定要喝酒庆祝。” 喝酒?秦歌的心怦动。他抽出手,强制镇定地说:“你明日一早要走,今晚喝上两杯就行了。免得误了明日的行程。” 伍子昂拍胸脯保证:“皇上放心,我绝对不会误了明日的行程。过年我还没陪皇上好好喝过一杯呢,今晚怎麽也要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秦歌稍稍别过脸,压下心里的邪念,“你今夜要归哪?” “呵呵,”伍子昂讪笑,“我说错话了,我今晚哪里都不去,就陪著皇上。” “泼皮。”今晚,他能期待吗? …… 这一天,秦歌过得又期待又紧张。伍子昂像个没事人一样在皇上面前絮絮叨叨的,说来说去还是那些不放心皇上的话。温桂和孔谡辉一直躲在隔壁屋子里,把堂屋留给了皇上和王爷。秦歌的话不多,除了政事之外,他大多都是听伍子昂一个人说。只不过就这样听著伍子昂的声音,他也觉得甜蜜。伍子昂揽过了温桂的活计,给皇上端茶倒水递点心,做得格外愉悦。 “皇上,说起来除了您还是太子时,我陪皇上出京私访外,我还没有陪皇上出宫散散心呢。”想起与还是太子的皇上出京私访的那两年,伍子昂就万分怀念,唯一的遗憾就是那时候他没有和皇上睡一张床,真真是扼腕。 秦歌却是没有太多的怀念,只是淡淡道:“朕有时候会想,父皇是不是一直在强撑著,撑到朕能接下这江山。不然为何 分卷阅读43 正值壮年的父皇会在朕刚回来没多久身子就垮了下去,不到一年就走了。皇爷爷和父皇把那些内忧外患全部除去,留给朕的是一片繁华,若朕守护不好这片江山,朕百年之後有何脸面去面对他们。” “皇上。”伍子昂又握住了秦歌的手,说,“您是百姓和百官眼里的明君。有我辅佐皇上,皇上定能把江山治理得更加昌盛。” “你的能力朕暂且不论,不过你这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秦歌心里的伤感被伍子昂的泼皮冲走了。 伍子昂轻搓皇上冰凉的手,仗著自己是“宠臣”,胆大妄为地说:“我这不是怕麽。怕皇上有一天不让我做‘宠臣’了,所以得赶紧把这位置抢下来。” 不让你做又能让谁做呢?秦歌这个时候很想不顾一切地抱住伍子昂,感受他身上的温暖,但他不能。 看著皇上,伍子昂心里闷闷的,他抬起皇上的手在嘴边哈气,笑著说:“皇上的手脚一到冬天就冰冰凉的,我得找个神医给皇上瞧瞧。” 大力抽回让自己心悸得厉害的手,秦歌把手缩回袖子里,假装没看到对方哀怨的脸:“朕这毛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你别费心思了。待你从梁州回来,朝中少不得要你费心思的事。你说要重新建‘阎罗殿’,这人选的事也是个问题。你别忘了那四十年的动荡就是因‘阎罗殿’而来。” 伍子昂心里划过失落,他还没摸够呢。往皇上身边挪了挪,他说:“之前的‘阎罗殿’已经存在了七十多年了。明面上他们还是忠於太祖的存在,实际上早就被几位王爷分裂成了几派。那时的阎罗王也是他人的宠君,自然会祸起萧墙。皇上,我这回找的阎罗王您只管放心便是,他是我的师弟。” “你的师弟?”秦歌蹙眉,“朕怎不知你还有个师弟?” 伍子昂支吾道:“先皇曾请‘德一大师’进宫教我习武。後来我学成之後,‘德一大师’就离开了。”秦歌点了点头,这个他自然清楚。 “师傅离开後,有一次先皇不是派我去给师傅送封信吗?” 秦歌又点头。 “在送信的路上,我碰巧遇到了我师弟,他那时候还年幼,我也不便把他带在身边,便把他交给了师傅。前年他学成後下山了,便来找我。他的武学天赋很高,我让他去四处游历,我回京前他给我来信,说已经游历完了,想来找我。我便有了这个念头,让他执掌阎罗殿。他的武功怕是孔谡辉都不是他的对手。” 秦歌蹙眉:“他现在在京城?” 伍子昂道:“他在梁州,他以为我还在梁州,游历完之後便直接去了梁州。我写信让他在梁州等我。” 秦歌深思了一番後道:“既然你认为他合适,朕也不多问了。你回京後带他进宫给朕瞧瞧。” 伍子昂突然有点为难,秦歌佯怒:“怎麽,朕不能见?” 伍子昂嘿笑两声:“皇上怎麽不能见。就是……”他凑过去,支吾道,“我师弟的模样……不大好看,呃,是很不好看,我怕他惊了皇上。” 秦歌瞪了他一眼:“你这麽一说,朕还真要见见了。” 伍子昂苦笑:“皇上,我师弟他被火烧过,脸上都是烧过的疤痕,我是真怕他吓著皇上。” “把他带来见朕。”秦歌还是那句话。 “好吧。”伍子昂垮下肩,他是真怕他师弟吓到皇上。 “你师弟叫什麽?”不理伍子昂的担心,秦歌又问。 “泯。” “泯?没有姓氏吗?” 伍子昂说:“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说他叫泯。我那时候也不过十五六岁,没想到给他一个姓氏。这麽多年过去了,他没有提,我也就不提了。” 秦歌点点头,说:“既然他掌管阎罗殿,朕便赐他一个‘阎’姓吧。入了阎罗殿的人,今後皆姓‘阎’。阎罗下分十阴帅,各司其职,掌管小鬼。阎罗殿一事朕全权交予你,一定不能走漏风声。” “皇上放心便是。”伍子昂深深笑了,秦歌的嘴角勾起,有这人在他岂会不放心。想到晚上这人要喝酒,秦歌的心就快跳了两下,今晚,他能有机会吗? 第25章 在紧张与期待中,秦歌等来了晚上。伍子昂在厨房里忙活,说是要离京多日,走之前要再给皇上好好做上一顿。白日里,伍子昂出去了一趟,带回了菜和酒。秦歌倒也不怕他暴露行踪,伍子昂做事他一向放心。 在这小小的天地中,秦歌暂时抛开了他与伍子昂之间无法消除的阻碍,放纵自己沈浸在伍子昂的温柔体贴中。他甚至有种虚幻的感觉,这里好似是他与子昂的家,他与子昂,才是真正的夫妻。 棉布帘子掀开,进来的人是温桂。“皇上,可以用膳了。”皇上的心情好,他的心情自然好。温桂把桌子拖过来,摆好凳子。然後他出去了,不一会,菜开始上桌了。秦歌走到桌边,都是很清淡的菜,但有一条蒸鱼。家常的小菜,比不得宫里的能上得了台面,可秦歌却瞧著嘴角忍不住地勾起。 “皇上,您饿了吧。”一人端著汤进来了,脸上还冒著汗。 “辛苦了。”秦歌淡淡一句。饿,却舍不得吃。 “给皇上做饭怎能说辛苦?”伍子昂挑眉,不大高兴了。 秦歌没有再说什麽,而是坐下。伍子昂先给皇上盛了碗热乎乎的汤,献宝地说:“皇上,您尝尝,这叫‘七彩玉珠’,我刚琢磨出来的。” 秦歌舀了一勺,细细品过之後,对那个一脸紧张的人说:“你若不想做王爷,可以来当朕的御厨。” 伍子昂憨笑:“皇上喜欢吃我做的菜,当御厨也不错。不过我要做皇上的‘宠厨’,只给皇上一人做菜。” “宫里还有其他人吗?”品著甜蜜,秦歌又舀起一勺,这个泼皮。 深深看了皇上的几眼,伍子昂拿过烫好的酒,秦歌开口:“吃些东西再喝。” 伍子昂笑了:“好。” 和皇上说些宫外的趣事,伍子昂在吃了一张饼後喝起了酒。秦歌喝了两盅就不喝了,伍子昂也没有再给他倒。自斟自饮,说到兴头上大笑两声,即使秦歌不怎麽说话,可饭桌上的气氛却是安然而又温馨。在这小小的天地中,两人不是君王与臣子,而是感情异常好的“朋友”。 不动声色地看著伍子昂一杯接著一杯灌下肚,秦歌心里的“邪念”越来越重。可下一刻他却按下伍子昂的手:“别喝了。酒多伤身。明日你还要早走。”他不该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顾子昂的身子。 伍子昂抽 分卷阅读44 出手,略有醉意地说:“皇上,我没事。这点酒还伤不到我。我又不是嗜酒如命之人。我就是今日高兴,想喝点酒。” “明日你还要出京。” “不会误了的。”伍子昂仰头又喝了一杯,凑近皇上,“这样和皇上独处的日子也不知今後还有没有,我想多喝几杯。” 秦歌心里滑过酸涩,他收回手淡淡道:“朕是皇上,要与你单独相处又有何难。不出半年,朕会让你在京城站稳脚跟。作为‘内阁’的辅政大臣之一,你与朕独处议事谁敢多嘴?” 伍子昂深深笑了,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皇上,今後您还能到这里吃我做的饭吗?” 秦歌愣了,心,悸动。他别过脸掩饰内心的激荡,平静地说:“朕不是已经在这了?” 伍子昂眼里闪过精光,他给自己斟满酒高兴地说:“皇上这麽说我就放心了。在宫里总是会不自在,有时候还是想跟皇上在个安静些的地方说说话。”说罢,仰头喝下,他又倒了一杯。秦歌的心越跳越急,今後他还会这样和子昂在一起?还会被子昂抱著……睡?吃了一口菜,他压下心底的欲望,他怕自己希望太大,到最後会落得个粉身碎骨。子昂对他,不会有那个意思,更不可能有。 不时“偷看”皇上,伍子昂皱了皱眉,他又灌了两杯酒,说:“皇上,您在宫里若是闷了,就让人给我传个信,我到这里给皇上做菜。” “好。”秦歌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伍子昂的碗里,“别只喝酒。” “哎!”皇上第一次给他夹菜,伍子昂一扫刚才的气闷,刺也不挑就把那块鱼肉送进了嘴里。 “别扎了嘴。” “唔!”在嘴里挑刺的伍子昂尴尬地笑笑,扎了舌头了。 秦歌的嘴角勾起,又给伍子昂夹了筷子萝卜,伍子昂欢喜得眼睛都笑没了。不过是夹菜就能让这人高兴成这样,秦歌低头喝汤,他今後会多给子昂夹菜。 …… 一顿饭吃完了,秦歌有些心绪不宁。为了不让自己的邪念越来越重,他索性在屋里慢走,说是消食。伍子昂已经醉了,他瘫倒在榻上,闻闻自己的袖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打个酒嗝大著舌头说:“皇上,我,去洗洗……这一身的,油味,晚上,会,熏了,皇上。” 秦歌蹙眉:“不必了。朕没那麽娇贵。天太冷,别染了风寒。”这又不是在宫里,御池宽敞又暖和,这里连个浴桶都没有。 伍子昂摇摇头:“不行,我得,洗洗。”说著就朝外走。 秦歌拦下他,沈下声:“朕不在乎。” “皇上……”伍子昂尴尬地笑笑,“我,说了,您别笑话,我。我……好几日,没洗了。这身上,不大舒服。” 想到这人过年之後忙得不可开交,秦歌放下手:“温桂。” 很快,有人进来。“皇上,您唤奴才?” “去烧水。梁王要沐浴。” 温桂转身就走,脚步一顿他又赶紧转过身说:“皇上,这院子里有个浴房,就连著皇上您睡觉的屋子,想著皇上今晚会想沐浴,奴才白日里就把浴房收拾出来了,奴才也烧好了水,让王爷在那里洗吧。” “浴房?”秦歌愣了,然後眼疾手快地扶住醉倒的人。 “皇上,我得洗洗……”伍子昂挠挠脖子,很是难受。 “温桂,就在浴房。” “是。” 温桂跑了出去,秦歌把伍子昂按到榻上,他进了卧房。榻上醉倒的人眼里闪过清明。 秦歌在卧房还真找到一扇小门,因为被衣架挡著,所以他没发现。推开小门,里面果然是个浴房,有个池子,不大,最多容纳两人,但是很干净。地上还有水,明显是被人收拾过了。池边有放衣裳的矮几,还有两个小石桌,再无其他。浴房里不冷,秦歌走进去摸了摸墙壁,墙壁很暖和,这是个暖阁。浴房还有一扇门,秦歌走过去打开,冷风吹入,他急忙关上。外面是院子,这浴房通往院子,难怪温桂会知道。 不过既然有能沐浴的地方,秦歌也就放心了。说起来自那晚和子昂在一起後,他也一直没有沐浴,顶多是擦擦身。和子昂一起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秦歌就压了回去,身子燥热。他做不到在子昂面前裸露,哪怕子昂现在醉了。万一子昂还有一点清醒定会发现他的心思,他不能冒险。 关了小门,在卧房里坐了一会,冷静下来後,秦歌才走出卧房。榻上的人半睡半醒,嘴里嘟囔著要沐浴,还不时用手挠挠脖子或隔著衣服抓抓胳膊。秦歌在榻边坐下,按住他的手以免他在酒醉之下抓伤自己。手被对方包住,秦歌看向睁开眼的人。 “皇上……嘿嘿……”憨笑两声,伍子昂突然一个使力把人扯到了怀里。 “子昂?!”秦歌心下一惊,心,颤动。 “皇上……”伍子昂收紧双臂,满嘴酒气地咕哝,“我做的菜,好不,好吃?皇上只能说好吃。” 这人是真醉了?整个人趴在伍子昂身上的秦歌气息不稳地挣扎著想起来,可抱著他的人手劲很大,他根本挣脱不开。身子在这样亲昵的姿势中发热,喷在他耳边的热气更是让他心跳不已。 “皇上……您回答我……我做的菜,好不好吃?”伍子昂在宽大的榻上翻身,把秦歌压在身下,然後在对方的脖子处深闻。 “子昂,放开朕。”碰到他脖子的嘴唇令秦歌的头发晕。他去推伍子昂,可对方却抱得更紧了。 “皇上,您,回答我……” “好吃。子昂,放开朕。” 秦歌的呼吸猛然一滞,在他脖子处闻来闻去的人居然在亲他! “子昂……”秦歌出口的话语是那样的虚弱,对伍子昂的碰触根本无力反抗。 “皇上,我做的菜,有没有,御厨的好吃?”醉鬼的嘴在秦歌的脖子上轻蹭,似乎是彻底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 “有……”秦歌浑身发软,仅剩的理智让他用力推开伍子昂,“子昂,你醉了,去歇著。” “我没醉。”伍子昂两手抓住秦歌的手,又趴到了他的身上,在脖子的另一侧开始闻,“皇上比我,香。我身上,臭。”仍是醉醺醺的咕哝,伍子昂伸舌。 “唔!” 再无一丝力气去“反抗”“挣扎”。秦歌牙关紧咬咽下险些出口的呻吟,下身在对方舔他的第一口时就有了反应。他是那麽地渴望伍子昂的碰触,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力气去反抗。 “子昂……你不是,要沐浴?”秦歌又咽下一声呻吟,试 分卷阅读45 图冷静地说,“应该,能洗了。” “嗯,沐浴,沐浴……”伍子昂在秦歌的脖子上舔了两下,在对方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後,他终於爬了起来,却是抓著秦歌的手。 “皇上,沐浴。”半合著眼睛,伍子昂晕晕乎乎地拉著秦歌就往卧房走。 “子昂!”被强行拖起来的秦歌脚步发软,“是你沐浴,不是朕!”和子昂沐浴?不,他会受不了的。秦歌从未如此慌张过,冷静自持的君王之道在一个喝醉的泼皮面前全然无用。最主要的是,他无法用君王的身份去压伍子昂。 “嗯,沐浴。”伍子昂眯著眼回头瞧了眼双颊涨红,神色慌张的人,突然一把揽住他往浴房拖,“皇上,您的酒量,不行了……才两杯酒,您就,醉了。” “醉的人是你!放开朕!子昂!”想与子昂亲近,可现下的状况却让秦歌无措。 “皇上醉了,皇上都,走不稳了……我,没醉,没醉。我还能,再喝一坛。”脚步虚浮却紧搂著秦歌不放的伍子昂胆大包天地把“皇上”拖进了浴房。正在浴房倒水的温桂见此情景愣了。 “温公公,呵呵,”伍子昂憨笑,“你怎麽比昨日,矮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伍子昂顺势让秦歌坐在了他身边。没有再逾矩,却还是抓著秦歌的手。 “温桂,水倒好了没?”秦歌强自镇定地问。 “啊,还有两桶热水,奴才马上就好。”温桂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转身开门跑了,灌进来的冷风没有让伍子昂清醒,反而让他更醉了。 “皇上……”双手抱住秦歌的腰,伍子昂弯身趴在了他腿上,“还是,鹿儿酒,好喝。” 秦歌全身发热地不敢乱动,怕伍子昂发现他下身的变化。他有点气虚,勉强镇定地说:“朕与你相识这麽多年今日第一次知道你喝醉了居然会发酒疯。子昂,放开朕。” “不放。”伍子昂双臂用力,“放了,皇上就,走了……皇上,不理我,皇上三年,都不,理我……皇上,我,委屈……” “朕不是……” 门开了,提著热水的温桂进来,秦歌住了嘴。没有看皇上与梁王,温桂眼观水桶,把热水注入浴池後他又匆匆离开。伍子昂没有再出声,似乎睡了,秦歌也没有出声。过了会,温桂又进来了,把最後一桶热水注入浴池後,他又脚步匆匆地提了两桶凉水。浴池的水很快注满了,温桂低头说了声:“皇上,可以了。有什麽事您就唤奴才。” 伍子昂这时候抬起了头,一脸担心地说:“温公公,你快去,歇著吧。你都累得变矮了。这里有我在,我会伺候皇上,沐浴。” 不是王爷沐浴吗?还有,他哪里有变矮?温桂瞧了眼明显喝高的王爷,见皇上的脸比平日红了些,又见王爷双手抱著皇上,他的心思立刻停住。 “奴才再提一桶热水放在池边。奴才退下了。” 神色平静地退了出去,温桂以最快的速度提了一桶热水放到浴池边,没有再说什麽在外候著的话,关紧门走了。 门一关上,伍子昂就开始脱衣裳。心思还在恍惚的秦歌刚想著趁这个时候离开,身边的人已经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开始解他的襟扣了! “子昂!”秦歌吓了一跳,按住伍子昂的手呼吸不稳。 “皇上,我服侍您,沐浴。”伍子昂醉笑两声,身子晃了晃跪在了秦歌面前,给他解扣子。“皇上,我还没有,服侍过您,沐浴呢。您得给我,一次,机会。” 一身的酒气、与平日截然不同的举止,令秦歌不得不相信伍子昂是真的醉了。清醒的这人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 要不要抓住这次机会?秦歌心中天人交战。他低头看著正抬头对他傻笑的人,按著对方的手缓缓放下。衣扣被人笨拙地全部解开,秦歌闭上眼睛。即使这人是醉的,他也无法做到在这人面前裸露。 伍子昂深深地笑了,眼里是快要溢出的温柔。他褪去皇上外衫,在皇上站起来後,他又脱掉皇上的棉袄。一件件,一层层。当秦歌感觉到一丝凉意时,上半身赤裸的他睁开了眼睛。伍子昂正巧这个时候低头,要去脱他的裤子。 “朕,自己来。你先进去吧。”後退一步避开伍子昂的手,秦歌的声音不稳。 “呵呵,好。”伍子昂晕乎乎地站起来,又晕乎乎地进了浴池。然後他舒服地吁了口气,靠在池边闭上了眼睛。不停深吸气压下欲望,秦歌快速脱了裤子,然後扯过布巾裹住下身进了浴池。在不大的浴池内,秦歌难免会要碰到伍子昂。热水让秦歌的身子逐渐升温,他不敢看伍子昂,全副心思都在考虑一件事,要不要利用这次机会。 可是有人却不打算让秦歌好过。醉汉泡了一会,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秦歌顿时什麽心思都没有了,马上扭过头,就见伍子昂很难受地一手按著额头。 “子昂?”秦歌凑近。 伍子昂睁开眼,眼里是浓浓的醉意:“皇上,您怎麽,有两个?” 秦歌被气得没了脾气。他拧了块湿布子盖在伍子昂脸上,厉声说:“今後不许你再饮酒。” “那不行。”伍子昂扯下布巾,把身边的人搂进了怀里,“皇上的,鹿儿酒,都是,我的。”说话间,他舔了下对方的脖子。 “啊!” 毫无防备的秦歌溢出呻吟。被突然抱了个满怀的他因为贴到伍子昂的身子而战栗,可还不等他从眩晕中缓过来,脖子上不属於他的湿濡更是让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皇上,您,真好吃。”伍子昂的舌头沿著秦歌的脖子一路到他的耳垂,然後把他的耳垂含在了嘴里。 “唔!” 秦歌完全失去了意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发出呻吟。犹如从未识过情欲的处子,与伍子昂赤裸相贴已经让他无所适从,而伍子昂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皇上……”伍子昂咕哝著,手掌在秦歌的背上摸来摸去。品尝完皇上的左耳垂後,他转而品尝右耳垂。 “子昂……不要了……”秦歌的下身在水中高昂,他受不住了。 “皇上……您,真好吃……”伍子昂自顾自地享用美食,压根听不到皇上的哀求。觉得这样的姿势不舒服,他干脆分开秦歌的一条腿,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开始品尝秦歌的脖子和锁骨。秦歌哪里受得了这个。他虽是君王,但仅有的一次欢爱便是与伍子昂的那回。那一回,喝醉的人可没有这麽“折磨”他,而是很快就占有了他。 伍子昂始终半合著眼,怀里的人在呻吟,却是 分卷阅读46 压抑著的。他眼里闪过期待,舌尖在秦歌左胸的红豆上轻轻一舔。 “啊!”秦歌的身子猛然紧绷,然後瘫软。伍子昂的嘴角勾了下,舌尖开始进攻那颗红豆,左手麽指轻轻揉搓另一颗红豆。 “唔嗯,子昂……子昂……”秦歌的理智全无,很轻易地被人操控了欲望。 伍子昂的喘息也粗重起来,浓浓的酒气钻入秦歌的体内,让他更加眩晕。顶著伍子昂腹部的欲望涨得发疼,在他的股间,有一个不属於他的坚硬顶著他。伍子昂听著秦歌压抑不住、越来越大声的呻吟,舔吻得也越来越快。 被欲望支配的秦歌腰部前後抽动,伍子昂含住他的乳首,左手继续挑逗另一侧的乳首,右手则探入秦歌的股间。热水的滋润和浸泡让伍子昂的麽指很轻易地探进了秦歌因情动而微张的後蕊,慢慢进入後,麽指抽动。 “子昂!” 秦歌完全溃败了,总是冷厉严肃的外表下是一副极为热情敏感的身子。伍子昂半眯著眼看著面前这个情动美丽的人,他抽出麽指,扶著自己的坚硬抵住了那一晚他没有清醒地记住的甬道入口。左手压住秦歌的後脑,伍子昂吻上他香甜的唇,胯下的坚硬撬开了入口缓缓进入。 “唔……” 秦歌双手环住伍子昂的脖子,与他缠吻。子昂醉了,下一次不知会等多久。子昂,子昂,他是那麽地渴望子昂。进入他的坚硬依然让他疼,却带给了他另一种销魂的滋味。他渴望被子昂填满,很久以前他就如此渴望。 没有再说醉语,伍子昂在自己完全没入之後,用手套弄秦歌因为疼痛而软下去的欲望。在那里有了反应时,他双手扣住秦歌的腰上下缓缓挺动了起来。身上的人出乎他意料的敏感,比春药还要刺激的呻吟让他险些失控。但他必须得忍著,起码现在得忍著,不然他会像第一次那样伤了这人。 “子昂,要我,要我……”秦歌主动配合伍子昂的动作,他珍惜每一次与伍子昂亲近的机会,因为他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何时。 “皇上,我永远不会,背叛皇上。”带著醉意的话,却透著坚定。伍子昂吻住皇上的嘴,慢慢撤出自己,在撤出一半後,他突然一个用力重重地顶了上去。 “啊!” 水花四溅,激情四溢。 在狭小的浴池内,秦歌骑在伍子昂的身上承受他越来越快、越来越重的顶撞。一开始他还有力配合,到後来他却只能靠在伍子昂的怀里任他动作。初夜的那次他没有体会到太多的快感,尤其是伍子昂进入他後,只有快让他晕过去的痛。可现在,那种让他完全无法控制的感觉已经湮没了他。 伍子昂找到了让秦歌发出更加情动呻吟的办法,就是用力地顶撞他体内的某一点。但他有点不满足身处之地,在秦歌叫著倾泻了一回之後。他晕乎乎地把秦歌抱出了浴池。扯了条干布巾擦了两人,他把无力的秦歌带到了堂屋宽大的榻上。榻边不远处就是火炉,屋子里非常暖和。 抬起秦歌的一条腿,伍子昂扶著自己还没有喷发的欲望进入秦歌湿润的体内,不等完全进入他就律动了起来。果然这样的姿势才最舒服。秦歌早已没有了“反抗”的力气,甚至於这样的欢爱让他更加虚弱。他能看到子昂的欲望在自己的体内进出,他清楚地意识到他被子昂抱了,被子昂占有了。 无暇去考虑住在隔壁的温桂与孔谡辉,秦歌的理智完全被伍子昂支配。半眯著的双眼把他所有的情动看在眼里,腰部的动作狂野中带著温柔。弯身吻住秦歌不住呻吟的嘴,伍子昂陡然加快了律动。指甲在伍子昂的双肩留下抓痕,秦歌在一阵阵高声吟哦中再次喷发。眩晕中,他感觉到体内被注入了一股热流,他听到了伍子昂在他耳边舒服的低吼。 覆在他身上的伍子昂久久没有动静,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的秦歌以为结束了。他张嘴正要喊温桂,嘴却被堵住了。与秦歌深吻,没有退出的伍子昂又开始缓缓律动。他要好些日子见不到皇上,他要记住皇上的味道,让皇上也记住,他的味道。 “子昂……唔……” 秦歌的眼角滑下一滴泪,这一刻,他觉得很幸福,很幸福。伍子昂半合著的眼里闪过心疼,他舔去那滴泪,温柔地律动起来。 第26章 当屋内的动静终於平息下来之後,等了半晌也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的温桂小声敲敲门:“皇上?” “进来。”说话的人气息很弱。 温桂赶紧推门进入,榻上赤裸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没有吓到他,他很冷静地关上门快步走到榻边。不过让他惊讶的是这回皇上没有上回看上去那麽难过,起码皇上的脸很红,不,应该是整个身子都是粉红的。 不过温桂可不敢分心,他把一动不动的王爷扶起来好让皇上能从王爷身下出来。浑身无力的秦歌勉强坐了起来:“朕去清理,你把子昂弄到床上去。” “皇上,奴才帮您吧。” “不必。” 秦歌双腿发软地站了起来,随著他的动作,体内不属於他的体液缓缓流了出来。温桂赶紧给皇上递上一件袍子,秦歌头不会回地接过,随意地披上缓缓进了卧房。看著皇上进了小浴房,温桂才赶紧端来热水给王爷擦拭,然後再把睡死的王爷背到床上,给他套上里衣,做出什麽都没有发生过的假象。 小浴房内已经放著两桶热水了,还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不用想是温桂做的。秦歌清理了自己,穿上衣裳,却没有立刻回卧房,而是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刚刚的那场欢爱在他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今夜却成了真。秦歌的心情很复杂,有满足、有欢喜、有惆怅,还有一丝无奈。他与子昂只能用这种方式亲近,对一位帝王来说不啻是一种悲哀。但在这悲哀下,却又是那麽的甜蜜。秦歌的嘴角微微勾起,原来男子与男子间的情事竟会这般美妙。 “皇上……”在小浴房门口站了许久的温桂忍不住出声。秦歌回头看了他一眼,朝他伸出一只手,温桂急忙上前扶起皇上。 秦歌借著温桂的力道站了起来,脚步不稳地走向卧房,说了句:“到宫外去打听一下。”他没有说打听什麽,温桂先是一愣,但很快地他就说:“奴才知道了。” 满意温桂的机灵,秦歌慢步踱到床边,放开温桂摆了摆手,温桂立刻退下并关上卧房的门。缓缓坐到床边,忍著股间的不适,秦歌凝视床上熟睡的人。抬手摸上伍子昂下巴上已经长出的胡渣子,秦歌弯身,在伍子昂的嘴上轻轻吻了一下。以前从未有过娶妃的念头,如 分卷阅读47 今在他与子昂这般亲密过後,他是更不会娶妃了。 “子昂,快些给朕生个男孩儿吧。”他会把那个孩子教导成一代圣君,会把那个孩子当成是他与子昂的孩子。而且有了那个孩子在身边,他与子昂之间也会更加亲密。 就那样凝视了许久,秦歌缓缓起身,穿上棉袍和外衫艰难地出了卧房。打开房门,冷风吹入,秦歌瞬间清醒。几乎是立刻的,隔壁屋子的门也开了,孔谡辉和温桂走了出来。 “回宫。” 从身後关上门,秦歌没有让温桂搀扶,在温桂担忧的注视下他极缓慢地穿过院子,走了出去。不能一直再沈溺下去了,越沈溺他越会失去理智。在子昂没有成为权臣,在他还没有完全掌控臣子天下之前,他绝对不能失去理智。 马车在寒风夜色中离开了某条巷子里的某个不知名的小院。屋里沈睡的人在床边的人离开後就睁开了眼睛。看著那人脚步不稳地离开,看著那人淡淡地说“回宫”,他咬紧牙关,双目泛红,喉结上下浮动。他从未恨过自己的迟钝与无能,为何没有早些发现那人的心思。 …… 秘密回到宫里,秦歌几乎是头一挨枕头就睡著了。温桂把闲杂人等全部赶了下去,并叮嘱任何人不得打扰,让皇上能好好睡一觉。 一大早,伍子昂就进宫了。似乎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一来就急急问:“温公公,皇上是何时走的?怎麽也不跟我说一声?是不是我昨晚酒喝多失态了?” 温桂笑著说:“王爷您莫急。王爷今早要进宫面圣,皇上自然要早些回来。皇上吩咐奴才了,王爷进宫後就直接到皇上的寝宫。王爷,皇上还在睡著呢,王爷到里头坐一会便可走了。别人瞧见也只当王爷是领了皇上的旨意。” 伍子昂放下心来:“那我进去坐会。” 温桂推开门没有跟著进去,而是在伍子昂身後关了门。门一关,伍子昂脸上的忐忑就不见了。他轻步走进卧房,床帐放下,他看不到床上的人。小声走到床边,他轻轻喊了声:“皇上?” 床上没有动静。 “皇上?”伍子昂又喊了声,并把床帐掀开一条缝。床上的人睡得很香,没有醒来的迹象。他把一侧的床帐挂起,向外瞟了眼,突然转头指尖一点,点了秦歌的睡穴。掀开被子,把秦歌翻了个身,伍子昂脱掉他的睡裤和亵裤,小心地掰开他的臀瓣。让他燥热的後蕊红红肿肿,压下邪念,伍子昂用指头沾了药膏轻揉那红肿之处。 经过昨夜,他确定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温桂不会这个时候进来,他放心大胆地给秦歌上药。不过这种煎熬不亚於昨夜看著皇上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上完了药,伍子昂擦擦额头的汗,给皇上穿好裤子,盖好被子。吻上那张昨晚被他吻肿的唇,伍子昂压根不管自己的举止有多麽大逆不道。亲够了,他又转战脖子,然後是锁骨、胸口。昨夜他“醉”了,都没有仔细品尝。 “秦歌,是我无能让你受这般的委屈。”在秦歌耳边哑声说了一句,伍子昂又亲了他一会,然後解开他的睡穴。深深凝视了秦歌几眼,伍子昂放下床帐,转身大步出了卧房。 门一开,温桂愣了:“王爷?您这是要走了?”也不多陪陪皇上。 伍子昂关上门笑著说:“皇上在睡,我就不吵醒他了。我该走了,早去早回。待皇上醒了还请温公公转告皇上,我会尽快回来。” 温桂小声说:“王爷您跟奴才客气什麽。您既然是要赶路,那就赶紧走吧。皇上也盼著王爷您早些回来呢。” “天寒,温公公还要多注意皇上的身子。”伍子昂还没走就不放心了。 温桂笑道:“王爷您只管放心走吧,奴才会照顾好皇上的。” 心知不能再耽搁了,伍子昂忍著回头的欲望,大步离开。看著他走远,温桂长长叹了口气,皇上和王爷难道真就不能在一起吗? 回府简单收拾了一下,伍子昂就带著伍献和伍涣离开了京城,行色匆匆甚至没有去柳府说一声。秦歌一夜无梦,他真是太累了,昨夜若不是靠著身为帝王的自制力他早就倒下了。醒来後只觉得股间的疼痛缓解了许多。温桂服侍他起身告诉他伍子昂来过了,在寝宫坐了一会便走了。秦歌没什麽不悦,只是问了温桂伍子昂可有何异样,听温桂说没有,他才放了心。那是他的秘密,他不会让伍子昂知道。 第27章 初七是开朝的第一天,虽然年节刚过,可各地的奏报便纷纷传来。秦歌身子不适,只是在西暖阁见了几位朝中重臣。又有人提出了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的空缺一事,被他冷眼一扫扫了回去。 “吏部尚书和侍郎之职朕自有考虑。与其在这里惦记那两个肥缺,不如把心思多花在青化、高棠、泗丕三省受灾百姓的身上。” “皇上教训的是。”刚刚提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一事的几位官员赶忙高声喊道,其中就包括内阁大臣陈唏言。 雪灾虽然过了,但受灾的百姓们生活依然艰难。秦歌下令从国库拨出二十万两白银用於安置受灾百姓,购买粮食、种子等。同时,他从工部、都察院抽掉了几名官员前往受灾地区帮助灾民们恢复春耕生产以及监督救灾银两的使用情况。 寇佘禀奏道:“皇上,每年七月是淮江洪灾最为严重之时。淮南布政使张清则上奏朝廷,请求朝廷拨银两修河道。” 秦歌的脸沈了下来:“朕记得已经连续三年给淮南拨银两修河道了,怎麽至今还没有修好?柳卿。” 柳冉立刻说:“齐奏皇上,三年来朝廷一共向淮南拨了五十八万两白银。” 肖寿惊呼:“五十八万两白银够国库四个月的盈入了!” 陈唏言这时候说:“皇上,这是淮南数位知府弹劾张清则的折子,请皇上过目。” 秦歌接过,看後怒道:“这个张清则!朕给他银子是让他修河道,不是中饱私囊!给朕摘了他的乌纱帽,押回京城!白卿,由你亲自审问此案。” 白禄年上前:“是,皇上。” 樊梓小心观察了一下皇上的脸色,说:“皇上,女贞国请求与我朝联姻,以求万年好合。” 秦歌的眉顿时拧了起来,樊梓又马上说:“皇上,女贞部落近年来日益强大。我大东北有突厥、西有羌部、南有鹿儿、女贞和风鸣三国,东还有虎视眈眈的尼楚国。与女贞联姻可以更好地稳固南疆,也可以威慑西部羌族,臣请皇上三思。” 寇佘躬身道:“皇上,我大东朝日渐繁荣,皇上也该娶妃立後,以延 分卷阅读48 续皇室血脉。” 肖寿直接跪下说:“皇上,臣恳求皇上娶妃立後,以延续皇室血脉。” “皇上──”其他人见状,都跪了下来。原本就心中有气的秦歌更是浑身散著寒气。他重重地捶了下桌子,震得一干人身子发颤。 “朕还没死呢,你们就急著立太子了!” “皇上息怒!臣绝无此意……皇上息怒……” “哼!”秦歌起身甩袖离开,一干人等不敢再言,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厌恶娶妃之事。 不悦地离开西暖阁,秦歌直接回了寝宫。身子的不适时刻提醒著他与伍子昂在小屋的那场欢爱,提醒著他无法接受女子的事实。脸色不好的躺在床上,秦歌闭著眼睛平复心中的怒火。想到这样的事今後还会出现,除非他娶妃有了子嗣,他就格外恼火。温桂心知皇上为何龙颜大怒,屏退其他的随侍太监们,他则静悄悄地守在寝房外面。 柳府,与梁王的婚事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著。此次的婚事得到了皇上的重视,柳冉在朝中的地位在悄然中变得不同於以往。相比柳府的喜庆,梁王府则显得平淡了许多。伍子昂一声不吭地在大婚前离京去了梁州,梁王府内虽然也很喜庆,但伍子昂这一举动或多或少会让人觉得怠慢。尤其是柳双,即将成为梁王妃的她竟是最後一个得知伍子昂去了梁州,心里的难过可想而知。 京城守备军的军帐内,关渡一掌拍在新上任的参副将的肩上:“子英,年节刚过怎麽闷闷不乐的?” 伍子英一愣,马上说:“没有。” “呵呵,子英,别紧张。”以为伍子英不习惯这份差事,关渡热心道,“军中是最好处事之地。你只要诚心待那些士兵们,他们就会把你当做兄弟。有什麽不懂或为难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你兄长是我的好友,你可别见外。” 伍子英的脸微微涨红:“我有不对的地方,您只管说便是。当不好职,我有负皇上和大哥。” 关渡又拍了两巴掌:“呵呵,你能这麽想就好。别紧张,怎麽说这里也有我,慢慢来。” 不习惯与人交际的伍子英脸更红了。“谢谢关将军。” “走。今天是你正式当值的第一天,我带你去见见其他人。” “是。” 伍子英被关渡拉了出去,心中的酸楚只能放到一边。府里到处都是大红的颜色,犹如一把把利刃刺在他的心口。 …… 自秦歌那日在西暖阁发怒之後,朝中的气氛一直很紧张,因为秦歌的脸色自那日之後就一直很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押解回京的淮南布政使张清则居然被人在半道上劫走了,秦歌更是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大臣们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皇上的眉头引来杀身之祸。 在御书房内,秦歌冷著脸听取大臣们的奏议。伍子昂离京快十天了,秦歌却是度日如年。习惯了那人天天在身边,这一下子见不到那人,他格外难过。再加上最近的烦心事接踵而来,秦歌自然摆不出好脸。 “皇上……”樊梓瞧了其他人几眼,为难地开口,“皇上……女贞国送来书信,他们不日将派出使臣与我朝签订友好盟约。女贞国希望……与我朝,联姻。”说罢,他不安地後退了一步。 肖寿赶忙说:“皇上,臣等已经把皇上的意思告诉了他们,不过女贞国还是希望能与我朝联姻。他们派出使臣也是为了表明诚心。” 秦歌冷声道:“此事等女贞国的使臣到了之後再议。” 诸位大臣互看了彼此一眼,低头:“是。” “张清则有消息了没有?” 兵部尚书车安国身子一抖:“回皇上,臣无能。目前还没有张清则的下落。不过他的家眷已被全数捉拿,三日後既可押解进京。” “不得再出岔子。” “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礼部尚书段问:“皇上,今年的春祭是在‘帝春台’还是在‘天御山’?” 秦歌这才想到春祭要到了。“今日是初几?” “回皇上,今日是十六,离春祭正好还有整整一月。” “帝春台”在距离京城三百里的帝台山;“天御山”在距离京城一百多里的天御县。秦歌考虑了一番之後道:“在‘天御山’吧。” “是,皇上。” “灾年刚过,此次春祭不要太过奢华。” “是,皇上。” “皇上,淮南布政使一职……”关常开口。 秦歌蹙眉道:“淮南布政使一职你们递个折子上来,朕考虑考虑。” “是。” 关常又趁机说:“皇上,开年过後各部的事物繁忙。吏部尚书和侍郎一直空缺,吏部的许多事情都无法决断。” 秦歌道:“传朕的旨意,升都察院给事中赵平为吏部尚书、吏部郎中方奎为吏部侍郎。” “皇上!请皇上三思!”秦歌的话一落,诸位大臣们各个双目大睁,险些晕过去。 “皇上,万万不可啊!”肖寿第一个跪下,“吏部尚书与侍郎之职事关朝廷官员的任命,事关朝堂的稳定,请皇上三思……” “皇上,赵平和方奎资质平庸,一个是四品官一个是五品官,这立马升为一品和二品大员,朝中大臣岂会心服?还请皇上三思!”樊梓也是坚决的不同意。 “请皇上三思!” 秦歌毫不所动地说:“此事朕已经决定了,你们不要再说了。无事便退下吧。” “皇上!”肖寿还想再说,秦歌眼神一凛,他无奈地起身行礼退下。其他人见状也只能退下。待他们走後,秦歌吐了口气,揉按额角。伍子昂离京後一封信也没有来,让他在思念之余更是异常不悦。 “温桂。” “奴才在。” “不许任何人打扰朕。” “是。” 温桂退下,屏退其他人後,他走到孔谡辉跟前小声说:“孔统领,王爷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是出什麽事了吧。” 孔谡辉淡淡道:“不知。” 温桂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孔统领,您能不能想法子联系到王爷?让他给皇上来封信,报个平安。” 靠墙站著的孔谡辉却是闭上眼睛假寐,不冷不热地说:“皇上和王爷的事温公公就别掺和了。” “什麽叫掺和!”温桂怒了,“孔统领难道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吗?” 孔谡辉还是冷淡地开口:“皇上的事自有人著急,温公公若闲得慌就去御膳房给我弄点吃的吧。” “孔统领还是自己去吧 分卷阅读49 ,杂家忙著呢。”气愤不已的温桂头不回地大步离开,在心里腹诽无情无义的孔谡辉。孔谡辉睁眼瞧了气恼的人的背影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秦歌的头很疼。年少时他就有头疼的毛病,後来在太医的调养下好了一些,可这一年他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吃了药也不见好,秦歌索性不吃了。只要烦心事不多,即便是头疼他也受得住,可若如这几日这般烦心事太多,他就头疼得厉害。 捶了半天脑门,头疼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了。秦歌忍著头疼拿过奏折,治疗头疼最好的法子就是批奏折。若明天伍子昂还没有信送回,那他今後也就不要进宫了! 第28章 今夜是伍子英上任以来的第一个值夜。关渡带著他在城门处绕了两圈,向他交代了需要注意的地方後就离开了。伍子英穿著软甲站在城墙上,身周都是严阵以待的兵士们,他也不由得严肃谨慎起来。这里是皇城的大门,现在起他要在这里保护皇城的安全。身为男儿郎,本就应该在军中历练。皇上肯给他这麽一个差事,一定是大哥为他说的情。 想到大哥,伍子英的神色黯淡。大哥就要娶亲了,他打心底祝福大哥。可是有一件事却压得他喘不过起来。谁都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恰恰就是大哥要娶的人。只要是女子,都会喜欢上大哥。而像他这样不善言辞,甚至是木讷的人,连进入“她”的眼都是那麽的难。现在他有了差事,可以离开那满是红色的家,他这才能喘口气。“她”是那麽美,只有“她”才配得上出众的大哥。 伍子英站在城墙上沈淀,这时候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城墙上的兵士们举起了火把,城门守卫也举著火把靠近。等了一会,马蹄声越来越近,伍子英拿过一支火把仔细看去,有三匹马朝城门奔来。在马匹快抵达护城河时,城门守卫高喊:“什麽人!” 马匹在护城河边停了下来,一人喊道:“是我,伍子昂。” 大哥?!伍子英愣了,守城的士兵们都愣了。 “王爷?” 兵士们凑近,一看,果真是梁王。 伍涣举起梁王令牌,伍子昂说:“我有事急著回京,有劳诸位了。” “王爷,城门已关,除非有皇上的手谕,否则在下不能开门。”城门守卫官为难地说。 伍子昂下了马,从怀里掏出一样明黄的东西递了过去:“是我糊涂,忘了把皇上手谕拿出来了。” 守卫官接过一看,面色瞬间一整,马上抬手高喊:“放下吊桥!打开城门!”然後把手谕恭敬地交了回去。 伍涣这时掏出几两银子:“弟兄们辛苦了。给大家买酒喝。” “这可万万使不得。” “拿著吧,这是王爷的意思。” 守卫官欢喜的拿过,梁王每回都不会忘了他们。 把手谕揣进衣襟,伍子昂上马。在吊桥放下来之後,他迫不及待地策马向前冲去。刚进了城门,有人拦下了他。 “大哥。” 伍子昂惊讶地勒住缰绳,定睛一看,他高兴地下了马。 “子英?”满是欣慰地看看身著软甲的弟弟,伍子昂满是风霜的脸上露出笑容,不住地点头,“有一股子军人的架势了。不错,不错。怎麽样,这份差事做得还顺心吗?” “让大哥费心了。”伍子英不自觉地挺起腰板,“这里很好。” 伍子昂笑著轻捶了弟弟一拳:“好好做。” “嗯。”伍子英牵过大哥的马,亲自服侍大哥上马。 上了马,又仔细打量了一遍伍子英,伍子昂说:“看你这样大哥就放心了。大哥要先进宫,你好好当值。” “大哥,您不回家?” 伍子昂眼里闪过温柔:“大哥还有事要做。”没有多做解释,伍子昂弯身又拍了拍二弟,给他鼓励,然後带著伍献和伍涣走了。 看著大哥走远直到看不到身影,伍子英从未如此羞愧过。大哥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如此辛劳,可他却还在这里儿女情长、伤春悲秋。想到这个差事也是大哥为他求来的,伍子英更是羞愧难当。大丈夫应顶天立地才是,也难怪“她”的眼里只有大哥。 “伍副将,您回去歇著吧,这里有我们呢。”守卫官跑过来道,语气恭敬。 伍子英大步向城墙走去,头不回地说:“我守著,你们去歇歇。” 守卫官一愣,马上跑过去笑呵呵地说:“副将,我去买酒,跟咱们一道喝一口?” 伍子英上任之後还从未和别人如此热络过,他脸色涨红地点了下头,守卫官高兴地吆喝人去买酒。新上任的副将和大夥之间的关系在这个寒冷的晚上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 让伍献和伍涣先回府,伍子昂独自进了宫。即便夜已经深了,但宫门守卫看到他後立刻放行。越接近皇宫最深处,伍子英的脚步越快。途中已经有宫人告诉他皇上现在何处。快到西暖阁时,看到屋内的烛火燃著,伍子昂在心疼之余又格外不悦,皇上又不听话了。 西暖阁内,温桂坐在墙角打瞌睡。冷风吹进,他猛然惊醒。当他看到进来的人时,他差点高兴地跳起来。 “温公公,皇上歇了吗?” “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温桂压低声音,激动万分,“皇上的头疼病犯了,也不肯叫太医。还在里头批折子呢。” 伍子昂拧了眉,脱下棉袍:“我这就进去。” “您快进去吧。” 温桂接过棉袍,把人推进了里屋。 掀开棉布帘子,伍子昂一眼就捕捉到了正坐在炕上专心批阅奏折的人。对方的眉心紧锁,面色也不大红润,一手正在额角处揉按。伍子昂轻声走到炕边,抬手抓住了那人的左手。揉按额角的手被温暖的大掌包住,秦歌吓了一跳。扭头一看,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皇上,我回来了。”拉下秦歌的手,吴子昂笑得温柔。 “子昂?”秦歌眨了眨眼睛。 “皇上,您不是答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吗?怎麽夜都深了,您还没歇?”把秦歌手里的笔抽出来,伍子昂沈了脸。 秦歌没有说话,而是瞪著伍子昂。瞪了好半晌,他这才回过神来。忍著喜悦,他抽出手冷冷地说:“梁王真是好大的胆子,未经朕的传唤竟敢私自进宫。”回来了,他终於回来了。 伍子昂呵呵笑了,单膝跪下:“那皇上就罚我给皇上洗脚吧。” 单手把伍子昂扶起来,秦歌嘴角勾起:“你这个泼皮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 分卷阅读50 眼里了。” 伍子昂很自觉地挨著秦歌坐下,一本正经地说:“皇上冤枉我了。我不仅把皇上放在眼里,更是把皇上放在心里。” 秦歌的心陡然怦动,他别过脸,这泼皮说得什麽混话。屋内充斥著暧昧的情愫,伍子昂凑近在秦歌发红的耳根处说:“皇上,我饿了。” 秦歌的心跳得更快,他避开伍子昂,扬声道:“温桂,给梁王拿吃食。” “奴才已经派人去拿了。” 屋内又陷入静谧,秦歌拿起一份奏折掩饰心动。伍子昂稍稍退开,不再“调戏”秦歌,而是问:“皇上,我今晚可能在宫里歇歇?” “你都这麽问了,朕能把你赶出去不成?”这个泼皮。 “嘿嘿。”伍子昂嗅著皇上的味道,多日来的思念才算是填平了一点点。 把秦歌手上的奏折拿开,伍子昂说:“皇上,夜深了,您该睡了。” “朕不困。”头似乎没那麽痛了。 “不困也得歇著。”伍子昂翻开那本奏折看了看,“这些事让他们自己拿主意便是。皇上什麽都做了,最後养出的都是一群废物。”丢了奏折,他拿过皇上的茶碗大口喝完。秦歌眼睛微眯,这个泼皮,可他又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皇上,奴才进来了。” 伍子昂没有动,还是挨著秦歌。温桂端著托盘进来,放下吃食後他又出去抬了热水进来,做好之後他很自觉地退下了。 伍子昂这才起身,洗了手脸,端起大碗吃起热乎乎的面条。看他这样,秦歌有些心疼。他亲自给伍子昂倒了杯热茶,又给他倒了酒。伍子昂一边吃,一边不时抬头对秦歌笑笑。屋内的气氛自然极了,也舒服极了。谁都没有说话,也不必要说话。 吃完了饭,伍子昂又到秦歌专属的浴池里泡了泡,温桂也不知从哪给他弄来一身干净的衣裳。洗得干干净净的,伍子昂从密道去了仁心堂。秦歌已经歇下了,不过却是在仁心堂的龙床上。伍子昂吹了寝室的烛火,摸到了床边。 秦歌闭著眼睛,身边的被褥传来动静,他的心怦怦直跳。伍子昂与他同床而眠似乎成了一种默契。伍子昂很自觉,他则是默许。伍子昂翻身看著秦歌的後脑勺,低哑地开口:“皇上,臣这次离京……才知有多想念皇上。” 秦歌猛然睁开眼睛。 “皇上,臣也不知是怎麽了。一日不见皇上,就想得紧。”伍子昂把手伸进秦歌的被子里,秦歌的身子瞬间僵硬。 “皇上,臣,斗胆。臣想和皇上,盖一条被子。”伍子昂掀开了秦歌的被子。 “放肆。”出口的话语发颤,几乎没有任何气势。 “皇上就让臣放肆一回吧。”祈求,动作却未停,伍子昂钻进了秦歌的被窝,然後搂住了他。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秦歌去掰伍子昂的手,这样的子昂让他心慌。 “皇上。”搂紧挣扎的秦歌,伍子昂握住秦歌的手,声音沙哑,“皇上,就让我放肆一回吧。” 秦歌停止了挣扎,气息不稳地闭上眼睛:“就一回。” “嗯。就一回。”伍子昂贴近秦歌,把人紧搂进自己的怀里,今晚就一回。 秦歌的心思复杂,脑袋里乱乱的,根本睡不著。炙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脑後,令人战栗。下身已然微翘了,若伍子昂这麽抱他睡一晚,他怕自己压制不住心里的欲念。而且这人就要成亲了,现在和他说那种话,做这种事又是为何?这麽想著,秦歌很快冷静了下来。 “皇上,我会努力给您生儿子。” 秦歌拉开伍子昂搂在他腰上的手,翻身:“你要如何给朕生儿子?朕倒是还从未听过有男子能生儿子的。若梁王能生,也算是千古奇事,朕定要厚赏。” “皇上……”伍子昂求饶,“您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秦歌叹了口气,却没说什麽。伍子昂包住他冰凉的手:“皇上,我很後悔,後悔答应这门亲事。” 秦歌身子一震,惊愕地扭头瞪向伍子昂。 伍子昂苦笑:“答应这门婚事不过是为了孩子。我对柳双并没有那种欢喜之情,只是碍於与柳家的婚约。若让我选,我宁愿进宫伺候皇上。可是我明白地太晚了。这次离京,我想了许多,才发现我根本就不想成亲。” 秦歌紧咬著牙关,心里极乱,子昂说这些话是何意? “皇上,这门亲事有利於我在朝中立足。皇上也需要我为您生下儿子。我会和柳双成亲,会尽快为皇上生下儿子。但皇上,您可能答应我一件事?” 秦歌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伍子昂握紧秦歌的手:“柳双生下儿子後,贬我为庶民。” 秦歌瞪大了眼睛。 “皇上,您答应我。” “为何?”秦歌不自觉地回握住伍子昂的手。 “贫贱夫妻百事哀。”伍子昂笑得让人看不透,也让秦歌看不透。“皇上,您答应我。您答应了,我就去成亲,给您生儿子;您若不答应,我明日就去退婚。” 秦歌的心思起伏不定,脑袋有点晕。事情似乎开始脱离他的掌控。在他仍在猜测伍子昂究竟是为何时,对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秦歌先是一愣,接著咬牙骂了句:“泼皮!” “皇上,明日还有好多事要办,该睡了。”泼皮搂住秦歌,美滋滋地闭上眼睛。秦歌僵硬地由他抱著,心里又喜又惊。不懂离京一趟回来的伍子昂为何突然变了性子,不懂伍子昂为何对他说这些,不懂这人究竟是怎麽想的,是不是如他那般爱著他。 秦歌没有问,也不会问。伍子昂不明说,他更不会明问。翻身背对伍子昂,秦歌完全没有睡意,心里很乱。身子马上被人搂紧,秦歌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身後那人。事情怎麽会变成这样? 温柔地看著秦歌的後脑勺,伍子昂很想不顾一切地把对方压在身下,他想得快爆了。但他不能。他太了解这人的骄傲与自尊。现在的他还不能完全给这人幸福,那就这麽暧昧著吧。但是有些事他却不能不做,例如抱著这人入睡,例如在某一天光明正大地把这人压在身下爱抚,例如……他不能再让这人独自承受那份痛苦,他不能让这人再那麽委屈。这人是他的君王,是他要温柔对待小心呵护的人。 秦歌仍在糊涂中,身後赶了两天路的人已经不支地睡著了。两人头一次在一起没有谈论国事,秦歌却异常混乱。在伍子昂快要成亲前,这人居然对他说了这些话,叫他怎能不混乱。身後的人睡得很沈,秦歌拉开他的手,慢慢翻过身。伍子昂的眼底有 分卷阅读51 著明显的疲惫,想著这人是赶著回来见自己,秦歌的心顿时柔软。现在他该用何种面目来面对伍子昂?真叫他有点头疼。 可是无法控制的,秦歌的嘴角逐渐上扬。也许他不必再独自忍受单相思的痛苦了。只是……秦歌摸上伍子昂的脸,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吻,他们两人如此这般就好,就好。 屋外,温桂喜滋滋地抬头瞅天上的月亮,之前遮著月亮的云飘走了。这是不是预示著皇上和王爷之间终於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屋内,疲惫的秦歌在一人温暖的怀里睡著了。不知今夜是不是他做梦,也许明日起来,他还是他,伍子昂还是伍子昂。 第29章 第二天日上三竿秦歌才醒了过来。这是伍子昂离京後他睡得最好的一晚。醒来时床边已经没人了,秦歌看著空的身边,一时回不过神来。 “皇上,您醒了吗?” “进来吧。” 温桂抬著热水盆进来,笑著说:“皇上,王爷一早就出宫了。说是回府交代一声,再进宫见皇上。”秦歌这才回过神来,心下没来由的一阵轻松,难道昨夜不是做梦? 温桂服侍皇上下床更衣,道:“皇上,王爷说待会有事要和皇上详谈。” 秦歌擦擦脸:“今日任何人不得打扰朕。子昂进宫後让他到东暖阁去。” “是,皇上。” 秦歌犹豫了片刻,问:“让你打听的事打听的如何了?” “奴才打听了。这几日皇上心情不愉,奴才便没说。”说著,温桂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交给了皇上。 秦歌接过後翻开随意看了几页,然後放进衣襟内:“到宫外找个牢靠的大夫。” “奴才知道了。” 秦歌用过早膳後在东暖阁没有等太久就等来了伍子昂。回府和姑奶奶请了安,又匆匆吃过早饭,和三弟聊了几句,伍子昂就又立刻进宫了,一句都没有过问成亲之事。来到东暖阁,看到气色不错的秦歌,伍子昂很是开心。 东暖阁位置较偏,是秦歌独自处理政务的地方,也意味著不让人打扰。两人坐在一起,多了些亲近,也多了些不自在。 两人安静地喝了两杯茶,秦歌先打破了尴尬。 “梁州之行如何?” 伍子昂看著秦歌傻笑,回道:“不做好皇上交代的事,我哪里敢回来。皇上放心便是。” 秦歌冷了脸,这泼皮一直看他作甚。 “朕已经下旨升都察院给事中赵平为吏部尚书、吏部郎中方奎为吏部侍郎。” 见秦歌不高兴了,伍子昂赶紧正色道:“此事子华告诉我了,张清则的事他也告诉我了。” 秦歌说:“吏部尚书和侍郎是肥缺,很多人都盯著它。这两人没什麽大的才能,但胜在谨慎。梁州七贤要在朝中担任要职,必须得让人心服口服。朕先把他们安排在各州县任职,也好看看他们的能力。” 伍子昂赞同道:“我也有这个打算。梁州七贤虽有一定的声望,但还远远不够。回京之前我已经同他们说过,他们也同意到州县去历练。皇上英明,不管派他们做什麽,他们都乐意。”秦歌一听很满意,说:“淮南布政使一职朕打算留给陈唏言先师的孙子唐牧。吏部尚书和侍郎之职落空,那些有心人的心里定会不满。这个唐牧也算是有些能力,让他到淮南,定了陈唏言的心。这样朕也好把那三万近卫军交给你。” 伍子昂愣了:“皇上?” 秦歌道:“你虽与兵部的人交好,但那不过是你早年与他们有些交情罢了,其中也不乏有些你父的旧情。你手上有了兵马,你与他们的交情才能更紧密。而你手上有了兵马,那些不满你的人也才会忌惮你。要想当权臣,手上无兵怎成?三万兵马多是不多,但作为朕的近卫军,那就非同小可了。” 伍子昂温柔地笑了:“我让皇上费心了。”他的心里不断涌上快让他克制不住的抱住皇上猛亲一通的冲动。皇上事事都在为他考虑,不疑、不忌,更从不强迫他。他何德何能。 秦歌沈溺在伍子昂笑中的温柔里,有些怔忡。他马上别开眼,清清嗓子道:“朕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朕。” 伍子昂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帕子里裹著东西,他递过去:“昨晚我忘了给皇上。” 秦歌惊讶地接过:“是什麽?”他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他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上什麽都不缺。我也不知送皇上什麽好。”伍子昂把帕子里的东西拿起来,然後拉过秦歌的左手,把东西套在了秦歌的手腕上。不如秦歌送给他的那串手珠珍贵,不过是二十颗极为普通的河石。这二十颗河石颗颗圆润光亮,倒也要费些心思才能捡来,可对帝王来说,却是极为劣质之物。但秦歌却是怔怔地看著这串手珠,伍子昂不会平白无故地送他这麽一串好不值钱的东西。 果然,伍子昂说:“送皇上再贵重的礼,不如送皇上一份诚心。这石头是我在梁州的淞河边上捡的,这手珠也是我自己做的,皇上您别嫌弃。” 秦歌收回手,放下袖子,淡淡道:“你的心意,朕知道了。”他的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只是拿过了茶碗,以此掩饰内心的激荡。伍子昂没有一丝失落,秦歌肯戴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两人之间又出现了沈默,这回是伍子昂先打破了沈默。好似那串手珠不过是一桩小事,他正经地说:“皇上,阎罗王已经和我一道回京,您何时召见他?” 秦歌没有抬眼,只道:“就今日吧。” “那就今晚吧。” “嗯。” 又是一阵沈默。待手腕的热度消退了一些後,秦歌这才放下茶碗抬眼道:“除了梁州七贤外,还有什麽可用之人你要帮朕留心。” “我会留心。” “你刚回来,先歇歇。过几日朕会下旨,命你进内阁。下个月朕要去‘天御山’祭春,你留在京城替朕处理朝务。” “皇上?”伍子昂惊愕,难道秦歌不让他一道去? 秦歌严肃道:“你想刚回京就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伍子昂垮下脸:“是,皇上。”他还想春祭的时候和秦歌二人到个无人之处踏青呢。 接著,秦歌又说了句让伍子昂哀怨的话:“你刚回京就往宫里跑,该回去陪陪老夫人。” 秦歌是不是在生他的气?不然为何他赶他走?伍子昂把疑问硬生生地压下去,苦著脸起身:“是,我这就回去陪姑奶奶。”说著,就要走。 分卷阅读52 刚转身,他又不甘地回头,以为秦歌会留他。哪知秦歌却又喝起了茶。哀怨地慢慢出了东暖阁,在温桂不解的眼神下,伍子昂出了宫。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之前还好好的秦歌为何突然要赶他走。 伍子昂走後,秦歌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极为明显的笑。他拉起袖子,看著左手腕上的那串手珠,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的明显。这个泼皮从梁州回来之後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了。不予深思这背後的“阴谋”,秦歌此刻的龙颜可谓是欣喜不已。这串手珠远比他收到的任何礼物要来的珍贵。 之所以把子昂“赶”走,是因为他压抑不住内心的甜蜜。不管子昂对他的举止有多麽亲密,这种甜蜜都是他自己的小秘密。哪怕是子昂,他也不愿与他分享。但不管是昨晚的子昂,还是刚刚的子昂,都令他升出了一种被爱著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悸,让他回味。对於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秦歌选择了顺其自然。他与子昂,一个是君,一个是臣,现在这样,很好,很好。 “温桂。” “奴才在。” “给朕拿酒。” “皇上?” “还不去。” “是!” 这个时候,他很想喝一杯。 第30章 回到王府,伍子昂有再多的哀怨也必须压下。笑呵呵地去了姑奶奶那里,陪她聊了好半天,又陪她用了饭,把老人家逗得心情极好地回屋午睡後,伍子昂带了些礼物去了柳府。他回京的事满朝都应该知道了,不去柳府走一趟说不过去。 在伍子昂忙著与各个官员套近乎时,秦歌则在宫里悠哉地品著小酒,看著歌舞。今日他心情好,命司乐坊准备了歌舞。皇上心情好了,温桂的心情自然也好了。看著翩翩起舞的姑娘们,他都不自禁地悠哉了起来。一曲结束,舞娘们躬身退下,紧接著又一波身著薄纱的舞娘们从两侧踩著小碎步出来了。锺鼓起,大殿内一派和乐之气。 为首的舞娘身著大红薄纱,丰满的双乳隐隐若现,纤细的蛮腰随著音律扭动,撩人心动。舞娘有著一头暗红的头发,淡褐色的眼睛,一双充满诱惑的眸子含羞地落在秦歌的身上。秦歌双眸微眯,放下了酒杯。司乐坊的主事立刻在他耳边道:“皇上,这是突厥进贡时一并送来的舞娘。” “哦?”秦歌又拿起酒盏。 舞娘旋了一个身,脚步盈盈地走了上来。绕著秦歌舞了一圈之後,她大胆地拿起酒壶,给秦歌斟满了酒,妩媚的双眼始终落在秦歌的身上。秦歌不动声色地喝了那杯酒,舞娘欣喜地又给他斟满。闻著舞娘身上的脂粉香,秦歌胃里一阵不舒服,不过他没有表现出一分。 见皇上连喝了两杯自己的倒的酒,舞娘的胆子更大了。妖娆地舞著,她的身子离秦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温桂的脸都变了。就在舞娘的红唇离秦歌的嘴只有一指宽时,秦歌脸色一沈,用力推开她,舞娘摔倒在地上。 “放肆!” “皇上饶命!” 舞娘慌张地爬起来跪下,瑟缩不已。秦歌冷著脸摔了酒杯,大殿内的所有人赶紧跪下齐声喊:“皇上息怒,皇上饶命──” 秦歌一脚踢开舞娘,怒道:“朕岂是你这种下贱的女子可以随意碰的!来人,把她给朕轰出京城!” “是!” 殿外的侍卫们冲了进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舞娘当即哭喊起来,奈何秦歌根本不为所动,冷眼看著她被侍卫拖了出去。 “是谁给了她这麽大的胆子?!” 司乐坊的主事连裤带喊地拼命磕头:“皇上饶命!下官失职!下官失职!请皇上开恩!皇上饶命!” “把司乐坊的所有人全部赶出宫。把他给朕押下去!命礼部尚书来见朕!”发了一通脾气,秦歌龙颜不悦地离开了。就听大殿内哭声震天,被无妄之灾波及的众人全部被侍卫赶出了宫。回到西暖阁,秦歌脸上的怒容不见了,下令:“段庚来了之後让他在外候著。” “是,皇上。” 温桂胆战心惊地下去吩咐人宣礼部尚书进宫,刚才皇上龙颜大怒可把他吓坏了,他已经许久没有见皇上如此生气了。可刚刚皇上似乎又不气了,温桂有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身边无人,秦歌冷冷地勾起嘴角。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还不足以令他发那麽大的火。之所以要那麽做不过是给有些人提提醒,再美的女人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 还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所以伍子昂到了柳府之後并没有与柳双见面。在柳府吃了午饭,他便在书房与柳冉、柳云非聊聊朝中之事。 “子昂,你一回京就进了宫,皇上那边……” 伍子昂笑道:“是皇上让我回京之後立刻进宫。此次去梁州,一是处理些善後之事,二来也是为皇上物色一些才能之人。” “哦?此话怎讲?” “皇上求贤若渴,得知我与梁州七贤有些交情,便让我做说客,说服他们入朝为官,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分忧。” 柳冉一听,高兴了:“这就是说皇上对你仍是信任有加,不然也不会让你做这件事。” “是啊。”伍子昂谦虚地说,“皇上如此信任我,我更不能辜负了皇上对我的期许。这次梁州之行,也算不负皇上所托。” 柳冉眼珠子一转,问:“那你可知皇上打算如何安置梁州七贤?”若能成为自己人,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伍子昂转而叹道:“皇上还没有决定,只是说先见见。” “哦。”柳冉转念一想,道,“这梁州七贤听说各个满腹经纶,你又与他们有些交情,若他们能如入朝为官,对你在京城立足大有好处。你是王爷,皇上有信你,你不如多在皇上面前提提此事。” 伍子昂顿时为难道:“我和皇上提过,皇上似乎不大喜欢我与朝中官员走得太近。前阵子我往兵部跑,皇上还说来著。再过阵子,朝里没那麽多人盯著我了,我再找时机吧。” 柳冉叹了口气:“你是梁王,树大招风。这回那麽多人指著皇上把你贬成庶人,结果皇上是收了你的封地,却是有罚有赏,那些人自然会不甘。这两年皇上的龙威更甚,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你现在得皇上信任,却也要更加小心。你现在已经进京,在朝中立足之事却也是急不得,我和云非都会帮你。” “多谢岳父大人和云非。” 伍子昂这声“岳父”叫得柳冉很是受用,他接著说:“有件事我一 分卷阅读53 直想和你商量。现在咱们是一家人,我也不瞒你了。” “何事?” 柳冉看了柳云非一眼,柳云非起身到书房外看了看,没有闲杂人等在外头,他吩咐人不得靠近书房,这才关了门。见他们如此小心,伍子昂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柳冉压低声音说:“皇上现在一个妃子都没有。各个大臣们都想著法子往皇上身边塞女人。这不,女贞国也来凑热闹了。前阵子女贞国表示想与我朝联姻,皇上得知此事後很不高兴。不过女贞国派出了使团,可能不需几日便到了。皇上虽是不愿,但为了大局,这次的联姻应该是九成的可能。” 伍子昂眼里闪过精光,垂眸继续听。 “内阁的大人们正想著法子劝皇上选秀女,一旦皇上松了口,以皇上不近女色的脾性,谁家的女儿被选上,谁家就能得势。子昂,皇上迟早要选秀女,要封後,你不如早些谋划。” 伍子昂抬眼,一副受教的模样:“还请岳父大人指点。” 柳冉说:“寻几个老实本份、模样好的姑娘。最好是出身不高的姑娘。请人教她们琴棋书画,再给她们换个身份,届时便可让她们进宫……”後面的话柳冉没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伍子昂点点头,表示受教:“那岳父大人……” “嘿嘿。”柳冉带著深意地笑了笑,伍子昂又点了点头,明白了。 从柳府出来,天已经暗了。在外头游荡了一会,伍子昂没有回府,而是左拐右拐拐进了一条小巷子,进了一处小院子,院子里的腊梅花已经落了。进了屋,伍子昂的脸阴沈得骇人。他在屋里坐了会,对无人的屋子说:“进宫告诉皇上,今晚伍御厨做菜。” 没有人回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伍子昂被气傻了。他是很气,很生气,皇上要成亲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伍子昂快被气炸了。 第31章 在礼部尚书段庚战战兢兢地退下後,秦歌脸上的怒容变成了冷漠,关於纳妃封後之事他耳边会消停一阵子。心情还算不错的他让温桂点了熏香,他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伍子昂回来了,他的心也踏实了,今晚该不会睡不好。 躺著躺著,秦歌突然觉得屋里好像有人。他猛然睁开眼,愣了。他的面前跪著一个人!秦歌瞬间冷静下来,缓缓坐起,那人出声:“阎泯叩见吾皇。” 阎泯?秦歌仔细打量了身著一袭黑衣的人,道:“抬起头来。”他以为子昂会带这人进宫,没想这人自己来了。 阎泯抬起了头,不过头上却带著蒙面仅露出两只眼睛。 “摘下蒙面。” 阎泯有一丝迟疑,取下了蒙面。蒙面下是一张被大火灼烧过的脸,甚是骇人。也难怪伍子昂不愿让秦歌见阎泯。不过秦歌也仅是惊愣了一下,就异常平静地问:“梁王呢?” 见皇上并不惧怕自己,阎泯心里或多或少松了口气。他重新戴上蒙面说:“回皇上,梁王让属下给皇上捎信,说今晚伍御厨做菜。” 秦歌的心窝陡然柔软了许多,他冷哼了声,这个泼皮。没有回答去还是不去,他而是问:“梁王可有与你说过朕赐你‘阎’姓是为何?” 阎泯匍匐在地上说:“回皇上,王爷说了,属下定不负皇上与王爷所托。” 秦歌又问:“你与梁王是何关系?” 阎泯的回答出乎秦歌的预料:“属下是王爷的属下。” “梁王的属下?梁王对朕说的可是你是他的师弟。” “梁王厚爱,属下不能逾矩。” 秦歌很满意阎泯的谦卑,他也相信伍子昂能够很好的驾驭“阎罗殿”,不会重蹈当年的覆辙。 人见到了,话也问了,秦歌却是惬意地向後一靠,淡淡道:“你退下吧。” 阎泯愣了,不过他什麽都没有再说,安静地退下。秦歌只觉眼前一花,阎泯人就不见了,好似阎罗,对此秦歌更是满意。他期待著阎罗殿在伍子昂的手中会成为怎样的存在。阎泯走後,秦歌又歇了会,才喊道:“温桂。” “奴才在!”温桂小跑进来。 “更衣。” 啊?温桂不敢迟疑赶紧给皇上更衣,心想天都黑了皇上这是要去御花园吗?给皇上更衣之後,温桂就听皇上说:“告诉孔谡辉,朕要出宫,不得惊动他人。” “是!”温桂又一路小跑出去。当他跑出门,他猛然愣了,脸上笑开,皇上这是要去见王爷吗? 这边秦歌还没有出宫,伍子昂已经得到了阎泯的回复──皇上没有说来,也没有说不来。阎泯有些难过,王爷交给他的第一份差事他就没有做好。伍子昂并不恼,只道:“你下去吧,皇上一会便回来,我去厨房准备。” 听他这麽一说,阎泯毫不惊讶地退下了,对王爷的话不疑有他。 半个时辰之後,一辆马车停在了院门口,伍子昂已经在门口等著了。掀开车帘,对车里的人深深一笑,他伸出手。车里的人扶著他的手下了车,在放开手的刹那,他的手被伍子昂握住了。“皇上,您的手好冰,快进屋暖暖,饭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马上就好。”说著,伍子昂放开了秦歌的手,表现得极为自然。 秦歌多看了他几眼,双眸眯了眯,把手收进袖子里他淡淡地“嗯”了声,跟著伍子昂进了屋。屋里却是很暖和,热茶在斟满了。秦歌瞟了眼那张宽敞的软榻,心多跳了几下,走到软椅处坐下。伍子昂端茶倒水好不殷勤,温桂在一旁抿嘴偷笑,孔谡辉还是老样子,寻了个墙角站著不动。 伺候完了,伍子昂匆匆出了屋,温桂跟去帮忙。趁著这空挡,伍子昂有意无意地问:“温公公,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宫里一切都好?” 温桂想都没想地就说:“王爷走了之後,皇上又跟以前一样了,奴才又不好劝皇上。前几日皇上还生气来著。” “哦?何事惹皇上不悦了?” 温桂小声说:“淮南布政使张清则贪污修河堤的银子,在押解回京的路上逃了,现在还没抓到人;内阁的大人们又各个催著皇上娶妃,女贞国也来凑热闹,想把他们的公主嫁给皇上,皇上上朝时大发雷霆;还有吏部尚书和侍郎的人选,大人们也是天天来烦皇上。这不,今日王爷走了之後皇上还生气来著。” “怎麽了?”伍子昂实在笑不出来,皇上为何没有对他说女贞国这件事? 温桂没看到伍子昂的异样,继续说:“王爷回来了皇上心情好,就命司乐坊准备歌舞,有个大胆的舞娘想亲近皇上,皇上大发雷霆, 分卷阅读54 当即就下令把司乐坊的所有人都赶出了宫。皇上好不容易心情好点,就有些不长眼的来烦皇上。” “有这事?!”伍子昂丢了菜刀,“那舞娘碰皇上哪儿了?!” 温桂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了伍子昂的异常,呐呐道:“奴才,奴才也没看清,不知道碰到了没有。” 伍子昂压著怒火勉强笑笑,拿起菜刀:“啊,温公公别介意,这事太让我吃惊了。” 温桂也勉强笑笑:“王爷您别这麽说。奴才当时站在後边,没瞧见,不过我估摸著应该没碰到,不然皇上不会只是把舞娘赶出京城。” “啊,好。”伍子昂赶紧切菜,心惊於自己的反应。温桂偷瞄了几眼他,心里转了几百个念头,难道王爷对皇上……他念头差点让他把手里的大白菜扔地下。若是那样就太好了!!! 在秦歌慢悠悠地品完第五杯茶时,伍子昂和温桂端著热腾腾的饭菜进来了。还别说,闻著这香味,秦歌觉得很饿。刚在饭桌旁坐下,伍御厨瞬间变成了伍公公,盛汤盛饭、夹菜斟茶好不勤快。秦歌什麽都没说,安然地吃喝。 席间秦歌一语不发,专心吃菜。吃饱喝足後,孔谡辉就到隔壁歇著去了,温桂没有让王爷动手,一人收拾干净就退下了,屋内瞬间只剩下了伍子昂和秦歌两人。秦歌这才开口:“何事?” 压著一肚子不满的伍子昂反倒不知说什麽了。他很自觉地凑过去,委屈地问:“皇上怎麽没告诉我女贞国的事?” 秦歌略略皱眉:“朕不是村姑野夫。这也不是朝廷大事,何须对你提?” 这怎麽不是大事!伍子昂放缓语调:“皇上,我听说女贞国要派使团来京,皇上您打算如何拒绝?若您无法拒绝,这不是就是大事了吗?” 秦歌深深看了伍子昂几眼,忍著勾唇角的欲望说:“朕身为天子,有几个妃子都属正常。何况朕现在一个妃子都没有,若那位女贞公主真如他们所说美若天仙,朕兴许会召她进宫。” “皇上?!”伍子昂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扭曲。 “怎麽,朕不能娶妃?” “也,也不是。” 伍子昂很想说“不能”,但他现在的身份不行。秦歌如果有了女人,就不再是他一人的皇上,就不再是他的秦歌了。伍子昂第一次尝到了醋的酸味。 秦歌淡淡道:“与女贞联姻可暂时安抚他们。若朕拒绝,恐怕会有祸患。” 伍子昂张张嘴,又闭了嘴,他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转著心思怎麽打消皇上的这个念头。秦歌勾起了唇角,抬手放在伍子昂的头上:“替朕想想,把那位公主送给谁?”伍子昂的脑袋瞬间抬起,眼里是惊喜,当他看到皇上嘴角的笑时,他才惊觉自己被皇上戏弄了。眼里划过深沈,伍子昂拉下秦歌的手大胆地握住:“皇上看谁顺眼了,塞给他便是。”口气极其随意,好似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秦歌没有把手抽回,任伍子昂暖著,道:“这种事有一便有二,要想个法子杜绝才是。” 伍子昂自是拼命点头,还主动把这份差事揽了过来:“皇上交与我便是,我定为皇上想一个周全的法子。” 秦歌抽回了手:“朕回宫了,你也早些歇息。” “皇上。”按住秦歌欲起的身子,伍子昂很正经地说,“今晚在这儿歇息吧。” 秦歌的脚跟突然有点发软,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他情动了。 第32章 秦歌不是一个脚部敏感的人,但此刻他却敏感异常,让他不得不怀疑正在给他洗脚的伍公公是故意的。洗脚的人态度认真,姿态恭敬,前前後後都不放过。可那只在他脚上揉搓的手却带给他一波波的“难过”。忍无可忍的秦歌用力抽回脚,对面露惊讶的人力图平静地说:“行了。” 伍公公一听行了,就去洗皇上的另一只脚,秦歌两只脚随便搓了搓把脚抬出了水盆:“擦干吧。”再洗下去他会压不住刚刚差点出口的呻吟。给秦歌擦脚的时候,伍子昂的手有意无意地轻蹭秦歌的脚踝,秦歌又是用力把脚抽出,低哑地说:“够了。”然後穿上拖鞋脚步快速进了卧房,没有看到身後一人恶劣的笑。 快速上了床,钻进被窝,秦歌面朝墙地把自己裹紧,腿间的欲望让他难耐更让他恼火。他已如此苦苦压抑,那人竟还这般“挑逗”他,不管伍子昂是不是故意的,他都想治他的罪。收拾完的伍子昂站在床头嘴角带笑地看著床上的人,此时的他与平日里威严的帝王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不敢再过分,他吹了油灯上了床,放下了床帐。并不宽敞的床因伍子昂的存在而更显拥挤。 躺在这里,伍子昂便想起了那晚与秦歌的欢愉,他舔了舔嘴。如今的他婚事在身,实在是多有不便,真是窝火得很。他不知道秦歌不娶妃是因为他的缘故还是本身便不喜欢女色。他不能问,不管他在秦歌的心里有多重,有些事他只能去猜去推敲,却不能问。就好比他表现得再明显,秦歌也不会问他是否喜欢他。若他们是寻常百姓,他根本不会顾虑那麽多,会直接绑了秦歌带他远走高飞,但他不行。 前朝也曾有过皇帝与臣子有染之事,没有一个善终。皇帝虽是一国之君,很多时候却不得不屈服於臣子,尤其是群臣联合起来反对时。不想做遗臭万年的暴君,皇帝便只能让步,最後牺牲的便是得宠的那个臣子。要不便是皇帝娶妃,臣子成亲,以这样的方式掩盖两人间的情事,欺瞒世人却苦了彼此。秦歌铁了心不娶妃,铁了心要让他成为手握天下的权臣,更是执意要立他的儿子为太子,所有这般都是为了他考虑,都是不愿他受委屈,可他却委屈了自己。温柔地看著背对著自己的秦歌,伍子昂再一次懊悔自己的愚钝。若他能早些发现,若能早些发现……情不自禁地解开秦歌的发髻,伍子昂散开他的头发,深闻。秦歌转过了身,见伍子昂把自己的头发放在鼻端闻,他心中的恼火变成了悸动。 “皇上,我又很担心。” “担心什麽?” 伍子昂放开他的发,一脸担忧地说:“皇上正值壮年,您不娶妃……万一憋坏了身子……”他说得隐晦,秦歌却听得明白。就见他脸色一冷,极其不悦地说:“朕的事不需你操心。”心窝在这一刻收紧,疼得秦歌就要背过身去。若是旁人敢这麽问他,他一定砍了他的脑袋! “皇上!”伍子昂大胆地搂住秦歌,压制了他背过去的身子,直接说,“皇上,让我来帮您吧。” “帮什麽?!”秦歌惊愣,惊到忘了生气。 分卷阅读55 “皇上,让我来帮您吧。”伍子昂还是这麽一句,说著便钻进了秦歌的被窝,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放肆!”按住伍子昂脱他裤子的手,秦歌没发现自己的气势是多麽地不足。 伍子昂很认真地说:“皇上,您不愿找那些庸脂俗粉,我不会和其他人一样逼您娶妃。可夜深人静之时,我又常常为此担忧,担忧皇上的龙体经不住长年的孤寂。我左思右想,便想出了这个大逆不道的法子。皇上,您让我……帮您吧。” “朕不需要!”让他在子昂面前赤身裸体就等於把他的心思也赤裸裸地放在了子昂的面前。不!他做不到! “皇上,您让我服侍您一回,若您不喜欢,我今後再也不提,您治我的罪也成。这种事在军中并不少见,我也是无意中听人说起才有了这个念头。皇上,我是您的臣子,是您的奴仆,您就让我帮您吧。” 伍子昂隔著裤子轻蹭秦歌的欲望,秦歌低吼:“大胆!放肆!伍子昂,您给朕滚出去!” 伍子昂抱住秦歌,让自己的下身和秦歌的下身贴在一起,怒火中的秦歌瞪大了眼睛,某个不属於他的硬物正抵著他。 “皇上,让我帮您吧。我怕皇上您憋坏了。”伍子昂解开了自己的裤绳,他要憋坏了。 “放肆!”秦歌的胸膛剧烈起伏,却没有再挣扎。放肆中,他的裤子被人脱下,仅仅轻微抬头的欲望被人握在了手中,秦歌咬牙忍住。 “皇上,那回是我糊涂。肖大人让我劝皇上娶妃,我都没过问皇上的意思就擅自给您写了封信,惹得您不快。若我知道皇上根本不愿娶妃,我绝对不会写信给皇上添堵。”伍子昂曲起身子,黑暗中,他的嘴碰到了秦歌的欲望。 “唔!”秦歌的双手死死抓著床单,青涩的欲望被人含在嘴里,还是两人都如此清醒的时候,他快要忍受不住了。 被窝里传出淫靡的声音,伍子昂热得出了一头的汗。他掀开被子,秦歌打了个哆嗦,可接下来他就被暖热包围。他揪住伍子昂的头发,咬牙挤出:“够了!”再这样下去他的理智会崩溃,他会把双腿架在伍子昂的腰上,让他进入自己。 伍子昂不舍地又舔了几口,这才又伏在了秦歌的身上,但他没有退开,而是把自己和秦歌的欲望包在了一起。秦歌的呻吟这回没有压制住,而伍子昂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在恼火之余却又沈溺在他带给自己的欲望中。 伍子昂没有进入秦歌,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只是把他与秦歌的欲望包在手掌里前後抽动。情动中,伍子昂难耐地低头吻住了秦歌,没有错过对方陡然大睁的双眸,眸中的震惊刺痛了他。秦歌被动地承受伍子昂的深吻,被动地任由对方牵引著他与他一起纠缠。被动中,秦歌用力咬了伍子昂的嘴,血水在两人的嘴里交融。伍子昂不仅没有退开,反而吻得更激烈。 “唔!” 在这种刺激中,秦歌把自己的龙精留在了伍子昂的手里,不一会另一人的精华与他的龙精混合在了一起。两人的嘴依然牢牢地深缠在一起,许久之後,察觉到秦歌有点冷了,伍子昂才不得不退开。拉过被他快踢下床的被子给秦歌盖上,伍子昂下床清理。他没有点上油灯,而是在黑暗中给秦歌擦拭干净,然後给秦歌套上裤子。 无视早被他踢下床的自己的那条被子,伍子昂在秦歌的被窝里搂著又背对著他的秦歌,舔舔被咬破的嘴,很是高兴地说:“皇上,这样我就放心了。”秦歌没有吭声,拳头握了又握,这个泼皮!不理会心里的那股子甜蜜,秦歌这回下了狠心。 ……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秦歌不理作揖求饶的伍子昂,冷著脸秘密回了宫。听了一晚上“墙角”的温桂心里纳闷,昨晚皇上和王爷似乎很安静,没有争执啊,怎麽皇上一早起来就龙颜不悦呢?还不等他想明白,天亮後皇上突然下旨:梁王伍子昂朝议时迟到,在府内自省三日,罚银五千。 收拾完小院,回府换了衣裳的伍子昂刚走到宫门口就得了这麽一条圣旨,他不得不叹息著调转马头回府自省。一进府又赶紧让管家拿银子出来给宣旨的公公。这道圣旨可吓坏了王府众人兼柳府众人。更有不少人暗地里揣测圣心,梁王进宫的时辰其实不算晚,朝中的几位重臣那时候还没出府呢,怎麽皇上偏偏只罚了梁王?难道皇上终於意识到梁王的存在是对朝廷的威胁了?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静观其变。 王府内,范老太太一个劲地问:“子昂啊,真的没事吗?没事皇上怎麽好端端地罚你啊?你别瞒我,姑奶奶我受得住。” 伍子昂咕哝道:“真没事。姑奶奶您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范伍氏哪里放得下心:“你让子英和子华去打听打听,皇上为何突然降罪与你。还有啊,子昂,你的嘴是怎麽回事?” 下嘴唇被咬破的伍子昂不怎麽敢张嘴,只能咕哝:“我刚从梁州回来,皇上想让我歇息几日,又不便明说免得引起别人的嫉妒,才下了这道旨。也是想让我消停几日。” “是这样啊。”听起来很有道理,想想皇上对伍家的恩泽,范伍氏这才稍稍放了点心,她又问,“那子昂你的嘴是怎麽回事?谁咬的?” 伍子昂傻笑几声,有点害臊地说:“被只猫咬的。” “啊?” 顾左右而言他地安抚了姑奶奶,伍子昂老实地回了自己的“独心居”反省,等天暖和了他要和秦歌在那张榻上亲热。昨晚他和秦歌之间有了一些进展,伍子昂乐颠乐颠的。唯一可惜的是他只做了一次,远远不够。不过谁让他在乎的人是皇帝呢?这样想著,伍子昂又气闷起来,他很快就要成亲了,还不能退婚,要等到他“生”了儿子後他才能解脱。但转念一想,若他不成亲,秦歌就要成亲“生”儿子,伍子昂觉得还是自己“生”吧。 “去查查昨日被皇上赶出宫的那个舞娘碰了皇上没有。” 对著无人的屋子下令,伍子昂舔舔嘴角,猫的牙还真锋利。 秦歌虽然是脸色阴郁地在西暖阁接见众臣,惹得官员们人心惶惶,不过他下旨命陈唏言先师的孙子年仅二十六岁的唐牧为淮南布政使,令一干认为皇上偏袒梁王的官员们闭了嘴。秦歌又把几位大臣的关系安插在了朝中不算重要也不算清闲的位置上,也算是定了他们的心。朝议时,肖寿为梁王求情,被秦歌呵斥了一顿,弄得柳冉心惊胆战,生怕事情又出了岔子。 由得众人在那里猜来猜去,结束了朝议的秦歌去了东暖阁,命温桂拿了把琴。听著皇上有一搭没一搭琴音,温桂 分卷阅读56 觉得皇上的心情还算不错,那皇上为何要罚王爷呢?他想问又不敢问,最後实在憋住了他找了个机会问孔谡辉:“昨晚皇上和王爷吵架了?” 靠在墙角假寐的孔谡辉半睁开眼睛,吐了句:“我饿了,劳烦公公给我拿点吃的去。” 温桂气得脸都红了,转身就走:“咱家忙著呢。” 孔谡辉又闭上眼,继续当装饰。 …… 秦歌冷落了伍子昂三日,在宫里茗茶弹琴,对梁王不闻不问,只是无人之时他会沈思,沈思许久。而伍子昂也是老老实实地在府中自省,没有再让谁传什麽“伍御厨做菜”的话。三日後,天还未亮伍子昂就在宫门口等著了,这回决定迟到不了。官员们各个也来得很早,大家见到梁王同一句话就是:“王爷早啊。”第二句话就是:“王爷的嘴是怎麽了?被什麽咬啦?” 伍子昂讪笑几声,咕哝:“被猫咬的。” 柳冉小声问:“皇上这是怎麽了?怎麽好端端地又罚你?” 伍子昂委屈地摇摇头:“不知道。” “唉……”柳冉已经许久未疼过的牙抽痛。 这时候,不知从谁那传来的小道消息在朝议前随著伍子昂莫名地被罚流传开来。梁王伍子昂嘴上的伤不是被猫咬的,而是被某个不知名的女子咬的。话说,梁王三日前的晚上不在府里,不知去向,第二日回来後嘴就被咬了。想想谁能咬到他的嘴?那肯定是亲热的时候咬的嘛。传著传著就变成了梁王某夜趁著酒醉强吻某良家闺女,遭对方反抗咬破了嘴,皇上得知此事後为了给他留点面子这才不明不白地下旨命梁王在府内反省三日。你看朝议时皇上看梁王的眼神,梁王低头不语的胆怯样就可知一二。 朝议结束後,秦歌没有留伍子昂,伍子昂老老实实地到内阁去办差。他现在还没有正式进入内阁,但他是王爷,论身份是绝对有资格进入内阁的。所以在秦歌正式下旨之前,他在内阁帮著处理些无关紧要的事,其实主要的职责就是坐在那里喝喝茶。因此在快到吃午饭的时候,肖寿忍不住私下问他是不是真的调戏谁家的闺女被咬破了嘴後,伍子昂差点喷了肖寿一脸茶水。“谁胡乱传的!本王用得著强要谁家的闺女吗?!” 伍子昂一巴掌拍在桌上,震的几位竖起耳朵偷听的内阁大臣们几乎耳聋。不一会,另一个版本出来了:梁王晚上外出喝酒,被一位心仪他许久的女子强吻,挣扎中,梁王的嘴被咬破了。此事有失体面,梁王晚上不好好回府睡觉引来这样的麻烦,皇上一气之下这才命梁王在府中自省。 “啪!” 一掌拍在桌上,秦歌满目寒霜,温桂吓得缩缩脖子。 “这话是从谁那儿传出来的?”强吻?朕需要强吻吗!心仪?朕才不心仪他!被伍子昂的那次“帮忙”搅的心思紊乱的人恨得牙痒痒。 “回皇上……好像,好像是从内阁那边传出来的。之前传的是王爷非礼良家女子,被人家咬破了嘴,後来就不知道怎麽又变成这个说法。”温桂偷瞄皇上,猜不准皇上是为何生气。那晚和王爷在一起的只有皇上啊,难道……温桂赶紧低下头,原来王爷用强的是皇上啊。 “命梁王速来见朕!身为朝中重臣不以身为则,只会空穴来风,每人罚两月的俸禄!再有多事者,朕摘了他的乌纱帽!” “是!” 温桂赶紧去传旨,心下偷笑。 平白无辜被罚了两月俸禄的内阁五位大人们欲哭无泪,这话又不是他们说的。诸人都用眼神来抽打梁王,为了平息他们的怒火,伍子昂私下暗示会弥补他们受到的损失。暂时安抚了众人後,伍子昂屁颠屁颠地跑去见皇上,一副做错事的心虚模样,看得众人一头雾水,难道传言真是假的吗? 一进到西暖阁,伍子昂马上摆出最最温柔的笑脸:“皇上,您终於肯见我了。”秦歌冷著脸,不说话。在发生了那件事後,他有点不大想见伍子昂。不见他心烦,见了心更烦。 伍子昂朝温桂使了个眼色,温桂退下了。屋内只剩下两人,伍子昂上前求饶:“皇上,您咬也咬了,罚也罚了,您就别跟我生气了。”秦歌这才发现伍子昂嘴唇上的伤不轻,他冷哼了声,是这泼皮活该! 见皇上还是不开口,伍子昂只好在秦歌耳边说:“皇上,我受不了您不理我。” 秦歌的气顿时消了一大半,他推开伍子昂冷著脸说:“你去把这件事平息了。不要再让朕听到什麽风言风语。” “是是是,我保证明日就不会有人乱说了。”伍子昂赶紧保证,又赶紧给秦歌斟茶倒水。 直到秦歌的脸色柔和了不少,嘴角也带上淡淡的笑了,伍子昂这才松了口气,看来那晚上这人气得不轻。可即便知道这人不高兴,他也会那麽做。 中午,秦歌留了伍子昂与他一同用膳,不管更加雾水的百官。席间,伍子昂在秦歌耳边这般那般说了些话,秦歌考虑了之後点头同意。用过膳後,伍子昂就“恭敬”地退下了,外人看来这件事就算没事了。当天晚上,伍子昂拜访老友关渡,顺便看看二弟在军中是否适应。 谈话间,两人自然扯到了伍子昂嘴上的伤,伍子昂尴尬地说:“说来丢脸。我那晚嘴馋,买了些鱼干,边吃边往家溜达,结果一只猫突然从院墙上跳下来照著我的嘴就是一口,叼走了鱼干。我赶紧去看大夫,大夫折腾了我一宿才放我回府,说还得看看,别留下毛病。” “你可真够倒霉的。” “可不是。”伍子昂碰了碰嘴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这事丢人,我就含糊了,哪想越传越不像话,惹得皇上真以为我调戏谁家闺女了。” 关渡更好奇了:“那皇上为何罚你自省三日?难道与这事无关?” 伍子昂苦笑:“皇上不过是想给有些人提提醒,杀鸡儆猴呗。这不,罚完我後没有人再敢上朝迟到了。” “唉。”一听是这样,关渡就不好说什麽了,只是无言地拍拍伍子昂,给他点安慰。 伍子昂喝了口闷酒,刺激了嘴上的伤口,疼得他直抽气,心下咕哝:下回得跟秦歌说说,咬哪都成就是别咬嘴。 隔天,伍子昂被猫咬了嘴的事传遍了朝野,同时有一位医馆的大夫声称他确实曾给梁王看过嘴伤,不过梁王觉得丢脸所以不许他说。秦歌听到之後脸色依然说不上好,不过没有再发脾气,只是连著两天为召见伍子昂。谣言不攻自破,也没有人再说伍子昂和谁家闺女不清不楚了。最放心的就是柳冉,他可不想女儿没出嫁就有了姐妹。虽说男人三妻四妾没什 分卷阅读57 麽,可谁不想自己的闺女是唯一的夫人呢,更何况是梁王妃。 这件事就这麽过去了,鉴於梁王因迟到被罚一事,大臣们上朝都格外的勤快。虽说秦歌一周顶多上两天的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西暖阁(冬天)或御书房(夏天)议事,但大臣们每天还是早早就起来进宫了。 伍子昂每天在内阁喝茶,皇上也没有给他指派什麽差事,就在有些人以为皇上打算让梁王做个闲散王爷时,秦歌的圣旨下了:梁王伍子昂统领三万近卫军,同时掌管五千内廷侍卫,即日起进入内阁,成为内阁大臣之一,替皇上处理朝务。内廷侍卫统领孔谡辉及副统领李韬不仅听命於皇上,同时听命於梁王。 这下子伍子昂成为了离皇上最近的人,一时间朝堂喧哗,那些以为伍子昂正在一步步迈向失宠边缘的人惊觉自己的错误判断。在众人的震惊中,伍子昂佩戴梁王令、近卫军军令以及内廷总管令正式进入内阁,成为第六名内阁大臣,正式踏入朝廷核心之内。不管朝堂上对此事的反应如何,秦歌在下旨的第二天驳回了太师反对此事的奏折,态度坚决。虽然事後秦歌亲自前往太师府同太师喝茶,但伍子昂进入内阁之事板上钉钉。 第33章 日子进入二月,京城依然很冷,但却萦绕著一股喜庆的氛围,再过几日就是梁王大婚的日子了。礼部官员为此事忙翻了天,梁王府和柳府门前也是车水马龙好不忙碌。但在这喜庆的日子里,秦歌的脸色越来越冷,脾气也越来越大,众官员们上朝时各个心惊胆战,连带著朝堂上的氛围都沈闷了许多。伍子昂内心焦虑不已,他明白秦歌虽然理智上同意这门婚事,但是感情上却不能接受。连著几日,秦歌都没有单独召见过伍子昂,说的是避免引来麻烦,但伍子昂心知秦歌这是在生气。 伍子昂托人明示暗示秦歌“伍御厨要做菜”,可秦歌就是闭门不见,急得伍子昂都想闯宫了。离大婚还有三日,不想在府里看那些戳他眼的大红色,也不想假装高兴地听那些恭贺声,已经连著七八天没单独和秦歌相处的伍子昂带了伍献到京郊溜达,顺便去“云台寺”礼佛,去去晦气。 二月十六是春祭,也正是伍子昂大婚的第二天。往年这个时候秦歌已经出京前往帝台山或天御县了,但今年秦歌却只是命礼部的官员先行前往天御县准备,他在宫中沐浴斋戒之後十五日晚才出京。众人不用猜也心知皇上这是要等著梁王大婚後才走。先不说皇上此前对梁王的态度如何,单就这件事就足以说明皇上对梁王的厚爱。也因此,梁王大婚一事成了此时京中最紧要的事。不这时候拍马屁那等到什麽时候? 拍马屁的人多了,伍子昂也越来越心烦。若是平时,这些人拍也就拍了,他乐得跟他们做戏,可现在秦歌在跟他怄气,他半点跟那些人周旋的心思也没有。初春的京郊已经可见淡淡的绿色,吹著冷风,伍子昂心里的焦躁却没有丝毫的缓解。在他还是梁王时,就算一年半载见不到皇上,他顶多就是晚上睡不好觉;可在他成为伍子昂後,他一天见不到秦歌就浑身不舒服。 伍献看著他家王爷骑在马上一会叹气,一会又叹气,眉心都拧成在一起了,他不禁纳闷:王爷马上要大婚了,怎麽不见喜庆,反而越来越愁呢?伍献心里藏不住事,尤其是对他家王爷,他问:“王爷,您不想成亲?” 伍子昂惊讶地回头:“为何这麽问?” 伍献很诚实地回道:“因为我觉得这阵子王爷并不高兴,按理说王爷您要大婚了,应该很欢喜才是啊。” 伍子昂哈哈笑道:“你这小子倒还揣度起我的心思来了。” 伍献赶紧谄媚地说:“王爷是小的的爷,小的自然要明白王爷的心思啊,不然小的怎配做王爷的贴身侍仆。” 伍子昂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爆栗:“在京里别的没学会,这拍马屁的功夫到学了十成。” 伍献揉著额头,委屈道:“小的才不是拍马屁,小的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伍子昂无奈地笑笑:“好了,本王知道你忠心。不管我乐不乐意,这场婚事都是板上钉钉逃不掉了。柳双进了王府,就是府里的女主,你不能跟她没大没小,知道吗?” “知道。”伍献不甘愿地说,但听王爷这麽说难道王爷并不想成亲?不过转念想想也是,在王爷最“落魄”的时候柳家人却退婚,要他是王爷,这门婚事说什麽也要退掉。 伍子昂心知伍献的心思,但他也没有再多言。在他和秦歌那般亲密之後,柳双进府後他该如何与她相处著实也让他头疼。先娶进来再说吧。 有伍献在一边逗著乐,伍子昂的心情也没那麽遭了。一路溜达到云台寺,伍子昂仰头看会山顶上冒著缕缕青烟的寺庙,有失了上去的意思。其实就在这里站一会,他倒也平静了许多。左右看了看,伍子昂朝右边指指:“走,到那边歇歇去。” “王爷,您不上去?” “不了,就在这山下听听锺声也不错。” 没有多解释,伍子昂领著伍献在山脚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歇息。这里很安静,远离了京城和朝堂的喧嚣,那隐约传来的木鱼和锺声,反倒还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他和秦歌的事只能靠他自己,坐了好半天,伍子昂也没能想出改如何让秦歌消气的法子。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只要他不成亲,秦歌肯定消气,可现在…… “唉……”长长叹了口气,骑虎难下的伍子昂很想不顾一切地冲去柳府取消这门亲事。 “王爷,您叹什麽气啊?”伍献问。 伍子昂又叹了口气:“说了你也不懂。” “那王爷您就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王爷出出主意呢。” 伍子昂还是摇了摇头,若无献知道他心中所想,别说帮他出主意了,第一个被吓死的就是他。见王爷不愿意说,伍献也只能干著急。 这时,从山上走下一位和尚,伍子昂瞥了一眼,立刻站了起来。他看得出对方是位行脚僧人。伍子昂向来尊重这种僧人,认为他们才是真正的为道而生之人。那位行脚僧人对伍子昂微微笑了笑,行了一个僧人之礼,但并未驻足而是越过伍子昂继续朝前走。待那位僧人走开後,伍子昂就又坐下了,继续烦恼。王爷不高兴,伍献自然也高兴不起来,他一手杵著下巴陪王爷烦恼。一抬眼,伍献愣了,那位已经走远的僧人又回来了。他赶紧拐拐王爷,伍子昂也看到了那位折返回来的僧人,他立刻站了起来,和刚才一样朝对方双手合十,神态尊敬。伍子昂以为这位僧人是返回寺 分卷阅读58 中,却没想这位僧人竟停在了他的面前,对他异常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後说:“施主富贵天相,一生安顺,得善得终。” 伍子昂还真愣住了,仓皇回礼。对方并不是来讨什麽赏赐,说完这句话後边转身要走。伍子昂心里一突,急忙拦下对方:“大师请留步,我有一件事还望大师提点。” 那位僧人微微一笑,并不介意。伍子昂问:“大师,请问我何时能有儿子?”这一问差点把伍献的下巴惊下来。大师不仅不惊讶,反而又微微笑了笑,给伍子昂升出了无限的希望,可他的话却是把伍子昂打入了无尽的深渊。 “施主一生无子。” “什麽?!” 伍献一听急了。 僧人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淡淡道:“施主命中无子,或者说施主这一代皆无子。” 伍子昂被震得头晕目眩,心急地问:“请问大师能解吗?我必须得有儿子,只要有一个就够了。” 那位僧人深深看了伍子昂几眼,似有为难。伍子昂赶紧对他行了一个大礼,对方想了想後,拉过他的一只手,在上面写了四个字,然後说:“缘分之事,施主不可操之过急。”说完之後,僧人对伍子昂又一行礼後,转身离去了。这一回,伍子昂没有拦下他,而是看著他走远,一脸深思。 “王爷?”伍献是焦急不已,生怕那位僧人真的说中了。 伍子昂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伍献想说些什麽却有不知怎麽说。就在他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时,伍子昂终於动了:“上山。” “啊,是,王爷。” 伍子昂面色严肃地上了山,恭恭敬敬给菩萨磕了头,上了香,然後面色严肃地下了山。回去的途中,伍献忍不住问:“王爷,那位大师在您手上写了什麽?” “天机。” “……” …… 回京之後,伍子昂让伍献先行回府,他则独自进了宫。进宫之後,伍子昂让人通禀,得到的确是皇上今日身子不适,不得任何人打扰。前来传令的是温桂,看著他一脸的为难,伍子昂问:“皇上现在何处?” “皇上在东暖阁。”这段日子温桂也是心焦不已,“王爷,您先回去吧。过几日皇上就没事了。” “我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丢下一句,伍子昂大步前往东暖阁,温桂拦也拦不住。 来到东暖阁门口,伍子昂大喊:“臣,伍子昂,拜见皇上。”说著,他掀起下摆,跪了下来。屋内的秦歌心里一动,迅速坐了起来。他冷著脸,双拳紧握,伍子昂的大婚在即让他的心窝越来越痛,痛得他不想见他。 “臣,伍子昂,拜见皇上。” 秦歌咬紧牙关不出声。 “臣,伍子昂,拜见皇上。” 一声声“臣”敲在秦歌的心里,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温桂心急地跑进来:“皇上,王爷跪在外头,求见皇上!皇上!” 他跪在外头?! “传!” 秦歌从炕上下来,门帘掀开,一个他万分想见又极度不想见的人走了进来。温桂挥退其他人,关了门独自守在外头,心里也是难受得要命。 屋内,秦歌站在炕边,伍子昂站在门口,两人就那麽望著。随著大婚的来临,两人间的距离似乎也渐渐远了。那处院子、那张并不宽敞的床、那方两人曾激情缠绵的塌,似乎都成了过眼云烟,连两人间刚刚升出的那些暧昧情愫也似乎成了已经消逝的过往。一切,都要不同了。尽管这是他们不得不选择的一条路。 秦歌紧咬著牙关,他能说什麽呢?这是身为帝王的悲哀。让伍子昂与别的女子成亲、生下孩子比让他与女人亲近还要让他痛苦,也许一开始他就该狠下心逼他退了这门婚事,把他锁在宫里。 伍子昂慢慢走了过去,开口:“秦歌。” 秦歌惊愣,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这人……喊了他的名。 “秦歌。”在接近对方时,伍子昂双臂伸出,把人紧紧抱在了怀里,然後不给秦歌回神的机会,他低头吻住了秦歌。什麽都不要说,什麽都不需说。 第34章 当牙关被顶开,当另一人的味道进入鼻腔时,秦歌猛然挣扎起来。伍子昂左手紧紧搂著秦歌,右手压著秦歌的脑袋与他继续纠缠、深吻。不管是大胆还是放肆,帝王常挂在嘴边的这两个词却让秦歌无法说出口。他使出了全力挣扎,伍子昂也使出了全力束缚。渐渐的,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秦歌紧握的拳头重重砸在伍子昂的背上,接下来他的双手却更紧地拥住了伍子昂。 两人的唇舌一直未曾分开,伍子昂的双眼里全是秦歌,秦歌的双眼里也全是他。这一刻,什麽都不要说,什麽都无需说。然後秦歌闭上了眼睛,冰凉的手摸索地来到伍子昂的发髻上,抽掉了他的簪子。溢满的津液来不仅吞咽,从两人胶合的唇角流下。伍子昂取了秦歌的帝冠,让他的头发与自己的交缠。然後他的嘴离开了秦歌,打横抱起秦歌把人放在了屋内铺著金黄色被褥的床上。 “温公公,本王要与皇上密探,任何人不得靠近东暖阁!” “是!” 急切地扯开秦歌的龙袍,伍子昂的眼神可以把秦歌点燃。秦歌抛却了身为帝王的理智与冷静,在伍子昂扯他衣服时,他也扯开了伍子昂的衣服。唇再一次胶合在了一起,混合著彼此浓重的喘息。衣衫一件件散落在床边,最後是一条明黄的亵裤和一条白色的亵裤。 不再装醉酒,不再压抑,伍子昂的手掌清清楚楚地在秦歌的身上划过,让他为自己发出美妙的声音;不再有帝王的冷凝,不再有帝王的肃然,在伍子昂的身下,秦歌真真实实地发出自己的欢愉,不再逃避地抚摸身上那具精壮的身体。两人谁都没有言语,一切都在彼此的抚摸与亲吻中。而在这样的情动时刻,秦歌的眼角却湿润了,伍子昂的也湿润了。舔去秦歌眼角的湿润,伍子昂沿著那美丽的脖颈一路慢慢吻下。 一手按著伍子昂的头,秦歌把自己敏感的乳尖送到对方的嘴里,乳尖很快变得湿润异常,秦歌只觉得汹涌而出的欲望快要淹没了他。脆弱的精致落在伍子昂的手掌里,被温柔对待的精致渗出一股股的泪水,秦歌的呻吟再也压抑不住。伍子昂情不自禁地躬身含上了那让他爱恋不已的玉柱。 双腿在伍子昂的腰侧磨蹭,秦歌无声地邀请。玉柱流出的眼泪越来越多,伍子昂沿著秦歌的勾股一路舔了上来,惹得秦歌在他的背上划下道道抓痕。拿过枕头垫在秦歌的腰下,伍子昂 分卷阅读59 分开秦歌的双腿,露出那抹自己将要采撷的菊蕊。伍子昂想也不想地张口就舔,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甜美让他吃惊不已。就在他吃惊之时,秦歌竟主动翻过身跪趴在他面前,翘起的臀部把菊蕊完整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这下伍子昂更方便品尝了。他一手爱抚秦歌哭泣的玉柱,一手帮著自己的舌头开拓害羞的菊蕊。被药膏滋养著的菊穴在津液的润滑下慢慢打开,伍子昂试著探入一指,他听到了秦歌压抑却格外让他失控的呻吟。在秦歌的背上忘情地舔吻了一通,受不住的伍子昂让秦歌平躺,分开他的双腿。这一回,是两只手指。 没有闭著眼睛,情动中的秦歌看著伍子昂怎样的亵渎他,看著伍子昂怎样地含下他的欲望,看著伍子昂分开他的双腿,看著伍子昂的手指在他的体内进出。在伍子昂打算进入第三根指头时,秦歌拉开了他的手,呼吸急促。虽然他什麽都没有说,但伍子昂懂他。唇,又一次胶合,眼角依然湿润的伍子昂把秦歌的闷哼吞了下去,在秦歌痛苦的神色中,他一点点,慢慢地用自己最“坚硬”的武器侵占了天下间最高傲,最不可攀的人。 不让伍子昂为自己充分润滑,秦歌尝到了痛苦的滋味,但他却淡淡地笑了,这是他要的。水滴滴在了他的脸上,秦歌抹去,双腿缠在伍子昂的腰上,他主动配合对方的律动。脸上的水滴越来越多,秦歌索性闭了眼,让那人尽情的失态。 “朕,需,沐浴,斋戒三,日。” “不会误了。” “快,些!” “遵旨。” 一直到秦歌离京前,两人仅说了这麽两句话。 淡淡的血水混著丝丝白灼从两人始终胶合在一起的地方慢慢溢了出来,伍子昂把自己的印记留在所有他可以留下的地方。秦歌的龙精喷了自己和伍子昂一身,但两人谁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子时到来之前,他们谁都不愿停下。把秦歌身前的龙精舔掉,伍子昂翻身把秦歌抱到身上,两人相连的部位因为这一动作而不再紧密。秦歌向下一坐,他与伍子昂又紧贴在了一起。吻,纠缠;发,相缠;身,相贴。不在乎自己的身下已经狼藉一片,不在乎自己此时有多麽的淫荡放纵,秦歌在伍子昂疯狂的挺动中叫喊,拉著伍子昂的手让他抚慰自己的高涨。伍子昂也完全失控了,忘了他侵占的人是当今的天子,是皇上。他从背後、从侧面、从正面……凡是能想到的姿势,他全部对秦歌做了。他甚至狠狠咬了秦歌的肩膀,留下血红的牙印。不顾秦歌早已肿胀不堪的後穴,他一次次地进入,一次次地冲撞。他的泪与秦歌的泪交融在一起,接著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疯狂,一次又一次的禁忌。 不知道做了多久,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当屋内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当屋外传来子时的更声时,伍子昂从秦歌的体内缓缓退出,然後跪在床边吻住早已不支的秦歌。秦歌依然什麽都不说,仅是启唇。这一吻并不激烈,在秦歌实在坚持不住地闭上眼睛昏睡过去後,伍子昂才退开。摸黑找到自己的衣服随便套上,伍子昂走出了屋子。 “温公公。”沙哑。 “奴才在。”温桂在门外应道。 “拿热水来,再给我和皇上各拿一身干净的衣裳。” “王爷,衣裳奴才给您放在外头了,奴才这就去拿热水。孔统领把侍卫全部支走了。” 外面有点动静,该是温桂走了。不意外孔谡辉知道他与皇上间的事,伍子昂找到打火石,点上油灯。回头看去,床上的人狼狈不堪,但沈睡的面容却很平静,嘴角甚至带著淡淡的满足。这时候,伍子昂发现後背很疼,他探手摸了摸,在油灯下一看,有血迹。他衣衫不整地站在那里傻笑。 温桂拿来了热水,没有让他进来伍子昂亲自给秦歌清理。清理的过程中,他知道自己累坏了秦歌,知道自己伤了他,知道自己把他的肩膀咬破了,知道自己让他的身上斑斑紫紫,他也知道这些都是秦歌要的。秦歌要他的印记,要他的气息,要他的心,他的情。他全部都给,秦歌要什麽,他就给什麽,哪怕是他的命。 从密道把秦歌抱到仁心堂,伍子昂搂著秦歌一觉睡到天微亮。从今天开始秦歌要沐浴斋戒三日,伍子昂把握好了时间,这三天秦歌正好不能吃荤腥,也必须卧床歇息,歇到他离京之时。在秦歌醒来前,伍子昂出了宫。 当秦歌醒来时,天已经微暗了。对昨日的荒淫,秦歌只字未提,也没有问伍子昂何时离开,去了哪里。喝了粥之後,无法动弹的他让温桂扶著他沐浴更衣,然後回来继续睡。疲惫的他无暇去理会那场即将到来的大婚,股间不适的难过更让他无暇去理会那个即将成为伍子昂枕边人的女人。在子昂即将成亲前,他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 …… 二月十五这一日,京城的鞭炮声络绎不绝。梁王大婚,整个京城的百姓们都沈浸在这喜庆中。梁王府和柳府的鞭声从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响起了。孩子们聚在王府和柳府门口捡抛在地上的糖果,京城都因梁王大婚热闹起来。 王府的大门大场,红色的花轿、高头的大马以及一众迎娶的队伍全部准备好了。身著新郎服的梁王脸上带笑地上了马,吆喝著他的兄弟们前去迎亲。迎娶的队伍从梁王府直直排到了宫门口,各路的官员们齐聚京城为梁王贺喜,场面堪比皇上大婚。但没有人敢对此有半点微词,这是皇上命礼部操办的,是皇上的意思。皇上重视梁王大婚的程度有人欢喜有人忧。 迎娶的队伍朝柳府缓缓前行,锣鼓敲了起来,唢呐奏了起来,沿路的百姓们跳著争抢队伍里抛出的红包。红包里不过只有几枚铜钱,但这是喜气,是吉祥。二十坛鹿儿酒从宫里运了过来,各种稀罕贡品从宫里运了出来,皇上赏赐的贺礼令满朝官员眼红。 当满是红色的迎娶队伍在柳府门前停下时,鞭炮声震耳欲聋。新郎官被众人推到了新娘子的闺房前,经过了众多嬷嬷大婶们的刁难,新郎官在兄弟们的帮助下闯进了新娘子的闺房,把手里的大红绸带交到了新娘子的手里。凤冠霞帔的新娘子,戴著红盖头被新郎官牵引到了父母面前。给父母敬酒之後,新娘子满含娇羞、双眸带泪地被新郎官抱进了轿子,离别了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吉时,新娘子被迎娶进了王府,又是一阵响彻天际的鞭炮声,新郎官和新娘子站在了喜极而泣的王府的老夫人范伍氏以及爹娘的排位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分卷阅读60 所有的人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脸上都是喜庆的笑,口中都是祝福的话语。但有两人却笑不出,一个是伍子英,一个是温桂。伍子英在大哥牵著柳双进入洞房後黯然地离开,温桂在王爷和王妃拜天地时大哭。 有人问:“温公公,您哭什麽啊。” “咱家,咱家这是高兴……” “高兴您应该笑才是啊。” “咱家只想哭。” “……” 新郎官没有沈溺在洞房之中,在他把新娘子带入洞房後他就出来陪客了。他笑得爽朗,喝得尽兴,似乎是终於得偿所愿。不管是能来的还是不能来的都来了,诺大的王府内竟然显得有些拥挤。百官们都等著今晚最重要的“客人”前来,可等到天都黑了,“客人”也没有出现。坐在高位上的温桂在酒过三巡後说:“皇上今日身子不适,不便前来,咱家已经代皇上给王爷道喜了。” 皇上身子不适?各种猜测瞬间在酒桌上弥漫,立刻有人问:“皇上怎麽了?可找御医瞧过了?” “瞧过了,说是皇上前阵子累著了。皇上今晚要前往天御山,太医让皇上修养,以免途中劳累。” “是这样啊。愿吾皇龙体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万岁声此起彼伏。伍子昂看了眼眼圈还有点红的温桂,温笑道:“皇上身子不适,温公公早些回宫吧。子昂成亲不仅劳烦了诸位大人及温公公,更是劳烦了皇上,子昂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子昂自罚酒三杯。”说著,他就连喝下三杯酒。 心里难受的温桂假装平静地说:“王爷这麽说是折杀了奴才。不过奴才也是放心不下皇上,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子昂送温公公。” 伍子昂亲自把温桂送到了门口,无人时温桂小声说:“皇上还无法起身,王爷您给奴才的药奴才也给皇上用了。皇上好是好了些,不过还得修养一阵子。”弦外音便是:王爷,您做得也太过火了。 伍子昂低低笑了几声:“是我莽撞了。下回我会注意。” 温桂忍不住给了王爷一个白眼,还有下回啊。不是没看到这个白眼,伍子昂不予多说,送温桂上了车。马车走远後,他自言自语道:“这样他才来不了啊。” 站在门口,伍子昂没有立刻回府,直到伍献忍不住出来催,他才返回了府里。大门口,囍字的灯笼红得耀眼,宫内还无法下床的秦歌却不得不起身更衣,过一会他便要走了。与宫外的喜庆截然不同,宫内则十分安静,没有半点喜庆的气氛。回来後的温桂一看到皇上又想哭了,秦歌瞟了他一眼,温桂赶紧低头擦干眼睛。 在酒醉的伍子昂被三弟伍子华和伍献送回洞房时,传令公公在秦歌的寝宫门口喊:“皇上,您该动身了。” 一手搭著温桂,秦歌脚步缓慢地走出寝宫。天边似乎还能看到白日的热闹留下的红霞。他朝伍子昂的梁王府方向看了眼,然後上了软轿。在秦歌的御辇出了宫门口时,前来送驾的官员跪在两侧,唯独少了梁王伍子昂。 把恭送声关在车外,秦歌半卧在车内闭目养神。身上还未消退的痕迹全部掩盖在龙袍下,肩上的咬痕怕是要留下疤了。在这一天到来时,秦歌出乎自己预料的平静,他全身的感官都在那处仍是肿痛的地方。伍子昂用这种方式让他无暇去悲哀,无暇去自怜。 “打开城门──”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摸著左手腕上的手珠,秦歌的脸上很平静,很平静。十日後,他将返回京城。子昂,朕把这江山交与你一半,快些为朕生下个男孩吧,朕,不知道还能忍受多久。 第35章 躲在自己的屋里,伍子英满脸是泪,桌上是喝空了的好几坛酒。喝完了手里的那坛,他从地上拿起一坛,边哭边喝。大哥成亲了,大哥终於成亲了。身为兄弟,他为大哥祝福,可他的心为何这麽痛。柳双,柳双,双儿……独自一人时,他不知道这样喊过多少遍。可他不是大哥,他是一无所成的伍子英,是连话都不敢和那个美丽的人儿说的伍家木讷的老二。 压抑著痛哭,喝得烂醉的伍子英小声喊出那个名字:“双儿……双儿……”他爱了十几年的人嫁给了他最敬仰的大哥,成为了他的嫂子。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而他不能恨,不能怨,因为双儿从未属於过他,从未。 “双儿……”仰头灌下烈酒,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伍子英屏退了所有人,无所顾忌地哭泣。今夜过後,他必须把那个人永远地压在心底,直到他死。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伍子英的身後,烂醉的伍子英根本没有察觉就被人打晕了过去。风吹熄了屋里的烛火,哪里还有伍子英的身影。 新房内,喝醉的梁王瘫倒在大红的婚床上。刚才他勉强撑著掀了新娘的红盖头後就直接醉死了过去,连合欢酒都未来得及和新娘喝。终於嫁给心爱之人的柳双在成亲的第一天有了些微的失落。她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小口,当即辣得她咳嗽起来。然後她费力地扶起醉死的夫君,把剩下的半杯喂给了他。然後她自己吃了红枣花生,自己摘下了凤冠、脱了霞帔。 摸著夫君的脸,柳双有种不真实的幸福。她当真嫁给了伍大哥吗?在她还是个小丫头时,她就知道伍大哥是她的夫君,然後这辈子,她就只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伍大哥,她也因此而期盼著。成亲时的喜庆一如她所想象的那般。可在忐忑又羞怯地等待了一夜後,她的夫君却是连合欢酒都没与她喝。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在紧张的等待中落了空。 娘说,这晚,她的夫君会让她从闺女变成真正的女人,会让她在疼痛中感受到只有女人才能体会的幸福。这是每一个女人成亲的当天都要经历的事。她虽然害怕却也期待,期待伍大哥让她在成亲的这天成为真正的女人。只是今夜,她的夫君醉了。想到伍大哥的身份,柳双又为自己的失落而害臊,伍大哥是高兴的吧,高兴能娶她为妻。 拧了布巾给伍子昂擦了脸和手脚,柳双又费力地脱了伍子昂的新郎服。跪坐在床边娇羞地看了伍子昂许久,她才下床吹熄了烛火,脸红心跳地躺在伍子昂的身边,拉过大红的喜被,在忐忑中期待明晚的到来。 在柳双的呼吸平稳之後,外面突然有人敲门,刚睡著的柳双醒了:“是谁?” “王妃娘娘,梁州来人要见王爷,说有急事禀奏。” “伍,爷醉了。不能等到明日吗?”柳双摸索地起身。 “说是很紧急的事,拖不得。” 柳双无奈 分卷阅读61 ,推了推伍子昂:“爷,您醒醒。” “唔……”伍子昂迷迷糊糊地醒了。 “爷,梁州来人,说要见您,说是很急的事。”柳双说著下床点了烛火。 屋外的人这时候又说:“王爷,梁州来人,说有急事禀报王爷。” “本王知道了,本王这就过去。成亲都不说让我消停消停。”伍子昂一脸不愉地下了床,接过柳双递来的布巾擦了擦脸。虽是睡了一觉,可他身上还是浓浓的酒味。 穿好衣裳後,伍子昂歉疚地说:“双儿,今夜委屈你了。你别等我了,先睡。若无要事的话,我去去就回。”言语中带著让柳双脸红的暧昧与暗示。 柳双娇羞地点点头:“好。” 伍子昂出去了,重新回到床上的柳双却睡不著了。虽说已是第二日,可伍大哥回来後会……想到这里,柳双的心头就小鹿乱撞。即期待又不安,却是怎麽也没了困意。出了屋,一位面容陌生的侍从小声对伍子昂说:“王爷,梁州来人有急事禀报。” “来人现在何处?” “在书房侯著。” “本王这就去。” 朝那位侍从看了一眼,伍子昂大步离开了独心居。 在伍子昂离开不久後,一支竹管捅破了窗纸,极轻的声音并没有引来柳双的注意,在她紧张的等待中,一缕青烟缓缓吹入屋内。柳双的眼皮越来越沈,最终合上。睡了不知多久,柳双只觉得很热,迷糊中她踢开了被子。然後她听到门响了,似乎有人进了屋。 “伍大哥?”柳双想起来,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头也晕乎乎的。 有人摸上了床,她又叫了声:“伍大哥?” “双儿……”来人沙哑地喊了声,浓浓的酒气让柳双更晕了,她只觉得身上更热。 “伍大哥?”察觉到了来人的意图,柳双的心快跳了出来。 “双儿……”来人又是一喊,头压了下来。他吻到了柳双的脸,然後在柳双的陪著中,吻住了她的唇。 衣绢破裂,迟来的“新郎官”撕开了新娘子的衣衫,在不知何时变黑了的新房内占有了他心爱已久的新娘子。而新娘子在疼痛中体会到了娘说的那种幸福,处子的血水滴在了身下的白布上,她从黄花闺女变成了女人。 当柳双醒来时,本应比她晚起的伍子昂却已经穿戴整齐地等著她了。柳双立刻起身,却因身子的不适又跌了回去。伍子昂按住她再次欲起的身子,温柔地说:“昨夜累了你了,你躺著吧。”“伍,爷,对不起,妾身……”成为了伍大哥的女人,柳双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是这样看著,她都脸红心跳不已。 伍子昂温笑道:“怎麽成亲了反而生疏了?还叫伍大哥吧。叫爷我听著别扭。” “不行,爷是王府的爷,妾身不能乱了规矩。”柳双还是要起身,伍子昂又按住了她,稍显严肃地说:“我是王爷,府里的事我说了算。不管你爹和你娘对你说了什麽,你嫁给了我就要听我的。” 柳双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本能地点点头。 伍子昂这才笑道:“府里没什麽规矩。若是无外人在,你还是叫我伍大哥吧。你是王妃,家里的事由你拿主意。有不懂的地方你就问伍玄。唯一要上心的就是姑奶奶那边,平日里我们兄弟三人都不在府里,你要多陪陪她老人家。” “伍大哥放心便是,妾身省得。” 伍子昂给柳双盖好被子说:“姑奶奶派人传了话,今日你就不必去奉茶了。好生歇著。” 柳双的脸又红了,见夫君态度坚决,她低低应了声。伍子昂起身:“梁州那边还有些事,我让娟子进来,有什麽事你就吩咐旁人去做。” 柳双马上说:“伍大哥快去吧,妾身没事。” 伍子昂唤了柳双的陪嫁丫头娟子,叮嘱她照顾好王妃,然後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娟子进来後的第一件事是恭喜小姐,然後找出印有小姐处子之血的帕子交给在外候著的嬷嬷──新妇用她的清白换来她今後在王府中的正统地位。 …… 正在书房里与梁州来的三人议事,书房的门被人推开。谈话声戛然而止,众人惊愕地看著来人。伍子昂的脸色瞬间沈了下来,他看了三人一眼,三人马上起身离开。书房内顿时只剩下了伍子昂和来人。 “伍献,不许任何人靠近书房。你也退下。” “是。” 来人双目赤红,头发凌乱,衣衫皱巴巴的,身上还带著酒臭味。他关上门,上前走了几步,然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什麽话都不说,只是磕头。伍子昂走到他面前,单手把他提了起来,接著扬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挨了巴掌的人哭了,却仍是一句话都不说,一副随便揍的模样。 伍子昂又给了他一拳,把他丢在地上:“你若不是我亲兄弟,我非宰了你不可!” 被打的人不是别人,是伍子英。他哭著又跪下,磕头。伍子昂长长喘了口气,厉声道:“你这是做什麽?让我杀了你好让别人说我这个当大哥的禽兽不如连亲兄弟都能下手?” “大哥!”伍子英嘶哑地喊道,痛哭出声。 伍子昂也痛苦地转过身,背在身後的手双拳紧握。“你何时……对她有意的?” 伍子英只是哭,磕头。 “呵呵,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自嘲地笑笑,伍子昂抹了把脸,转过身,“起来吧。” “不,我是罪人,我该死。大哥,您杀了我吧,我不是人!”伍子英的头都磕破了。 伍子昂一把揪起他,把他丢到了椅子上:“你这样子是诚心想让别人看笑话,让姑奶奶担心吗?!” 伍子英还在哭,低著头不说话。 伍子昂见状呵斥:“抬起头来!”伍子英立刻抬起了头。 “把眼泪擦掉!又不是娘们!” 伍子英大力擦干净脸。 怒不可遏地瞪著二弟,伍子昂说:“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对外我会说你昨晚喝多了,险些强要了府里的丫头。” “大哥,我……” “闭嘴!” 伍子英不敢再说话,平日里他就敬畏大哥,更何况是盛怒中的大哥,而且他还做了天理难容的事。 “记住!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那个差点被你强上了的丫头已经被我送出了府不知所踪。明白吗?” 伍子英点点头,眼里是他做的混账事怎麽办。 伍子昂咬著牙,过了好半天,他不甘地说:“你是我兄弟,做了再大的错事也是我兄弟,我 分卷阅读62 不可能不管你,更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杀了你,哪怕这个女人……是你刚过门的嫂子。” 伍子英抬手就狠狠抽自己耳光。 “不想想今後该怎麽办,你就是打死自己也於事无补!” 伍子英放下手,无措地看著大哥。 伍子昂冷著脸问:“你有多喜欢柳双?” 伍子英身子一震,不答。 “这个时候你还当孬种?!” 伍子英咬咬牙:“我,只,喜欢她。她一个。” “既然喜欢她,为何不说?!” 伍子英低下头,好半天後,他开口:“我,不配。她喜欢,大哥,大哥也……” “我不喜欢柳双。”伍子昂截下伍子英的话,对方愕然地抬头。 伍子昂深吐了口气,低哑地说:“柳双是爹娘给我订的亲事。但我只把她当妹妹。姑奶奶年纪大了,伍家也该有後了,柳双为了我又等了那麽多年,我又没有什麽心爱的女子,所以才同意了这门亲事。若你早一些对我说,我不会和柳双成亲。我会请皇上把柳双赐给你。” 伍子英惊呆地说不出话来。 伍子昂走到伍子英面前,掏出帕子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和血水,低低道:“子英。你是我的兄弟,人心都是长偏的。我宁愿舍弃她,也不能不要你。既然你喜欢她,又喜欢了这麽多年,你就继续喜欢她吧。” “大哥?”伍子英茫茫然的,他是做好了被大哥打死的准备前来的。 “大哥现在不能休了柳双,所以只能先委屈你和柳双了。” 伍子英听不懂。伍子昂在他身边坐下,小声对他说。伍子英越听呼吸越急促,眼神越慌乱。 第36章 当秦歌赶到天御山时,离春祭的吉时仅有一个时辰不到。在车上略作休息的秦歌焚香沐浴後就直接上了山。幸好他已经歇息了三日,不然他根本登不上山。温桂小心翼翼地盯著皇上,生怕皇上体力不支出个什麽差错。天还微亮,二月的天御山仍旧寒冷,可秦歌却是出了一头的汗,气息也有些不稳。温桂不停地在心里腹诽伍子昂:明明知道皇上要春祭,还对皇上做那种事,王爷真是太过分了。温桂不是没有察觉到皇上和王爷之间出了什麽事。他在为皇上高兴之余又更为皇上心疼。王爷成亲了,还对皇上做了那种事,这叫皇上情何以堪。 偷瞄几眼皇上平静的脸,温桂有些不明白,不明白皇上为何能忍受王爷成亲;不明白皇上为何愿意在王爷成亲前与王爷有肌肤之亲;不明白皇上和王爷之间究竟是怎麽个事。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温桂绝不会多问,更不会多嘴。他是皇上的奴才,尽心伺候皇上才是他的本分。想到这里,温桂回头不满地瞅了眼孔谡辉,孔谡辉不紧不慢地跟在皇上身後,对温桂的不满表现得很平静。不知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压根不在乎。 温桂的腹诽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在床上躺了三日,可股间的不适还是让秦歌爬到一半时有些吃不住了。温桂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秦歌却挥开,停了会後继续向上走。温桂小声说:“皇上,让奴才扶著您走吧。” “朕没那麽娇弱。” 保持著帝王应有的风范,秦歌脚步沈稳地继续向山顶攀登。只有在伍子昂的面前,他才会泄露出一点软弱,也仅仅是一点。他和伍子昂的事情就犹如这似乎望不到尽头的天御山,他能靠的只有自己。心疼地看著坚忍的皇上,温桂突然很想念王爷。 在第一缕阳光从黑暗中透出时,秦歌站在了山顶。阳光越来越强,最终,金色温暖的阳光完全洒在他的身上,与他明黄色的龙袍交相辉映。群臣不自禁地跪下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著脚下美丽的河山,秦歌在心里道:但愿有一日,他能和子昂站在这里,一同俯瞰他们的江山。 …… 向上苍祈祷今年的风调雨顺,秦歌希望背後有一双他最眷恋的眼在看著他。手脚在寒风中早已是冰凉不堪,秦歌更加思念那双温暖的手。终於完成了所有繁缛的礼仪,秦歌在温桂紧张的注视下缓缓走下祭台。春祭要连续七日,然後他要在天御县接受百姓的祝福,以表示与民同福,至此春祭才算是结束,秦歌便可启程回京。 从山下下来时已过了未时,一天都滴水未进的秦歌上了御辇後才喝了今日的第一口水。祭祀时帝王不仅要亲自登山,更不能饮水饮食。若是往年,秦歌不会这麽累。喝了碗水,吃了几块点心,秦歌便下旨不得任何人打扰。到天御县的皇家别院还有两个时辰的车程,累坏的秦歌不一会就在车内睡著了。今日是第二日,还有五日他才不用再爬山。 浩浩荡荡的皇家车队一路朝天御县而去,傍晚时,御辇驶进了皇家别院。从车上下来时,秦歌脸上看不出一点疲累之色。待皇上进了寝宫後,温桂马上命人传膳。屏退奴才,身子不适的秦歌给自己上了药。在他和伍子昂有了肌肤之亲後,他就让温桂去宫外打听事後该用些什麽药,该注意些什麽。温桂没有叫他失望,配来的药很管用。承受一方身体的负担比较重,每日用药滋养著他才不会痛苦。不过秦歌万万没想到他与伍子昂之间会在两人都清醒的情况下做了那样的事。 躺在榻上小憩,秦歌等著一会和官员们用膳。上了药的地方渐渐舒服了许多,爬了两天的山,原本消肿的地方又疼了起来,那晚做得太过了。眼前又出现了那晚的淫乱,秦歌的嘴角微微勾起,可随後,他又冷了脸。子昂和那个女人的洞房花烛夜不知会有多麽旖旎,是否也如那晚那般?想到这里,秦歌胃里一阵搅动。作为帝王,他的理智让他冷静;可作为秦歌,他的理智却无法冷静。男女有别,尝了女人的滋味後,子昂对他的心是否会变? 取下左手腕的手珠,秦歌仔细摸过一颗颗石头,让自己冷静。倘若子昂最後爱上的是那个女人……一根刺深深扎进了秦歌的心窝。许久之後,外面传来温桂的声音:“皇上,该用膳了。” 秦歌把手珠戴回去,神色平静地起身:“更衣。”温桂低头走了进来,他偷瞄了皇上一眼,心下一阵,急忙取了衣服给皇上更衣。 “那个女人漂亮吗?” 正给皇上系腰带的温桂心里打了一个突,很快反应了过来。他谨慎地说:“奴才之前去柳府为皇上宣旨的时候见到过。模样还算说得过去,不过奴才觉得她是高攀王爷了。” 秦歌转过身,让温桂给他调整衣摆。 “除却柳家小姐这层身份,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姿色再 分卷阅读63 好,时日久了也会让人乏味,况且王爷并不是好色之人。王爷从未在奴才面前提过柳家小姐,就是回京之後也极少去看望柳家小姐,可见王爷对柳家小姐并无太多欢喜之情,只是碍於与柳家小姐早年订下的婚事吧。” 秦歌抬手,让温桂给他调整袖口:“姿色再普通,她也是个女子。” 温桂赶紧说:“女子又如何?女子再美再贤淑也得王爷看得入眼才成。奴才愚钝,可奴才也看得出王爷在意的是谁。” 温桂没有直说,不过傻子都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他又趁热打铁:“王爷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烦忧的事自然也是王爷烦忧的事,想必有些事王爷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只是不便和皇上说罢了。”这话温桂说得有点心虚,他不过是把孔谡辉的话拿出来给皇上宽心,他希望孔统领没骗他,若骗他的话他就在皇上面前告他的黑状! “朕……” 在铜镜里看著自己的脸,秦歌没有把话说完。若论容貌,他不比柳双差,唯一不如她的便是他的男儿身。他会忍,忍著不去想子昂与那个女人如何在床上翻云覆雨。 “摆驾。” “摆驾烟云阁──” 走出寝宫,秦歌把脑中不堪的画面甩开,尝了女人滋味的子昂……还是说子昂以前就尝过女人的滋味了?想到那晚伍子昂的动作娴熟,秦歌心里的怒火蹭得窜了上来。难道说子昂不仅尝过女人的滋味,还尝过男人的?! …… 还不知道自己被远方的人冤枉的伍子昂在成亲後的第三天准时出现在了内阁大臣们办差的麒麟阁内。和他在梁州建立了点交情的肖寿在午休的空挡时忍不住说:“王爷,您刚成亲,皇上又不在京城,您不必这麽急著进宫嘛。皇上不是准了你五日的假吗?” 伍子昂感激地对肖寿笑道:“皇上不在,我更不能懈怠。”说著,他略有深意地瞟了眼前方不远处正在闲聊的几位大臣们。肖寿看过去,心下了然。梁王入内阁之事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震荡,不少官员明著暗著的反对,也没少给皇上上书。而内阁的大臣们对此事又是不冷不热,观望居多。所幸太师林甲子反对是反对,却不与任何一派为伍,不然的话伍子昂在朝中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文官中除了柳冉外,唯一和伍子昂走得最近的就是肖寿。他小声说:“王爷一心为皇上分忧,年前雪灾之事王爷为皇上为朝廷尽心尽力,下官是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上。朝中之事王爷有用得著下官之处尽管开口。”伍子昂听後大为感动,他深深吐了口气,对肖寿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不管肖寿抱著怎样的目的,起码他已经成功地拉拢了一位文臣,一位地位颇高的文臣。 伍子昂自小便在秦歌身边,虽说他离开京城三年,也从未正式进入过朝堂。不过内阁的事情却难不倒他。加上有肖寿在一旁帮忙,伍子昂倒也不会手慌脚乱。现在的他还只能多听多学,除非有人询问他的意见,否则他还是少说为好。就是有人问他的意见,他也不能太出风头,在内阁他不过是个新官。 内阁的大臣们虽各有自己的品阶和官职,但他们是直接服务於皇上。每日从各地送来的奏报会先呈到内阁,然後又内阁大臣们再把那些需要皇上亲自批阅或者重要的奏折呈给皇上。同时,他们会提出自己的意见供皇上参考。另外,内阁的大臣们不仅左右大事的走向,还能左右朝中琐事。上至皇上的政务,下至百姓的吃喝,他们都管。 每年三月各地官员进京述职的时候是内阁大臣们最忙的时候。内阁的大臣们对各官员进行查核,然後奏与皇上。只有各省的布政使司是直接对皇上述职,因此从多方面来说,内阁大臣具有绝对的权利。而之所以内阁设立多位大臣也是为了防止一人做大,扰乱朝纲。但这样往往会出现派系之争,党锢之乱。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朝廷又设有都察院对百官进行监督,暗中则设有“阎罗殿”之类的暗部监督内阁大臣与百官的言行。而各代皇帝心照不宣地不允许内阁大臣有兵权在手,以防後患。 这也是伍子昂为何会遭到许多大臣们反对的原因。伍子昂不仅是异性王爷,时刻威胁著皇上的皇权;他还掌管著皇上身边的近卫军和内廷侍卫。在“阎罗殿”早已分崩之後,都察院对百官的监督力度本就不如以往,如今有一个手握兵权的异性王爷进入内阁,这不是明摆著将来会有祸患吗?皇上对梁王的厚爱让人眼红,更让人嫉妒。除去这两样,梁王对皇上的威胁更是许多人忧心之处。虽然年节时伍子昂挨家挨户拜了年,送了贺礼,也有不少见风使舵的人往梁王府跑的次数多了许多,可朝中仍然充斥著浓浓的反对之气。 伍子昂不是傻子,岂会感觉不到,尤其是今早遇到太师林甲子,对方脸色阴郁地拂袖而去时,这种排斥感更甚。林甲子在朝中的地位显赫,许多文官都是他的学生。尽管他从不与朝中大臣们私交甚厚,但不管是出於对他的尊敬,还是出於对他身份的考虑,林甲子明摆的反对让刚回京的伍子昂在朝中的地位很受影响。碍於皇上,林甲子不会对伍子昂出言不逊,不过态度是绝对称不上友善。他就是这麽个倔老头,就是秦歌都拿他没办法,更何况是伍子昂。不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和肖寿聊完後,伍子昂主动到林甲子那边去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结果自然不用说,少不得一顿教训。伍子昂只是笑,任林甲子当著众人的面给他上“君臣之道”。伍子昂不是不恼火,若他是个大奸臣,他绝对会想办法把林甲子弄死。可朝中上下,除了他之外,恐怕只有这位老太师对皇上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而他对皇上还有一份目前还见不得人的私心。所以骂便骂,说便说吧,让林太师消了气秦歌才不会太为难。 这一顿教训足足有一个多时辰。也就是这一个多时辰,满朝文武们算是见识到了梁王伍子昂的温和与大度。最後是两位大将军朱康炎和庄啸看不过去了,出面劝说,这才让林甲子放过了伍子昂。被教训的灰头土脸的伍子昂苦笑地走进麒麟阁继续做他的内阁学生。秦歌不在京城,伍子昂要独自面对这一切,好在他在众人眼里是个脾气温和,没什麽架子的王爷,不满归不满,倒也没有几个人会像林甲子那样让他下不来台。 第一日正式入朝参政,伍子昂心里什麽滋味都有。委屈自然是有,不过他一个大男人这点委屈都受不住的话还谈什麽三年後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他只是很没出息的想秦歌。和秦歌那夜之後他就没有再见过秦歌,不是不想见,而是无法见。秦歌也不是 分卷阅读64 没有想到他不在时伍子昂会有怎样的处境,但这是伍子昂必须要经历过的一段时期。他相信伍子昂自己能处理好。他不仅要伍子昂成为权臣,还要让他成为无人能撼动,即使他死了伍子昂也照样能在朝中呼风唤雨的真正的权臣。所以他把伍子昂留在了京城,让他面对这一切。 尽管这一天在宫里算不上愉快,不过是苦是甜自己知道就好,不必弄得天下皆知。所以伍子昂带著惯有的笑容回到了王府。刚走进堂屋,屋内坐著的两个女人就马上站了起来,前天刚娶进门的新妇面带羞涩的为他递上一杯热茶。 “子昂,今日还算顺利吗?皇上不在宫里,没有人刁难你吧。双儿担心了你一整天。” 伍子昂走到面带忧色的姑奶奶身边坐下,安抚道:“当然顺利了。皇上虽然不在宫里,可有岳父和将军他们在,怎会有人刁难我。再说了,我好歹也是个王爷,别人巴结还来不及岂会刁难於我?” “没有就好。姑奶奶我不放心啊。” “姑奶奶您就放心吧。” 一手握著伍子昂的手,范伍氏招呼柳双过来坐在她身边。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她对伍子昂说:“你早上走後双儿就起来了,今儿陪了我一日。双儿是王妃,是府里的女主人。这个家也该交给她了。” “姑奶奶您做主便是。”借著给姑奶奶弄头发,伍子昂抽出了手,对柳双笑著说,“你要怎麽做便怎麽做,只要姑奶奶同意即可。” “妾身刚入府,什麽都不懂。府里的事还是先由姑奶奶做主吧,妾身怕有鲁莽之处坏了府里的规矩,让下人们笑话。”柳双识大体地说,眼睛却看著伍子昂抽走的那只手,突然有种错觉──昨夜激烈的温存不过是她做的梦。 听柳双这麽一说,范伍氏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欢。她不在乎这个家由谁来管,但柳双如此识大体,将来子昂纳妾的事也该不会反对。 “姑奶奶、王爷、娘娘,是否现在上菜?” “上吧。我早就饿了。” 伍子昂站了起来,避开柳双的注视。一听他饿了,范伍氏赶紧吩咐下人们上菜。想到明年这个时候她也许就能抱上孙子了,她就笑得合不拢嘴。 伍子华晚上有应酬,伍子英每周只回来两天,晚饭时只有三个人。没有伍子华“捣乱”,一顿饭很快便吃完了。急著抱孙子的范伍氏把两人赶回了屋。回屋换了衣裳,让柳双先歇著,伍子昂去了书房。柳双洗漱完後坐在床边一边绣帕子,一边等伍子昂回屋。可等到她眼睛都睁不开了,伍子昂也没有回来。带著些微失落地独自上了床,柳双轻轻叹了口气。 烛火跳动,一缕白烟飘散了进来,已经快睡著的柳双翻了个身後边彻底进入了梦乡。烛火熄灭,过了一会,一抹黑影出现在了房内,然後上了床。 书房内,伍子昂看著手里价值连城的羊脂玉珠串发呆。鼻端的那方帕子已经没有了那人的味道,伍子昂哀叹一声把帕子揣进怀里。板著指头算算,皇上还有七日才会回宫,七日……这日子也太难熬了吧。不行,不能这麽下去,不然他会管不住自己的腿跑到天御县去。把手珠戴回去,伍子昂振作精神,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出了王府。 第37章 “小心点,别扰了皇上。” 盯著小太监们把皇上要看的奏折抬进皇上的寝宫内,温桂又忙著吩咐人给皇上准备宵夜。相较於他的忙碌,靠在墙角打盹的内廷侍卫统领孔谡辉则显得相当清闲。给皇上斟满了茶,温桂就依照惯例退了出来,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一向不喜欢旁边有人。 掐著指头算了算日子,温桂看了几眼“缩在”墙角的人,犹豫了好半天後,他挥退其他太监宫女们轻声走了过去。 “孔统领……王爷那边……这几日怎麽连封信都没有?” 孔谡辉睁开渴睡的眼,慢悠悠道:“不知。” 温桂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孔统领除了不知,还知道什麽?” 孔谡辉耸了下肩:“我饿了,麻烦温公公拿些吃食。” “咱家忙得很,孔统领自己去拿吧!”瞪了孔谡辉一眼,温桂扭头大步走到门口站好,真是气死他了。 孔谡辉也不介意,看了几眼温桂,他揉揉眼睛慢腾腾地走了过去。朝屋内瞟了眼,皇上正在批奏折,他低声对气鼓鼓的人说:“怪不得都说‘皇上不急急太监’。” 温桂压著嗓子怒道:“孔统领!你不要欺人太甚!”他是太监怎样!身为太监,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说他是太监。 看了眼眼睛都气红的温桂,孔谡辉双手抱剑又退回墙角缩著去了。“王爷要写信也该到了,温公公何不耐心等等。” “哼!”被戳到痛处的温桂背过身,发誓再也不理孔谡辉了。 眼睛原本已经闭上的孔谡辉又睁开了眼睛,看著前方那个低著头,双肩沈下显得万分难过的人,他直起腰背走了过去。在温桂身後停下,他不冷不热地说:“你是太监,这是事实。” “你!”温桂扭过头,气红的双眼里有泪。 “那又如何?”孔谡辉很无礼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温桂,“在这里我和你的身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都不过是皇上的奴仆。” “你……”满腔被羞辱後的愤怒突然没了发泄的意义,温桂一时哑口无言。 孔谡辉用剑柄敲了敲温桂的肩膀:“我饿了,劳烦温公公为在下拿些吃食。” “咱家忙得很!”推开孔谡辉,温桂眨掉眼里的水花快步走了。孔谡辉耸耸肩,继续退回墙角窝著。 抬眼瞟了瞟屋外,秦歌“嗤”了声,他是不是该提醒提醒孔谡辉不要总是欺负温桂。他身边没几个贴心的人,若孔谡辉把温桂气病了,他会非常烦恼。虽然有内阁帮秦歌处理各地的奏折,但是一些重要的事情还需要秦歌批阅,所以每天都有人从京城把那些重要的奏折送到秦歌这里。另外还有一些密奏也只能秦歌本人过目。把批阅好的奏折放到一边,唤人来取走,秦歌喝了几口热茶,不知他不在的这几日,子昂在朝中适应得如何。 “皇上,汪御史汪大人求见。” “汪卿?快传。” “是。” 都察院右御史汪州海上个月被派到遭受雪灾的三地监督救灾银两的下拨之事,他突然出现在天御县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所以当风尘仆仆的汪舟海出现在秦歌面前时,还不等他行礼,秦歌就马上问:“汪卿不必多礼,汪卿赶来天御县见朕可是救灾之事有变?” “臣叩见 分卷阅读65 吾皇。”衣衫上满是泥土的汪舟海马上说,“臣斗胆惊扰皇上,请皇上恕罪。救灾之事非常顺利,虽然有一些暴民想趁乱作怪,不过都被轻易制服。很多领到银子的百姓已经开始盖房子,准备春耕了。” 说著,他跪下磕头道:“皇上,臣仓促前来是想为青化、泗丕、高堂三省的百姓请愿。请朝廷在两年内能减免或减少这三省的赋税。按照我大东朝的律令,百姓不仅要根据所有的田地缴纳租税,还要缴纳人头税、大户税、公田税等诸多税款,虽然朝廷下拨银两帮助灾民,可是这些税收对他们无疑是雪上加霜,臣心知此事有违我大东律法,而且史无前例,但臣还是恳请皇上能减免或减少这三省的税收。” 大东朝的税收制度已经延续了近百年,如果这次减免了这三省百姓的税收,那今後就要依例减免其他受灾地区百姓的税收。大东朝每年都会出现天灾人祸之事,减免税收就意味著国库的收入会相应的减少,可以说牵一而动百。 秦歌起身走到跪地不起的汪舟海身前,弯身双手把他扶了起来:“汪卿一心为民,朕,深感欣慰。” “皇上……”比离京时削瘦了不少的汪舟海很是激动。 秦歌放开他,说:“汪卿的奏议,朕会考虑。你说得对,受灾的百姓们已经够苦了,若朕还继续征收他们的税款,他们要如何活下去。百姓们安居乐业,我大东才能安顺繁荣。” “皇上……”汪舟海一听顿时哽咽。 “来人。带汪大人下去歇息。” “皇上,臣不累。” “下去歇著吧,你是朕的良臣,朕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汪卿,你可不能累倒了。” “谢,谢谢皇上,臣,这就去。” 汪舟海擦著眼睛跟小太监退下了,秦歌背著手走到窗边。减免赋税……这件事他不是没有想过。此话一出,朝堂上必定会有争执,但汪舟海的话不能不理。归根结底,大东朝需要改变的地方还有很多。 “赋税,赋税……” 在窗边站了一会,秦歌回到书桌旁快速写了封信,让人送回京城。 …… 擅离职守跑出去的温桂转著转著就转到了临时的御膳房。御膳房的小公公们一见到他各个点头哈腰,紧张不已。温桂找了个替皇上来巡视的烂借口,胡乱挑了几样吃食让一位小公公给孔谡辉送过去,他仓皇地逃出了御膳房。走在回去的路上,温桂不停地在心里唾弃自己,干嘛给那个讨人厌的孔统领拿吃食?饿死他才好。 正低头走著,行宫的管事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温总管,您等等。” “嗯?”温桂急忙收起心思,“怎麽了?出了何事?” 管事太监跑上前小声急道:“温总管,有个人在行宫门口喊冤,哎呦,怎麽赶也赶不走。小的让侍卫把她押下去,可她又打又踢的,还说见不到皇上就死在行宫外头。现在是春祭,万一出了人命小的可担当不起。温总管,您去瞧瞧吧。” “谁这麽大胆敢到这里来撒泼。”温桂面色一冷,跟著管事太监快步朝行宫大门口走去。 还没到门口,温桂就听到有个女人在喊:“冤枉啊……皇上!民妇冤枉啊!求皇上为民妇伸冤……冤枉啊……皇上!民妇冤枉啊!求皇上为民妇伸冤……冤枉啊……” 温桂小跑出去,呵斥道:“谁如此胆大包天在这里撒泼!把她轰走!” 原本就架著那位女子的侍卫们立刻把她往远处拖。这时候温桂才看清了对方,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脸上似乎还有血。温桂心下一动:“慢著!” “大人!这位大人!求求您,让民妇见皇上。民妇冤枉!求求您,大人!”挣脱开侍卫的钳制,那位女子冲到温桂跟前跪下抱住他的腿哭喊道。 “还不快把她拖开!”管事太监见状惊叫,两名侍卫上前欲拖走那名女子,可那名女子却死死抱著温桂不撒手。 “慢!慢著!放手!哎呦喂!” “温公公!” “快放手啊!咱家的裤子!”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裤子从那位女子的手里救了回来,差点摔了个狗啃屎的温桂气急败坏地吼道:“有话好好说!你扯咱家的裤子作甚!”还好裤子没掉,不然他非杀了这个女人不可。 “温公公息怒,奴才立刻让人把这刁妇押走。”管事太监吓出了一身的汗。 “公公!大人!民妇冤枉!求大人让民妇见皇上!求大人!”那位女子声嘶力竭地哭喊,刚才的拉扯中,她的指甲断了,一手的血。 温桂原本就不是个心狠的人,何况这个女人让他想起了某个曾经浑身是血倒在路上差点死掉的、总是气得他牙痒痒的混蛋。温桂摆摆手,说:“现在是春祭,若让皇上知道此事大家都少不得一顿板子。先把她带进去,找个无人的屋子安置下来,待咱家问清楚情况再说。” “是是。快,把她带进去!”管事太监赶紧吆喝人把那名女子带走,有温总管出面他的小命应该无碍了。 …… 派人送了信,秦歌的脑子里一直在想著赋税的事。他想趁这次的事重新考虑赋税之事。大东朝的赋税存在著许多问题,若不变更的话今後会出大乱子。若子昂在就好了,他可以和子昂一起讨论,那人的点子总是很多。 “皇上,有人求见。”是孔谡辉。 秦歌皱了眉,这个温桂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跑出去这麽久也不回来。“传。”抬眼看去,进来的人让他意外。来人一袭白衫,模样普通,脸色也有点白的慎人。 “属下阎日叩见吾皇。” 孔谡辉很自觉地退下了,屋内只有秦歌和名唤“阎日”的来人。在孔谡辉离开後,他又道:“属下是阎罗殿的日游。”日游,十大阴帅之一。 秦歌冷了脸:“阎罗殿众不得在外人面前露面,难道梁王没有告诉过你们?” “请皇上恕罪。王爷说皇上的身边要有可以见光的鬼众,因此赐属下‘阎日’,为的就是让属下能露面。” “那你掌管的小鬼是在日间行动?” “是,皇上。” 秦歌表面上仍是不悦,心里却十分赞许。“你所来何事?” “王爷命属下给皇上送来一份急物。”日游跪走上前几步,双手把带来的食篮递了过去。秦歌接过打开,嘴角忍不住勾起。饭菜的香味从食篮里冒出,让人不禁胃口大开。秦歌不动声色地把盖子盖上,道:“梁王倒是挺会物尽其用的。” 日游马上说:“王爷命属下随身保护皇上安危。” 分卷阅读66 “朕的身边有孔统领了,不需要那麽多人。你虽是日游,但朕也不想你引人注意,你去找温桂,让他给你安排个身份。” “是,皇上。” 秦歌把食蓝递出去:“给朕把饭菜热热。” “是。” 阎日提著食篮下去了,秦歌的勾起的嘴角带著思念和甜蜜。瞟了眼门口,温桂还是没有回来,秦歌不得不给自己斟了杯茶,这个温桂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第38章 虽然并不饿,但秦歌还是一口一口把某人千里迢迢派人快马送来的饭菜吃完了。相较於情话绵绵的书信,这样的一顿饭菜更合秦歌的胃口。吃到胃都有点撑了,秦歌索性裹了披风出了寝宫。在依然透著寒意的夜色中,心情不错的秦歌来了几分吟诗的雅兴。可刚想出两句满意的诗句,还没念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瞟了眼低著头匆匆赶来的温桂,秦歌冷著脸说:“你这个太监总管,倒是忙得很。” “请皇上恕罪。”温桂立刻跪下,心知自己擅离职守。 “起来吧。何事?”吓唬够了,秦歌朝寝宫走去。 温桂急忙爬起来,紧跟在皇上身後说:“皇上,奴才刚才去御膳房给皇上拿宵夜,得知有人在外头喊冤,奴才就过去查问,这才耽搁了。” “有人喊冤?”秦歌停下脚步,眼神微眯。 温桂小心答道:“是,皇上。是一位女子在外头喊冤,奴才见她神色不对,怕闹出了人命就让人把她带了进来。奴才询问过了,似乎是有冤情。” “说!” 听了温桂说完後,秦歌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把她带过来。” “是。” 回到寝宫刚坐下没一会,跟随秦歌一道前来的大臣们全部都到了。有人在外头喊冤还被皇上知道了,谁能坐得住,就连下去休息的汪舟海也换了身衣服赶来了。诸位官员见皇上的脸色不愉,各个在心里臭骂天御县的县令,怎能在皇上祭天之时发生这种事? 人很快就被带来了,温桂特地给那名女子换了身干净些的衣裳,免得她触了龙颜。见到天子,即使仅是一抹明黄,之前拼了命喊冤的女子也吓得瑟瑟发抖。 秦歌冷然地问:“天御县县令来了没有?” 礼部尚书段庚立刻回道:“启禀皇上,天御县县令郭淮已经在外候著了。” “宣。” “臣郭子明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路低头进来的天御县县令战战兢兢、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秦歌看也没看他一眼,从温桂手里接过了茶。温桂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对那名女子说:“你有什麽冤情,当著皇上和诸位大人的面,只管说出来吧。皇上会为你做主的。” 女子哆哆嗦嗦地磕了三个头,声音发抖地说:“民妇容氏,於两年前从安合县随夫家来到此地。民妇的夫家世代为医,半月前……有人到药堂请民妇的夫君前去看诊,民妇的夫君去了之後久久未归。民妇的公公放心不下,便去寻夫君,哪知,公公也没有回来。结果当晚……衙门里的差爷,就带了人来把药堂封了,说民妇的夫君医死了人。还说民妇的公公,有包庇之罪,一同给抓了起来。” “公公和夫君医术高超,从未医死过人。即便是有误诊,也应该当堂审问才是。可,可老爷却不审不问,就判了公公和夫君一月後问斩……而之所以一月後问斩,是因为皇上要来天御山祭天……差衙也不许民妇去牢中探望公公和夫君。民妇把家里的银子全部拿出来,打点之後终於见了公公和夫君一面,哪知……” 说到这里,女子泣不成声,跪在她旁边的郭淮不停地擦汗。听到这里,秦歌便猜到了大概,定是那两人被用了重刑。 “皇,皇上,此案,此案臣亲自审问过,确,确实……”郭淮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秦歌一脸不耐地打断他:“汪卿,此案由你重审,三日後朕要知道结果。” “是,皇上。” 一听此案由都察院右御史汪舟海亲自审问,郭淮险些瘫倒在地上。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那名女子不停地磕头谢恩,温桂赶紧叫人把她送了出去。 一一看过两旁的大臣,秦歌开口:“朕难得出宫一回,就碰到有人喊冤。可想而之,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跟朕喊冤。” “皇上息怒,皇上恕罪……” “你们跪在朕的面前,口口声声让朕息怒,可你们心里有几个人是真的在为朕的江山著想,在为朕分忧?不过是一件小小的案子,居然让人在朕的宫门外喊冤!” “皇上恕罪……臣等有愧……” “朕能给你们戴上那顶乌纱帽,也能摘了你们的乌纱帽。谁是忠心为国,忠心为朕,朕心里自然清楚;谁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只贪图荣华富贵,只想著中饱私囊,朕心里也清楚。” “皇上……” “你们,好自为之。退下吧。” 心中忐忑的诸位大臣们躬身退了出去,侍卫把已经走不动路的天御县县令拖了出去。温桂看著皇上,想劝却又不知怎麽劝,这个时候的皇上只有王爷才能劝得了吧。 憋了半天,温桂还是忍不住出声:“皇上……” “那女子说她家世代为医……”出乎温桂的预料,秦歌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的怒火。“案子审完後带那位女子的公公和夫君来见朕。” 温桂一怔,见皇上回头看他了,他急忙点头称是。他发觉自己越来越琢磨不透皇上了,皇上刚才不是龙颜大怒来著吗?秦歌起身,走近内寝,温桂不敢再分神,给皇上更衣、服侍皇上上床之後,温桂还在琢磨。琢磨了半天他突然悲哀地发现他这个皇上的贴身太监居然开始不懂皇上的心了。心一下子沈到了谷底,温桂有些浑浑噩噩地出了内寝,站在门口等候皇上的召唤。越想越难受,他侧耳听了一阵,皇上该是已经睡著了,他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找到了缩在墙角的孔谡辉。 “孔统领……”挣扎扭捏了半晌,温桂咬牙问,“你觉不觉得我……不适合当皇上的贴身奴才?”孔谡辉缓缓睁开双眼,盯著他瞧了一会,然後闭上眼,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蠢。 温桂的火不打一处来,但有事求人家,态度自然要谦卑一些。他忍下不满,又道:“我觉得,我现在都猜不到皇上在想什麽了。我是贴身伺候皇上的,竟然连皇上的心思都猜不透,这不是……” “死的最快的人往往是什麽都知道的人。” 分卷阅读67 孔谡辉突然冒出一句,吓了温桂一跳。温桂正想问此话怎讲,就见孔谡辉打了个哈欠,抱著他那把从不离身的剑懒洋洋地走了。看著孔谡辉离开,温桂慢慢体会刚才他说的那句话,琢磨了半天,他打了个寒颤,然後赶紧低头躬身地回了皇上的寝宫。摸摸自己的还在的脖子,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 一大早,伍子昂刚踏进麒麟阁的门,另一只脚还在门槛外头,内阁的其他几位大臣们就急吼吼地冲他喊:“王爷啊,您可来了。您快来看看,这是皇上派人送来的急信。” “哦?信上写了什麽?瞧诸位大人们急的。”伍子昂笑呵呵地迈过那只脚,走了过去。 “您看看。这件事下官不同意。”陈唏言把信递了过去。 “下官也不同意。”寇余接著说,态度坚决。 “诸位大人先不要著急,待我看看。”伍子昂抖开信,一看那熟悉的字体,他就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他做的菜秦歌吃完了没有?身子好些了吗?唉,这日子怎麽过得这麽慢。 “王爷,您的意思呢?”樊梓等不及地问。 伍子昂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其实是才定下心来看。快速看过之後,他一脸严肃地说:“减免赋税之事是皇上爱民如子。”其他人立刻一脸不满。 “但是若减免了这三地的赋税,那其他受过灾的百姓们自然也会要求。这样的先例一开,今後後患无穷。”其他人的脸色马上缓和了下来。 “可是,皇上的意思咱们又不能不考虑。”伍子昂把信拿起来重新思念了一遍秦歌的字,这才又点头晃脑地说,“信上皇上也说了,让咱们重新拟定朝廷的赋税制度。依我看,皇上减免赋税是次要,这拟定新的税制才是目的。不知诸位大人如何看?” 肖寿附和道:“我觉得王爷说得有道理。减免赋税之事皇上怎麽也要和百官商议才对。” 另外几人没有立刻回答,考虑了一会之後,他们也点了点头。伍子昂随即谦虚地说:“朝廷的现行税制和梁州的税制不同,还要劳烦诸位大人给我讲一讲,这样我也能帮上忙。” 寇余看了其他人一眼,交换了下心思後,说:“王爷过谦了。下官不才,给王爷说一说本朝现行的税制,王爷若有什麽好的主意还望不吝赐教。” “不敢当不敢当。有劳寇大人了。”伍子昂指指屋内的椅子,洗耳恭听的姿态很让人受用。 “专心致志”地听课,伍子昂的心思却已经转了几百圈。秦歌要改革税制,势必会引起一部分人的反对。趁这个机会……他打起了算盘。 第39章 汪舟海办案神速,秦歌虽然给了他三日,他不过一日就把案子弄清楚了。第二日,汪舟海亲自面圣把此案的前因後果禀报给了皇上。案情并不复杂,天御县当地的一位名医因为嫉妒容氏父子的才能,嫉妒他们的到来抢了他在县上的风头,买通县令,弄了那麽一桩嫁祸的事诬陷容氏父子。得了好处的天御县县令郭淮泯灭人性地不经审讯,对“不懂变通”的容氏父子动了大刑,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若是平时,这桩冤案可能就这麽不了了之了。“坏”就“坏”在皇上今年正好选了到天御山春祭。走投无路的容家媳妇冒死在皇家行宫外喊冤,容氏父子得以平冤昭雪,陷害他们的人和县令郭淮被押入大牢,等著秋後问斩。而秦歌之所以对此案如此关注,一来是为了给官员们警示,二来也是因为容氏父子的身份。 温桂领著两个还穿著囚服的人走进了寝宫,道:“皇上,奴才把容家父子带来了。” “草民容念(容丘)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上还带著伤的两人低头跪下。 “抬起头来。” 两人身子微震,其中年纪较年长的那人抬起了头,随後另一人也抬起了头。看到坐在前方威严的皇上,两人又赶紧垂下眼。 秦歌拿过汪舟海呈上的奏报,看後问:“你们之前一直居住在安合县,三年前为何要迁到天御县?据朕所知你们是偷偷离开安合县的,可谓是不告而别,这是为何?” 父子两人弯身叩头,却没有人回答,温桂厉声道:“在皇上面前你们还不快说出实情?!” 两人的身子又是一震,名唤容念的长者缓缓抬起头,张了张嘴,然後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是家门不幸。”他的儿子容丘伏在了地上,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草民的儿媳妇与儿子成亲五年来感情甚好。三年前,丘儿医好了一位大户小姐的顽疾,谁曾想那位小姐因此对他有了情意。对方乃大户,自然不肯让女儿受委屈做妾,那位小姐对念儿一往情深,宁愿做妾也要嫁进来。可……唉……”容念摇头叹道,“儿子不愿伤了媳妇的心,又不知怎样拒绝那位小姐,事情到了後来弄得满城风雨,无奈下,我只好带著全家离开安合县。” 秦歌把奏报阖上,其实上面已经写得极为清楚。容念说得婉转,事实上是容丘心里只有自己的发妻,根本无意於那位死缠烂打的大户小姐。一想到此,秦歌想起了另一个女人,很是不屑。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整日无所事事,一心想的就是嫁人。 “起来吧。” “谢皇上。” 容丘扶著父亲站了起来,秦歌细看,虽然他的脸上带著伤,不过模样生得到挺俊俏,眉宇间也带著正气之色,行医者当是如此。 两人都受了重刑,容念也是上了年纪的人,端详了两人一会後,秦歌道:“温桂,赐座。” “草民不敢!”两人一听就要下跪。 秦歌淡淡道:“坐下吧。” 温桂抬来凳子,说:“还不快谢恩?” 两人急忙磕头谢恩。 待两人惴惴不安地坐下後,秦歌看了眼温桂,温桂立刻出去屏退了所有人。 秦歌来回打量了两人之後,问:“既然你们没有医死人,又为何要在供认状上画押?” 容丘立刻气愤地说:“回皇上,草民原本为了家父想一人担下此罪,但家父自小就告诫草民,身为医者,要光明磊落,所以即使看著家父为了草民受辱,草民也抵死不认。那份供人状是草民和家父受不住重刑晕过去後,他们给草民画的押。” 见皇上的脸色变了,温桂马上说:“皇上英明,还了你们清白。你们日後要不忘圣恩,一心治病救人。” “草民谢皇上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又立刻下跪谢恩,这次能死里逃生,还是被皇上所救 分卷阅读68 ,两人至今都还不踏实。 “起来吧,坐下。” 在两人重新坐下後,秦歌说:“年前青化三省遭受雪灾,百姓流离失所。现在那里急需医术高超的大夫,朕虽派了太医院的太医前往,但人手还是不足。” 容丘立刻站了起来:“草民愿前往。”脸上毫无为难之色。 “医者当以病患为重,草民也愿前往。”容念跟著起身道。 秦歌很是满意,说:“你们有这份心,朕深感欣慰。朕准了。不过容老先生年事已高,就不必去了。”“皇上,草民的身子草民很清楚,草民可以前往。求皇上恩准。”容念跪下祈求。 “皇上,草民会照顾爹,求皇上恩准,不然爹一定会吃不下饭,睡不著觉。”深知爹脾气的容丘也跪下给爹求情。 “既然这样,那朕准了。” “谢皇上!” 让人把两人送回家,并派人送了一些补品,秦歌命二人在家休养,待伤势好了之後再前往受灾的三省。温桂是满心的狐疑,他以为皇上见这二人是想把二人留在身边,皇上不是一直想找个忠心的太医吗?他觉得容念和容丘父子二人很合适。 到了晚上,秦歌心情很好地解释了:“人心隔肚皮。朕要先看过他们的人品德行之後再确定是否能收为己用。” 温桂下意识地狗腿道:“皇上英明。” …… 虽然春祭途中出现了容氏父子冤案这件瑕疵之事,不过整个春祭还算是顺利。十日後,秦歌的皇家车队离开天御县启程回京。天御县县令被抓,位置便空了出来。而至於由谁来担任天御县的新县令,秦歌并没有下旨,只道回京後再商议。 二月二十八一大早,伍子昂就起来了。和姑奶奶请了安後,他早早出了门,跟随接驾的众多官员赶往城门口。思念了这麽多天的人终於要回来了,他提前三天就开始睡不著了。在城门外焦急地等了近一个时辰,站在最前面的伍子昂眼尖地看到了皇家侍卫的影子,克制著冲上去的欲望,他佯装冷静地等待御辇驶来。 好不容易明黄的御辇在城门前停下了,伍子昂随众官员单膝下跪高喊:“臣等恭迎皇上回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车内的秦歌从众多人的高喊中清楚地分辨出了伍子昂的声音,心不由地快跳。温桂掀开车帘,秦歌从御辇中现身:“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眼里只有那个面带温柔笑著的人,看著他站起来,看著他眼神深沈地凝视著自己,秦歌艰难地移开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後,淡淡道:“这段日子辛苦诸位爱卿了。今晚宫中设宴,以慰劳诸位爱卿。” “谢皇上赐宴。” 假装随意地瞟了又瞟了眼伍子昂,秦歌进了御辇。温桂放下车帘,偷瞧了王爷一眼,见王爷有点傻愣地看著车帘,他抿嘴偷笑。随即,他又冷了脸,王爷成亲了,以後还是不要再招惹皇上的好。 心焦地跟随皇上的车队进了宫,伍子昂根本没有单独和秦歌说说话的机会,更别说抱抱秦歌一解相思之苦了。回到宫里,秦歌先换了身衣服,接著就听取诸位大臣们的奏报。不过他今日刚刚回宫,仅是听取,不需做出定论,但即便是这样他也脱不开身。一直到了快要晚宴时,秦歌才得以得空沐浴更衣。 泡在热水里,疲劳了多日的秦歌却一点都不觉得累。他的眼前晃著伍子昂的脸。今日大臣们说了什麽他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即使一直克制著不看那人,那人的眼神却让他的身子燥热。在脸上泼了些水,秦歌搓搓脸,不是没发现那人眼中的焦急,只是这麽多天没见,两人间又发生了些事,他有点心慌两人的独处。 “皇上……” 晚宴的时辰快到了,温桂出声提醒。 定了定心神,秦歌让温桂进来为他擦身更衣。给皇上穿好龙袍後,温桂面带不甘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皇上,这是王爷,让奴才给您的。” 秦歌心下一动,接过快速取出信。 秦歌: 我今晚不回去。 短短的几个字,没有落款,语气坚决。秦歌的嘴角微微勾起,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把信烧了。这个泼皮。 温桂好奇地盯著皇上,猜测王爷信上到底写了什麽,怎麽皇上好似挺高兴,好似又不高兴?跟著皇上往寝宫外走,温桂还在琢磨。 “告诉他,今晚去小院。” 啊?温桂还没回神,就见皇上已经踏出寝宫了,他赶紧小跑跟上。等到快走到大殿里了,他才明白过来,羞恼地敲了下头,他这个贴身太监真是越来越不称职了。 不敢再胡思乱想,温桂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传令太监高喊:“皇上驾到──”百官起身迎驾,温桂第一眼就发现了王爷,纳闷:王爷这是得了什麽喜事了,笑得跟朵花似的。 伍子昂所有的动作全部是本能的反应,车上的匆匆一瞥哪里能抵得了他这麽多日的相思之苦。看著沐浴过後的秦歌,看著他威严地坐下,看著他举手投足间的帝王风范,伍子昂从未如现在这般自豪与激动:这人是他的。现在是他的,今後是他的,一辈子都是他的。他的君王,他的秦歌。 晚宴开始不一会,伍子昂起身道:“皇上您为了天下百姓一路辛劳,臣万分惭愧,臣自罚三杯。”说罢,他就连干了三杯酒。 秦歌淡淡道:“梁王刚入京不久,又刚刚大婚,不知在京里可还适应。”心因一件事而刺痛,秦歌的脸色也沈了几分。 伍子昂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说:“让皇上您挂念了。这一次臣本应随皇上一同前往,却因私事未能,臣羞愧难当。多得太师及诸位大人不吝赐教,臣适应得很好。” 秦歌移开了目光,起身对太师道:“朕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有劳太师了。” “老臣汗颜,老臣惭愧。”太师赶紧起身。 同太师喝了杯水酒後,秦歌陆续与包括内阁大臣在内的几位重臣各喝了一杯酒。这十几杯酒过後,秦歌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疲惫。太师林甲子见状立刻道:“皇上一路辛劳,臣恳请皇上回宫歇息。”林甲子这麽一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碍於众大臣的劝说,秦歌“不得不”提前离席。 回到寝宫,秦歌快速换了身衣裳,带著温桂和孔谡辉秘密出了宫。而还没有得到信儿的伍子昂失落地在位置上喝闷酒,他就知道他成亲的事秦歌还在怪他。他从未这麽憋屈过。这时一位小太监给他倒酒,突然手一抖,酒洒在了他的身上。 “王爷饶命,奴才不小心… 分卷阅读69 …”小太监急忙跪下求饶。 伍子昂双眼微眯,然後笑著把小太监扶了起来,说:“无碍无碍,不过是酒洒了罢了。” “王爷,奴才带您去换衣裳。”又一位太监过来道。伍子昂点点头,朝其他人抱歉地笑笑,便跟著那位太监走了。 出了大殿,那位太监突然小声说:“王爷,属下乃夜游殿下小鬼,君上已前往小院。”伍子昂一听,拔腿就往宫外疾走,走了两步他又猛然停了下来。那名小鬼跟在他身後并未离开,他快速道:“回府通报一声,就说我今晚要见几位梁州的朋友,不回去了。” “是。” 下一刻,伍子昂便飞一般地跑得没了踪影。 第40章 急冲冲地赶到小院,确定身後无人跟踪,伍子昂迫不及待地推开门。院门没有锁,院内也静悄悄的。两间屋子都亮著烛火,伍子昂反锁了院门,快步走进了“他和秦歌”的卧房。外间仅点了一盏油灯,却无人。伍子昂总是温和的双眸溢满了思念,他脱了外袍,吹了油灯,进了内寝。 床上,一人仅著明黄色的里衣睡在那里。摘去了帝冠的乌黑长发披泄在大红色的锦被上。那是伍子昂心情烦闷时带著某种幻想私下置办的。这条被子他压在箱子的最底下,而此时正盖在他此生最重要的人身上。心不悸动是假的。 轻声脱掉衣裳,伍子昂脱鞋上床,放下床帐。床内顿时变得昏暗,伍子昂慢慢钻入被中,一手抚上秦歌的脸。睡著的人睁开了双眸,眼里是与他相同的思念。有些话无需多说。伍子昂低头吻上了秦歌,秦歌启唇接纳。好似外出办事的夫君连夜赶回了家中,尽管心爱之人已经累了,但他仍无法克制多日未见的欲望。 吻渐渐变得激烈,喘息渐渐变得浓重。尽管鼻腔内全部都是秦歌的气息,但对伍子昂来说这远远不够。急躁地扯去秦歌的亵裤,拉开秦歌的里衣,伍子昂甚至等不及让秦歌赤裸,他吻著秦歌,分开他的双腿。秦歌的双手插进伍子昂的发间,配合地抬起腰。 在麽指进入那窄小的甬道时,伍子昂贴著秦歌的耳朵暗哑地说:“我想死你了。” “少说废话。”秦歌按下他的头,咬上他的嘴。两人的唇再次纠缠,谁也离不开谁。 好不容易给秦歌做好了润滑,伍子昂就迫不及待地扶著自己叫嚣的欲望刺入秦歌的体内。进入的那一瞬间,他差点很没出息地泄了。真是想死他了。在他与秦歌肌肤相亲後,他的欲望就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 蹙眉承受进入时的难过,秦歌在故意在伍子昂的锁骨处留下了吻痕。伍子昂岂会不知他的心思,他“报复”似的同样在秦歌的锁骨处留下了点点吻痕。待整根没入後,他再也等不及地律动了起来。 木床晃动了大约十几下便安静了下来,感觉刚刚上来的秦歌一脸的惊讶。而伏在他神伤的人则异常懊恼,虽说十几日没碰秦歌了,但他也太不济了。拒绝去看秦歌的脸,伍子昂喘了几口气,缓缓律动了起来,很快,他的热情又起来了。这回他发誓不让秦歌求饶绝不出来! 在床上失了面子的伍子昂想著法子要证明自己的“勇猛”,并不知道在他头一回倾斜之後,秦歌的嘴角曾微微的勾起。 那个女人……也不过如此吧。 虽然发誓要做到秦歌求饶才罢休,伍子昂三次之後便停手了。给秦歌清理干净後,伍子昂心满意足地抱著秦歌闭上了眼睛。每晚书房──卧房两处跑,他也是很累的。秦歌一心想要他的儿子,伍子昂隐瞒了那位大师的话,也隐瞒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娶柳双的目的就是为了儿子,若柳双生不出儿子的话,秦歌将情何以堪?他希望大师所说的破解之法有用,不然,他真不知往後该怎麽办了? 儿子儿子,该死的儿子。他怎样才能有个儿子?伍子昂睁开了眼,怀里的人已经累得睡著了。他摸上秦歌的肚子,若秦歌能为他生儿子就好了。秦歌想要他的儿子,他又何尝不想要秦歌的儿子?就算他能与柳双生下儿子,他也不想碰柳双。一切都要等他有了儿子,只要他有了儿子,他会马上解决这一切,然後一心一意对待秦歌,再也不让他受委屈。想到这里,伍子昂又有点心慌,不碰女人的话,他如何能有儿子呢?真不知大师的话是何意。 带著这些说不出口的憋屈和烦闷,伍子昂搂著秦歌睡著了。一夜无梦,天微亮时,身边人的动静惊醒了他。一把把正在穿衣的秦歌拉回怀里,伍子昂抬脚压住他,懒懒地说:“今日不想你回宫。”秦歌没有挣脱,只是淡淡道:“朕刚回宫就身子不适,你想让朕被太师念吗?” 伍子昂泄气地放开手脚,秦歌坐了起来继续穿衣,问:“梁州七贤进京了吗?” “四日前便进京了。”秦歌都起来了,伍子昂也不会再赖床。他快速穿好衣裳後给秦歌穿衣。“你欲改革税制,我想著这是让他们入朝为官的好机会,你以为呢?” “朕自然也是这麽想的。天御县的县令之职朕打算挑他们其中一人去。其他人就派到那些税收连年不济之地。” “那我今日带他们进宫面圣。” “嗯。为防有人说你有私心,在太师入宫後你带他们进宫。有太师推举,旁人便不好说什麽。” “又让你为我费心了。” 秦歌转身,眉宇间是不悦。伍子昂笑著抱住他,低语:“你终於回来了。” 秦歌的不悦瞬间荡然无存,他伸手抱住伍子昂,问:“这段日子可还好?” “还不错。我现在是处处都要学习的王爷,不足为惧。” 放开秦歌,伍子昂给他整好帝冠,然後摸了摸他的面颊:“瞧你都瘦了。今晚我做好吃的让人给你送进宫,要全部吃完。” 秦歌的回答是转身就走:“朕该回宫了。” 伍子昂在他身後笑著重复:“一定要全部吃完。” 泼皮。嘴角勾起,秦歌心情极好地出了门,上了马车。待他离开後,伍子昂吹起了口哨,然後一头栽到床上,抱著被子深闻:终於回来了。 …… 在外头用了早饭,伍子昂才回了府。和姑奶奶请了安,他回屋换衣裳。帮他更衣的柳双偷瞧了他几眼,犹豫地问:“伍大哥昨夜……和朋友谈得很尽兴吧。” 伍子昂脸上的笑凝滞:“为何这麽问?” 柳双斟酌地说:“妾身觉得,伍大哥今早回来後的心情很好。妾身已经许久没见过伍大哥这麽高兴了。” “哈哈,”伍子昂笑出声,转身看著柳 分卷阅读70 双道,“双儿的眼神真厉。昨日有位多年未见的好友到汴京办差,特地绕道京城来看我。可昨日皇上设宴,我只能晚上去见他。他今日便要去汴京,我与他聊了一个晚上。虽然多年未见了,可见到之後还是原来的那种感觉。” 柳双略显羞涩地解释说:“妾身不是想知道伍大哥的行踪,只是见伍大哥的心情极好,妾身有些好奇。” “哈,我知道,双儿自然不是那种要对夫君的行踪了如指掌、不懂进退的无知女子。你不必如此小心。”伍子昂看似无心的一句话说得柳双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昨晚夫君一夜未归,虽说夫君派人回府传了话,但她这个做妻子的还是想知道夫君做什麽去了。可是现在夫君的一席话,却让她有点无地自容。 假装没看到柳双的不自在,伍子昂好心情地说:“今日我要进宫面圣,晚上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你不必等我。” “啊,好。伍大哥也要注意身子。”仍在尴尬的柳双一时不知说什麽好。 “我走了,迟了又要被皇上罚了。” “伍大哥慢走。” 目送伍子昂离开,柳双脸上的笑不见了。虽然伍大哥就在她面前,可她却总是觉得自己离伍大哥很远。她很难把刚才的伍大哥与晚上那个热情如火的男人联系在一起。随即,她又马上甩甩头。不能胡思乱想,伍大哥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至於晚上……床事中的男子难免会不同吧。带著些微的失落,柳双拿著绣品去姑奶奶房里陪她聊天。 出府上了轿,伍子昂脸上的假笑变成了不悦。想到今後需时不时地和他的“妻子”解释行踪,他就很是烦躁。希望柳双足够聪明,刚才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和秦歌不是偷情,他不需要去找借口和柳双解释晚上不归的他去做了什麽。 “缘分之事,施主不可操之过急”──耳边又响起那位大师的话,伍子昂眉心紧锁,大师所说的缘分可是他与秦歌的? 第41章 “草民赵赫(年疏怀、毕江、唐靖、海子坤、岳乐、焦宗莱)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太师,这七人便是赫赫有名的‘梁州七贤’。此次梁王回梁州,为朕求贤,请来了他们七人” 御书房内,秦歌对太师林甲子介绍道。刚刚回宫,他自然要与太师面谈一番。在林甲子进宫後,伍子昂带著梁州七贤进了宫。在秦歌介绍完後,伍子昂马上躬身道:“臣汗颜。皇上英明,求贤纳士。听闻皇上欲召见他们,还不等臣多言,他们便已收拾好了行囊。” 梁州七贤中年纪最长的赵赫开口道:“王爷谦逊了。吾等不过乃乡野匹夫。得王爷举荐,实在惭愧。” 坐著的林甲子起身拱手道:“皇上。‘梁州七贤’的美誉老臣如雷贯耳。老臣曾想举荐他们入朝,为皇上分忧,却羁於俗事,一直未能得愿。王爷能亲身为皇上请来七贤,此举令老臣无地自容。”说著,林甲子便要跪下。 秦歌和伍子昂同时起身去扶:“太师言重了(太师折杀本王了)。”两人的手不可避免的碰在了一起,伍子昂趁机摸了一把,秦歌抽出手冷冷瞥了他一眼。 扶太师坐下,秦歌道:“温桂,赐座。” “草民谢皇上隆恩。” 梁州七贤也不矫情,在宫人们搬来凳子後坐了下来。伍子昂中规中矩地坐在林甲子下首的位置上。秦歌这才又道:“你七人的诗词文章,朕都有看过。其中不乏令朕有感的文章。朝廷需要一心为百姓、为社稷的官员,但更需要有才干之人。纸上谈兵,弃不足惜。” “草民明白。” 秦歌看向林甲子,林甲子会意地说:“皇上,老臣四月初十将在府内为弟子学生办一场‘咏春宴’,不知七贤可愿前来。” 七人立刻起身道:“能出席太师的‘咏春宴’,此乃吾等之荣幸。” 秦歌随即道:“有七贤的捧场,今年的‘咏春宴’看起来会热闹不少。不知太师可否愿意朕去凑个热闹?” “皇上折杀老臣。老臣谢皇上隆恩。” 伍子昂赶紧起身朝林甲子行礼:“不知本王可否也能去长长见识?” “老臣之荣幸。” 秦歌想了想说:“太师一向喜欢清静,这样一来届时会府上会有很多人。不如把‘咏春宴’定在宫里如何?” 府里压根就没几个仆人的林甲子立刻同意:“若定在宫里,也可邀请朝廷官员出席,君、臣、民同台‘咏春’,以彰显我皇求贤若渴。” “干脆趁此难得的机会广招天下有识之士一并参加‘咏春宴’如何?”伍子昂心思一转,道,“我朝官吏历来是由朝中重臣推举,势必会有所疏漏。若天下贤士能齐聚京城,那些苦於没有人举荐的寒士也有机会一展自己的才华为朝廷所知。皇上可借此选拔一批如七贤者般的才能之士,为百姓谋福。” 梁州七贤顿时各个面露欣喜,七人中的年疏怀起身道:“草民逾矩。皇上,天下间比吾等才高只能比比皆是。吾等不是不愿为皇上分忧,为朝廷效力,却是苦於不得门而入。若非梁王举荐,吾等仍在梁州曲水流觞,叹不得志。若皇上能大开求贤之门,天下定会有新风。” 伍子昂接著说:“所谓贤士,也定会参差不齐。不如在此之前先对欲来之人评断一番,邀请真正的贤士参加‘咏春宴’。” 秦歌问:“当如何评断?所来之人必定甚多。” 伍子昂回道:“太师的‘咏春宴’为四月初十,不知能否拖後一个月,定在五月初十。这样可以让较为偏远的士子们不会误了日子。在此之前,京中不如举办几场小型的诗会。有名气的士子可以直接发出‘咏春帖’,可能被埋没的士子也可在这些诗会中脱颖而出,为人所知。也便於皇上您暗中观察。有才无才,口说无凭。此外,大臣们也可推举他们认为的贤士,举贤不避亲,既然是广招天下贤士,那身家背景倒也不必过於在意。这样多管齐下,皇上必能寻到满意之贤才。” 林甲子满是深意地看了几眼伍子昂,对皇上道:“梁王所言有理,老臣也认为可以广招天下贤士齐聚‘咏春宴’。若此法得益,日後也可称为皇上求贤之法。” “吾等代天下寒士叩谢王爷、叩谢太师。”梁州七贤齐齐跪下,对寒门子弟来说,别说面圣了,就是当个九品的芝麻官都好比蜀道之难。 伍子昂很狗腿地说:“本王只不过是借著太师的意思,你们要谢的是太师 分卷阅读71 。太师心怀天下贤士,不分贵贱,一心为皇上分忧,当为百官效仿。” 梁州七贤正要叩谢,林甲子却正色道:“此事老夫不如梁王考虑周到,但若没有皇上的圣明,老夫和王爷说什麽也是枉然。皇上隆恩浩荡,天下寒士要谢,也该是谢皇上。” 伍子昂在心里苦笑,起身恭恭敬敬给林甲子行了一个大礼,梁州七贤也是心里憋著笑跟著伍子昂一同给林甲子行了一个大礼,然後对皇上高喊:“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吧。”秦歌同样憋著笑,不过他心知太师的为人,有的也多是欣慰。 林甲子原本就是顺水推舟,临时起意的“咏春宴”就这麽定了下来。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咏春宴”逐渐成了举荐贤士的一项非常盛大的诗会,在“咏春宴”上脱颖而出、为朝廷所用的贤士中出了许多名留青史的人物。当然,这是後话。 林甲子虽然在某些方面是个固执的老头,不过他对皇上、对朝廷的忠心怕是连伍子昂都自叹弗如。梁州七贤是伍子昂举荐来的,但林甲子没有这七人是否会成为梁王一党的顾虑,他只是就事论事、就人论人。 “咏春宴”定了下来,梁州七贤到底有多少能耐诗会上便可见分晓。面圣可谓是极为顺利,林甲子的态度也让伍子昂稍稍松了口气。随後,梁州伍子昂带著七贤退下,御书房内仅剩下了秦歌和林甲子,两人继续说起正事。 “皇上,您在春祭时送回的急信上说欲减免或减少青化三省的赋税。还命内阁尽快商议出新的税制。不知内阁的大臣们可有奏议?” “太师对青化三省赋税之事如何看?” 林甲子默然了一会,道:“青化三省的雪灾令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若仍按现行的税制收税,这些受了灾的百姓们连个喘息的时候都没有。百姓们所需不多,仅仅是能吃饱穿暖,有处居所。皇上身为天子,自当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太师教诲的是。” 林甲子又道:“内阁的大臣们反对,是怕後患。老臣以为,青化三省受灾的百姓可按照其受灾的情况酌情减免或减少赋税。按照家中受灾的田地、死亡的人数等来确定是否减免其人头税或公田税。新的税制中可加入如遇到天灾後,该如何实施税法的律例。今後受灾之地便可按照新的税法来实施。皇上‘春祭’归来,对青化三省赋税的减免也是天意。” 秦歌听明白了:“明日朝议时,朕会下旨。新的税法内阁还在商议中,太师可有良策?” 林甲子谨慎地说:“税法关乎国之根本,老臣目前还没有更好的法子。”他看了眼皇上,问:“不知梁王对此可有奏议?” 秦歌答非所问地说:“太师还是不放心梁王吗?朕虽然离京数日,不过京中的事还是略知一二。梁王为人谦逊温雅,对朕也是忠心耿耿。朕希望他日後能像太师一样,成为朕的左膀右臂,为朕分忧。” 林甲子面带忧虑地说:“老臣不是不喜欢梁王,相反,老臣十分欣赏他。梁王还在梁州时,老臣担心他天高皇帝远,拥兵自重,将来会威胁到皇上的江山;但现在梁王自愿回到了京城,老臣也著实松了口气。但人心隔肚皮,皇上对梁王如此看中,不仅让他手握兵权,还让他进了内阁。老臣皇上的恩宠越重,梁王的心会越不定,日後造成祸患呐。” 秦歌岂会不知太师的担忧,年幼时的他身边除了伍子昂,就是太师了。还记得儿时生病时,守在他床边的不是父皇,不是母後,而是太师。不能告诉太师他现在和伍子昂间的关系,秦歌只道:“若日後他对朕存了异心,朕不会手软。” 林甲子起身跪下:“老臣誓死也会保住皇上的江山,不让任何人毁了先皇的心血。” “太师。”秦歌双手扶起太师,无言。子昂一定会成为权臣,他已经可以想见到那时太师的反应会如何激烈。但即便是辜负了把他当做儿子的太师,他也不会改变心意。 带著歉意地扶老太师坐下,秦歌转了话题:“太师,天御县县令之职,您看谁合适?” “梁州七贤既然愿意辅佐皇上,可从他七人中挑选一人出任天御县县令。”看出皇上不欲再谈梁王,林甲子压下忧心,回道。他的回答颇让秦歌以外,不过这也正好称了他的心意,他遂问:“那太师您觉得谁合适?” “老臣虽未与梁州七贤接触过。不过素闻年疏怀稳重自恃。天御县乃皇家祭祀之地,派他去最为合适。不过既然要举办‘咏春宴’,可待诗会结束後再下旨。” “就按太师所言。” 和太师整整聊了一个上午,在太师离开後,秦歌在御书房内独自沈思。原本他还要召见内阁的大臣们商议新的税制之事,不过在收到一条奏报後,秦歌完全没了心思。 “温桂,去把阎日唤来。” “是。” 不一会,身著太监服的阎日来了。这是秦歌第二次见他,他的脸色仍然白得慎人。秦歌挥退温桂,下了道密旨:“五月初十的‘咏春宴’,让小鬼们散出消息,是太师和梁王为寒士们请命,朕遂应允。” 阎日磕头,表示明白。 “退下吧。” 阎日退下了,秦歌把玩了一会桌上的玉珠,喊道:“温桂,摆驾。朕要去梁王府。” 在外头守著的温桂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心慌慌地看了孔谡辉一眼:“是!皇上。”孔谡辉从他靠著的墙角走了出来,在走过温桂身旁时拿剑柄拍了下他的肩膀:“还愣著干什麽?还不去命人备车?” “孔统领,您快想个法子先知会王爷一声啊。”温桂压低声音急道,这边他又赶紧吩咐人去准备。皇上怎麽好好的要去王爷的府上了?难道昨晚皇上和王爷生气了?不应该啊。 孔谡辉却推了温桂一把:“还不去给皇上更衣。” “啊!”温桂脸色一白,赶紧开门进了御书房。 在温桂进屋後,孔谡辉对著无人的四周低低说了句:“要不要给王爷通信,你自己看著办吧。” 伍子昂这个时候在干嘛呢?温桂一定想不到。他此时正和梁州七贤中的唐靖在京中最好的酒楼里喝酒呢。为何只跟唐靖呢?伍子昂到梁州时结交的第一位朋友就是唐靖,也是唐靖让他认识了另外六人。京中人多眼杂,为了不引人诟病,伍子昂送七人回到客栈後只约了唐靖出来喝酒。其他六人明白他的难处,并未因此而有不满。 闲聊了一会後,唐靖关切地说:“王爷回到京城似乎并不得志。靖虽初入京 分卷阅读72 城,倒也听到了些风声。” 伍子昂苦笑道:“得志不得志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我一个姓‘伍’的,偏要成了王爷呢。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来,喝酒。” 唐靖看著伍子昂喝下闷酒,他也一口干了。 伍子昂落寞地说:“此次的‘咏春宴’对你们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你们若能为皇上所用,也是百姓之福。唉,我原本以为自愿回京会让那些人放心,可回京後才知道,除非皇上贬我为庶民,不然没有人相信我的忠心。” 唐靖立刻举杯说:“王爷的知遇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若靖能入朝,定会对王爷肝脑涂地,绝无二话。” “呵,肝脑涂地倒不用。憋屈的时候能有放心人听我唠叨几句就成。”伍子昂又和唐靖喝了一杯,一扫之前的落寞。挡下唐靖欲拿酒壶的手,他屈尊地给唐靖和自己斟满酒,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我相信‘咏春宴’上,梁州七贤定能技压群芳,惊豔四座。” “王爷谬赞。”唐靖谦逊地和伍子昂碰杯,心中踌躇满志。 就在两人喝得越来越高兴时,一位面生的小二打扮的人肩搭抹布,手举托盘进入了两人的包间。伍子昂抬眼瞧了他一眼,喝酒的动作微顿。在小二离去後,伍子昂站了起来:“忽感内急,我去去就来。” 唐靖起身恭送。 出了包间,之前送菜的小二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快速丢了句:“皇上欲往王府,已经出宫。”伍子昂神色大变,转身奔回了包间,见他神色焦虑,唐靖急忙站了起来。 “唐靖,出大事了。我得赶紧回府。” “王爷,怎麽了?” 唐靖被吓了一跳。 “我先回府,晚点我派人给你送信。” 没有解释,伍子昂匆忙地转身就跑,唐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尾随离开,回去找其他人商量。 一路跑出酒楼,伍子昂上马就往王府赶。秦歌怎麽突然要去王府了?想到府里的一个女人,他的头上就冷汗直冒。完了,完了,这回绝对完了。 第42章 “老夫人!王妃娘娘!”管家伍玄疾风火燎地跑进了堂屋,“宫里来人传旨,皇上正在来府的途中,最多一刻锺的功夫就到了!” “什麽?!皇上要来!”正和柳双说话的范伍氏一听慌了神,柳双也慌了。 家里一个男人都不在,这可如何是好。想到自己身为王妃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伍大哥和王府抹黑,柳双攥紧手绢,声线不稳地说:“老管家,先命人铺上红毯,摆上花盆恭候皇上大驾;把府里最上等的茶品备好;立刻派人去禀报王爷、二爷和三爷。还有……”紧张的她一时想不起来还要做些什麽。 范伍氏这时也冷静下来了,接著道:“府里的所有人马上去换衣梳洗;红灯笼有多少挂多少。” “还有香薰!”柳双又急急补充道,“把上回皇上赏赐的香片拿出来。” 范伍氏紧跟著又是一句:“皇上怕冷,屋内的炭火盆全部点起来!” “老奴这就去吩咐!”伍玄转身就跑。 “让他们都手脚利索点!别出乱子!”范伍氏著急地喊了一声。 柳双这时候道:“姑奶奶,咱们赶紧回屋换衣裳吧。” “哎!是是!赶紧换衣裳去!春丫,快点!” “来了!” 在伍子昂快马加鞭地向王府赶的时候,梁王府内乱成了一锅粥。啊不,也不能这麽说。乱是乱,不过到不是一锅粥。也多亏的伍玄是个利落人,府里乱归乱,却没失了规矩。自从梁王回京後,这是皇上第一次驾临王府。哪怕是皇上临时起意,王府也绝不能失了应有的排场和仪态。 秦歌一早便想去梁王府瞧瞧了,不过一直没有抽出空来。今日心下不愉,干脆去梁王府瞧瞧得了。虽说带了几分闲逛遛弯之意,不过他毕竟是皇上,又不是微服出巡或是秘密幽会,他正大光明地从宫里出来了,天子的排场自然少不得。对於极少如此大动干戈出宫的秦歌来说,偶尔动这麽一次也是事出有因,谁叫他现在心里不痛快呢。 内廷侍卫们骑著马先行开路,一路从皇宫排到了梁王府,以保护皇上的安危,避免宵小趁机作乱。紧接著就是阵势浩大的仪仗队。旗幡、华盖、执扇、鸾凤……虽不如秦歌春祭时的排场隆重,但也足够让京城百姓们心颤敬畏了。 没有乘坐御辇,秦歌坐著由二十八人抬著的玉辂缓缓朝梁王府而去。玉辂内,秦歌把玩著伍子昂送给他的那串手珠,眉间带著几分恼怒。故意派人去梁王府送信,秦歌估摸著府里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沿途任何人不得通行,某个并不在府里的人该是赶不回来了吧。要的,就是如此。 戴回手珠,捧过手炉,秦歌闭目养身。没有多久,他就听传令太监高喊:“皇上驾到──”玉辂停了,温桂在外说:“皇上,梁王府到了。”车帘掀开,秦歌搭著温桂的手出来,踩著矮凳下了车。已经等候在门外的王府众人在范伍氏和柳双的带领下,纷纷下跪磕头,高呼万岁。秦歌瞧了低头跪在地上的柳双一眼,淡淡道:“平身。” “谢皇上。” 众人起。 看了看梁王府的朱雀大门,秦歌迈出步子,由温桂扶著进了王府。红毯一路从门口铺到了正厅“梁宁堂”,豔红的灯笼挂在门口,微醺的清香飘散整个王府。短短的半个时辰就能把王府布置成这般,梁王府内的奴仆们倒也有几分能耐。只是不知道这是范老太太教训得当,还是新入府的王妃娘娘手段高明。秦歌的脸色沈了又沈,直叫不停偷瞄他的温桂额上冒汗,冷汗。 坐下,命人给范老太太赐座,秦歌的一双眼停在站在范老太太身後的柳双身上,说:“梁王入京後,朕一直未能亲临王府,便是梁王大婚,朕也因春祭之事不能前来贺喜。今日恰巧无事,朕便有了念头。老夫人入京後,可还习惯?” 范伍氏急忙起身说:“老身惶恐。老身入京以来常感皇上挂念,受宠若惊。皇上对伍家隆恩浩荡,老身在京中如在故土,眷恋不舍离开。” 示意温桂扶老太太坐下,秦歌这才把视线从柳双身上移开,说:“老夫人不必多礼。梁王自愿削封回京,朕甚感欣慰,此等恩宠也是应该。”说著,他又看向柳双:“王妃乃柳尚书之女,素有京城第一温柔娴淑玉女子之称。说来,朕今日还是第二次见王妃。第一次朕记得是在宫里的‘赏花宴’上。那时候先皇还在世,朕还是太子。也仅是在桃花园里匆匆一瞥。 分卷阅读73 今日得见,果然如人道也,朕都有点羡慕梁王了。” 柳双被皇上盯得心下紧张万分,急忙福身道:“贱妾不过是寻常女子,得幸父辈与先公私交甚笃,才能觅得王爷如此良君。”她心中不宁,皇上为何要那麽看她? 柳双一直低著头,秦歌看不清她的脸。他微微勾起唇角,显得稍稍和颜悦色了一点,道:“赐王妃座。”有小太监立刻抬了凳子过去。温桂朝过厅瞄了一眼,心想王爷怎麽还不回来? 柳双坐下了,秦歌看清了她的脸,和颜立刻没了,又成了威严冷峻的帝王,不过比平日多了几分阴沈,看得范伍氏和柳双头皮发麻,手脚发凉。 王府虽然备上了极品的贡茶,不过皇上出巡岂会喝别人的茶。温桂泡了带来的茶,用银针测过之後端给了皇上。秦歌用茶盖拨了拨茶水,抿了一口,这才明知故问:“梁王不在府里?” 范伍氏回道:“回皇上,子昂一早便出门了,现在还未回府。” 秦歌放下茶盅:“早上议事毕,朕就让他出宫了。人现在还未回府,不知在何处流连。”柳双的双眸顿时黯淡,秦歌看在了眼里。 “皇上,梁王回府了。”就在这时,通报的太监进来道。还不等秦歌开口,一人神色焦急地掀开厚重的棉布门帘,穿过过厅走了进来。一看到上首之人,他急忙上前几步就要下跪。 “免了。”淡淡地说了句,秦歌又拿过茶盅,借此垂眸不看来人。伍子昂又上前两步,恭敬地说:“皇上前来,怎麽不提前派人传个话?臣误了接驾,还请皇上赎罪。” 秦歌眼未抬地说:“你都说是朕没有提前派人传话,朕又怎好怪罪?”话中的冷淡就是聋子都能听出皇上此刻的心情不好。范伍氏和柳双不安地看向伍子昂,伍子昂却看著秦歌。心中苦笑,他放柔语调:“是臣说错了话。即便皇上没有派人传话,臣也该知道提前回府接驾才是。”他是提前回来了,问题是却被人拦在了路上。 秦歌又有话说了:“这麽说来朕身边今後会有梁王的人跟著了。这样朕的一举一动梁王便会提前得知。”“皇上息怒!”范伍氏和柳双面色惊惧,噗通一声双双跪在了地上。伍子昂张了张嘴,这里人多他实在不好说些什麽安抚的话。秦歌起身走到范伍氏跟前双手把她扶了起来,这可让范伍氏惶恐不已。 “皇上,伍副将伍大人和伍参事伍大人回府叩拜。” 进来的两人一起跪下:“臣伍子英(伍子华)接驾来迟,请皇上赎罪。” “都起来吧。” 一个“都”字,让跪著的柳双一并站了起来。看到她婀娜的身姿中透著楚楚的可怜;看到她惊吓万分地朝伍子昂投去一眼;看到伍子昂对她微微笑了笑,秦歌的双目闪过极寒。他今日真是昏了头,为何要来梁王府! 扶老太太坐下,秦歌站著说:“此次前来,是朕唐突了。下回朕会提前告知,好让梁王能早做准备。摆驾……” “皇上!” 伍子昂一个箭步冲到了秦歌跟前,打断了秦歌本应出口的“回宫”。厅内的气氛陡然紧张,秦歌的脸色很不好,伍子昂也显得异常焦恼。 压下心急,伍子昂又放软声音:“皇上,臣罪该万死,说错话。皇上难得能来臣的家中,臣却无法接驾,心中惶惶,甚是懊恼。请皇上念在臣是急不择言,不要与臣一般见识。”背对著众人,伍子昂眼中是恳求,是急切。 看了他一会,秦歌别过眼:“来人。” “奴才在。” “传御医给老夫人看腿。” “是。” “皇上,老身无碍。”快被吓死的范伍氏要起身,秦歌伸手按住了她。 “朕前来并不是要为难梁王。老夫人刚才磕著了腿,还是让人瞧瞧的好。”无视刚才那一跪中同样磕了腿的柳双,秦歌还是冷著脸。范伍氏看看伍子昂,伍子昂对她轻点头,她稍稍安了心,乖乖坐著。 安抚了姑奶奶,伍子昂又赶紧安抚另一个:“皇上,中午便在臣的家中用膳吧。” “不了,朕回宫还有事。”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胃口。 伍子昂忍著去拉秦歌的冲动,再一次安抚:“皇上难得来,臣不仅没有接驾,还让皇上饿著回去,臣今後哪里还有脸面进宫?臣亲自下厨,还请皇上赏脸。” 秦歌不吭声,不悦地瞪著他。 伍子昂喊了声:“皇上……”秦歌 心窝发软,秦歌重新坐了回去:“梁王亲自下厨,这个脸朕怎麽也得赏。朕今日便在这里用膳了。” “谢皇上!”伍子昂面露大喜,“臣这就去准备。”说著,便退下。临走时他朝伍子华使了个眼色,伍子华会意。 在伍子昂走後,伍子华上前道:“皇上,臣曾经商数年,得了些稀罕玩意。不知皇上可有兴趣?” “宫里的稀罕玩意不少,就不知道伍参事所说的稀罕玩意有多稀罕了。”话是这样说的,秦歌却站了起来,一副要瞧的意思。伍子华立刻躬身道:“皇上请。” 一手搭在温桂的手上,秦歌跟著伍子华走了。当明黄的衣角消失在正厅後,范伍氏重重松了口气,一手按上胸口,真真是吓死她了。缓了缓,她扭头看向同样吓坏的柳双,问:“双儿,腿磕著了吧。”还在屋内的伍子英猛然抬头看去。 “无碍。”柳双勉强地微微一笑,在范伍氏身前蹲下,“姑奶奶,我看看您的腿。” “我不碍事。”范伍氏拉起柳双,对一脸担心的人说,“子英,快去请大夫。” “姑奶奶,我真的无碍,不要去。”唤住欲走的伍子英,柳双站了起来。可这一站不要紧,刚才用力跪下时磕疼的膝盖一阵刺痛,柳双向旁边栽去。 “双儿!” “大嫂!” 一双有力的手抱住了柳双,并在她站好後迅速放开。惊魂未定的柳双刚要说谢,伍子英却低著头转身大步走了。走得异常仓皇。 “唉,子英这孩子。”范伍氏无奈地叹道。柳双不自觉地抱臂,怔愣地看著伍子英离开的方向,快跳的心仍未回复。 御医很快便到了。范老太太的腿没有什麽大碍。初春的京城依然清冷,范老太太穿得够严实。惶恐跪下时也因为年纪大的缘故力道并不重,只是有些泛红而已。而被丫鬟扶回房的柳双就没那麽幸运了。用力过猛的双膝青紫一片。她本就是千金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想到刚刚的一幕,後怕的她嘤嘤啜泣。 “二爷?” “大夫,来了。” “王 分卷阅读74 妃娘娘在里屋。” 听到说话声,柳双急忙擦干眼睛,收起失态。大夫进来了,因为是给王妃娘娘看诊,伍子英请来的是王府大夫的女弟子。对於他的这份细心柳双很感激。伍子英没有进来,而是在外间站著。听著屋内大夫说柳双的腿需用药几日,他握紧的拳头骨节凸起。一直在大夫出来前,伍子英都在外面守著。等大夫出来後,他带著大夫离开。 上了药的柳双在床上休息,贴身婢女娟子端著热茶进来道:“娘娘,二爷说皇上在府里用膳,女眷不必陪同。您可以在屋里歇著。” “皇上今日前来似对王爷有所不满。我岂能歇著不见?”柳双坐了起来,眉目间是忧郁,“我很担心王爷。爹说王爷在朝中步履维艰,看来确实如此。” “娘娘,您多虑了。皇上今日虽然龙颜不悦,可还不是留下来用膳了?皇上还请御医给老夫人看腿呢。”娟子劝慰道。 柳双幽幽地叹了口气,接过了热。喝了几口,她低声问:“二爷走了?” “二爷送大夫走了。”娟子看了小姐几眼,说,“若非二爷,娘娘定会摔伤。二爷木讷少言,又不常回府,我以为二爷很难相处。刚刚他救娘娘时奴婢突然觉得二爷并不是奴婢以为的那样。” 柳双喝茶的动作停顿,心突然莫名地发慌。刚刚抱她的那双手……贴到的那副胸膛…… 第43章 君子远庖厨,伍子昂说要亲自下厨给皇上做菜可把范伍氏担心坏了。她从小带大的孩子何时下过厨,拿过刀了?在屋里歇了会便出来的柳双同样也是担心不已。小厮们一遍遍回来通禀,说王爷手法娴熟、煎、炸、炖、煮皆有模有样。虽不知味道如何,可菜色却是极为不错,令人垂涎。这让范伍氏和柳双纳闷不已。不过先不管伍子昂是何时学会做菜的,先把皇上伺候妥帖了才是最紧要的。 与此同时,被伍子华带到书房的秦歌看了几样伍子华拿来的所谓稀罕玩意後,便没了心情。这是伍子昂的书房,啊更愿意瞧瞧伍子昂平日里会用到的东西、会看的书。伍子华原本也不是带皇上来看稀罕玩意的,在皇上对兄长的笔墨纸砚、书画琴笛表现浓浓的兴趣後,他就安安静静地退到了一边。来到书桌後,看著桌上有一副未写完的字,秦歌从笔架上挑出一支毛笔。伍子华立刻上前研磨。 “梁王平日里还喜好舞文弄墨一番?”那泼皮何时有了这等闲情雅兴了。 伍子华斟酌道:“兄长在梁州时结交了七贤者,慢慢便有了兴致。不过也仅是闲暇之时偶尔写写字、作作诗。兄长常念叨,他最不擅长的便是吟诗作画,登不上大雅。” 执笔看了会那两个苍劲有力的“青山”二字,秦歌心中的闷气散了一些。落笔,手腕灵动,“青山”变成了“青山无畏星火,夕阳不惧日暮”。尽管女贞国的公主已在进京的途中,尽管梁王府内有一位名冠京城的玉夫人,那又如何?他是帝王,即便星火燎了青山、日暮没了夕阳,这天下仍是他的天下,子昂终会成为万人之上的子昂。 不同的笔锋落下的是神韵相似的字。憋在胸口的闷气在转念之间成了多余。今日莫名的一顿脾气,怕是吓坏了子昂吧,难为他了。秦歌卷起袖子,伍子华机灵地换上一张新的宣纸,并把写好的字小心放到一旁的矮几上。不著痕迹地看了眼皇上左手腕的那串白色的手珠,颗颗圆润,不是珍珠、不是玉,很像是兄长在梁州无事时抓他在淞河边捡的那些河石,伍子华的心窝子抽抽了几下。猛然想起兄长的手腕上有一条从不离身的白玉手珠,他的心窝又咯登咯登几声响。 提笔停在半空,秦歌问:“梁王平日里还会下厨做菜?” 伍子华心肝一颤,回道:“臣从不知兄长会做菜。臣到厨房看看去。” “去吧。”笔有落下的意思。 伍子华的额头上莫名地冒出了细汗,躬身退下。温桂瞧出了门道,莞尔一笑,也跟著退下了。墨汁滴在了宣纸上,秦歌双目灼灼地写下一首诗:秦王六黜威四海,歌舞欢闹独影哀;子夜楚歌徒悲切,昂然回笑故王牌。 秦始皇灭了六国一统天下又如何?欢歌笑语时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孤独人。楚霸王灭了秦国又怎样?四面楚国时他甚至保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同样是孤家寡人,可与前朝的君王相比,他有心意相通之人陪他、伴他。而这种相伴,会是一生一世。 放下笔,秦歌猜测伍子昂看到这首诗时会如何?可会发现这首诗暗藏的秘密?会吧。那人心思缜密,机灵无比岂会发现不了。刚刚是他无理取闹了,不该把女贞国公主前来一事的火气撒在伍子昂身上。原本只是想来看看他的王府,看看老夫人,可见到“王妃”後,他却无法克制自己的脾气。这首诗就当做是他说不出口的歉意吧。弯身吹了吹未干的字迹,秦歌微微一笑。没想到他也有写诗道歉的时候,不过感觉还不坏。 书房内无人,秦歌便撤去了帝王的威仪。在伍子昂的书房内,就好似那人在他身边,看什麽都倍感亲切。在书房内转了一圈,秦歌停在了有整整一面墙那麽大的书架前。寻了半年,他抽出一本看起来很旧的书,应是子昂常读的吧。不知是何书。翻过书面,秦歌愣了,书名为。子昂还会读这种书?他翻到序页,是一人的题诗:三春风雨落飘摇,梦里多少凝窗娆; 哀哀月娘油灯尽,孤魂无语欲断肠。 世事无常,叹!叹!叹! 秦歌蹙了眉头,字迹是伍子昂的字迹。有千言万语要对某个佳人(月娘)说,却无法说出口,只能看著佳人一日日憔悴,哀哀欲绝。快速翻到了下一页,这不看还好,一看秦歌的怒火腾地窜了上来。 凭窗叹,回眸却见君含笑; 双颊红,旋身羞见君襦萧; 狮子桥边,春风犹弄娟帕红; 烟花丛中,夏蝉清扰旖旎娇。 “啪”地合上书,秦歌的心窝一阵阵刺痛。君含笑、君襦萧,他放佛看见伍子昂站在树下,嘴角含笑、满目宠溺地看著一位正坐在窗边忧思的女子。那女子发现了他,懊恼地躲了起来,羞得连男子腰间的青萧也不敢瞟上一眼。也许就在梁州的某处狮子桥边,春风吹落了女子手中的红绢帕,碰巧被迎面而来的男子拾到了。本就是一见锺情的两人,再见更是倾心。花丛中,干柴点燃烈火的男女浓情蜜意,一发不可收拾,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夏蝉的鸣叫扰了女子旖旎的娇媚。 咬了牙,复又翻开,第二篇仍是一首情诗。比第一篇更露骨 分卷阅读75 ,更让他恶心。第三篇、第四篇……秦歌越翻越快,翻到後面缠绵变成了幽思、情意变成了闺怨,句句哭诉、声声痛哭。埋怨情郎的薄幸、更多的却是等著有朝一日情郎能回头。而最後一首诗,像极了女子临终前的遗言。 断肠崖边断肠草,断肠深处孤雁嚎; 可恨月老不分缘,冷睥月奴奈何桥。 微微勾起嘴角,秦歌的双眼沈得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月奴……秦歌翻到序页──“哀哀月娘油灯尽” “三春风雨落飘摇”──三春,便是三年。伍子昂离开京城不就是三年吗?呵呵,呵呵呵,好一个伍子昂,好一个哀月娘。是京中的哪一个女子吧。看起来应是个出身不高的女子。不然梁王离京为何不把她带走,而是只能留她在京中因为情郎的离去黯然伤神直到油尽灯枯? 或者是哪个秦楼楚馆里的红尘女,不然梁王早就把她娶进家门,不会“梦里多少凝窗娆”。只能在梦中思念她的妖娆。三年来不经传召大胆回宫原来并不是想见皇上,而是要见那个魂牵梦绕的月娘。可惜的是因为皇上的“冷落”,不便在京中久留的他无法去见她。相思化成了孤魂奔到月娘身边,想把这满腹的委屈与无奈说与她听,让她不要多想,奈何魂魄不能言语,眼睁睁看著她因为误会含恨死去。怪不得那本书已经旧得没了棱角,不知梁王夜深人静、辗转反侧时翻看了多少遍,相思了多少回。 秦歌笑了。他这个皇上居然因“无知”而坏了一份好姻缘。都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门亲”,梁王妃一看便是贤淑女子,如果那个月娘没有死的话,梁王现在说不定已经纳新妇入门了。笑著把书放回原处,秦歌走到桌前拿起他之前写好的那首诗,面无表情地撕了个粉碎,丢在了纸篓里。再拿过“青山无畏星火,夕阳不惧日暮”,秦歌同样撕了个粉碎。 没有受骗的愤怒,没有受伤的哀戚,他甚至连过多的情绪都没有。他不会怀疑伍子昂对他的忠心,也许子昂是喜欢他的,只不过他不是子昂的第一,更不是唯一。一日日沈溺在子昂的温柔中,他放松了警惕,轻易释放了感情。他忘了,君王要无情,既然做不到无情,那就不要多情。不过是又回到年前,回到子昂回京前的日子。 垂眸看著残屑,秦歌直接拿起纸篓走到炭火盆前,把里面的纸屑全部倒了进去。火苗窜起,不一会又矮了下去,一如秦歌的心绪。在陡然的汹涌澎湃後瞬间归於平静,或者说是冷静。他不是女子,不会像书中的女子为情郎的薄幸而终日垂泪直到忧郁而死。他是秦歌,是大东朝的皇帝。是他先爱上了伍子昂,便没有什麽好说的。 “皇上,饭菜已经备齐,可以用膳了。” 温桂推开了书房的门,就见皇上一手拿著纸篓站在炭火盆前,背脊直挺,却让他心底没来由地发慌。 “皇上,饭菜已经备齐,可以用膳了。” “朕知道了。” 松手,纸篓在地上滚了几圈。秦歌转身,面色平静地出了书房,并随手关上了房门。连他自己都惊叹於自己的平静。昙花如梦,原来是这般滋味。 第44章 不时偷瞄皇上,温桂出於多年来服侍皇上锻炼出来的敏锐察觉到了皇上的异样。虽然皇上的脸色还是那样,皇上的步伐没有变化,可他就是感觉的出来。 “皇上驾到──” 收敛心思,护著皇上进入膳阁,服侍皇上坐下後,温桂不安地朝孔谡辉看了一眼。孔谡辉用剑柄轻轻敲了两下自己的肩膀,温桂的不安扩大。在秦歌落座後,伍子昂、伍子英和伍子华依次走了进来。 “坐吧。”秦歌淡淡道,没有看伍子昂,“女眷不必陪著了。” “是。” 有人出去传旨,伍子昂在秦歌身边坐下,瞧了眼温桂,温桂轻轻摇了摇头。难道说王爷也看出皇上不对了?他给皇上端来水盆洗手,小心行事。 “皇上,臣做了几道菜,还望皇上不弃。”说著客套话,伍子昂示意家仆上菜。侍女们端上一道道菜,走路无声,生怕扰了圣驾。秦歌没有出声,看著侍女们把一道道菜摆上来。伍子昂看向伍子华,伍子华眼里是不解,皇上刚才还好好的啊。 在饭菜上齐後,伍子昂舀了一块豆腐放在秦歌的勺子里:“皇上,您尝尝这个,是府里的人磨的豆腐。” 秦歌执起勺子吃了口,仍是不出声。这下伍子昂是肯定秦歌在不高兴,就连想著心事的伍子英也察觉到异样放下了筷子。 “皇上,可是饭菜不合口味?”伍子昂向秦歌稍稍凑近了些。秦歌拿过帕子捂住嘴,勉强咽下嘴里的豆腐:“没有。”可他刚说完,就偏过头把刚才吃的那口豆腐连同胃里的残渣一块吐了出来。 “皇上!”在秦歌身後服侍的温桂惊喊,“快去传太医!” “皇上您哪不舒服?”伍子昂吓得魂都要没了,扯开温桂他打横抱起秦歌就走。 “放下朕!”秦歌冷怒地低吼。 “还不快去传太医,还愣在这里做什麽!”怒吼了一声傻站的伍子华,伍子昂不管秦歌的怒火,抱著他出了膳阁直奔自己的院落。走了几步,他想到了什麽,脚步一转直奔自己的书房。 “伍子昂!放下朕!”秦歌挣扎地要下来。 伍子昂搂紧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等太医来看过之後,有什麽不痛快的你尽管拿我出气便是。你若想我急死你就下来!” 秦歌握紧了拳,胃里一阵阵翻滚。想到伍子昂的厨艺是为了那个月娘而学来的,想到伍子昂曾这样抱过那个月娘,甚至与她交颈缠绵,秦歌忍不住地又吐了。 “太医来了没有!”不管身上的脏污,伍子昂大吼。 “太医马上就到!”温桂在他身後急喊。 一脚踹开书房的门,无暇纳闷屋内怎麽一股子烧了东西的味道,伍子昂快步走进用屏风隔开的小卧房,把人放到了床上。三两下脱了脏了的外衣,拿外衣擦了擦秦歌身上的脏污,伍子昂夺过温桂手中的布巾一边给秦歌擦拭一边说:“闲杂人等都出去!温公公留在这里即可。子华,让人拿热水来!”伍子华赶紧跑了,其他人也立刻退了出去。 “大哥,太医来了。” 伍子英在外头敲了敲门,然後推门进入,带著刚才来给姑奶奶看腿的太医大步走了进来。一看到太医,伍子昂马上退到一边说:“皇上刚刚吐了两回。” 太医跪在皇上身边,马上为皇上把脉。而秦歌却抽回了手,冷冷地说:“朕无碍。温桂,摆驾 分卷阅读76 ,朕要回宫。” “皇上!”原本就急得快冒烟的伍子昂这下是有点恼火了。温桂眼疾手快地推了推太医,太医瞄了眼皇上和王爷,跟著温桂悄悄退下了。出了门,温桂就把人都赶走了,只留他和孔谡辉在门口守著。 屋内只剩下了伍子昂和秦歌,没有外人在,伍子昂也不忍了。在秦歌身边坐下後问:“到底是怎麽了?” 秦歌漱了口,闭上眼睛不说话,胃里还在难受。 伍子昂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缓了缓,他哑声道:“我知你是在怪我。得知你要来我很不安。我不想你见到柳双,见到她你心里头一定不舒服。”看著仍是闭著眼睛不理他的人,伍子昂苦笑。 握上秦歌的手,在对方欲挣脱时握紧:“你怪我,我心里又何尝好受?秦歌,别这样对我,我受不住。”秦歌睁开了眼睛,眼中同样是受伤。“朕哪里敢怪你。”用力抽出手,他自嘲地说,“今日的一切,都是朕自作自受。谁让朕不爱女人偏偏爱男人。爱男人也就罢了,还偏偏……喜欢上了你。” 伍子昂愣了,来不及去品味其中的欣喜,他双手抓住秦歌的肩膀低吼:“你後悔了?” 秦歌挣脱伍子昂的双手,冷笑道:“朕既是自作自受,又哪里能说後悔?朕是後悔了,後悔让你知道,後悔像个女人似的患得患失,後悔为何不把这份心思一辈子都压在心里。徒让人看了笑话。” “谁笑话?!哪个笑话?!”伍子昂的火气腾地上来了,把秦歌扑倒恶狠狠地说,“你现在後悔也晚了!你既然让我知道了就不可能全身而退。秦歌,你不能後悔!不许後悔!” 猛力推开伍子昂,秦歌气急:“放肆!” “我就放肆了!”如饿虎扑羊般把秦歌再次压到身下,伍子昂一口吻上秦歌。想到秦歌後悔了,秦歌不要他了,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曲膝顶开伍子昂,秦歌挥手就是一拳,伍子昂躲也不躲,硬生生挨下了这一拳。没想到自己会打中他,秦歌愣了。就是这怔愣的功夫,伍子昂再一次把秦歌压在了身下,点了他的穴道。他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伤了秦歌。 秦歌动不了了,伍子昂趴在他身上急喘气。过了许久,久到两人似乎都平静下来了,伍子昂撑起身子,舔舔被打破的嘴角。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也真下得去手。” “解开朕的穴道!” 秦歌气得双颊涨红,想他堂堂天子,居然会被个恶臣这般欺负。 “等会儿。现在解开了你的穴道你又不听我说了。”起身,脱了秦歌脏了龙袍,给他盖上被子。伍子昂出去了。打开书房的门,对站在远处心焦的家人笑笑,伍子昂对温桂说:“温公公,皇上今日心情不好,我陪他聊聊。没什麽大碍。” “啊,好,奴才在这候著,有什麽事情王爷尽管吩咐便是。” “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朝府里的奴仆们摆摆手,伍子昂转身进了书房,关了房门。 温桂松了好大一口气,刚刚皇上和王爷闹得好凶,不过虽然王爷的嘴角破了,但似乎没什麽事了。 重新回到秦歌身边,伍子昂给他擦了手脸,又拿来了热茶。秦歌不喝,伍子昂就把茶碗一直放在他嘴边盯著他。抵不住他的泼皮劲,秦歌只能不甘愿地喝了。 做完了,伍子昂无力地笑了:“好了,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吧。我听说你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心情就不大好。” 秦歌不搭理他,伍子昂又笑了:“子华说你给我写了一幅字。我刚刚出去瞧,怎麽不见了?”秦歌索性闭上了眼睛,不想看那张温柔的笑脸,不要再被这张脸欺骗。 “唉……”伍子昂长长叹了一声,“我原想自己好歹能得宠个十几年,没想到才不过十日就失宠了。难怪人家都说‘皇上是最喜新厌旧之人’。” 秦歌睁开了眼睛,怒火汹涌。伍子昂赶紧陪笑脸:“既然我还没有失宠,那你总能告诉我究竟是怎麽了吧。就是让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啊。” 秦歌冷哼一声,慢慢道:“‘三春风雨落飘摇,梦里多少凝窗娆;哀哀月娘油灯尽,孤魂无语欲断肠。世事无常,叹!叹!叹!’,梁王倒也是个痴情种。既知今日,当初何不干脆把人家娶进门,也不必现在阴阳两隔,相思无常。” 伍子昂有一瞬间的傻眼,这诗怎麽听著有点耳熟? “看来梁王是记不起来了,朕再提醒提醒你。‘凭窗叹,回眸却见君含笑;双颊红,旋身羞见君襦萧;狮子桥边,春风犹弄娟帕红;烟花丛中,夏蝉清扰旖旎娇。’想起来了吗?” 伍子昂的脸涨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在哪儿看的?我怎麽毫无印象?” 秦歌的脸更冷了:“做了就要敢当,吃了就要敢认。你何时成了个孬种!” “我冤枉啊!”伍子昂也恼了,“你明明知道我最不爱背诗,还是这种肉麻到骨子里的情诗,你让我从何处想起。” “解开朕的穴道!朕让你好好想想!” 伍子昂立刻解了秦歌的穴道,秦歌下了床直奔书架,伍子昂紧随其後。看也不看地从书架上拿出那本,秦歌扔在了伍子昂的脸上:“你自己看!” 看清是本什麽书後,伍子昂的脸当即变了,秦歌的心窝如刀割:“想起来了吗?” 伍子昂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很扭曲,气急败坏地说:“你就因为这个跟我生气?!我算是知道什麽叫窦娥冤了,我,我比窦娥还冤呢我!”弯腰捡起那本书,他气得直哆嗦:“他奶奶的,早知道这本破书会给我带来这麽大麻烦,我当初就该把它烧了!” 秦歌冷道:“那个死去的月娘若听到你这麽说,会从阴间回来找你。” “她要找也不会找我!我又不是她的情郎!”快速翻了翻,伍子昂把那本书丢到了地上,怒道,“除了开头那首诗是我写的之外,其他的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娘的,我就是手贱。好死不死地学人家伤春悲秋作甚。” “梁王要如何自圆其说是你自己的事,朕没工夫听。”秦歌看也不看伍子昂抬脚便走。可下一刻他就被人从後偷袭点了穴道,抱回了床上。 “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秦歌气得声音都不稳了。 伍子昂则是二话不说地堵住了秦歌的最,舌头蛮横地闯入秦歌的牙关,搅动他的舌。在秦歌发狠地咬下前,他极快地抽了出来。 “真把我舌头咬掉了你会心疼。”怨怼地轻啄秦歌的嘴角,伍 分卷阅读77 子昂温声道,“你气柳双,我任你打,任你骂。你气个死都不知死了几年的苦命鸳鸯,还把早就心有所属的女人强塞给我,那就不对了。” 秦歌的身子微震,眼里闪过诧异。 “好了,别气了,好好听我说。”解开秦歌的穴道,伍子昂半压在他身上道,“让我猜猜。你先是看到那本书很旧,就想一定是我经常看的书,可对?” 秦歌的表情肯定了伍子昂的猜测。他叹息一声,又道:“然後一看首页上我提了诗,就想一定跟我有关,可对?” 秦歌推开他:“难道不是?” 伍子昂一把搂住秦歌,又半压在了他身上:“当然不是。那情诗是一位风尘女子写的。不过她写的情郎可不是我。”用嘴堵住秦歌欲开口的嘴,直到对方不再挣扎,他才退开,哑声道:“我自小跟你一起长大,我是什麽人你该清楚才是。若我真有喜欢的人,怎麽可能瞒著你,瞒著我爹?哪怕她出身青楼,我也会把她娶进家门。” 秦歌恢复了理智,刚刚只顾得吃醋,全然忘了子昂的人品德行。看出他冷静下来了,伍子昂笑道:“我初到梁州时便认识了唐靖,也是他向我引荐了另外六人。离开了京城,我很是担心你,可能是看出我心情不好,唐靖便总是邀我去喝酒。有阵子梁州的文人盛行写这种断肠诗。他们也不知是从哪弄来了这麽一本,整日读著这些诗伤神垂泪,怪让人慎得慌。後来唐靖赠了我一本,我就直接丢到书堆里了。” “搬回京城时,我的东西大多是伍献和无玄帮我收拾的。我书房里的东西他们也不敢随便处置,便全数给我搬了过来。那阵子想到和柳双的婚事,我心里烦得慌,好死不死地看到了这本书。唐靖送我那本书时说是一个青楼女子写的。她并不知道她的情郎已经过世了,以为情郎抛弃了她。她的情郎为了不让她伤心,不让人告诉她他死了。所以才有了这什麽。” “之所以书看起来破旧,是放得时间长又没有清理,被鼠虫啃了。不信你自己再翻翻,虫蛀的和翻旧的哪里能一样。那时我不知你的心,想到成亲後会与你疏远,我心有所感,便提了那首诗。我告诉自己,不管有多麽难,我都不能像那二人一样。哪怕会惹你不快,成亲後我也要勤快著点往宫里跑,绝不能失宠。”说到这里,伍子昂深情地吻上秦歌,单纯的吻渐渐变了味道,情色的指尖解开了秦歌的衣裳,探入他的衣襟,抚摸他胸口的茱萸。 “别在,这里。”隔著衣服按住伍子昂的手,白吃了一通醋的秦歌有点赧然。 啄吻秦歌的脖子,伍子昂用下身顶了顶秦歌的腿:“我忍不住了。”他四下看了看,扯过一块布,“你咬著。” 咬住那块布,秦歌默许了。 第45章 舔著秦歌的耳垂一路下来,伍子昂剥开秦歌的衣裳,露出他的肩膀。在颈窝处留下一记深红的吻痕,他啃咬秦歌的肩膀,舌头在牙印上打圈。舔够了,他再把秦歌的衣服向下剥离一点,在露出的肌肤上留下浅红的牙印,间或再留一两个吻痕。玩弄的差不多了,再把衣服向下剥离一点,这回露出的是两粒殷红的茱萸,这是他的最爱。 牙齿先是轻轻磨蹭右边的那颗,待它挺立之後,他用软软的舌尖挑逗他,让他在情欲中颤抖。听著秦歌压抑不住的急喘,伍子昂露出坏笑。舌头顺著那粒乳尖来到左边的茱萸上,他极轻地舔了舔,突然毫无预警地一口含住。秦歌的吟哦破唇而出,又急忙咬住险些掉了的布巾,恨恨地瞪著伍子昂。 急切地用力舔了一会,伍子昂缓缓地退开,舌尖始终没有离开。在秦歌以为他要结束时,他又毫无预警地猛然含上。 “你!”秦歌气急,可在乳尖上肆虐的舌却让他说不出话来。 衣服又向下剥离,激烈地舔吻顺著向下。伍子昂好似故意要磨死秦歌,剥离衣服的速度让秦歌恨不得给他一拳。在欲望与理智之间徘徊,秦歌很想大喊一声:“快点!” 肚脐露出来了,伍子昂的舌尖来到了这里。这里是秦歌极为敏感的一处,他当然不会放过。舌尖在肚脐边缘绕圈,伍子昂的手从衣服内伸进,探入亵裤中,从後绕到秦歌的股沟处。舌尖变著花样地折磨秦歌的肚脐,手指却不深不浅地在股沟处抽插。他听到了秦歌越来越急的压抑,眼里的坏笑更浓。 吐掉布巾,秦歌一巴掌拍在伍子昂的背上,咬牙低吼:“你快点!” “不,我要仔细尝尝你的味道。”伍子昂的回答让秦歌气绝,但他不给秦歌反抗的机会。一把撤掉秦歌的上衣,抽掉秦歌的裤子,他分开秦歌的双腿,隔著亵裤含上了秦歌早已挺翘的分身。 “唔!” 秦歌倒抽一口气,扯过布巾咬住。 伍子昂一边满是情色地看著秦歌,一边松开秦歌亵裤的带子却不脱掉,而是又跟刚才一样剥离了一点,露出秦歌毛发并不浓密之处,一手在那里揉搓,时不时碰一下男根;一手隔著亵裤配合著嘴爱抚哭泣的分身。 秦歌的脸很红,不是因为害臊,是因为压抑。不知是伍子昂的唾液还是秦歌分身的泪水,被含住的地方湿了,露出精致的形状。抚摸秦歌腹部的左手慢慢向禁忌之地而去,随著他的动作,哭泣的分身露了出来。没有用手去摸,伍子昂仍是张口含住,右手却又隔著亵裤在菊穴口处揉按。 “唔……”秦歌的身子都红了,他别过脸,咬紧牙关。伍子昂这是存心要折磨他。忍耐不了的他踢了踢伍子昂,在伍子昂吐出他的分身後,他侧身蜷起了腿。 “你是存心报复……我吗?”这个时候,他突然说不出“朕”字。 伍子昂有瞬间的怔愣,然後他温柔地笑了,极温柔地笑了。伏到秦歌的身上,他抽掉他的亵裤,在他耳边诱声道:“夫妻之间的欢爱自然要有些情趣,怎麽能说是报复。” “泼……皮,啊!”被咬住耳垂的人说不出话来,心窝因刚刚听到的那句话而涌出汩汩甜蜜。 “也许你不喜欢,可我却这麽想了许多回了,秦歌。”把自己的昂扬插入秦歌的双腿间,伍子昂的麽指在秦歌涂著药膏的菊蕊处揉按,“想这样细细地品尝你的味道……”吻落在肩上,品尝,“想这样让你为我绽放……”翻过秦歌,轻咬红透的茱萸,“想这样与你贴近……”把两人的分身同时握在手里,前後抽动,“想这样让你为我打开身体……”麽指强行进入还没有完全润滑的地带,在秦歌因不适而蹙眉时,他吻上秦歌的眉心,“说你要我,秦歌 分卷阅读78 ,说你要的只有我。” “泼……皮……”秦歌全身红的似熟透的虾子,指尖深深刺入伍子昂的肩部。嘴里的布巾早已不知掉到了哪里。双手环住伍子昂的脖子,抬头含住他的下巴,秦歌的唇慢慢上移,与伍子昂的唇胶合在了一起。 猛然用力,把伍子昂压在身下,体内的手指出去了。骑在伍子昂的身上,秦歌拉过伍子昂的手,拉到自己的股间,让他感受自己微微张口的地方。 “你说你想了许多回,却绝对不及我。”伏身咬上伍子昂的耳垂,他引导伍子昂的食指缓缓插入自己的菊蕊,“我从十三岁时起就渴望你这样对我。想到你会这麽对别人,我就恨不得诛他九族。不论男女。” “秦歌……”扳过秦歌的头,伍子昂吻住他,满满的心疼。手指温柔地在秦歌的体内进出,他再一次懊悔自己的愚钝,为何没有早些发现。 体内的手指增加到两个,秦歌结束与伍子昂的长吻,气喘地说:“你还对谁,这般做过?” 伍子昂笑了:“年少时去过几回青楼,见识了何为男女之欢後便再没去过了。而男子,我只对你。不管你是谁,得了你,我对谁都硬不起来。” 捏住伍子昂的下巴,秦歌拉出他的手:“你是朕的,你要记清楚。” 搂著腰上的人一个翻身,再次占据了主控权的伍子昂把秦歌的腿架在自己的肩上,扶著自己的昂扬在湿润的洞口磨蹭:“皇上要了臣的身,可不能始乱终弃。” “泼皮。还不赶紧进来!” “遵旨。” 欲望是男人的劣根性。伍子昂用他的劣根顶开秦歌并没有完全润滑的菊穴。秦歌喜欢性事上有一点点疼,那会让他清楚地认识到他在被谁抱。即使疼,却是幸福。他渴望了太久,久到他需要痛来告诉他这一切是真的。帝王学让他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感情,让他只能用这种笨法子来体会。“疼吗?”一点点地挤入,伍子昂不是没有看到秦歌的脸色。 “我是男人。”不是女子。不是需要精心呵护的大家小姐。但又因为他是男人,所以很多事他不能由著性子,不能随意说出口。他是男子,是没有女子舒服、温柔的男子。 “我知道。”他岂会不清楚他正在抱的人是谁?是怎样的人?情不自禁地弯身与眼中全是他的人深吻,伍子昂来回轻抽了几下之後,便义无反顾地向深处冲了进去。 双手弄乱了伍子昂的发,双腿圈紧伍子昂的腰,秦歌激烈地回应伍子昂的抽动。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从十三岁时起,他便如此渴望这人这帮对待他。在他的体内冲撞,在他的身上留下独属於他的印记,让自己沈溺在他的狂风骤雨中,沈溺在他的温柔中。 把秦歌的手指含在嘴里,伍子昂一手扣著秦歌的腰加快腰部的挺动,一手爱抚秦歌哭泣的分身。秦歌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来,他要疯了。一直看著他的伍子昂放开了他的分身,抓著他的手在指间舔舐,秦歌也拉过他扣在腰间的手,伸出舌尖。 “秦歌!”伍子昂抽出手,他现在可受不得刺激。 “怎麽,快不行了?”秦歌冷笑。 伍子昂双眼一眯,嘴角浮上坏笑:“行不行不是用嘴说的。”下一刻他却抽出自己,把秦歌翻了个身,让他跪趴在自己身前:“一会可要忍住,不然外面的人会听见。” 说话间,他掰开秦歌的臀瓣,话一落,他对著张开小口的菊穴就舔了上去。 “啊!唔!” 毫无防备的秦歌一口咬住枕头。这个……泼皮! 红豔的菊蕊不一会就变得湿哒哒的,津液合著菊穴分泌的蜜汁一起顺著球囊慢慢滑下,然後在一点处交汇,又流向因为跪著而略微下垂的粉红精致。秦歌的身子变成了桃红。他挣扎著想要逃开,却被人扣著动弹不得。伍子昂的舌尖抵入甜蜜的蕊心深处,恶劣地前後抽插,满意地听到秦歌压在喉中的呻吟。 双眼微眯,伍子昂的舌尖动得越来越快,在秦歌的呻吟已然出口时,他猛然直起身子,扶著狰狞的欲望对著湿润的菊穴一刺到底。 “啊!”淬不及防的秦歌高喊了一声。可还不等他喘气,身後的人扣住他的肩膀,重重顶撞了起来。猛烈的力道让秦歌不得不双手抓住床柱,分身的蜜汁弄湿了身下的床褥。伍子昂的眼角瞅到了大理石的屏风,因情欲而略显狰狞的脸上闪过坏心思。 又是毫无预警地抽出,伍子昂把秦歌拉了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腰上,他则换了个位置,坐到到床边。吻住秦歌,他很轻松地再次进入秦歌的体内,秦歌的背後,光洁的屏风映出了两人交欢的场面。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欲望在秦歌的体内进出。这让伍子昂更加兴奋。 “快,点……我,不,行了……”忍著不发出声音的秦歌在伍子昂的背上留下清楚的抓痕。 “我要看你被我占有的模样,却发现怎麽也看不够。”伍子昂用指甲骚刮秦歌分身的小口,引来对方的战栗。 什麽模样?秦歌不解地看去,就见伍子昂贪婪地盯著他的身後,他困难地扭头去看,瞬间变了脸色。 “你给我……”滚出去三个字被人堵在了嘴里,在一阵头晕目眩中,秦歌听到了伍子昂的低吼。因为刚才发现的刺激,秦歌的後穴也不自禁地收缩,夹地伍子昂欲仙欲死。 “你这个……” “还没完呢,等完了你再骂也不迟。” 又一次没有让秦歌把话说完,伍子昂从秦歌体内退出,把他抱到床上,一口含上他还没有出来的分身。伍子昂虽然说他在秦歌之前没碰过男人,但秦歌这个时候却很是怀疑。如此娴熟淫荡的手段,只有欢场老手才能做得出来。 把两个小球来回含在嘴里玩弄,伍子昂比爱惜自己宝贝还爱惜百倍地疼爱秦歌的宝贝。玩弄得差不多了,他又含上,用舌尖刺激头部哭泣的小口,用嘴唇摩擦急需爱抚的玉柱。双手撑起上半身的秦歌不小心看到了屏风上照出的影子,伍子昂正在为他口侍。身子一个战栗,滚烫的浓浆顷刻喷出,喷了伍子昂一脸。 笑著找出布巾擦干净脸,伍子昂对那个一脸怒容的人说:“怎麽样,夫妻间还是需有些情趣吧。有没有很舒服?” “一点都不舒服!”一脚踹开伍子昂,秦歌咬牙切齿地低吼,“把这块屏风给朕换了!” “刚刚用臣的时候,皇上百般依顺;现在用过臣了,就一脚踹开。”伍子昂嘟囔地从地上爬起来,毫不在乎自己的赤身露体,他死皮赖脸地上了床。拉过被子把两人盖住。 “滚 分卷阅读79 出去!”正经惯了的秦歌哪里受得了这种情趣,恼羞成怒。 伍子昂吻住他,一手揽紧推他的秦歌,一手抚摸他的腰背。安抚了好一会,秦歌终於不推他了,他才笑著说:“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我才觉得你是我的秦歌。退下了帝王的冷漠,只有为我而有的情动。莫生气,我的这些手段都是从春宫书上看来的,绝不是从谁身上学来的。” 秦歌不出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不能否认,刚才的性事确实很舒服。 “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听你的声音。以後还是去小院吧,那里可以百无禁忌。” “你还想做什麽?” 伍子昂撩起一缕秦歌散下的头发,轻吻道:“夫妻间的情趣有很多种,总得都试试不是?” 泼皮!抽出头发,秦歌冷冷地说:“还不快让人送水进来。朕,我快饿死了。” “哎呀,我忘了你还饿著肚子呢!”伍子昂火速爬起来套衣裳、整头发。瞧他心急的样子,秦歌懒懒地躺下,嘴角微微勾起。瞟到了那面屏风,他眼里闪过气恼。让他泼皮自己情趣去吧。 第46章 当伍子昂从书房里出来时,绝对是一副正经王爷的模样。守在门口的温桂自然清楚皇上和王爷在屋里头做了什麽。不过他假装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在王爷出来後焦急地问:“王爷,皇上无碍了吧。” “我陪皇上聊了会,皇上的心情好多了。”对温桂笑了笑,伍子昂朝站在远处候著的伍玄道,“去端盆热水,拿些吃食。皇上的胃口不大好,要清淡点的。” “是,王爷。”见王爷的脸色好了,忧心了半天的伍玄才算是松了口气。 伍玄的动作很快,伍子昂刚返回屋里没多久他就送来了热水和吃食。当然送进来的人是温桂,这个时候哪里能让外人进来。没有让温桂伺候,伍子昂给秦歌做了清理,又亲自喂他喝了粥。心结解开,秦歌的胃口也好了许多。在他喝完一碗粥後,伍子昂说:“晚上我做点吃的让人给你送进宫。” 秦歌淡淡道:“中午你做了一桌子菜,朕一口没吃。晚上你热热给朕送进宫吧。” 伍子昂笑道:“热过的菜味道都变了怎麽能给你吃。又不是什麽稀罕东西,晚上我做几道可口的。” 秦歌勾起嘴角,没有出声,算是接受了。 又让人送了燕窝羹来,伍子昂喂了秦歌几口後说:“子华说你给我写了两幅字,你都毁了是不是?” 秦歌沈默了片刻,开口:“烧了。” “我就知道。我说屋子里怎麽一股子烧过纸的焦味儿。”伍子昂一脸无奈,“我都没瞧见你就给烧了。那两幅字死的也太冤枉了。皇上是不是该给它们平反啊?” 秦歌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伍子昂笑著把脸凑过去:“臣请求皇上再给臣题两幅字可行?臣舍不得皇上为臣费心,就题皇上题过的那两幅字便成。” “朕是一时兴起,已经忘了写的是什麽了。” “那怎麽成!”伍子昂急了,“那我不是冤枉死了?白白被误会不说,还没了两幅字。” 心里有愧的秦歌抬眼道:“朕重新给你写两幅便是。” “我就要那两幅。”伍子昂放软声音,“秦歌,求你了,你再把那两幅字重新给我写一次吧。”说著还亲了秦歌一下。秦歌推开他,原本不想写的他在看到伍子昂恳求的脸後,拒绝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又回去了。 “要写也得等朕填饱了肚子。” “好!”高兴的伍子昂忍不住重重亲了秦歌一口,见他如此欣喜,秦歌喝粥的速度明显快了。 提著笔,秦歌的手迟迟无法落下,他扭头看向紧贴在他身边的人,意思在说:离远点。伍子昂笑呵呵地手捧热茶说:“你还从未给我题过字呢,我要看仔细。” “你站在对面也能看仔细,过去。”秦歌冷了脸,这人的鼻息就落在他耳边,他如何写字。见秦歌不高兴了,伍子昂委屈地挪到桌对面,秦歌压根不理他,这个泼皮。 把碍事的人赶过去了,秦歌手上的笔还是落不下去。意境不同,心情也就不同了。伍子昂盯了一会,放下茶盅又走到秦歌身边,从他手上拿过毛笔。 “我记得我桌上有‘青山’二字。”一手搂著秦歌,伍子昂快速下笔。洋洋洒洒的“青山”二字出现在宣纸上。然後他温柔地笑著把笔递给秦歌:“请皇上题字。”却没有放开搂在秦歌腰间的手。 两人何曾有过如此光阴?就是伍子昂身为太子伴读时也从未如此亲昵地写过一幅字。沈溺在伍子昂的双眸中,秦歌觉得失去的那份意境又回来了。下笔,手腕不曾停歇,他专注地写下後面的几个字:青山无畏星火,夕阳不惧日暮。写完之後,他等著伍子昂换纸,手里的笔却又被对方拿了过去,他看到伍子昂落笔:但求修得千年,连理共双飞。 秦歌的心窝揪紧,他盯著伍子昂加上的後两句话,眼眶微热。伍子昂把笔塞入他的手中,换了张纸,语带诱惑:“还有一幅呢?” 秦歌笔尖微颤地写下:秦王六黜威四海,歌舞欢闹独影哀;子夜楚歌徒悲切,昂然回笑故王牌。当他写下最後一句的第一个字时,伍子昂就看出这首诗中暗藏的玄机了:秦歌,子昂。从後紧紧地抱住秦歌,他满心的歉疚。 放下笔,已经平复的秦歌淡淡道:“今早收到消息,女贞国的车队离京城不过百里。” 伍子昂眼里闪过寒光,搂紧秦歌:“遂你才会心情不好。到了我这里看到柳双,心情便更不好了。” 秦歌双手覆上伍子昂的手:“朕低估了朕的妒意,即便明知你心里的人是朕,可一看到她与你一起,便压不住火气。只是没想到吓到了老太太。” 伍子昂在秦歌耳边低低道:“我喜欢看到你为我吃醋,那说明你在意我。你是皇上,天下间的绝色佳人都是你的。我不过是占了个自小与你长大的便宜。我时常会想,若不是有这个便宜,你喜欢的绝不会是我。论姿色,我不过是一般;论才学,我更是羞愧;还让你为我操那麽多的心。整日患得患失,生怕哪天我就失了宠。” 秦歌转过身,在伍子昂的脸上轻拍了一巴掌,冷声道:“朕的心不是说给便给,说收便收。天下间的绝色再美,朕也看不上眼。” 伍子昂吻住了秦歌,两人的唇纠缠。若他不是皇上,他会用尽手段得到他;若他不是臣子,他会抛开一切与他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能偷偷摸摸。 好不容易分开,秦歌气息不稳地说:“朕 分卷阅读80 该回宫了。” 伍子昂回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女贞国的使团前来,你总要派人去接吧。” 秦歌立刻明白了:“你要去接?” 伍子昂一脸醋意地说:“我要先瞧瞧女贞国的公主有多漂亮,免得你被她勾引了。” “朕回宫。” 推开伍子昂,秦歌懒得搭理他。 “秦歌,我是说真的,你派我去!”拦下秦歌,伍子昂万分认真。 秦歌没好气地说:“明日上朝,朕会下旨。” 伍子昂立刻眉开眼笑、低头哈腰地给秦歌整理衣裳:“臣谢皇上隆恩。” 泼皮。秦歌的眼里闪过会让人溺毙的温柔。 …… “恭送”秦歌回宫後,伍子昂先去安抚了一通姑奶奶。得知皇上已经没事了,范伍氏被吓坏的心才算是归位。不一会就有太监来传旨,皇上赐梁王御酒三杯、玉屏风一面,更是定了梁王府上下的心。不过伍子昂可笑不出来,因为皇上特地吩咐,玉屏风是放在书房内的,他再不满也不能不接旨。只能眼睁睁看著宫里的人把他的那面可当镜子的屏风给抬了出去,换上了什麽都瞧不见的玉屏风。 从姑奶奶那出来後,伍子昂派人问候了柳双,并没有回屋,而是去了书房。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他痴痴地看著秦歌写下的那两幅字,边看边傻笑。这两幅字险些就没有了,他宝贝似地收好,传来伍玄和伍献:“今後我的书房不许任何人进来。平日的清扫由伍献你自己来做。” 伍献问:“王爷,若是王妃娘娘要进来也不行?” 伍子昂脸一沈:“你听不懂本王的意思?” 伍献缩缩脑袋:“我总得问清楚嘛。”说罢他的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伍玄怒道:“没大没小!” 伍献急忙躬身:“是,王爷,我知道了。” 伍子昂忍著笑说:“进了京你们都机灵点。尤其是府上的仆佣们,嘴不严、不本份的都不能留著。” “王爷,我省得。” 伍子昂点点头:“你们下去吧,晚上我要出去,不回来用饭了。今後我晚上若不回府,不许府里的人胡乱猜测,若有发现,严惩不贷。” 伍玄和伍献马上点头称是。伍献虽然好奇王爷不回府的那几天是去了哪,不过王爷不说他也不敢问。 让两人退下,伍子昂把秦歌写的那两幅字收进了密室。秦歌赐给他的这座宅子该有的都有了,连密道密室都有,这让他省了不少麻烦。从密室里出来,他就听伍献在外头通报:“王爷,三爷来了。” “让他进来。” 伍子华一进来便问:“大哥,皇上今日是怎麽了?” 伍子昂笑道:“没什麽大事。女贞国的使团来了,皇上心情烦闷。又看到了几封参我的折子,心情就更不好了。来王府,我又恰好不在,可谓是火上浇油。皇上发完了火,自然也就没事了。”想到不久前才发生过的性事,伍子昂换了换坐姿。 伍子华担心地问:“参大哥什麽?” 伍子昂轻松地说:“还不是老生常谈?不把我贬为庶民,那些人就不会消停。不提了,让他们参去吧。皇上信我他们就是天天参几十道折子也没用,还会惹得皇上烦心。你最近怎麽样?可还适应?你二哥有关渡照应著我倒是不担心,你在京运部,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各方商贾大员,人情世故非常复杂。虽是肥差,但也容易翻船,尤其是盯著大哥的人太多,你要多加小心。” “大哥放心便是。有什麽事我都会与司使刘大人商量,不会擅自拿主意。做生意虽不如官场,但也差不多,该小心的地方我会小心。” 伍子昂点点头:“这点我放心。我就是怕你尝到了什麽甜头,甜得你晕头转向被人下绊子都不 。”伍子华自信地说:“我若这个都看不出,就不配做大哥的弟弟了。” 伍子华放心道:“你能这麽想就好。” 在与大哥说话间,伍子华一直不著痕迹地偷偷打量大哥。然後他假装四处看了看,问:“皇上提的字大哥不打算放在书房里吗?” 伍子昂摇摇头,无奈地叹道:“你还嫌别人不眼红咱们家?等大哥成了皇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之後再说吧。” 难道大哥现在还不是?伍子华把这句话憋了回去,起身道:“大哥,我京运司了。” “去吧。大哥今晚不回来吃饭,你告诉你二哥,晚上你俩早些回来陪姑奶奶用饭。” 没有问大哥晚上要去哪,伍子华离开了大哥的书房。出了王府上了马,他一脸的沈思。今日的事他总觉得大哥和皇上哪里有点不对劲。想了很久,他心里一突,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送走了伍子华,伍子昂让伍献唤来了伍涣。自从他回京筹备阎王殿後,伍涣就很少跟在他身边了。对此伍涣本人很是委屈,以为王爷不需要他了,他每日做的就是训练府里的侍卫们。伍子昂身边的这几个人都是伍家的家臣出身,伍献的父亲就曾是伍子昂父亲的贴身侍从。伍子昂对他们很信任,他们也从未叫他失望过。 唤来了伍涣,看到他脸上明显的委屈,伍子昂很过分地笑了:“怎麽,对我很不满?” “王爷有了更好的护卫,不需要我了。”伍涣不无不满地说。 伍子昂哈哈大笑几声,说:“不需要你我今日就不找你来了。这阵子事情多,不方便把你带在身边。现在有个差事要交给你,愿意做吗?” 伍涣跪下道:“王爷交代的事伍涣肝脑涂地绝不推辞,只要王爷还记得伍涣。” 伍子昂朝他招招手,伍涣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伍子昂小声道:“我身边暂时不需要你保护了,有件事我想来想去,你最合适。”让伍涣附耳过来,他说了几句话。伍涣的身子一震,又瞬间恢复平静,不过双眸却是波动异常。 “去了阎王殿你就不再是我的人,而是皇上的人,你愿意吗?” “王爷让我去,我就愿意。” “你既是黑无常,又是白无常 ,担子比其他人重了许多,有什麽事直接向阎罗王禀报,不能来找我。” 伍涣没有说话,而是後退一步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头。 伍子昂拍拍他的脑袋说:“你虽离开了王府,但你始终都是王府的人。进了阎罗殿,你就是阎涣,但你回府的时候,仍是伍涣。” “属下绝不辜负王爷!”伍涣明白,王爷是在为他著想。 “去吧,阎罗殿就少无常鬼了。无事的时候,你可以回府,不过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的身份,明白 分卷阅读81 吗?” “属下明白!” “去吧。” 扶起伍涣,伍子昂看著他退下,离开。举贤不避亲,他相信伍涣能当好无常鬼。 在书房里坐了一阵,伍子昂最终决定还是不去看柳双了。吩咐伍献让伍子英回府後代他去看看柳双的腿伤,他找了个借口没有带任何人,出了府。约了唐靖继续出来吃酒,两人在酒楼里消磨了两个多时辰才分开。天将黑时,伍子昂偷偷溜去了小院,给秦歌做了几道菜,让人给秦歌送进宫。他在小院里坐了半个时辰,也进了宫。 “王妃娘娘,二爷来了。” 赶忙擦擦眼睛,柳双起身迎了出去。进了屋的伍子英看出柳双哭过了,他的心揪紧。站在那里,他也不知道说些什麽好。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我去太医院讨的。说是很管用。你用用看。” “谢谢二叔。”柳双接过来。 这声“二叔”叫得伍子英分外难受,他低著头说:“大哥晚上……不回来用饭。姑奶奶说你不必去陪著了,在屋里好生养著。”说完,也不等柳双说话,他转身就匆匆走了。 “二叔?”柳双握著那瓶药怔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握著那瓶药进了里屋。看著手里的药,柳双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为何送药的不是伍大哥?伍大哥甚至没有亲自来看她一眼。 离开大哥的院子,伍子英躲回了自己的院子。抱著头坐在床上,他异常痛苦。这时一名黑衣人出现在他的屋里,突然出声:“王爷今晚回府过夜。”伍子英的身子瞬间绷紧。 “为何不努力让她爱上你?这也是王爷希望的。”黑影又说了一句,就不见了。伍子英抱著脑袋,愣愣地看著脚面。 第47章 “皇上,女贞国的使团即将进入京城,按照礼法,我朝要派出先行官前去接应。”早朝,礼部尚书段庚上奏道。 秦歌扫了一圈左右两边站著的官员们,问:“众爱卿觉得派谁去接应合适?” 肖寿出列道:“皇上,臣以为派梁王前去接应最为合适。梁王身份尊贵,可显出皇上对女贞国使团的看重。” 陈唏言也出列道:“皇上,臣也以为派梁王前去接应最为合适。” 接下来寇余、樊梓、关常等内阁大臣们都出来推举伍子昂前去接应。他们一开口,在场的官员们纷纷附和。秦歌心中十分满意,他开口:“爱卿们所言有理,梁王接旨。” “臣接旨──”伍子昂马上出列单膝下跪。 “朕命你即刻出京,迎女贞使团。礼部侍郎、员外郎随行,率三百内廷侍卫。” “臣领旨──”伍子昂不动声色地退下。朝中官员们今日的反应让他有点吃惊,但转念一想,伍子昂在心里笑了,皇上昨天在他府里“闹”了那麽一出,想必已经传遍京城了吧。这些见风使舵的家夥,倒是还有点眼色。不过内阁大臣们的举动还是让他有点小小的惊讶。 退了朝,肖寿寻了个机会找到伍子昂,小声说:“王爷,臣听说昨日皇上在您府上大发雷霆,究竟是为了何事?” 伍子昂苦笑一声:“还能为了何事?女贞国的使团要来了,皇上心里烦闷。偏偏我又正好不在府里,没有接驾。皇上便把这一肚子的火气撒我头上了。唉,为人臣子,这点委屈受便受了,好在皇上发了火之後心情就好了,不然我这颗脑袋能不能保到今日还说不定呢。” 肖寿摇头笑道:“王爷莫担心您的脑袋了。朝中也只有王爷能让震怒中的皇上消气。昨日若是在臣府上,臣怕是当场就尿湿了裤子。不过……”肖寿四下看了看,附耳道,“臣听说……皇上昨日身子不适,是王爷您把皇上‘抱’进了书房。皇上在您书房里坐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大家都在猜,您跟皇上在书房里都说了些什麽,怎麽皇上出来後心情就好了?” 伍子昂的眼里极快的闪过寒光,他假装一愣,随即懊恼地说:“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把肖寿拉到一处隐秘的地方,他低声道,“唉,我昨日是急了。皇上用膳的时候,刚吃了一口就吐了。,皇上却直说要回宫,不许叫太医。我又不能对皇上无礼,情急之下就把皇上抱到书房去了。结果太医来了之後皇上还是不许太医瞧。没办法,我只能把人都遣出去,跟皇上好说歹说、下跪求饶了一个时辰皇上才算是消气了。唉……” 肖寿诧异:“女贞使团的事让皇上如此生气?” “可不?”伍子昂一脸神秘地说,“这事你千万不能泄露出去,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你可要守口如瓶。” 肖寿立刻正色地猛点头。 “皇上对床事……十分厌恶,觉得脏。” “什麽?!”肖寿赶忙捂住嘴,压低声音,“王爷,这是什麽意思?” 伍子昂对他嘘了几声,让他小声,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皇上不喜欢那种事,觉得恶心,脏。所以一想到女贞使团带来的那位公主,皇上才会发那麽大的脾气。皇上压根就不喜欢这种事,更别说让他去碰那个女子了。” 肖寿著急地说:“这可如何是好?子嗣的事怎麽办?” “唉,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所以昨日皇上才会在我的书房呆那麽久。我一直在劝皇上,让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再不喜欢,觉得恶心,也得宠幸几个女人,只要有人生下皇子便是。皇上也明白子嗣之事不能耽搁,不过也只能慢慢来。也不知皇上是怎麽了,男欢女爱乃人之本性,怎麽会脏呢?” “是啊,怎麽会觉得脏呢?”肖寿连连摇头,天下的佳人都是皇上的,皇上竟然不愿与她们行房,这……他猛地一瞪眼,嘴唇哆嗦地问,“皇上该不会……” “肖大人想被皇上砍头吗?!”伍子昂捂住他的嘴,低呵,“皇上连和女人交欢都觉得恶心,更何况是……这种事咱们想都不能想!” “唔唔!!”肖寿用力点头,听伍子昂这麽一说,他的脸色好转了。他还以为皇上对男……在心里“呸”了几口,肖寿把这个念头像擦屁股一样瞬间擦得干干净净。 放开肖寿的嘴,伍子昂一副松口气的模样:“肖大人,我得去御书房了,皇上还等著我领兵出京呢。” “王爷慢走,这件事臣定会守口如瓶。” “我走了。” 朝肖寿点点头,伍子昂掏出帕子擦擦额上根本不存在的汗,快步走了。在他走後,肖寿还在那里琢磨:“原来皇上是因为这个才不愿纳妃……这样一来,樊大人他们的计划不就要泡汤了?”叹了口气, 分卷阅读82 肖寿快步朝宫外走去。 …… “你这麽说倒也没错。不过你就不怕他们不送女人,转而给朕送男人?”享受著伍子昂的服侍,秦歌趴在床上问。 给秦歌揉著腰,伍子昂笑了,眼里却无笑意:“这就更好办了。他们若真给你送男人,你把他们送来的人直接砍了脑袋,他们今後绝对不会再自作主张。”谁敢给秦歌送男人,谁就是他的仇人!秦歌懒得和伍子昂就此事争论,懒懒地问:“你确信肖寿会把这事透露出去?” “他和樊梓交好,这件事他一定会告诉樊梓。樊梓的儿子娶的是陈唏言先师的闺女,两人都有意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所以陈唏言也一定会知道。这一传十、十传百……这不就都知道了嘛。我比较惊讶的是此事从我府上传出来的倒是挺快。” 秦歌翻了个身,不让伍子昂给他揉了,冷声道:“你府上和朕身边都有别人的眼线,传得自然会快。朕恐怕太师会来找朕,太医院的那帮太医们也会来烦朕。”。 伍子昂洗了手,给他送上热茶,说:“这种事情又不是说好就能好的,太师急也急不得。至於那帮太医们,你给他们使个脸色他们就不敢造次了。我府上和皇上身边多嘴的人我会让人处理。” “哼,这件事说不定用不了几日就传到汴安去了。”秦歌走到御桌前,抽出一张奏折递给伍子昂,“已经有人向朕上书,说朕的皇叔年事已高,思乡心切,希望朕能允他回京。” 看了奏折,伍子昂同样冷笑:“秦尉辰在朝里还有些人脉嘛,不知暗中使了多少银子。” “朕不会让他回京。上折子的这几个人朕会警告他们一次,若再又下回,别怪朕不留情面。对了,说到银子,淮南前布政使张清则至今都没有抓到,你派小鬼们暗中去查查。” “我已经派出了夜鬼。张清则的家人不是已经押解回京了吗?斩了他的老娘和儿子,看他会不会露面。” “就这麽办。” 看一眼时辰,秦歌的神色缓了下来:“你该走了。” 伍子昂上前抱住秦歌,低头。两人缠吻了好半天,伍子昂才依依不舍地退开:“我去了。最慢三天便能回京。我会让温桂盯著你吃饭、睡觉。” 秦歌挑眉:“他不是朕的太监总管吗,何时成了你的人了?” 拉开秦歌的龙袍的领子,伍子昂在那里留下一个鲜红的吻痕,那个吻痕四周还有昨日留下的痕迹。“事关皇上的龙体,温总管在皇上吃饭睡觉的时候自然就成了我的总管公公了。”给秦歌理好衣领,伍子昂又亲了他一口:“我走了。” “去吧。” 看著伍子昂离开,秦歌舔了舔发热的唇,眸中是幸福的流光。 …… 领了皇命,伍子昂回府叮嘱了一番,带了伍献就匆匆出了宫门。礼部侍郎、员外郎和三百内廷侍卫已经在宫外候著了。上了马,未作停歇,伍子昂带著人朝女贞国的车队赶去。据信使通报,女贞国的车队今晚便会抵达京郊驿馆。他们只要在驿馆里等著便是。 天快黑时,伍子昂一行人抵达了皇家驿馆。女贞使团距离此地还有约二里地,伍子昂命内廷侍卫们包围了驿馆,随行而来的宫奴们则快速把驿馆布置好,迎接女贞使团和女贞国公主。和礼部的两位官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著,没有多久就传来通报,女贞使团已经抵达。伍子昂立刻和众人出去迎接。 女贞使团这次派出了一千人。不仅护送公主进京,还送上了几十车的贡品。女贞现任国君越勒楚在壮大女贞国实力的同时,积极加强与大东朝的结盟,以此来抵御外族的侵袭。不过越勒楚想不到的是他的举动给大东朝不爱女色的皇帝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队伍最前方的是女贞国勇士、女贞国君越勒楚的堂兄,大君越勒耶,在看到大东朝的接应队伍後,他立刻叫停车队,下了马。伍子昂大步应了过去,没忘扫一眼明显“装著”公主的豪华马车。 “梁王伍子昂在此恭迎使团。” “越勒耶奉王命护送公主觐见大东朝皇帝。” 两方官员互相行礼,伍子昂一手指向驿馆:“请公主及越勒大君一行移驾驿馆休息,後日一早进京觐见。” “皇上派梁王前来,大君深感荣耀。”行礼後,越勒耶转身举手示意,“请公主下车。” 十几名侍女簇拥到马车前,就见车帘动了动,一位面带珍珠冕旒、身著流金色女贞长裙,外裹一件白色狐裘披风的女子在侍女们的搀扶下,慢慢下了车,然後朝伍子昂走来。在火把的映照下,即使是带著冕旒,伍子昂也看到了公主的脸,他脸上的笑差点就要挂不住了。 在一身淡香的公主走近後,伍子昂脸上挂著完美的仪态,恭敬地说:“请公主入馆休息。” 公主对他微微行礼,然後随著侍女缓缓进了驿馆。礼部侍郎裴斌马上命人抬热水,准备上菜。跟著众人进了驿馆,伍子昂在无人注意时眼里闪过阴鸷。 说是接应,伍子昂要做的也不过是个礼节。待车队进入京城後,礼部还会安排人在城门口迎接。所以吃过饭,和越勒耶寒暄了一会後,疲惫的众人就下去歇息了。一个人在屋内,伍子昂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了。虽然昨日才和秦歌温存过;虽然知道秦歌对他的心;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此刻内心破涛汹涌的酸醋。把他和那位女贞公主摆在一起,瞎子才会看上他! 第48章 “青化三省的赋税就按著太师的意思酌情去办吧。新的税制内阁要尽快商量出好的法子。要在六月之前把新的税法定下来,然後颁布下去。” “皇上,臣等最迟三日後会把青化三省的减税公文拟好,请皇上过目。” “好。” “皇上,女贞使团入住的上林别院已经全部收拾妥当。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公主的寝宫……皇上还没有意下。” 秦歌眼里闪过不耐,不悦地说:“待朕见过女贞公主之後再做决定。” “是。”礼部尚书段庚立刻退到一旁。御书房内包括内阁的五位大臣在内的重臣们彼此心照不宣地互相瞟了一眼。 肖寿眼珠子一转,上前道:“皇上,‘咏春宴’的请帖已经做出来了,请皇上过目。”说著,他呈上一张淡金色、印有桃花图案的请帖。“既然是‘咏春’,臣以为用桃花最为合适,意为‘桃花满天下,才子遍京城’。” 秦歌看了看,点点头:“这个意思很好。像‘梁州七贤 分卷阅读83 ’那样天下皆知的才学之人,请帖直接送到他们手上。爱卿们若有举荐之人,只要才学丰实,可向太师推举,太师认为合适的,也可直接送出请帖。其他人就看他们在诗会上的表现如何了。内阁、太学、吏部都要重视此事,‘咏春宴’不仅仅是让他们吟诗颂词,而是朕要从中选出能为朝廷所用之贤能。” “臣明白,臣等定尽心竭虑为皇上办好‘咏春宴’。” “皇上,”温桂走了进来禀报道,“梁王派人传信,因公主有些水土不适,使团明日申时左右入京。” 在场的诸人都看到了皇上脸上明显的厌恶。秦歌冷淡地说:“明晚在宫中设宴迎接使团,其他的事宜段卿看著办就是了。” “是,皇上。”段庚看了眼皇上,颇为难地说,“使团离京之後,按规矩……公主要住在宫里……内务司要提前……” “朕知道了。”秦歌不悦地打断段庚的话,“待朕见过之後再定也不会迟。内务司难道就这点能耐?需要朕提前十天半个月的就订下来?” 段庚不敢吭声了,温桂在一旁为内务司的总管太监叫屈,礼部尚书这不是让人家平白背黑锅嘛,还好张总管不在,不然非气死不可。 “白卿。” “臣在。” 廷尉白禄年上前。 “张清则贪污河道修缮银两一事查得如何了?” “回皇上,仍在核查中。张清则担任淮南布政使的六年间,贪污的款项众多,不仅仅是河道修缮的银两,还有税款、他人行贿的款项等多达数百条。他甚至私自制订了名目不等的苛捐杂税,盘剥百姓和淮南的商贾。从张清则家中抄出的银两远远抵不上他吞去的银子。经过对其家人的审问,其中大部分的银两张清则都暗中转移到了他处,他的家人也不知道那些银子的下落。” “他真是好大的胆子!”秦歌怒道,“他的朋友属下呢?” “此人做事异常谨慎。他的家中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搜出来。那些商贾们送给他的古玩字画也被他全部换成了银子转走了。” 费匡道:“臣与白大人突审了张清则的几位密友和属下,他们都说张清则似乎和江湖上的人有交情,他们见过一些江湖人打扮的人到张清则府上,但他们并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张清则平日里与他们也很少说起他自己的事。他的家人说张清则不许他们多问,所以他们也不清楚。” 秦歌冷冷道:“这个张清则做事还真是滴水不露。夷三族,七族之内刺配边疆,女人送去官窑,永不得赎身。此案交由刑部处决,尸首全部弃於乱葬岗,任何人不得收尸,违命者按藐视朕论处,十日内要全部行刑完毕。朕倒要看看他露不露面。” “臣领旨。” 刑部尚书催敏和刑部侍郎宋裕被皇上的气势压得冷汗直冒。众人只觉得皇上这回的火气可真不小,按理说张清则一案还不至於连累这麽多人。转念想想也许和女贞使团入京有关,陈唏言和樊梓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就连柳冉的脸色都有点变了。 “拿国库的银子中饱私囊者,张清则就是他们的下场!” “皇上息怒──” “若无要事,诸爱卿就退下吧。” “臣告退。” 弓著身子退下,一直退到御书房外,诸位大臣们才各个喘了口气,平复平复刚刚被皇上的龙威压坏的心肝。 “温总管,皇上最近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柳冉走到温桂跟前小声问。陈唏言、樊梓和段庚还没有离开,三人凑了过来。 温桂左右瞧瞧,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前几日梁王劝皇上立後,皇上大怒。好像又有人给皇上上折子,劝皇上选妃,皇上心里头烦。张清则的事正好撞到皇上的火头上了,所以皇上……”他打了个寒颤。 “原来如此。”已经得到小道消息的几人“恍然大悟”,“谢谢温总管。” “不谢。”温桂笑著摆摆手,“皇上的心情好了,咱家的日子才好过呀。最近诸位大人们千万不要跟皇上提选妃的事,女贞公主的事诸位大人们也不要提,等过阵子皇上的心情好了,诸位大人再劝皇上。” “皇上不喜欢,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勉强不得。”柳冉假笑两声,“那我们不打扰温公公了。” “大人们慢走。” 温桂目送几位失望的大人们走远,心里偷笑。 “温桂。” “啊!奴才在!” 赶忙收回心思,温桂匆匆进了御书房。 “把阎日给朕叫来。” “是。” 不敢迟疑,温桂亲自去找阎日。人不难找,在御书房外看了一圈,他就从正在不远处的花丛里种花的几名小太监里发现了脸色永远都白得!人的阎日。阎日好像察觉到温桂要找的是他,还不等温桂出声,他就抬起了头。温桂正好跟他招招手,阎日便起身走了过来。缩在墙角打盹的孔谡辉睁开眼睛瞅了阎日几眼,然後又瞄了温桂两眼。 “阎日,皇上叫你。” 阎日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进去了。 皇上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找他,温桂小跑步跑到孔谡辉跟前。孔谡辉打个哈欠,歪下脑袋,正好能听到温桂说话。 “孔统领,女贞国的那位公主是不是真如传言的那般倾国倾城?” 孔谡辉明显一愣:“我怎麽知道?” 温桂失望地说:“我以为你会知道。” 孔谡辉闭了嘴,过了会有点咬牙道:“是不是又怎样?你还担心皇上会看上她?” 温桂咕哝道:“我是担心王爷会看上她,王爷又不是皇上……”下面的话他没说出口。王爷又不是皇上,只喜欢男人。而且皇上的心里只有王爷,王爷的心里却还有个王妃。 孔谡辉直起脖子,闭上眼:“咸吃萝卜淡操心。” “呃?什麽萝卜?”温桂回神,却见对方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悻悻地哼了声,他转身返回,碎碎念道:“你这个冷血的家夥,自然不会为皇上担心。我看你根本就不会为任何人担心。除了你自己,你对谁都……”什麽东西打在了他脖子上,温桂张了半天嘴,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惊慌地摸摸脖子,他一个激灵转过身,怒瞪墙角那个半眯著眼的人。是他!绝对是他!瞪大眼睛,他咬牙冲过去,可刚抬起脚,就见迎面而来一颗石子,打在了他的腰上。啊啊!身子动不了了!这回他看清了,丢石子过来的就是孔统领! 孔谡辉站的角落非常隐蔽,恐怕只有温桂知道 分卷阅读84 他在这里。被人点了哑穴,定了身子的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用他那双并不怎麽大的丹凤眼死命戳孔谡辉,让他赶快给自己解开。内心里,他不停地祷告,这个时候皇上千千万万别找他。 孔谡辉!你给咱家解开!温桂的眼睛瞪到了极限,孔谡辉却是连打了两个哈欠,闭上眼睛睡觉去了。孔谡辉!你给咱家记著!温桂鼻子里冒出的热气可以把方圆一米以内的花草全部烧焦,可惜,方圆一米以内空空如也。 御书房内,还不知道温桂被欺负的秦歌问阎日:“那天随朕进入王府的人,你都有印象吗?” “有。” “找出嘴巴不严的那几个。” “是!” “让阎泯今晚子时来见朕。” “是!” “朕让小鬼们散出的消息都散出去了吗?” “已经传出去了。”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属下告退。” 拿过茶盅,发现没有茶了,秦歌喊道:“温桂。”放下茶盅,他皱了眉,扬声:“温桂!”这个贴身太监,真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 “温桂!” 两颗石子打在温桂的身上,忽然能动能说话的温桂张口就骂:“孔统领!你太过分了!你……” “温公公,皇上叫你呢。”孔谡辉不紧不慢地出声,温桂满肚子的火气被瞬间堵了回去。顾不上怒骂孔谡辉了,他拔腿就往御书房跑。完了,完了,这回他的屁股一定保不住了。他的身後,孔谡辉的嘴角微微勾了勾,抬脚跟上了他。 “温桂!” “奴才在!” 满脸涨红地跑进御书房,温桂扑通跪在了地上:“奴才在。奴才来晚了,请皇上责罚。” “你到哪去了?!”秦歌很不高兴。 “奴才……奴才……”温桂急得想哭,他总不能说他被孔谡辉给点了穴道吧。 “皇上。”屋外,孔谡辉出声。 “进来。”秦歌的眼睛微眯。 孔谡辉进来跪下道:“皇上,属下刚刚劳烦温总管为属下拿水喝,温总管这才没有听到皇上的差遣,请皇上治罪。”温桂的眼眶瞬间红了,气的。难道这家夥这麽说就能让他原谅他吗?! 秦歌的脸色一沈:“身为太监总管、朕的贴身侍从,朕唤你斟茶都唤不来人,朕今後还如何使唤他人?来人!” “在!”两名侍卫立刻进来。 温桂的身子发抖,却只是一声不吭地跪伏在地上,不为自己喊冤申辩。孔谡辉双眸大睁,他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罚温桂。 “温桂身为太监总管,行为散漫,有失其责,杖罚二十。就在这里打!” “是!” 侍卫把温桂拉开,让他趴在地上。 无法再保持冷静的孔谡辉大声道:“皇上,是属下违背了宫里的规矩,才令温总管失职,是属下的过错,请皇上放过温总管,责罚属下!” 相比较他的焦急,温桂则显得平静许多。“皇上,是奴才没有做好分内的事,和孔统领无关,奴才甘愿受罚。” 孔谡辉眼里闪过愤怒,更大声地说:“温总管是被属下连累,请皇上责罚属下。” 秦歌不为所动地冷道:“你的失职朕自会处置。温桂是太监总管,不罚他,朕今後如何使唤宫里的其他人?各个都像他这样,那还得了?打!重重地打!” 一左一右站著的两名侍卫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棍子,温桂咬紧牙关,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一边的棍子重重地朝他的屁股落下,却被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 “皇上!温总管是因为属下的缘故才犯了错,请皇上饶他这一回。”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又听到孔谡辉说话,温桂不禁侧头看了过去。看到孔统领拦下了侍卫,他鼻子莫名地酸了。 擅自起身的孔谡辉放开棍子,跪在温桂的身边,重重磕了两个头:“属下愿代温总管受罚。” “孔统领!”温桂的声音带了颤音,双眸中有了水雾。 冷眼看著目带坚决的孔谡辉,秦歌出声:“孔谡辉代温桂受罚,加上其罪,杖刑四十。” “谢皇上开恩。”孔谡辉趴在了地上。 “皇上,您罚奴才吧,是奴才的过错,和孔统领无关。”温桂快哭了。 “重重地打。” “皇上!” “打!” 侍卫站到了孔谡辉的两侧,高举起了棍子。在温桂的泪眼中,棍子重重地落在了孔谡辉的身上。一下,两下,三下……温桂的眼泪掉了下来,他跪前两步哭求:“皇上,是奴才,都是奴才的错,皇上,您打奴才吧。” “再加二十!” 温桂不敢求情了,闭紧嘴无声地大哭。那一棍棍落在了孔谡辉的身上,也落在了他的心上。哪怕刚刚他还很生孔谡辉的气,发誓再也不理他了,可现在那些念头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泪迷了他的双眼,听著那一下下棍棒打在孔谡辉身上的沈闷声,温桂只觉得心揪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不知哪来的勇气,他扑到了孔谡辉的身上,硬生生地替他挨了一下。 “皇上!是奴才的错,要打您就打奴才吧!” 全然不顾身上火辣辣的痛,温桂趴在孔谡辉的身上再次哭求。侍卫停了手,等著皇上的命令。 “温总管,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皇上罚我是应该。”孔谡辉要把温桂从背上甩下来,温桂却一把抱住了他,冲著皇上哭道:“皇上,您罚奴才吧……” 出人意料的,秦歌却是略一抬手,两名侍卫退下了。他起身走到脸色惨白的温桂和低头不语的孔谡辉跟前,眼里闪过戏谑:“朕的太监总管和朕的侍卫统领如此兄弟情深,患难与共,朕深感欣慰。” 说罢,他一手按在愣住的温桂的肩膀上,一反刚才的震怒,和平常一样淡淡地说:“朕记得孔统领有一身不错的内力,这棍子落在他的身上应该是不痛不痒吧,还是说,朕记错了?”瞟一眼瞬间傻眼、仍趴在孔谡辉背上的温桂,秦歌心情极好地走了。 御书房内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传出巨响。温桂脑袋僵硬地动了动,无法从皇上的转变和刚刚的话中回过神。身下热乎乎的,他瞪著身下的人,猛然发现自己紧紧抱著对方,他惊吓过度地瞬间放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的人扭过了头,看著他,目光深沈。温桂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向後挪了挪,也不知是怎麽了,耳边又响起皇上的话:“朕记得孔统领有一身不错的内力, 分卷阅读85 这棍子落在他的身上应该是不痛不痒吧……” 脑袋“轰”得一声,震得温桂是头晕目眩,他刚刚,刚刚,刚刚做了什麽?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避开正盯著他瞧的那双眼,温桂仓皇失措地逃了。 缓缓地从地上起来,孔谡辉脸色阴晴不定地拍拍衣摆,一点都没有被打了二十几棍後的痛苦。一位小太监走了进来,他没有回身。那位小太监手里拿著一个瓷瓶道:“孔统领,皇上赐了您一瓶化淤膏,让您回去疗伤。” 孔谡辉不做声地转身跪下,双手接过,咬牙道:“谢皇上隆恩。”小太监把瓷瓶交给他,便走了。盯著手里的瓷瓶,他的眼神沈了又沈。 第49章 温桂一路朝西暖阁跑去,皇上一定是去西暖阁了。跑到半道,他被一名太监拦下,说是奉皇上旨意,让温总管下去歇息,今日不必伺候了。忐忑不安地回到住处,温桂越想越糊涂,越糊涂就越想不透。皇上明明因为他不在而震怒,可後头又为何会说那些话?好像皇上根本就没生气似的。他心慌慌的,从未这麽慌过,皇上到底有没有气他?还是说皇上不打算要他了,所以才不让他伺候了? 第一次从未如此混乱过的温桂躲在屋子里越想越害怕。直到後背上传来让他无法再忽视的疼痛,他才想起自己刚刚挨了一棍子。脱了上衣,背对著铜镜,温桂扭头从铜镜里看到背上有一条紫红的棍伤,轻轻碰了下,他疼得呲牙。这一疼,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挨了一棍子都这麽疼,孔统领就是有内力护体,那二十四棍子也一定不好受,不知道孔统领伤得重不重。 甩甩头,温桂揉揉发酸的鼻子,今天的事本来就是他不对,谁叫他不好好当值要去找孔谡辉,被作弄也是活该。他为何要替他担下责罚?他根本不想欠他这个人情。眼眶又湿了,温桂急忙擦擦,不想承认孔谡辉为他求情时,他很感动。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他这样求过情,更没有一个人为他这样担下罪责,虽然害他受罚的就是那人,可……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温桂没有听到。当他的眼底出现一双脚时,他吓得抬起了头。 “啊!”也不知是怎麽了,温桂这个时候见到这个人,很是惊恐。来人从铜镜里清楚地看到了他背上的伤,一把揪住温桂,把人面朝下地丢到了床上。 “你你你,你要做什麽!”温桂手慌脚乱地要爬起来,却被对方在身上点了一下,瞬间浑身无力地趴在了回去。 “你你,你要做什麽!”温桂的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上药。”低沈地吐出两个字,孔谡辉打开瓶塞,用指尖蘸取化淤膏,涂在温桂背上刺眼的伤痕上。冰凉的药膏让温桂忍不住哆嗦,紧接著温暖的大掌落在了他的背上,缓缓而略用力地揉开药膏。 “我,我自己,自己来。”温桂的身子随著背上手掌的动作而颤抖。 “你能够到吗?”相较於温桂的紧张,孔谡辉显得很平静,带著和平日里一样的漫不经心。 “我……”温桂闭了嘴,那一棍子打在了他後心上,他确实够不到。把头埋起来,忍著手掌带出的更为明显的疼痛,温桂的脸都白了。 “忍忍。”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孔谡辉揉得很用心。 疼痛渐渐变得麻木,温桂不敢回头,经过了刚刚的事,他有种不知如何面对孔谡辉的惊慌。犹豫了好半天,在孔谡辉给他上了三回药後,他终於忍不住地开口:“孔统领,你的伤……” “不碍事。”掌下的伤痕颜色淡了许多,孔谡辉收了手,给温桂拉上衣服,解开穴道。 能动了,温桂却仍是趴著不动,还没想好怎麽面对对方。孔谡辉把药膏揣回衣内,推了推温桂,很是自然地说:“劳烦温公公给我弄点吃的去。” 温桂的头扭了过来,有点红,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抿著嘴坐起来,快速穿好衣服,温桂下了床。刚走到门边,就听身後的人说:“下回救人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温公公乃总管大人,遇事全无冷静,怎麽掌管宫里近千名的宫女太监?” 愤怒地扭头,先前一肚子的感激感动感恩感谢统统烟消云散。“孔统领自己去找吃的吧,咱家忙著呢!”然後他便头也不回地大力甩上门走了。两人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无辜的门险些因此丧命,孔谡辉深深吸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耸耸肩,他慢悠悠站了起来,走到铜镜前,掀起衣摆解开裤绳。脱下裤子,朝铜镜看去,不怎麽白的屁股上跟昨日一样,除了旧有的伤痕之外,连一道细小的新伤都没有。他双目沈沈,穿好裤子,眉眼间尽是深思。 …… 西暖阁内,秦歌悠闲地看著史书,间或从手边的矮几上拈一块梅子糕咬一口,全然不见在御书房时的龙颜不悦。 “皇上……”外面传来温桂可怜兮兮的唤声。 秦歌放下书:“进来吧。” 低著头走进来,温桂跪在地上:“皇上,奴才知错。” “起来吧。”重新捧起书,秦歌把茶盅向前推了推。温桂赶紧上前给皇上斟满茶,再双手捧著递过去。 无措地站在那里,温桂想问又不敢问。喝了两口茶,又翻过一页书,秦歌这才开口:“知道朕今日为何罚你吗?” 温桂低下头:“知道。” 秦歌看向他:“你不知道。” 温桂吓得抖了抖,头更低了。 脸色严肃了几分,秦歌道:“你是太监总管,宫里的侍从们都看著你。你举止轻浮,他们便会有样学样。朕去子昂府上的事不过几个时辰就传遍了朝中,跟你的治下不严不无关系!” “皇上!”温桂重重跪下,“奴才没用,皇上您罚奴才吧。” “朕以前说过,不到万不得已,朕不会换了你。要留在朕的身边,你自己得有点出息。” “奴才错了,皇上您罚奴才吧……”温桂跪走到皇上脚边,羞愧难当。 秦歌放下书,坐了起来:“抬起头来。”温桂抬起了头,快哭了。秦歌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虽然不重,但却把温桂眼里的泪吓了回去。 “做朕的太监总管,你还差得远。” “皇上教训得是。”压著心底的恐慌,温桂大声应道。 “你圆滑是有,可心,不够狠。一个孔谡辉就让你乱了阵脚,而他抱的不过是玩闹的心思,但宫里有几个孔谡辉?” 温桂心下巨震,脸刷得白了。孔统领再可恶,可绝对不会害皇上、害他,若是其他人……他身上阵阵发寒。 分卷阅读86 猛地伏在地上,他用力磕头:“奴才错了!奴才知错了!” 用脚尖儿拦下温桂,秦歌收起身上的龙威,淡淡道:“宫里的人该重新学学规矩了,尤其是朕身边的人,这件事你去办。办得不好,朕治你的罪。” “是!奴才若办不好,皇上就砍了奴才的脑袋。” “起来吧。” 温桂脑门红红地站了起来,但眼里没有了慌乱。 “你是太监总管,记著自己的身份,该拿身份压人的时候就得拿出来。不要让人随随便便就骑在你的头上。收放之间,你也要时刻记住朕的忌讳,做朕身边的人,并不容易。” “奴才谨记皇上的教诲。” 重新拿起书,秦歌拈起一块梅子糕,送到嘴边:“背上的伤如何?” 温桂笑了:“让皇上您挂念了。没事,一点都不疼。” 嘴角带著深意地勾起,秦歌一口咬下梅子糕。没有让温桂退下,他留了温桂在身边伺候。伺候著皇上,温桂的心里波涛起伏,就在刚刚,他才深切地感受到这里是皇宫,是天下间最凶险的地方。他是皇上的太监总管,不再是太子的贴身公公。心在沈重之後又豁然开朗,皇上肯“教训”他,是他的福气。 “那天的事是谁多嘴,朕让人去查了。查到後朕会把其中的宫人交给你。知道该怎麽做吗?” 温桂神色一凛:“奴才知道。” 秦歌的眼神飘远:“很多事,只要一日在宫里,哪怕不愿,也必须去做。” 温桂哑声道:“皇上,奴才明白,是奴才过去太不小心,让皇上您为奴才费心。”他宁愿皇上像刚才那样教训他,也不愿见皇上现在这副模样。秦歌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不知是对温桂,还是对自己刚刚的决定。 良久之後,在温桂为皇上而伤感时,他突然听到皇上低低说了句:“朕又何尝愿意看到你变得冷血无情、心机深沈。” 温桂的心颤动,内心深处,他也怕,怕自己变成那样的人。 “记得把自己放在了哪,有空的时候拿出来看看。”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秦歌专心看起来书。温桂咀嚼著这句话的意思,久久之後,他对自己重重点了点头。 就寝时,秦歌没有让温桂伺候,特许他回去歇息。心情沈重地回到住处,温桂倒头栽到了床上。皇上……也是这麽走过来的吧。作为太子的贴身奴才,在没有妻妾的东宫里,他过得自由自在;而在太子登基为帝後他又顺理成章升为太监总管,根本没有领教过宫中的残酷。回想过往,他才惊觉自己是多麽的幸运。还不到十九的他常常觉得自己老了,可今天他在意识到他都多生嫩,遇到稍稍厉害点的人,他就能被人家挤成干尸。这样的他能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拉下去,真是万幸。 有人进来了,看清来者何人的温桂一下子坐了起来,双目圆睁:“你,孔统领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孔谡辉略微蹙眉,他看到了温桂发青的额头。大摇大摆地走到温桂身边,他一屁股坐在了温桂的床上,问:“皇上又罚你了?” “是我……”刚被皇上教训过,温桂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了。稳重,稳重,定定神,他道:“是我自己领罚。” 孔谡辉眉间的褶皱加深:“皇上跟你说什麽了?” 你怎麽知道?!差点脱口而出,在这人跟前很难保持理智的他又赶紧定定神:“没说什麽。” 孔谡辉斜眼瞟了他一眼,突然直直地向後仰去,躺在了温桂并不宽的床上。温桂伸手就去拽他,孔谡辉抓住他的手腕,不怎麽高兴地说:“有话直说!” “我……”温桂双肩一跨,垂下头。把手腕用力从孔谡辉的手里抽出来,温桂背过身去,他能察觉到孔谡辉瞪著他。 当乱糟糟的脑袋和心都平静了一些後,温桂低低地说:“我今天才发现,我这个太监总管做得……很不好。” 孔谡辉把双手枕在脑後,洗耳恭听。 “我还总是把这里当成是东宫,若不是皇上今日敲醒我,我日後恐怕连自己为何丢了脑袋都不知道。” “皇上说你不够心狠手辣。” 温桂的背脊瞬间僵硬,他倍受打击地扭回头。孔谡辉却是平静地说:“有时候我很怀疑,像你这样的太监总管怎麽能活到现在?是宫里的人太善良,还是你的命太好?” 温桂哑口无言,他,真的有那麽糟吗? “你该庆幸的是宫里没有嫔妃争宠。”孔谡辉的眼里带著怜悯,“否则你早就被人取而代之了。” “我!我,我……”温桂的自信一天之内被打击成了碎片,“我以为只要忠於皇上,尽好本分,守好皇上的秘密就成了。”像服侍太子那样服侍皇上。 “死得最快的都是忠臣。” 温桂一听,气势瞬间附体:“你这话是什麽意思?不管怎样都要忠於皇上!”这一点,他绝对不会变!难道这家夥对皇上根本就不忠心?温桂向床边挪了挪,要不要告诉皇上? 孔谡辉嗤笑一声,道:“温总管,我从你脸上看出你要去告密。” 温桂蹭得站了起来,义正言辞地说:“你若对皇上不忠,我一定会高发你!” 孔谡辉瞬间变脸,凌空一指点了温桂的穴道,狠戾地说:“温总管请。” “来!”下一刻,他又被点了哑穴。想到孔谡辉是皇上身边的细作,温桂的脸白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把把温桂拖到床上,孔谡辉仍是那副可怕的模样,伏在他身上冷冷地说:“我把你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做的。你一死,你的总管之职便会有他人取而代之,对那个人来说,你死得极好。皇上也许会难过一阵子,但也仅此而已,不会有人为你伤心为你哭。啧啧,温总管,你还真是可怜。” 温桂气得双目欲裂,不能动不能说话的他用眼神拼命杀死孔谡辉,告诉他即使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孔谡辉继续冷言冷语:“宫里哪个太监不想爬到总管的位置上?朝中哪个大臣不想和皇上最贴身的太监攀上交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聪明的温总管能躲过几回?运气好,能保住条命;运气不好牵扯到皇上,温总管能留个全尸都是好下场。”边说,他边解温桂的衣裳。这可把温桂吓坏了,他干嘛脱他的衣裳!难道要毁尸灭迹? 把温桂的上半身扒了个精光,孔谡辉把他翻了个身。看不到他的脸,温桂更怕了,一半是因为孔谡辉说的话,一半是不知这个人面兽心的家夥要把他怎麽样!不行!就是死了,他也要变成鬼去向皇上通风报信! 从怀里掏出药瓶 分卷阅读87 ,孔谡辉取了盖子,用手指蘸上药膏抹在温桂的背上。正想著如何变成厉鬼报仇送信的温桂因药膏的冰凉而哆嗦了一下,当他意识到那是什麽时,他愣了。温暖的手掌落在他的背上,就如白天里的那回。咬住唇,他心下顿时茫然。 “我可以想见皇上都对你说了什麽。你该怎麽做便怎麽做。皇上要你心狠,不是让你滥杀无辜,你有什麽可为难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皇宫有皇宫的规矩,谁都不能坏了规矩,坏了,就是死。”解开温桂的穴道,孔谡辉继续揉药,也不怕他喊人。 温桂扭回头,看到正在给他上药的人脸色很平静,没有了刚才的阴狠。他突然明白了,明白了这人刚才为何突然变了个样;他也明白了自己心里为何会沈重。趴好,他看著墙壁低声说:“我怕孔统领……不知道我为何变了。” “嗤”,孔谡辉很不给面子地说,“温总管再变,我也能一眼就看出来。” 温桂撇撇嘴:“孔统领还真是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到还不至於,只是我以为温总管再变也不会丢了自己。还是说温总管内心里其实渴望做一个扰乱後宫、干涉朝政、无恶不作、欺男霸女、人人得而诛之、遗臭万年的宦臣?” 蹭得坐起来,温桂转身咬牙吼道:“孔统领说得是你自己吧!”居然敢如此污蔑他! 孔谡辉把药瓶揣回怀里,打个哈欠:“原来我猜错了。不过温总管您这句话不对,我不是太监,所以做不了宦臣。” “我是太监,怎麽了!”温桂气急,“我会做一个让你刮目相看的太监总管!” 孔谡辉起身:“我拭目以待。” “哼!”对著孔谡辉离去的背影重重一声,温桂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第50章 “皇上,女贞使团已经入京,您该更衣了。”接到信的温桂进来道。前日被皇上和孔谡辉教训了一番的他痛定思痛,连著两日没睡好的他渐渐想清楚了今後他该怎麽做。 秦歌明显厌烦地说:“等他们进了宫朕再更衣也不迟。”说著,又拿过了另一封奏折。 温桂上前两步说:“今儿天不错,皇上要不要出去透透气。皇上您在屋里头闷了一天了,一会还要接见使团,晚上还要赴宴,对身子可不好。” 秦歌抬眼,略有些惊讶,若是以前,温桂绝不会说这番话。他放下奏折:“也好。更衣吧。” “是。” 更了衣,秦歌带著温桂和孔谡辉以及其他的几名宫奴侍卫到御花园里散步。御花园内的梅花开得正豔,梅香令秦歌心中的闷气有所缓解。来了兴致的他索性让人折了几枝梅花摆到他的寝宫和西暖阁去。走了一阵,秦歌看到了角落里的一株梅,他走近一看,这株梅的梅花花心处有一个绿色的骨朵,好像是花中花,他问:“这是什麽梅?” 立刻有人上前回话:“回皇上,这叫‘透心绿’。比其他的梅都要香、都要大。” “那为何种在如此不起眼的地方?” “回皇上,此梅开花晚,落花快,所以奴才才把它种在了这里。” 不知为何,看著这梅花中的那抹淡绿,秦歌想到了伍子昂。那个泼皮与这种梅并不相称才是。摘了一朵花把玩了一阵,他随手递给温桂:“剪几枝。”却没说送到哪里。温桂双手捧著那朵花,忙叫人来剪。心下揣摩了半天,他依稀彷佛猜到了皇上要把这几枝梅花放到哪。 离开那株梅,秦歌继续散步,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位太监,在他面前跪下道:“皇上,女贞使团就要入宫了。王爷命奴才通禀皇上。” “朕知道了。”被打断了游兴,秦歌压著不耐,朝大殿走去。 “温总管,这些花……”刚为皇上剪了几枝“透心绿”的太监扯扯正欲走的温桂,面带难色。 “先把这些花插到花瓶里养著,咱家会让人来取。” “是,温总管。” 这人赶忙手捧撑著梅花的托盘去找花瓶,心里纳闷皇上究竟是要放在哪。其实温桂也不确定自己猜得对不对,不过那天之後他似乎突然开窍了。反正不管他猜得对不对,送到那边皇上绝对不会怪他就是。这样想著,温桂跟著皇上的脚步也轻松了不少。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已经恭候在武安殿内,此时已近酉时三刻,负责迎接使团的礼部官员和伍子昂都不在殿上。使团入京後要现在入住的皇家别院内更衣打理,换上他们的盛装入宫面圣,所以要耽搁些时辰。让百官们平身,头戴天子玉藻的秦歌威仪地端坐在宝座上。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听传声太监在外高喊:“女贞国使团到──”众大臣不约而同地看向大殿门口,都对那位即将到来的女贞国公主异常好奇。 棉布帘子掀开,最先进来的是梁王伍子昂,紧跟著他进来的便是身著女贞服侍的使团众人。他一进来,便大步上前单膝跪下道:“臣不辱皇命,迎女贞使团进宫面圣。” “越勒耶偕公主一行叩见大东朝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越勒耶先行了女贞礼,然後率部下下跪行礼。 “免礼,平身。” “谢皇上。” 起身之後,伍子昂回到他该站的位置。这个时候,公主福身行礼,抬手摘下了脸上的冕旒,向高坐在上方的皇帝看去,顿时惊豔四座。不是普通女贞美女的张扬模样,这位女贞公主更像一名汉族的大家闺秀。优雅端庄之外还隐隐透著英气,再配上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就是温桂都看呆了。 公主似乎仍在水土不服中,脸色略显苍白。她又福身,开口道:“越勒云秀拜见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万福安康。”不似中原女子的娇柔羞怯,越勒云秀的笑容淡淡的,目光淡淡的,就是说话都是淡淡的。她的声音就如她的模样,格外好听,不是黄莺的清脆而是古琴的悠扬,令人如沐春风,好不陶醉。 百官们醉了,大殿上的宫奴醉了,好像连最上方的那个人也醉了,没有按礼仪回应越勒云秀的话。女贞使团众人脸上皆闪过得意,倒是越勒耶有点紧张。伍子昂垂眸,掩饰眼里的寒光,秦歌为何不出声?难道被那个公主迷住了? 温桂最先回过神来,他低声咳了两声,提醒皇上。让他吃惊的是,皇上竟然站起来了!他赶忙伸手过去。搭著温桂的手,秦歌缓缓步下台阶,并开口道:“大君和公主一路辛苦,今晚朕将在宫中设宴款待大君和公主一行。” “谢皇上 分卷阅读88 。” 看到皇上朝自己过来了,越勒云秀微微低下了头,似乎仍是害羞了。而伍子昂藏在袖中的手却是双拳紧握,勉强控制著面部快要强装不下去的温和表象。 没有看伍子昂,秦歌盯著越勒云秀缓而不急地走到她的跟前,越勒耶的脸皮抽了几下。秦歌透过玉藻上下端详了公主一番,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公主很是满意。在场的众大臣,有人欢喜,诸如太师林甲子;有人忧,诸如温桂;有人惊讶,诸如一干得知皇上不喜床事之人;有人深思,诸如柳冉、陈唏言之流;当然,有人是醋火汹涌,醋意翻滚,是谁就不必多说了。而更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秦歌竟然轻佻地抬手勾起了公主的下巴,公主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淡然的双目中也出现了惊慌。伍子昂在那一刻尝到了心痛的滋味,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梁王,他怕是现在就冲出去把秦歌的手拽回来,大声告诉他:不许看别的女人! 秦歌的嘴角微微勾了勾,收回手,转身。温桂冷汗直冒,不敢往梁王的方向看。仍如来时的步调,秦歌缓缓往回走,在经过伍子昂身边时他朝他看了一眼,伍子昂温和的双眸闪过明显的愤怒。秦歌的嘴角又勾了勾,搭著温桂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宝座上。 “朕听闻公主水土不服,不知身子可好些了?” “托皇上的洪福,云秀已经好多了。” “温桂。” “奴才在。” “公主赐住清韵宫。” “是。” 满朝震惊,除了伍子昂。倒不是清韵宫有多麽地尊贵,而是恰恰相反。清韵宫不过是後宫中的一处普通的妃子寝宫,皇上不是看上公主了吗,怎麽只赐住这麽一处普通的寝宫?朝臣们暗暗揣摩皇上的心思,难道说如此倾城的公主还不能令皇上有“欲望”吗? “朕看公主的脸色仍不大好。温桂,带公主去歇著,待晚宴时你亲自去接公主过来。” “奴才领旨。” 温桂一路小碎步走到越勒云秀跟前:“公主殿下请。” “谢皇上。”越勒云秀看了越勒耶一眼,跟著温桂走了。 “不知君汗最近可好?朕还是太子时曾见过君汗,朕很是钦佩。” “皇上记挂著王兄,王兄也是同样记挂著皇上。” 送走了公主,秦歌亲和地与越勒耶聊了起来,越勒耶趁机献上此次带来的贡品,并提出和亲一事。 “大东与女贞和亲,可谓是亲上加亲。不过公主的身子不适,和亲的事可暂缓。”仍和以往一样,秦歌对娶妃的事并不热络。来之前已经被梁王和礼部尚书“关照”过的越勒耶便也不再催魂,只是强烈地表示出女贞国非常非常想要与大东朝联姻的愿望。 让礼部和内阁的大臣们带使团到宫里转转歇歇,秦歌便先行回了寝宫。在晚宴开始之前,他有半个多时辰的空当可以喘口气。摘了沈重的玉藻,秦歌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温桂一边小心伺候著,一边小心翼翼地说:“越勒公主……不愧是女贞第一美女。奴才都差点看呆了。”刚刚在大殿上,他都以为皇上看上越勒云秀了。秦歌没有吭声,温桂见状心里一紧,皇上该不会…… “皇上,梁王求见。” “宣。” 秦歌仍是躺著不动,眼睛都未睁一下。求见的人大步走了进来,虽然温桂在屋里,但他一进来脸上的温和就变成了滔天的醋火,瞧得温桂头皮发麻。 “温公公,我有要事向皇上禀报。”赶人。 温桂瞟向皇上,不怎麽敢走,王爷的样子好吓人。 “你退下吧。” “皇上……” “时辰到了你来叫朕。” 秦歌睁开了眼睛,看的是伍子昂。温桂不放心地退下了,并挥退了外面侯著的人。没外人在了,他急匆匆地找到缩在角落里的人,拐拐他:“皇上和王爷不会有事吧。” “不知。” 温桂变了脸,担心地瞅著门口。 在温桂出去後,伍子昂冲到榻前红著眼睛问:“你看上那个女人了?!” 秦歌揪住他的衣襟,把他带向自己,却是淡淡地问了句:“王妃近来可好?”这话问得伍子昂愣了,就听秦歌冷哼了声。理智重新回来,伍子昂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怎麽了?怎麽好好提起她来了?” 秦歌淡淡地说:“朕不过是多看了那个女人两眼,而你是当著朕的面说要和柳双成亲。”伍子昂的醋火瞬间熄灭,一把抱住了秦歌:“我该死,我真该死。” “那女人是否倾国倾城,朕没看出来。不过梁王刚刚在大殿上能始终作出一副温和泰然的模样,朕看得却是极为佩服。” 立马直起身子,伍子昂愕然地瞪著秦歌,看到对方眼里明显的戏谑,他磨了磨牙:“感情你是故意拿她来折磨我,看我难过心碎。” “梁王难道不知朕是个记仇的人?”秦歌毫不愧疚地说,然後抬手勾住伍子昂的下巴,“见了倾国倾城的女贞公主,梁王可动心了?” “我想做的只有这个!”低吼一声,因被捉弄而气急败坏的伍子昂拉下秦歌的手,低头吻住了他,带著他白白生的那肚子醋火。 “晚宴快开始了,今晚到小院去,朕有东西送你。” “今晚你得陪我一整晚!” “梁爱妃开口,朕岂能不答应。” “吼!先让我摸摸!” “唔……你摸哪儿呢!” 第51章 在外面偷听了一会,温桂摸摸自己的脖子,这个时候出声不会被皇上砍脑袋吧。可时辰已经快到了,他还要亲自去接公主。轻咳了两声,他张口:“皇上,时辰要到了。” “知道了。” 推推身上的人,秦歌的声音透著浓浓的情欲:“该走了。” 喘著粗气,伍子昂朝外吼了声:“温公公可先去接公主,我伺候皇上过去。” “啊,那奴才就去了。”温桂松了口气,快步走了。 “不想你去。”扯过布巾给秦歌和自己擦拭干净,伍子昂不甘心地说。 “你当朕想去吗?”秦歌微蹙眉,未喷发的欲望让他很不舒服。同样憋著的伍子昂也是一脸的难过,心里更是和猫抓一样。 快速给秦歌穿戴好,也收拾好自己,伍子昂低哑地在秦歌耳边道:“呆会你就以不胜酒力为由先离席,送使团回去後,我就到小院去。” “你如何跟府上的人解释不回府过夜?”秦歌问出他之前一直回避的事。 在秦歌身後为 分卷阅读89 他展衣的伍子昂手上的动作一顿,眼里是了然:“府里不会有人多嘴,我是梁王,晚上不回府不是很平常的事吗?至於柳双,我已明示过她,她是个聪明女子,即使想知道也不会问我。”生怕秦歌又多想,他从後抱住他说:“若之前我娶她是因为与她的婚约,那现在我娶她为的只是儿子。我从未喜欢过她,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其实最怕的是我,见到越勒云秀之後,我这两个晚上都没睡好。跟她一比,我根本就难以入目。” 秦歌嘴角的弧度非常明显,他双手覆上伍子昂搂在他腰间的手:“再美的女人,朕,我也看不上眼。”扭头,两人的唇正好贴在了一起。苦涩的爱恋过後,没想到是这样甜蜜的幸福。 …… 秦歌比订好的时辰晚了约一盏茶的时间才出现。在一片万岁声中,他搭著梁王伍子昂的手在御座上坐下。他仍是威严冷然的皇帝;他仍是温和谦逊的梁王,没有人能看出两人刚刚的耳鬓厮磨。只不过这样的出场令不少人对伍子昂嫉妒得眼红。皇上对梁王虽是有赏有罚,可不能否认,皇上对梁王是不同的。最高兴的当然莫过於柳冉。 应有的礼仪结束後,说完了客套话,宫女们把丰盛的酒菜端了上来,舞姬们也踩著舞步轻盈而来。气氛祥和、令人微醺。席间,秦歌偶尔会和公主说两句话,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这样的场合敬酒自然是少不了的。先和越勒耶来一杯,再和越勒公主来一杯,然後是梁王,朝中重臣。还没吃几口菜,秦歌已经先喝了好几杯酒。 “陛下,这是什麽酒?这麽香?”嗜酒如命的越勒耶惊奇地问。 “大君,这是鹿儿酒。是鹿儿国进贡给皇上的酒。大君和公主前来,皇上特地要臣拿出鹿儿酒来款待。”礼部尚书段庚代为回道。 “原来是鹿儿酒。”越勒耶咂咂嘴,“真是香!” “赐大君一坛鹿儿酒。”秦歌开口,立刻有人捧了一坛酒放到了越勒耶的桌上。这可把他高兴坏了,一个劲地谢恩。 内务总管张公公这个时候在温桂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温桂眼珠子一转,声音不大不小地说:“皇上,这是最後的一坛鹿儿酒了。今年鹿儿国的贡品还没送来。” 他这麽一说,越勒耶有点不好意思了。秦歌极淡地笑了笑,说:“你不提朕还真忘了。梁王成亲时,朕赐了他二十坛鹿儿酒,宫里怕是没剩几坛了。不知梁王府上可还有?” 伍子昂憨笑两声:“说来羞愧。皇上赐的那二十坛酒……臣没舍得喝。成亲那天,臣用的是京都大曲,那二十坛酒……臣,臣放起来了。” “好哇,你个梁王,我说你成亲那天我喝的那酒一点都不像鹿儿酒,原来是被你私吞了!不行!你明日得请我吃酒!”关渡一拍桌子第一个闹了起来。兵部的几个和伍子昂交好的也跟著起哄,一时间众人纷纷“讨伐”伍子昂。 “梁王这就不对了。皇上赐给你的酒就是让我们喝的嘛。该罚该罚,一定要罚。”陈唏言难道放下架子,跟著说。 伍子昂赶忙举起酒杯,仰头就是一杯:“我受罚,我受罚。” “一杯不行!至少得十杯!” “对对!至少得十杯!” 含笑看著被众人嚷著罚酒的伍子昂,秦歌出声:“既然梁王私藏了鹿儿酒,那就拿几坛给大君。” 越勒耶忍著酒馋说:“这,这怎麽好意思。” 秦歌看向伍子昂:“不过是几坛鹿儿酒,梁王还不至於如此小气才对。” 伍子昂立刻谦卑地说:“臣岂敢。臣明日亲自把酒送到大君那里。” 越勒耶急忙摆手:“不敢不敢,不敢劳烦王爷。王爷新婚不久,我才应该上门贺喜才对。” “大君您客气了。” “不不不,这是礼数,礼数。” 两人在那边你推我让的,秦歌发话:“梁王私吞了鹿儿酒,不如听者有份,请在座的诸位都到你府上吃酒。” 伍子昂顿时垮了脸:“是,皇上。” “哈哈,梁王心疼了。”关渡不给面子地喊道,一时间满场哄笑。 秦歌是威严的帝王,官员们哪里敢在他跟前像这样笑闹。逮到一个皇上不介意,还有点纵容的机会,兵部的几个大老粗们在关渡的带头下,抓著伍子昂不放,气氛很是热闹。秦歌似乎也被这热闹感染了,酒更是一杯一杯地下肚。晚宴吃到一半,他就撑著脑袋半躺下了。“皇上,您醉了,奴才扶您回去歇著吧。”温桂小声问。 “也好。朕的头有点晕。”扶著温桂,秦歌勉强坐了起来。温桂急忙招来一名脸色惨白的小太监和他一起扶著皇上起来。一看皇上起来了,众大臣立刻收起笑闹,起身恭送。 “朕醉了,你们不用管朕,只管吃喝便是。”半睁著眼,秦歌转向越勒云秀,“公主身子不适,也早日回去歇息吧。” “谢皇上挂念。”席间吃得很少的越勒云秀垂眸道。 “朕先回去了。” “恭送吾皇(陛下)──” 秦歌身子不稳地被搀扶了下去,他一走,关渡更是放开了手脚,抓著伍子昂就灌他酒。女贞国本就民风粗狂,越勒耶也来了劲。喝到最後,女贞使团和大东朝官员直接拼起了酒。没有皇上在,这些男人完全放纵了,就差了女人。这可苦了伍子昂,这样下去他何时才能脱身。 换了便装,带著温桂和孔谡辉偷偷出了宫,秦歌直接去了小院。让温桂烧了热水,他在小院的浴间里舒舒服服地泡了泡,解了解乏。心知伍子昂一时半刻来不了,秦歌让温桂煮了醒酒汤在炉边温著,他捧了本书半躺在床上看书。和伍子昂肌肤相亲之後,他就很少碰酒了,今晚喝的也不过是蜂糖水。温桂留了阎日在寝宫那边负责伺候,虽然不知道这人从何处而来,不过好用的很,有他替皇上挡著,他也不怕有人发现皇上并不在宫里。 都收拾完了,温桂就退回了隔壁。隔间有两张小床,其中一张已经被人霸占了。温桂简单地洗漱後,脱了鞋和衣上床。待会王爷过来他还要去伺候。上了床,也不管旁边那张床上的人睡著没有,他自顾自地说:“我还担心王爷会看上公主呢,结果皇上今天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身边的人没出声,温桂又叹道:“若王爷能入宫和皇上在一起就好了。” “梁王从此变成梁妃?”睡觉的孔谡辉突然开口,把温桂吓了一跳。想想王爷若入宫的话只能以什麽身份,温桂不禁打了个寒颤。 “总管大人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皇上和王爷的事自有王爷去操心 分卷阅读90 。”孔谡辉睁开了眼,“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去。” “你!”温桂怒瞪,“你除了吃就是睡,小心变成猪!” “我今晚还没吃呢!”孔谡辉拉下脸,“快去。” “你自己没有手吗?”温桂不甘不愿地下床穿鞋。 “我又不会做饭。”孔谡辉的话险些让温桂喷出一口血。 煮了两大碗面,肚子也有点饿的温桂也给自己弄了一份。两人一人捧著一个面碗,大口吃著,谁都没有说话。吃了一会,孔谡辉的筷子突然停了,温桂满嘴是面地看过去:“怎麽了?” 孔谡辉低头喝了一大口汤说:“肉少了。” “厨房里就这麽点肉,还要给皇上和王爷留点,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瞪了孔谡辉一眼,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的温桂继续吃。一会王爷来了他还要忙呢。孔谡辉也不辩解,埋头大吃。 翻过院墙,浑身酒气的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一间屋的门口,掀开门帘,轻轻推开未上锁的门,溜了进去。很自觉地端起热在外间火炉旁的醒酒汤,他一口气灌了下去。再给自己倒杯热茶漱漱口,他脱了衣服,仅穿了里衣进了卧房。 床上正在看书的人抬眼,眉头微蹙:“你今晚喝了多少?” “别提了,我差点过不来了。”来人醉醺醺地扑倒床上,抽出秦歌手里的手甩到一边,喷著酒气的嘴一口亲在秦歌的脸上。他本来是要亲秦歌的嘴的,不过秦歌躲开了。 “一身的酒气,去洗洗。”秦歌推开他。 “我憋了一晚上了,先让我吃一次。”伍子昂说著就摸上了秦歌的裤裆,“那帮家夥,我今後一定连本带利地还回去,差点把我灌死。” “你很臭。”秦歌推开伍子昂,要被熏死了。 “臭你也得要,你是我的。”喝醉的伍子昂强硬地拉开秦歌的手,用他那张满是酒气的臭嘴堵住了秦歌的嘴。 这个泼皮! 秦歌曲腿,一脚踢开伍子昂就要下床。伍子昂从後抱住他,把他拖回床上。单手扯下挂床帐的带子,把人翻了个身压住,他举起秦歌的手把人绑在了床柱上。 “伍子昂!”秦歌是真怒了,双手用力挣。 伍子昂咬上他的脖子,满是情欲地说:“这是情趣,下回你绑我。” “滚开!唔!” 急切地把秦歌的裤子脱了,解开他的衣裳,伍子昂从亵裤裤裆的缝隙处掏出粗黑的昂扬。憋了一晚上的他垫高秦歌的腰,拿过床头的药膏涂在自己的分身上,再在秦歌的菊穴处涂了一些。看出秦歌已经沐浴过了,他扶著自己的分身在穴口蹭了蹭,直接刺了进去。 “唔!”秦歌疼得拧起了眉,这个泼皮怎麽一喝酒就这麽鲁莽。 弯身吻上秦歌的眉心,伍子昂粗噶地说:“真他娘的想不顾一切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是我的!告诉他们我不是你的臣子,我是你的男人!”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秦歌,他喘著气说:“那就做到,那一步,让他们即使心知肚明,也不敢把你,怎麽著。”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吻住秦歌的嘴,伍子昂无法控制地用自己坚韧的利器大力撬开秦歌的身体。他的醋火比他以为要强烈得多。 看著被自己绑著双手,任自己放肆的秦歌,伍子昂的律动越来越快,喉中的低吼也越来越响。他一手握著秦歌的分身套弄,一手在秦歌的腿根处抚摸。和他的分身相连的粉色菊蕊看得他双眼发红,兽性大发。 秦歌的呻吟比平时更加的诱人,玉柱流出的泪珠弄湿了伍子昂的手掌。咬住秦歌胸前的一抹红蕊,伍子昂陡然加快了速度,疯了般地抽插起来。在秦歌情动的连连叫声中,他把自己的种子全数泄在了秦歌的体内,而秦歌也在他的手掌里射出了龙精。 舔了舔手上的龙精,伍子昂摸上秦歌的乳珠,邪肆地说:“今晚我不会让你睡了。” 秦歌冷怒地喘道:“今後不许你喝酒!” “你今天不仅看了她,还碰了她!”酒後装疯的伍子昂铁了心的要让秦歌知道自己今天有多吃醋。不仅没有解开衣带,他甚至又蒙了秦歌的眼睛,手口并用地继续挑逗他的欲望。 “解开,我的手!” “这样不舒服?我觉得很舒服。” “你给我滚下去!” “我滚了谁让你舒服?” “你唔!” …… 把一直在打瞌睡的人点了睡穴,孔谡辉把人抱到床上,眉头紧拧。隔壁的那两个身份尊贵的人是不打算让他睡觉了,隐隐都能听到公鸡打鸣了,那两个人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啧,耳力太好也是麻烦。 第52章 那一晚,伍子昂当真是没有让秦歌睡。第二日回了宫,秦歌以前一晚宿醉头疼为由,足足在寝宫睡了一天。伍子昂要陪同使团,自然没有这麽好命。回府眯了一会就又忙碌了起来。要在府里设宴宴请使团和朝中重臣,要处理内阁的琐事,要准备不久之後的“咏春宴”。不过虽然没空休息,可一想到秦歌他就有使不完的劲。更何况如今和秦歌的情事渐入佳境,两人虽说不上如胶似漆,却也是“新婚燕尔”,人逢喜事精神爽,累不累都是其次了。 相较於伍子昂的忙碌,秦歌则显得清闲许多。他是皇上,招待使团的事自然轮不到他头上。他只要请越勒耶在宫中吃顿饭,命礼部挑好使团回去时的回礼即可。他一次都没有召见公主,也没有亲自登门,越勒耶也没有再催婚,似乎只要秦歌留下公主他便完成了使命。做到对大东皇帝应有的礼仪後,他就与伍子昂厮混在了一起。谁叫梁王府上有他垂涎的鹿儿酒呢?在这无形之中,梁王与女贞国大君成了“酒肉朋友”,王府设宴更是让他与一干大臣们拉近了关系,这些都是秦歌愿意看到的。 “伍献,这些梅花你拿去做成干花,给我收好。”递给伍献一个布袋子,忙得不可开交的伍子昂进了书房。伍献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梅花,心下诧异:“王爷,您这是从哪弄来的?”王爷何时有这种雅兴了? “让你做你就去做,问那麽多作甚?”伍子昂瞪了伍献一眼,伍献不敢再多问。 “机灵点,别让人问东问西的。” “知道了。” 埋首於公文中,想到那些梅花,伍子昂笑了。他怕是天下唯一一个会让皇上送花的人了。那些梅花原本是插在小院里的,眼见花要落了,他摘了回来让伍献做成干花。秦歌送他的第一束花他自然要好生留著。 “这种 分卷阅读91 梅叫‘透心绿’,我觉得很适合你,让人剪了几枝。” “适合我?” “透心绿……不觉得有股子心中通透明白之意?” “你这麽一说还真有点这意思。我会记著。” 想起隔日早上秦歌说的话,伍子昂长长地吐了口气。那人不管做什麽看到什麽都会想到他,相比来说他就粗心多了。若不是那人时常在旁提点,他不知会有多难吧。若他能早点看出那人对他的心思……伍子昂拍了拍额头。现在说什麽都是矫情,早些让那人不再委屈才是真的。 这麽想著,伍子昂的干劲就更足了。一会儿刚接待几位刚进京的才子;还要和越勒耶喝酒;晚些时候还要去柳府……要做的事多著呢。 “大哥, 您现在有空吗?”伍子华敲敲书房的门走了进来。伍子昂从卷宗中抬头,笑著说:“跟自己的亲兄弟何时都有空。” “嘿嘿。”伍子华手拿一份礼单走到大哥身前,递了过去,“皇上命礼部准备送给使团的回礼,段大人让京运部呈一份礼单上去,刘大人把此事交给了我,我写了一份,想先请大哥您瞧瞧。” “好,我看看。”从伍子华手上接过,伍子昂展开来细细查看,过了会,他问,“你在京运部,应该常碰到柳云非吧,他掌管盐运之事,你可多向他学学。” 伍子华的脸上顿时出现难色,伍子昂瞟了他一眼,不解地问:“怎麽了?你与他分管不同,该不会起冲突才是。” 伍子华犹豫了一会,凑过去小声说:“我听到些风声,柳云非好像私下里和私盐贩子走得很近……我以前经商时认识的一个朋友他的远房亲戚在做私盐,他无意中透露出来,我朋友得知我现在京运部,就把这事告诉我了。” 伍子昂的眼里闪过精光,他收起笑容,严肃地问:“此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伍子华被大哥的神色弄得有点紧张,马上说:“我没跟任何人讲。也叮嘱了我那位朋友,让他装作不知道,也让他叮嘱他那位亲戚,不要乱说话。大哥,咱们和柳家现在是亲家,你说柳家那边会不会仗著他们和梁王府的关系……我很担心,要不我私下给柳云非提提醒,免得他连累了您。” 伍子昂的心里转得飞快,沈吟良久後,他说:“此事你也装作不知。” “大哥?” “这件事我自有我的打算。记住,你要装作不知道,不要去提醒柳云非,更不要对你二哥讲。” 向来崇拜大哥的伍子华不再多问,点点头表示明白。伍子昂也不解释,重新看回那份礼单,修改了几处之後说:“女贞是属国,回礼不能太差但也不必样样上等,有个一两件上品即可,不然会有损皇上的龙威。最主要的是既能体现我朝风范,表达皇上的圣恩;又不失国威和该有的矜持。”“我记下了。”伍子华虚心受教。瞅一眼大哥脸上又有了惯有的笑,他拐拐大哥,不正经地问:“我听说女贞国的公主很漂亮,大哥,是不是真的?” 伍子昂的脸色顿时黑了:“你从哪听说的?” 伍子华讪讪道:“刘大人那天不是进宫作陪了吗?他回来後直说女贞公主是仙女下凡,模样倾城。” “你想进宫去瞧瞧?” “啊,大哥,我得赶紧把这份礼单给刘大人送过去,小弟我先走了。”见大哥有点不高兴,不明所以地伍子华赶紧摸鼻子走人。出了书房,关上门,伍子华一脸深思。 “哼!”重重地哼了声,还在吃醋的伍子昂心窝酸水直冒。 …… 吃著某人精心准备的药膳,秦歌懒懒地靠在软榻上,心情愉悦。因为某人这阵子太忙了,忙得根本抽不出空来与他独处,为了表示歉意,某人便做了补身的药膳每日派人偷偷送进宫给秦歌吃。只能在朝议时见到伍子昂的秦歌并没有因此而有何不满。他不是日日等著夫君回家的女子,巴不得时刻和伍子昂腻在一起,他们二人各有各要忙的。 “温桂。” “奴才在。” “荣家父子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回皇上,容家父子现在泗丕的大昌县。他们的医术很高,所经之处的百姓们都很敬重他们。目前看来,容家父子可算得上是德行兼备,就是性子耿直了些,常惹得一些豪绅们不快。若非他们是奉了皇命去的,恐怕又要叫人给陷害了。” 秦歌冷冷地勾勾唇角。温桂凑过去小声问:“皇上,要不要召他们进宫了?” “还不到时候。”秦歌起身走到书桌旁,“在朕身边做事,光有本事还远远不够。只有耿直没有圆滑,会让朕烦心。” “奴才明白了。”深有体会的温桂点点头。 秦歌执笔写了封信,交给温桂:“把这个交给阎日,让他派人送到容家父子的手上。” “是。”温桂接过。 在温桂送信时,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秦歌的面前,跪在地上:“属下奉命前来,请皇上吩咐。” 秦歌缓步走到软榻处坐下,面色冷然。让来人跪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朕与梁王,你忠於谁?” 来人的身子一震,抬起了头,又立刻低下:“属下听命於皇上。” “若朕让你杀了梁王呢?” 来人这回抬起了头,眼中闪过震动,但他又一次很快地压下。内心艰难地考虑了一阵後,他重重地磕头道:“阎罗殿鬼众仅听命於皇上!皇上要杀梁王,属下万死不辞。但梁王对属下有恩,事成後属下会一命偿一命。” 秦歌脸上的冷厉撤下,淡淡道:“若你马上回复或考虑太久,朕都会杀了你。” 来人抬起了头,眼里是冷静。 “朕命梁王代朕掌管阎王殿,朕就不会杀他。但也许有一天,朕要做的事不能让他知道,你为阎罗王,又是他的师弟,朕不能不防。” 来人阎泯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眼里闪过心安。“属下一日为阎罗王,一日便是皇上的奴才。” “阎罗殿里可有女人?” “回皇上,‘黄蜂’掌管阎罗殿女鬼,负责打探消息。” 秦歌的脸色在烛火下变得晦暗难辨,指头在膝盖上轻敲了一会儿,他开口:“从‘黄蜂’那里挑四名功夫好、嘴巴牢、机灵的女人,十八九岁的最好。朕有用处。” “是!” “不许让梁王知道。” “属下明白!” “你去吧。使团离京後,朕会召见她们。” “是!属下告退。” 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皇上,阎泯如他来时 分卷阅读92 那样走得悄无声息。打开那张纸,秦歌的双眸透出厉光:“传李韬来见朕。” “是,皇上。” “皇上?”从阎日那里返回来的温桂正巧听到了皇上的吩咐,疑惑地走了进来。秦歌把手上的那张纸递给他,他赶忙上前接过,定睛一看,他愣了。 “可有认识的?” “有。”温桂一个个人名看过後说,“有六个人是皇上您的随侍奴才,四个是内务司的执俸奴才,两个是御膳房的传膳奴才。” “臣李韬奉命前来。”就在这时,内廷侍卫副统领李韬奉旨而入。 “把那个拿给他。”秦歌隐含怒气地说。温桂心下有了计较,把那张纸递给了李副统领。李韬双手接过後迅速地看过,就听皇上问:“可有认识的?” “有。”李韬心下诧异,怎麽有内廷的侍卫,还有御前的侍卫? 秦歌冷而缓地开口:“朕前些日子到梁王府,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朕在梁王府做了什麽就传遍了朝中上下。” “请皇上赐罪!”温桂和李韬同时跪下。 “上面的人都是那天多嘴的人。该怎麽处置,朕交给你们。” “是!” “杀鸡儆猴,不要再让朕为了这点小事烦心。” “请皇上放心,办不好,属下(奴才)自当令罚。” “去吧。” 两人退下了,秦歌揉揉发痛的额角,很不耐烦。青化三地减税的事已经布置下去了,实施的情况还算顺利。有子昂帮他,他比以往轻松了许多,但也相对多了许多让他烦心的事,例如他和子昂在宫中独处时,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著。算算日子,秦歌猛然睁开了眼睛,眉头紧拧。子昂成亲有一个多月了。 秦歌得到了一份名单,伍子昂自然也得到了一份名单。从梁州搬到京城,除却皇上赐的宫奴外,府里也请了不少的人,其中自然良莠不齐。招来伍玄,伍子昂把那份名单交给了他,让他去处理。伍玄的手段他很清楚,不出一个月,那些还没记住王府规矩的人会庆幸他们没机会多嘴。 …… 五月初十皇上将在宫中设“咏春宴”,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清门寒士,皆有机会获得“咏春宴”的邀请入宫,在圣上面前一展才华。这条消息犹如长了翅膀般迅速飞向了大东朝的各个角落。尤其是那些没有背景和靠山的寒士们,“咏春宴”让他们看到了入仕的希望。最初,还有很多人怀疑此事的真实性,但当梁州七贤、洛阳四才子、津门三杰等名满天下的寒门才子们陆续收到了“桃花贴”後,他们相信了。 一时间,坊间传遍了“咏春宴”是梁王和太师为天下寒士们请愿,皇上遂应允。梁州七贤作为当天的见证人,也亲口说出“咏春宴”确为梁王和太师请命而来。即便是没有收到“桃花贴”的寒士们都对梁王和太师敬重不已。 为了自己的前程和抱负,各地的儒生学子们赶赴京城。太师院、内阁、吏部的官员们为了“咏春宴”忙碌了起来。没有崭露头角的学子要想得到桃花贴就必须在这些小型的诗会中脱颖而出。从四月初三一直到四月二十八“咏春宴”之前,京中会举办多场诗会。而那些已经得到桃花贴的才子们,如梁州七贤,则可以在这些诗会中相互切磋学习,以便在“咏春宴”上能获得皇上的赞许。 就在才子们纷纷涌入京城时,在京中待了二十天的女贞使团要启程返回女贞了。带著大东朝皇帝陛下赏赐的丰厚的礼物,越勒耶留下公主,不舍地惜别梁王,率领部下踏上了回程的路。在那十几车的厚礼中,有一车是梁王伍子昂私下送给越勒耶的,其中就有两坛子鹿儿酒。越勒耶更是把自己的大君宝刀赠送给了伍子昂,称兄道弟地让他以後一定要去女贞一趟,伍子昂欣然答应。两个男人因为几坛酒成了至交好友。 一切都很顺利,但也有不顺的事。被人劫走的前淮南布政使张清则在其满门被抄斩时依然没有露面,甚至连劫法场的人都没有出现,这让秦歌大为震怒。而阎罗殿也一直没有搜寻到他的下落,好似从人间消失了。张清则贪污收受贿赂所得的五百八十九万两银子和约八十万两黄金同样下落不明。这麽一大笔银子若落到有心人的手里後果不堪设想。秦歌下令各地严查可疑的银两,务必要把这笔银子找出来。 在女贞使团离开京城时,原本平静的皇宫突然笼罩了一层带著血腥的死寂。家丑不可外扬,使团在京中,秦歌没有让温桂和李韬动手。现在使团离开了,也便是清理处置的时候了。一改以往的温柔亲和,温桂寻了些借口(一早就想好的),当著上百宫奴和各管事太监和管事嬷嬷的面,命人对那几个上了名单的奴才们动了大刑。当日的场面让温桂後来私下里足足十天没怎麽吃下去东西,还是孔谡辉对他冷嘲热讽了一番,他才从那场自己主导的暴虐中缓了过来。 竖耳听著屋内的动静,温桂在屋内终於消停下来之後,低头端了热水进去。放下水盆後,他又低头退了出来。过了许久,神清气爽的伍子昂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送走了使团,终於得空与皇上独处的他面奏的时间足有两个多时辰。原本他是想去小院和秦歌好好温存一番,可是秦歌晚上要与太师一同用膳,只得作罢。 王爷一走,温桂便进了御书房。就见皇上斜躺在榻上,一脸的倦怠与情欲刚刚退去的慵懒。伍子昂已经给秦歌清理收拾妥当,温桂要做的就是给皇上送上补汤。喝完补汤,秦歌声音略哑地问:“阎日可有交给你四名宫女?” “有。奴才把她们暂时安置在洗衣坊了。” “命人把她们带过来。” “是。” 等了一会,四名新近的宫女被带到了秦歌的面前。让她们抬起头来,秦歌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下满意。四人的模样普通,毫不起眼,但眉眼处透著果断精明。从榻上起来,他开口:“摆驾清韵宫。” 啊?!温桂惊愣。 第53章 “皇上驾到──” 清韵宫内的几人听到这声通报後面露慌张。住进来还没多久的女贞国公主越勒云秀脸色苍白地在侍女的帮助下打理好仪态,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臣妾恭迎皇上。”一看到那抹明黄,越勒云秀就赶紧跪了下来。 “奴婢(奴才)恭迎皇上。”随她一同从女贞国前来的四名侍女跪在她的身後。 “朕有话对公主说,你们都下去吧。”秦歌淡淡道。 侍从们起身低头退下,温桂却伸手拦住了越勒云秀的那四名 分卷阅读93 宫女,微笑地说:“你们暂且留下。”四人的脸色变了变,跪在地上的越勒云秀藏於袖中的手发抖。 孔谡辉关了门,双手抱剑靠在门上。一看他的架势,四名侍女的脸色更是青白,低著头。秦歌上前扶起越勒云秀,捏住她的下巴赞叹道:“公主真可谓是国色天香,见到公主之後,朕日日都在想著公主。” 温桂的眼睛瞪大,这是皇上?! “臣妾惶恐。”越勒云秀垂眸,眼睫轻颤。 秦歌放下手,似笑非笑地走到榻上坐下,脸色陡然变得冷厉:“把衣裳脱了。” 越勒云秀抬起了头,双眸惊惧,她的随身侍女正要说话就被秦歌带来的那四名女子从後捂住嘴巴,一脚揣到膝盖上跪了下来,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们就被点了穴动弹不得了。孔谡辉眼里闪过诧异,依然保持冷静,温桂就不一样了,他惊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实在是猜不透皇上要做什麽了。 “公主听不懂朕的话吗?”秦歌的脸色就是温桂看著都心里打鼓。越勒云秀後退了两步,试图镇定地说:“皇上,您要臣妾当著……请恕臣妾做不到。” “臣妾?”秦歌话中有话地说,“那公主今日就来服侍一下朕吧。温桂,给朕宽衣。朕要宠幸公主。” “是。”温桂小跑上前,正要给皇上宽衣就听“咚”的一声,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瞧,公主竟然跪下了。 “怎麽,公主不愿侍寝?”拨开温桂的手,秦歌的龙威压了过去。 越勒云秀磕头:“请皇上责罚。臣妾……不愿侍寝。” 温桂瞬间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这位女贞公主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愿侍寝?”秦歌眼里闪过嘲笑,“依朕看,是不能侍寝吧。朕该叫你公主,还是该称你一声王子?” 越勒云秀猛然抬头,眼里是慌乱。温桂的眼珠子险些掉了出来,就是孔谡辉都愣住了。 “把‘她’的衣裳给朕脱了!” 四名侍女上前,越勒云秀起身急忙躲开。不再是温婉的公主,“她”施展拳脚不让四人近“她”的身。温桂急忙挡在皇上跟前,生怕拳脚无眼伤了皇上。见皇上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直了直身子的孔谡辉又靠回了门上。 阎泯挑出的这四名女子功夫不错,越勒云秀的功夫虽然也算是可以,但纠缠了一阵之後“她”就被一人踢中膝盖,吃痛地跪在了地上。两人趁机扭住“她”的胳膊,死死压住“她”,另外两人上前揪住“她”的衣襟猛力一扯。 扯开的衣服里是一片光滑,独属於男儿身才有的胸膛暴露在秦歌的眼前。作为假胸的两个软垫掉在了地上,事情败露了,不似刚才的惊慌,越勒云秀喘著气平静地看著坐在那里的人。温桂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又赶紧合上,心下佩服皇上的火眼金睛,恐怕除了皇上外根本就没有人能看出此人是男扮女装。 “看看他有没有易容。” 一位侍女在越勒云秀的脸上摸了摸,道:“回皇上,他的脸是真的。” “把他带过来。” 四名侍女把越勒云秀拖到了秦歌的脚边,秦歌冷冷地看著他:“你的名字。” “越勒云山。”不再刻意的变声是属於男儿的清脆。 “为何要假扮公主?” 越勒云山淡淡一笑:“云秀是我的妹妹,她属於她心爱的男人,而不是为越勒楚换取权势的筹码。”提到越勒楚,越勒云山的脸上是明显的厌恶。 秦歌细看那张脸,问:“越勒云秀和你长得一样?” “我和云秀是双生兄妹。”越勒云山焦急地说,“皇上您要杀要剐随便就是。云秀有心爱的人,强扭的瓜不甜,请皇上您成全他们!” “你的胆子很大。”秦歌淡淡地说,可却让越勒云山涌出了冷汗。“越勒耶是否知道你的身份?”越勒云山稍稍别过脸,躲开皇上的眼神,回道:“他是半途中知道的。” “你身边的人难道没有发现?” “她们,是云秀的贴身侍女。”想到了什麽,越勒云山慌忙看过去,“她们四人没有泄露出半点风声。这件事是我擅作主张,和她们没有关系!” 秦歌看也不看那四个倒在地上的女人,叫了声:“孔谡辉。” 孔谡辉上前拔出剑。 “不要!”越勒云山奋起的身子被四名侍女死死按在地上。在他後悔和惊恐的眼神中,那四个知道秘密的婢女死在了他的面前。 “没有人能欺骗朕。”秦歌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四人,说,“你是女贞国的‘公主’,朕,不杀你。女贞国将错就错,用一个男人来糊弄朕,这件事朕不会善罢甘休。温桂。” “奴才在。” “公主过度思念故土,气若体虚,被鬼怪缠身以至疯癫失常。把公主送到‘锦陀寺’,驱鬼静养。任何人不得私见公主,违令者,按觊觎後宫嫔妃处置。” “奴才这就去安排。” “你们四人从今日起为‘公主’的贴身婢女,要照顾好‘公主’,不得让人搅了‘公主’的安宁。” “奴婢遵旨。” “朕回宫了,你们把这里收拾干净。” “奴才恭送皇上。” 毫不怜惜呆坐在那里,衣衫凌乱的越勒云山,秦歌起身回宫,在开门前,他丢下一句:“废了他的武功。” “放开……唔!!” 把越勒云山的挣扎关在屋里,秦歌冷著脸回宫了。走进寝宫,他独留下孔谡辉:“清韵宫所有服侍的宫女太监及侍卫一个不留。这件事你去办。” “是。”孔谡辉领命,可心里却很奇怪,这种事不都是交给李韬办的吗?想到了什麽,他皱起了眉头,难道皇上是要瞒著梁王?不过他当然不会问。 …… 傍晚,亲自跑了一趟“锦陀寺”的温桂回来了。“锦陀寺”在京郊,属於皇家寺庙。“公主”要在那住著,他自然要安排妥当。 “皇上,奴才已经把您的吩咐告诉了‘锦陀寺’的住持慧清方丈。他说三日内会把寺内的梅花园收拾妥当。那里清静,属於内寺,不会有香客进入,最适合‘公主’静养。” “嗯。”秦歌躺在躺椅上,懒懒地应了声。 偷瞄了皇上几眼,温桂犹豫了半天,开口:“皇上,这件事,您……” “管牢你的嘴。”秦歌睁开眼,温桂抖了抖不敢问了。 秦歌伸出手,温桂赶紧给皇上倒了杯茶,端上来。喝了两口茶,秦歌道:“朕知道你想说什麽。这件事朕不打算告诉他。” 分卷阅读94 为什麽?温桂满目的疑惑。 “哼。”冷冷哼了声,秦歌却没了下文,只是又叮嘱了一句,“告诉孔谡辉,这件事不许透露给‘他’一个字。” 温桂缩缩肩膀:“奴才记住了。奴才绝对一个字都不对王爷说。” 秦歌要瞒著伍子昂的原因很简单。在“公主”是女人时,那人的醋火都飙到了天上,足足做了他一夜,这还是他对女人全无兴趣。若知道“公主”变成了男人,还是那样一个模样倾城的男人,除非杀了越勒云山,否则他别想有安宁的日子。这在秦歌看来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既然可以避免麻烦,就继续隐瞒“公主”的真正身份好了。反正他把“公主”变相软禁在了“锦陀寺”,那人该不会再吃莫名其妙的醋。 想到这里,秦歌的神色稍稍和缓了一些,温桂见状立刻问:“皇上,您是怎麽看出……” “男人就是男人,再怎麽装也变不了十成的女人。宫里的女人那麽多,朕岂会辨别不出。”越勒云山一进来时,他就看出了异样。再漂亮,他也是个男人。因此他才会抬起他的头看,果然看到了他没有藏好的喉结。 “皇上英明。”温桂想了想,只想出这四个字。他是压根没看出哪里有不同的。 …… 和太师一同用过晚膳後,秦歌让阎日找来了阎泯。没有瞒著越勒云山的事,他告诉了阎泯他是越勒云秀的双生兄长。阎泯听後很是镇定。 “这件事不许告诉梁王。” “是,皇上。” “找到越勒云秀,把她安置起来,不要让女贞国的人找到她。” “是,皇上。” “去吧。” 阎泯消无声息地退下了,秦歌勾起了唇角。越勒云山的事对他来说是弄巧成拙。若他真是个女人,还会麻烦一些。越勒耶知道他的身份,那越勒楚也定会知道。女贞国欠他一个交代,心虚的他们一定会尽快找到真正的越勒云秀,趁他召“公主”侍寝前再来个偷梁换柱。可惜的是,他们晚了一步。 如果他没有看出越勒云山的男儿身,他也许会让他们得逞。不过他今日召公主侍寝一事应该已经被人传了出去吧,不用多久女贞那边便会得知。若他这个时候让大兵压境,越勒楚会怎麽做呢?拿出一封他早已写好的密信,秦歌唤来阎日,让他把这封信送到边关大将上锋的手里。 站在窗边,秦歌仰头看著天上的弯月。已经是三月末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子昂依稀是昨日才回来。最让他难以相信的是他和子昂会在一起。他以为他会等上很久很久。 “皇上。”阎日突然不经传召地出现在了寝宫里。 秦歌回头看去,蹙眉:“何事?” “阎罗王命属下告诉皇上,半个时辰前太医已诊出王妃娘娘有了身孕。” 心在那一瞬间揪紧,秦歌只觉得脑袋嗡地响了一声。阎日没有等皇上回话,好像仅仅是来告诉皇上这件事。他悄悄退下了。 拳头攥得死死的,秦歌的脸色难看异常。那个女人……终於有身孕了,为何他没有半点喜悦。 第54章 梁王府,梁王伍子昂的独心居内,范伍氏喜笑颜开地坐在床边,高兴地握著刘双的手,笑得合不拢嘴。语带深意地说:“子昂,双儿现在有了身孕,你再忙也要多在家里陪著她,要多体贴她。”她岂会看不出柳双眼里不时会有的落寞。 “姑奶奶,只要我有空,我一定在府里陪她。”看上去同样异常高兴的伍子昂说,见姑奶奶还有话要说,他又马上道,“我哪里不想多在府里陪陪双儿,陪陪您,可我是王爷,身不由己。要不明日我进宫向皇上请几天假陪陪双儿,姑奶奶你看行不?” “王爷,您千万别这麽做。”柳双急忙说,“我不需要王爷您陪。王爷深得皇上厚爱,理应多为皇上分忧,这也是咱们伍家的荣耀。若王爷您请假专门陪臣妾,臣妾会寝食难安。臣妾会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王爷您尽管做您的事去吧。” “唉,子昂啊,你可真是娶了一位好王妃呢。”范伍氏把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感慨道。这回伍子昂没有抽出。 “双儿,你现在的身子可不比以往,一定要千万小心。眼下是‘咏春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此事与我有关,我势必会很忙,也许会忙得回不来。你不要多想,只要有空,我一定回来陪你。” 柳双微红著脸说:“王爷您只管去忙就是。府里的事有姑奶奶和管家,臣妾没什麽要挂心的。臣妾唯一挂心的就是王爷您的身子。臣妾现在身子不便,无法尽心照顾王爷,王爷您千万要顾著自己,莫累坏了。” 伍子昂温柔地笑道:“我的身子你放心便是。你要照顾好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想吃什麽就让下人给你做什麽。我回头跟子英说一声,府里现在就他还清闲点,让他没事就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他手里有兵,有他跟著你我也放心。” 柳双的脸微微一变,垂眸道:“不必麻烦二爷了。臣妾也不喜欢出去。” “让子英陪著不合适。”范伍氏皱了皱眉,“他太木讷,又是小叔子,陪著双儿会让人说闲话的。” 伍子昂很放心地说:“就是因为子英木讷,才不会有人说闲话,我也才放心。若是子华,我还要让他离双儿远点咧。不出一天,双儿肯定会觉得子华比我好。” “你这孩子。”范伍氏被逗笑了,柳双也笑了。 伍子昂叹了口气,满是歉意地说:“双儿,委屈你了。朝中的事我不仅要管,还要多多的管,这样皇上才会越来越信任我,咱们伍家才能在京城更快地立足。现在子英和子华都在朝中做事,我站得稳了,他们才能站得稳。” 柳双微微一笑:“臣妾明白的,王爷您只管去做便是。有什麽事我会找二叔商量。” 伍子昂点点头:“子英是木讷了点儿,但他心细,又憨厚。姑奶奶年纪大了,你又有了身孕,有他在府里照应著我也放心。正好开春了,天也渐渐暖和了,你别总闷在府里。没事就和姑奶奶出府逛逛,让子英陪著你们去。” “好。王爷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柳双的脸上是即将做母亲的幸福。 看看沙漏,伍子昂扶住姑奶奶:“姑奶奶,晚了,您该回去歇著了。” “啊,是该回去了。”范伍氏站了起来,又叮嘱道,“头三个月你得好生养著,不要乱动,有什麽事就叫下人去做。” “双儿记下了。” 伍子昂插了一句:“我已经吩咐伍 分卷阅读95 玄王妃这里的补品不能断。子华在京运部,我会让他弄点稀罕东西给双儿补身子。” “那就好。”范伍氏稍稍放下心来,被伍子昂搀扶了出去。 看著离去的丈夫,柳双双手捂住肚子。那个她孩子的爹,仍是让她感到陌生。那个在夜晚激烈索求她拥抱她的丈夫在白日里却像完全变了个样,让她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微微叹了口气,她轻轻摸摸肚子。罢了。她要做娘了。夫君的心可能会变,但孩子永远是她的孩子。 想到这里,柳双幸福地笑了,她要当娘了。 回去的路上,范伍式语重心长地说:“子昂,你和双儿现在仍是新婚中,可为何姑奶奶觉得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呢?姑奶奶知道你忙,可双儿是你刚过门的媳妇,她又是那麽蕙质兰心,你再忙也要体贴她、疼惜她才是。上回皇上来府,双儿磕伤了腿,你都不去亲自看看她,你可知双儿有多伤心。唉,姑奶奶是过来人,知道不被丈夫疼爱的哭。” 伍子昂脸上仍是挂著淡淡的笑:“姑奶奶,我一直把双儿当妹妹,虽说她现在已是我的妻,可我还是很难把他当成心爱的妻子来对待。若不是和柳家一早就有婚约,我绝对不会娶她。” “子昂?!”范伍氏惊喊。 伍子昂笑著安抚道:“我只是一时半会儿适应不来。日子长了应该就好了。而且我真的很忙,就是不回府我也是一宿的合不上眼。皇上器重我,我更要做出样子给皇上看。我知道成亲以来委屈了双儿,等我站稳了,我会补偿她。” 范伍氏的嘴动了动,犹豫之後仍是问了:“子昂,你老实告诉姑奶奶,你是不是有看上的人了?你晚上不回来是不是在那边过夜?你不要怕双儿受不住。她知书达理,你娶个几房她也不会在意的。” “姑奶奶!”伍子昂一脸的惊讶和委屈,“您想到哪儿去了。我忙得分身乏术哪里还有空去找女人。我刚娶双儿进门,又马上纳妾,就是您愿意,我都不愿意。一个王妃我都没空陪了,再来都几个,我会早死的。” “呸呸呸,说什麽死不死的。”范伍氏笑了,也放下了一颗心,“姑奶奶以为你是外面有人了,又不好带回来,所以才常常不回府。” 伍子昂垮了脸:“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 “好好好,姑奶奶不说了,是姑奶奶冤枉你了。” 送了姑奶奶回房,伍子昂脸上的笑立马就没了,甚至带著浓浓的担心。正想出府去见一人,管家伍玄就找到他说:“王爷,二爷回府了,要见您。” 伍子昂眉头微锁,道:“让他到书房去。” “是。” 大步赶到书房,伍子英已经在里面焦急地等著了。挥退门口的侍卫,伍子昂关了门对伍子英做了个小声的手势。 “大哥!双儿她有孕了?!”一路赶回来的伍子英满脸的兴奋与紧张。 伍子昂笑了:“是啊。你做爹了。” 伍子英当即抽了口气,眼圈瞬间红了。 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伍子昂道:“委屈你了,子英。我已经和双儿、姑奶奶打过招呼了。以後你陪著他们出府散心。双儿有了身孕,这个时候正是要你陪著的时候。我问过了,过了三个月,她就可以四处走动了。你要多带她出去散散心,别总让她闷在府里。” 伍子英拼命点头,激动地无法言语。 伍子昂放在弟弟肩上的手用力,严肃道:“你一定要忍住。大哥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与双儿在一起。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忍,不能露出半点的马脚。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双儿有所察觉。” “我知道,我知道。”伍子英擦擦眼睛。 伍子昂重重抱了下他:“要当爹了,还不赶紧给孩子想个名儿?” “我这就回去想!”伍子英拔腿就跑,兴奋的他离开时居然都忘了关上书房的门。 “伍献!” “小的在。” “我要去刑部大牢一趟,你去回王妃一声。今晚我怕是回不来了。” “要小的跟吗?” “不必了。” “那小的现在就去回娘娘。” 从後关上书房的门,伍子昂快步出了府。得知他今晚还有事要忙,又不回来。柳双只是叹了一声,什麽都没有说。不伤心是骗人的,可谁让她嫁的是王爷呢? “娘娘,二爷来了。送了娘娘一样东西就走了。说是天晚了,不便进屋。” 正在伤感的柳双一听坐了起来,心快跳了两下。贴身婢女娟子捧著一个盒子进来交给娘娘,又说:“二爷说王爷忙,娘娘有什麽事只管找他便是。” 柳双抱著盒子的手有点不稳,她定定神问:“二爷……回兵营了?” 娟子回想了一番後说:“好像是的。二爷还穿著铠甲呢。” “你下去吧,我乏了。” “那这个……” “王爷今晚去刑部,不回来,放床头就是了。” “那奴婢退下了。” 在娟子离开後,柳双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有封信。拿开信,下面是三排上等的丝线,什麽颜色的都有,还有粗细不等的针。柳双的心里滑过酸楚,又滑过些微的甜蜜。吃饭的时候她曾随口说过自己喜欢刺绣,二爷竟记下了。她记得那时候王爷也在的…… 打开那封信,信上只写了一个字,“绣”。柳双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种线就是用来刺绣的,不“绣”还能做什麽?把信折好放回盒子里,柳双躺下。心里没有刚刚那麽难过了。二爷木讷是木讷了些,却是个心细的人。若王爷能像二爷那样就好了……这个念头一闪过,柳双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她刚刚想了什麽啊!拉过被子蒙住头,柳双为自己的那个念头而心慌。 …… 一道黑影熟门熟路地在皇宫的屋顶上穿梭。很快来到皇帝寝宫的屋顶,一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摘下蒙面,黑衣人让对方看清楚自己是谁。 “没想到梁王也会做这种宵小之事。”孔谡辉把剑收了回去。 伍子昂苦笑:“我这不是没办法吗。皇上这个时候可能不会想见我。我又不能这麽晚还进宫。” “皇上歇下了,你声音小点。”丢下一句,孔谡辉跳下屋顶。伍子昂拉上蒙面,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跳了下去。 并不是皇宫的守卫有多松懈,而是暗处的暗装在阎罗殿重新组建之後全部换成了小鬼。身为阎罗殿的幕後老大,伍子昂进宫自然会顺利许多。 在孔谡辉的帮助下没有惊动到寝宫外的侍卫,伍子昂来到了 分卷阅读96 秦歌的卧房。床帐放下了,他摘了蒙面,走到床边拉起床帐。床上背对他躺著的人这时候翻过了身,毫不惊讶他的到来。一看到那人的双眼,伍子昂心疼地在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就知道你会难受。所以今晚我说什麽都得来。” “她确实有孕了?”秦歌的声音有点哑。 伍子昂点了点头:“一个多月。大夫说最晚明年正月孩子就出世了。”把秦歌的手举到自己的脸颊边,他同样声音沙哑地说:“秦歌,我比谁都希望这一胎能是个男孩儿。我不知道自己能忍受到何时。听到大夫说她有了身孕,我有的只是松口气,可随後就是担心。我担心你,担心得不得了。”说著,他把秦歌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秦歌看著他,喉结上下起伏了几次,下令:“抱我。” 一把扯下床帐,伍子昂狠狠地吻住秦歌。秦歌抽掉他的发簪,用力扯开他的衣裳,两人的浓重的气息混在一起。 “秦歌,秦歌,我该怎麽做……我该怎麽做……” “让我知道抱我的人是谁。” “是我,是我,只能是我……秦歌……秦歌……” 两具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伍子昂双眼通红,疯了般地在秦歌的体内进出。秦歌在他的背上留下了鲜红的血痕,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天将亮时,伍子昂轻吻了一会儿早已沈沈睡去的人,然後不得不下床穿衣。给满身青紫的人掖好被子,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55章 “温桂。” “温桂?” “温桂!” 丢下奏折,这阵子原本就心烦的秦歌吼道:“去把温桂给朕找来!” 很快,一位小太监跑了进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皇上,奴才随侍,请皇上吩咐。” “温桂呢?” “回皇上,温总管让奴才今早在此随侍,他一会儿就来。” “他怎麽了?” 小太监不说话。秦歌一巴掌拍在桌上,小太监吓得急忙说:“温总管昨夜摔了一跤,无法起身……” “孔谡辉。”秦歌的话还没落,孔谡辉就已经闪出去了。 “你下去吧。” “是。” 烦闷不已地重新拿起奏折,秦歌却看不进去。过几日就是“咏春宴”了,他把此事完全交给了伍子昂。自从得知柳双有了身孕後,这一个多月来他心里一直都闷闷的。让子昂帮他生儿子明明是他的主意,可事到临头他却异常憋闷。也正因此,在梁王府明确地传出王妃有孕的消息後,他没有做出任何的赏赐,不闻不问。又丢下奏折,秦歌索性不看了,起身出了御书房。春暖花开,他到御花园赏花散心去。 出了御书房,阎日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跟在了他的身後。对於这名来历古怪的小太监,宫里的好多人都以为是温桂的亲戚,虽然对他能服侍皇上异常不满,但也没有人敢说什麽。更何况现在的温大总管跟变了个人似的,动辄就赏板子,也没有人敢表示不满。 挥退其他随侍的太监,秦歌仅带了阎日和几名护卫。来到御花园,园子里的芍药已经开花了。红花绿叶,满园的春色。寻了块石头,秦歌坐了下来,心中的烦闷并没有因这春色而消散一分。坐了一会儿,他心中一动。 “到‘锦陀寺’去。” “是。” …… 一瘸一拐地走到木马子跟前,温桂右手扶住墙,左手微颤颤地解开裤绳。裤子直直掉在了地上,对准木马子,他左手扶著自己胯间的那一点小肉芽,方便了起来。若说温桂全身最在乎的地方是什麽,那就是这里重新长出的这点肉芽。尽管这点肉芽还没有半指长,但夜深人静的时候,碰著这点肉芽,温桂会觉得自己还是个男人,不是旁人口中的阉货,阉人。尤其是他可以像个男人那样,站著解手,而不必再屈辱地坐下。 宫里原本每隔几年就要检查太监的身子,看是否有人又长了出来,长出来的就要“刷茬”。好在他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就是查也不会查到他的身上。若他是没品没阶的小太监,他这点宝贝肉芽根本不可能保得住。 就在温桂心情愉悦地方便时,有人踹开了他的房门,根本不给他穿裤子的机会,就闯进了他的房间。 “啊!!!”一声尖叫响彻云霄。顾不上自己还没方便完,温桂弯身就去提裤子,可因为脚上有伤,他一个不稳直直坐在了地上。 “出去!!!”狼狈至极地捂住裤裆处,温桂要哭了。裤裆下,氤了一滩“水”。 来人明显也被看到的一幕所震惊了,他难得惊愣地站在那里,没了往日的恶劣。不过当温桂又大喊了一声“出去”时,他回过了神。从後关上门,他大步走到温桂跟前。 “啊啊啊,你出去!出去!”温桂哭了。 弯腰把挣扎的人抱起来,孔谡辉把他抱到了床上。 “你出去啊……”紧紧捂著裤裆,温桂原本就有著青紫的脸更是惨白。 孔谡辉什麽都不说,找来抹布,清理了一下被弄脏的地面,又把木马子提了出去。温桂动也不敢动,窝在床上低著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过了好半天,孔谡辉回来了,用脚关了门。他的手上抬著一个木盆,盆里冒著热气。 把木盆放到凳子上,他又在屋里找到布巾。拧了一块湿布巾,他走到床边。温桂因为他的靠近而向後缩。孔谡辉一只手按住温桂,把布巾放到一边,另一只手撤掉温桂挂在膝盖上的裤子。 “你出去,出去……”双手紧紧捂在裤裆处,温桂的身子发抖。 “不该看的都看了,还遮什麽。”说出一句令温桂恨不得现在就去死的话,孔谡辉用力拉开温桂的手,拿过布巾。温桂曲起双腿,绝对不再让别人看到他的那里,手又捂了上去。孔谡辉眼神一凛,直接点了他的穴道。 “你出去……不要看……”温桂羞得眼前阵阵发黑,眼泪流得更凶了。 孔谡辉一语不发,仔细地给温桂擦拭。温热的布巾擦在身下,温桂却冷得直打哆嗦。给温桂前前後後都擦干净後,孔谡辉抱起温桂,把他放到屋内唯一的椅子上,然後拿过被子盖在他身上,问:“干净的单子在哪里?” 温桂不回答,只是哭。 看了他几眼,孔谡辉也不问了,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没花太多功夫,他就在衣服箱子里找到了干净的床单。 换了床单,把哭得好像死了爹娘的人抱回床上,给他套上刚刚找 分卷阅读97 床单时顺便找到的裤子,还细心地系好裤绳,孔谡辉突然大吼了一声:“不许哭了!” 温桂一个激灵,眼泪收住了。 孔谡辉很不温柔地用布巾擦了擦温桂满是眼泪的脸,粗声道:“有什麽可哭的,又不是给旁人看了。难道我会笑话你,看不起你?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你是太监。” “你!”温桂怒瞪,他最受不得的就是有人说他是太监。奈何他红肿的泪眼瞪起人来实在是没有气势。 孔谡辉丢了布巾:“切,你现在丑死了,真该让人来瞧瞧你这副样子。” “欺负我会让你高兴吗?”温桂擦擦眼睛,语带哭腔。 孔谡辉碰了碰他颧骨上的青紫:“怎麽来的?” “不关你的事!”温桂哽咽地吼回去。 “说;还是我扒了你的裤子,叫人来看看温大总管?”孔谡辉冷了脸。 温桂害怕地捂住裤裆,瑟缩地摇头:“不要!” “那就说!” 低头避开孔谡辉的凶光,温桂小声开口:“昨晚……从房顶上……摔下来了……” “好端端地爬什麽屋顶?”抬起温桂的下巴,孔谡辉凶恶地问。 温桂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只是眼圈更红了。孔谡辉见状,二话不说地拉开被子就要去扯他的裤子,温桂吓得按住他的手仓皇地喊道:“昨日是我爹送我去净身的日子!” 孔谡辉的眼瞳猛然皱缩,眼睛里映出的人又淌下了眼泪。他捏著温桂下巴的手没动,另一只手用力擦掉那两行泪,讥嘲地说:“我当是什麽好日子,温公公兴致所至,要上房赏月。” 温桂吸吸鼻子,怒视孔谡辉。 解开温桂的穴道,孔谡辉放下手:“你无缘无故地不见人,皇上派我来看看。” 心里浮上感动,温桂气得大骂:“你难道不会敲门吗?!” “不会。” “你!” 打有打不过,骂又骂不过,温桂气得攥紧了拳头。 “至於吗?大不了我脱了裤子给你看回来。” “你混蛋!” 忍无可忍的温桂挥出了拳头,可惜还没碰到面前那张令他讨厌的脸,拳头就被人轻松地包在了掌中。握住温桂的拳头,孔谡辉一个用力,把温桂扯进怀里,另一手环住了他。 “你,你,你放开!”温桂慌了。 “要不要看。” “谁,谁稀罕!你放开!” 看不到孔谡辉的脸,温桂没来由的心慌。干嘛好端端抱他! “可惜。”满是失望。放开了怀里的人,孔谡辉掀开被子。 “你要干嘛!”温桂尖叫。 “我能干嘛?还是温公公希望我干嘛?”孔谡辉不怀好意地凑近,还舔了舔嘴角。 “不要!没有没有!”温桂吓得双手推在他的胸膛上,忘了刚刚的屈辱。 孔谡辉眼神一变,又成了原来的那张老脸。向後坐了坐,他查看温桂的腿,并问:“伤到哪了?”不敢再惹他,温桂稍稍抬了抬左脚。孔谡辉掀起他的裤管,看到了他左脚踝上的淤青。“你估计是有史以来最笨的太监总管。”听不出情绪地嘲讽了一句,孔谡辉站了起来,“我去拿伤药,你老实待著,若让我发现你乱跑……”他低头在温桂耳边阴险地说,“我就扒了你的裤子,把你丢到外头去。” 温桂下意识地连连摇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孔谡辉已经不见了。 “你,你,我,我受伤关你何事!你,你凭什麽,管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温桂对著无人的屋子大吼。 …… 锦陀寺,便装出宫的秦歌对著菩萨在心里祈愿:“请菩萨保佑,保佑柳双这一胎是个男孩儿。”虔诚地上香,下跪,磕头。 “求菩萨保佑,保佑我能得到‘桃花贴’。”身边传来一人的声音,秦歌睁开眼看过去。就见是一个面容极为清秀俊朗的少年公子,跪在那里有模有样地上香磕头。 “菩萨,我可是头一回进庙上香呢,您一定要保佑我得到‘桃花贴’。”少年煞有介事地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秦歌搭著阎日的手起身,开口:“公子这麽急於功名吗?” 少年闻声转头,一看对方器宇不凡,眉眼处透著威严,他尴尬地挠挠头:“不是啦。是我和我爹打赌,一定能见到皇上,所以才求菩萨保佑。” “打赌?堵的是什麽?”秦歌来了兴致,脸色都和缓了一些。 少年的眼睛瞬间一亮,说:“我爹赌我一定见不到皇上,我和他赌,如果我见到了,他今後就不许逼我娶二姨妈表舅女儿的妹妹的小姑子。” “那如果见不到呢?” 少年的脸垮了下来:“如果见不到,我就得娶二姨妈表舅女儿的妹妹的小姑子。我听说她一只手可以劈碎大石。如果我娶了她,这辈子就完了。” 秦歌的眼里有了笑意:“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立刻一脸的为难,秦歌以为他不愿意说,就听少年支支吾吾地开口:“我叫……我叫何欢。”说完,他就急急地吼,“是‘何处不知春’的‘何’!” “噗!”周围听到的人有人没忍住。 看著少年的双颊涨得通红,秦歌微勾起唇角:“你父母的意思该是‘何处不尽欢’吧。” “咦?你怎麽知道?!”少年瞪大了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满目惊喜。 秦歌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阎日道:“回去吧。” “是。” “哎哎,等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少年焦急地拦住秦歌。 “有缘的话,会再见到的。祝你心想事成,得到‘桃花贴’。”语意不明地说了句,秦歌大步走出了庙堂,留下一位双眼发光,双颊涨红的少年公子。 “爹,就是输了我也不要娶二姨妈表舅女儿的妹妹的小姑子,我找到我喜欢的人啦!” 第56章 回到宫里,心情明显好了许多的秦歌坐在御书房的书桌後,看著手里的一张桃花贴。他手里有十张,是伍子昂给他的。他这阵子心情不好,那人让他出宫逛逛,兴许能碰到几个学识渊博的才子,届时他可直接给出桃花贴,不必再转由他或吏部。伍子昂一定想不到,秦歌手里的第一张桃花贴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送出。 “去查查那个何欢现住何处。” “是。” 阎日退下了。 拿过毛笔,在桃花贴上写下何欢的名字,盖上御印,秦歌的心 分卷阅读98 里划过一抹酸楚。他与子昂间的情路坎坷,那位少年既然实在不愿娶什麽小姑子,他不如帮他一把。 把桃花贴放在一边,秦歌拿过奏折,压下一想到伍子昂便升出的烦闷,专心於朝政上。这些天下琐事也是排解烦忧的良药。 “皇上。” “进来。” 孔谡辉大步走进御书房,单膝跪下:“回皇上,属下已去探望过温公公。他昨夜从屋顶上摔了下来,摔伤了脚。” 皱眉。“起来吧。可严重?” “不严重,就是扭了筋骨,走路不便。” “那就让他歇息几日吧。你到太医院去拿伤药,就说是朕应允的。” “是。” 看一眼退下的孔谡辉,秦歌摇了摇头。 在秦歌批阅好的奏折堆成了小山後,阎日回来了,禀奏道:“皇上,何欢住在‘才子客栈’内。” “‘才子客栈’?”秦歌不仅皱眉。 “就是原先的‘东福客栈’。一个月前改名为‘才子客栈’。目前进京参加‘咏春宴’的才子们大部分都住在那里。” “这家客栈的老板倒是很会做生意。”秦歌头不抬地继续批阅奏折。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毛笔:“温桂的脚受了伤,不便随侍,在他的伤好之前,你随侍在朕的身边。” “是,皇上。” “朕明日微服出宫,你去找孔谡辉和李韬。” “是。” 阎日退下了,可秦歌刚要喝茶,他又进来了,双手高举头顶,递来一张纸条。秦歌拿了过来,阎日无声无息地再次退下。 “秦歌,我想见你。” 心怦动,心,酸楚。他和子昂……有十日未见了。 “孔谡辉。” “属下在。” 在孔谡辉进来後,秦歌低低地说:“朕今晚要出去。”孔谡辉明白地点点头。 深夜,马车还未挺稳,小院的门就开了。一人站在门口相思难耐地站在那里。车刚挺稳,他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掀开车帘,看到里面的人後,他傻傻地笑开了。 手扶在这人的手背上下了马车,秦歌没有放开对方,任由对方握紧,冷冷道:“朕还未用膳。” “早就做好了,就等著你来呢。”欣喜地牵著人进去,伍子昂贪婪地看著秦歌的脸,这人瘦了。牵著人进了屋,伍子昂才发现温桂不在,来的只有孔谡辉。秦歌先他一步说:“温桂从屋顶上摔下来,摔伤了脚。这阵子阎日跟著我。” “可严重?”伍子昂把人带到软榻上坐下,送来热茶。 “孔谡辉说不严重。他说了不严重,那应该是真不严重。”秦歌的後一句话引来伍子昂的侧目,秦歌却没有多说。 那两人怎麽了吗?想了想,伍子昂也没有多问。他最在乎的是秦歌,其他人的事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何况孔谡辉这个人做事向来有分寸,他也不必替他担心。 从厨房端来早已做好的饭菜,伍子昂让孔谡辉自己拿走一份,他和秦歌两人窝在屋子里吃,不让任何人打扰。秦歌不问柳双的肚子如何了,伍子昂也不提,两人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柳双,避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吃完了饭,秦歌问:“咏春宴的事办得如何了?” 伍子昂笑答:“目前都很顺利。我朝的才子比我想象中的多许多。最近我每天都在诗会里待著,见识了不少学识不比‘梁州七贤’等人差的才子。之所以默默无闻,该是时运不济。我理出了几个非常不错的人,等这些诗会结束後,我一并呈给你。” 秦歌不怎麽有兴致地说:“你看人一向准,不比特意呈给我看了。到时候吏部肯定会拟一份名单。咏春宴不仅是为朝廷选人,也是给你选人。你看准的人若能用,就收到帐下。堂堂梁王,没几个得力的手下怎麽成。” 伍子昂温柔地笑了:“又让你为我费心了。” 秦歌抬眼看他:“想让朕打你板子吗?” “哈哈,”伍子昂一把搂住秦歌,在他耳边低喃,“秦歌,秦歌……我根本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可以不要梁王,什麽都不要,唯独你,唯独,你。” 秦歌的呼吸急促,双手紧紧抱住伍子昂,低哑地说:“我想你为我生个儿子,可是一想到她,我心里就好像有把火再烧。你明明是我的人,却要与她同床共枕,我嫉妒,有时候恨不得杀了她。” 伍子昂更紧地搂住秦歌,什麽都没有说。他宁愿秦歌误会他,他也不会告诉秦歌他没有碰过柳双。只要柳双这一胎能生下儿子,他和秦歌都会解脱。这个秘密就是死他也不会告诉秦歌,他无法忍受秦歌为了子嗣而去碰别的女人。若那样的话,他会杀人,会做出连他自己都不敢想的疯狂举动。 他了解秦歌。不管秦歌多麽气,多麽怨。只要柳双能生下儿子,他都会抛开这些怨恨。那位大师说他命中无子,他不敢冒险,万一他碰了柳双,而柳双无法生下儿子……他希望子英能替他做到。都是伍家的孩子,是谁的种又有何妨。 “我有十日没碰你了。”伍子昂轻舔秦歌的耳垂。 秦歌瞬间情动,低喘地说:“那还不快点。明早我要上朝。” 抱起秦歌,伍子昂快步走入卧房。 当屋内的一切趋於平静後,伍子昂先弄干净秦歌,然後端著木盆出来换水。他刚走进厨房,另一人就走了进来。 “梁王可有把握让皇上的心里只有你一人?” “你这话是何意?”伍子昂眯了眯双眸,遮住眼中的凌厉。 孔谡辉看著他,沈默了片刻道:“皇上明日要微服出宫,似乎要去‘才子客栈’。”说完这一句,他转身走了。 秦歌明日要出宫?为何没有告诉他?站在灶火台边,伍子昂琢磨孔谡辉的那句话。 第57章 天蒙蒙亮时,秦歌带著孔谡辉悄悄回了宫。离去前,伍子昂没有问秦歌“才子客栈”的事。在秦歌回宫後,他回了王府一趟,看了看柳双就去了书房。 结束了朝议,秦歌带著孔谡辉、李韬、阎日和几名侍卫微服出了宫。把马车停在长园街的路口,秦歌带著人慢悠悠地闲逛了进去。长园街是京城最热闹的街道,这里林立著京城最有名的客栈、酒楼、花楼等等吃喝玩乐的好地方。“咏春宴”为这条原本就异常热闹的街道带来了更多的客人,而这些客人又为长园街带来了一股子清新的文人气息。 走进长园街,随处可听到吟诗颂词的声音。很多一看便知是文人的面孔从秦歌的身边匆匆而 分卷阅读99 过,那是奔赴各个诗会的文士们。哪怕像梁州七贤那样的一早便拿到“桃花帖”的文人们每日也会挑几处诗会凑凑热闹。一来是结交各方名士,以诗会友;二来也是展示自己的一个机会。即便他们得到了皇上的认同,可得不到大部分文士的认同,他们也不算是真正的出名。 秦歌饶有兴致地看著来来往往的众人,这样的氛围令他十分满意。咏春宴比他想象的要隆重得多,这是他所乐见的。远远的就看到了“才子客栈”的金子大招牌,秦歌略微停顿後,走了过去。还没到客栈门口,秦歌众人就被店小二拦在了门外。 “客官请慢,我们掌柜的说了,若要进入我们‘才子客栈’,得先做诗词一首才行。” 孔谡辉抱在胸前的手放下了,李韬沈下脸就要上前踹人。秦歌抬手拦下了李韬,看了一圈客栈内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的人,勾了勾唇角:“既然是掌柜订下的规矩,那在下就不好不从了。” 李韬退下,店小二很是骄傲地说:“梁王爷来我们客栈都会作诗一首,除非您是皇上,不然啊,谁都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秦歌也不生气,心情极好地问:“不知梁王做的是何诗?” 店小二立马恭敬地说:“梁王爷做的诗可是我们客栈的镇店之宝,那是不能随意给人看的。您要作诗就赶紧的,别挡了别人的道。” 孔谡辉抬腿就是一脚,秦歌又拦下了他,说:“入境随俗,既然要作诗,那我就做一首罢了。”瞅了眼被孔谡辉的脸色吓到的店小二,他开口:“桃花树上桃花叶,桃叶葱葱不见花,敢问桃花何所去,咏春宴中满桃花。” “好!” 客栈内有人发出了叫好声,店小二不敢再拦著,急忙侧身放行。 秦歌抬脚走了进去,本来已坐满了人的客栈内,有人起身让开了位置。因为客栈老板的这条规矩,每当有陌生人要进来时,大家都会等著来人作诗。刚刚秦歌的那首诗自然也被这些人听了进去。他刚一坐下,立刻有人围到了他的身边。 “这位兄台,您从哪里来?听口音该是京城人士。”刚刚叫好的人之一问。 秦歌淡淡道:“在下只是听闻这里有诗会,遂想来见识见识。” 另一人又问:“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啊!是你!”就在这时,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一人拨开众人冲到了秦歌的面前,泛红的双颊透著惊喜。 秦歌对他微微点头:“真巧。” “是啊是啊!太巧了!”来人大大的眼睛发亮。 “何公子,你认识他?”问秦歌如何称呼的那名公子问。 “是啊!”何欢高兴地盯著秦歌瞧,然後又有点赧然地说,“是我昨天在庙里见到的,我还不知道这位大哥怎麽称呼。” “在下冯维州,刚刚兄台作的那首诗可谓是好极,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这人双手抱拳,又问。 秦歌抬头看去,对方一身的素衫,抱拳的双臂露出了肘部的补丁。衣著虽寒酸,可他的神态间却看不出半点寒酸之气,反而透著点憨厚。 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他认识的人,秦歌稍稍松了口气,开口:“在下姓梁。”心里莫名的涌上了一丝喜悦。 “梁大哥!”何欢极其人来熟地喊道,双眼更亮了。 “梁兄也是来参加咏春宴的吗?”冯维州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问,而何欢已经快趴在桌子上了。 “我只是好奇,进来凑热闹。” 冯维州瞬间变了脸,很是严肃地说:“怎麽能是凑热闹呢?皇上终於肯为我等寒士大开仕途之门,岂能如此轻视。听兄台开口应当是饱读诗书之人,不知明年是否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兄台应当趁此机会一展才华,让皇上知道寒士也能为朝廷做事,也能为百姓做事。” 义正言辞地说完之後,冯维州一低头,看到了秦歌右手小指上的那枚猫眼石的戒指,他顿住了。凹陷下去的双颊浮上赧然,这时他才发现这位梁公子衣著不凡,还带著手拿刀剑的侍卫。他张了张嘴,为自己的鲁莽而歉疚,又不知该说些什麽,一时无法面对对方。对他这样的寒士来说,咏春宴是他唯一出头的机会,可面前这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说不定还是某位官家的少爷,是他不能比的。 秦歌压了压右手,冯维州下意识地坐了下来。後知後觉的他才发现此人的眉眼处透著威严,让他不敢不从。他这一愣,围著秦歌的人也看出了秦歌身份的不同,大家都静了声。听闻会有微服的官员在各个诗会上暗中挑出合适的人才,送出桃花帖。想到此人也许就是这种人,大家都不由得紧张起来,只有何欢,除了欢心,还是欢心。 “梁大哥,你不参加咏春宴吗?冯大哥很厉害的,就是不知道为什麽没有人给他送桃花帖。”何欢趴在桌上好奇地问,他身上的衣服因为多日未换已经有些皱了,但仍难掩他是富家公子的气质。秦歌看了眼低下头的冯维州,对何欢道:“你呢,收到桃花帖了吗?” 何欢的脸垮了,不过马上又笑吟吟地说:“没有。我今天还会去庙里上香,求菩萨保佑。” 有人说:“肚子里没有文章,求菩萨保佑也没用。我说何公子,您就别在这浪费银子了,赶紧回家娶你二姨妈表舅女儿的妹妹的小姑子吧。等你收到桃花帖,我看你也七老八十,重孙子都会叫太爷爷了。” “哈哈哈……”客栈内的众人哄堂大笑。 何欢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大叫:“我一定可以收到桃花帖见到皇上!我才不要娶我二姨妈表舅女儿的妹妹的小姑子,我有喜欢的人了!” “何公子!”冯维州赶忙把他拉坐了下来,“见皇上是为了一展抱负,怎能是为了逃婚?而且有喜欢的人也不能当著众人的面说。” “我一定要见到皇上。”何欢偷瞄了秦歌一眼,重重地点点头,“我今天,今天就去庙里求菩萨。每天都去,直到收到桃花帖为止。我爹说过,‘金城所致,金石为开’,菩萨一定会保佑我。” “哟,何公子不错嘛,还知道什麽叫‘金城所致,金石为开。” “哈哈哈……” “我,我也读过书的!”何欢气得脸通红。 “你们不要这麽说他了。”冯维州忍不住出声。 秦歌勾了勾唇角,开口:“何公子要得到桃花帖,首先要有学识。光求菩萨,可不成。” “梁大哥……”一听自己喜欢的人也这麽说,何欢别提有多沮丧了。不过转眼间,他又立马振作了起来,拍拍胸脯:“我的诗是没有 分卷阅读100 他们做的好,可是我会功夫啊。人家都说文武双全嘛,你们是文,我就是武。对!你们可以为皇上分忧,我也可以,我可以保护皇上!” “哧”,有人不屑地发出一声,何欢立刻怒目而视,“我的轻功很厉害的!” 孔谡辉双手抱胸,很无力地上下扫了几眼何欢,出声:“恐怕也仅仅是轻功厉害吧。” 何欢的脸气成了红苹果:“轻功可以逃命!” “哈哈哈……”又是哄堂大笑。 “你说的倒也不错。”秦歌开口,他的话让孔谡辉皱了皱眉,让何欢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一把抓住秦歌的右手瞪著大大的眼睛问:“梁大哥,您说我能得到桃花帖吗?” 秦歌作势拿茶盅,抽出了手:“你刚不是说了,‘金城所致,金石为开’。也许你天天求菩萨保佑,菩萨真的便会保佑你。” “我会天天去求菩萨的!”自己喜欢的人不仅不笑话他,还鼓励他,何欢乐晕了。 喝了几口茶,秦歌站了起来,看向冯维州:“见皇上,你穿的这般寒酸可不成。”阎日马上掏出十两银子放在冯维州的面前。冯维州当下就把银子推了回去。 “这十两银子,是我借你的。”又把银子推到冯维州面前,秦歌抬脚就走。 “我,我不知道去哪还你。”冯维州在他身後喊。 “梁大哥,我还能再见到您吗?”何欢依依不舍。 秦歌停了一步,又抬脚走了。 看著那十两银子,冯维州抿紧嘴,拿了起来,闷不作声地上了楼,也不管一会儿的诗会了。何欢站在门口不舍地看著走远的梁大哥,念著:“我还不知道梁大哥住在何处呢。” 走出了长园街,秦歌从怀里掏出两张桃花帖递给身後的阎日:“一张交给何欢,一张交给冯维州。” “是。”阎日接过,转身快步走了。 “主子?”孔谡辉忍不住出声。 秦歌只是淡淡道:“才学有时并不是最重要的。”没有解释,他下令:“回去吧。” “是。”纵有再多不解,孔谡辉也不能多问了。 当阎日返回“才子客栈”送给何欢和冯维州桃花帖时,与客栈内震天的叫嚷迥然不同的是客栈外的一处偏僻的拐角内,一人森冷的脸。他死死盯著在客栈内手举桃花帖蹦蹦跳跳,喜不自禁的何欢,按在书上的手硬生生地扯下了一块树皮。 第58章 “爷,属下无能,属下查不出那个何欢的来历。” “冯维州呢?” “冯维州是高棠左县人,他的父母全部死於年前的雪灾,家中仅剩下他一人。他於十日前进京,因身无分文,露宿街头。後来他与何欢相识,何欢便请他住进了‘才子客栈’。算是与何欢最相熟的人。” “他不知道何欢的来历?” “属下已经暗查过,他只知道何欢是富家公子,来自南边,从家里逃婚出来。” 挥挥手,让属下离开,伍子昂一脸阴霾地坐在书桌後。他的心中有一把熊熊的火焰在烧,烧得他双眼通红。但是他的脑袋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不能气昏了头,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冷静了许久,他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摆,出了书房。 骑马来到“才子客栈”,伍子昂还未下马,客栈的掌柜就亲自出来为他牵马。客栈内的才子们一见梁王来了,更是纷纷起身,举止恭敬地迎接梁王。今日客栈内共有四人得到了“桃花帖”,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一无才二无能的何欢都能得到桃花帖,众人在气恼之余更是万分希望有人能慧眼识英雄,看出他们的好。现在梁王来了,他们更是卯足了劲要把自己满腹的学识表现出来,仅为了那一张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桃花帖。 “王爷,您今日前来是听诗啊,还是喝茶?”把梁王迎进来,客栈老板点头哈腰地问。客栈内的人顿时竖起了耳朵。听诗,那就是来挑人的;喝茶,就是来尽兴的。人人都希望梁王是来听诗的。 伍子昂挑起眉,淡笑:“若我说是来喝茶的,不是叫大家扫兴了吗?” “王爷愿来听诗,我等岂会让王爷失望?”立马有人高兴地喊了一句。众人都放心了,纷纷让出位置请梁王坐。 在客栈内扫视了一圈,伍子昂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异常好奇地问:“听闻今日客栈内有四位才子得了‘桃花帖’,不知是谁?” 众人的脸上表情各异,有人不甘心地说:“有四人得了桃花帖是真,但是不是才子就难说了。也不知今日来的那位官爷是谁,竟给了两个毫无学识的人桃花帖。” “哦?”伍子昂板下脸,“皇上明示桃花帖要送给才学丰实之人。那两人是谁?果真无真才实学吗?” “王爷,此事千真万确!”一位书生上前气愤地说,“今早有一位面生的官爷到客栈里来,也没有听我等吟诗,就让他的手下给了两人桃花帖。那两人,其中一人别说作诗了,就是字都写不好;另一人与大家相比,才学仅为一般。可那人却送了他们桃花帖。为这件事,我们都很不平。大家苦学十年,好不容易盼来了寒士入仕的一天,结果来到京城,仍是要凭一张嘴,一份交情。” 伍子昂面色严肃地皱起了眉:“我单独见见那两人,若果真如此,我会禀明皇上,收回他们的桃花帖。” “多谢王爷为我们做主。” …… 在客栈老板特别为他腾出的一间屋子里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人敲门了:“王爷,我进来了。” “进来吧。”伍子昂的拳头握了握。 门开了,客栈老板带著一人走了进来,一看到他身後的人,伍子昂的拳头松开了,朝对方温和地一笑,指指自己前方的一个位置:“坐坐,本王不是来审案的,不要害怕。” 进来的冯维州忐忑地朝梁王行了一个大礼,不安地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伍子昂朝老板示意,老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伍子昂拿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很随意地说:“本王今日来客栈听诗,有人说你不该得到桃花帖,却得到了。看他们都愤愤难平的,此事本王不得不过问,望你能明白。” “我明白。”冯维州低下了头,“就连我自己都还无法相信自己会得到桃花帖。” 对冯维州得桃花帖的事,伍子昂根本不关心。他气恼的是客栈老板怎麽没把他要见的人带来。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得耐著性子随口说:“那人既然会给你桃花帖,就说明你有可取之处,切莫妄自菲薄。对於此次 分卷阅读101 的咏春宴,你作何感想?” 冯维州顿时眼睛一亮,抬起了头:“咏春宴是皇上的英明之举。我等寒士即便满腹学识,也很难有出头之日。皇上此举是为我等寒士开了一扇门……” 冯维州说得慷慨激昂,动情至深。一开始,伍子昂听得无心,可越听他却越认真。尤其是冯维州眼里时不时浮现的水光,言语中对皇上的感激,对寒门士子处境艰难的悲痛,有什麽从他脑中一闪而逝,快得让他险些没抓住。 “王爷,我有自知之明,能得到桃花帖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若能见到皇上,我会求皇上每一年都举办咏春宴。寒门士子活得太苦了……”说到这里,冯维州大哭起来。 “你呢?你苦读这麽多年,又得到了桃花帖,不想趁机入朝为官,走入仕途吗?”伍子昂盯著冯维州问。 冯维州愣了,擦著眼睛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擦擦脸:“我,我有自知之明……我的学识远不如别人,来京城也只是想完成爹娘的心愿。” 伍子昂站了起来,走到冯维州面前,一手按在他的肩上:“我相信你定会成为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官、清官。” “王爷?”冯维州惊讶地站了起来。 “桃花帖不是随便送出的。”拍了拍冯维州,伍子昂走到门前,打开门出去了。 “王爷,何欢公子……” “本王记起来还有要事。何欢公子本王在咏春宴上见他。” 脚步匆匆地离开客栈,伍子昂上了马直奔皇宫。他仍是被气昏了头,为何不直接进宫问那人,那人不会瞒他,绝不会! 第59章 “皇上,王爷求见。” 站在荷花池边的秦歌扭头,就见不远处一人正看著他笑。他的神色顿时和缓了不少,朝那人点了点头。 满脸欣喜地大步走到秦歌面前,伍子昂行礼:“微臣拜见皇上。” “不必多礼了。近日你忙著咏春宴的事,怎麽还有空进宫?”言外之意:昨晚不是刚刚见过吗? 伍子昂深笑道:“臣有事要禀报皇上,关於咏春宴的。” “摆驾东暖阁。” “是,皇上。” 进了东暖阁,秦歌挥退宫人。当东暖阁外的门关上时,伍子昂一个箭步上去把秦歌抱在了怀里,低头就是一个深吻。秦歌没有挣扎,他仰头承受伍子昂的热情,直到对方气喘地放开他。 “不是有事禀奏吗?”就这个? 伍子昂没有松手,而是埋首在秦歌的颈窝,很委屈地说:“我听说你今日到才子客栈去了。” 秦歌的双眼微眯:“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你还给了两个人桃花帖。”吃味。 秦歌推开伍子昂,眸子微亮:“梁王可是刚从‘才子客栈’回来?” 伍子昂毫不掩饰地点头,又把人搂回来:“我不喜欢你对别人上心。我听说其中一人根本没什麽才学,你却给了他桃花帖,那人的模样还不错。” 秦歌埋在伍子昂怀里的嘴角止不住地勾起,佯装不悦地说:“你派人监视朕?” “我正巧就在客栈的门口。”伍子昂更紧地抱住对方。 伸手环住伍子昂的腰,秦歌放松地靠在他的怀里,心窝从未这般甜蜜过。想他吃了这人不知多少的醋,第一次叫这人吃自己的醋,心里别说有多高兴了。 “我很不舒服。尤其是看到你和那个何欢似乎很熟的样子,就想杀人。秦歌,你为何要给那个何欢桃花帖?” “怎麽不问我为何还给了另一人桃花帖?” 伍子昂很不害臊地说:“我已经见过那人了。你绝对看不上他。” 秦歌再一次推开伍子昂,并後退了两步:“你怎知朕看不上他?” “秦歌!”伍子昂伸手把人拽回来,急了。 嘴角的弧度上扬,秦歌的心情很好,好极了。伍子昂小心翼翼地瞅著对方,可怜兮兮地问:“你不会真的看上他们了吧。” 美丽的凤眼一凛,秦歌挥开伍子昂的手:“梁王还真是有闲情逸致,朕还以为这阵子你忙得已是分身乏术了。既然你这麽闲,朕再派些差事给你吧。” “秦歌……”厚脸皮的人拉住对方的手,握紧,“你不能不让我吃味啊。刚来了个公主,这没几天又来个何欢,各个都比我模样俊。我……” 後面的话消失在帝王主动送上的唇中。扣住伍子昂的後脑,秦歌重重地吻上他。他不会说那些安抚人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但这人的担心与不安让他非常非常的满意。 环住秦歌的腰,伍子昂用力一抱,快步向前走了两步把秦歌压在了炕上。吻密密实实地落在秦歌的脸上,最後封住了他的唇,带著浓浓的醋火。直到伍子昂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时,他才离开了秦歌的唇,而秦歌已是双眼含春了。 一手抚上伍子昂的脸,秦歌低哑地说:“朕认识的梁王,总是那样的运筹帷幄,从不会让旁的事左右自己的心神,更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失去理智。” 按上脸上的那只手,伍子昂同样低哑地说:“那是因为身为臣子的我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爱上了一个最高不可攀的人。我自认自己绝对是那人最得力的臣子,可在我察觉到自己的心後,我才发现自己是多麽的粗鄙。即便心知那人的心里有我,我却常常患得患失,生怕某个比我出色百倍的人掠获了那人的心。我不仅模样普通,还有妻室,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渴望著那人的垂青,这样的我如何会不害怕?” 秦歌的心窝泛酸,抬起另一只手轻抚伍子昂下巴上长出的胡须,淡淡道:“在咏春宴上能拔得头筹的才子,你知,别人也知。这些人往往会自视甚高,难以驾驭。朝堂中,拉拢人心必不可少。你的手里有人,但远远不够。诸如冯维州这种才学普通,却极为憨厚的人,才是用人的上选。那些才学丰厚之人,就留给吏部去用吧。冯维州才是你要在借此机会寻找的人。”伍子昂情不自禁地握住秦歌的手,深吻。他怎会不懂。当他和冯维州见面之後他就察觉到这人给冯维州送桃花帖的用意了。 “而何欢……” “秦歌,你别说了。你送他桃花帖自有你的用意,我不会乱吃醋了。” 秦歌把另一只手伸到伍子昂的嘴边,让他吻,接著说:“给何欢桃花帖,只不过是因为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你我。” 伍子昂的吻停了下来,目露不解。 “他说他和他爹打赌,若能见到我,他爹便不逼他娶他不喜欢的女子。你我这一生 分卷阅读102 都不知是否能无所顾忌地在一起。若我不是皇上,若我不需要子嗣,你可还会娶柳双?” “不会!”伍子昂猛地吻住秦歌,心好似被人攥著,秦歌为何欢桃花帖竟是因为这样!都是他无能,都是他无能…… 推开伍子昂,秦歌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假使我真的看上了其他人,你也不能失了你梁王的理智。不如想著怎麽把朕的心重新夺回来。” 伍子昂笑了,咧嘴大笑:“我不会让你喜欢上别人的。那个何欢就是个毛还没长全的小鬼,哪能和我比。” 秦歌挑眉:“梁王如此自信,朕倒也不必多虑了。” 重重地在秦歌的嘴上啵了一口,伍子昂站了起来,并把秦歌也拉了起来。给秦歌整好衣裳,他看看窗外的天色,说:“我走了,待会还得和人吃饭。冯维州那样的人我会多留心,你放心便是。” “走吧。”秦歌也不挽留,起身帮伍子昂顺了顺肩上的褶皱,他朝对方点点头。 给了秦歌一个轻吻,伍子昂不舍地离开了。 在他离开後,秦歌捂著心口坐下,脸上是明显的笑。这阵子因柳双有孕而起的烦闷在伍子昂刚刚的那些话中消失得没了踪迹。爱,很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爱。不是故意要吊人胃口,只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也许他说了子昂会放下心来,会不再这麽患得患失,可爱,不是随便就能说的。看来,他与子昂之间的牵绊还是不够,希望柳双能生个儿子。他把子昂的孩子带在身边,子昂该会更放心吧。 “温桂。” “奴才在。” “梁王妃有孕,你带著朕的手谕,命礼部挑选合适的赏赐。” “奴才遵旨。” 摸上手腕上的河石珠串,秦歌的笑迟迟不肯落。 …… 梁王府,看著堆满桌子的赏赐,柳双心里并没有她表现出的那麽欣喜。反观范老太太是笑得合不拢嘴。原本王妃有孕,按理说宫里该有所表示才是。可都一个月过去了,宫里那位不闻不问,可让她著急坏了。现在赏赐终於下来了,还尽是些极品之物,足以证明伍子昂在皇上跟前的地位,范老太太岂会不高兴。 “双儿,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给你的。这些补身的东西,你可要全部吃完呐。” 柳双微笑地说:“姑奶奶,这麽些东西双儿哪里能吃得完。皇上说是赏赐双儿,也是赏赐咱们王府。这都是些绢帛补品,不如给王爷他们做些衣裳吧,也顺便给姑奶奶您做两身新衣裳。这马上就可以出去赏花了,姑奶奶得穿得精神些才是。我一会儿就让娟子去请师父,咱们都做新衣裳。” “好,好。”范老太太高兴地直点头,对柳双这个侄媳妇要多满意有多满意。 先给范老太太和王爷挑了几匹绢布,柳双自己挑了几匹颜色豔丽些的布。在师父给姑奶奶量尺寸的时候,她又专门挑了一匹靛青色的布让娟子拿回了屋。等陪姑奶奶用了晚饭回屋後,娟子好奇地问:“娘娘,那匹青色的布您做衣裳的话太暗了,给王爷穿还差不多。” 柳双摸著那匹布垂眸道:“二爷在军中,要穿得稳重些。若二爷回来了你让他过来一趟,我给他量量尺寸。” “娘娘?!”娟子的眼中闪过慌乱。 柳双抬眼,面色平静地说:“二爷身上的那件衣裳穿了很久了。我是他嫂子,本该挂心才是。不要多嘴,去看看二爷回来没。” “是,娘娘。”娟子低头退下了。 柳双咬咬唇,心里怦怦直跳。她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挑布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单独为那人挑一匹。眼角扫到摆在梳妆台上的绣盒,精致的木娃娃,新买的胭脂……她不自觉地红了脸。二爷还是和以往那样,不多言,就是见了她也常常说不了两句话。可二爷总会时不时地送她点小东西,而且都是托娟子给的,从不曾当面给过她。她不仅没有恼怒,反而常常充满期待,期待著过几天又会收到什麽。 比起二爷木讷的关心,温柔的夫君却是冷淡极了。自她有孕後,夫君很少在她睡前进屋,就是一起用饭都很少了。常常三五天她都难得见到夫君一面。虽然夫君每次见到她都会问她身子如何,孩子可好,但是她无法从夫君温柔的笑中看出半点的喜欢。可深夜,半睡半醒时,那个给她轻揉腰部的体贴,紧搂著她的火热男子却又是那样的让她眷恋。而她根本无法把夜晚的那个人同夫君联系起来。 柳双常常为自己的怀疑而心惊,随後她就把这个可怕的猜测埋在了心里。她听大哥说过,有些人白天是一个样,晚上会变成另一个样。也许夫君就是这样的人。若真是如此的话,她万分希望白天永远不要到来。因为她发觉自己已经深深眷恋上了那个晚上疼惜她的夫君。 “大嫂。” 柳双的心顿时一震,双颊发烫。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她开口:“进来吧。” “大哥不在,我不便进去。大嫂有事只管吩咐。”站在外的男子克制著进去的欲望,苦涩地吐出“大嫂”两字。 柳双捂著胸口平静了一会儿,找出量尺走了出去。一看到站在外间的人,她的心不由得多跳了几下。 微微一笑,她对那个低下头的人说:“皇上今日赐了些布匹,我和姑奶奶商量说每人都做几身衣裳。三弟的尺寸姑奶奶那里有,你忙,我也不便叫你回来量尺寸。来,我给你量。明日就让师傅给你裁衣裳。” “谢,谢谢。”伍子英抬头迅速看了柳双一眼,激动地无以复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了。 看著这样他,柳双的心窝一软,走到伍子英的跟前:“转过身去。” “哎。”伍子英立刻听话地转身。 仔仔细细地给伍子英量了身後的尺寸,柳双又让他转过来。一转身,伍子英的呼吸就变了。柳双就站在他的面前,他能清楚地闻到柳双身上的香味。柳双岂会察觉不到伍子英的气息变了。她不动声色地给伍子英量尺寸,并没有抬眼看他。 量完了,柳双就退开了。伍子英也後退了两步,低下了头,耳根都红了。柳双的眼角含笑,问:“我给你选了匹青色的布,也不知你喜不喜欢,我让娟子给你拿过来瞧瞧。” “不用不用,你,你选的,我都喜欢。”伍子英连连摇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去,不是,我……”慌乱中的他手不稳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到桌上。“给,给你买的。我去吃饭。”说完,他转身脚步凌乱地跑了。 “噗”,看著仓皇逃跑的人,柳双笑了。拿过桌上的纸包,她打开 分卷阅读103 ,里面是蜜饯。拿出一颗放在嘴里,很酸,又很甜。娟子在一旁担心地看著小姐,心里害怕极了。 深夜,熟睡中的柳双翻身,正好嵌入了一人火热的胸怀中。她熟悉地搂住那人陷入了沈睡,没有试图睁眼瞧瞧可是她的夫君。那人小心翼翼地摸著她的脸,紧张地啄吻她。柳双拉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因有孕而更饱满的胸脯上。 “双,双儿……”低哑,难耐。 “小心点就是,不会伤了孩子。”瞌睡地咕哝,柳双摸到对方的嘴,吻了上去。 第60章 “皇上,今儿这天太好了,您出宫走走吧。” 见皇上放下了笔,温桂趁机道。 秦歌看向窗外,外面可以说是阳光明媚。五月的天,已是温暖宜人。一个多月来,为了咏春宴的事,他和伍子昂虽然常常都会见面,但都是在朝议的时候。两人基本上没有独处的时间,更别说去小院了。 “也好。出宫透透气去。明日就是咏春宴了,大东的才子们如今都聚於京城,今日的京城想必热闹非凡。” “奴才这就是去准备。” 温桂一听,欢喜地跑了。 揉揉眉心,秦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咏春宴的事他完全交给了伍子昂,自一个月多前送出那两张桃花帖後,他就再未出过宫。有时候子昂会深夜摸进宫来,与他温存一会儿,天不亮就又走了。不忍见他如此劳累,他以帝王的旨意命令他在咏春宴结束之前不得再私自进宫。 闭上眼睛,他似乎能感觉到子昂的吻落在他的脸上,他的颈窝,他的胸前。有近二十天没有和子昂温存了,想念他的唇,他的手,他的体温,他的碰触……想得他身子发疼。他好像,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那人,唯一的一次还和那人发了通不该有的脾气。 “皇上,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了。奴才先随皇上回寝宫更衣。” “你去寝宫把衣裳拿过来吧。等他们都准备好了你再来,朕歇会儿。” “是。” “任何人不要进来打扰朕。” “奴才遵旨。” 温桂关了东暖阁的门。 “子昂……” 指被滑过脸颊,停留在被衣领遮住的锁骨上。这里被吻出的痕迹早已没有了。在脖子上来回轻蹭了几下,秦歌的长长的手指解开了龙袍的襟扣。 子昂……他现在在做什麽?该是还在忙咏春宴的事吧。不,不单单是咏春宴的事,还有朝中的诸多大事。新的赋税制已经有了雏形,在咏春宴结束後就要开始试行,那人要忙的事只会越来越多。 盘扣一颗颗被解开,隔著单薄的蚕丝里衣,秦歌轻抚自己的左乳。 “唔……”子昂…… 这副对那人极度眷恋的身子太久没有被爱抚了。 “嗯……” 不够,这样的碰触根本不够。 略显急切地解开里衣的带子,秦歌探手进去,两指揉搓已经挺立的左乳。脑中是子昂用他满是茧子的手指揉搓的感觉,或是子昂用舌尖挑逗的激情。 “啊……” 子昂是怎麽对他的? 掀开衣摆,松开裤绳,另一手直接探入亵裤中,抚摸微微抬头的欲望。 “唔嗯……” 略显冰凉的手掌包裹住火热的分身,秦歌的眉头轻蹙。子昂的手应该是暖的,手掌上的茧子也没有这麽少。应该是厚厚的,会摩疼他才是。 手掌上下套弄,秦歌低低唤道:“子昂……进来……” 不够,不够,这种感觉差得太多。 “秦歌,想我吗?”他好像看到了子昂。 “想。” “我来帮你。” “快点。” 手上的动作加快,揉搓乳首的力道加重。 “舒服吗?每次我只要轻轻一舔这里,它立刻就会变得红红的。” 舒服……他喜欢他舔自己的胸前的那两抹茱萸。 “秦歌,你这里是人间最极品的美味。我吃过一次之後就念念不忘。” 情动的体液弄湿了手掌,让秦歌的快感愈发的强烈。好像脆弱的分身被包入了熟悉的嘴中,温暖,湿润。 子昂……快一点,再快一点…… 听不到掌中发出的淫靡之音,秦歌感觉他正在被那人爱抚。 “秦歌,叫出来,我要听你叫出来。” “唔……” 紧紧咬住唇,陷入情欲中的他仍记得外面还有侍卫在把守。 “秦歌,一起,我们一起。我要看你为我高潮时的样子。” “唔!” 手上的速度到了极限,太久未欢爱的身子很快达到了顶点。失神地看著房梁,急喘了一会儿之後,秦歌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 拿过放在桌上的丝帕,擦干净手上和分身上的脏污,他把帕子丢进了用来火盆里。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打理好自己。他走到水盆前洗净了双手,然後取来火折子,烧了那方丝帕。 看著火盆中逐渐变成灰烬的丝帕,秦歌的眉心一直没有舒展。他极少会自己解决,刚才射出的那一刻感觉很好,可过後却是异常的空虚。没有被填满过的身子处处都透著难过。 “温桂。” “奴才在。” “更衣。” “是。” …… 马车上,温桂小心翼翼地瞅著皇上。之前他进去给皇上更衣时,皇上就一脸的不愉。这一路上,皇上一句话也不说,轻蹙的眉心也一直没有舒展,他猜不到他不在的那会功夫有什麽事让皇上不高兴了。 “皇上,奴才听说拿到桃花帖的士子们今日都会去‘才子客栈’,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不了。找个安静的地方。” “是。” 温桂出了马车,吩咐随行的李韬找个安静的地方。 掀开布帘,看著四处洋溢著浓浓书卷气的街道,秦歌放下帘子:“到湖边去吧。包一条船坊,朕今日在船上用膳。” “是。” 马车平稳地向沧澜湖驶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在了湖边。在车上等了一阵,秦歌便听到温桂说:“主子,奴才已经打点好了,请主子上船。” 温桂掀开车帘,扶著皇上下车。湖边已经停好了一艘极为豪华的船坊。秦歌一下马车,立刻引来在湖边踏春的行人的注目。 不能怪伍子昂爱吃醋。秦歌与女贞第一“美人”站在一起也绝不会被他抢去了风光。秦歌本就 分卷阅读104 异常俊美,是与越勒云山截然不同的一种俊美。加之他神色凌厉,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威仪,看上去更令人心动。 周围立刻传来窃窃私语声,为这不知是谁家的俊美公子。但秦歌对这一切毫无所觉,跟著温桂上了船後,他就进了船舱,留下身後的一地惋惜。 除了必定会跟著他的温桂、孔谡辉、阎日之外,秦歌还带了李韬和二十名侍卫。侍卫们站在船坊的周围,保持警惕。李韬、孔谡辉、温桂和阎日都在船舱内。温桂给皇上泡上从宫里带来的茶,再摆上随行带的点心水果後问:“皇上,要不要找歌姬来唱曲儿或献舞?” “可有会弹琴的?” “奴才去问问。” 温桂小跑地离开了。他包下了这里最好的一条船坊,船坊的主人手上有众多的歌舞姬,会弹琴的自然不缺。不一会儿温桂就回来了,说:“皇上,船主说京城最好的琴师就在他那里。皇上现在要听听吗?” “传他上来吧。” “是。” 温桂又跑出去了。孔谡辉还是老样子地找了个离皇上最近的位置靠著假寐。见温桂进进出出好不忙活,他无声地嗤笑了声。自他“不小心”看了温大总管的身子後,温大总管便开始躲著他了。对此,孔谡辉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甚至没有一丝的气恼。可能也知道自己招人嫌了,他与温桂保持著安全的距离。 岸边随风轻飘的翠柳带著浓浓的春意,岸上来来往往,身著豔丽衣饰的男男女女在明媚的春日里也动了被压抑了整整一个冬天的春心。秦歌无意识地看著岸边,心思却在他出来前做的那件事上。余韵过後的难受一直没有散去,这让他心烦。 “皇上,人带到了。” 温桂的声音拉回了秦歌的思绪。进来的怀抱古琴的女子在被仔细的搜过身之後跟著温桂走到了离秦歌十步远的地方。 “奴家菲儿,不知爷想听什麽?” “把你会的来一曲好了。” 秦歌对听什麽没要求,仅仅只是想听古琴的声音。 菲儿摆好琴,略一沈思之後双手轻轻放在了琴弦上。随著她指尖微微地一挑,琴音响起。 秦歌没有对菲儿的容貌留下任何的印象,在琴音响起时,他就看向了岸边。女子的琴弹得很好,绝对称得上是京城最好的琴师。不过温桂却暗暗摇头,和皇上的琴艺比起来还是有差。话说,他好久没有听过皇上弹琴了。皇上和梁王渐入佳境,难道还无法令皇上重新弹琴吗? 菲儿弹得很入神,似乎也看出面前的那人不愿被打扰,只是静静地弹琴,始终低著头,全神贯注在舞动的十指间。 听著听著,秦歌舒展的眉峰轻蹙,他转头看向菲儿。未时粉黛的人即使低著头也能让人看出她的娇媚与美丽。并没有被琴音迷惑的温桂心里“咯!”一下,皇上该不会看上这名女子了吧。马上他就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皇上岂是那麽容易变心的人。 “咦?那不是梁王府的船吗?啊!那是梁王和梁王妃吧。” 从其他船坊上传来的话语打断了秦歌的注视,他立刻看向窗外,温桂和李韬也好奇地看去。只见离他们还有段距离的船上,船头站了几个人,其中一人不是梁王又是谁?秦歌的双眸骤然一冷,站在梁王身边的那个女人不用细看也知道是谁。 温桂也看到站在梁王身边正笑得幸福的女人了,那不是梁王妃又是谁? “主子……”他不安地看向皇上。 “避开。” 秦歌的面色很平静,眼神也很平静,但温桂就是忍不住地心里发寒。 他以为这人在忙。秦歌向後退了退,隐去了自己,可视线仍落在扶著梁王妃小心翼翼呵护著对方的伍子昂身上。今天该是梁王府全家出游吧,伍子英、伍子华和范老太太都在船上,多麽温馨幸福的一幕啊。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指甲陷入掌心,有外人在,他不能露出半点异样。 “子昂 ,你扶好双儿。”坐在椅子上的范老太太不放心地再三叮嘱。 伍子昂扶著双儿回头道:“姑奶奶您放心,我扶著她呢。”说著,他看向柳双,“要不要到里面去?” 柳双抬头莞尔一笑:“我想在外面站一会儿。爷,您不必特别陪我,明日就是咏春宴了,你还有很多事要忙吧。” 范伍氏马上说:“双儿,子昂的事哪有忙完的一天,再忙也该抽出点时间陪陪你才是。是不是,子昂?” 伍子昂无奈地笑道:“姑奶奶把我要说的都说了。” “谢谢爷。” 客气地道谢,柳双双手捂著还未隆起的腹部,小心地稳住自己。 看著眼前的一对璧人,范伍氏的嘴笑得合不拢,果然把子昂抓来是对的。瞟一眼闷头不语的子英,她眼里闪过担忧。 伍子昂扶柳双站在船头赏景,面上轻松惬意,心里却满是焦急。他不是没看到那艘湖上最大的船坊,还有船坊上的那二十名侍卫。那二十人妆扮普通,可腰上的刀却是内廷侍卫独有。谁人出行会带著内廷侍卫?更何况岸边停著的那辆马车他再熟悉不过了。船坊的竹帘子放下了一半,他看不到船内的人。他万分希望那人没有看到他和柳双。见那艘船朝远处驶去了,他松了口气。 隔著竹帘,看著梁王不时朝他这边看来,秦歌拿过桌上的茶盅,面色不变地垂眸品茶,让人看不出他的心窝已经疼得快让他喘不过气来了。即使明知那人的心里只有他,但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还是令他无法释怀。子昂啊子昂,你吃味了还可以来问我,而我哪怕疼死,都不能多说一句。因为这是无法因为我吃味而改变的事情。 “砰!” 秦歌手中的杯子明显晃动,茶水洒了出来。 “怎麽回事?” “砰!砰!” 温桂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孔谡辉和李韬瞬间冲了出去。 “主子!” 温桂身子不稳地爬向皇上,船体晃动得更厉害了。可怕的巨响不停地传来,好像有人在凿船。 “刺客!小心!” 船外有侍卫大喊,紧接著就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菲儿抱著琴惊慌地躲到船边,脸色苍白。秦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容冷凝。 他们这里的骚乱惊动了湖上的其他船只。伍子昂朝骚乱处一看,远远地看到了独自驶入湖心的那艘船上正在发生打斗。他神色瞬间大变,吼道:“把船开过去!” “子昂!危险!不能过去!”范伍氏大喊。 伍子昂扭头冲船夫暴呵:“马上开过去! 分卷阅读105 不然我诛你九族!”双眸赤红。 船夫不敢不从,快速掉转船头朝那条船驶去。 他的样子吓坏了柳双和范伍氏。稳稳托住她的双手把她扶进了船舱,惊魂未定时,她抬头看进了一双深邃的眼中。 “一定是出事了,大哥才会这麽急。”丢下一句,伍子英快速出了船舱。伍子华也把被吓坏的范伍氏扶了进来。 “快点!再快点!” 整个船上都能听到伍子昂的暴怒,伍子英和伍子华在这样的大哥面前说不出话来。 外面的打斗格外激烈,船底已经进水了。秦歌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看著放下竹帘的舱门。抱著琴躲在角落的菲儿低著头,颤抖的手悄悄伸进了袖子里。 船夫已经卯足了劲地向那条船驶去,可伍子昂却等不及了。左右看了看,他一咬牙,提气,纵然跃身跳下了船。 “子昂!” “王爷!” “大哥!” 脚尖在水面上轻点,几个跃身,他落在了另一条船上。 “子英!马上去调兵!封锁城门!” “是!” 伍子英迅速做出反应,命船夫把船向岸边驶去。 “子华,上了岸你送姑奶奶和大嫂回府。” “交给我吧!” 看了一眼又落在另一艘船上的大哥,伍子华要急死了。可现在偏偏是在水上,他只能干著急。 第61章 船外的打斗愈发激烈了,温桂护在皇上身前,紧张地透过竹帘向船外张望,心里是不肯承认的为某人的担心。 船似乎离岸边更远了,但温桂还是隐隐听到了有人在喊:“抓刺客!抓刺客!” 船开始倾斜了,船板上也渗出了水。就在这时,船体剧烈晃动了一下,他身子不稳地向一侧滚去。眼角的余光看到皇上也向後栽了过去。 “秦歌!你去死吧!”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的菲儿突然一跃而起朝秦歌的方向甩出一把白色的药粉。 “闭气!” 怀中的古琴高高抛起,菲儿从古琴下抽出一把剑来,直指秦歌的心窝。 “皇上!” 温桂奋不顾身地扑向皇上。 温桂被一人揪住甩到了一旁,一道比菲儿的身形更快的人挡在秦歌的面前截下菲儿的剑。 “当!” 这人手中的短剑挡下了刺客致命的一招。不给刺客得手的机会,他掀起面前的矮桌,趁菲儿後退之时把皇上推到了温桂的身边。是一直没有出声的阎日。秦歌的眼里滑过冷光。没想到秦歌身边有一位会武的小太监,菲儿明显一愣,但她很快回过神来。一把白粉又从她手上抛出。 “闭气!” 阎日大吼一声,手中的短剑带著残影与菲儿的长剑缠斗在了一起。 “皇上,您没事吧!”温桂慌乱地护住皇上,却只觉得眼皮沈重。 “皇上,您……”眼前一黑,他晕倒在皇上的身上。 推开温桂,秦歌仍是面色不变地看著正与阎日交手的女子,袖口微甩,一把匕首落入掌中。 “砰!” 一枚巨石锁夹带著浓浓的杀气破窗而入,正落在秦歌的身边。如果不是他把温桂推到了另一边,温桂绝对已是一张肉饼。 “皇上!”阎日回头去看,心惊肉跳。 菲儿抓住机会,手中的剑尖陡然一偏。 “嗖!” 秦歌手里的匕首脱手而出。 脖子感受到了寒气,阎日的身子以诡异的角度向後一仰,一个後翻,手中的短剑划过菲儿的左腿。菲儿的功夫也不弱,在短剑划过的同时,她击飞了秦歌向她射来的那枚匕首,又避开了阎日的攻击。她不要命地向秦歌刺去。 “嗖!” “碰!” 一把剑从窗外飞进,一个人从舱门闯入。 阎日高高跃起,手中寒光显现。菲儿旋身扫开直刺她心窝的一剑。接著她一个凌空後翻,险险避开身後袭来的另一剑。船体在摇晃,也影响了菲儿的攻势。冲进来的人掌风凌厉地袭向她,从窗户扑进来的一人更是招招致命。菲儿的功夫不错,在却无法抵挡三位高手的夹击。 “留活口。” 冷冷的一声在菲儿的身後响起,还不等她有所动作,一把短剑刺穿了她的肩膀。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後的秦歌一掌击在她的後心。孔谡辉飞起一脚,在她咬舌自尽前踢在了她的脑袋上。菲儿重重地落在了船板上。 “秦,皇上!您没事吧!” 冰冷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刺客的秦歌被一人用力搂在了怀里。 秦歌的身子晃了晃,抬眼看向脸色苍白、焦急万分的人,眼皮沈重。 “不要声张,朕中了迷药。” “皇上!” 抱紧突然身子一软瘫倒在他怀里的人,伍子昂双目欲裂。 “王爷,我们的船到了,您先带著皇上离开。”几乎和伍子昂同时进来的孔谡辉捡起自己的剑说。 “外面的人如何了?”伍子昂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嗜血与残虐。 “收拾得差不多了。” “把这个人和其他人的尸首一并带走,不要让她死,更不要让人知道她被关在哪里。” “我知道。” 伍子昂抱起秦歌出了水已经漫过脚面的船舱。船坊外,刺客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伍子昂抱著秦歌上了前来接他们的一艘船,船上是火速赶来的京城守卫。孔谡辉把同样晕过去的温桂放在了船上。 “李韬,你跟著皇上走。” “大人。” “走!” “李韬,这里留给孔统领。” 看了眼孔谡辉,伍子昂下令。李韬不得不和阎日一同随王爷离开。在船离开後,孔谡辉的双眸迸射出凶光。 “哪里走!” 呼啸的石锤直奔孔谡辉的後脑。眼瞳闪过褐色,孔谡辉侧头避开石锤,举剑,拴著石锤的铁链缠在了孔谡辉的剑上。就见一名彪形大汉如树干粗的胳膊一个使力,孔谡辉朝他飞了过去。带来的二十名侍卫有十几人都死在了巨汉的石锤上,剩下的七八名侍卫一看孔谡辉被巨汉拽了过来,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 “统统滚开!” 剑气四射,扑过来的侍卫被剑风扫倒在地。 寒光闪过,就听“!当”一声,石锤掉在了歪斜的甲板上,巨汉的一只胳膊血淋淋地落入了水中。没想到孔谡辉的武功这般高深,巨汉一个怔愣,下一刻,他就再也没有了反 分卷阅读106 抗的机会。一脚踩在巨汉的胸口上,剑尖指著他的脖子,孔谡辉问:“谁派你们来的?” 巨汉的双眸猛然剧睁,嘴角流出鲜血,身子抽动了几下,死,不瞑目。不相信自己会这样轻易地死在对方的手里。 “哼,就会来这招。”剑光闪过,刺客的脖子和尸体分了家。 舔了舔溅在手背上的血水,他把剑收入鞘中:“船来了没有?” “回统领,来了。”活下来的那几名内廷侍卫看著孔谡辉的眼神变了。 “把这些尸体和里面的那个女人都带上船。” “是。” …… 京中的百姓们并不知道沧澜湖上发生了刺杀皇上的大事,但京城关闭了城门,众多的士兵们严加把守京城各个要道,百姓们也知道沧澜湖上的事并不小。突来的刺杀给即将到来的“咏春宴”蒙上了一层阴影。 “皇上可醒了?” “还没有。大夫说还要一会儿才能醒。” “幸亏刺客用的是迷药,若是毒粉就糟了。” “怪我,是我没有做好防范。” “梁王不要过於自责。” 被秘密请来的太师林甲子神色凝重地坐下:“自先皇平定了天下後,再未出现过行刺皇上的事。皇上登基後,更是四海升平,我实在想不出会是谁人胆敢行刺皇上。皇上今日出宫也不过是临时起意,刺客又怎知皇上会在那条船上?还提前做好了埋伏?” 一说完,他就皱起了眉,看向另一人。 “皇上出宫前,有人通风报信。”伍子昂把自己的嗜血压在心里,脸上仅是沈重。 林甲子点了点头:“有人要行刺皇上,明日的咏春宴……” “不取消。”伍子昂沈声道,“皇上不让声张,为的就是明日的咏春宴。” 林甲子蹙眉,想了想後,他道:“先把皇上身边的细作找出来。王爷掌管内廷,明日的咏春宴王爷要多留心了。” “若明日的咏春宴上我还让皇上遇险,我这个梁王也别当了。” 林甲子看看天色,说:“我先进宫。皇上遇刺的事或多或少地会传到朝臣那里,我进宫去稳住他们。皇上就暂时交给王爷了。” “我会照顾好皇上。” 送太师从後门秘密离开,伍子昂的脸色瞬间阴沈。回到王府後院的一处幽静的小屋内,命侍卫们严加把守,他走进卧房。这些侍卫是跟随伍子昂从梁州来的最精锐,也是最衷心的手下。在他把秦歌带入王府後,他就命副官调来了这些人,并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卧房内,床上的人仍在昏睡中。伍子昂在床边坐下,握住那人的手,手微颤。若他今日没有随姑奶奶游湖……握紧那只冰凉的手,伍子昂不敢想。 “除非我在,否则你不能离开皇上半步。” “是!” 阎日跪在一旁。 “温桂不够狠,你去问。” “是。” 阎日起身离开。 在伍子昂把秦歌带回岸上後,就已暗中下令。今日凡是知道秦歌出行的人全部被秘密抓了起来。随同秦歌一起出来的那二十名侍卫也无法幸免。 卸下温柔的表象,此时的伍子昂哪里还有半点梁王的影子,怕是秦歌见了都会大吃一惊。低头,在秦歌微凉的唇上轻吻,伍子昂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压制住自己体内不断翻腾的嗜血。连他自己都惊讶於自己的变化,自己为秦歌而起的变化。 闭著的唇略微地张开,伍子昂的身子一顿。下一刻,他就狠狠攫住了那抹不够红润的唇,肆意地舔舐,大胆地侵入。唇又开启了一些,被动地承受猛烈炙吻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轻薄他的人的那双盈满熟悉温柔的眼後,他又闭上眼,与对方深缠。 好半晌後,伍子昂才稍稍退开,让秦歌能顺畅的呼吸。闭著眼待脑中的眩晕过去,秦歌睁开。 “你终於醒了。”握紧秦歌的手,伍子昂的声音低哑。 “若朕不遇袭,你可会来?” 伍子昂的眼角瞬间湿润:“会。” 反握住对方的手,秦歌低声道:“那名刺客弹琴时朕就听出她心绪不宁。这也是朕为何极少弹琴。琴音会泄露人心,不管他是多麽高深的琴师。” “那你为何不告诉孔谡辉!”伍子昂握疼了秦歌的手。 秦歌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朕要把你从那个女人的身边抢过来。你,是朕的。” 伍子昂双眸大睁,然後狠狠地吻住了秦歌,用力掀开被子,扯开他的衣服。 “朕今日,很想你。你要填满朕。” “我要狠狠贯穿你,就算你求饶也绝不会手软!” “那就让朕看看。” 起身快速脱掉身上的累赘,把自己的里衣塞到秦歌的嘴里,伍子昂粗鲁地扯掉秦歌身上的衣服。把秦歌翻了个身,分开秦歌的臀瓣,他饥渴地舔了上去。 “唔……” 咬紧嘴里的衣服,秦歌趴伏在床上,翘起被舔吻的部位。 舌尖一边润滑香滑的菊蕊,一边做著抽插的动作。掌下的身躯战栗、紧绷,却透著极度渴望他的热度。太久太久没有碰这副身躯了,他根本没有耐心去做前戏。 “我要进去了。” “……” 扶著自己叫嚣的火龙,伍子昂毫不怜惜地撬开秦歌还未充分润滑的菊蕊。他必须尽快进入那温暖,心底的残暴快要压制不住了,他必须知道这人是活著的,是温热的。 “唔!” 仰头忍下被撕裂的痛苦,秦歌抓紧床单。吐掉嘴里的衣服,他扭头:“用力一点!” 眼光流转的风情,眉宇间的帝王威仪,因被猛烈地插入而泛红的身子,令他看上去更让人想要摧残,想要把这位天下间最尊贵的帝王狠狠蹂躏。 猛然撤出自己,扶著带著血丝的欲望,伍子昂更用力地刺了进去,毫不在乎秦歌的吟叫会被外面的人听到。相反,这样的叫声让他的理智全无。眼前是混乱的船坊,手拿长剑的女刺客,在船板上砸出大坑的巨石锤……秦歌,给我,给我,不然我会疯掉。 第62章 靠在床头,抚摸怀里赤裸的身躯,已经平静下来的伍子昂眼里隐隐透著懊悔。但他不能说,因为这是怀里的人要他做的。若他说出後悔的话,这人会不悦的。 “可还好?” “朕没那麽娇弱。” 後穴一抽一抽的痛,虽被上了药,可仍止不住那火辣辣的灼烧感。但秦歌心里却是 分卷阅读107 轻松惬意的,只有这样的感觉才能消除他之前自己抚慰过後的空虚与难过。 “你遇刺的消息怕已经传了出去。太师进宫安抚去了。晚一点我亲自送你回宫。” “太师?” 秦歌微蹙眉。 “是我把太师找来的。有太师坐镇,那些有心人才能安分。” 沈默了半晌,秦歌淡淡道:“朕无子嗣,朕死了大东就会乱。有心人怕不只是一个啊。” 伍子昂的眼里闪过寒光,他搂紧秦歌:“这次是我疏忽。” “阎日的功夫不错,也够机灵,就留他在我这里吧。温桂不会武,遇到事时朕会有不便。” “我把他留在你身边就是为防万一。你喜欢就好。” 长长吐了口气,伍子昂脸贴著秦歌的额头哑声道:“我多派几名小鬼到你身边。想到我不在的什麽时候你又会遇险,我就心里发慌。秦歌,我不敢想,不敢想……” “朕不会有事。那些人还奈何不了朕。”仰头,正好可以吻到伍子昂的唇,秦歌与他交缠了一会儿後,带著情欲地说:“不要让那些刺客扰了你的冷静。朕是天子,没有自保的本事如何能成帝。哪怕朕出了事,你也不能慌了阵脚。你要为朕守好大东。” “秦歌,你对我太残忍了。”伍子昂把秦歌压在身下,与他又是一阵深深地缠吻,这才道,“你若出事,我要怎麽活?秦歌,我会为你守好大东,你要为我护好你自己。” “我会的。” 压下伍子昂的头,秦歌送上自己的唇。为了这个他还没有完全夺过来的男人,他会护好自己。 当晚,伍子昂亲自护送秦歌回宫。见到皇上平安回来,在宫里一直焦急等待的诸位官员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在御书房内大发了一通脾气,秦歌连下数道指令,严查刺客。梁王伍子昂护驾有功,秦歌直接赏了他一块免死金牌,也算是趁这个机会又一次提升了伍子昂在朝中的地位。 在官员们全部退下後,秦歌才露出不适,斜斜地躺在了榻上。唯一留下的伍子昂自然是上前为他揉按,亲自斟茶倒水。 “我今晚不回去,在宫里陪你。明早再回府换衣裳。” 出了这样的事,伍子昂无法离开秦歌。 “让你府上的人把你的衣物直接送进宫来。” “也好。” 伍子昂巴不得,这样他可以多陪陪秦歌。秦歌虽然一个字没提,但这人亲眼看到他和柳双在一起,心里绝对不会好受。 “回宫吧,你今日受累了,我服侍你歇息。” “好。” 秦歌的眼中是不明显的温柔,但对於他来说,这样的眼神已实属不易。伍子昂小心搀扶起他,送他回宫。温桂还在晕著,今晚就由他亲自服侍皇上沐浴就寝吧。 …… “子昂晚上不回来?” “是。王爷刚刚派人回来传话,皇上遇刺,他要留在宫里。明日是咏春宴,大意不得。” 范伍氏点点头,又问:“可有派人把子昂的衣物送进宫中?” 柳双微笑地说:“已经有人送去了,是宫里的。那位公公说王爷护驾有功,皇上钦赐免死金牌。” “真的?”范伍氏一脸的惊喜。见柳双点了点头,她笑了:“太好了。有了这块免死金牌,子昂也可免去些祸事了。” 柳双但笑不语,不过也看得出极为高兴。 “大嫂,今日你也受了惊,早些回去歇息吧。”伍子华在一旁道。大哥在宫里,二哥去了军营,府里只剩下他这个能做主的。 柳双点点头,略显疲惫地说:“是有些累了。姑奶奶,我先回屋歇息去了,您也早些歇息。” “别管我了,你快点回屋,小心身子。” “哎。” 柳双在侍女的搀扶下回了屋。在她离开後,范伍氏叹了口气。 “姑奶奶,怎麽了?” “没事。” 范伍氏笑笑:“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著吧。” “我送姑奶奶回屋後再回去。”伍子华上前扶起姑奶奶。 “好,我回屋。” 送姑奶奶回去後,伍子华一脸的凝重。离去前,他不是没有看到姑奶奶眼中的担心。那同样也是他担心的事。姑奶奶应该没有察觉到另一件事,否则不会仅是担心。回屋的途中路过二哥的院子,伍子华放慢了脚步。在门口站了许久之後,他才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 头一回在众目睽睽中留宿於皇上的寝宫,伍子昂有种莫名的兴奋。寝宫的侧房内有一张小床,可供留宿的官员歇息。宫里并不是没有可以歇息的房间,那张床也不是刚刚才摆下的。先皇在世的时候危机四伏,为了近身保护皇上,伍子昂的父亲,当时皇上的贴身侍卫、大内统领伍浩几乎夜夜在皇上的寝宫内留宿,那张小床就是伍浩睡的。 在众人都以为伍子昂继承乃父的遗风,贴身保护皇上,在那张小床上受委屈时,他却是美滋滋地躺在皇上的龙床上,大胆地在皇上的身上上下其手。 “明日有你忙的,还不睡?” 秦歌问归问,但没有阻止。 “睡不著。摸著你心里头才安稳。” 在秦歌的锁骨上留下一抹紫红的吻痕,伍子昂的手在秦歌光滑的大腿上徘徊。秦歌微微曲起腿,碰到了他英挺的欲望,眸光顿时温柔了几分。 “进来吧。” 一条腿在伍子昂的腰上磨蹭。 “不了,我摸摸你就好。” 秦歌那里刚收了伤,他可不忍心。吻住秦歌的唇,伍子昂握住两人的欲望,轻轻磨蹭。 “唔……” 环住伍子昂的脖子,秦歌享受著这一刻的宁静与幸福。 “王爷。” 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叫伍子昂听见了。是阎日。 “该是审完了。” 拍拍伍子昂,秦歌也不挑逗他了。 “来的真不是时候。” 重重在秦歌嘴上啃了一口,伍子昂出了被窝,随意套了件衣裳出去了。并不担心他与秦歌的事被阎日知道。 一见王爷出来了,阎日低头小声说:“王爷,属下严查了车夫,他说温桂吩咐他备马时,马房中还有另外两个人。那两个人属下都问过了,其中一人说皇上出宫前内务处的总管张公公曾过来要马,他就把皇上出宫的事跟他说了。” “张公公现在何处?” “死了。毒杀。” 伍子昂拧紧了眉:“没问出点什麽有用的?” 分卷阅读108 “张公公在宫外有个义子,属下问了他,他说张公公曾让他暗中去陈唏言陈大人处送过几幅画像。但没传过什麽话。孔统领那边好像问出点什麽了,孔统领让属下禀报王爷。” 伍子昂的眉心舒展了许多,道:“你下去吧,守好皇上。” “是。” 阎日下去了。 “陈唏言?” 伍子昂双眸微眯,冷冷笑了。 返回屋内,脸上的冷凝已然不在。 “我去孔谡辉那走一趟,你先睡。” “把这个带上。” 秦歌递出一枚玉印,伍子昂接过,格外惊讶。 “若要下什麽手谕,直接用这枚玉印即可。”秦歌的口吻很随意,好似并不是什麽大事。可天下间只有太子才有可能得到代表著皇权的帝王玉印。秦歌就这麽随随便便地给了他。 “我会收好。”不多说什麽谢语,在秦歌的唇上留下一吻,伍子昂快速穿戴整齐出了寝宫。 躺在留有伍子昂气息的被窝里,秦歌舒心地闭上眼睛。若子昂会背叛他,那这天下留著也无用了。他绝不做孤家寡人。 …… 一走进地牢,伍子昂就看到了面色阴沈的孔谡辉。当即他就笑了。走上前,他低声问:“温公公醒了吗?” “没有。”孔谡辉的眼刀能把人杀死。 本是带著玩笑的话,可一听温桂还没醒,伍子昂也不由担心起来:“怎麽回事,那不过是迷烟,早该醒了。” “我也是才知道他的体质会如此特别。”孔谡辉的身上还带著白天里溅上的血水,阴仄仄地说,“对旁人来说那不过是迷药,对他却是毒了。我已喂他吃了解药,但没个三五天他醒不过来。” 伍子昂挥手,让跟著他的夜鬼现行进去,然後低声问:“来真的?” 孔谡辉抬眼瞟了他一眼,又垂眸:“不知道。” 伍子昂眼里闪过了然,低笑一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温桂是不是蛇蝎,与他朝夕相处的孔统领最该清楚才是。”孔谡辉却话题一转说:“那女人已经招了,她是‘暗夜门’的杀手,包括船主都是。有人花重金买皇上的命,他们已经在京城埋伏了一个月。皇上今日出宫的消息有人提前放了出来。” “是谁要买皇上的命?” “他们不过是收钱杀人,并不知买家是谁。要问就得问暗夜门的门主,他一定知道。” “我会让人去请教。” 伍子昂温和地笑著,可眼里的寒霜却足以把人冻僵。 “我查了刺客的尸首,有一个使锤的家夥不是暗夜门的人。” “是谁!” “尼楚。” 伍子昂和孔谡辉看著彼此,眼神同样的凌厉。孔谡辉是游离在朝廷外,却又始终跟在皇上身边的独行剑客,伍子昂是手握大权的当朝梁王。但两人的身上有著相同的气息,就好比从暗夜中射出的一把锋利的剑,肃杀而冷冽。 “尼楚吗?” “看上去是尼楚。” “八竿子打不到的人都来了,不错,不错。”拍拍孔谡辉的肩,伍子昂笑笑,“你回去吧。” 孔谡辉直起身子,也打算回去了。“王爷不必进去了。” “我呆一会,静静。” 明白地耸耸肩,孔谡辉双手抱著剑离开了地牢。 昏暗的地牢内,伍子昂的脸犹如刚杀完人的残暴君王。他整了整毫无褶皱的衣摆,卷起袖子走进地牢的深处。看守地牢满身都是刀疤的狱长看到他後恭敬地打开行刑的牢门,走进刑房,伍子昂从袖中掏出帕子,捂住了鼻子。 刑房内充满了浓郁的血腥气,明明地上的血水早已被清理干净,可仍会让人觉得眼前全部是血。挂在刑架上的女人全身赤裸,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十个指甲全被拔去,上面扎满了细针。 伍子昂出了刑房,对狱长小声说:“把她带走,治好她。不得让任何人知道。暂时安置在你那里。” “是。” 第63章 大东朝寒士们期盼已久的咏春宴终於开始了。为了平衡贵族世家的势力,此次咏春宴贵族世家子弟不必参与诗会便可得到桃花帖。有些事并不是一朝一夕便可改变的。不过这几年世家贵族出身的官员贪污受贿之事屡屡发生,品行参差不齐早已惹得百姓怨声载道。再加上有太师林甲子和伍子昂的从中斡旋,贵族世家们尽管对广招天下贤士的咏春宴心存不满,也没有做出什麽太出格的事。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不争气。对大东朝来说,招贤纳士已是迫不及待的事情了。 一大早,天刚亮,皇宫的宫门就开了。但比开门还要早的是苦苦等了数十载甚至几十载的各方学子们。而那些没有得到桃花帖的人也早早就等在了宫门口,抱著最後的那一丁点希望,希望老天垂怜,能派来一位菩萨,给他们送上一张淡粉色的,通往仕途之路的桃花帖。 卯时二刻,仪官出现在宫门处,排队的人群骚动了,进宫的时刻终於到来。核对名单,检查桃花帖,严格搜身,进行了一些列繁杂的确定之後,手拿桃花帖的士子们一个个进了宫。仕途的大门在此敞开,那长长的宫道,好似就是迈入仕途的光明大路,长,却有尽头。 “还早,你再睡会儿。我先过去,你迟些来也无妨。” 床上传来窸窣声,不一会儿,床帐掀开,伍子昂从床上下来,正要放下床帐,便见床内的人伸出了胳膊,他了然地把一侧的床帐挂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帝王慵懒而妩媚,眉宇间的威仪冷漠在与心爱之人一夜的相拥而眠中退去了不少。黑色的长长发丝散落在床上,因某人的轻薄而敞开的里衣明显地露出锁骨处的点点梅印,更为他平添了许多魅惑。这妩媚看在别人的眼里是无法抵挡的春药,正在穿衣的人重新回到床边,弯身吻上他的唇,强势地探入,舌尖品尝嘴中所能尝到的一切甘甜。 帝王并没有碍於身份而呵斥对方,也没有矫情地挣扎。在对方的唇落下时,他就启唇邀请对方的深入。那些女儿家才会有的羞怯与透著渴望的矜持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他渴望这个男人,不会推开这个男人给他的热情。这个男人,是他的。 “真不想去了。” 脑中不停地闪过“国事为重”,伍子昂不舍地退开,眼里是懊恼。早上起床的男人性欲最强,更何况是对著自己深爱的人。只有圣人才能把持地住,奈何自从得知了这人的心後,他这个俗人更难克制自己对这人的渴求了。 分卷阅读109 撩起一缕伍子昂同样散开的长发,秦歌低哑的声音中透著男人清晨都会有的浓浓欲望:“朕给你的那处别院你还没去看过吧。” 伍子昂马上听出了秦歌话中的深意,笑了:“是啊。忙了这麽久,也该抽个空去歇歇了。皇上要不要到臣的别院里去住两天?” 秦歌勾起嘴角:“朕不喜欢人多,要清净点。” “那是自然。”又给了秦歌一个吻,伍子昂起身,秦歌顺势松开他的头发。 “你再躺会儿,等阎日在外头喊了你再起来。” “好。” 放下床帐,伍子昂唤阎日进来。洗漱完毕,简单吃了点东西後,他离开了寝宫。 听到人离去了,秦歌闭上眼睛浅眠。後穴肿肿胀胀,清楚地留著曾被人填满顶撞的感觉。昨夜伍子昂回来後,两人又欢情了一次。不是伍子昂自制力太差,而是因为秦歌的挑逗。只消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主动的吻和抚摸,伍子昂就会丢盔弃甲,只想在那美丽的身子里驰骋纵横。这是秦歌放任的後果,也是他故意的後果。 …… 今日的皇宫格外的热闹,若後宫再多几名佳丽,就更为这份热闹增添了几分豔丽了。可惜,皇宫没有後宫,特地盖起来给宫妃们住的院落虽然每日都有人打扫,却是冷清异常。之前秦歌怒斥了温桂之後,便命温桂把宫里的大半宫女遣出了宫。他不喜欢女色,留那些满眼含春的女人在宫里是祸害。 皇上遇刺一事并没有在京城传开,就算是有所耳闻谁也不敢多问。御花园的四周都是身穿铠甲手持兵器的内廷侍卫们。虽然笼罩著一层紧张肃杀的气氛,但对昨天的事并不清楚的学子们只当皇宫的警戒就是这样森严,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即将面圣的兴奋和热切。 “王爷,此次咏春宴甚得天下学子的心,我等都万分希望今後每年都能举办咏春宴。” “王爷,您为我等寒士请来这次机会,我等对王爷是忠心敬佩,异常敬仰。” “王爷……” 举办咏春宴的御花园内,伍子昂被进宫的诸位学子们层层包围。其中当然不乏趁机拍马屁的人,但也有不少是心存感激。太师不喜欢阿谀奉承的人,进宫後就直奔皇上的御书房去了,找不到太师,他们自然就来找温和可亲的梁王了。 “快别这麽说,本王惭愧。此次咏春宴本王不过是借著太师的意思和皇上提了提。若没有皇上的恩德,没有诸位大人的鼎力相帮,咏春宴也实难办得起来。来来来,我为你们引荐一下诸位大人。将来你们谁若入朝为官,可不能忘了大人们的恩情呐。” “谢王爷提携。” 就见一群人跟在伍子昂的身後随他去见在场的诸位大人。经过昨日一事,伍子昂乃皇上身边的红人已是板上钉钉,没有人再会怀疑了。哪怕现在看到他被数百学子们包围逢迎,诸人也是能妒不能言。伍子昂的父亲伍浩是唯一一个入住先皇寝宫的人,最终被封为王,圣恩无量。而昨夜,伍子昂又成了第一个进入皇上寝宫的臣子,人人心里百味杂陈。 在今早伍子昂从帝王寝宫出来後,他已明显地感觉到了大家对他态度的变化──恭敬有礼。不管是内阁的诸位大臣,还是六部的尚书侍郎,各个对他有礼至极。就连原本就与他交好的肖寿,言语间都带了一股子敬意。秦歌昨夜钦赐的那块免死金牌,免的不仅仅是死。 不过聪明的人不会把功劳抓在自己的手上。伍子昂带诸位学子们与各位大人见面,成功满足了他们被人尊敬的虚荣心。满腹学识的人并不都是书呆子,能说会道的,善於心计的,伍子昂一眼就能看出来。当他和在场的诸位大人们聊完之後,他身後跟著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游刃有余地与众人周旋,伍子昂的利眼在他出现时就捕捉到了一人的身影。那人俊秀似玉,明眸皓齿,那双放佛会说话的眸子泛著如星子般引人的绚丽光芒。他的体态修长,身上翠绿的华服与他发髻上的那支翠绿的簪子相得益彰。而他的声音更是清脆中透著一股子娇气劲,粉红色的小嘴一张一合会让有心人忍不住上前一口含住。此人一出现,就引来了无数人的侧目。就连见惯了风月的一些个大臣们都看呆了,更别说那些青涩的公子哥们。与他相比,他身边的那位公子就显得极为黯淡。他穿著一身灰布长衫,看上去像是一身刚裁的新衣,可衣料却是最低等的棉布。脚上的鞋子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发髻也不过是用一根灰色的布条缠著,浑身都透出一股子穷酸气。 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伍子昂看那位穷酸公子,眼里是赞许和欣赏。而他看那位俊俏公子却是眸光冷厉,暗暗地咬牙。那家夥打扮得这麽“花枝招展”是想勾引谁?他以为他打扮成这样秦歌就会看上他吗?做梦!秦歌是他梁王伍子昂的! 醋意极大的他压根就忘了那位名唤何欢的俊俏公子根本就不知道秦歌是当今皇上。不过若让那人知道他喜欢的人是皇上,他绝对会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翻出来,把自己打扮得更加漂亮,让那人一眼就看上他。 “王爷,您怎麽了?” 正在与伍子昂说话的一位书生见王爷一直在看别处,也不出声,忍不住问。 伍子昂马上收回心思,完美地笑道:“想到有这麽多人都收到了桃花帖,我朝竟有如此多的贤士,我心有感慨啊。” “啊,这都是王爷和太师给我等的机会。”这人立刻说,心里则纳闷:王爷刚刚的表情可不像是在感慨。不过他自然不会多问。 “何欢,你今天穿得太招摇了,你看大家都在看你。” 跟何欢在一起的冯维州小声抱怨道,他最怕的就是引起别人的注意。可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他和何欢,准确地说是何欢。 何欢毫不吝啬地对看著他的每一个露出最美的笑,说:“我哪里招摇了?我平日在家都是这样打扮的。再说了,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呗,又不会少块肉。这正说明我招人喜欢呢。冯大哥,我就说去买双新鞋子,你偏不干。你不愿花那人的银子,我可以借你啊。” “不。我这样挺好的。”冯维州低下头。想到那天的那个人,他就忍不住的自惭形秽。 何欢踮起脚尖四处张望,寻了一圈,他失望地站好:“唉,那人不在呢。都怪我太糊涂,那天竟忘了问他的名字。也不知他今日会不会来。” “他身上有桃花帖该是朝中的官员吧。不是说今日的咏春宴朝中六品以上的大人们都会来吗?”冯维州也忍不住抬头在人群中寻找。 “我昨 分卷阅读110 天去庙里求菩萨了,求菩萨保佑我能见到他。”何欢的双颊略略红了,“只要菩萨能保佑我见到他,我就是练一个月的字都甘愿。” 冯维州忍不住叹气道:“何欢,不是我唠叨。你是该用心读书习字了。你的字啊,就是五岁的娃儿也比你写得好。” 何欢胯下了脸:“这里的字好难写哦。” 冯维州一愣:“这里的字?” 何欢马上说:“没什麽。我会努力练的。” 踮起脚尖又寻了一边,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何欢扯扯冯维州的袖子好奇地问:“冯大哥,你怎麽不去见梁王呢?你看他们都在寻机会和梁王说话呢。梁王不是还单独见过你吗?” 看一眼正被学子和大人们簇拥的梁王,冯维州摇摇头:“我嘴拙,那天我也是侥幸才得梁王召见,我不去丢人显眼。”而且他也做不出逢迎拍马的事。 “你呢,你怎麽不去?” 何欢立刻缩了缩脖子,把自己藏在了冯维州的身後:“我才不要去。万一他问我什麽我答不出,他收了我的桃花帖把我赶出去,我岂不惨了?我一定要见到皇上,我才不要娶我二姨妈表舅女儿的妹妹的小姑子。” 何欢的顾虑多少也是冯维州的顾虑。虽然梁王没有收回他的桃花帖,可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能耐。为了不在别人面前丢脸,他也不想去凑热闹。 “那咱俩找个地方避避吧。皇上出来还要一会儿呢。” “也好。” 伍子昂看到了何欢和冯维州走到花园角落的假山那边去了。想到过一会儿秦歌就来了,他心里就很不舒服。希望何欢见到秦歌後不要有什麽多余的举动,不然他绝对把他丢到河里去。他的秦歌,岂容别人觊觎。 而这时,秦歌正在御书房和太师林甲子说话。林甲子进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皇上,为的不仅仅是昨日皇上遇刺的事情。 “皇上,您昨夜留梁王在寝宫……” “太师,梁王的事朕自有安排。” 林甲子眼里闪过一道极不明显的担忧,语气沈重地说:“皇上既然有了决定,老臣也不该再多说什麽。老臣只希望皇上能以江山社稷为重。子嗣之事,皇上您不能一直拖下去。太子之位,会遭来觊觎。” “朕知道。”秦歌冷肃地说,“不管谁打这太子之位的主意,朕都不会让他如愿。太师,朕答应你,朕一定会有子嗣,会有继承大统之人,朕不会拿先皇交予朕的这片江山当儿戏。” 林甲子如释重负地说:“皇上这麽说老臣就放心了。” 秦歌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说:“太师,朕希望将来您能继续做太子的太师。有您来传授太子学识,朕放心。” “皇上……”林甲子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皇上,士子们都在御花园候著了。” “好,朕这就去。” 林甲子站了起来:“皇上,老臣先行前往。” “太师与朕一道去吧。您是咏春宴的主人,朕不过是借个地方给太师。”说著,秦歌已经走到太师的面前,伸出手。 林甲子激动地握住皇上的手,为皇上一直以来对他的尊敬。 …… “皇上驾到──” 随著这声传令,热闹的御花园瞬间安静了下来。当那抹明黄的威严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下跪高喊:“臣等(草民)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放开太师的手,秦歌缓步走到宝座前,坐下。冕冠遮住的容颜仍透出不容忽视的威严与尊贵。 “免礼,平身。” “谢皇上──” 众人起身。其中有一人大胆地抬头,好奇地看向宝座上的人,当他透过冕冠看清皇上的脸後,他“啊”地低叫了一声,粉红的双颊瞬间失了血色。 第64章 在皇上落座後,参加咏春宴的士子们便按照之前礼官安排好的位置逐一坐下。第一次面见皇上,哪怕是已经有名望的才子们也不免会紧张,更何况那些根本没见过什麽世面的人。没有人敢抬头去看皇上,就是已经见过皇上的梁州七贤也是恭恭敬敬地坐著。 “众所周知,太师每年都会在府上举办‘咏春宴’,为的是广招学生,为朝廷选拔人才。年初,太师对朕说:‘出身有贵贱,学识无贵贱,应当广招天下贤士为朝廷效力’。太师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因此,今日的咏春宴,众人不必拘谨。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家国天下,皆可畅所欲言。” “皇上圣明──” 学子们纷纷下跪,磕头。 “起来吧。” “谢皇上。” 寒门学子们是衷心地感激皇上肯给他们这样一次机会,可刚刚皇上只提了太师,却没有提梁王,这令他们费解。梁王和太师一起向皇上提议广招天下寒士之事早已传遍了大东的每一个角落,可为何皇上独独只提太师,对梁王却是只字不提呢?就连在座的各位官员都心中纳闷。 当下就有人在心里为梁王打抱不平了。学子们饱读诗书,又初出茅庐,最受不得的就是这不公之事。皇上对梁王如此不公,但见梁王不仅不失望,仍是满脸的温和笑容,他们对梁王的好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成百倍地增长。 坐在皇上左侧首位的林甲子问:“皇上,开始吗?”秦歌点了点头。礼官立刻喊:“咏春宴开始──” 众人立刻收回心思,严阵以待。 林甲子缓缓开口:“咏春宴,这‘春’便是开始。老夫以‘春’为题,请诸位吟诗作赋。诸位的桌上都有笔墨纸砚,写下即可。” 一百四十六张桌子,一百四十六位学子。林甲子的话一落,诸人就立刻执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落笔。能来这里的都是贤能中的贤能,这作诗写词那是最基本的功夫。不过还是有那麽十几个人动作慢了一点,手抖了一点,面色紧张了一点。贵族子弟,有身份却无实能的人自然会有,在座的官员中就有人对那些下笔慢了的人心急而又生气,那可是出自他们的宗族。 当然,也有人和任何人都不靠边。已经有人下笔如有神地写完了,他还提著笔不知该往哪落笔呢。看看身旁的冯维州也写完了,他更是急得脑门上出了汗。四周都很安静,他想让冯维州帮他想一首都无法开口。冯维州手腕僵直地写了一首诗,扭头一看何欢还一个字没写呢,他比对方还紧张。 “何欢!你怎麽一个字都没写?”看一眼身周,基本上都写完了。 何欢要哭了: 分卷阅读111 “我,我不会……我脑袋里什麽都想不出来……怎麽办啊,冯大哥。” “这,这,这……”连说了三个“这”,冯维州也不知该怎麽办。 他们两人坐在最後头,可何欢的声音还是引来的旁人的侧目。对於他能得到桃花帖一事,当时与他同住在才子客栈里的人都很不满。所以与他们一同得到桃花帖的人中就有人声音不大不小地说:“有些人即使得到了桃花帖又怎样?没有真本事,来了也是丢人。” “你!”何欢的眼睛都红了。 “何事在那里喧哗?”礼官听到了声音,问。众人纷纷向发声的地方看去。 秦歌在坐下时就看到了何欢。今天来的人中,何欢的样貌非常引人注意,再加上他留了点心思,自然容易发现。 说话的那人从座位上起来跪下道:“请皇上恕罪。是草民见有人一个字都不会写,忍不住说了几乎,请皇上恕罪。” 林甲子的脸沈了下来:“你说的是谁?”怎麽会有这样的人混进来! “是,是我……”何欢提著笔硬著头皮站了起来。他双颊涨红,已是要哭了。 “原来是你。”在林甲子开口前,一人开口了。 他一开口,何欢瞬间抬起了头,眼里是惊喜,是委屈,还有自己写不出诗的羞愧。而那人一开口,冯维州也惊讶地抬起了头,这声音,这声音…… 同样的,这人一开口,伍子昂心下不愉;其他人则格外诧异,难道皇上认识此人? “皇上?”林甲子出声。 秦歌淡淡道:“这人朕在‘才子客栈’里见过,他的桃花帖也是朕给的。” 奚落何欢的那人瞬间白了脸,跪著的身子佝偻了几分,瑟瑟发抖。冯维州傻了般地直直看著宝座上的帝王。 “你过来。”秦歌的这一句打翻了某人的醋坛子,也让众人对何欢更为侧目。 何欢哭丧著脸,手上还拿著那根沾著墨的毛笔,低著头,难过至极地朝秦歌走了过去。当他走到秦歌面前时,眼泪落在了地上。 “把笔给朕。” 何欢伸出手,手里的比被一只冰凉的手拿走了。他抽著鼻子,抬起头。透过冕冠的东珠,他看清了皇上的脸,千真万确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可现在明明离得是那麽近,他却觉得好远好远。 “拿纸来。” 立刻有人在皇上面前的放桌上铺上宣旨。秦歌面向在场的诸人淡淡道:“想必你们都很想知道朕为何会给他桃花帖。” 没人敢点头,大家都在心里拼命点头。 秦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落笔: 菩萨面前日日求,求天能降一贵人;都说春时春情开,奈何我情不在春;贵人若送春花帖,父母之命便可违;遥想我情在天边,欲往天边求真情。 姻缘之线天注定,心若不愿莫强求;参差荇菜春水飘,命中之人在彼端;金城所致金石开,菩萨指来一路人;路人送上春花帖,只为其能寻真情。 “何欢,念给他们听。” 何欢一知半解地看著皇上写下的诗,乍闻皇上让他念,他抬起还带著水汽的大眼,迷蒙疑惑。秦歌把纸拿起来,交给他,何欢这才反应过来,红著脸拿过宣旨。一个字一个字念了起来。虽然不是完全懂,可是何欢不紧张了,也不觉得羞愧难当了,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而听著他念的诗,心怀不满的人也明白了。就连太师林甲子也一扫脸上的严肃,为皇上的行为称赞地点点头。 在何欢念完後,伍子昂站了起来,说:“皇上仁爱,在听闻这位公子迫於父母之命不得不娶并不中意的女子後,送出了桃花帖。只为解这位公子的难题,好让这位公子能与自己真心所爱之人在一起。臣汗颜,臣竟不知皇上的一番苦心。” 何欢扭头看去,在京城呆了这麽久,他知道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梁王。可是梁王的话好像哪里不对呢,可他怎麽想不出呢? “皇上仁爱,臣等(草民)汗颜。” “不知者不怪。你,起来吧。”对还跪在地上的人说,秦歌又道,“朕与何欢相遇也是偶然。他的家人说他若能得到桃花帖,见到朕,便不再逼他娶他不喜欢的女子。朕不娶妃,不表示朕就不愿见有情人终成眷属。朕既然听到了,便出手相帮了。但不管怎麽说,此事都有违‘咏春宴’订下的规矩,何欢得了桃花帖,见到了朕也算是了了心愿。他今日就退出咏春宴的角逐,只当是朕请来的观客。” 全场顿时哗然,皇上竟对何欢如此宽仁。何欢眨了眨大眼,迟钝的脑袋过了半晌才明白过来皇上的话是什麽意思。他抑制不住地跳起来,高兴地说:“谢谢皇上!” 秦歌指指伍子昂身边的位置:“给他搬一张凳子,让他坐在梁王身边。” “是。” “谢谢皇上!”何欢的双颊又变成了桃粉色。 宫人很快搬来了凳子,放在了伍子昂的身边。何欢乐滋滋地跑过去坐下,欢天喜地地看著秦歌。原来他喜欢的人就是大东朝的皇帝啊,真是不得了呢。但转念一想,他又低下头垮了脸。这人是大东朝的皇帝,怎麽会喜欢上他呢。秦歌朝眼底含著醋火的伍子昂看了一眼,转向林甲子:“太师,继续吧。” 林甲子立刻说:“请写好诗的人在诗下方落款,呈交上来。” 因何欢而中断的咏春宴继续进行。少了一个对手,大家的兴致也更加高昂了。 …… 林甲子不愧是太师,非常懂得如何发掘人才。他的题目从简到难,从百姓到治国,涵盖万千。御花园就好像一个盛大的考场,不管你是梁州七贤还是无名小卒,没有人能得到优待。 咏春宴是太师的强项,伍子昂也乐得清闲。要找的,该查的他早就弄清楚了,也不急於在咏春宴上来找合适自己的人。他的心思目前都在身边目露痴迷的何欢身上。 “你叫何欢?” 眼睛不离秦歌的何欢无意识地点点头。 “听你的口音不像京城人士。” 何欢的眼神瞬间清明,他含糊不清地说:“呃,嗯,我从老家来的,不是京城人。” “何公子的老家在哪?” 何欢支著脑袋的手慢慢移到嘴边,嘟囔:“呃,是一个小地方,说了王爷您可能也不知道。” 伍子昂微微一笑,很温和地说:“何公子不说怎知我不知道呢?”然後他的脸色微微严肃,“何公子很为难吗?似乎不愿意告诉本王。” 何欢身子一颤,顾左右而言他:“我,嗯,我爹,不让我告诉旁人 分卷阅读112 ,我家住在哪里。啊,对,那是世外桃源,只能告诉最亲近的人。” “哈哈,何公子这麽说,本王就不好问了。本王倒是很想知道世外桃源是什麽样子。”伍子昂眼底毫无温和。 “……”何欢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离梁王远点。 看著秦歌,伍子昂过了一会儿又开口:“不知何公子找到心仪的人没有?皇上为你免了父母订下的婚约,若何公子却找不到心仪之人,岂不可惜?” 何欢的眼睛顿时亮了:“找到了!”接著又黯淡下来,“可人家不会喜欢上我。” 伍子昂的双眼一眯,扭过头:“不知何公子看上谁家的姑娘了?若本王能帮忙的话,本王绝不推辞。” 何欢忍不住地偷瞧了眼正在和太师说话的人,重复道:“‘她’不会喜欢我的……” 这一眼可把伍子昂心里的醋火给点燃了。若之前是猜测,现在就是肯定了! 放在桌上的手掌因愤怒而不稳,他把手收了回来,保持温和地说:“既然他不喜欢你,那何公子就不要强求了。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何欢把头埋了起来,很受打击的样子。 自始至终,秦歌都没怎麽看伍子昂这边,倒是时不时会看一眼何欢,这可说是火上浇油。在咏春宴进入辩论阶段後,伍子昂找了个上茅厕的借口,离开了。 第65章 历时三个时辰,“咏春宴”可谓是圆满地结束了。很多人都在此次咏春宴上崭露头角,学识震惊全场。林甲子从中挑选了一批少年才俊为自己的学生,再继续学习,以作为日後朝廷用人的後备之力。梁州七贤、洛阳四才子、津门三杰脱颖而出,获得了秦歌的赏识。 出席咏春宴的人把自己满腹的墨水全部倒了出来,咏春宴上的热闹与激烈似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很多人都意犹未尽,很多人都盼著皇上能多看自己几眼,很多人带著希望而来,又带著希望而返。而那些表现差强人意的人则认清了现实,有贵族世家的身份又如何,没有真才实学都是枉然。 每一个人都神色各异地离开了皇宫,离开了能带给他们荣耀与尊贵的地方。冯维州黯然地看了皇上的宝座一眼,低著头跟著众人离开了皇宫。走了几步,他身形一顿,眼中是挣扎是犹豫。又回头看了眼早已离去的皇上刚刚坐过的地方,他咬咬牙,从口袋里摸出十两银子,快步走到仪官的跟前,说:“请这位大人把这十两银子交给皇上。” “嗯?”仪官一脸的不解。 冯维州躬身道:“这是……这是草民欠陛下的银子,请大人帮草民还给皇上。” 仪官眼里的疑惑更甚,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懒得与冯维州多费口舌,伸手拿了过来:“本官会交给皇上。” “谢大人。”行礼,最後再看一眼被人抬走的宝座,冯维州怅然若失地离开了。 这一切都好似昙花一现,皇上给了他桃花帖,给了他一次机会。可他却没有把握住,绞尽了脑汁,拼尽了全力,可他与旁人的距离却远得他根本就追赶不上。同样是寒窗苦读,他差得岂止是分毫。想到梁州七贤一出口就能得到皇上赞许的眼神;洛阳四才子一落笔就能引来皇上的关注;津门三杰的琴音更是令皇上鼓掌叫好……他其实不该来的。 就是什麽都不会的何欢,一个笑,一个眼神都能得到皇上的喜爱,像他这样平庸无能之辈别说为皇上效力了,就是让皇上多看他一眼都难。在众多学子中,他平凡地犹如一粒尘埃,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不甘呐……那十两他舍不得花的银子就这样还了回去,他甚至连挣十两银子还给皇上的能耐都没有。 想到何欢被皇上带走了,想到身边人窃窃的私语说皇上看上了何欢云云,冯维州心底有著莫名的羡慕。早知道那个时候他就不该收下那十两银子,早知道,那个时候就是追也要追上皇上把那十两银子还回去。总比现在这样,自找难堪要来得好。只是皇上当时……为何要给他银子呢? 最後再不舍地看一眼繁花似锦的御花园,冯维州眨掉眼里的酸涩,快步离开了他根本不应该来的地方。回到客栈後他就收拾包裹回乡,这辈子,他都不再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了。朝堂、宫门,永远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坐在椅子上,何欢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就是皇上平日里处理朝政的地方吗?比他想象中的小了点,也简单了点。他以为皇上在的地方都是金碧辉煌,异常奢华之地。香炉里的烟徐徐散出,何欢大力吸了吸,真好闻。一点都不怕生地起身走到香炉边,他用力闻了闻,是什麽香?他都没闻过呢。 “何公子,皇上让您在这里等著,还请何公子您坐好。”负责看守何欢的一名小太监出声。何欢脸色一垮,乖乖坐了回去。 “皇上什麽时候来啊。”皇上为何要把他单独留下呢?何欢心里有点不安。 “奴才不知,皇上要来的时候便会来了。”小太监不动声色地说。 皇上没有後妃,这个时候突然对这位模样俊秀极了的小公子有了兴趣,还把他单独留在了宫里,诸人心中都有了计较。尤其是太师林甲子,在听到皇上留下何欢时,脸色当即就变了。难道皇上看上这位何欢了?!这是众人心中皆有的疑惑或者说是忧虑。 “啊……好饿哦,我什麽时候可以出宫吃东西?”百无聊赖地坐在凳子上,何欢捂上肚子,嘴馋地看著桌上摆著的点心。已经被提前吩咐过的小太监上前把放著点心的盘子拿到何欢跟前,何欢高兴地接过,拿起一块也不管自己手上沾著墨汁,张嘴就咬。 “有没有水?”嚼著点心,何欢又问。 小太监给他倒了茶。 “我不喝茶,我要喝水。” 小太监忍下脾气,给何欢换成水。 何欢也不见外,好吃好喝了起来。 而御书房内,太师林甲子和梁王伍子昂的脸色都绝对称不上好。前者不希望皇上留下何欢是因为看上了他;後者则是醋火澎湃。 “皇上,那个何欢……” 当换了衣裳的秦歌一踏入御书房,林甲子就迫不及待地问,神色凝重。 走到龙椅处坐下,让奴才们退下,秦歌淡淡道:“太师多虑了。朕之所以留下何欢是因为朕今早收到一封信。”说著,他把压在书里的一封信拿出来,递给太师。 林甲子双手接过,马上打开。当他看完信後,他目露惊讶,神色轻松了不少。然後他又把信递给了梁王,伍子昂几乎是把信抢了过来, 分卷阅读113 一看完,他的脸色形容不出的精彩。 “这封信昨日就到了。但昨日出了事,朕便没顾得上瞧。今早起来才看到了这封信。因为朕也不知这何欢是真是假,所以没有同太师和梁王讲。朕已经派人去核查他的身份了,不管他是真是假,朕都要暂时把他留在宫里。” “老臣惭愧,请皇上赐罪。” 林甲子说著就要下跪,秦歌看了伍子昂一眼,伍子昂急忙扶住了他。 “太师有此顾虑实属正常,恐怕梁王都以为朕看上了他。” “臣,惭愧。”咬牙。 眼里闪过笑,秦歌又道:“是朕没有早早想到。凤鸣国姓为‘何’,凤鸣国主何源的两个儿子一名为何愁,二名为何乐,这何欢应该就是传闻中何源最宠爱的三王子。梁王,凤鸣与我大东并无盟约,若证实何欢便是凤鸣国三王子,你要为朕安置好他,直到凤鸣国的人前来接他为止。这事关两国日後的结盟。” “请皇上放心。” 秦歌点点头,看向林甲子:“太师,何欢说他是不想娶他二姨妈表舅女儿的妹妹的小姑子,您可知那个女子是谁?以何源对他的宠爱,不会随便给他指门婚事。” 林甲子板著指头开始算,这关系有点复杂。过了好半晌,他双眼一亮,道:“皇上,若老臣没有记错的话,何欢要娶的那个女人就是尼楚国的三公主。据闻何源最宠爱的一位王妃来自尼楚国的望族,这三王子便是这位王妃所出。只是这位王妃很早便过世了,所以何源对三儿子异常宠爱。” 伍子昂蹙眉道:“河源这麽宠爱三王子,为何会让他独自来到大东?” 秦歌也是面带疑虑,深思之後,他说:“河源信上说会派人来接何欢回去,到时候朕探探来人的口风。河源为人稳重,对自己最宠爱的三子他不该这麽放松。” 伍子昂和林甲子点点头,其中定有原因。 暂时把何欢的事放到一旁,秦歌道:“内阁拟定的新的税法朕看过了,太师和梁王若看过没有什麽不妥的话,朕便会陆续下旨颁布下去。今日选中的那些人也可趁此用上,新税一出,各地势必会有所反应。肚子里光有文章还远远不够。” “老臣(臣)明白。” “有劳太师和梁王把各地官员空缺的填补名单尽快给朕拟个折子,这件事朕直接下旨,不经内阁朝议。” “是。” “至於那些刺客……” “臣绝不会让昨日的事再发生!” 伍子昂沈声道,眸中压著冷凝。 秦歌对他点点头:“朕相信梁王。” 林甲子趁机道:“皇上,在幕後之人还没有抓到之前,还请皇上不要出宫,万事小心。” “朕会的。太师若无事便回去歇息吧,朕还有话对梁王说。” “老臣退下了。” 林甲子一走,伍子昂就蹿到了秦歌身边,紧紧抱住了他,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依偎在他的怀里,秦歌疲惫地闭上眼睛:“朕何须故意,是你自寻烦恼。” 伍子昂弯身,轻吻秦歌的发顶:“你看出来了吗?他喜欢你,他看你的时候眼里满是羞怯和喜欢。有人觊觎我的人,我若还能保持风度,我就不是男人了。” “朕管不住别人的喜欢,朕唯一能管得住的唯有自己的这颗心。” 伍子昂身子一震,蹲下,握紧秦歌的手,与这人彼此凝视:“秦歌,若能把你藏起来,多好。” 秦歌微微勾起唇角:“朕也想把你藏起来,让你做朕唯一的男君,唯一的梁後。” 伍子昂嘿嘿一笑,凑过去:“那皇上还不赶紧下旨。” “泼皮。”推开伍子昂,秦歌站了起来,“走吧,跟朕一起去见何欢。朕把他交给你,你要想办法让他高兴,这也许是大东与凤鸣结盟的最好的一次机会。” 伍子昂的头一耷拉,无力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到地主之谊,让他高高兴兴地回去。” 在伍子昂的脸上印下一吻,秦歌走了。 捂著被亲的脸,伍子昂如毛头小子般欢喜地跟上去,在出门前,狠狠抱了秦歌一把。 …… 摸摸床上人的脸,孔谡辉脸色阴郁地盘腿坐在他身边。这家夥真笨,中个迷烟都能睡这麽久。用勺子舀了点水,他掰开那人的嘴,把水喂进去。 这是他在宫里的住处。与其他侍卫不同,他吃皇上的,用皇上的,住皇上的。他没有家,宫里这座僻静的小院子就是他的家。说院子也是夸大了,也就是两间房,一间是他的卧房,一间是灶房。不过灶房里满是尘土,他是绝不会下厨的。 小院子里杂草丛生,就连他这件斗室里也是乱七八糟,衣物随便乱放。反正他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收拾那麽整齐作甚。只不过有一个人偶尔会帮他收拾收拾,当然,这人并不是自愿的。这人有时候难得好心给他送吃食的时候,会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而一边抱怨一边给他收拾。不过他容得那人抱怨,反正收拾的不是他,那些抱怨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也就出了。 现在,他的屋子照样乱七八糟,惨不忍睹,不过唯一的床还算整洁,起码床单是孔谡辉去某人的屋子里拿的,他的床单都脏了,也懒得洗。他这辈子洗衣服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怕沦为了护卫,有些坚持他也绝对是要的。等这人醒了,他会把脏了的衣物全部拿给他,他有办法给他弄干净了。 “真够蠢的。” 第无数次地骂一句,孔谡辉又喂了一勺米浆过去。这几日梁王都会在宫里,他不用过去。等这家夥醒了再说。 手一顿,孔谡辉突然抱起温桂一个旋身离开了床。几乎是同时,一支箭“嗖”地破窗而入,直直插在枕头上。 孔谡辉没有去追,因为箭尾上别著一封信,送信的人岂会让他追上。他也没有必要去追,那不过是喽罗。 拔下那只箭,把温桂重新放回床上,孔谡辉打开。 暗夜: 可还记得明珠?没有药的他让他做什麽他都肯,百花楼里的客人可是都等著点他的牌呢。 一把握碎手里的信,孔谡辉的拳头青筋直冒。明珠……明珠……已经五年了,为何听到这个名字他仍会如此的…… 迅速迈出的脚步在看到床上躺著的人时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孔谡辉几个深呼吸,阴狠的脸又变成了刚刚的平淡泰然。暗夜已死,他是孔谡辉,皇上的贴身护卫。对方的消息可真灵通,怎麽就知道他在这里呢? 第66章 分卷阅读114 “啊,真好吃,梁王大哥家里的饭菜真好吃。” 好似饿了一个月的人埋头苦吃,连脸上沾了饭粒都不自知。谁看到这样的人都很难把他和某国的皇子联系起来。 “三王子,您慢些吃,来喝点茶,别噎著了。”范伍氏笑吟吟地亲自给贵客斟满茶。 吃得两手都油腻腻的王子抬起同样满是油的脸,打个嗝说:“我不喝茶,只喝水。” 立刻有人把那杯茶倒了,换上了水。 “谢谢梁王大哥。”低头直接就著茶杯喝了水,何欢又埋首在那块猪肘子里去了。 身份被人知道了,何欢也不必再掩饰。在宫里住了一夜後,他就跟著伍子昂回了梁王府。在凤鸣国的人来接他之前,他就暂时住在梁王府了。原本秦歌的意思是让他住在宫里,但考虑到某个爱吃醋的人,他索性把何欢寄放在了伍子昂那里,也免得他疑神疑鬼。 被某人的吃相搞的胃口全无的伍子华看向大哥,用眼神问:大哥,你确定他是凤鸣国的三王子?不是哪里来的乞丐? 伍子昂一脸温和地给何欢夹了块鱼,直接问:“三殿下,你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都没好好吃过饭吗?” 何欢抬起脸,大大的眼睛透著欢喜,满嘴是肉地回道:“我一在外头吃就闹肚子,每天只能吃馒头和腌菜,还有风干的肉干。” 伍子华马上问:“那三殿下现在就不怕闹肚子了?” 何欢摇摇头:“这里是梁王府,东西很干净,不会闹肚子。” 伍子昂和伍子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柳双看到了,她微微一笑,执筷给何欢夹了几块牛肉。 “谢谢王妃姐姐。”何欢冲对方咧嘴一笑,露出了嘴里还没咽下去的肉,引得柳双抿嘴又是一笑。 “哇!”急急咽下嘴里的肉,何欢惊呼,“王妃姐姐笑起来真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 闷头吃饭的伍子英筷子一抖,脸色瞬间沈了,然後他夹了几筷子菜,低头更快速地吃了起来。柳双则尴尬地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应对。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直率的人呢。 反观伍子昂却毫不在乎自己的夫人被别的男人夸漂亮,笑呵呵地说:“三殿下不是快要成亲了吗,被新娘子听到了可不好哦。” 何欢立刻瞪大眼睛说:“我已经赢了赌约,可以不娶我二姨妈表舅女儿的妹妹的小姑子了。父王绝对不会食言的。”说完,他的眼里浮现羞怯,两手捧著啃了一半的肘子,嗫喏地说,“而且,我,我有喜欢的人了……虽然,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上我,可我,我一定要告诉他,让他也喜欢上我。” 这回换伍子昂拿筷子的手明显一抖,伍子华看看大哥再看看二哥,有点紧张。 “不知三殿下喜欢的人是谁?”被夸了漂亮的柳双没看到桌上的暗涌,好奇地问。 何欢的脸更红了,头也快埋到碗里了。就在柳双以为他不会说时,他低低地说:“我,我喜欢皇帝哥哥。” “……” 餐桌上瞬间安静,每一个人都双眸大睁地瞪著何欢,柳双脸上的红润甚至都退了下去。伍子英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伍子华嘴里的饭掉了下来,范伍氏只觉得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了。若非有多年的定力,伍子昂绝对会揪住何欢的衣服恶狠狠地告诉他:“秦歌是我的!你休想觊觎!” 似乎也察觉到了饭桌上的不对劲,何欢抬起头。当他看到众人的表情後,他喏喏地问:“怎麽了吗?” 笑不出来的伍子昂沈声道:“三殿下岂能胡乱拿皇上来说笑。皇上乃我大东朝的国君,三殿下身为男儿,岂能轻易对陛下说喜欢?” 何欢的大眼里满是不解:“我不能喜欢皇帝哥哥吗?父王说我可以喜欢任何一个人,不论他是男是女啊。不过我不喜欢我二姨妈表舅女儿的妹妹的小姑子。她一掌可以劈碎大石,她会打死我的。” 伍子昂手背上的青筋都起来了,伍子华赶紧在大哥开口前说:“三殿下,您弄错了。先不说皇上的身份,您是男子,皇上也是男子。皇上不会喜欢上您,您也不能喜欢皇上。” “男子当然能喜欢男子啦。”何欢张嘴欲解释,可他随即想到了什麽,又闭了嘴,只重复道,“我喜欢皇帝哥哥,他是我见过的最喜欢的人。” “三殿下真是童言无忌。”伍子昂压著火气地说,然後道,“三殿下快吃吧,您不是说已经快两个月没怎麽好好吃了过吗?” “啊,是啊,我还没吃饱呢。”何欢继续啃手上的肘子,把“喜欢”的事暂时放到了一边。 “子华、子英,动筷子啊,愣著做什麽?”伍子昂给呆愣中的姑奶奶夹了菜,脸上又恢复了温和的笑。伍子英看了几眼何欢,收回筷子,大口吃完了碗里的饭。把碗一搁,他起身道:“大哥,军中还有事,我先去了。” “你去吧。” “三殿下请慢用,姑奶奶,我走了。” “嗯嗯。”何欢满嘴肉,无法说话。 “你走吧。”范伍氏眼里有著情愁。 目送伍子英离开,柳双低头慢慢吃著,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伍子华不动声色地看看同样低头吃饭的大哥,心里担忧。几乎是蝗虫过境,吃饱喝足地何欢舔舔手指头,看著满桌几乎都被他扫完的空盘子,满意地打个饱嗝:“吃饱了,真好吃。” “三殿下想吃什麽尽管吩咐管家便是。不要客气,只管把这里当自己的家。”范伍氏说著客套话。 何欢立刻说:“我晚上还想吃猪肘子。真好吃。” “呵呵,好。”范伍氏马上招来侍女,让她吩咐下去晚上给三殿下做猪肘子。 擦干净嘴,洗干净手,刚吃饱的何欢就急忙问:“梁王大哥,我今天什麽时候可以进宫?我想去见皇帝哥哥。” 伍子昂咬牙,笑著说:“陛下吩咐三殿下随时可以进宫。” 何欢腾地站了起来;“太好了!我现在就想去。” “不够还要三殿下等等,我有些事要处理,处理完後我会带三殿下进宫。三殿下不妨在府里头逛逛,我找个人陪殿下。” 伍子华偷偷摆手,千万不要找他。 “伍献,你陪三殿下去逛逛。” “是,王爷。” “那,好吧。” 知道梁王政务繁忙,何欢虽然不乐意也只能同意。起身道了谢後,他就跟著伍献出去了。 “姑奶奶,我还有事要处理,我去书房了。双儿,你陪姑奶奶。” “王爷尽管去就是。” 分卷阅读115 范伍氏勉强笑笑:“你去吧,不要管我。” 伍子昂起身走了,他一走,伍子华借口自己有事要处理,也走了。 “唉……”长长叹了口气,范伍氏摇摇头。 “姑奶奶?” “没什麽。”范伍氏对著柳双亲切地笑道,“你身子乏了吧,回去歇著吧,我这里不用你陪著。” “好,那我下去了。” 柳双也不勉强,缓缓站起来,福身後,走了。 挥手遣退所有人,范伍氏自语道:“老天爷,求你保佑我们伍家平平顺顺,不要再起波澜。” …… “大哥,我进去了。” “进来吧。” 推开书房的门,再关上。伍子华走到坐在书桌後脸色明显不好的大哥跟前,欲言又止。 “有什麽话就直说吧。”伍子昂的心情不好,也不在亲兄弟面前假装和善了。 伍子华沈吟了良久後,开口:“大哥,您在气什麽?” 伍子昂的眸子瞬间深沈,问:“你想说什麽?” 看著大哥明显不同於以往的冷厉眼神,伍子华苦笑一声:“大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了。在我心里,你总是那副温和谦恭,不与任何人斗气争执的人。可刚刚,您在何欢面前,却差点翻脸。” 伍子昂没有开口,双眼审视地盯著伍子华。 “大哥,您……喜欢大嫂吗?” 此话一出,伍子昂的眸子阴沈了几分。 “你看出了什麽?” 伍子华被大哥的模样吓到了,这是他熟悉的大哥吗? 伍子昂起身走到伍子华的面前,声音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骇然。“子华,你看出了什麽?” 伍子华的身上出了冷汗,他下意识地後退了两步,躲开大哥的逼问,微微测过头道:“我觉得……大哥不喜欢大嫂。” 伍子昂的嘴角勾起一抹称不上笑的笑,他转过身,背对著弟弟低笑了几声:“不愧是我的弟弟,心思就是比旁人通透了点。” “大哥?” “子华,我是你的兄长,是梁王府的当家。我的事你不要多管,大哥自有安排。梁王府不会毁在大哥的手上。有些事你看出来了就当糊涂,大哥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姑奶奶那边若也看出些什麽,你就帮著大哥宽宽她的心。” “大哥……” 伍子华的心如敲鼓般直跳,他似乎探到了一些不是他能碰触到的事情。 “子华,你只要记得,我是你大哥,我不会拿梁王府上下这几百口人的性命当儿戏。若大哥这辈子注定要负了谁,大哥宁愿负了王妃。但我负了她,就会为她安排好出路。日後你会明白的。” 伍子华的双拳紧握,看著大哥坚毅的脊背,他猜不透大哥为何要背对著他说这些话,但他能从大哥的话中听出大哥的痛苦和无奈。 上前两步,伍子华双手放在大哥肩上,用力:“大哥,我相信。从小我就信您,只要伍家有您在,就绝对不会倒。大哥,我是你的兄弟,你让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今後绝不多问。” 伍子昂转过了身,脸上是伍子华熟悉的温和笑容。他按上肩膀兄弟的手,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之前我让你办的事你要抓紧。” “我知道。” 送走了伍子华,伍子昂独坐在书房里。子华看出了他的心思,姑奶奶怕也有所察觉了。好在都是家里人,倒也不是太麻烦。只是……吐出胸口的闷气,他搓了把脸,今後要更加小心才是。 “主子,那个女人醒了。” 有人在房里说,却未露面。 “你先守住她。不要让她知道你的身份,什麽都不要多说。” “属下明白。” “去吧。” 直起腰身,伍子昂又成了众所熟知的梁王。 “来人!” “属下在。” “告诉三殿下,本王要进宫。” “是。” 站起来,露出一抹微笑,伍子昂亲了口手腕上的手珠。喜欢又如何?那人的心里只有他一个,永远也只会有他一个。 第67章 怎麽这麽饿呢?徐徐睁开眼睛,温桂头晕目眩地发了半天呆,这才看出来眼前的那根木头是房梁。捂上咕咕叫的肚子,清醒了一点的他扭转僵硬的脑袋,当房中的景象映入眼帘时,他腾地坐了起来。 “哎呦。”下一刻,眼冒金星的他又向後栽了下去。 一人踢开房门快步走了进来,当他走到床边时,温桂抬手微颤颤地指著他,脸色发白,惨白的嘴说不出话来。 “怎麽,睡了一觉傻了,不认得我了?”孔谡辉一屁股在床边坐下,不怎麽温柔地拉下温桂的手。 温桂两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 “睡了三天饿了吧,我给你拿吃的去,别乱跑啊。”没有任何解释地丢下一句,孔谡辉一抬屁股走了。 怎,怎麽会在他的房间里!温桂挣扎地爬起来,喘著粗气。放眼看去,屋子里狼藉一片,桌上的灰足有一尺厚,更别说随便乱丢的衣裳床单。头晕的他不小心瞥见挂在分不清颜色的衣架上的一块灰色的布,当即眼前一黑,重重地趴在了床上,不知是多久没洗的一条亵裤! 他竟然躺在他曾无数次发誓绝对不踏入半步的,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的屋子里,温桂顾不上去想自己怎麽会在这里了,只想著赶紧离开著又脏又乱,令他身上忍不住发痒的脏地方。 “碰!” 一向不喜欢用手开门的人踢开半掩的门,端著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有一碗粥,一碟咸菜和一个馒头。 温桂恶狠狠地瞪著他,要他解释他为何在这里。 “温公公还没想起来?”在床边坐下,孔谡辉直接把托盘放到了床上。温桂下意识地向後退,大喊:“怎麽能把吃的放床上!” “哟,温公公三天没吃东西中气还挺足的嘛。”孔谡辉一筷子戳起馒头,递过去,不怀好意地问,“你确定要我把饭放到桌上?” 温桂立刻哑言,对啊,放到桌上他还能吃麽。肚子又发出了饥饿的呐喊,饿坏的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一把抢过馒头,他张大嘴狠狠咬了一口。 三两口就咽下去,他捧起碗喝了一口粥,再大嘴咬下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会儿,温桂糊涂的脑袋渐渐恢复清明。他猛地停下,惊慌地抬眼看去,一只温暖的大掌落在他的头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安心吃你的吧。皇上正 分卷阅读116 和梁王喝茶呢,没空理你。有什麽事等吃饱了再说。” 这句话无疑是一颗定心丸,温桂大大地松了口气。头上的手掌离开了,他闷声说了声“谢谢”,便不再说话地专心吃了起来。孔谡辉也不说话,双眼深沈地看著大口吃喝的人,心窝紧绷的一处软了下来。 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温桂擦擦嘴,喘了口气,这才抬眼看去:“还有没有了?” 孔谡辉在他额上弹了一指,把托盘拿起来放到了脏兮兮的桌上,这才道:“你饿了三天,一次吃太多会伤了你的脾胃。过两个时辰再吃。” 温桂揉揉肚子,点点头,看看窗外的天色,问:“现在是什麽时辰了?” “快申时了。” 温桂低下头,继续揉肚子,心里有很多疑问,可又不知该怎麽问。 “你中了迷烟,昏睡了三天。” 温桂抬头,眼神复杂。“我这三天……” “对,你这三天都在我这里。你那里人多,烦。” 温桂动动嘴,憋出一句:“这三天……都是你……” “是啊。不然还能有谁?我活到现在除了自己还没伺候过别人呢,温公公要怎麽答谢我?”孔谡辉双手抱胸,一副痞子模样。 温桂动动嘴,又憋出一句:“谢谢孔统领。”眼眶微热,没想到他昏迷的时候还有人会照顾他。 “一句谢谢就完了?” 温桂不甘地问:“孔统领想我怎麽谢?” 孔谡辉扭头,瞅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屋子,意思不言而喻。 “明天我过来给你整理。”就知道这人不会轻易放过他。温桂脸上不愿,心里却莫名地松了口气。 “不光我的屋子,还有我的脏衣服。”某人得寸进尺。 “知道啦!”温桂的额头冒出青筋。 “那些刺客可查出来是谁派来的?” “有那麽好查,也不会有人敢行刺皇上了。” “那皇上岂不是很危险?” 温桂刚刚红润了一点的脸色又失了血色。会是谁呢?那些叛乱不是已经被先皇都清剿了吗? “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情,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你操心也没用,不如多几个心眼,留心皇上身边的那些人。你是皇上的贴身公公,要防著有心人从你这里下手。” 温桂的双眼一凛,脑子瞬间完全清醒了。 “我知道了,我会万分小心。”然後他朝面前的人真诚地说,“谢谢你,孔统领。” “一句谢谢就完了?” “我都答应了明天帮你整理屋子,洗衣裳了。” 孔谡辉一把揽住温桂的後脑,把他按到身前,暧昧地凑近他说:“在下日後的三餐就劳烦温公公了。” 温桂双颊发烫地大力推开孔谡辉,气恼地说:“咱家要忙的事多著呢!孔统领自己不会去御膳房拿吗?反正皇上早默许你去御膳房用膳了。” “懒得去。”孔谡辉压根听不出温桂的拒绝,道,“晚上给我拿只鸡腿,其他的温公公看著办就是了。” “你!” 力气已经全部回来的温桂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快速穿上鞋,他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咱家忙著呢!” “我这儿太乱了,晚上我就借宿温公公的床了。” 走出去的温桂脚下一个趔趄,心慌地吼道:“晚上我给你收拾干净!”不敢再听孔谡辉说出什麽惊骇之语,温桂脚步不稳地跑了。 站在窗边看著人一溜烟就不见了,孔谡辉的脸上却没了刚刚的不正经。成王败寇,败就是败了。被人从高座上重重地拉下来如落荒的野狗般逃命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复仇。只是经历了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後,再次醒来的他已是重新活了一世。既是重新活过,那过去的成败也与他无关了。只不过有人不愿看他活得太舒心,要把他拉回去。 “该说你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孔谡辉的双眸闪过嗜血的褐色光芒。 …… “奴才叩见皇上,奴才叩见王爷。皇上,奴才不才,姗姗来迟,请皇上责罚。” 跪在地上,换了身衣裳,洗漱了一番的温桂便来叩见皇上。 “起来吧。你是为了朕才中了迷烟,叫朕怎麽罚你?”见到活生生的温桂,秦歌不是不高兴的。他的身边满打满算就这麽几个贴心的人,温桂更可算得上是他最称心的奴才了。 “皇上,您无碍吧。”温桂紧张地查看皇上的脸色。那天他晕了,也不知道皇上又没有受伤。 “朕无碍。”秦歌把手边的一个黑匣子推了过去,“把这个放在身上,防身。” “皇上?!”温桂愣了,只觉得鼻子发酸。 “朕身边的人只有你不会武。类似这种事今後定会再次出现,你得有个防身的东西。只要你安生,不起异心,朕就不打算换了你。” “皇上……”温桂的泪当即就涌了出来,他急忙擦擦眼睛上前拿过那个黑匣子,跪在地上谢恩。 “孔统领应该知道这个怎麽用。你去找他教你。进出宫中,尤其是朕这边的东西你要严查。” “奴才省得。奴才知道该怎麽做。” “下去吧。” “谢皇上隆恩,奴才告退。” 温桂忍著眼泪退下了。他一走,在凳子上坐著的伍子昂起身走了过去。 “你怎麽把我给你的防身之物给温桂了?” “你还缺防身之物吗?” 秦歌向後一靠,在他身後的人马上为他揉按额角。 “温桂对朕很忠心,也不像别的奴才那麽多花花肠子。这在宫里实属难得。你我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若他死了,朕就得重新找人,难保找来的不是包藏祸心的人。” 伍子昂笑道:“你把‘万箭穿心’给了他,也是因为孔谡辉吧。他似乎对温桂有那麽点意思。” 秦歌勾起抹笑:“原来你也看出来了。宫里上下这麽多奴才,他偏偏喜欢捉弄温桂。只要不坏了朕的大事,朕随他们去。” “你怕是有史以来最开明的君主了。”伍子昂低头,在秦歌的嘴上印下一吻。在他要离开时,秦歌伸出双手,扣住他的脖子,两人的唇又贴在了一起。 “孔谡辉的来历不简单,有温桂在他身边牵制著不是坏事。” “好像有人给孔谡辉送了封信,我会继续派人暗查。他似乎打算自己解决,不过关系到皇上的安危,这件事我不能不插手。” “你看著办就是了。” “那个何欢明明白白地说了,他要让你喜 分卷阅读117 欢上他。”伍子昂的一只手不老实地解开秦歌衣襟的盘扣,探了进去。 “朕会同他讲明。凤鸣国的人不几日就要到了,何源派来的是他的心腹奴才。看来他并不想让人知道何欢的身份。” 秦歌也解开伍子昂衣襟的盘扣,任钻进他胸前的那只手在他的乳首上揉捏。“听说何源长得貌似女子,看何欢的模样就能窥见几分。若朕派你去凤鸣国出使,唔!”乳尖被人用力捏了一下。 “我可是等著有朝一日当梁後呢,我的陛下。”蛮横地扯开秦歌的衣襟,伍子昂绕到他的身前蹲了下来,一口擒住一粒已然动情的乳尖。 “温桂,朕同梁王有要事相商,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皇上。” 温桂心知肚明地马上让候在屋外的奴才们都退下。 “真不知何源是怎麽教导自己的儿子的。把自己的儿子教得傻乎乎的,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若非他是凤鸣国的三王子,敢在我的面前说喜欢你,我不杀他就不是男人。” 舌尖沿著囊袋和挺翘的玉茎来回轻舔,一本正经说话的伍子昂做得却绝不是正经的事。 “……”秦歌的手轻轻按在伍子昂的头上,下身的刺激令他无法言语。 张口含住粉嫩的头部,伍子昂贪婪地吮吸了几口,又道:“你早些把话跟他挑明,让他不要再痴人说梦话,赶紧跟那个什麽三公主成亲去。” “这些事一会儿再说,你专心点儿。”秦歌手上微用力,让伍子昂站起来。双後迫不及待地解开他的裤绳,扒下他的裤子。 粗大的黑红顿时在他的面前弹跳,秦歌想也不想地张口舔了上去。 “唔!秦歌!”伍子昂低吼,急忙後退,把自己的欲望撤出对方的嘴里,双眼发红地低头吻住秦歌的嘴。他做不到让这人舔他这里。 推开伍子昂,秦歌一手捧住他的粗大,不悦地说:“朕是皇上,你敢抗命?” “秦歌……”看著秦歌的嘴,伍子昂只觉腰下一软,竟是要泄了。 “老实站著。”下了圣旨,秦歌前倾,一口含住了伍子昂的男根。伍子昂咬牙忍住出口的呻吟,眼睛不敢眨地盯著正在用嘴服侍他的帝王。这样的刺激比直接进入秦歌的体内还要厉害。 青涩的舌舔著他猩红的劣根,衣衫不整的帝王脸上毫无恶心地仔仔细细舔过他劣根的每一寸。这样的淫靡令人疯狂,令人兽性大发。伍子昂受不了了,扣住秦歌的下巴抽出欲望,一把拽起秦歌转了个身,让他跪趴在龙椅上。 “我忍不到到床上了。”粗哑地说了一句,扶著自己湿润的欲望在秦歌的股缝处来回摩擦了几下,伍子昂便直接顶在了秦歌的後穴上。 “进来吧。” “吼!” 菇头几个挤压,叫嚣著欲望的火热缓慢而残忍地撕开羞怯的甬道,直捣深处。当劣根完全没入之後,伍子昂扯下秦歌半挂在身上的龙袍,如野兽般粗野地舔上他甜美的背部,然後双手扣住他的腰,蛮横地律动了起来。 “唔!”咽下呻吟,秦歌毫不觉得自己有多淫乱。正在他体内驰骋的是他最爱的男人,是他这辈子都割舍不下的男人。他的身子只为这个男人而打开,他的心也只为这个男人而跳动。 “你是我的,秦歌,你是我的。”在白皙的背上留下一个红红的吻痕,伍子昂双手绕过秦歌的腋下,抱紧他。“我是你的,子昂,你也是我的。”与身後的人紧紧相贴,秦歌咬住唇。就是这样,对,就是这样,让他感受到他的存在,让他知道这个男人是他的,是离不开他的。 两人的衣服并未全部脱掉,在龙袍下,火热的利器正在帝王最柔软的地方狂野地进出。扳过秦歌的头,与他深吻,伍子昂把自己不能说的苦闷全部融入这一次次的用力顶撞中。秦歌,我是你的,从我的身到我的心,无一处不是你的。我不是说笑,若让我选择,我更愿意做你的梁後,而非你的梁王。因为前者可以毫无顾忌地拥有你。 …… 喧哗的街道上,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拄著拐杖,弓腰驼背地缓缓进入一条巷子。巷子里没什麽人,偶尔有几个顽童从他身边追逐地跑过。老者在巷子最深处的一户人家停下,枯瘦的手从腰间摸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锁,然後推门走了进去。反锁上门,老者又慢腾腾地进了屋。 “您回来了。” 屋内的一人在老者进来後立刻起身,一脸敬畏地说。而老者却出奇意外地挺直了腰背,走到木桌前坐下。 “可有可疑之人到百花楼?”老者的声音与他那张满是折子和老人斑的脸极不相符,眼中也是令人不敢直视的凌厉。 此人摇摇头,蹙眉道:“主人,可是我们弄错了?他根本就不是暗夜。” “不,他绝对是暗夜。”老者冷冷道,“他杀死‘和尚’的那一招和暗夜的招数一模一样。暗夜消失了五年,没想到他竟然到了秦歌的身边。一个疏忽,就为我们引来了这麽大的麻烦。耐心等著吧。” “万一他恼羞成怒杀了明珠呢?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老者瞥过去一眼,此人不敢说话了。 “照吩咐去做就是,不要那麽多问题。若能杀了他,我早出手了,何须等你来问。” “属下多嘴。” “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日子。京城的事就交给你了,万事小心。” “属下明白。” 老者站了起来,拄著拐杖又离开了。 第68章 如坐针毡地坐在凳子上,冯维州异常忐忑地看著上方的王爷。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返家的路上,可他怎麽就被人带到了王爷的府上了呢?他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都已经带著沈入谷底的心离开皇宫了,又怎麽会…… 忙了约半个时辰,伍子昂这才送走最後一拨人,跟屋内等了他良久的人说话。见他一抬头,冯维州立刻站了起来。 伍子昂马上谦和地说:“坐下坐下,不要拘谨。实在是对不住啊,这阵子要忙的事太多了,让你久等了。” “王爷千万别这麽说,草民惶恐。”冯维州抖得都要跪下了。 伍子昂眼里滑过深沈,直接道:“冯维州,你愿做本王的门生吗?” “……”冯维州当即就呆在了原地,好像一块巨石从空中落下,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 “菩萨在上,求您保佑大哥、保佑伍家……” 跪在锦陀寺的菩萨面前,伍子华在心里默默地念著。 分卷阅读118 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他们要做的或正在做的事都可能给伍家带来灭顶的灾难,尤其是大哥。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可自从上回皇上到府里来过後,他就隐隐觉得大哥和皇上之间……他不敢再往下想,尤其是大哥和他说了那番话後。 虔诚地上了香,又给庙里捐了一千两银子,伍子华被住持方丈请到了禅寺的後院。见住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问:“方丈大师是有何难事了吗?” 方丈略微行礼,道:“伍大人乃王爷的胞弟,老衲有一事相求。” “方丈请说。” 方丈为难地叹了口气道:“皇上让女贞公主在寺内静养,前几日公主病了,听说咳得厉害,皇上不让任何人打扰公主,老衲原想为公主看看,却遭到了公主身边侍女的阻拦。伍大人,出家人慈悲为怀。公主虽说是在这里静养,其实是被软禁於此。老衲不忍见公主就这样香消玉殒,还请伍大人能请王爷出面,恳请皇上派御医为公主看病。” “有这种事?”伍子华蹙眉,“我去瞧瞧。” 方丈拦住他,道:“皇上不许任何人进入,除非有皇上的手谕。” 伍子华想了想,道:“方丈大师,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老衲谢过伍大人了。” 告辞了方丈,伍子华快速回了王府。询问了下人大哥正在书房,他直奔书房。 “大哥,您在吗?” “进来吧。” 伍子华推门进入,一看屋里有外人,他站在了那里。 冯维州站起来道:“王爷,草民愿意听从王爷的一切吩咐。”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感激。 伍子昂温和地说:“吩咐谈不上,不过今後会有事需要你去做。你先跟著本王做事吧,有些事本王交给旁人也不顺手。” “王爷尽管吩咐。” “伍献。” “小的在。” “给冯大人安排一间屋,今後他就住在府上,你去打点,不得怠慢。” “王爷放心便是。” “冯维州,你先下去歇歇。” “在下不打扰王爷,在下下去了。” 冯维州拿起他的破包裹,脚步不稳地离开了书房。他一走,伍子华关上门好奇地看向大哥。 “他是咏春宴上落选的士子,我见他不错,把他找了过来,今後他就是我的门人,住在府上。” “哦。” 这种事伍子华向来没有异议,大哥看人从不会出错。 “怎麽了?这个时候来找我。京运部今天没事?” “今天没什麽事,我便偷了个懒,到锦陀寺去了一趟。求菩萨保佑姑奶奶长命百岁。” “呵呵呵,算你有心。” 向旁边一指,让伍子英坐下,伍子昂道:“柳云非派人传了话,说今晚请我到‘桂花楼’吃酒。我这个大舅子可不是随随便便会请人吃酒的。晚上你跟我去,你在场,有些话他怕是不好说。” 伍子华点点头,道:“大哥,柳家的事你打算怎麽做?毕竟大嫂这头……” 伍子昂淡淡道:“柳家事出我手总好过被人捅到皇上那边。若不是顾著双儿,我早把柳云非的事禀报给皇上了。我让你暗中查探他贩卖私盐的事就给他寻後路。柳家再怎麽说也是我的亲家,我有分寸。” “大哥这麽说我就知道该怎麽办了。我找了几个以前经商的朋友帮忙,都是些靠得住的人。柳云非的事我已经掌握了七八成,大哥什麽时候要,我就什麽时候拿出来。” 伍子昂赞赏地笑笑,说:“你和子英虽然都是我的兄弟,可有些事我还只能找你去做。你二哥在军中也好,那里相对自在些,适合他。” 伍子华羞愧地说:“和大哥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家里若不是有大哥在,早不知变成什麽样子了。” 伍子昂问:“对了,你还没说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何事呢。不会是为了柳云非的事吧。” 伍子华目露尴尬,压低声音说:“大哥,皇上是不是不打算把女贞的那位公主接回宫了?” 伍子昂的神色丕变,蹙眉问:“好好的你问她做什麽?” 伍子华小心斟酌地说:“锦陀寺的方丈跟我说女贞的那位公主好像病了,可她身边的侍女不许大夫去看病。方丈是出家人,自然见不得她就这样病死,所以找上了我。请我求求大哥劝劝皇上,给公主派名太医。” 伍子昂的眸光深邃,这麽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十几个念头在他心里闪过。看著三弟年轻的脸,他极快地在心里筛选过後,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假装在思考这件事,他默不作神,暗暗想著这个念头成功的可能。 伍子华有点紧张,自从那回和大哥谈过之後,他对大哥多了几分的敬畏。现在见大哥并不是很高兴,也不说话,他心里有点没底。事关皇上,本就不是他该插手的。他只是赌,赌大哥和皇上之间是否是他猜的那样,赌大哥是否能代皇上做主。 良久之後,伍子昂一脸深思熟虑後地说:“好吧。不管怎麽说她都是女贞公主了,出了闪失会有损我朝和女贞的结盟。你拿著我的腰牌到锦陀寺,直接找方丈。先让她看看公主的情况,若实在不行再找太医。” “谢谢大哥!”伍子华目露欣喜,心里却涌上更浓的担忧,难道他猜对了? 伍子昂解下腰牌拿给三弟,说:“这件事我会禀奏皇上,若皇上准了,我就给你讨一张皇上的手谕。虽然皇上不喜欢她,但她毕竟还是皇上的女人,你可不许胡来,给我惹乱子。” 伍子华惊呼:“大哥!您说哪儿去了。我只是不想见方丈为难,也不想看一名女子就这麽平平白白地死了。她是公主,更是皇妃,我哪敢有什麽念头啊。让姑奶奶听到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行了,别跟我咋呼了,去吧。”伍子昂作势踢了伍子华一脚。 “谢谢大哥。”伍子华躲开,拿著大哥的腰牌高高兴兴地走了。 “记得晚上陪我吃酒去。” “放心吧大哥。” 伍子华走了,伍子昂则在心里打著自己的小九九。女贞公主模样倾城,若子华看上了她,也等於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至於秦歌那边,他相信那人不会反对的。 …… “子华?” 听伍子昂说完後,秦歌愣了。 伍子昂只当他是吃惊伍子华对此事太过上心,解释道:“子华一向怜香惜玉,方丈又跟他开了口,他才来求我。越勒云秀好歹也是公主,就那麽关在锦陀寺也怪可怜的。 分卷阅读119 子华身边不是也没女人麽,若皇上不介意的话就把公主给了子华吧。” 秦歌转过身子,避开伍子昂的注视,眉峰轻锁。 伍子昂见状,心下一沈,又凑到秦歌面前,可怜兮兮地说:“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秦歌瞪了他一眼,道:“若朕舍不得,你会让朕碰‘她’吗?” “不会!”伍子昂的面目立刻变得狰狞。 在伍子昂的脸上轻轻拍了一巴掌,秦歌有点头疼地说:“罢了。你要怎样就怎样吧。朕原本是想把‘她’一辈子关在那里。若子华看上了‘她’,‘她’也愿意,朕会成全他们。到时候该如何和女贞解释,就由你这个做兄长的去头疼吧。” 伍子昂彻底放心地笑了:“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其他的事你交给我便是。”然後他伸出手,“手谕。” 秦歌马上写了一份手谕,盖上玉印,交给伍子昂。伍子昂看了一遍,收进怀里,抱著秦歌就是一口。 “把‘她’嫁出去我才能真正放心。” “朕看你是太闲了。” 秦歌心底则有点哭笑不得,越勒云秀的真实身份他反倒更不知该怎麽开口了。见伍子昂一副阴谋得逞的小人嘴脸,他又在心里发笑,算了,等伍子华发现再说吧。 “还有那个何欢。”爱吃醋的某人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的每一个轻敌。 “朕会找机会同他说清楚。”无奈,却又很甜蜜。 “要尽快。”得寸进尺。 “你是不是真的很闲?”某人厉眼一瞪。 “不闲不闲,内阁还有事要商议,我也是抽空才过来的,我先走了,晚上我在宫里过夜,皇上别忘了下旨。” 秦歌目露疑惑:“朕何时说要梁王晚上留宿宫中了?” 一人死皮赖脸地凑上来说:“刺客还没抓到,我怎麽安心回府。王爷晚上还是留我伺候吧。” 抿紧嘴,秦歌别过脸:“到了晚上再说。” “秦歌……” “梁王不是很忙吗?” 看看时辰必须得走了,伍子昂低头在秦歌的嘴上狠狠一吻:“晚上我要在宫里。”说罢,他就赶紧走了。 “泼皮。” 眼角带笑地骂了一句,秦歌又马上恢复了严肃。 “阎日。” “奴才在。” 脸色总是惨白的阎日低著头进来了。 “告诉公主身边的侍女,越勒云山的身份让她们见机行事。若他自己不说,她们也不要多嘴。” “是。” “去吧。” 阎日退下了。 揉揉额角,秦歌在心里道:最好不要出什麽岔子。 第69章 何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的人,双眼满是毫无遮掩的喜欢。喜欢,他喜欢大东朝的皇帝哥哥。见到这个人,他就没来由地想亲近他,想和他在一起。正在批阅内阁奏报的秦歌哪里不知道何欢在看他,不仅是看他,而是有些放肆了。不过这放肆却没有半点的猥亵或恶心,而是很纯粹,很无暇的喜欢,并不会令他不悦。 秦歌不否认自己是喜欢何欢的,不是对伍子昂的那种喜欢。即便没有凤鸣王的那封密信,他也会留下何欢。何欢的身上有一种让他不由自主就放松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想对他好一点。无关情欲,更像是手足的关爱。 何欢呆呆傻傻地看著秦歌流口水,因为嘴巴没有合起来,所以口水流了出来。当秦歌终於处理完很紧急的事情,让人把奏报拿回内阁後,就看到何欢嘴角的口水滴在了地上。 “三殿下。” “……”看呆的人正魂游天外。 秦歌站了起来,走到何欢的跟前,掏出帕子把他嘴角的口水擦拭干净。 “啊!”何欢回神了,当他意识到面前的人在做什麽时,他的脸瞬间红了,“皇帝哥哥……” “温桂。” “奴才在。” “去拿点心和水果来。” “是。” “皇帝哥哥,我不饿。”何欢满眼的欢喜。 秦歌回到龙椅处坐下,问:“这几日在梁王府上住著可还习惯?” 何欢连连点头:“习惯习惯。梁王大哥府上的东西都很好吃,梁王大哥还让人带我出去玩儿。” 秦歌眼里滑过暖意,何欢身上有被宠到大的娇气,却没有任性娇蛮,实属难得。看得出凤鸣王确实很宠爱这个孩子,但宠得也很有心,他从里到外都透著干净。 “三殿下能告诉朕你为何要来大东吗?” 秦歌以为何欢会很为难,哪知何欢想也不想地说:“父王很喜欢大东,可是碍於身份无法前来。我想替父王来看看大东,看看大东的京城。” 秦歌一听,甚为惊讶。 何欢撅起嘴,显得伤感地说:“父王说他有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就是大东人,可是已经不在世上了,那人就是京城人。父王说要我娶二姨妈表舅女儿的妹妹的小姑子,我害怕之下就跑到这里来了。不过这里真的很繁华,比我们凤鸣的王都繁华多了。” 秦歌不动声色地问:“你要娶的可是尼楚国的三公主?” 何欢愣了:“皇帝哥哥怎麽知道?皇帝哥哥见过她吗?她是不是长得很可怕?” 秦歌淡淡道:“朕没有见过她,只是猜测而已。” “皇帝哥哥真厉害,竟能猜到。”何欢皱皱鼻子,“不过她才不是什麽三公主呢,哪有公主能一掌劈碎大石的。都怪二姨妈,非要给我订这门亲事,父王也不知为何不反对。不过我现在不必担心了,我赢了赌约,父王不会逼我娶她啦。” 秦歌在心里计较何欢说的话,面上却很平静地说:“你父王已经派出密使前来接你回去,大概後日就到了。” “啊……”何欢垮下脸,脸上却浮现了几分红润,“我,我还不想回去。” “你难道不想你父王吗?” “想!”何欢眼里是明显的思念,然後他为难地看向秦歌,“可是……”他还没有告诉这个人他喜欢他呢。 “朕知道你喜欢朕。”直接挑明。 “啊!” 何欢惊得跳了起来,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搁,心事被人当面戳穿,他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秦歌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样,说:“朕从梁王那里得知後也确实吃了一惊。三殿下容貌出众,心思如玉,能得三殿下喜欢,朕也不禁有些自得。” “皇帝哥哥……”何欢的脸红得要滴出血了。 秦歌微微 分卷阅读120 的一笑,看得何欢呆住了。 “只是朕更希望三殿下对朕是对兄长的喜爱。” “皇帝哥哥……”何欢脸上的血色退去一半。 “三殿下,朕有喜欢的人。朕,很喜欢他,很爱他。朕这一生除了他外,不会再爱上别人。和三殿下在庙里相遇时朕并不知道三殿下的身份,可是却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三殿下,忍不住就想帮你。朕没有兄弟姐妹,朕很想有一位像三殿下这样的弟弟。” “皇帝哥哥……”何欢哭了,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这样被对方拒绝了,他的心好痛,好痛好痛。可是他又很高兴,这个人不是完全地拒绝他。 坐了一会儿,秦歌站了起来,掏出帕子。走到仍在哭的何欢跟前,他给他擦泪。他说的不全是假的,他对何欢确实有一种好似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皇帝哥哥……我的心好痛啊……”何欢抱住秦歌,大哭起来。 “若朕没有喜欢的人,朕一定让你喜欢。”秦歌一手轻轻环住何欢。 何欢呜呜哭著,双手紧紧揪著秦歌的龙袍。秦歌也不劝说,就那样站在那里一手环著他,任他哭。何欢今年一十六周岁,足足比他小了五岁,做他的弟弟也无可厚非。 哭了好一阵,何欢才不哭了。从秦歌怀里抬起头,双眼红肿的他看到秦歌的龙袍被他哭湿了一大块,他不好意思地用袖子去擦。 拉下何欢的手,秦歌低头问:“可好点了?” “嗯……”何欢点点头,赧然地说,“对不起,皇帝哥哥,我把你的龙袍弄脏了。” “不过是件衣裳罢了。”秦歌放开何欢,扶何欢坐下,他坐到了何欢的身边。 何欢哭得抽噎,他平静了半天,带著鼻音地问:“皇帝哥哥,你喜欢的人是谁?会被皇帝哥哥喜欢上的人一定非常非常好。”哭过之後的他很快地接受了秦歌不喜欢他的残酷现实。 秦歌认真地问:“你能为朕保密吗?朕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 “能!”何欢用力点头。 秦歌淡淡道:“朕喜欢的人是梁王。” “呵!”何欢倒抽一口冷气,“是……”他急忙捂住嘴,很小声地说,“是梁王大哥?” 秦歌点点头。 何欢呆愣地看著他,有点无法接受的样子。 “对朕喜欢男子的事很吃惊吗?”秦歌的心里滑过失望,他以为何欢会接受。 何欢呆呆地摇摇头,一脸的不解:“皇帝哥哥,梁王哥哥有王妃了,您怎麽会喜欢他呢?”问完,他就脸色一变,眼泪又掉下来了。“皇帝哥哥,您一定是偷偷喜欢著梁王哥哥吧……梁王哥哥一定不知道皇帝哥哥喜欢他,不然他一定不会娶王妃姐姐。” 不给秦歌说话的机会,何欢扑到秦歌怀里大哭起来:“皇帝哥哥……您心里一定比我还疼,呜呜……皇帝哥哥,我心里好疼啊,好疼好疼……” 秦歌的手抬了起来,然後落在了何欢的头上。眉峰微微地动了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没有想到,一个刚见过没几面的孩子,会为他疼,为他哭。摸著何欢的头,他问:“不惊讶吗?朕喜欢的,是男子。” 何欢哭著摇头,脸埋在秦歌的怀里,呜咽地说:“父王说喜欢就是喜欢,不要去分男女。我喜欢皇帝哥哥,我也是男的……”抬起头,他眼泪止不住地说,“皇帝哥哥,我不会再喜欢你了,我能不能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 秦歌勾起唇角:“你不是已经叫朕皇帝哥哥了吗?” 何欢笑了,哭著笑了:“皇帝哥哥。” 秦歌又拿过帕子,把他脸上的泪擦干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要随随便便在别人的面前哭。朕相信你一定会遇到你喜欢,也同样喜欢你的人。” 何欢吸吸鼻子,用力点点头:“我一定能找到和皇上哥哥一样漂亮的人。” 没有纠正何欢的措辞,秦歌笑了,看呆了何欢。 “皇帝哥哥,梁王大哥知道您喜欢他吗?” 秦歌嘴角的笑消失,何欢又要哭了。秦歌擦擦他的眼角,淡淡地说:“他是梁王,朕是一国之君,知与不知又有何区别。何欢,今後不要再这样独自跑出来。你是凤鸣国的三王子,又是你父王最喜欢的孩子,外面的危险远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何欢受教地点点头,还趴在秦歌的身上。“申公公有和我说过……皇帝哥哥,大哥和二哥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父王疼我?” 秦歌心下一动:“显然。” 何欢闭上眼睛,又把自己埋了起来,好半晌後,他闷闷地说:“皇帝哥哥,我想带父王离开。父皇在宫里一点都不快乐,他总是心事重重的。大哥和二哥又不听父王的话,尤其是大哥,总是惹怒父王,还会把父王气得生病。” 听著何欢毫无心机地泄露凤鸣王室的秘密,秦歌心里快速地转过一个念头。他抬起何欢的头说:“何欢,朕会派梁王护送你回去。大东和凤鸣只有结盟才能彼此安然。这件事梁王会与你父王商谈,你也要劝劝你父王。但不管大东与凤鸣是否能结盟,只要你有需要朕的地方,朕一定帮你。” “皇帝哥哥,谢谢您。”何欢贪恋著秦歌身上兄长的味道,他想了想说,“我回去後会劝父王的。我很笨,帮不了父王,但有些事我懂。大哥和二哥以後一定会欺负父王,我要保护父王。皇帝哥哥,我很害怕大哥和二哥以後伤害父王。” “朕会想办法保护你和你父王。” “皇帝哥哥……” 何欢感激地抱紧秦歌,心底的隐忧稍稍去了一些。 …… “看来凤鸣国并不像你我想象中的那般平静。” 从秦歌那里听来何欢说的那些事後,伍子昂沈声道。何欢很轻易地放弃了秦歌,这让他心情大好。 秦歌一脸严肃地躺在床上享受伍子昂的揉按,道:“凤鸣不能乱。它一乱,女贞和尼楚都有可能趁虚而入,而大东与凤鸣之间隔著鹿儿和亚木两国,到那时大东会变得很被动。子昂,这回你亲自护送何欢回去,你一定要见到凤鸣王。还有另外两个王子,摸摸他们的脾性。” “我知道,交给我便是。”伍子昂揉上秦歌的额角,柔声道,“别想了,想多了你又要头疼了。我马上就从阎罗殿挑一个合适的暗鬼安排在何欢身边。你认了他当弟弟,我会帮你照看好他。” 秦歌疲倦地说:“父皇与朕虽不亲近,但他只有朕这一个皇子,朕没有兄弟争夺王位,也算是平顺登基。何欢若不傻一点,单凭他独得凤鸣 分卷阅读121 王的宠爱,他怕是早就被人除了。” 伍子昂把秦歌揽在怀里,吻了吻他的额角道:“你与先皇的性子一点都不像。若先皇还在世的话,他定会说‘早死早超生,死了只怪自己没能耐’。” 秦歌不悦地瞪了伍子昂一眼:“何欢很投朕的眼缘,他的事朕不会坐视不管。” “我知道,我知道。”伍子昂赶紧说,“难得碰到一个真心待你,又不觊觎你的人,我岂会不管。若是旁人定会死缠烂打,何欢却说放就放下了。但是他的这份大度,我都异常敬佩。再说他又是凤鸣王子,帮了他对我大东也有好处。我答应你,让他做凤鸣王还不成。” “梁王好大的口气。”秦歌的脸色缓了下来。 伍子昂苦笑:“我这不是讨佳人欢心麽。” 推开伍子昂,秦歌道:“凤鸣国和尼楚国的交好,趁这次机会与凤鸣结盟,我们与尼楚也就多了层关系。稳住凤鸣、尼楚和女贞,我们才能专心对付突厥。这几年突厥格外乖巧,朕可不相信他们变成了兔子。” “我知道了。” …… “菩萨菩萨,求您保佑我早一天遇到自己喜欢,人家又喜欢我的人。求菩萨保佑皇帝哥哥和梁王哥哥能早日在一起。” 跪在地上虔诚地祈求後,何欢恭恭敬敬地给菩萨上了两柱香。 上完香後,他心情低落地看著来往的香客。被皇帝哥哥拒绝不伤心是假的,不过皇帝哥哥已经认了他的当弟弟,他也没有那麽太伤心了。皇帝哥哥喜欢梁王哥哥,他不会再喜欢皇帝哥哥。和自己比起来,梁王哥哥更配得上皇帝哥哥,当然,若梁王哥哥没有成亲的话那就更好了。 正要离开的何欢眼角瞟到了一个认识的人,他眨眨眼睛好奇地跟了上去,伍三哥怎麽不上香直接到後面去了? 偷偷跟在伍子华的後头,何欢跟做贼似的屏住呼吸。伍三哥怎麽越走越里头了?不是说这里是禁地吗?他并不知道,後院的侍卫早就发现了他,但因为他身後跟著皇上的贴身公公阎日,所以侍卫们都假装没有看到他。不然他根本不可能迈入锦陀寺的禁地一步。 躲在一棵桃花树後面,何欢满是好奇地看著伍子华进了一个院子。有什麽人在里面吗?瞧伍三哥那麽高兴的样子。大眼睛一转,何欢抿嘴偷笑,悄悄走了过去。走近才发现院子外头有侍卫,好像很凶的样子。何欢犯了难,要不要进去呢。 “阎日,前面院子里住的人是谁啊?是方丈大师吗?方丈大师不是都住在禅房里吗?” “是女贞公主。” “啊?!”何欢回头,惊呼,“女贞国的公主住在这里?她不是应该住在皇帝哥哥的宫里吗?”大东与女贞联姻一事天下皆知。 “公主身子不好,在这里静养。”阎日面无表情地回道。 “原来是这样啊……”回头看去,何欢的心里跟猫爪一样,“阎日,他们都说女贞的公主姐姐很漂亮,我好想看看啊。”不等阎日说话,他就猫低身子小心翼翼地上前了。阎日挺直腰板毫不避讳地跟在他身後。 “成功”地避开门口的两名侍卫,何欢藏到墙根处。费劲地和阎日搬来一块大石头,他站在石头上向院子里张望。他要看看女贞公主是不是比父王还漂亮。看了半天,院子里出了桃花树什麽都没有,他很是沮丧。 “公主,您一直闷在屋里会闷出病来的。您不愿看大夫,那就在院子里走走吧。外头很暖和,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 “公主,冷吗?” “……” 稍稍避开伍子华,身著女装的越勒云山摇摇头。 听到伍子华的声音,何欢瞪大了眼睛。他看到有两个人从屋子里出来了,他赶忙踮起脚尖,捂住嘴。 “公主,您……讨厌我吧。”伍子华苦涩地笑笑,“您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越勒云山看著他,倾城的容貌却透著病态的苍白。被关在这里,废去了一身的功夫,除了等死,他什麽也做不了。可是现在却有一个人日日往他这里跑,他不知道大东的皇帝要做什麽,他必须小心应对。 “啊,不说这个,公主,我们过去坐著,我给公主泡茶。”指指石桌,伍子华吩咐跟在他们身後的四名婢女,“去给公主拿个坐垫过来。” 一名婢女返回屋内,很快拿了一个坐垫出来。伍子华亲自接过,放在石凳上:“公主请坐。” 越勒云山坐下,仍是不开口。 而这时,躲在墙外偷看的一人瞪大了双眼,双颊绯红。怔怔地看著那位正对著他的方向,貌美无双,身著一袭杏黄长裙的女贞公主,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阎日……我找到我喜欢的人了……” 回到他的是阎日惨白的、面无表情的脸。 第70章 “朕的手谕?” 坐在宝座上的秦歌脸上是明显的诧异,还带著一点点错愕。 “皇帝哥哥,门口的侍卫说要有皇帝哥哥您的手谕我才能进去见公主姐姐。皇帝哥哥,公主姐姐好漂亮啊,我找到我喜欢的人了。” 看著那张白里透红,双眼含春的人,秦歌哑口无言。这何欢的心变得还挺快。但转念一想,这人究竟懂不懂何为喜欢。他好像没看到一个模样还算不错的人都会喜欢上人家。 “皇帝哥哥,不行吗?”见秦歌半天都不开口,何欢忍著失落地问。 秦歌揉揉发晕的额角,道:“没有不行。何欢,你确定你喜欢上她了?” “嗯!”何欢大力点头,双颊更红了,“公主姐姐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了。” 秦歌在心里无奈地摇头,拿过一张信纸,在上面飞快地写了两句话,然後盖上玉印,递给何欢。何欢高兴地上前接过,宝贝似地举在面前。琢磨了一会儿,他羞愧地看过去:“皇帝哥哥,这上面写了什麽?皇帝哥哥的字龙飞凤舞真漂亮,可是……我不大认得。”凤鸣国的文字与大东的文字不同,再加上何欢从小就不爱读书,也难怪他看不懂了。 “这是让侍卫看的。侍卫看到了就会让你进去。” “哦……谢谢皇帝哥哥。” 也不管上面到底写了些什麽,何欢吹干字迹,把手谕折起来小心地揣到衣襟内。 “皇帝哥哥,那我不打扰您了,我去看公主姐姐。” “去吧。” 何欢迫不及待地跑了,秦歌脸上的表情有点诡异。 “皇上?” 温桂忍 分卷阅读122 不住问,皇上难道不怕何欢察觉到女贞公主是男人吗? 秦歌似笑非笑地说:“朕听说伍子华这几日天天都往锦陀寺跑,再多个人也不多。” “啊?”温桂愣了,皇上这话是什麽意思? “温桂。” “奴才在。” 温桂赶紧收起心思。 “你多留心孔谡辉,他有什麽不寻常的地方要告诉朕。” “……” 温桂愣了。 “不要多问。” “……是,皇上。” 温桂心下怅然,难道皇上怀疑孔统领?想到这种可能,他的心窝一阵刺痛。 “你下去吧。” “是。” 温桂躬身退下。他刚退下,一人就从角落里闪了出来,走到了秦歌的身边。 “当真不需要朕出手?” “需要的时候我不会和皇上客气的。” “朕不明白你为何要让温桂陷入两难。朕看得出他并不愿意出卖你。” “我对皇上没有二心,他自然不会两难。但皇上您不那麽说,温总管可是很忙呢,哪有空搭理我的事。” 秦歌挑挑眉,孔谡辉气定神闲地双手抱著他那把从不离身的剑直视他。 就这样对视了良久,秦歌开口:“必要时,朕允你动内廷侍卫。” “谢皇上隆恩。” 孔谡辉双膝下跪,磕了三个头,然後不惊动任何人地离开了。 秦歌支著下巴沈思,他刚被刺杀,就有人给孔谡辉送信,这一切难道真是巧合?不,绝对不是巧合。有一个人在暗中盯著他,盯著他身边的人。 …… 满客的酒楼内,觥筹交错。三楼最雅致的一间屋子里,当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梁王伍子昂与朝中的几名重臣们围坐在桌边,几名模样俊俏的姑娘依偎在其中几人的怀里,场面好不香豔。陈唏言、柳云非,六部的几名官员还有伍子昂刚刚收的三名门生都在座。 吃过几顿酒後,彼此之间也熟络了几分,自然也就无需再掩饰。柳云非的怀里搂著一名打扮豔丽的姑娘,陈唏言做得虽然没有那麽明显,但身边也有一位姑娘伺候著吃酒。伍子昂则是惊人下巴地同样搂著一位姑娘,与他平日里温和正直的模样完全不符。看得冯维州等三名门生们直瞪眼。 醉意正酣的时候,柳云非问:“子昂,王妃有孕在身,你要不要纳一房妾?” “大哥,这话可实在不该出自你口啊。”拍拍怀里的姑娘,伍子昂放开她,笑著说,“我与双儿刚成亲还不到半年就纳妾,不是惹她伤心麽。” 柳云非毫不介意地说:“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子昂身为梁王,岂能只有一妻?说不去不是让人笑话吗?我虽是双儿的大哥,但我也是男人。何况她现在有孕,诸多不便,你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多少姑娘家都盼著进梁王府的门呢,哪怕是作妾也甘愿呐,是不是陈大人?” 陈唏言呵呵大笑,道:“这还要看王爷自己的意思。老臣到觉得哪怕妾,王爷也会疼惜善待。” 他的话一落,柳云非立刻道:“对了,我才想起来,陈大人的侄女不是一直住在大人府上吗?陈大人干脆把您那侄女许给子昂得了。陈大人的侄女我也不怕她进了门後欺负我妹妹。” “哎哎哎,怎麽说著说著我好像真就要纳妾了。云非啊,你可千万别害我,万一让双儿听到什麽动了胎气,姑奶奶绝不饶我。再说了,陈大人的侄女怎麽能做妾呢?那太糟蹋人家了。” 陈唏言但笑不语,很随意地看了柳云非一眼。 柳云非朝在座的姑娘们使了个眼色,姑娘们起身退了出去。然後他半真半假地说:“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也不卖关子了。子昂,皇上一直不娶,你是朝中唯一的王爷。那些想往宫里头送人的送不进去肯定会想著法子的往你这里送。与其到时候娶个摸不透的,不如娶个知根底的。其实我也是带了私心的,也不想双儿今後受委屈或被欺负了去。” 伍子昂面上仍保持著温笑地说:“大哥怎这般肯定我就会纳妾呢?说实话,我还真没这念头。子英和子华的婚事还没著落,我却一房一房的娶,实在不好。更何况传到皇上那里於我也不好。我才刚刚回京,还没做出个样子来只想著娶老婆了,这不摆明了要让皇上削我的王位麽。”说著,他连连摇头,“这事暂不考虑,还是小心些的好。 柳云非讪讪笑笑,道:“我也没说就让你现在娶啊。只不过给你提个醒。等过个三五年,你在朝中站稳了脚,自然有大把的人把女儿往你府里送。我可先说好了,你不能娶个会欺负双儿的人,不然我这个大舅哥可不答应。” “得,什麽话都是你说了。要我娶的是你,不要我娶的也是你。我这个做姑爷的真是难为啊。纳妾的事再说再说,反正我现在是没这心思。”伍子昂不感兴趣地说,然後拿起酒杯,“不说这个,来,吃酒。” “好,吃酒吃酒。”柳云非和在座的各位都举起酒杯,饭桌上的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一直到酒楼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伍子昂才醉醺醺地由冯维州和他的另一个门生贾不离搀扶著下了楼。和众人道别後,他被扶进了马车,这才要回府。 马车动起来後,闭著眼的伍子昂睁开了眼睛。坐在他面前的三位门生冯维州、贾不离和商齐各个低著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们三人都是参加咏春宴落选的士子,被伍子昂收入门下。三人见他醒了,立刻坐正:“王爷。” “怎麽,是不是後悔跟在我身边了?”伍子昂语带酒气却眼神清透地问。 三人摇摇头,冯维州咬咬牙,问:“王爷,您为何要带我们一起陪您去吃酒?” 伍子昂语气严厉地说:“因为你们必须学会跟不同的人吃酒,跟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这就是为官之道。你们跟著我不仅要学著帮我做事,还要学会为官。” 三人顿时沈默。 “我给你们几日考虑,是要继续跟著我,还是就此回乡。跟著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三人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下了头。 伍子昂也不催促,他的门生不是每天在府上白吃白喝的,而是要辅佐他能为他做大事的。这也是他为何会带这三人一同去吃酒。他是打算把这三人磨练成能独当一面的人的,做梁王伍子昂的门生,不仅仅要有忠心。 回了府,伍子昂没有回他和王妃的院子,仍是去了书房。洗去一身的酒气,他躺在书房的床上闭目养神。那 分卷阅读123 些人无法说服秦歌娶妃,便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柳云非也太急了点,生怕他看不出陈唏言想把他的侄女嫁给他吗? 伍子昂笑了。这帮人分明是要害他,别说纳妾了,他就是敢动纳妾的念头宫里的那位还不把他抽筋扒皮。 “叩叩叩”,有人敲窗户。 伍子昂瞬间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一人从窗外跳了进来。一看清来人,他并不怎麽吃惊地说:“孔统领原来也好这口。” “切,若不是梁王今晚不进宫,我也无需来跑一趟。”大摇大摆地走进梁王的书房,孔谡辉很是自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麽事?”伍子昂好脾气地问。 孔谡辉直接道:“我需要一处宅子,最好没什麽人。” “我能问你要那宅子有何用处吗?” “偷情。” “……” 这回伍子昂却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在他的记忆里,认识孔谡辉的这五年,这人过得可是比和尚还要清心寡欲,当然是指对女人的这件事上。 孔谡辉撇撇嘴:“送上门来的肉我焉有不吃之理。王爷何时能把宅子给我。” 伍子昂仔细查看孔谡辉,过了一会儿,他开口:“我明日进宫,把宅子的钥匙给你。是皇上赐给我的一处别院,我没去过,该是也没什麽人在里头。” “多谢梁王。”孔谡辉放下茶杯,明显还有事要说的模样。 “还要借什麽?” 孔谡辉眼里闪过邪恶:“还需借王爷本人一用。” “……” “帮我到百花楼里赎个小倌,银子我先欠著,日後慢慢还王爷。” “不行!”伍子昂立刻回绝,“你这是害我!” “王爷在酒楼里都左拥右抱占尽便宜了,赎个小倌算什麽。” “……皇上知道了?!” 孔谡辉咧嘴一笑。 “该死!” 冲到屏风後头拿过衣裳,伍子昂急匆匆地套上就要进宫。 “王爷先别急,明日一早进宫解释也不迟。先跟我去百花楼把人赎出来。” “孔谡辉!你想看我被抽筋扒皮是不是!” “反正王爷也要去解释了,不如一次解释完,免得麻烦。这件事我实在不好出面,王爷的这个人情孔某日後定涌泉相报。而且这件事很可能事关皇上遇刺一事。” “……我真是误交匪类!” “走吧。” “若他怪我,我绝不饶你!” “王爷应该有的是办法不让皇上怪你吧。” “……我真是误交匪类!” 第71章 任谁都看得出皇上今日的心情不好,更别说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梁王了。一早和内阁的诸位大人向皇上禀奏新的税法执行一事的时候,皇上不仅没有正眼瞧过他,与他说话时更是口吻冷淡,慌得伍子昂额上的冷汗是一波波地冒。 听完了正事,秦歌冷冷地瞥了一眼面容紧张的梁王,淡淡地问:“朕听说梁王要纳妾了,可是有此事?梁王刚刚大婚不久就想著要纳妾了,不知看上了哪家的闺秀,如此的心急,朕到有点好奇了。” 陈唏言的身子微微一震,垂眸。伍子昂却是赶紧上前一步说:“皇上,臣冤枉。臣刚刚大婚没多久,王妃又有了身孕,臣根本不曾动过这个念头。不知皇上是从哪听来的?” “朝中都在传梁王要纳妾,朕不过是稍稍竖了下耳朵。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梁王若要纳妾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梁王刚回京还是应以国事为重,儿女情长的事等日後再说也不迟。朕不想听到有人说梁王不过是个好女色的庸人。” “臣惶恐,皇上教训的是。”伍子昂在心里腹诽害他的柳云非和陈唏言。 “还有一事梁王也需洁身自好。有人跟朕说昨夜梁王去了百花楼,赎了一个小倌。梁王何时对‘男色’也上心了?” 任谁都听出皇上已是龙颜大怒了,没有人敢出声为伍子昂说情。 “臣冤枉……”伍子昂跪下,“臣昨夜是去了百花楼,是赎了一个小倌,但并不是臣看上了那个小倌。而是……是……家丑,家丑,请皇上恕罪。” “既然是家丑,那就不要说了。”秦歌压根不看伍子昂。 “皇上……”伍子昂面露难色,急得脸都白了,“皇上,是,其实是……其实是府里的人上百花楼……吃酒,看到那名唤明珠的小倌被人欺辱,好不可怜,就想给他赎身。可那明珠签的是死契,我那仆人平日和我随便惯了,回来後便不停地央求我让我出面为那明珠赎身。那仆人与我自小一起长大,也算是半个兄弟,我经不住他的哀求便去帮他把人赎了出来。但我是万万不能把那明珠留在我府上败坏我的名声的,所以我便让我那仆人把人连夜送走了,请皇上明察……” 秦歌仍然冷著脸,道:“梁王的家务事朕不便多管,但你是梁王,是内阁的大臣,是朕要倚重的臣子。你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百官的眼里,不要再让朕看到参你的折子。” “臣知罪……” 接著,秦歌一一看过屋内的其他臣子,道:“身为朝廷重臣,你们要言行得体,举止庄重。不要让别人看了笑话去。不然朕还怎麽管其他的人?” “皇上教训的是,臣惭愧。”被波及到的众人在心里腹诽伍子昂。 “都下去吧。” 秦歌一副不耐的样子,似乎今日不想再谈什麽国事。 “皇上……”伍子昂仍跪著,一脸的祈求。 “梁王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是,皇上,臣等告退。” 其他人纷纷看一眼梁王,退了出去。 温桂极有眼色地跟著退了出去,并屏退了其他人,给皇上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 人一走干净,伍子昂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委屈地走到秦歌身边抱著他说:“谁跟你面前乱说话的?我连府里唯一的那个女人都不想要,怎麽可能还要纳妾?我昨晚去百花楼是帮孔谡辉出面,难道他没有告诉你?” 秦歌抬眼,冷冷地问:“你昨晚没有左拥右抱?” 伍子昂顿时泄了气:“有,我有。昨晚跟柳云非和陈唏言他们一起吃酒,柳云非给我塞了两个姑娘。那种场面下陈唏言都让姑娘伺候了,我哪能当君子。秦歌,你别因这种事生气,你明知道我的。” 秦歌吐了口气,回抱住伍子昂:“朕岂会不知道,朕不是气你。” 伍子昂这才松口 分卷阅读124 气地笑了,他以为这人是气他呢。“他们就是给我塞一千个女人我也懒得去瞧一眼。即使是逢场作戏我也有分寸的,绝不会让人沾了我的便宜。陈唏言想把他侄女塞给我,让柳云非做说客。别说你不答应了,就是你答应我都不会再娶,我这辈子想娶的只有一个人。” “他们没办法给朕塞女人,自然会想著往你身边塞人,朕自然看得出。只是明知与你无关,朕还是会忍不住地不高兴。” 抱紧秦歌,伍子昂温柔地笑道:“别因为这种小事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你身子不好心疼的可是我。刚刚你那样训斥了我,我估摸著这一两年他们怕是不敢再明著给我塞女人了。秦歌,再忍忍。我现在还身不由己,等我能只手遮天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他们做这种事气你。” “只手遮天……你到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秦歌的心情好了许多。 伍子昂眼里的温柔能把人溺毙了,抬起头来的秦歌当场就陷在了他双眼的温柔中。他执起秦歌的手轻吻:“我再如何只手遮天,你却是一根指头就能压得我翻不过身来。” “今晚在宫里陪我。”是‘我’,不是‘朕’。 “我可是求之不得,再不让我‘陪’,我就要憋死了。”伍子昂含住秦歌的一根指头。 “你先出宫,等天黑了再偷偷进来。” “……为啥?难道皇上不留臣在宫里过夜?” 伍子昂险些一口咬住秦歌的指头。 秦歌抽出手指道:“朕刚‘训斥’了你,就马上留你过夜,不是明摆著叫人怀疑吗?” “我……”伍子昂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张了张嘴,他颓然地垮下双肩,“说的也是。” “你走吧,晚上过来。” “好,我先走了。” 弯身在秦歌嘴上讨了个吻,伍子昂垂头丧气地出了御书房,没有看到秦歌眼里闪过的促狭。大东朝的皇帝陛下可是很能吃醋的。 …… “公主姐姐,你真漂亮,你是我见过的最最漂亮的女人。” 双手支在下巴上,何欢目不转睛地盯著坐在他面前的女贞国公主,满脸都是对这人的喜欢。 一直被人盯著看的越勒云山低著头,不言不语地刻著手里的一小块木头。他猜不透宫里的那个人打的什麽主意,不仅允许伍子华来看他,甚至还允了这麽一位小公子天天往他这里跑。猜不透,越勒云山索性就不猜。他也不说话,这样被人察觉到真实身份的危险也就大大降低了。 他怕这是大东皇帝布下的陷阱,所以他必须万分小心。少言少错。他自幼便喜欢刻木头,有一次伍子华来看他时,问他想做什麽事,他趁机在纸上写了,隔日伍子华便为他找来了刻刀和各式的木头。想到伍子华,越勒云山更猜不透了。那人是梁王的胞弟,皇上不会是随随便便找了他来吧。 “公主姐姐,你在刻什麽?” 暂时看够的何欢问。 越勒云山拿过笔,在纸上写下“马”。 “公主姐姐在刻马?公主姐姐真厉害。”何欢大大的眼睛顿时瞪得圆圆的,极其崇拜地看著越勒云山,觉得自己更喜欢这人了。 “春,公主起来了吗?” “回大人,公主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坐著呢。” “啊,那我来的还真是时候。” 提著京城最好吃的点心,伍子华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有人坐在他习惯坐著的位置上时,他脸上的笑瞬间僵硬。 “伍三哥!”何欢很高兴见到来人,热情地打招呼。 “三,何欢?你怎麽……在这里?”伍子华愣了。 “我跟皇帝哥哥讨了手谕。”何欢笑呵呵地说,当他看到伍子华手里的东西时,他惊喜地扑了过去,“啊,点心!我最喜欢吃这家的点心了。” “……” 伍子华的脑袋发晕,皇上怎麽会给何欢手谕?何欢怎麽会在这里? “公主姐姐,快来吃点心,这家的点心可好吃了。”拿著伍子华买来的点心借花献佛,何欢压根不懂什麽叫不好意思。 看了眼傻愣在那里,明显受了打击的伍子华,再看一眼吃得不亦乐乎的何欢,越勒云山的眼里滑过一抹不明显的笑。 …… 夜幕降临,伍子昂心急难耐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这时间怎麽过得这麽慢呢? “叩叩叩” “进来。”伍子昂蹙眉,这个时候会是谁? 门开了,进来的是伍献,面带疑虑地说:“王爷,外头有个人要见您,说是您的一位好友。” “我的好友?可说他叫什麽?” “他不说,他说王爷见了他自然就知道了。” “……”伍子昂凝眉,“去把他请进来。” “是。” 伍子昂走到书桌後坐下,心中纳闷。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位神秘的朋友。等了不一会儿,伍献就带著人来了。当他看到跟著伍献一同进来的人时,眼里闪过精光,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王爷,好久不见。”来人很是熟络地同他打招呼。声音略有点细,脸上也很白嫩,模样四十上下。 “伍献,你下去吧。把门关上。” 伍献担心地看了眼王爷,退了下去,并关上了门。 门一关,来人突然下跪,道:“在下申木,奉凤鸣王之命前来接三殿下回宫。申木有要事需与皇帝陛下密谈,故不得不来打扰王爷,还请王爷不怪。” “原来是申大人。”伍子昂赶忙上前扶起申木。申木,凤鸣王的贴身总管公公,在凤鸣国的地位比温桂高了三个脑袋不止。 起来後,申木道:“三日後申木会正式进宫面见皇帝陛下,接回我三殿下。申木提前进京便是不想惊动他人,还望王爷能帮个忙,让申木能与皇帝陛下私下见一面。” “申大人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我马上就安排申大人与皇上见面。” “申木谢过王爷。申木此次前来是带著我王所托,若非不得以,申木不会如此无礼地来见王爷。” “万万不要这麽说。申大人请在此暂作休息,我马上想办法。” “谢王爷。” 让人拿来吃食,伍子昂出了书房。他没有进宫,而是在府里溜了一圈又回到了书房。等到天完全黑了,他带著申木偷偷出了王府。驾著马车在京城绕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著後,伍子昂把申木带到了小院。 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辆马车停在了小院的门口。车上的人身著披风,遮著容貌。在 分卷阅读125 他进了小院後,马车便离开了。 一进屋,这人就拉下了兜帽。申木见到他後立刻下跪行礼:“在下申木,叩见皇帝陛下。” “快快请起。” 申木站了起来,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了过去:“皇帝陛下,这是我凤鸣王托在下交给陛下的信。” 秦歌取出信,当他看完信後,他的眉头紧锁,脸色异常凝重。 第72章 “王爷。” “她现在如何?” “回王爷,她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过还无法下床走动。” “好生伺候著。” “是。” 推门进入,伍子昂关了门,直接进了卧房。半躺在床上的女人一看到立刻戒备地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仍能看到鞭痕,满是淤青的双手被拔掉的指甲仍未长出来。 对她温和地笑了笑,伍子昂拉过凳子,坐到离床稍远的地方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本王为何把你救出来吧。” 女人别过头冷冷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王爷不必煞费苦心,要说的我都说了,反正横竖也是个死。” 伍子昂仍是温和地笑道:“本王有说要从你嘴里得到什麽吗?本王仅仅是无法见你这样一位弱女子被那样对待,於心不忍。待你的伤好了,你想何时离开便何时离开。你也不过是为人卖命的可怜人,本王不会为难你。” 女人微愣,侧眼看向伍子昂,暗想他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做他们这一路的,不管是被抓还是失败都是个死,她也早做好了被杀的准备。更别说她已经道出了她的身份,就算不被官府所杀,也会被组织里的人清除。 “本王一向不喜欢为难女人。若本王当时在场的话定不会任他们如此对待你。不过刺杀皇上乃凌迟死罪,若你回去後见到你的主子,你替本王捎句话给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也要看清楚是谁的钱财,一个不慎,那就是灭顶之灾。” 说完,伍子昂站了起来,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放在了床边。“这些银子本王留给你,伤好之後就走吧。本王私自把你救出来,若让皇上知道了本王也怕是小命不保。离开京城,躲得越远越好。”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他走了。 怔怔地看著伍子昂离去,女人一脸的疑惑。她猜不透这位梁王心里打的是什麽主意。沈思了许久,她拿起了那几张银票,眼里闪过微微的期望。 出了屋,伍子昂对手下低声道:“盯紧她。” “是。” …… “呜呜……皇帝哥哥……” 一早就去锦陀寺看美人的何欢哭得稀里哗啦地回来了。 正在御花园里同几位朝廷大员们喝茶的秦歌惊讶地放了茶盅,温桂急忙小跑上前掏出帕子。见状,几位大人们彼此看看,同时站了起来。 “皇上,臣等告退。” “嗯。” 路过何欢时,诸人都不禁多瞧了他两眼。最近宫中盛传,何欢是凤鸣国的三殿下,皇上有意把这位三殿下留在身边,不然皇上怎麽不说送何欢回去的事呢。就瞧皇上肯让他到锦陀寺去见女贞公主,皇宫内外就都能闻出点意思来。秦歌自然知道别人心里是怎麽想的,对此他保持了沈默。过几日何欢就要走了,他没必要解释。 “呜呜呜……皇帝哥哥……”走到秦歌跟前,何欢哭得更伤心了。 “怎麽了?今天没见著公主?”秦歌把何欢拉到身边坐下,脸上难得的多了丝温和。 何欢摇摇头,扑到了秦歌的怀里,嚎啕大哭:“皇帝哥哥……公主姐姐……哇啊……她不喜欢,喜欢我……呜呜呜……” 温桂忍著翻白眼的欲望,女贞公主是个男的,会喜欢上何欢才奇怪咧。 秦歌的眼里很过分地滑过笑意,他摸著何欢的头发,问:“她和你说了?” “嗯……”何欢点点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说,她,要,长伴,青灯……不会,喜欢……别人……呜呜呜……” “既然这麽伤心,为何不去缠著她?不是都说烈女怕缠郎吗?” 温桂的眼珠子险些掉出来,皇上这是故意捉弄何欢吗?何欢的身子一顿,双手抱紧秦歌,摇了摇头,仍旧哭著。 秦歌眼里滑过了然,又道:“你喜欢她,哪怕她不喜欢你你也不能轻言放弃。还是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何欢抽著鼻子,抬起头,泪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 “伍三哥说他喜欢公主姐姐,希望我能把公主姐姐让给他。” “他是这麽说的?” 何欢点点头,眼泪又掉下来了。 “皇帝哥哥,我好喜欢公主姐姐呀,她是我见过的最最漂亮的姐姐。可是伍三哥也喜欢公主姐姐,我也喜欢伍三哥。”他很为难,但更多的是被拒绝的难过。 “君子有成人之美。你还小,越勒云秀足足比你大了四岁,过几年她人老珠黄,你会见到比她还漂亮,也适合你的女子。” 何欢的眼泪收住了,不确定地问:“我会吗?伍三哥也说我太小了,不能给公主姐姐幸福。” 秦歌挑挑眉:“难道他能给越勒云秀幸福?” 何欢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後气馁地点点头:“伍三哥比我高,我垫起脚尖都才到公主姐姐的下巴。如果我和公主姐姐成了亲,我可能都没办法把公主姐姐抱进洞房呢。伍三哥比公主姐姐高,一定可以。”说到这里,他也不哭了。 秦歌摸摸何欢的头顶,如摸小狗:“所以要找门当户对的才行。你得找个比你个头矮的,成亲的时候才能把新娘子抱进洞房。” 何欢马上擦擦脸站起来,拉过温桂跟他比个头。一比,自己还没有温桂高,他顿时垮了脸。 温桂实在忍不住了,道:“三殿下,您模样俊俏又是身份尊贵,还怕日後找不到美人吗?三殿下今年才不过一十五,等再过个几年殿下的身形更挺拔了,想嫁给殿下的姑娘们怕不是要从凤鸣排到大东了。” “会吗?”何欢的双颊立刻涌出两朵红云。 三殿下还当真啊。温桂眼角抽搐,摆出最诚恳地笑说:“当然,到时候就不知谁家的姑娘这麽幸运(倒霉)被殿下您看上呢。” 刚刚还哭得伤心欲绝的何欢这下子马上变得心花怒放,好像下一刻想嫁给他的姑娘们就会来排队了。 饶是不苟言笑的秦歌都被何欢的模样弄得笑了。何欢的大眼登时满是惊喜,他流著口水毫不掩饰地说:“皇帝哥哥,你笑起来比公主姐姐还漂亮呢。我觉 分卷阅读126 得我还是最喜欢皇帝哥哥。” “三殿下,您可千万别!”温桂急了。 “哈哈……”秦歌第一次这样开怀地笑出了声,看傻了何欢,也看傻了温桂。 很快便收起了笑,秦歌淡淡道:“何欢,你父王派人来接你了,人已经到了。” “啊!”何欢愣了,脸上的血色退去。 秦歌朝温桂看了一眼,温桂会意地去请凤鸣国的人前来。 “皇帝哥哥……”又扑到了秦歌的怀里,何欢要哭了,“我不想离开皇帝哥哥。” 秦歌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是凤鸣王子,留在朕这里会有人说朕把你作为了质子,会给旁人寻朕麻烦的借口。” 何欢点点头,他明白。 “皇帝哥哥,我以後还能再见到你吗?” “会的。你父王也想你了,早些回去吧。” “皇帝哥哥,我会想你的。” “……” “三殿下。” 何欢猛然扭头,当他看到唤他的人时,他尖叫一声扑倒了对方的怀里:“申公公!” “三殿下,您可让奴才担心死了。”申木抱稳何欢,心下松了口气。 “申公公,我父王还好吗?” “好,王很好,就是很想殿下。” “我也很想父王。” 见到了家里来的人,何欢一扫刚才的难过,满脸的欣喜。温桂在一旁撇撇嘴,这位三殿下还真是多变,幸好他要走了,不然还不知会给皇上惹来多少麻烦呢。 与何欢说著话,申木不著痕迹地看了眼秦歌,秦歌让他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 五日後,何欢在嚎啕大哭中泪别了秦歌,踏上了返家的路。他这一走,不少人都松了口气。有梁王、有梁王他弟,有盼著皇上早日娶妃的大臣们,有被他整日说喜欢的公主。不过也有人舍不得,何欢的孩子心性很对秦歌的胃口,他恐怕是唯一一个因何欢的离去而生出些不舍的人。而他更不舍的是随何欢一同前往凤鸣的梁王伍子昂。 为了表示大东对凤鸣的友好,秦歌特派伍子昂率领三百精兵护送何欢一行人回去。站在城门口看著队伍远去直至不见,秦歌忍著股间的不适在何欢的搀扶下上了銮驾。昨天他以与梁王商谈要事为由陪了那人整整一天,也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那人似乎要把分别的这段日子所有的欢爱全部提前讨回来。 “秦歌,我不在京城,你要处处小心。孔谡辉这阵子要解决他的事,怕是无心顾及你这边,你能不出宫就不要出宫。我虽然在你身边多放了几名小鬼,但还是不放心。” “朕会注意,你远去凤鸣,要当心。听何欢的意思,他的那两位兄长并不好相处,你要都提防。” “我会的。” 侧躺在銮驾里,秦歌想著天亮前他还与伍子昂相拥在一起,现在他却孤孤单单地坐在这里,心下怅然。可接著,他又淡淡地笑了。他是帝王,却不是孤家寡人,他有心爱的人与他一起担负这天下,担负这一切。 “温桂。” “奴才在。” “到梁王府去,朕要去看看范老太太。” “是。” 第73章 帐篷里,伍子昂正在给秦歌写信。他已经写好了一封,但那是官面上的信,是梁王要呈给皇上的信,而他现在写的是给秦歌的信,是伍子昂给秦歌的信。凤鸣国都距离大东朝的京城路途遥远,此去来来回回起码要八九个月的时间。每每一想到这里,他都分外煎熬。可是为了他和秦歌的将来,为了他的“只手遮天”,这样的分离今後会常常出现。 女贞国使团来京时,因为他府上的鹿儿酒,他和越勒耶套上了交情;此次送何欢回凤鸣国,秦歌又给了他与凤鸣王室攀交情的机会。权势需要花时间,需要一点点地慢慢抓到手里。对於他的“得宠”,朝中的顽固派人心惶惶,为了安抚这些人,秦歌在这个时候选择派他送何欢回凤鸣。待到他从凤鸣回来的时候,咏春宴上的那些与他交好的刚刚进入仕途的那些人也基本上站稳了脚跟。只要他能顺利地护送何欢回京,再得到凤鸣与大东的盟书,秦歌要封赏“宠幸”他也就事出有因,那些眼红他的人也无话可说。 “呼……” 吐了口气,伍子昂抹上手腕上的羊脂玉手串,小鬼送来了消息,温桂和孔谡辉出宫了。没有人管著,秦歌会不会又不注意身子彻夜批阅奏折了?算算日子,他赶不上柳双生产的时候回去了,这样也好,他不在京城,子英也能多些借口陪陪柳双。 秦歌: 我很想你,这一路上我都想快马加鞭返回京城见你一面。但一想到我的梁後之路,我强忍了下来。你的用心,我不能辜负,儿女情长不是你要的。你要的是我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我的只手遮天。为了这一日能早些到来,我什麽都能忍,唯独一件事:那就是你心里的人不再是我。 秦歌,若有空,你就到咱俩的小院里去坐坐。在我心里,王府不是我的家,那处小小的院子才是我想要回去的地方。 我想你,没有你在身边,每一晚都异常的难熬。睡不著的时候我就摸著你送我的手串,想著你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迷迷糊糊地睡下,可梦里一梦到你我就又醒了。因为我抱你的时候双手落了空打到了我自己。 秦歌,虽然宫里的御厨做的菜不如我,但你也得多吃点儿。你不知我有多担心,好在现在天热了,你怕冷的手脚不会再冻伤,可天热了我又担心,担心你吃不下睡不好。秦歌,答应我,答应我你会照顾好自己。 把心里的思念及担忧一个字一个字的全部写下来,伍子昂停不下笔。每一天都有很多话想对那人说,但为了避免麻烦,他不能天天给那人写信。 写了快一个时辰,伍子昂才把信写好了。把官面上的信交给专人送回京城,他把私信交给带来的一名小鬼。 帐篷外静悄悄的,除了巡夜的侍卫外,大家都睡了,伍子昂和衣躺在床上了无睡意,满脑子都是秦歌情动的模样,还有他嘴角淡淡的笑。 …… 服侍了皇上睡下,温桂放下床帐,吹灭了几只蜡烛,点了助眠的熏香这才轻声退了出来。今夜是阎日值夜,他可以回去休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孔谡辉平时习惯靠著的墙角,温桂平静的面容下却异常的担心,自从王爷送何欢回凤鸣之後已经十来天了,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孔统领。他和皇上禀报了此事 ,皇上只说孔统领请了假,孔统领 分卷阅读127 回来後他要格外仔细孔统领的言行,有任何异常都要及时禀报。 暗暗吐了口闷气,温桂出了寝宫,交代了今晚值夜的另外几个太监晚上要注意的地方,他没有往自己的住处走,而是去了孔谡辉的小院子。院子里和前几日一样没有半点的灯光,说明主人还没有回来。 在院子外头张望了一会儿,温桂进了院子,推开孔谡辉没有上锁的门。这人似乎毫不担心有贼人会来,门从来都不锁。很熟悉地进了屋摸黑走到桌边,温桂找出打火石,点燃了烛火。亮堂的屋内不像过去那样乱七八糟,反倒异常干净整齐。温桂取来扫帚,把前天刚刚扫过的地板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又拿拖布拖了,然後擦桌子、扫床。 没有了主人的屋子尽管十分的干净,可温桂就是觉得少了些什麽。自从他跟著皇上、王爷遇到险些见了阎王的孔谡辉後,这五年多来两人一直是随侍在皇上的左右,突然有一天这人不在了,少了有人跟他说“劳烦温公公给我拿些吃食”,温桂只觉得非常的不习惯。一个人在孔谡辉的屋子里,温桂有些想念和那人拌嘴的日子。 “有什麽事需要离开这麽久呢?”收拾完的温桂呆坐在床边喃喃低语,“孔统领不是说他的亲人早就过世了吗?还是……”想到那时候那人浑身是伤,身上带毒还被人追杀,温桂就不禁打了个寒颤,孔统领不会出事了吧。若真是那样可怎麽办?王爷不在京城,皇上对孔统领似乎又起了怀疑之心,万一……越想越害怕的温桂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可当他一抬头,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啊啊!!” 尖叫声被对方捂在了手里,同一时间,温桂被对方的另一只手给牢牢锁住了。当他看清了对方的脸时,他脚下一软若不是被对方抱著,他一定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温公公多日未见在下,似乎甚是想念在下啊。”来人恶劣地开口,放开了捂著温桂的那只手,却没有放开搂在温桂腰上的手。 “孔统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咱家差点被你吓死!”温桂面红耳赤地低吼,心因为对方的这句话而跳得厉害。 “温公公还没回答在下有没有想念在下呢。”突然回来的孔谡辉不打算放过温桂,坏笑地问。 温桂向两边瞟了瞟,结舌:“咱家,嗯,孔统领一声不响地就不见了,咱家是想问问,呃,问问孔统领是不是遇上什麽,麻烦了。孔统领毕竟与咱家,相识多年,咱家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这时候,他发现自己被孔谡辉双手搂著腰,温桂的脸更红了,急忙就要挣脱。 孔谡辉放开了手,脸上的不正经变成了为难:“在下最近是遇到些麻烦,可能需要温公公帮个忙。” “麻烦?什麽麻烦?”温桂的眼里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担心与焦急。 孔谡辉盯著他的双眸闪过莫名的情绪,他叹口气:“算了,温公公一定不愿意的。” “你都还没有说怎麽知道我不愿意?”温桂急了,“只要不是对皇上不利的,我都愿意!”连“咱家”都忘了。 “真的?”询问中隐隐有一丝期待。 “孔统领快说吧!”见这人平平安安的,提著的心放下一半。 孔谡辉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严肃,他弯身,凑到个头不及他下巴的温桂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温桂的眼睛瞪大了。当他说完後,温桂为难地说:“皇上那边我要伺候著,就是出宫也得有皇上的旨意……” “若我能跟皇上讨了旨意,温公公可否愿意出宫帮我?” 稍稍避开喷在耳朵上的热气,温桂诧异地问:“皇上能答应吗?” “温公公只管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 温桂差点就要说出“愿意”了,可一想到皇上让他监视孔谡辉,他又不愿意了。他不能背叛皇上,又不愿意背叛孔谡辉,他低下头,半天不说话。 “唉,人情冷暖啊……温公公刚才还说只要不是对皇上不利的,就都答应,现在却又不做声,这不是耍人呢麽。” 孔谡辉的眼睛里是与他的口吻全然不符的捉弄。 温桂还是低著头,低声道:“我,刚才是我失言……我是总管,要操心宫里的事,我哪里能随便离开。”他突然发现自己做不到监视孔谡辉,做不到把孔谡辉的一言一行全部禀报给皇上,这人平日里虽然总爱欺负他,可是……他做不到。 “温公公都这麽说了,我也不能勉强。”孔谡辉转过身,背对著温桂淡淡道,“夜深了,温大总管是不是该回去歇著了?” 温桂的身子瞬间一震,他咬了咬牙关:“我是该回去了,孔统领也歇息吧。”然後他低著头走了。 透过开著的窗子看著肩膀垮下的人离开了,孔谡辉的嘴角上扬,然後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接著笑声越来越大。欺负温大总管可是会上瘾的。 第二天一早,当几乎一夜没睡的温桂来到皇上的寝宫伺候皇上更衣时,他非常意外地看到孔谡辉竟然也在,而且还窝在他习惯靠著的那个的墙角。心不知为何怦怦直跳,可接著就是一阵刺痛,总之是十分的不舒服。 对著铜镜看著温桂低头给自己更衣,秦歌淡淡开口:“温桂,刚刚孔谡辉向朕请求,要你出宫帮他一个忙,朕允了。” “皇上?!”温桂猛然抬头,震惊,慌乱。 秦歌面无表情地说:“朕一直未曾问过孔谡辉的来历,他也从未对朕说过。朕允你同他一道出宫便是趁此机会查清他的底细。他在朕身边虽然已经多年,但这阵子不太平,朕不得不小心谨慎。朕不能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在身边。” “皇上……”温桂惶惶然的。 秦歌又道:“当然,朕派你去也不全是查探他的底细,孔谡辉这几年对朕很忠心,他向朕开了这个口,朕也不便回绝。只要能证明他不会对朕不利,朕不会介意他的出身。朕知你与他共事多年,让你监视他也是难为了你,那你就更要为他证明他对朕的忠心,若他真有了什麽麻烦,你也可代朕替他解决,免了他的後顾之忧。” 温桂的双眼顿时一亮,他相信孔谡辉对皇上绝无二心,若能证明孔谡辉的忠心,那……温桂跪了下来,伏地磕头道:“奴才愿意去,奴才愿意为皇上分忧。” “一会儿你收拾收拾便随孔谡辉出宫吧。”秦歌伸出递出一个腰牌,“这是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有麻烦的时候就拿出这个,切记,出宫在外尽量不要泄露出你的身份。” “奴才记下了,奴才谢皇上恩。”温桂双手不稳地接过。 分卷阅读128 “起来吧。” 温桂站了起来,双眼泛红地说:“皇上,王爷不在京城,奴才又不在您身边伺候,您一定要注意您的龙体。”说到最後,已是哽咽了。 “去吧。” “是。奴才,那奴才走了。” 温桂擦擦眼睛,收好腰牌,又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後走了。 他一走,孔谡辉走了进来,下跪叩谢。秦歌沈声道:“朕习惯了温桂在身边伺候,你要把他毫发无伤地给朕带回来。” “皇上放心便是,谢皇上成全。” “你要的人朕已经交代了阎日,你去找他。” “谢皇上。” 孔谡辉站了起来,很严肃地说:“属下此去仅是解决前尘之事。” 秦歌点了点头,孔谡辉走了,他没有等温桂而是先行离开了皇宫。 在秦歌抵达御书房後,温桂拿著皇上给他的腰牌,以为皇上办差为由坐著马车出宫了。当马车行驶了一段路,路过一条小巷子时,一道人影闪进了他的车里。马车朝城外驶去,直奔梁王伍子昂在城郊的私人别院。 在温桂走後,秦歌命阎日暂时接替温桂的植物,担任太监总管。这位总是面色惨白,跟幽魂一样走路没有声响的小太监突然一步登天,羡煞了不少人。在众人议论纷纷温桂是不是被皇上给贬了,或是被阎日给挤兑了的时候,阎罗殿的势力正式地渗入了皇宫大内。 …… “啊!!救我……救我……” 站在门外听著里面的惨叫声,温桂身上的寒毛全部竖了起来,起皮疙瘩也起来了。他扭过头小声问身旁的人:“里面的人,是谁?” “嘘……”孔谡辉拉著他来到窗边,指指窗户纸上的一个圆洞小声说:“看著,记得不要出声。” “哦。”温桂凑了过去,一只眼睛看向屋内,当他看到屋内在喊救命的人时,他的脸刷的红了,连连倒退了两步。窗户正对的床上有一个全身赤裸,四肢被绑在床上的人!那人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容,不过就刚刚那一眼温桂仍看出那人是男子。 “嘘……”有一声噤声,孔谡辉在窗户上又弄了一个洞,搂著温桂的肩膀把他拉过来,“仔细看著,别出声。” 温桂不情愿地猫眼过去。 这时候,房间里的一扇门开了,一个蒙著面的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後跟著五名壮汉。那人指了指床上的男子,对壮汉打了个手势,然後就离开了,并关上了门。 “咕咚”,温桂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吞咽声,这是要做什麽?然後他的眼睛瞬间圆睁,身体僵硬,搂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扣住了他,温桂退无可退。不是让他来帮忙吗?为什麽要在这里看活春宫!! 第74章 在远离京城的一处小镇上,当十月的太阳如年迈的老者慢慢爬到头顶时,镇子里的百姓们才打开各家的门,准备一天的忙碌和营生了。小镇上唯一的铁匠铺也开门了,一脸胡子拉碴的铁匠打著哈欠把门板一块块的卸下来竖在墙边,当他正准备邪最後一块门板时他瞌睡的双眼瞬间清醒,愕然而震动地瞪著门板上的一片黑色的叶子。叶子的一半是直直地插在门板上的,一阵风吹过,在外面的那半片叶子随风抖动。 汉子盯著那半片黑色的叶子,惊愕过去後,他的双眼渐渐有了一层水光,他的呼吸有些不顺畅,抬起的手也在发颤。他小心地把那片叶子从门板上拔了下来,黑色的叶子,代表著一人的身份,而那人据说已经死了许多年了。 仔细检查了这片叶子,确实是他曾经所熟悉的。汉子把叶子收了起来,快步走到墙边把刚拆下来的门板重新装了回去。 夜晚,一天都没有出去的汉子在屋里焦急地等待著,就在他以为自己早上看到的那片黑色的叶子是假的时,屋内传来了敲门声,很轻,却令汉子登时出了一身的汗。汉子急忙来到门边,敲门声没有了,汉子摸出腰後的匕首,屏息凝神,轻轻打开了房门。而就在这时,门外袭来一道掌风,汉子轻巧地闪开,屋内的烛火晃了几晃,门关上了,屋内多另一个人。 避开来人攻击的汉子看到来人拉下兜帽的面目时,手里的匕首掉了,他朝著那人直直跪了下来,激动万分地开口:“门主!” 此人低声说:“你可知其他人现在何处?” “知道。” “把人都找回来,歇息了这麽些年,有些帐也该算算了。” “门主!”汉子下颚紧绷,“这些年您……” “过去的事便过去了,离开暗夜门对你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只不过有人不想我消停,我也不能不给他面子。我在这里等你们,找到他们後你把他们带来。”说著,这人递给汉子一张字条,汉子看清了上面写的地址後马上把字条烧了。 “属下这就动身。” “尽快。” “是!” 拉上兜帽,来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中,汉子收起激动回屋收拾包裹。不一会儿,他也离开了,在门上挂了块“回乡,归期不定”的牌子。 …… 经过了四个月的路程,伍子昂一行人终於抵达了凤鸣国的国都。前来迎接他们的是凤鸣国君的长子卢义王何愁。见到他,何欢并不十分的欢喜,何愁也仅是不痛不痒地宽慰了几句,便引著伍子昂等人前去拜见国君。 大东朝在八国之中方圆最广,虽经过了多年的战乱,但前一代皇帝秦怡在位的时候不仅平息了内乱更令周边国家不敢随意造次,若不是秦怡死得早,突厥、女贞、凤鸣和尼楚可能也会被纳入大东的版图。只是秦怡把突厥赶出关外之後就偃旗息鼓,再也没有出兵扩张大东,接著不几年秦怡就死了。也正是因此,秦歌登基之後虽然没有了内忧却有著外患。此次伍子昂送何欢回凤鸣对於大东来说意义重大。 这一路上,伍子昂已从何欢那里听到了他的这两个哥哥的许多事情,何愁对何欢归来的冷淡也就不叫他意外了。相比何欢,何愁要阳刚的多,不说是虎背熊腰也是身形健壮了,两人的模样也没有相似的地方。凤鸣王据说面如女子,异常娇美,何愁的样貌普通,伍子昂不著痕迹地观察了半天也没瞧出他和何欢哪里是兄弟。 “梁王一路辛苦,父王已经下旨今晚在宫中迎接梁王一行。”何愁说著一口带著凤鸣方言的大东官话,对伍子昂的举止还较有礼,应是凤鸣王下了令,要好生款待。 伍子昂的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容,他谦逊地说:“本王奉皇上 分卷阅读129 之命护送三王子归国,任务重大,索性路上没出什麽纰漏,我也算是没有辜负了皇上和陛下。” 何欢跟在伍子昂的身後,低著头不说话。他是私自离开凤鸣偷跑到大东去的,不过他的兄长似乎并不怎麽担心他,对此何欢有一点难过,但他此时的失落并不全是因为兄长的冷漠,更多的是对他和父王日後的担忧。近十个月没有见到父王了,虽然有收到父王的信,但他还是十分的担心。 说这话间,一行人已经抵达了宫门口。与大东朝皇帝秦歌的皇宫相比,凤鸣王的皇宫同样的威严肃穆、同样的华美辉煌。皇宫的正门大开,意味著迎接远来的贵客。正门口,一队人马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为首的一人身形颀长削瘦、剑眉凤目,头戴王子冠,伍子昂猜出了他的身份。然後他就听何欢不怎麽热络地喊了声:“二王兄。” 此人就是凤鸣王的二儿子何乐。他对何欢淡淡一笑,道:“你终於回来了,没有丢了真是万幸。” “我认得路。”何欢闷闷地回了句,向伍子昂靠了靠。 对方不再看他,对著伍子昂说:“我奉父王之命再次等候梁王大驾,梁王一路辛苦,请。” “不敢,大殿下、二殿下请。” 伍子昂和何欢以及他的贴身侍卫跟著何愁、何乐两位王子走进正门。而前去京城接何欢回来的申木已经早他们一步进宫面圣了。 伍子昂以为两人会把他带到正殿,可走著走著他心里犯了嘀咕,这怎麽看怎麽是往凤鸣王的後宫而去吧。面子上保持著微笑,伍子昂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这里的侍卫很多,但气氛却透著股子异样,侍卫似乎太多了点。 “王兄,父王不在‘秋草阁’吗?”何欢问。 何愁不紧不慢地回道:“父王搬到‘天方苑’了,你这麽久都不在宫里,自然不知道。” “父王为何要搬到‘天房苑’?”何欢一脸的不安,父王最喜欢秋草阁了,说母妃就是在那里生下他的。 何愁的面色稍稍冷了:“这是父王的意思,我怎麽会知道,一会儿见了父王你直接问父王就是。” “……”何欢低了头,憋回眼泪。 伍子昂的心思转了几转,笑著说:“凤鸣比大东可是冷了不少,这‘天方苑’该是比较暖和吧。” 何乐点点头,微笑道:“父王一直住在‘秋草阁’,有不少地方都该修缮了。” 何欢仍是低著头不吭声,父王明明说过他不喜欢搬到其他地方去住的,定是大哥和二哥做了什麽父王才会搬到天方苑。 接下来伍子昂便与何愁、何乐二人闲谈了起来,当二人停下脚步时伍子昂终於知道何欢为何对凤鸣王搬到天方苑的事反应那麽大了,这麽偏的地方可不是一国之君应该住的。 进了种著花草的院子,何愁何乐在屋门口道:“父王,儿臣接来了梁王爷和何欢。” “快请他们进来。”略微沙哑。 门口的奴才一掀开帘子,何欢就冲了进去。伍子昂的一脚刚迈过门槛,他就听到了何欢的大喊:“父王!您怎麽了?您病了吗?” 伍子昂心下一突,就见何愁和何乐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快步走进屋内,看到正坐在软榻上的人,伍子昂压下心底的情绪躬身行礼道:“大东国梁王伍子昂奉我朝皇帝陛下之命护送三王子归国,伍子昂拜见王上。” “梁王一路辛苦。” “我在临行前皇上曾叮嘱臣一定要把三殿下平安送回来,臣也算是不辱使命。” “梁王回去後要替寡人谢谢你们皇帝,今晚寡人设宴为梁王爷洗尘。” “谢陛下。” 脸色苍白的凤鸣王没有看站在那里的两个儿子,一手搂著坐在他身边的何欢道:“寡人许久未见欢儿,想与他说说话,你们无事便退下吧。晚宴前你们再过来。”不同於其他人,凤鸣王说的一口地道的大东官话。 “父王。”何愁和何乐同时出声,并不想离开。 凤鸣王异常俊美的脸上浮现不悦,尽管他此刻一脸的病态,但看上去仍是格外的美丽,就连那微微蹙起的两道眉,都是女子才会有的柳眉,光洁的下颚令他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位已经年过不惑的男子。但是他眼中的锐利,即使是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依然威严的气势,话中的不容违抗都尽显他的帝王之尊。 何愁和何乐有些愤愤地瞪了眼何欢,然後不甘地说:“儿臣,退下了。” “你们也都退下。” 屋内的侍从躬身退了出去,门关上了。 在他们离开後,何欢抱著父王就哭了起来:“父王,您怎麽了?是不是王兄们又惹您生气了?” 与之前的冷淡不同,此时的凤鸣王对著小儿子一脸的温柔,他轻咳了几声搂紧何欢看向伍子昂:“让梁王见笑了,欢儿在京城没有惹出什麽麻烦吧?” 伍子昂道:“没有。临走的时候皇上还舍不得呢。”他心里道:看凤鸣王对小儿子的态度,也难怪两位长子不满了。 凤鸣王淡淡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眼里滑过不明的幽暗,他拍拍低泣的何欢:“去给梁王拿椅子。” “我自己来便是,谢陛下。” 伍子昂顺手从旁边拿过一把椅子坐下。 何欢则是抱著父王不肯撒手,哭著问:“父王,您为何搬到这里来了?是不是王兄们做什麽了?” 凤鸣王一脸慈爱地说:“他们还没有那麽大能耐,只是我想换个清净点儿的地方。欢儿,这一路累了吧,去洗洗,换身衣裳,晚上父王还要设宴款待梁王,你要盛装出席才行。” “我,我一会儿就去。”何欢不想离开父王。 “现在就去吧,父王叫申木和你一道去。”说著,凤鸣王扬声,“申木。” “奴才在。”申木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你陪殿下回去。” “是。” “父王……”何欢不想走。 “去吧,听话。”凤鸣王收了笑,看出了父王的意思,何欢起身跟著申木走了。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凤鸣王和伍子昂,伍子昂听了听,外头没有什麽动静,人该是都退下了,他站起来小声说:“陛下独留下子昂,是有什麽话想对子昂说吧。” 哪知,凤鸣王笑了,带著些许回忆的味道:“你和你父亲很像,不过他比你静,什麽时候见他他都是无声息地站在秦怡的身後。” 伍子昂愣了,凤鸣王见过他父亲?!不,凤鸣王不仅见过他父亲,还见过先皇! 分卷阅读130 凤鸣王向後靠躺在榻上,问:“皇上还好吗?” 伍子昂又是一愣,他以为凤鸣王会继续说他父亲和先皇,他谨慎地回道:“皇上很好。” 凤鸣王扯扯嘴角,幽幽道:“算算时间,他今年该有二十二了吧。” “皇上过了七月刚满二十二周岁。”伍子昂的心窝一阵刺痛,他今年又没有陪秦歌过生辰,不过他的脸上仍然保持著完美的温和,凤鸣王的态度很奇怪,他必须小心应对。 “梁王对寡人似乎很防备。”凤鸣王美丽的容颜透出一丝疲倦。 伍子昂马上说:“子昂不敢,子昂只是有些糊涂。” 凤鸣王没有开口,只是仔细看著伍子昂,过了许久,他拍拍身边的空位,伍子昂犹豫了片刻,走过去在凤鸣王的身边坐下,不过离对方还有一点点距离。 凤鸣王端详伍子昂的容颜,不明地说:“凑近了看,你与你父亲还是不同的,你比你父亲多了些精明。寡人听人说过大东朝的梁王温和憨直,不过我看你却是温和是有,憨直却是表象了。” “子昂不懂。”伍子昂装糊涂。 凤鸣王道:“你父亲的温和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他的憨直更是带著十分的倔强。温和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没脾气;憨直的时候却又是九头牛都拉不走,令人想恨都恨不起来。”最後一句话,凤鸣王的口吻冷了,伍子昂不笑了,他从凤鸣王的口气中听出了他对父亲的恨。 “你父亲在你面前是什麽样子?”凤鸣王似乎对已故的前梁王非常好奇。 伍子昂斟酌地说:“先父常年跟著皇上东奔西走,回到家後对我们三兄弟都非常的好,他从未打骂过我们。” “东奔西走……”凤鸣王嘴角的笑带了讥嘲,可是他又不说了,而是道,“你们皇上答应了寡人的请求,寡人也会做到承诺之事。” 他坐了起来,凑到伍子昂的耳边,开口。 第75章 当晚的宴会一如想象中的热闹,不过凤鸣王的身子似乎不大好,没有什麽精神。伍子昂看得出他的心情是极好的,也看得出他对小儿子何欢的宠爱。何欢不仅可以坐在父王的龙座上吃喝,还可以向父王撒娇要吃这个,要喝那个。也难怪凤鸣王的另外两个儿子会不喜欢这个弟弟了。 “欢儿,你这一路备受梁王的照顾,去,向梁王爷敬杯酒去。”吃了不一会儿,凤鸣王推推小儿子。 打扮得比玉公子还要漂亮几分的何欢双手拿著酒杯,听话地走到伍子昂跟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有模有样地说:“何欢谢谢梁王大哥,这杯酒何欢敬梁王大哥。”说完,他仰头就干了。 “三殿下客气了。”伍子昂连忙起身。 喝完这杯酒後,何欢就跑回父王的身边坐下了。伍子昂发现何愁和何乐瞪了何欢一眼,这时候何愁站了起来,说:“久闻梁王爷乃大东皇上身边的红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梁王爷器宇轩昂,风度不凡,我敬梁王一杯,感谢梁王送幼弟回来,幼弟深受父王的宠爱,难免任性,一路上给梁王您添了不少麻烦吧。” “不敢不敢。”伍子昂又赶紧站起来,“这一路上三殿下时常对我提起大殿下和二殿下,我对两位殿下也是格外仰慕。” “哈,三弟怕是说我与大哥平日里总欺负他吧。”何乐状似开著玩笑说,也举起了酒杯,三人笑了几声,隔空碰杯。 凤鸣王靠躺在宝座上,一位侍女跪坐在他的脚边为他捶腿。他一手搂著小儿子的肩,似笑非笑地看著与伍子昂谈笑风生的两位长子。何欢瞪著大大的眼睛看看大哥,再看看二哥,然後小声地凑到父王耳边道:“父王,您若是不舒服儿臣送您回去,梁王大哥不会介意的。” “你倒是挺喜欢他的。”凤鸣王踢了踢腿,侍婢退下了。 何欢顿时笑了:“梁王大哥对我可好了,回来的路上他一直给我讲沿途的风光。在京城的时候我就住在梁王大哥的府上,梁王大哥还让人陪我出去玩儿呢。” 凤鸣王看著爱子的眸子里浓浓的宠爱,声音都不由得柔了几分,道:“欢儿喜欢大东的京城吗?那里可漂亮?” “漂亮!”何欢的双眼亮了,“京城里有好多的树,还有小河,城外还有山。皇帝哥哥的皇宫也很漂亮,对了父王,皇帝哥哥还给我写词了呢。” “哦?”凤鸣王的眸光有些微的闪神,“你这麽久没有回来,今晚就在父王那里吧,父王想听听你在大东京城的所遇。” “好。”何欢的眼里是思念,“父王,皇帝哥哥可好了,比梁大哥对我还好呢。” “是麽……”凤鸣王的眼神飘远,然後他捂著胸口咳了几声。 他这一咳,正在说笑的何愁和何乐立刻收声看了过去,伍子昂自然也敛了心思。何愁和何乐同时开口:“父王,您身子不适,回去歇著吧,我和大哥(二弟)在此陪梁王爷便是。” 伍子昂也立刻开口:“陛下,您回去歇著吧,您染病在身亲自为子昂洗尘,子昂惶恐。” “寡人无碍,欢儿今日回来了,寡人心情好,寡人若受不住了自会回去。梁王爷不必客气,尽管吃酒便是。”没有看两个儿子一眼,凤鸣王朝申木示意,申木高喊:“歌舞起──” 接著,舞曲响了起来,身著华服的舞姬们翩翩而来。 何愁和何乐的脸色黑了下来,伍子昂见状马上朝凤鸣王举杯:“陛下,请恕子昂无状,陛下与三殿下在一起实在不像是父子,若说是兄弟都有人相信。” 何欢马上点头,很是自豪地说:“父王是我们凤鸣国最好看的人呢。” “呵呵,”凤鸣王摸摸小儿子的脸,“父王老了,欢儿可比父王年轻的时候好看多了。” 何欢撅起嘴:“才不是呢,父王一点都不老,唔,父王是我见过的最最漂亮的父王。” “哈哈……”小儿子的话取悦了凤鸣王,他大笑出声,原本苍白的脸因为这愉悦而红润了几分,令他的笑容更加的迷人。伍子昂说的不是恭维的话,他根本无法从凤鸣王那张魅惑与尊贵兼有的脸上看出他已是不惑之人。若说秦歌是墨绿的幽兰,凤鸣王就是豔红的牡丹,但两人都是只可远观。 伍子昂状似无意地瞟了何愁和何乐一眼,就见二人怔愣地盯著凤鸣王脸上的笑,他借著喝酒的动作眯了眯双眼,心思百转。 看了一会儿歌舞,凤鸣王累了,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何愁和何乐快速起身走了过去要搀扶他,凤鸣王抽手避开了他们的碰触,而是拉著 分卷阅读131 何欢的手道:“欢儿,父王累了,你扶父王回去吧。” “好的,父王。”何欢扶住父王,没有去看一脸不高兴的两位兄长。 “梁王,寡人先回去了,你继续,在这里不要拘束。” “陛下无需挂心子昂,请陛下快去歇息吧。” 凤鸣王又淡漠地对另两人说:“你们在这里陪著梁王,不得失了礼数。” 何愁和何乐压著不满说:“请父王放心。” 对伍子昂微微颔首,凤鸣王带著何欢离开了。瞪著父王牵著何欢的手,何愁和何乐的眼睛里是相同的火苗。 伍子昂假装没有看到,语含歉意地说:“陛下身子不适还为我洗尘,子昂真是愧疚。” 何愁和何乐转身,何愁勉强笑道:“父王一向疼爱三弟,梁王亲自送三弟回来,父王自然要亲自迎接梁王,梁王不必自责。” 伍子昂趁机道:“今晚不如就到这里吧,陛下身子不好,子昂也无法安心在这里喝酒。若两位殿下方便的话,明日子昂请客,不知两位殿下可否赏光。” 何愁道:“梁王客气了,您远道而来怎麽能让您请客,明日我做东,请梁王爷到府上一聚,届时二弟也来,梁王可不要推辞。” 伍子昂随即轻松地说:“大殿下开口子昂怎能不去,子昂可是求之不得呢。”说罢,他巧笑地眨眨眼,“说实话,刚刚陛下在,我没敢放开了喝,这一路上为了护送三殿下,我肚子里的酒虫可是馋了好几个月了。” 何愁和何乐先是一怔,接著和伍子昂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何乐道:“那我明日岂不是要把府里最好的酒带过去了?” “二弟,你当然要带来,我怕我府上的酒不够喝。” “哈哈哈……” …… 天芳苑内,何欢双手撑著下巴趴在床上和父王讲他在大东京城的“奇遇”,凤鸣王侧躺在他的身边嘴角含笑地听著。 “父王,孩儿不会写诗,被人笑,皇帝哥哥就把孩儿叫过去当众给我写一首词,让孩儿念给他们听,然後就没有人笑孩儿了。” “秦歌给你提了什麽词?你可背下来了?” “唔……孩儿背下来了……呃,孩儿想想。” “好,你慢慢想,父王不急。” 轻咳几声,凤鸣王慢慢抚著何欢散落在肩旁的长发,乌黑柔软。若说这一生有什麽遗憾,那就是欢儿几乎每一处都像极了自己。 “父王,孩儿想起来了。” “好,你背吧。” “唔……菩萨面前,日日求,求天能降……一贵人;都说,都说春时春情开……” 何欢皱著眉认真回想,背得也是磕磕绊绊的,但凤鸣王不但不生气,反而更是喜爱的看著儿子。当儿子终於背完了之後,他笑著问:“这麽不想娶三公主吗?” 何欢撅起嘴:“不想。她一掌能劈碎大石,我才不要和她成亲呢,她一定会欺负我。而且她也一定没有公主姐姐漂亮。我要娶一个和公主姐姐或者皇帝哥哥一样漂亮的人。” “公主姐姐?”凤鸣王的眼神微变。 “就是女贞国的公主姐姐呀。”何欢的双颊顿时涌出红晕,“公主姐姐可漂亮了,是神仙还要漂亮呢。”说完,他察觉到有点不对,马上补充道,“当然,父王是最漂亮的。” “呵呵,父王是男人,漂亮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看出儿子的心思,凤鸣王问,“你喜欢女贞公主?” 何欢难过地说:“父王,我是不是很笨?我喜欢皇帝哥哥,可皇帝哥哥不喜欢我;後来我又遇到了公主姐姐,可我跟公主姐姐说的时候公主姐姐却也不喜欢我。” 凤鸣王的眼里闪过凌厉,他搂过何欢:“谁说父王的欢儿笨了,父王第一个就不饶他。欢儿可是父王最宝贝的孩子。女贞公主是秦歌的女人,她自然不敢喜欢你;而秦歌是一国之君,又同你一样是男子,无法接受欢儿的喜欢也属正常。不是什麽人都能接受男子的喜欢的。欢儿以後一定会遇到喜欢你的人,你现在还小,不急这件事。” “唔……”窝在父王的怀里,何欢有些为难,又很犹豫。 “怎麽了?” “父王……”何欢张嘴,又合上,“我答应皇帝哥哥保密的。” “欢儿有什麽不能和父王说吗?”凤鸣王叹息一声,“欢儿大了,也有自己的心事了,父王以为会一直是欢儿心里最重要的人呢。” “父王当然是!”何欢抱住父王,他的记忆中没有母妃,懂事起他就与父王在一起。父王教他习字,教他念书,宠他护他,他从不觉得自己没有母妃很可怜,因为父王把母妃的那部分爱也给了他。 “欢儿有什麽为难的事了?说与父王听听。”指腹轻抚儿子唯一不像自己的眉毛,凤鸣王带著引诱地问。 “唔……”何欢眨眨大眼睛,小声说,“父王一定一定一定要替我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皇帝哥哥肯定会生我的气,再也不理我了。” “好。” 何欢凑到父王耳边悄声说出,凤鸣王眸中的精光瞬间迸射,在儿子离开的刹那他的眼里恢复了面对儿子时惯有的温柔。 “父王,你一定一定要替我保密。” “君无戏言,父王答应你了自然会做到。” 顺势躺在父王的怀里,何欢闷闷地说:“可是皇帝哥哥好像很痛苦呢,好像梁王大哥也不知道,嗯,一定不知道,不然梁王大哥怎麽会成亲呢,而且王妃姐姐已经怀孕了呢。父王,孩儿觉得皇帝哥哥很可怜,比孩儿还可怜。” “呵,欢儿哪里可怜了?” 何欢抱紧父王闷闷地说:“父王,我们走吧。” 凤鸣王愣了,放在儿子身上的手发颤。“怎麽了?” “父王,您在这里不舒服,不快乐,大哥和二哥对您也不好,孩儿不在的这段日子他们是不是又惹父王生气了?父王,孩儿很没用,孩儿都保护不了父王。”说到这里,何欢已经快哭了。 凤鸣王淡淡地笑著,宠溺地亲了亲儿子的发顶:“那两个人还不至於让父王费心,欢儿,你是父王最重要的人,你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要学会离开父王生活。这也是为何父王会允许你一个人跑到大东去。” “父王?!”何欢抬头,震惊。 凤鸣王又是温柔地一笑,语气幽幽地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欢儿都十六了,父王明明觉得你才刚刚出生,还在父王的怀里哭呢。” “父王……”何欢要哭了。 凤 分卷阅读132 鸣王握住儿子的手,语带严肃地说:“欢儿,出门在外不管遇到多麽难的事,都不要哭泣。即使父王不在你的身边,你也一定要坚强。你是父王的儿子,是凤鸣国的王子,若实在忍不住了可以晚上躲在被窝里哭。父王总有老去死去的那一天,你必须学会照顾自己,懂吗?” “父王……”何欢扑进父王的怀里呜咽,“父王不会死,父王会永远和欢儿在一起。” “傻孩子。”在儿子看不到的地方,凤鸣王的眉间是忧郁,是痛苦,他低哑地说,“谁都会死的,哪怕父王是国君也总要死的。欢儿,说你记住了父王的话。” “嗯……”何欢点点头,“孩儿记下了,孩儿,孩儿……父王……” 长长地叹了口气,凤鸣王闭上眼睛,已经……欢儿已经十六岁了啊…… 何愁的府内,从宫里回来的他与何乐在他的书房里密谋。 “大哥,我府上的谋士前阵子给我引荐了一个人,此人名叫张清则,他一家百口人全部被大东皇帝秦歌给处死了。我跟他聊过几次,这张清则很有头脑,而且此人很不简单,他被抓了之後半道上被他的江湖朋友劫走,保下一命。我派人到大东查了,说是此人贪污了上百万两修缮河道的银两,那些银子现在都在他手上。” 何愁一脸精明地说:“他贪污了这麽多银子不找个地方逍遥,跑来找你作甚?” 何乐笑笑:“大哥有所不知,这个张清则其实是突厥人。” “突厥人?” “对。他是突厥派到大东的细作,但在事发之後突厥只想著他手上的那笔银子不管他的死活,更令他的妻儿被斩於市,他因此怀恨在心,逃到了凤鸣,想来投奔我。” “他想要什麽?” 何乐在烛火下的脸阴仄仄的:“他想要……大东皇帝的命。” 何愁眯了眼。 “大哥,秦歌现在无子,只要他一死,大东必然会乱。大东一乱,父王也必会乱,这是你我的机会!”何乐恨恨地说,“父王的心里只有三弟,根本没有你我!你看今晚,他连看都没有看过你我一眼!难道就因为你我长得不像父王就该著被父王如此冷落吗?!” 何愁剪掉一截烛芯,冷冷道:“父王只喜欢三弟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父王已经察觉到了你我的心思,虽然他现在无心於政事,但他是凤鸣的王,那些老臣们还是只会听他的。没有军符,我们就不能擅动。” “哼!父王迟迟不立太子还不是想把太子之位给了三弟!三弟一无是处,除了模样好之外哪里比得过你我?父王为何从不多看你我一眼!”何乐一拳砸在桌上,“他喜欢的人在大东,我就毁了大东!” 何愁拍了拍何乐的拳头,低声道:“伍子昂现在这里,此人能得到秦歌的信任必定不简单,不要让他瞧出了什麽端倪。你说的那个张清则等伍子昂走了之後你带他来见我,突厥人并不可信。” “好。不过不管他可信不可信,只要能利用,我们还是要利用。而且我觉得伍子昂来凤鸣也是一个机会,他是秦歌身边的红人,若能……”何乐的意思不言而喻。 何愁点了点头,道:“还是小心点儿的好。明天他来了之後我们观察观察,若能为我所用也是一件好事。” “嗯。” …… 躺在床上 ,伍子昂了无睡意。虽然今天刚刚抵达凤鸣,但他的鼻子还是嗅出了点味道。尤其是凤鸣王的态度,让他好似进入了满是树藤的林子,明明看到了出口却怎麽也过不去。还有凤鸣王为何要那麽做呢?这些都好似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线,他得找到线头才能慢慢理清楚。 唉,真想明天就走。一颗颗转著手串上的珠子,伍子昂深思,凤鸣王室的情况比他预料中的要复杂很多,而且凤鸣王看上去也不大健康的样子。秦歌,你一定也没有想到这里的情况会是这样吧。一遍遍摸著手串,伍子昂暗道:明天到何愁府上赴宴,他仔细行事便是,见招拆招,看看能不能发现点蛛丝马迹。 第76章 第二日,伍子昂在凤鸣王为他安排的别馆里吃了中饭之後就进宫拜见凤鸣王。也许是儿子回来了,心情好,凤鸣王今日的脸色要比昨日红润许多。不住地问他住得可习惯,吃得可合口,伍子昂一一回答非常满意。凤鸣位於大东以南,该是比大东暖和,可现在已经入冬了,几场雨过後凤鸣国都阴冷阴冷的,对於习惯了大东干冷冬天的伍子昂来说却是冻到骨子里的冷。都说北方人耐寒,其实不然,北方的冷穿多了就不冷了,南方的冷却是穿再多寒气也能窜进来。 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後,伍子昂说出来意:“陛下,子昂奉我皇旨意护送三殿下回来,子昂不辱使命,回去也好向我皇复命了。子昂今日前来是向陛下请辞,回大东的路途遥远,子昂不日就得返京了。” 凤鸣王微微点点头,道:“从凤鸣到大东路上最快也要三个多月,寡人听说梁王妃有孕在身,怕是年前就要生了,现在已经是九月中了,梁王很可能会赶不上。都是欢儿平日里被寡人宠坏了,任性妄为,不然也不会害的梁王离开王妃。” “陛下言重了,子昂不安。三殿下叫子昂一声哥哥,子昂说什麽也要送三殿下回来。我皇也是极为喜欢三殿下,本来我皇是想多留三殿下住几日,但三殿下想念陛下,我皇放心不下,才派我亲自护送三殿下回来。” 屋内出了申木之外没有旁人,外面的侍卫也被调开了,伍子昂也不怕有心人听到他的话。在何愁何乐明显地表现出对何欢的不满後,出於今後的考虑,伍子昂并不想让那两个人以为他和秦歌是向著何欢的。这於何欢於大东都不是好事。凤鸣王恐怕也是这个心思,所以只留了心腹申木在身边。 凤鸣王看了申木一眼,申木意会,出去了。沈默地喝了几口茶,凤鸣王开口:“梁王爷乃大东皇上身边的红人,听说何愁已经邀梁王今晚到他府上饮酒了。” 伍子昂面上不动声色,温笑地说:“大殿下是看出我的酒虫犯了,这才邀请我去他府上饮酒。” 凤鸣王意思不明地笑了笑,转而道:“我最近听到些风声,有个要犯从你们大东逃到了凤鸣,目前就在何愁的府上,听说此人叫……张清则。” 伍子昂愣了,脸上的温和瞬间隐去。 凤鸣王轻咳了几声,似乎很满意伍子昂的变脸,继续道:“这个张清则似乎挺有些能耐,只是寡人现在身子不大妥当,变数太多的话会影响寡人静养,梁王应该明白寡人的意思吧 分卷阅读133 。” 伍子昂立刻起身肃颜恭敬地说:“子昂明白,子昂谢陛下提点。” 又咳了几声,凤鸣王似乎累了,不大有精神地说:“寡人累了,梁王晚上还要去赴宴,回去歇息歇息晚上才会有精神。” 伍子昂立刻躬身行礼:“陛下龙体要紧,还需仔细调养,子昂退下了。” 在他走到门边将要出去的时候,他听到了凤鸣王的声音:“梁王,本王可能信大东?” 伍子昂抬头沈声道:“陛下尽管放心便是,三殿下是我皇的义弟,也是子昂的义弟。” 凤鸣王点了点头,没有话要说了,伍子昂开门,掀帘而出。 申木走了进来,凤鸣王的脸色不大好,他走到凤鸣王身边跪下小声说:“陛下,只要您出手,大殿下和二殿下根本成不了气候,三殿下也可稳登大宝,您为何要坐视大殿下和二殿下的权势越来越大?” 凤鸣王摇了摇头,眼里是申木看不懂的光芒:“申木,已经十七年了啊……” “陛下……”申木的眸中瞬间涌出泪水。 凤鸣王淡淡道:“寡人要的,是欢儿能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世。” “陛下……”申木压抑地哭泣。 “为何,我总是忘不掉他呢?”凤鸣王低低地发出一声感慨,似乎在对一位多年来的好友倾诉心中的苦闷,“他不仅心里没有我,还伤我辱我,可为何,我就是忘不掉他,甚至连恨,都恨不起来……” “陛下……” “我受过的苦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我不甘呐,不甘呐……” “陛下……” …… 从王宫出来後,伍子昂立刻回了别馆,温和地与别馆内凤鸣的侍卫寒暄了几句後,他打著哈欠进了屋。进屋後,他迅速写了一封信让跟著他一同前来的小鬼送回京城。做完之後,伍子昂沈思了良久,对无人的屋子低声说:“张清则在何乐的府上,找出他来,先不要打草惊蛇,盯紧他,若他有异动就除了他。” 没有人回答,伍子昂的眼前掉下一枚杏仁,他一把抓住放进了嘴里。 把凤鸣王和他谈的交易在心里仔细想了一遍,伍子昂对晚上的酒宴也有了计较。心下里,他对凤鸣王很是不能理解,就算何愁何乐长得跟自己不像,也不能独宠小儿子。何欢除了模样好之外其他的可比不上他这两个皇兄。凤鸣王一心要让小儿子继承皇位,难道就不知道小儿子根本就不是当皇上的料吗?还有何愁何乐两人,对凤鸣王心存不满,可这不满中还有股子其他的味道,伍子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下午躺在床上乱七八糟想了许多,尤其是张清则的事,直到何愁派人来接他了他才惊觉一个下午就这麽过去了。马上换了身衣裳,让贴身侍卫拿了送给何愁何乐的礼物,他抖擞精神上了马车。 来到王府,何乐已经在了,一看屋内的阵势,伍子昂心里苦笑,难道就不能只有美酒没有女人麽。他刚一坐下,就有两名美婢走到他的身边为他斟茶上点心,接著就在他身边坐下了。何愁笑呵呵地说:“梁王,今晚可要不醉不归啊,我可是把国都最漂亮的女人都叫来了。” 伍子昂摇头笑道:“殿下的美意子昂怎能不接,都说凤鸣国的女人漂亮,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说著,他一左一右搂上了两位美婢。 何愁和何乐互看一眼,然後三人哈哈哈笑了起来。 饭菜上来了,酒水也斟上了,王府内一派欢歌豔舞,喝到兴头上时伍子昂更是趁机吃一吃女人的豆腐。见他并不拘束,也不假正经,何愁和何乐也是搂著身边的美人又摸又亲,一时间气氛就淫靡了起来。就在伍子昂与何愁何乐相谈甚欢时,一双眼在暗处牢牢盯著伍子昂。 …… 京城,秦歌这几日的心情很是烦闷,不是因为伍子昂远在凤鸣。他已经收到了伍子昂的信,知道他一路顺利,知道他想著自己,他很是高兴。他烦闷的是再过两个月柳双就要生了。这几日他每天都在宫里的佛堂内念一段经文,祈祷上苍让伍子昂能一举得男。 “皇上,王爷的信。”阎日走进来,双手呈上一封信,这是私信。 秦歌脸上的神色瞬间和缓了几分,他接过信,阎日便退下了。打开信,开头写的仍是思念,秦歌眼里的淡淡的温柔越往後看变得愈加凌厉,当他看完信後他出声:“阎日。” “奴才在。” “立刻叫阎泯来见朕。” “是。” 阎日离开後,秦歌又把手里的信看了一遍,然後他提笔快速写了一封信,盖上自己的玉印派人快马秘密送到凤鸣国君何源的手上。 “皇上。” 大白天的,阎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御书房,阎日在外头已经屏退了众人,秦歌直接道:“张清则现在凤鸣王二王子何乐的府上,你从阎罗殿内调人手过去,梁王在那边留了人,不能让张清则逃出凤鸣,具体的事宜梁王已经交代下去了,让他们到了之後听命行事。” “是。” “还有……” 秦歌让阎泯过来,在他耳边这般那般小声吩咐了几句,阎泯点点头。 “去吧。” “是。” 阎泯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张清则在凤鸣……秦歌冷了脸,他还是小瞧了此人。细想了一会儿,他提起笔又写了一封信。 “皇上。” 阎日走了进来,躬身道:“刚刚那边送了消息,今晚要夜袭百花楼,请皇上能避避。” 秦歌把写好的信递出去交给阎日:“送到内阁,此信由内阁送至尼楚。” “是。” “那边可有说何时回来?” “没,不过奴才听意思该是快了,说一切都很顺利,王爷之前留下的那个女人曾私下找过百花楼的老板,後来那女人就在京外被杀了,那边顺藤摸瓜查出了百花楼里有猫腻,今晚该是收网。只是那边担心禁卫军坏了事。” “你去找关渡,告诉他朕今晚要去锦陀寺。” “是。” “等等,”喊住将走的阎日,秦歌犹豫了片刻後问,“伍子华仍是常常往锦陀寺跑吗?” “回皇上,伍子华基本上每两日便去一趟,若无事便每天都去。” “好了,你去吧。” “奴才去了。” 无意识地敲著桌子,秦歌想著最近收到的密报,柳双这几个月和伍子英走得很近,每一回她出府的时候伍子英都会陪著她,这件事……秦歌一方面暗喜,可一方面又很恼火。子 分卷阅读134 昂为了伍家,为了朝廷四处奔波,那个女人竟敢不安於室!算算日子子昂可能要过年的时候才能赶回来,秦歌想了想决定还是等伍子昂回来後再把这事透露给他。但转念一想,柳双喜欢上旁人不是正好吗? 揉了揉额角,秦歌为自己内心的矛盾而有些头疼,罢了罢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柳双肚子里的孩子,一切都等孩子生下来,等子昂回来再说。 天将黑的时候,秦歌带著亲随和内廷侍卫出京了。在众人归於酣睡中时,一群冷血杀手闯入京城有名的春楼百花楼,杀死了楼里的几名江湖人士,还有十几名姑娘和相公。百花楼的老鸨和老板也不知所踪。在天子脚下发生如此明目张胆的罪孽,整个京城哗然,内阁匆匆派人前往锦陀寺禀奏皇上。 …… 跪在地上,越勒云山心中忐忑地低著头,他猜不出皇上为何会突然到锦陀寺来,难道是……想著这个可能,他抿紧了嘴。 故意不做声地盯著越勒云山,当对方的身子微微发颤之後,秦歌开口:“朕听说这几个月伍子华常常到你这里来,你与他相谈甚欢?” “伍大人只当我身子不适,便常常会来送些补身之物,说是得了皇上的旨意。伍大人来的时候都是只喝杯茶坐一会儿便走了,请皇上明察。” “他可知你的身份?” 越勒云山摇头:“不知。云山谨记皇上的旨意,不敢胡言。” 秦歌冷冷道:“你是与朕和亲的公主,在朕没有立後之前你就只能是公主,你明白吗?” “云山明白,云山……不会再与伍大人见面。”越勒云山咬紧了嘴。 “伍子华是梁王的弟弟,他要来锦陀寺朕不便拦著,但你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只要你老实,朕日後会给你个交代。” 越勒云山愣了,惊讶地忘了尊卑抬头看向秦歌,不明白他的意思。皇上难道不是不许他和子华见面吗? 秦歌只是淡漠地说:“你的身份朕自有打算,现在还不是你变成越勒云山的时候。” 越勒云山的双眸瞬间睁大,然後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云山记下了,谢,皇上,不杀之恩。”他还可以再见到子华,还可以……可一想到自己其实是男子,越勒云山的心中是满满的苦涩,若那人知道他是男人,一定会离开的,一定。 “你下去吧,朕要歇了。” “是。” 越勒云山站起来退了出去,心,怦跳。被废去一身武功的他早已做好了一辈子被囚禁在这里的准备,可皇上刚才的话又给了他一丝希望,一丝获得幸福的希望。就是不知道妹妹现在可好,还有子华……压下这些担忧,越勒云山不敢露出半点的喜悦,静静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蒙蒙亮时,阎日收到了内阁送来的加急信,他没有去禀报皇上,而是对送信的人说:“皇上为防今年仍有雪灾,昨日已经同住持大师一道闭关祈福去了,要五日後才会出关。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若因此引来祸患,不管是谁一律刺配充军。” 不得已,内阁只能自行处理此事,关闭京城的城门,命刑部、京城守备军连同都察院共同严查百花楼命案。五日後,秦歌出关,廷尉白禄年送上调查的初步结果:乃江湖仇杀。秦歌下旨对不顾大东律例的江湖人士进行清剿,此令一发,江湖第一杀手门暗夜门散出消息,愿归顺朝廷为朝廷所用,一时间,江湖各门各派陷入了混乱。 第77章 那一晚,伍子昂和何愁何乐两人真是吃了个不醉不归,伍子昂醉到压根就没回去,而是直接在何愁的府上住了一晚,直到第二天天快黑他才醉醒了过来。醒来时,昨夜服侍他的两名美婢伺候著他穿衣洗漱,美眸中流露了几分淡淡的遗憾。两人确实在伍子昂的床上过了一夜,但也仅仅是过了一夜,喝醉的伍子昂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哪里还能在床上生龙活虎地和两人大战个几百回合。 不过先不说实际上怎样,明面上伍子昂和两位殿下喝得是宾主尽欢,伍子昂送给两位殿下的大手笔的礼物也让他们笑开了花,那可是伍子昂临走前从秦歌的宝库里拿的。收拾妥当,伍子昂出了屋,立刻有人带他去见何愁。到了何愁的住处,何愁似乎也是刚刚睡醒,何乐也在,一见到他,两人马上笑脸相迎。 “梁王昨晚还好吧。”一脸暧昧。 伍子昂笑道:“殿下府上的酒就是好,我现在酒劲还没过去呢。不知二殿下带来的是什麽酒,喝著比鹿儿酒还醇。” 何乐自得地说:“那是我府上自己酿的,若梁王爷喜欢,我送梁王爷几坛。” “哈哈,这感情好。”伍子昂接著拱手道,“两位殿下,我昨日进宫已经同陛下说了,我这几日就要启程回京了。王妃临盆在即,我得赶回去。” 何愁和何乐互看一眼,何愁道:“原来王妃有喜了,都是三弟任性,不然也不会害得梁王爷离开王妃远到凤鸣。既然父王答应了,我和二弟也不好多留。所谓礼尚往来才能成朋友,我和二弟也给梁王爷准备了一份薄礼,还望梁王爷不弃。” 伍子昂连连摆手:“殿下太客气了,我来殿下府上做客岂能不备礼。” 何愁笑道:“梁王爷要回去了,我和二弟也该备上一份送礼才是啊。梁王爷不要客气了,我和二弟都觉得和梁王爷特别投缘,今後凤鸣和大东间的事情还要劳烦梁王爷多多费心了。” 伍子昂神态轻松地说:“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大殿下和二殿下气度不凡,子昂也觉得跟两位殿下特别投缘。既然这样子昂也就不推辞了,今後两位殿下有什麽用得著我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有梁王爷这句话变成了。” “哈哈……” 三人大笑。 没有拒绝何愁何乐塞给他的那两位美婢,伍子昂回别馆醒了醒酒後连夜进了王宫与凤鸣王辞别。一听他要走了,何欢当即就要哭了,但碍於父王在场,他忍了下去。凤鸣王没有留伍子昂,要交代的事他已经交代了,同意了伍子昂两日後回京。伍子昂进宫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希望能与凤鸣国签订友好盟约,对此凤鸣王很干脆地答应了。一条盟约,签几个字,并不是什麽难事。 伍子昂从凤鸣王那里出来後何欢就追了出来,把他拉到了一处偏僻地地方难过地问:“梁王大哥,您不能晚几天再走吗?” 伍子昂叹口气,摇摇头:“就算我再住几天也还是要走的。”听了听四周没有探子,他小声说,“三殿下,你一人在这里平日里要万分小心,照 分卷阅读135 顾好你自己和陛下。有在你身边留了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全。”说著,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支很精巧的一指长的竹管塞到何欢的手里,“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就吹这个,记得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吹。” “嗯!”何欢也算机灵,赶紧收了起来。 “三殿下,你是皇上认下的弟弟,我和皇上都不会不管你,不过你也要小心,处处提防,明白吗?” “我记下了!” 何欢的眼里是不舍,但也多了坚强。 “三殿下,那我就走了,免得被有心人看到。” 何欢点点头,放开伍子昂的衣服。 伍子昂又看了他一眼,快步离开了。 看著伍子昂的背影直到他不见,何欢擦擦眼睛进了屋。 …… 第二日,凤鸣王上朝,正式接见伍子昂一行,在朝堂上伍子昂也正式提出回大东。一直不愿意与大东结盟的凤鸣王出人意料地下令与大东结盟,两国互派使者,在伍子昂离开前就与大东签署正式的盟约。这一令下,凤鸣朝中沸腾,要知道凤鸣王曾坚决说过不与大东结盟。就连何愁和何乐都变了脸,想到可能是何欢在父王耳边说了好话,两人不禁多看了父王几眼,对伍子昂也更有心了。 结盟的仪式十分顺利,在第三天伍子昂临走之前,签署了他的名字、盖了梁王印章的盟书快马送回了京城,秦歌收到盟书的一个月内会派出使臣带著友好之礼前往凤鸣,送上大东国的结盟书,这样两国就算是正式结盟,永世友好。 临走之前,伍子昂又与何愁何乐在何乐的府上吃了顿饭,他把何愁送给他的那两名婢女也带上了,似是十分喜欢。接著他又进宫看望了凤鸣王,并没有停留太久,也没有再与何欢说话。第二日一早,伍子昂在何愁何乐还有何欢的陪同下出了宫门,他带来的几百名禁卫军驻扎在城外。与何愁何乐说了几句话,又问候了何欢几声,伍子昂带著深意地对何愁何乐笑笑,上马,下令开拔。何愁看了何乐一眼,何乐笑笑,两人同时瞟了瞟失落的何欢,什麽都没说地上了各自的马车下令回府。 “三殿下,上马吧,梁王爷已经走了。” 难过地转身上马,何欢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车队,带著不安地策马向王宫而行。被袖子裹著的手腕上是伍子昂送给他的竹管,何欢定了定心神,有皇帝哥哥和梁王大哥在,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父王! 与在城外驻扎的禁卫军会合後,伍子昂立刻下令沿途不做休息火速赶回京城。一想到秦歌,伍子昂就是归心似箭。不必再考虑要照顾一个身娇柔嫩的王子,行进的速度可以提升一倍!今天的天很好,连日的阴雨过去太阳出来了,九月的凤鸣又透出了暖热。伍子昂不禁觉得老天都在帮他,就要回去了,他就要回去了! ……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枯叶挣扎了几下之後不甘愿地落了下来,随风轻飘,最终落在了刚清扫了没多久的宫道上。匆忙的脚步一脚踩在那片枯叶上,发出了喀嚓的清脆声。好似遇到了什麽欣喜的事,那双脚步在绕过一条廊道後更是匆促了几分。 刚刚结束了与内阁大臣和朝中重臣的朝议,秦歌心情极好地看著伍子昂昨日送回的信。那人已经离开了凤鸣国都,路上没有耽搁的话年节前应该能赶回京城。五月二十九送何欢离京,到现在十一月二十,已经有半年了,他已经半年没有见子昂了。 “皇上,温总管回来了。”这时候,阎日在外头道。 秦歌微惊,收起信道:“让他进来。” 门帘刚刚掀起,一人就快步走了进来,没几步就跪下大喊:“皇上!奴才回来了!” 看著温桂喜极而泣的脸,秦歌的眼中也有著淡淡的欣喜,他道:“起来吧,事情都办妥了?” 温桂站起来激动不已地说:“回皇上,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奴才,奴才想念皇上,就先回来了。” 细细打量了温桂一番,秦歌点点头:“朕原想你在外头会吃苦受累,看来孔统领倒没让你累著,比出宫前还胖了点儿。” 温桂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他尴尬地说:“其实,其实也还好,没有什麽太难的事,大都是孔统领在外头办,奴才不过是帮些忙。” 秦歌不是孔谡辉,喜欢逗弄温桂,看出他的尴尬他也就不说什麽了,而是问:“暗夜门的事如何了?” 温桂正了正脸色,快步走到皇上跟前小声道:“回皇上,孔统领说清剿完毕武林中的余孽後就回京。只是暗夜门的前门主子雾下落不明,在孔统领前往暗夜门前就已不知去向。百花楼的老鸨和老板也不清楚他的去向。不过……子雾身边的一个叫明珠的人说曾看到子雾与突厥人来往,孔统领让奴才先行回来,他继续追查去了。上回刺杀皇上的事子雾一定知道幕後的人是谁。” 秦歌的眼里闪过凌厉,沈默了一阵後,他道:“这半年来你辛苦了,下去歇著吧。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阎日暂代你的总管之职,他做得不错。你回来了继续担任总管,让阎日做副总管,帮你处理宫里的事。” “是。皇上,奴才不累,奴才半年没见皇上了,日日想著伺候皇上。”温桂不愿回去。 秦歌也不勉强,点了点头,温桂顿时笑了。给皇上研著磨,闻著御书房淡淡的墨香,温桂的心仍无法从激动中平复。出宫的这半年里发生了许多事,也有极惊险的时候,但都过去了。此刻看著皇上,温桂心中感慨,想到了什麽,他脸上又闪过了极不自然的红晕,他赶忙低下头专心研磨,怕不小心泄露了心里的念头。 秦歌看了眼温桂脸上的红晕,没有做声。温桂与孔谡辉这半年在外头的事温桂有传回消息,孔谡辉有传回消息,阎罗殿也有传回消息,该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虽然半年没有在皇上身边伺候,但温桂做起来仍是熟门熟路,习惯了他伺候的秦歌也没有半点生疏感。又到深冬了,写了一会儿秦歌的手就冻得没了知觉,温桂感激把手炉送上去。 “不用在这儿伺候了,半年没在宫里,你的住处也得收拾收拾。” 温桂笑著说:“奴才不急,奴才也没多少东西,在皇上身边呆著奴才才觉得回来了,奴才在外头天天都想著皇上。”他说的不是假话,他真的是天天都想著皇上。 秦歌勾勾唇角,抱著手炉暖和,心想著这两天天又阴了,是不是又要下雪了,可不要再发生雪灾才是啊。 “皇上,”外面传来了阎日的声音,还不等秦歌让他进来,他就急急地说,“王府刚 分卷阅读136 刚来人,说梁王妃临盆了。” 秦歌腾地站了起来,手炉掉在了地上。 怔愣只是一瞬间,秦歌迅速下旨:“马上命御医前往梁王府!派人到王府去,随时向朕传回消息!” “是!” “皇上……”温桂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秦歌的手紧紧握成拳,心跳得厉害,不是还有半个月才到吗? “皇上,王爷他回来了吗?” “温桂,你马上派人去给梁王传信,告诉他,柳双临盆了,让他速速回京!” “是!” 温桂急匆匆地跑了。 站在那里,秦歌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柳双临盆了,临盆了…… 第78章 梁王妃临盆,不仅梁王府里忙做了一团,就是宫中也是格外紧张。每半个时辰就有人向宫中传回消息,秦歌甚至派了宫中最好的御医前往,这足见皇上对梁王的宠信。柳府上下一边欣喜於皇上的恩宠,一边又焦急於正一脚踏入鬼门关的柳双。若柳双能一举得男,不仅可稳稳确保她在梁府的地位,端看皇上对此事的看重,若是个男孩儿,那接下来皇上对伍子昂的恩宠只会更多。 此时,梁王府内,柳冉和夫人、范老太太、伍子英、伍子华都在无心居的偏厅候著,伍子英抱著头缩在角落里,他最心爱的女人正在屋里为他生孩子,可是他不仅不能陪著,就是多说一句话都不行,他紧紧咬著嘴,从正房那边传来的痛呼声如一把把匕首生生插在他的心窝上。 “子华,派人给你大哥去信了没有?”范伍氏已经无暇去管伍子英的异常,焦急地问。 “已经派人去了。”伍子华看了二哥一眼,心里又急又怕。 “啊……啊……” 柳双的叫声里满是痛苦,已经两个时辰了,却还仅是产前的阵痛。伍子英紧握的双拳泛白,青筋直冒。伍子华不动声色地走到二哥身边坐下,抬手按上他的肩膀。伍子英的身体震了下,更是把头埋了起来。 侍女们进进出出於主屋,就听产婆在屋里喊:“王妃娘娘,您忍著点儿,您得留著力气啊。这离孩子出来还得好几个时辰呢。” “啊……啊……” 身为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又贵为梁王妃,柳双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她只觉得要疼死了,好像有人在她的肚子里用刀划。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羊水已经破了,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淌,心中的悲苦、委屈及一直压著的思念全部在她流下的眼泪和叫喊中。 ※ 跪在皇宫的佛堂内,秦歌祈求上苍赐给他和伍子昂一个男孩儿。温桂同样心急地站在门口,他岂会不知皇上和王爷有多盼著王妃的这一胎是个男孩儿。他双手合十闭著眼睛虔诚地祈求:“老天啊,求你保佑王妃娘娘这一胎是个男孩儿。” 这一等就是四个时辰,柳双肚子里的孩子仍然没有出来的意思,御医虽然医术高明,可生孩子的事他们却是没有办法,更别说进屋去帮著产婆接生了。天已经黑了,秦歌跪坐在佛像前一动不动。温桂在外头小声问:“皇上,您该用膳了,奴才传膳了。” “不必,朕不饿。王府可有消息传来了?” “回皇上,刚刚阎日才送了消息过来,怕没那麽快。” 秦歌双眉紧蹙,手心里全是汗。 “再派人去。” “是。” 又过了两个时辰,孩子依然没有出来的意思,产婆也是焦急万分,可女人生孩子哪个不是这麽长的时间?生个三天三夜的都不是稀罕了。柳双的叫声持续,伍子英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出去。伍子华拦住他,看了一眼姑奶奶和柳冉夫妇,劝二哥忍住。 范伍氏看过来,出声:“子英、子华,你们两个出去吧,你们还未成亲,在这听女人生孩子不妥。若子昂那儿有消息了,你们赶紧来告诉我。” “哎,那我和二哥出去走走,一会儿再过来。”伍子华把满眼通红的伍子英拉走了。柳冉看著离去的伍子英眉头紧锁,这半年王府里的一些消息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范伍氏这时候又开口:“子昂这一去凤鸣国就是半年多,子华又常常不回家,若非府里有子英在我这老婆子和双儿还真不知该怎麽打理这一大家子人。子昂走的时候把双儿托付给了子英,让他好生照看嫂子,子英可是比他大哥都盼著这个侄子出生呢。” 柳冉脸上立刻染上笑,道:“王爷太忙,常常不在家,子英虽说话少了些,可有他在府里老妇人和王妃遇著什麽事也好办。” “是啊。”范伍氏欣慰地说,“这半年幸亏有子英,不然就我这老婆子,双儿又有孕在身,府里还真要乱了。” 这几句话把柳冉心里的不安轻描淡写地消除了。谁不知道伍子昂极孝顺他这个姑奶奶,既然范伍氏不曾把柳双和伍子英之间过於的亲近放在心上,那伍子昂更不会放在心上。想到柳家自从和王府成为亲家後得到的实惠,柳冉是断不会允许女儿做出有损门风的事的。伍子昂快回来了,只要女儿能生个儿子,今後柳家与王府的关系会更为紧密,也许不消几年柳家就是权倾朝野的大家了。 打著自己的小算盘,柳冉面上焦急地不时朝屋外张望,他不是不心疼女儿,只是和柳家全族的荣华富贵相比,女儿这一点痛算不得什麽。 拉著二哥出来,伍子华把二哥带到了自己的屋里,挥退婢女,伍子华忍不住说:“二哥,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嫂生孩子呢。” 伍子英的下颚瞬间紧绷,抿紧嘴不说话。 伍子华压下心慌,又道:“人言可畏,就算不为了大嫂为了大哥你也不能这样。刚刚柳冉就在屋里,你这样子心急岂不是让他多心吗?大哥半年都不在府里了,之前你常陪著大嫂,已经有闲言碎语传出来了。大哥回来後朝中的事,家里的事又是一摊子,咱们做兄弟的可不能总拖他後腿。” 伍子英的拳头又紧了紧,木然地点点头。 伍子华拍拍二哥的肩,低声道:“不管什麽事大哥心里自有打算,二哥,你就算是著急这面子上也不能露出半分。咱自家人看了没什麽,可让外人看了没什麽也成了有什麽。更别说不知多少人盯著王府盯著大哥呢。” 伍子英又是点了点头,他搓了搓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伍子华见状稍稍松了口气,道:“咱俩就别过去了,我派人去守著,按时送消息过来。” 伍子英仰头对站在他面前的人真心地说:“谢谢你,三弟。” 分卷阅读137 伍子华笑道:“兄弟之间说什麽谢。大哥是肯定赶不上孩子出来了,府里现在就属你最大,等会孩子出来了你这个做二叔的得准备红包呢。” 伍子英的眼神微闪,二叔……深吸了口气,他脸上带了不明显的笑以及期待。“我早就准备好了,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疼他。” “那肯定啊,这可是咱伍家的第一个孩子呢。”伍子华在心里说:大哥,你快点回来吧。 兄弟两人坐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心思全在无心居那边。得了命令的小厮不停地两头跑随时告诉二位爷王妃娘娘的情况。就在子时的更声敲响後没多久,小厮苍苍惶惶地跑了过来大喊:“二爷!三爷!产婆说脐带可能缠住了孩子的脖子,孩子出不来,娘娘和孩子都危险!” “什麽?!” 两人推开小厮拔腿就跑,伍子英的脑袋瞬间炸开,他什麽都听不到了。 没多久,宫里也得到了消息,盘腿坐在佛堂里的秦歌急忙起身,紧接著脑袋一晕重重摔在了地上。听到动静的温桂赶紧拉开门,见皇上摔在地上他冲了过去。 “皇上!您怎麽了?!” 几乎一天没吃东西,之前又跪了好几个时辰的秦歌顾不上自己,抓著温桂就说:“你亲自去王府!告诉御医,必须保住孩子和柳双!” “皇上,奴才去叫御医,您可摔著了?” “快去!” “是!奴才这就去!” 温桂压下眼里的酸涩转身就跑。秦歌坐在地上等著脑中的眩晕过去後快速爬起来出了佛堂。 “皇上!皇上!”去而复返的温桂高喊著跑了回来,脸上带著惊喜,气喘连连地说,“皇上!荣家父子回来了!在宫外候著求见皇上呢!”天无绝人之路啊! “传朕的旨!让他们即刻前往梁王府,不管用什麽法子,必须保下孩子和梁王妃!” “是!” 温桂使出自己吃奶的劲拔腿狂奔,他这辈子可能都没有跑得这麽快过。 梁王府内,范伍氏和柳双的娘已经哭成了一片,伍子华死死抓著二哥不让他进去,并不停地在身後小声说:“二哥!你不能进去!那是大哥的卧房!那是大嫂!”若是之前有所怀疑,现在则是肯定了。 伍子英的喉咙里是痛苦的呜鸣,那是他的女人!正在生孩子的是他的双儿!他的孩子和女人性命危险他却连见一面都不行! 看看左右的人都在安抚姑奶奶和柳夫人,伍子华使出蛮力把二哥拖出了院子,低吼:“二哥!你要是这麽冲进去不是想逼死大嫂吗?!” 伍子英猛地抬头,唇角发颤,青白的脸色蒙上了一层死气。伍子华的脑子飞快地转著,他小声说:“二哥,给我一个你的信物,我让人带进去给大嫂。你一定要沈住气!” 伍子英“嘶嘶”地低鸣,嘴也被自己咬破了,似乎没有听到伍子华的话,心已经随著柳双快要逝去。 “二哥!” 伍子华低吼,唤回了伍子英的一点神智。 “二哥,给我一样你的信物,我想办法给你送进去。” 伍子英的唇又是一阵颤抖,似乎是明白过来了,他慌慌张张地在身上摸索,摸索了半天,摸出一个荷包塞到伍子华的手里颤声说:“这个!把这个交给双儿,我在外头,我一直在外头……在外头……陪她。” 伍子华的心直直往下沈,他什麽都没有说只是把二哥拖到了角落里交代道:“二哥,你就在这里守著,不要进去。” 伍子英点点头,缩了缩身子,不让人看到他。 看著二哥这个模样,伍子华鼻头发酸。握紧了荷包,他快步进了院子。伍子英缓缓蹲下,即使在这里他也能听到柳双的惨叫,他狠狠抓著自己的头发,无声地痛哭。 伍子华站在院子里想著找谁把这个荷包送进去,屋内的情况很危急,进进出出的婢女们各个脸色惨白。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伍子华必须找一个嘴巴紧的人,可他哪里知道这些婢女谁的嘴巴紧,而且他跟大嫂身边的贴身婢女也不熟。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两位御医带著皇上的手谕来到了王府。 刚刚回京还带著长途跋涉後的风霜的荣氏父子已经得知王妃的情况了,和两人一起来的还有荣丘的媳妇。把手谕亮出来後,荣丘二话不说地从袖子里掏出块帕子把自己的眼睛蒙上了,然後道:“我要进去。” “荣太医,这万万使不得!”柳冉第一个不同意。 范伍氏则问:“荣太医,您有把握吗?” “我不会碰王妃娘娘,我蒙了眼睛也看不到。我给王妃娘娘摸著脉,由我内人给王妃娘娘施针,不能再拖了!” “姑奶奶!让荣太医进去吧!”在外头听了消息的伍子英再也忍不住喊道。 范伍氏当机立断:“老身把王妃和孩子的命交给荣太医了。” “谢老太太。”荣丘点点头,他媳妇扶著他进了主屋。柳冉虽然不愿意,但荣丘蒙了眼睛,又想到时他媳妇施针,也就不说什麽了,只是很有深意地看了几眼伍子英。伍子英咬著牙关,在荣丘进去後他便出了院子,继续在角落蹲著等消息。 第79章 “哇啊……” 并不十分嘹亮的婴儿啼哭给梁王府紧张的夜晚瞬间带来了喜气。里衣完全被冷汗浸湿的伍子英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院子里头跑。额头上满是汗水的产婆第一时间出来报喜。 “恭喜老夫人,恭喜大人,王妃娘娘生了个千金,母女均安。” “哎呦!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等了一晚上的范伍氏脚下一软就坐在了椅子上,连连向天上的神灵感谢。 伍子英的眼泪险些就飙了出来,他急忙低下头。伍子华也著实松了口气,伸手揽住二哥的肩膀说:“呼,太好了,这下大哥回来可以交代了。” “好,好。”柳冉一脸的喜色可眼里却是掩不住的失望,怎麽是个丫头。 产婆报了喜之後就又进去了,蒙著眼睛的荣丘被人扶了出来。他刚摘下眼睛上的帕子,一人就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荣太医,谢谢你。” “哎呀,二爷这可使不得。” 荣丘急忙去扶伍子英,伍子华惊愣过後也赶紧去扶。 范老太太这时候出声:“荣太医,您真是妙手回春,老身谢谢您和夫人对我伍家的大恩。” “老夫人快别这麽说,我只是尽了我的本分。”荣丘躬身回礼,“若要谢的话老夫人就谢皇上吧,是皇上得知王妃娘娘 分卷阅读138 情况危急後命我速速赶来。” 范伍氏立刻跪下,屋内的人也纷纷跪下,众人朝皇宫的方向磕头。 等著荣夫人为王妃娘娘做完最後的事宜,荣丘就和父亲回宫复命了。床上,经历了生死的柳双昏昏然地闭著眼睛。生了女儿的她也微微有些失望,但手心里那紧紧攥著的荷包又让她多了几分幸福,那人一定急坏了吧。想著荣夫人进来的时候什麽都没说地在她手里塞了个荷包,柳双很是感激,若荣夫人多说一句的话定会惹来不小的麻烦吧。心里乱乱的,疲惫至极的柳双睡了,不知道有个人躲在屋角守著她。 …… “皇上,您今天一天都没吃什麽,奴才,给您传膳吧。” 东暖阁内,温桂小心翼翼地说,心里也是分外的难受。皇上在佛堂里求了一天,可王妃生下的却是个丫头,皇上能不难受麽。 秦歌站在窗边不做声,温桂看不到皇上的脸,想了想他轻声退了出去,朝守在外的阎日点点头,阎日无声地离开了东暖阁,亲自去御膳房给皇上拿吃的。 开著窗,任深夜的冷风吹入,秦歌的心情格外低落。千盼晚盼,柳双生下的却是个女儿,他的失望难以对人道。想著远离京城的伍子昂,秦歌心里更是堵得慌。子昂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怕会更失望,这也意味著子昂必须继续和那个女人同床直到她生下儿子。 “砰!”狠狠地一锤窗台,秦歌从未如此无力过。若他能生,若他能生他与子昂何须受制於柳双的肚皮!又是狠狠地锤了一下窗台,秦歌纵使无力,纵使愤怒却也不能把心中的无明业火发泄出来。梁王妃成产的当天晚上皇上在东暖阁龙颜大怒,风声传了出去朝臣们会怎麽想秦歌不用猜也知道。而且,他不仅不能生气,还要赏赐,给足梁王府的面子。 不停地深呼吸,秦歌硬生生把心里的那股子窝囊气咽了下去,可胃里却像吞了块石头,异常难受又吐不出来。 “皇上,奴才斗胆给您拿了燕窝粥,您好歹吃上一点儿。”外头,温桂带著安抚地说。 “进来吧。” 秦歌关上窗户,掩去自己脸上的无力与失望。 “放那儿吧,朕一会儿吃。” 温桂把碗放到了桌上,也不劝说。皇上心里不舒服,这时候勉强吃了东西对身子反倒不好。偷瞄一眼皇上的脸色,温桂斟酌地提醒:“皇上,王爷怕是不日就收到消息了。” 秦歌的心一紧,又吐了口气,哑声道:“你说的是……”沈吟了片刻,他提笔,“叫阎日来。” “是。” ※ 笔锋不停地给伍子昂写了封信,秦歌让阎日派人暗中送去。这一晚,秦歌一夜无眠,冷静了一个晚上,他也想通了。他和伍子昂不可能像正常的夫妻那样生活,与其生闷气不如不去想伍子昂和柳双之间的事情,只要柳双能生下一个男孩儿,伍子昂要与她同床的事他可以不在乎。 这一晚上,秦歌都在宽慰自己,他压根不曾想过自己和哪个女人有个孩子。他的身子早在和伍子昂有了肌肤之亲後就不会再给任何人碰。天亮了,秦歌让温桂在他脸上抹了些脂粉,以掩饰他一夜无眠的苍白与眼周的阴影。 一大早进宫的路上,柳冉就收到了官员们的祝贺,祝他喜得外孙女。柳冉笑著接受,心里却暗暗叹气,怎麽就不是个儿子呢?梁王妃生孩子牵动的不只有宫里,还有满朝的官员们。一个月後的满月酒他们该作何表示就看今天皇上的表示了。皇上命令御医为梁王妃接生,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殊荣。虽然朝中重臣们或多或少都受到过皇上的恩泽,但和梁王一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朝议时,秦歌冷峻严肃地听取诸位大臣的奏报。半年来,新税的实施情况并不理想,与大臣们商议後,秦歌下了几道圣旨,把几个州县的官员们进行互调,责令新税实施不佳的地方限期完成。还有就是派官员到去年受灾最严重的几个县去查看情况。等等朝中琐事商议完之後,秦歌的面色整了整,口气和缓地说:“昨夜梁王妃诞下千金,朕在这里恭喜柳卿了。” “臣谢恩。”柳冉急忙跪下,“若不是皇上派去的荣太医医术高明,王妃娘娘和孩子怕就不保了,臣谢皇上救命之恩。” “爱卿快快请起。”秦歌慢慢道,“这是老天的意思,若荣丘父子那时候没有回来,朕也是没办法的。朕听荣丘说梁王妃这回元气大伤,朕特赐些补身之物给王妃,梁王赶不及回京,你要多照顾著王府的一家老小。” “臣领旨,臣谢皇上救命之恩,臣谢皇上赏赐之恩。” 柳冉的眉眼都是欢喜,大臣们的各个嫉妒地瞅著他,巴不得自己的女儿能嫁到梁王府去从此家族兴旺,富贵无边。 “若无事就退了吧,柳卿怕也没有心思上朝,朕特准你这两日不用上朝。” “臣不敢,臣已经得了皇上的恩赐哪里还能恃宠而骄。臣明日还是准时上朝。” 秦歌也不勉强,本就是做给人看的。众大臣们极有眼色地高呼退下,柳冉出了东暖阁後眼角的皱纹都深了许多,笑的。 “柳尚书,恭喜啊。” “呵呵,同喜同喜。” “恭喜啊,尚书大人。” “哈哈……” 听著外面传来的柳冉的笑声,秦歌冷著脸,若非有良好的自制力,他一定会把柳冉打二十板子,那笑声听得太刺耳。 ※ 凤鸣王宫,向来不待见两个儿子的凤鸣王派人把二儿子何乐传进了宫里。何乐一听父王召见他,不禁惊喜万分。梳洗打扮了一番之後匆匆进了宫。 进了天芳苑,没有看到何欢,屋里只有父王和总管太监申木,何乐压著心中的欢腾,恭恭敬敬给父王行了礼後,问:“父王召孩儿进宫有何事吩咐?” 凤鸣王看了眼何乐嘴角满是期待的笑,垂眸,眼里闪过厌恶。他轻咳了两声,申木双手从桌上拿了一封信送了过去。何乐的脸上浮现疑惑,他快速把信打开,看完後他的脸色变了,眼里也闪过阴鸷。 “父王从不管你们与何人来往,但这个张清则你把他送回大东去。凤鸣刚刚与大东结盟,你府上就私藏大东的要犯,简直是糊涂。大东皇帝写信询问父王,父王都不知道该怎麽回复。” 何乐禁捏著那封信,怒火翻腾地问:“父王找儿臣前来为的就是这个?” “你以为呢?”凤鸣王冷冷地看过去。 何乐的下颚紧绷,他咬牙回道:“父王刚不是说了不管儿臣与何人来往吗?张清则是大东的要犯却是儿臣的朋 分卷阅读139 友!大东要捉拿他还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凤鸣与大东结盟是父皇的意思,儿臣可没有同意。大东要抓人尽管来抓,儿臣绝不会把他送回去!” “放肆!”凤鸣王从踏上坐了起来,一脸的怒容却只使他看起来更加的美豔。 何乐上前两步:“父王只管回信给大东的皇帝,就说人在儿臣府上,儿臣不交,让他们自己来抓人吧。”没有外人在,何乐根本不在乎父王的怒火。 “你再上前一步寡人就废了你。”凤鸣王始终苍白的脸上是不容人亵渎的冷厉。何乐看在眼里却更是怒火翻腾。 “申公公,你出去。”何乐撕了信。 申木挡在凤鸣王面前:“二殿下,你要做什麽?” “申公公听不明白吗?本王叫你出去!” “申木,你退下。” 凤鸣王出声,申木惊慌地看过去:“陛下!” 凤鸣王冷冷一笑:“他是寡人的儿子,难道还会弑君不成?寡人倒想看看他要做什麽。”申木看看凤鸣王,再看看面色不善的何乐,咬咬牙,退下了。 门一关上,何乐就扑到了凤鸣王的身上强吻,刀光闪过,只听嘶的一声,何乐起身踉跄地後退两步,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的血红。 手里拿著匕首,凤鸣王咳了几声更冷地说:“寡人叫你们得逞过一回,便不会有第二回。何乐,告诉何愁,寡人就是死你们也别想碰寡人。上回寡人就当被两头畜生给咬了,寡人杀不死你们,杀死自己却不成问题。” “为什麽!”何乐的脸都扭曲了,“你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的!我们不是你的儿子,不是!为什麽!你还在替他守身吗?他都已经死了!为什麽你心里只有何欢没有我们!” 凤鸣王握紧匕首,讥嘲地说:“欢儿可不是你们这两只畜生。滚!” 气急败坏的何愁狠狠地看了凤鸣王一会儿,转身走了。出了门之後,他仰天长啸了一声,带著满腹的不甘离开了王宫。 “陛下!”申木冲了进来,凤鸣王手里的匕首掉了,猛烈咳嗽了起来。 “陛下!”申木慌张地扶起凤鸣王,心下大惊,“陛下!您咳血了!” “不许声张!”握紧申木的手,凤鸣王连连气喘,“快了,就快了,申木,一切照计划进行。” “陛下……”申木哭著点头。 回到府邸的何乐在书房里大发雷霆,把书房里能砸的都砸了。在他发泄完後,一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砚台、毛笔。 “大东皇帝知道你在本王这里。” 那人微愣,却也仅是微愣。他站起来淡淡道:“二殿下把我交出去吧。我当初报出自己的姓名就不曾想过会安生。” “不,本王已经和父王闹僵了,绝对不会把你交出去。” 张清则挑眉,异常英俊的脸上若不是带著不苟言笑的正经,绝对会让人忍不住对他出手。只是他的声音却与他的容貌极为不搭,好似一条蛇在人身上缓缓爬过。 何乐冷冷地说:“本王留下你可不是要养个废物。” 张清则又挑挑眉:“我知道殿下您想要什麽,我会尽全力帮助殿下。” “时间,本王要一个时间。” “最多一年。” “好!” ※ 把手里的信揉成纸团扔进炭火盆里,伍子昂两手捂住脸,不吭声。柳双生了……是个女孩儿……耳边又响起那位行脚僧人对他说过的话,伍子昂的心窝阵阵酸痛。秦歌一定很失望吧,他可以想见那人会有多难过。这个结果伍子昂一早就接受了一半,此时更多的是对秦歌的心疼。可是有些事他又不能和秦歌说,尤其是这个时候。 “王爷,您的信。”黑暗中,有人出声,一封信落在了伍子昂的手上。一看信封封口的那块印泥,伍子昂赶紧打开,那是一人专用的印泥。 子昂: 想必你这个时候已经收到了消息。乍闻柳双生下的是个女孩儿,我满心失望与无奈。可是一想到你,我心里便没有那麽难受了。孩子总会有的,就是要委屈你了。 子昂,你与柳双的事我今後不会再过问,我知你的心便足够。你身上的担子已经够多,若不是我不愿意,子嗣的事本是我该烦恼的。 子昂,回来吧,我已经忘了你身上是什麽味道了。 没有署名,伍子昂却看得眼眶发热。那人在难过的时候还想著宽慰他,那人从不曾在信上说过什麽“想你”之类的话,可这最後一句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想他了。 “我也快要不记得你身上的味道了。”喃喃低语,伍子昂不舍地把信烧掉。当信变成了灰烬後,他站了起来。 “来人,去把张副将叫来。” “是!” 很快,张副将来了,伍子昂一脸欣喜地说:“张副将,我刚刚收到京里的消息,王妃生了。” “恭喜王爷!” “呵呵,我现在可是等不及要回去。这样,你带队照我们原定的安排回京,我一个人先行回京。此事不要张扬,免得人家说我不够稳重。” “王爷哪里的话。王爷只管先行回去,属下明白的。” “好。我今晚连夜就走。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我有事要去办。” “属下明白。” 张副将走後,伍子昂快速收拾了自己的行囊带著一直跟著他的几名阎罗殿的小鬼匆匆离开了。他要尽快回京,回京见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第80章 梁王喜得千金,虽然梁王至今还未回京,可各处送来的贺礼已经络绎不绝地候在了王府的门口。王妃在做月子,伍子英和伍子华又不能替大哥做决定,范伍氏生怕那份贺礼收的不对给伍子昂惹麻烦,命管家伍玄以王爷不在府为由不便收受贺礼,把前来送礼的人都挡在了门外。可即便是如此,送礼的人也不气馁,王府送不进去那柳府总送得进去吧。这才不过半个月,柳府的门槛就快被送礼的人给踩平了,柳冉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趁这个机会他可是和朝中大员,尤其是内阁的几位重臣们拉上了关系呢。 相较於柳府的热闹,梁王府却是十分安宁。府里多了一位小主子,仆从们走路的脚步都轻了许多。范伍氏特地从梁州请来两位有经验的嬷嬷伺候柳双月子,奶娘也是个憨厚少言的人。伍子昂不在,范伍氏更是比平时多了几分仔细。也因此在听到柳府这阵子异常喜庆之後,她不时皱皱眉头,但什麽都没有说。 刚回府的伍子英回屋换 分卷阅读140 了衣裳後就直奔无心居。刚进了院子,柳双的贴身婢女娟子正好出来,一看到他,娟子脸上闪过忧虑,然後福身行礼:“二爷。” “大嫂她身子如何?”伍子英忍著进去探望的冲动。 “娘娘一切安好,谢二爷您记挂。” 伍子英朝柳双的卧房处看了一眼,道:“我想看看囡囡。” “小姐在奶娘那里。” “啊。” 又看了一眼,伍子英出了无心居到相邻的院子去看女儿。他已经给女儿想好了名字,只等大哥回来了。因为伍子昂不在,所以刚出生的孩子没有名字,乳名也暂时叫囡囡。 进了奶娘的屋子,伍子英一眼就看到了睡在小床里的孩子,他的眼眶又一次忍不住地湿润了。奶娘已经习惯了二爷每天来看小姐,不做声地退到一旁。 走到小床边,伍子英蹲下,贪婪地看著女儿的睡颜,虽然孩子的脸还没完全张开,但仍可看出女儿长得像自己,尤其是鼻子。伍子英忍不住傻笑,人家说了,女儿像爹会有福气。 柳双的屋内,在两位嬷嬷出去後,她低声问:“娟子,刚刚可是二爷来过了?” “嗯,二爷问娘娘您身子好些们,奴婢说您好些了,二爷就说去看小姐。”娟子说完不安地看看小姐嘴角的笑,小声道,“小姐,二爷对您是不是……” “不许胡说!” 娟子立刻闭了嘴。 柳双垂眸道:“二爷是得了王爷的嘱咐,要照顾我和孩子。二爷木讷老实,你这样胡说八道他今後在府里怎麽待下去,我又怎麽待下去。” “娘娘,奴婢多嘴,奴婢绝对不会乱说一个字。”娟子跪下,心里却更加害怕,府里已经有风声了。 柳双又岂会不知道这些,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娟子,我累了,睡一会儿,别让人来烦我。” “是。”娟子起身出去了。 从枕头底下拿出那个荷包,柳双的眼圈红了。她把荷包贴在自己的心口,心中是满满的思念。明明知道你在何处,即使仅隔著一道门帘,却是不得见,不能见。 ※ 是夜,又陷入忙碌中的秦歌埋首於一堆堆的奏折中。拜这位年强皇帝的勤勉,大东的百姓们在新皇登基以来的四年中日子越过越好。咏春宴上脱颖而出的才子们也在各自的位置上作出了佳绩,尤其是伍子昂极力推荐的梁州七贤等人,所辖之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乐业。而咏春宴过後的又一个影响就是梁王伍子昂的名声越来越响亮,甚至传出了贤王的美誉,这是秦歌乐於见到的,当然也是其他人不乐於看到的。 “皇上,夜深了,您该歇了。” 温桂第三次忍不住出声。 秦歌笔下不停地说:“过几日子昂便回来了,朕这阵子忙一点儿,等他回来了才有时间同他喝酒。” 温桂劝说的话刚到嘴边立刻咽了回去,转而道:“皇上,要不奴才去把小院收拾收拾?” 秦歌微愣,然後嘴角挂上一抹不明显的笑,停下笔说:“你倒是激灵。也好。在宫里总是诸多不便。你给孔谡辉去封信,问问他何时回来。” “奴才昨天已经写信去问了,奴才想著王爷回来後皇上怕不会愿意阎日在外守著。”出去了一趟的温桂更谨慎,想得也更周全了。 秦歌眼里浮现赞赏,道:“你现在比以前机灵了不少,让朕省了不少心。” 温桂赧然地说:“那是奴才以前不懂事,奴才也该长进了。” 秦歌放下笔,捏捏酸困的肩膀,说:“朕有点儿饿了,叫御膳房给朕煮碗汤面。” “哎!奴才这就去!”一听皇上要吃宵夜,温桂那股子高兴劲好像捡到了宝贝一样。 在温桂走後,秦歌揉揉不停刺痛的额角,自从柳双生了女儿之後他一直都睡不好,对伍子昂的思念也因为这件事而不受控制,只要闭上眼睛,心底的思念就快要淹没了他,他唯有忙碌才能减轻一点点相思之苦。 爱,竟是这般的痛苦。曾经没有相爱的时候,他还能忍住不见那人,忍住冷淡面对那人;可在相爱之後,这孤独的夜他却是比以往更难熬了。即使蜷缩著身体一整夜,身旁少了一人被窝里始终是令人发抖的冰凉。 好想他,好想他,想得恨不得不顾一切出宫去找他。每天盯著大东的地图猜测他可能到了哪里,板著指头算著他还有多久才能回来。一天天,一时时,一刻刻,只觉得时间怎麽过得这麽慢。支著头思念了许久,秦歌甩甩脑袋,把晃得人眼睛难受的烛芯剪短了一截,重新埋首於奏折中。 京城的城门上,巡防的侍卫们警戒地观察著四周。自从发生了皇上遇刺的事情後,京城加强了守备。太阳一落山城门就要关闭城门,并且要对进入京城人实行严查,以防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作为京城守备官,关渡并不需要在外巡逻。但是一个时辰前他接到一封迷信,令他不得不亲自在寒风天里在城墙上站著。 远远的,传来了马蹄声,关渡心中一紧,对左右副将说:“吩咐下去,一会儿来了人不要声张,我先看看是谁。” “是!” 很快,三匹马来到了城门口,马上的人都穿著披风带著兜帽看不清楚人脸。关渡探头下去,为首的一人举手朝他挥了三下,他不大高兴地撇撇嘴,低声下令:“开门。” 事先得了命令的守卫们不敢多言,打开了沈重的城门。三人策马进了城,关渡匆匆走下城墙朝那人而去。 为首的人朝跟随著他的两人打了个手势,那两人先走了,为首的人在关渡走过来後下了马。关渡也没有让人跟著,走到那人跟前看清了那人藏在兜帽下的脸後,他没好气地问:“何事搞得这麽神秘?天很冷你不知道吗?” 那人低低笑了,小声说:“我有要事需秘密进京,你是守备官,我自然得找你了。半个月後我会带领护送的队伍回京,到时候请你吃酒。” 关渡趁机勒索:“得去迎凤楼,还得有最好的酒。” 这人又笑了:“成啊,我只负责掏银子,守备大人想吃什麽尽管点。” 关渡脸上挂了笑,低声说:“得了,你快走吧。既然半个月後你才回来,这半个月你可得藏好喽。” “放心吧。” 拉紧兜帽,这人上了马,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关渡转身往回走,他的一位副将忍不住小声问:“大人,那人是谁?” 关渡瞪了他一眼:“想小命不保你就问吧。” 那人缩了缩脖子。 分卷阅读141 ※ 双手捧著热乎乎的碗,秦歌冰冷的手有了一点点知觉。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冬天,更何况今年的冬天他觉得比往年都冷。待僵硬的手指可以活动了,秦歌从温桂手上拿过银筷子吃了起来。最近他睡得少,吃得也少,下巴尖了不少,温桂看著似乎挺有胃口的皇上,稍稍安心了些,然後又暗自摇头。王爷回来见到皇上一定会生气的。 这时候,阎日在外头出声:“温公公。” 温桂马上走了出去。放下帘子,他小声问:“怎麽了?” 阎日木愣愣地指了指北屋,温桂皱了眉头,什麽事这麽神秘?掀开棉布帘子,见皇上仍在吃著,他朝北屋走了过去。掀开北屋的门帘,屋内黑灯瞎火的,有什麽?可还不等他看个究竟,他的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温桂张大的嘴还来不及叫出声就被对方捂住了嘴巴。 “温公公,别出声。” 当这声熟悉的声音从温桂发麻的头皮传入他的大脑後,温桂脚下一软,拉下对方的手,惊喜地低吼:“王爷!” “嘘……” 朝温桂挤挤眼,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伍子昂嘴唇都干裂了,但他却笑得十分欣喜地说:“不要声张,我回来的事没什麽人知道。我得私下见皇上。” 温桂忍著激动四下看看,屋内没什麽人,应该是阎日吩咐他们都退下了。温桂小声说:“王爷稍等。” “好。” 放下帘子,温桂走到阎日跟前小声说了几句,阎日点点头出去了,温桂也出去了。 焦急等了一会儿,温桂回来了,手里捧著一大碗热腾腾的汤面。他吹熄了外间的烛火,朝北屋的方向笑著点了点头,然後捧著汤面进了东暖阁的主屋。伍子昂轻声走了出去,就听到主屋内秦歌问:“怎麽又端来一碗?朕这碗都吃不了。” “皇上,您这一晚怕是又不睡了,得多吃些才成。” 温桂忍著脸上的表情,放下碗,不等皇上说话,就低头退了出去。秦歌放下筷子,瞪著那一大碗足够他吃两顿的汤面,眉心微蹙,温桂出去了一趟冻傻了吗? 帘子被人掀开又放下了,秦歌冷著脸转头:“朕吃不……”後面的话因为站在门口的一人而消音。秦歌忘了动作,甚至忘了出声,就那麽呆呆地看著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以为是自己这半年的过度相思而出现的幻觉。 那人对他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然後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抱住了他。秦歌只觉得这个梦太真实了,他都能闻到这人身上的风霜。 “秦歌,我回来了。温桂的那碗汤面是给我准备的。” “子……昂?” 耳边怦怦怦的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是这人的? “秦歌,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 紧接著,秦歌的下巴被人抬起,炙热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主动启唇让这人进来,秦歌的脑袋闪过一道光,他猛地伸手紧紧抱住对方,手骨都因为太用力而泛白。多日未剃的胡子刺痛了秦歌光洁的下巴,他却觉得那痛还不够。 舌尖尝到了血腥,秦歌身子一震用力推开对方。当他看到对方干裂的嘴唇上一道道的血口时,他又用力抱住对方伸出舌头舔吻对方冒著血丝的嘴唇。他的子昂,回来了…… “咕咕咕……”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两人之间传出,瞬间熄灭了两人间的浓情蜜意。秦歌气喘地抬手抹去伍子昂嘴角的湿润,哑声道:“先把面吃了。” “我没筷子。”伍子昂抱著秦歌的手用力。 秦歌把自己的那双银筷子放过去,唇角勾起:“快吃吧,温桂一定会去烧水,你吃完了泡泡。” “好。”放开秦歌,伍子昂脱下披风,秦歌朝里面坐了坐,伍子昂坐到他的身边。秦歌的眸子闪亮,满是欣喜与激动。 “你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看了眼秦歌剩了大半的汤面,伍子昂摸上他凹下去的脸颊:“不行,你得吃完了,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瘦了。” 秦歌按住伍子昂的那只手,轻轻摩挲:“你回来了,我自然会胖起来。” 忍不住亲了秦歌一口,伍子昂拿过筷子,却捧起了秦歌剩下的那半碗面,挑起一筷子面条大口吃下,他又饿又累,可又极度的亢奋。见到秦歌,身体所有的疲惫似乎也都在逐渐的消失中。看著伍子昂浓密的胡子,眼底的黑影,被寒风吹得干裂的手背,秦歌的心泛著刺痛的幸福。忍不住凑了过去,他从後抱住了伍子昂,贴上那副他极度渴望的身躯,这一刻,心,平静了。 伍子昂左手握住秦歌搂在他腰上的手,吃面的动作更快了。很快吃完了这半碗,他拿开碗又端过另一碗汤面,转过了身:“我喂你。” 秦歌脸上带了柔和的笑,即使不饿,他也还是张开了嘴。 伍子昂的声音因为长途的奔波而异常沙哑地开口:“温桂只给了一双筷子,怕是看出来我想喂你了。” 秦歌的眼角都染上了笑。吃了几口之後,确实饱了的他摇摇头,伍子昂无奈地叹口气,也不勉强,挑起面条又吃了起来。连面带汤吃了个干干净净,伍子昂放下碗舒服地喘了喘,一只手适时地为他递上一块锦帕,他毫不客气地接过擦了嘴。 温桂似乎有透视眼,他时机刚刚好地在外头出声:“皇上,热水备好了。皇上想在哪儿洗?” 伍子昂眼里是和秦歌相同的意思,秦歌推了推伍子昂,伍子昂下了炕,秦歌道:“在仁心堂吧,朕今晚在那边就寝。” “是。” 伍子昂低头在秦歌嘴上亲了口,满含欲望地说:“别让我等太久。” 秦歌又推了推他,下了炕。伍子昂笑呵呵地拿起自己的披风,打开暗道的门进了暗道。深吸几口气,秦歌把还没有批完的奏折堆到一起。 “温桂。” “奴才在。” “把这些奏折全部拿到麒麟阁去,就说朕身子不适。明早你让荣丘到仁心堂去。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朕头痛欲裂。” “奴才知道了。”温桂说著给皇上穿鞋,套上棉袍。 让温桂和阎日搀扶著自己出了东暖阁,秦歌脚步匆匆地赶往仁心堂,心早他一步飞了过去。 第81章 浴桶内,身体极度疲惫的伍子昂泡在里面,身後,年轻的帝王仅穿著明黄色的里衣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低头与他深吻。热气氤氲中,伍子昂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脑袋却重重的,有点晕有点醉。当与他纠缠的唇离开後,他听到那人说:“我给你洗 分卷阅读142 头。” “别。” 抓住那人欲离去的双手,他醉态朦胧地亲了亲那青葱十指:“我舍不得。” “我想。”年轻的帝王露出一抹从未有过的透著淡淡美豔的笑容,挣脱出来,抽掉了伍子昂发髻上的簪子。 沈溺在那抹笑中,彻底醉了的伍子昂半合著眼睛,朦胧中,他听到了水声,感觉到有人把他的头发轻柔地散开,不一会儿,温暖的热水缓缓地洒在了他的头皮上,淋湿了他的头发。 “秦歌……秦歌……” 伍子昂不知道是自己喊出来的,还是在心里念著。黑影罩下,微凉的唇贴在了的他的嘴上,他想也不想地张嘴含住,汲取他最渴望的甘露之一。对方与他轻柔地吻著,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鼻端飘来皂荚的味道,嘴上的温凉离开了,伍子昂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一双他这辈子都无法从其中挣脱的眸子,这双眸子只会令他越陷越深,无法自拔。而他,一点拔出来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闭上眼睛。” 伍子昂闭上了,好似痴了似的低低喊著:“秦歌……秦歌……” 秦歌手上的动作很轻,很慢,眉心微微蹙著。他从这一声声低唤中听出这个男人在遥远的凤鸣,在独自一人时就是这麽唤著他的。这个男人……是他所有的爱恋与温暖。 第一次服侍人的秦歌做得并不好,但他是用他的心在给伍子昂洗头。当十指在伍子昂的头皮上磨蹭时,伍子昂的眼角滑下一滴水珠。秦歌看到了,他低头舔去了那滴水珠,低低说:“孩子,还会有的。” 伍子昂的喉结动了动:“是我,无能。” “你是在嘲笑朕吗?”秦歌的声音沈了几分,手上的力道也重了,“是朕不愿意与女人亲近,是朕,把子嗣的事情强压在了你的身上,这不过都是朕的任性。” 伍子昂睁开眼睛,刚刚那一点儿忧郁瞬间消失了,他微微一笑:“皇上难得任性一回,我这个皇上唯一的宠臣哪能不由著皇上。” 见他无事了,秦歌撤了手上的力道继续给伍子昂洗头……骂了一句:“泼皮。”伍子昂脸上的笑加深,重新闭上眼睛,安安稳稳地享受皇上的伺候。 一瓢瓢热水淋在头上,伍子昂内心的烦乱也被这一瓢瓢的水给暂时冲走了。在秦歌给他擦头发的时候,他按住秦歌的手:“我自己来。” 秦歌没有勉强,往浴桶里加了热水後,他卷起袖子伸进水中,握住了伍子昂腿间软垂的阳物,脸上却带著寒霜。伍子昂擦头的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问:“怎麽了?”他怎麽觉得很危险? “听说凤鸣的那两位王子送了你两位美婢,你还跟她们睡了一夜?”秦歌握著的手用力。 伍子昂瞬间坐了起来按住秦歌的手,讨饶:“我哪敢乱来,只是不好推就收下了。那晚我趁她们睡著的时候点了她们的睡穴,然後在椅子上窝了一晚。我这小兄弟只认一个人,对谁都提不起兴致,你放心就是。” 秦歌松开手,站直,冷冷地丢下一句:“朕在床上等你。”然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伍子昂还在想著怎麽劝说秦歌,哪只这人却严肃地丢下这麽一句极度挑逗的话,伍子昂只觉鼻子一热,他赶紧仰起头捏住鼻梁。一手摸过布巾快速擦洗身体,让皇上等急了他今後可别想再上床了。 ※ 当伍子昂用最短的时间洗干净之後,他在腰间围了块大不巾就出了与卧房相邻的浴间。外头没人,他也不怕丢脸。略显急切地掀开帘子,绕过屏风,看到敞著衣襟露出完美的锁骨与半个胸膛,半坐在床上却面容冷峻的帝王,伍子昂的鼻子又是一热。这样的场面简直就是挑战他身为男人的极限! 快步走到床边,撤掉腰间的束缚,伍子昂一把掀开盖在秦歌身上的被子,猴急地扑了上去。刚洗完还散著热气的身子碰到秦歌略显冰凉的胸膛,伍子昂体内的欲火噌得窜了上来。这世间最不可亵渎的人是他的!是他的! 啃咬著秦歌的脖子,粗糙的大手在那细腻的胸膛上肆虐,伍子昂粗声说:“我忍不住了,我现在就要!” 秦歌的回答时捧住他的脸,张开双腿,夹住他的腰。 “吼!” 好像吃了毒药般剧烈地粗喘著,伍子昂略显粗暴地扯下秦歌的裤子,分开他的双腿。双臂因为过度的急切而青筋暴突,当伍子昂把秦歌的双腿架在肩上准备为他润滑的时候,食指刚刚探入其中的他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那温暖的甬道湿湿滑滑,软软嫩嫩,就像是已经润滑好了!伍子昂的双眸为这样的猜测圆睁,下一刻他的身子就被人双手揽了过去。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还有时间为朕做前戏吗?” “今晚你别想睡了!” 低吼一声,伍子昂扶住自己快憋爆掉的欲望一鼓作气地冲进了他夜夜渴望的销魂之地。不是没有听到秦歌的闷哼,不是没有察觉到娇嫩的甬道发出的不满,但是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狰狞的阳物冲进去後不待停留,迅速撤了回来,然後又一鼓作气地冲进去。年轻的帝王因为这样的鲁莽而蹙起了眉头,那样的隐忍看在臣子的眼里只会激出他更深的欲望。被欲望熏蒸的通红双眼放肆地盯著那张俊美的容颜,不放过任何一处因为他的举动而出现的细微变化,伍子昂的腰部失控地前後抽动。 十几下之後,秦歌的眉心越来越紧,咬著唇的贝齿松开了,他的呻吟由低变高,脸上的血色也越来越明显。他的眼神同样没有离开伍子昂,同样要把自己带给对方的欢愉牢牢地记在心底。 “秦歌……秦歌……我的,我的……” “嗯……我……嗯唔……啊……” “谁也不能……谁也不能……” “子昂……子昂……啊啊……” 他的,是他的,这人是他的……除了他之外,谁都不能再看到这人的媚态,谁都不能再听到这人的欢愉,这些都是他的! 双手扣紧秦歌的腰,把他的一切收入眼底,伍子昂狠狠顶入秦歌的身体,残忍地撕开他的娇嫩,用他最坚硬的部位让对方记住他的味道,他的感觉。一下,一下,娇嫩的肠道经不起这样的折磨,放弃了抵抗。当秦歌失身地大叫一声把无数人贪恋的龙精喷射在伍子昂的腹部时,伍子昂把自己的白浊一滴不剩地全部射入了秦歌滚烫的体内。 当战栗过後,伍子昂伏下身子,轻吻气喘的人,沙哑地说:“秦歌,给我,生儿子吧。” 双眸瞪大,秦歌的身子微微颤抖。 “秦歌,给我 分卷阅读143 生儿子吧。” 依然埋在体内的恶棍缓缓抽动。 眼角无法自抑地滑下泪水,秦歌勾唇:“好。” “秦歌,给我生儿子,生儿子……”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即使我的命中有子,我也没有办法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好。” 泪一滴滴地滚下,秦歌抱紧伍子昂双脚缠紧他的腰,主动送上自己。 “秦歌……秦歌……我爱你,我爱你……” “子昂……” “生儿子,生儿子,我要你的儿子,我要你的,只想要你的……” “好……好……子昂……啊啊啊……子昂……” 激烈交合中的两人好似两只受伤的野兽,强烈地索求对方身体的味道。两人的精华混合在一起,两人的泪混合在一起。缠绵地拥吻,大力地抽插,不加掩饰的叫声,把心中所有的苦闷全数地发泄出来。 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帝王和臣子,只是相爱的两个男人,只是……暂时忘记了世俗无奈的爱人。 “秦歌,给我生儿子吧……我们的儿子,叫嘉佑……秦嘉佑……”愿上天能降福他与秦歌,能保佑他们相伴到老。 “好……” “小名儿就叫……子君。” 子:子昂,君:秦歌,是他们的孩子。 “唔嗯……好……” 纠缠得更深一点吧,让子昂的男精在我的体内停留,让我为他孕育子嗣……秦歌痴了,他只觉得那一汩汩射入他体内的浓浆会给他带来孩子。他陶醉在这样的期待中,甚至不愿伍子昂离去,生怕他不小心把一滴落在他的体外。 伍子昂也痴了,他幻想著自己的种子在秦歌的体内发芽,幻想著十个月後,一个孩子会从秦歌的体内出来。 都痴了的两人这一晚谁也不曾离开过谁,直到秦歌疲惫地睡去,直到伍子昂已经累得无法再勃起了,他才不得不从秦歌的体内退出。用手捂著秦歌的无法闭合的穴口,伍子昂希望自己的精华能在秦歌的体内多待一会儿。他傻傻地笑著,好似听到了有个小娃娃在喊他爹爹。 第82章 一大早刚刚进宫,荣丘就被温桂带到了仁心堂。作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太医,荣丘上任的第一天就受到了皇上的特殊对待,虽然太医院内气氛暗涌,他的内心却很平静。这一年多奉皇上旨意在外官诊兼游历,对人情世故他已不再如过去那般仅凭著一腔的热血便不管不顾。圆滑并不表示奸诈,这样不仅可以为皇上效力,也可以更好地保护自己和家人。等了两个时辰也没有见到皇上,荣丘也不著急,坐在偏厅的火炉边,他一边烤著火一边在脑袋里把自己这一年多在外头的行医心得再回忆一遍。 正午了,温桂掀帘进了偏厅,说:“荣太医,皇上醒了,召您进去呢。”荣丘立刻敛了心神,起身整整衣摆,跟著温桂走了出去。 进入卧房,眼角瞟到了半躺在床上的人,荣丘立刻跪下:“臣荣丘叩见吾皇。”要说这一年多来荣丘最大的收获是什麽,就是对这位年轻帝王的沈稳与气魄有了深刻的认识。 “起来吧。”略哑的声音里透出了几分慵懒。荣丘心下一动,暗道皇上难道真的病了? 从温桂手上接过热茶,秦歌抿了一口,缓缓开口:“荣丘,朕让你在外历练,你可知是为何?” “臣,愚钝。”荣丘弓著身子没有抬头,心跳得有点快。 秦歌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喝著茶,荣丘等了一会儿,舔舔发干的唇,跪了下来:“皇上命臣在外历练,应是对臣的考验。” 秦歌出声了:“那你说,朕,为何要考验你?” 荣丘的身上冒出了冷汗,皇上说话的口吻很淡,很缓,但就是令他不由自主的紧张。帝王的威严,荣丘在这一刻深深体会到了。 咽了咽嗓子,荣丘道:“臣除了一身医术,别无他能。皇上对臣如此厚爱,也是因为臣的医术能帮到皇上,能为皇上分忧。” 又是一声轻微的喝茶声,荣丘听到皇上开口了:“这一年多在外头,你比朕初见你时稳重了些,也圆滑了些。” “臣,惶恐。”荣丘是真的惶恐了。 “起来吧。” 荣丘站了起来,还是没有抬头。刚才进来时的那一瞥他看到皇上仅穿著里衣,他不敢抬头,怕亵渎了圣颜。 沈默了半晌,见荣丘的手不安地颤动了好几下,秦歌才再次开口:“朕的身边有很多人,每一个人见著朕都会高呼忠心耿耿,荣丘,你,可忠於朕?” 荣丘又跪下了。 “朕,可能相信你?” 荣丘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屋内又是一阵长久的沈默,秦歌看了温桂一眼,温桂走到荣丘跟前双手递过去一张纸。荣丘心中忐忑地接过,却不知该不该打开。 “打开。” 荣丘指尖微颤地打开了,纸上写了一副药方,待荣丘看清後,他愣了,冷汗顺著脊背往下淌。 “这个药方朕用得不大好,你可能配出更好的?不仅好用,还不伤身。” 荣丘咽了两下嗓子,力图平静地回道:“回皇上,这药方是最普通的方子,臣现在就可重新开一个方子。不会伤身,反而在,在事後对受方的身子有好处。” “朕不需要你开方子,朕要你亲自来配。” 荣丘立刻磕头:“臣一时糊涂,臣三日之内便可把药配好。” “起来吧。” 荣丘双腿发软地站了起来,并把那副方子揉了揉,扔进了不远处的炭火盆里。 “太医院的医首年纪大了,朕过几日会下旨,你接替他的位子。” “皇上,臣,刚刚回京……” 荣丘的话立刻被秦歌打断:“你若做不到服众,那也不必留在宫里了。朕身边不缺无能之辈。” 荣丘再一次跪下:“皇上息怒,臣,谢皇上厚恩。” “朕这半个月想谢谢,不想见人,你替朕想个借口,不许让人来打扰朕。” “臣明白。” “药配好之後你交给温桂。” “是。” 秦歌打了个哈欠,道:“朕乏了,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荣丘一身汗地站了起来,躬身退了出去,自始至终没看清皇上。他一走,得了旨意的温桂便跟了出去,荣丘一出了卧房就被温桂拉到了偏厅,又私下交代了他几件皇上不便开口的事。荣丘一个字都没有多问,领了旨意匆匆出宫配药去了。 卧房内 分卷阅读144 ,一直躲在床脚帐子後面的伍子昂在荣丘走後爬到了秦歌的身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楼上秦歌笑道:“这位荣太医被吓得不清啊。” 秦歌顺势依偎进他的怀里淡淡道:“他有著医者的傲气,这一年多我又派他做了不少的事,有些东西他也明白了。不过他没有在朝中摸爬滚打过,没有那麽深的城府。我把他提为太医院的医首,也可免了他今後被打压,顶多被人排挤,他若没那个服众的能耐,我也不会留下他。吃过太多苦的人心机往往重,留在身边终是个隐患。我需要一个绝对忠心的太医,太医院那杆子人早就被朝中的大臣们收买光了。” 伍子昂轻吻秦歌的脸颊,柔声问:“你那个时候救下他们父子便有这个打算了?” “一个深爱自己的妻子,宁愿躲起来也不娶千金小姐的人,朕还是比较欣赏的,何况对方还是倒贴上去的他都不要。” “呵呵,”伍子昂爱恋地在秦歌的脸上啄吻,“有这麽个人在也好,我也很担心你的身子,怕你老了会留下什麽毛病。” 秦歌瞪了他一眼:“既然担心,那你就别碰朕了。” 伍子昂却是啃上他的脖子咕哝道:“不碰你可不行,我天天吃都吃不够,不碰你不是要饿死麽。” “泼皮。” “你不就喜欢我这泼皮?” “你唔嗯……” 眯著眼睛,秦歌的“怒骂”在自己的乳首被人隔著里衣含住後变成了低低的呻吟。按住欲脱他裤子的手,秦歌艰难地说:“纵欲,伤身。”他才刚刚穿上衣服没多久。 伍子昂把他压在了身下,拉开他的衣襟:“你我现在是小别胜新婚,频繁一点儿无碍的。这半个月我就准备赖在床上了。” “泼皮。”秦歌的嘴角勾起,摸了上伍子昂满是抓痕的後背。 “七个多月没碰你了,你肯定积了不少,我得把你榨干了,让你没心思看其他人。”轻松地剥下皇上的裤子,伍子昂放肆地抚摸这副力量与柔软矛盾地结合在一起的身躯。就是摸上一辈子他也不会摸够。 “这句话应该朕来说吧。”秦歌一个翻身,把伍子昂压在了身下,他就那麽近乎全裸地骑在伍子昂的身上,唯一没有被剥掉的里衣没有任何遮挡的效果,反而完全敞开地勾引著某个好色之徒。 伍子昂贪婪地用他的眼神一寸寸抚摸秦歌的身体,锁骨上的那几朵红梅是他吮出来的,啊,胸口的那两朵好像不够鲜豔,唔,腰上的怎麽看不到了?噢,肚脐边的那一朵最美。 光这麽看著实在是不解馋,伍子昂不客气地伸手摸了过去,尤其是在那两颗茱萸的附近,他略显粗糙的大掌揉来揉去,原本就红肿的茱萸微微战栗了起来。色欲的双眸不经意瞥到那张隐忍著欢愉的冷峻面容,伍子昂才想起来这人刚刚好像说了一句话。 他一手摸上秦歌还在休息中的玉茎,暗哑地说:“就是天下第一美人脱光了衣裳躺在我床上我也懒得看一眼。这世间没有人能比得上,我的秦歌。” “我的秦歌”……秦歌弯身吻住了伍子昂,浑圆的双臀前後磨蹭伍子昂的大腿,柔软的囊袋轻轻挤压伍子昂的阳物,他满意地听到了对方喉中的低吼。 伍子昂想把秦歌压在身下,秦歌直起身子制止了他。即便是浑身赤裸,长发披泄,眸中盈满了情潮,但内在的帝王威仪依然显露,这样的秦歌是最令伍子昂口干舌燥的、无法招架的。他上下挺了挺自己昂扬的小兄弟,欲火难耐。 “你欠了朕七个月零六天,这半个月你想想怎麽补给朕吧。”秦歌勾起唇角,无意中的挑逗令伍子昂血脉喷长。他向後退了退,再一次弯下了身。 “唔嗯……”伍子昂舒服地吐了口气,握住了自己的男根。虽然很舒服,但是还是无法接受秦歌给他口交。 “啪”地拍开伍子昂的手,秦歌把伍子昂的男根深深含在了嘴里。 “秦歌……别这样……我的皇上……” 秦歌双手抓住伍子昂的手不让他捣乱,尽情地品尝他的阳物,他喜欢这样,喜欢自己能带给伍子昂最极致的欢愉。 “皇上……哦,宝贝儿,我的秦歌……” 伍子昂舒服地语无伦次,腰部也不由自主地挺动了起来。看著秦歌上下吞吐著他的欲望,看著秦歌透著冷峻的脸上却带著红晕,伍子昂的定力瞬间崩溃。抬著秦歌的下巴让他吐出自己的欲望,伍子昂一个用力把秦歌拉到怀里,翻身压住了他。 “你再舔两下我就射了。”狠狠吻住秦歌,伍子昂分开他一条腿,从侧面进入了秦歌仍红肿的甬道。 “你也……嗯唔,太,不济了……” “都怪你这个妖精!” 伍子昂咬牙切齿地堵住秦歌的嘴,居然敢说他不济! 昨夜的欢愉之音再一次响起,肆无忌惮地说著淫言秽语,伍子昂沈溺在与秦歌这样的肢体交缠中。这偷来的半个月他什麽都不会去想,只想著怎麽伺候秦歌,让他高兴。 第83章 王爷回来了,温桂著实松了口气,虽然皇上和王爷进了仁心堂後就下过床,他也只是暗地里偷笑。他不知道阎日请不清楚皇上和王爷的事情,不过贴身伺候的一直是他,阎日向来都是他说做什麽就做什麽,从不多嘴多问,他也放了心,毕竟是王爷手底下的人,不会出什麽岔子。 趁著皇上和王爷都睡下了,温桂留下阎日,匆匆返回自己的住处。皇上的偏头疼“犯了”,下旨任何人不得打扰。除了已经成为医首的荣丘每日会到仁心堂为皇上“诊治”外,皇上是谁都不见,国事全部交给了内阁去处理。内阁无法定夺的,也只能呈上奏折,皇上批了之後再让温桂拿出去,反正就是不见人。内阁大臣们心焦不已,但碍於圣旨又不敢前去探望,私下里已经传出了风声:若这个时候梁王在就好了。 温桂听到了也当没听到,暗想:王爷早就回来了,在皇上那儿呢。瞅著那些大人们被皇上和王爷耍得团团转,他就忍不住想笑。 荣丘的药已经配好了,但孔谡辉还没有回来,秦歌和伍子昂也没有去小院。不是不相信阎日,只是宫里必须留一个人守著,阎日最合适。而且两人一开始“幽会”便是孔谡辉和温桂跟著,也习惯了。伍子昂内心里并不想太多人听到秦歌情动的声音。 皇上和王爷这一觉怕要睡到天亮了,温桂抓紧时间回去补眠。阎日做事虽然利索可毕竟有些不便。所以这几日伺候的事几本都是温桂来做,他只能趁著两人睡著的空挡回去补补眠。累 分卷阅读145 是累了点儿,他也不放心交给旁人。 打著哈欠,对向他问安的太监宫女嬷嬷们点头意思一下,温桂强撑著瞌睡挨到了住处。推开门进了屋,反锁上,他长长吐了口气。走到水盆边洗了把脸,在炭火盆里加足了炭火,他脱了衣裳上了床。钻进冰凉的被窝里,温桂不禁哆嗦,真冷。想到了什麽,他心头一颤,脸也跟著红了。把头埋在被窝里,温桂蜷缩成一团,心里涩涩的。 闷著头,累极的温桂在心脏阵阵的刺痛中睡著了。门锁发出了“啪嗒”的一声,很轻,几乎引不起谁的注意,接著是一声更轻的开门声,关门声,门又被人反锁了。偷偷进来的黑衣人借著炭火盆内的火光清楚地看到了床上拱著的被子,他的眼里闪过火苗。 轻轻走到床边,见温桂的头埋在被子里,他把剑放到床内,拉下被子,不想看某位笨总管被这样憋死。温桂似乎很冷,头露出来後他又缩了缩身子,来人极快地脱下衣裳,一丝不挂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温桂只觉得嘴唇痒痒的,下巴刺刺的,不过身上似乎暖和了不少。他嘤咛一声,躲开弄痒他的“东西”,翻个身继续睡。他这一翻身方便了某人脱下他的裤子。满是茧子的手掌轻轻抚摸他残缺的下身,麽指拨了拨他那只小肉芽。 “唔……”温桂太累了,身上传来的异样并没有把他从睡梦中惊醒。那人一边为没有弄醒他而满意,一边又为他的疲累而皱了眉头。 被去了势的温桂无法勃起,小肉芽也泄不出什麽,不过这人却一点都不嫌弃地用舌头品尝那小小的肉芽,似乎已经这样做过了许多遍。 “唔嗯……夜……”温桂的身子因为那探入他体内的手指而微微弓了起来,嘴里下意识地喊出了一人的名字。这人眼里的火苗更甚,润滑的动作却轻柔而缓慢。 好不容易三根指头能比较轻易地在温桂体内进出了,这人背上搭著被子,伏在温桂身上,吻住了他。 “唔……” 被硬物强行撑开身体的不适令温桂幽幽醒了过来,当他模糊中察觉到那异样是怎麽回事後,他瞬间清醒了。 “唔唔!” 想也不想地用力推拒正吻著他的人,温桂张口就咬。 这人在自己的舌头被咬断之前迅速撤了出来,腰部一个猛刺,温桂瞬间战栗。当他看清楚身上的人是谁後,他愣了。 “才多久不见就不记得我的味道了?”惩罚性地在温桂的脖子上重重留下一个吻痕,孔谡辉扣住温桂的腰不给他回神的机会,大力律动了起来。 “啊……你你……啊啊……” “小声点儿,想把别人引来吗?” 说是这麽说,孔谡辉却更加恶劣地快速抽动。 “唔……”咬住唇,又紧张又害怕又慌乱又……的温桂脑袋里一团浆糊,这人什麽时候回来的? “专心点儿,我饿死了,先陪我吃饱了。” 出了汗的孔谡辉掀开被子,更加方便地抽插,温桂死死咬著被角,捂住了眼睛。他还是做不到在这人面前袒露自己残缺的身子。 孔谡辉也不宽慰他,他只是更加卖力地在温桂的体内进出,当温桂抑制不住地连连呻吟时,他拉开温桂的手吻住他然後腰部失控地抽送。吞下温桂最情动的叫声,孔谡辉把积攒了多日的男精射入了温桂的体内,灼烫了温桂的身子还有他的心。 不停地吻著温桂,直到激情过去了,孔谡辉才拉过被子盖住两人,却没有从温桂的体内出来,而是在温桂的锁骨处留下一个又一个属於自己的印记。 “这几天忙什麽呢?看你很累的样子。” 温桂昏昏欲睡,低喃:“皇上和王爷,在,仁心堂,王爷是秘密回来的,这几天,在伺候。” 孔谡辉听出意思来了,从温桂的体内撤了出来,道:“你先睡。” 温桂陡然醒了,下意识地拉住了孔谡辉的手:“你要去哪儿?” 孔谡辉拉开他的手塞进被窝,邪恶地说:“弄水给你清洗啊,还是你想含著我的东西睡一夜?” 温桂的脸轰得烧了起来,拉高被子蒙住了头。 “呵呵呵……”孔谡辉轻笑地穿起衣服,开门出去了。 躲在被窝里,温桂的腿根处微微颤抖,心里很是茫然,他和孔谡辉……怎麽会走到这一步的?那人为何愿意抱他这副有残缺的身子?甩甩头,温桂把这些烦乱全部甩出去,不想不想,想多了他就会越陷越深,会,会离不开那人。 ※ 正抱著秦歌酣然大睡的伍子昂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厉光。见秦歌仍在睡著,他轻轻抽出被枕麻了的手臂,掀开被子下了床。迅速穿好衣裳,伍子昂脚步极轻地出了卧房,守在外面的阎日立刻上前小声说:“王爷,孔统领回来了,在偏厅。” 伍子昂身上的寒意立刻消失。快速进了偏厅,等在里面的人一脸戏谑地问:“没有打扰了王爷的好事吧。” “若我说打扰了你是不是会以死谢罪?”伍子昂给了孔谡辉一拳,笑了,“半年多没见你了,你还活著啊。” 孔谡辉也笑了:“托王爷的福,死不了。” 伍子昂指指椅子让他坐,自己坐下道:“我以为你会先比我回来,怎麽,有麻烦?” 孔谡辉轻松地说:“麻烦是有,不过能应付,就是召回以前的手下费了点时间。皇上下令清剿武林引来了诸多的不满,其中不乏有趁机闹事的,我暗中查了查,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麽?” “有人用药暗中控制武林中人,而那药,来自於羌部。” “羌部?” 伍子昂的眉心紧拧。 “而且,这些被药控制的人中有人曾参与过劫持朝廷一名囚犯的事。” “张清则?” 伍子昂立马想到了这个人,就见孔谡辉点了点头。 伍子昂沈声道:“张清则现在凤鸣,是凤鸣王二儿子何乐的门人,他说他是突厥人。” 孔谡辉阴冷地说:“我怀疑这个张清则就是差点害死我的子雾。子雾现在下落不明,他曾经给我下的药就是那种药。” “看来这个张清则不简单啊。”伍子昂脸色凝重。 孔谡辉凑过去小声问:“要不要我去凤鸣?” 伍子昂沈思了良久後,道:“我离开的时候在凤鸣留了人,他们会盯紧张清则。张清则这麽厉害,他的背後一定有人,刺杀皇上的幕後者还未露面,你留在皇上身边的好。” 孔谡辉点点头。 “对这 分卷阅读146 个张清则我们必须小心应付,最好能引出他背後的人,这人一定就是那幕後之人。容我好好想想。” “嗯。” 说完了正事,孔谡辉站了起来:“我回去睡了。” 伍子昂也站了起来:“明天我和皇上到小院去。” 孔谡辉眼睛一眯:“王爷不会就等著我回来呢吧。” 伍子昂拍拍他的肩:“知我者,孔统领也。”然後在孔谡辉发火前,他一脸暧昧地说:“难道你不想找个清净点儿的地方和温公公好好亲热一番?” 孔谡辉的眼神更危险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低笑著,伍子昂转身欲走。 孔谡辉在他背後问:“皇上是什麽意思?” 背对著孔谡辉,伍子昂淡淡道:“只要你们不误了正事,皇上是不会管的。你和温桂跟了皇上这麽多年,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 “谢了。” 伍子昂笑著摇摇头,走了。 ※ 第二天天一亮,温桂就从温暖的被窝里醒了过来。这麽多年已经习惯这个时候醒了,即使身子仍然很乏,他还是从搂著他的人怀里钻了出来,打算下床。想著天都亮了这个人还在他房里,温桂就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万一被人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他一醒,孔谡辉也醒了,看出了温桂的紧张,他拉紧被子打个哈欠道:“我今天在你这儿窝一天,晚上去小院,别忘了给我送吃食。” 温桂愣了:“你怎麽知道皇上和王爷今天去小院?” 孔谡辉翻个身,瞌睡地说:“我再睡会儿,中午给我拿只鸡。” 温桂撇撇嘴,这家夥就不能利索地告诉他吗?算了,这人的恶劣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快速穿上衣裳,洗漱了,温桂匆匆走了,没忘了把门上锁。 走出一段路,温桂犹豫了一番,脚步一转直奔太监们专用的膳房。他是太监总管,拿些吃食也不会有人疑心。提著食篮,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怕被人看到,温桂又返回了住处。把食篮放在桌上,写了张字条叮嘱孔谡辉起来後吃了,他这才安心地仁心堂了。 温桂一走,孔谡辉就起来了。半裸著身子走到桌边,看了看那张字条,他掀开食篮,拿出里面的包子稀饭大口吃了起来。 ※ 秦歌醒来後从伍子昂那里听到了孔谡辉回来的事情,也知道了张清则的事,不过没说什麽。这半个月他是要放下政事和伍子昂享受著难得的二人时光的,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些烦心事。伍子昂也没有多说,他同样珍惜和秦歌恩爱缠绵的这十几天。 当天晚上,秦歌和伍子昂留下阎日在宫里应对,带了温桂和孔谡辉秘密出来宫直奔小院。荣丘对外说皇上的头疼病厉害了,不能劳累,必须静养。给皇上配的药他已经交给了温桂,不管这药是给谁用的,荣丘压根不让自己去猜。进入了皇宫,他更要小心谨慎。 两人还有十天完完全全属於彼此的时间,抵达小院的当天晚上,伍子昂一边念著让秦歌给他生儿子一边把自己的男精一次次地留在秦歌的体内。他是打定主意这十天不让秦歌下床了。而在他们激情正酣的时刻,孔谡辉也把暂时不用伺候的温桂从头到脚吃得渣都不剩。这小小的院子里,屋内的激情早已压过了屋外的寒冷。 ※ 文泰五年十二月三十,除夕当天,护送凤鸣国三王子回国的梁王伍子昂带著护送的队伍和与凤鸣王签订的结盟书返回了京城。京城的士子和百姓们夹道欢迎。在伍子昂进京复命後,皇帝秦歌下旨:封梁王伍子昂的女儿伍萝衣为郡主,赐名香萝郡主;梁王此次有功,鉴於以往之功绩,特封贤王,名号梁伍贤王,免御前跪拜。 圣旨一下,朝堂震动。伍子昂已经是梁王了,现在又多了一个王位贤王!一人身负双王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朝臣们纷纷上书反对,太师林甲子更是激烈反对。但是咏春宴过後伍子昂在文人中的声望大增,对这道圣旨,文人们却拍手称快,直道皇上英明。咏春宴上出现的那些官员也纷纷站在伍子昂的这一边,这些支持加上秦歌的强压,伍子昂离权臣之位又进了一步。 第84章 火,漫天的大火灼红了人的眼。夜晚的大风助长了火焰的嚣张,那一盆盆、一桶桶泼出去的水转眼间就化为了水雾。大夥讥嘲地看著被它轻易踩在脚底的水,张开大嘴吞噬一切胆敢接近它的人。 “父王!父王!” “陛下!您不能进去!” “滚开!我要救父王!” 四周乱轰轰的,燃烧著的屋内,一人平静地盘腿坐在床上,微微勾起的唇角透出他心中的愉悦。一身洁白的绫罗,一袭披泄的长发。坐在这令自己痛苦、又曾令自己格外幸福的床上,他闭上眼睛,握紧一人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他等著大火的靠近。这一天,终是来了。 ※ 九月的秋老虎比盛夏的炎热有过之而无不及,热气从开著的窗户透了进来,知了在树上“热呀热呀”地做最後的呻吟。不过御书房内却不见挥扇的奴才,也不见放了冰块的木盆。守在外头的温桂和阎日不停地挥著袖子,背後的衣裳都因太过炎热而透出了汗渍。可秦歌却一点也不怕热,天生体寒的他最喜欢的就是夏天。 年初二月,秦歌便以羌部派人行刺大东皇上为由命伍子昂亲自领兵征讨羌部。由於与凤鸣的结盟,凤鸣军队没有出兵相助羌部,羌部的军队在双方交战之初就节节败退,不过一个月,伍子昂率领的大军就攻占了羌王的部落。羌王自杀,伍子昂按照秦歌的意思封羌部的另一个部落首领为羌王,羌部正式成为大东的属国。 伍子昂原本就掌管内廷侍卫三万人,此次攻打羌部,秦歌又给了他八万兵马。在伍子昂六月中返回京城後,秦歌并没有收回那八万兵马,而是把这八万人连同内廷的三万人共十一万人组建成了皇家护卫军,由伍子昂统帅。伍子昂已经成了双王,如今手上又有十一万护卫军,一时间他的地位水涨船高,引得朝中众人惴惴不安。皇上对梁王的宠爱已经到了他们不能不理会的地步了。 “皇上,太师求见。” 御书房内,坐在书桌後的秦歌放下笔,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後平静地开口:“宣。” “老臣林甲子叩见吾皇──” “老太师免礼。赐座。” 温桂抬来凳子,林甲子却没有起身。秦歌见状已知他这回是要说什麽了,对温桂摆摆手,温桂退了下去。 “老太师有何事坐下说无 分卷阅读147 妨。” “老臣的话皇上一定不爱听,老臣还是跪著吧。” 秦歌的眼里闪过不悦,淡淡道:“老太师要说什麽?” 林甲子磕了三个头,直起身子道:“皇上,老臣请求皇上免去梁王之职,收回梁王手上的兵权。” 秦歌沈下了脸,林甲子毫不惧怕地说:“皇上,梁王回京不到两年,权势却已是滔天。老臣不敢想再过几年梁王的势力会变成如何。到那时,梁王一手遮天,皇上就是想治他也难了。” 秦歌冷冷地说:“朕为何要治他?梁王对朕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朕信得过他。太师,朕曾答应过你,若梁王对朕不忠,朕一定会除掉他。可自从梁王回京後,他做得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朝廷,为了朕?朕知道太师的意思,但太师这样做岂不是会寒了忠臣的心?” “皇上……”太师心情沈重地说,“老臣是怕啊……梁王现在或许没有二心,但随著他手中的权势越来越大,他的私心就会越来越重。这才不过短短的一年多,柳家已俨然成了朝中第一大家,每日进出柳府的官员不知有多少,和柳家、梁王牵连的人也是数不胜数,如此下去,结党营私已是不可避免。” “即使梁王不愿,与他有牵扯的那些人也会为了各自的私语而左右梁王,柳家现在已经出了端倪,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请皇上在事情没有变得更糟的时候削去梁王的王位,收回他手上的兵权,给他人以震慑,才能稳固朝纲。” 秦歌的眉心微拧,他起身走到林甲子的跟前双手扶起了他,沈声道:“太师,柳家的事朕自有主意。您年纪大了,就不要去管这些朝廷的琐事了。今年的咏春宴比去年办得还要成功,朕希望明年会比今年还要好,朕就交给太师了。” “皇上……”林甲子还有话说,被皇上的眼神制止了。 “太师,天太热了,您也要主意自己的身子,您回去吧。”放开林甲子,秦歌背起双手,不愿再多谈,也是赶人了。 林甲子忧心忡忡地看了皇上一会儿,行礼後,躬身退下了。 秦歌转身回到龙椅处坐下,他知道太师很失望,也很担心,但他只能这麽做。要让伍子昂成为权臣,一需要他自己的努力;二也需要他这个做皇上的努力。他知道自己心急了些,但又有何妨?伍子昂是他的“宠臣”,他这个做皇帝的就是要给他权势。这天下,谁都可能背叛他,伍子昂绝对不会!何况,伍子昂有这个能力做大东第一权臣。 傍晚,伍子昂如往常一样来到了御书房。在秦歌的支持下,伍子昂在内阁早已站稳了脚跟。许多事旁人来不行,只有伍子昂出面才能办得成,也这是秦歌的一个谋划,只有这样伍子昂才能尽快在内阁中处於首位。 太阳落了山,屋子里就没那麽热了。伍子昂进屋後规规矩矩给秦歌躬身行了礼。两人私下里早已是夫妻,这也是秦歌为何要借个名目免了伍子昂的跪拜礼。温桂关了窗,放下茶後就退了出去。伍子昂稍显严肃的脸上瞬间挂上了笑,他轻快地走到秦歌伸手双手按上他的肩膀,揉捏。秦歌舒服的吐了口气,闭上眼睛享受伍子昂的服侍。 “我听人说太师今天又进宫了。” “为的还不是那些事。” 秦歌不想多说,朝中反对伍子昂的声音很多,全部被他强压了下去。伍子昂笑笑,低声说:“唐靖他们这一年多做得不错,是不是该高升了?” 秦歌懒懒地说:“你拟个折子给我,我批了之後你直接从内阁下旨。”想到了什麽,秦歌睁开眼睛看向正低著头凝视他的人:“赵平这阵子总是递折子说自己无法再胜任吏部尚书之职,这人平日里做事慢慢吞吞的,没想到还有点心思,瞧出我迟早会换了他。” 伍子昂笑道:“他提出来总比你撤他的职要体面得多。在朝中沈浮了这麽多年 ,没这点心思怎麽成。只是我手上没有合适的人选,梁州七贤入朝还不到两年,一下子升得太快反而更落人口实,我现在已是让人嫉妒万分了。” 秦歌又闭上眼睛,缓缓道:“所以我把他的折子退了回去。你的动作要再快点,我再给你两年的时间,两年後,吏部、户部、工部的官员,朕要清理一次。” “怎麽了?”伍子昂稍稍低下头,他看出这人的不高兴了。 “朕听不少人说柳家这一年似乎很出风头啊。”每当秦歌不高兴的时候就会自称“朕”,而他不高兴的事情大多都和伍子昂有关。 伍子昂异常温柔地亲了口秦歌,笑著说:“柳家的事我不是一早就跟你说过了?姑奶奶看著都不满了,我又岂能不知道?你想清理户部,第一个就得从柳家下手,他们现在这样正好。风头越足,落下的把柄也就越多。” 秦歌复睁开眼睛,举起双手勾住伍子昂的脖子:“梁伍贤王呢?你现在的风头可谓是大东第一人呐。” 伍子昂嘿笑:“我这不是托皇上的福麽?皇上让我出风头,我就出;皇上不让,我就乖乖做皇上的梁妃,不,梁後,我跟柳家不一样。” “梁後?”秦歌的嘴角上扬,“朕怎不知朕有个梁後?不是梁妃吗?” 伍子昂龇牙:“我只做梁後,不做梁妃,而且皇上的後宫只能有我一个人!” 秦歌放下手:“好啊。那梁後在後宫里就自己烧水做饭、洗衣收拾。如此贤德的皇後也是我大东之福。” “哈哈……”伍子昂也不恼,轻咬秦歌的耳垂哑声道,“那有什麽?烧水做饭可难不倒我,只要皇上身边始终有我一个就成。” “泼皮。”推开伍子昂,秦歌站了起来,回头,“到仁心堂去吧,陪我用晚膳。” “臣,遵旨。”伍子昂牵住了秦歌的手。 “皇上,出事了!”阎日在外面低喊了一声,未经允许直接闯了进来。 “何事?”从未见过阎日失态的秦歌和伍子昂不由得心下一沈。 阎日双手呈上一封阎罗殿刚刚送来的一封迷信,低声快速地说:“凤鸣王於两个月前在寝宫内自焚身亡!前一个月大王子何愁和二王子何乐逼宫,把他囚禁了起来。” “什麽?!”秦歌站了起来,“何欢呢?!” “日鬼在逼宫的那天晚上救出了三殿下和凤鸣王的贴身侍从申木。但不知为何,凤鸣王拒绝日鬼救他出来。因为情况紧急,日鬼连夜带著三殿下和申木逃出了王都,正向京城赶来。” 一把从阎日手里拿过信,秦歌手不稳地打开,伍子昂更是变了脸。凤鸣王……死了?心窝一紧,伍子昂马上问:“那个张清则呢?” 分卷阅读148 “牛头亲自出手,但那人太狡猾,受了重伤之後逃了。小鬼们正在追捕他。” “一定要抓到他!不管是死是活!” “是!” 伍子昂紧紧搂住秦歌的肩膀,心情异常沈重。那样一个美丽的人,就这麽……死了…… 看完信後,秦歌迅速下令:“派出小鬼,必须把何欢平安带过来。传大将军庄啸、兵部尚书车安国、内阁的诸位大臣进宫。” “是!” 阎日匆匆退下,秦歌捏紧了信,他终於明白凤鸣王当初为何会提出那样的要求。凤鸣王是一早就决定自杀的。 第85章 在御书房紧急磋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秦歌派小鬼秘密前往与凤鸣国相邻的亚木、鹿儿两个属国,暗中做好准备。秦歌下了死令,在凤鸣国送来讣闻之前朝中不得对外泄露。秦歌单独留下了大将军庄啸,第三天,庄啸带著秦歌的手谕离开了京城。 凤鸣王的死超出了秦歌和伍子昂的预料,在伍子昂从凤鸣回来後,两人有想到凤鸣国会变天,也提前做了准备,但没想到凤鸣王竟然会自焚。虽然与凤鸣王只见了几面,但得知他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伍子昂的心情就格外沈重。 连著在宫里住了三天,伍子昂回了王府。换了身衣裳,见了几位朝中官员,又与冯维州等人商议了一番事情,最後陪姑奶奶用了晚饭,逗了逗快一岁的长女,伍子昂又匆匆进了宫。对於他晚上常常留在宫里与皇上议事之事,王妃柳双早已淡然处之。在伍子昂进宫前,她甚至体贴地为他收拾了几身衣裳,叮嘱他注意身子。 “双儿,子昂越来越忙,委屈你了。”握著柳双的手,范伍氏满是愧疚地说。 柳双摇摇头,笑道:“姑奶奶,王爷不忙,我们伍家哪里会有今日的光景。王爷现在是双王,自然会更忙。我知道的,只是心疼他的身子。” “唉……”范伍氏的这一声叹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她拍拍柳双的手,没有再说什麽。自从柳双生下长女後,伍子昂在府里的时间更少了,相反的,伍子英常常在府里。尤其是伍萝衣开始学走路之後,伍子英每日都回府亲自教她走路,俨然像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每当这个时候,看著在一旁微笑的柳双,双手扶著萝衣走路的伍子英眼里的喜悦,范伍氏就心焦不已。而她又隐隐有些错觉,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这是伍子昂故意纵容的。她找伍子昂谈过几次,伍子昂要不就是跟她打哈哈,要不就是一副不担心的模样,几次之後,范伍氏也就不再找伍子昂了,也因此,她会有这种错觉。 “姑奶奶,我扶您回房吧。” “好。” 握著拐杖,范伍氏站了起来。看一眼气色比刚进府的时候好太多的柳双,范伍氏把担心咽了下去。子昂那孩子从小就不让人操心,他和柳双的事也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想到这里,范伍氏一手握住柳双的手,沈默地回了屋。 陪姑奶奶说了会儿话,柳双便回了屋。坐在梳妆台前让娟子给她取了首饰,换了衣裳,柳双的视线一直落在梳妆台上装针线的盒子上──那是伍子英送给她的。想起那人当时的紧张,柳双就不禁发笑。 “娘娘?”听到笑声的娟子看了过去。 柳双马上收回笑,淡淡道:“没什麽。你下去吧,我累了。” “是。” 娟子退了出去。 拉出挂在脖子上的红绳,柳双宝贝地摸著已经有些褪色的荷包。只要王爷不在府里,晚上她便是孤枕独眠;若王爷回来了,晚上的激情每每令她第二天都不得起身。眼圈热辣,一滴泪缓缓凝聚,最终落了下来。“他”……已经十日没有来过了……这十日,王爷自然也不在府里。想到王爷今晚又进宫了,柳双的心窝刺痛。 “娘娘,二爷来了。” 柳双的心怦动,却没有起身,而是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门外的娟子很是为难,天晚了,让二爷进娘娘的卧房实在不妥,可她又不能违背娘娘的意思,正犹豫著,另一人就道:“天黑了,我不进去了。萝衣睡了,你把她抱到大嫂的屋里吧。” “好。”娟子松了口气,赶忙接过在伍子英怀里睡著的郡主,在屋里听到的柳双站了起来。 伍子英舍不得走,握著女儿的小手叮嘱道:“萝衣睡前喝了不少的水,晚上可能会尿床,你记得跟嬷嬷说。” “奴婢知道了。” “她胳膊上有两个包,让嬷嬷晚上拉好床帐,别让蚊虫进去了。” “哎。” 看著二爷眼里的慈爱,娟子的心里很难受,这时候,卧房的门帘被人掀开了。正盯著女儿瞧的伍子英下意识地抬眼,然後他愣住了。娟子转身,一看娘娘仅穿著里衣就出来了,她也愣了。 “萝衣睡了?” 站在门口,柳双看著伍子英,伍子英很少能看到她头发放下的模样,一时看呆了。 “回娘娘,郡主睡了。” 柳双看一眼女儿,微微一笑:“把她抱到嬷嬷那儿去吧。” “是。” 犹豫地看了一眼娘娘和二爷,娟子抱著孩子走了。 在娟子走後,柳双的眼里突然涌上了泪水,伍子英的脑袋瞬间炸开,两步走到她跟前:“怎麽了?”下一刻,他的身体就僵住了,怀里扑进了一副娇柔的身躯。 ※ 躺在秦歌的龙床上,伍子昂一手搂著秦歌,双眼无神地望著床顶。秦歌枕在他的肩头,看出他的失落,开口:“这麽难受?” 伍子昂扭头,叹道:“去年我到凤鸣的时候就看出何愁何乐对凤鸣王有不轨的心思,没想到会这麽快……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凤鸣王对我说的那些话。他认得我父亲,好像和我父亲之间还发生过什麽事,可是他却没有为我解惑。他似乎……有点恨我父亲。” 秦歌蹙眉:“凤鸣王身上的疑点太多了……为了最宠爱的儿子,他宁愿用凤鸣国来换何欢的一生,这种父爱……我,无法想象。” 伍子昂点点头:“是啊。也难怪何愁何乐不喜欢何欢,凤鸣王对何欢的宠爱与对他们两人的漠然可谓是天上地下。” 秦歌冷道:“怪也只能怪何愁何乐对他们的父亲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楼紧秦歌,伍子昂翻了个身,眼里是不舍:“一定要派我去吗?去年送何欢回去我就离开了你大半年,这回又不知得多久。” 秦歌指尖缠上伍子昂的发丝,脸上是唯有在伍子昂面前 分卷阅读149 才会有的丝丝温柔。“我又何尝舍得你去,你手上虽有兵权,但远远不够。这一次的机会是凤鸣王送到你手上的,抓住这次机会,你就是真正的双王。” 翻身,伏在秦歌的身上,伍子昂轻吻他:“可我舍不得离开你,算上来回路上的时间,这一去我恐怕一年都见不到你。” 秦歌回吻,低声道:“怕什麽?我在宫里等著你。等何欢快抵达京城的时候,你亲自去接他。我要让他们知道,是你救出了何欢,这样我派你去他们才不会多嘴。” “秦歌……” 与秦歌深吻,伍子昂把自己所能付出的所有温柔通过一次次的吻,一次次的抚摸留在秦歌的身上。不知为何,想到凤鸣王的死伍子昂就不禁发抖,从凤鸣王的身上他看到了秦歌的影子。若有一天他负了秦歌,秦歌也会像凤鸣王那样吧。一个冷颤,伍子昂把自己埋入了秦歌温暖的体内,哪怕秦歌不爱他了,他也绝不会负了秦歌,这辈子,只有这个人会这样全心为他。 ※ 文泰五年十一月十一,头戴白绫的何欢被梁王伍子昂亲自接入京城。当天,凤鸣王新主何愁偕同亲弟何乐逼死凤鸣王,迫害幼弟的消息不胫而走。同样在那一天,因为梁王伍子昂的未雨绸缪,凤鸣国真正的新王三殿下何欢被平安救出的消息也在大东的土地上传播开来,并传到了凤鸣、尼楚等国。联想到伍子昂曾护送何欢回凤鸣,大东的百姓们对这位双王的能力更加的信服。 随何欢一同前来的申木在大东皇帝的朝堂上颁布了凤鸣王的遗诏,凤鸣王心知两位儿子的狼子野心,封何欢为太子,继承大统。希望大东皇帝能帮助何欢平定凤鸣之乱,助何欢登上王座,并替他捉拿两位不孝子。同时,凤鸣王暗示大东可同尼楚结盟,共同讨伐何愁何乐二人。在遗诏的最後,凤鸣王特别敬佩梁王伍子昂的能力,以及感激他对何欢的照顾,希望伍子昂能亲自率军为自己报仇。何欢认梁王为义兄,凤鸣与大东世代友好,永不背弃。 此诏一出,天下哗然。本来秦歌为任命伍子昂为出征大将还想著借口怎样安抚朝臣,这下他不用想借口了。伍子昂能获得凤鸣王的信任,那些不服他的大臣们也无话可说,就连林甲子都只能黯然地接受伍子昂带兵出征一事。成为了何欢义兄的伍子昂身份更是不同以往。凤鸣王用这道遗诏为秦歌减去了许多的麻烦,最後一次帮了秦歌与伍子昂。 也就在当天,秦歌下令,十天後,伍子昂作为“平孽”大将军,率领十五万兵马出征凤鸣。庄啸的长子庄不羁、伍子昂的二弟伍子英两人为副将,随伍子昂一同出征。而此前派出去的庄啸调集边境的八万大军在鹿儿国与凤鸣国的边境已经与凤鸣军队开战了。 秦歌的寝宫内,何欢扑在他的怀里大哭。屏退了其他人,秦歌一手搂著他,任他宣泄。 “皇帝哥哥……父王……父王……” 何欢的哭声令秦歌也不由得有些伤感,他抚著何欢的头,道:“朕会为你父王报仇。” 何欢抬起头,泪眼模糊地说:“皇帝哥哥……父王为何不愿和我,一道走……父王,父王可以不死的……皇帝哥哥……我恨大哥和二哥,我恨他们……是他们,逼死了,父王……”他以前只是不喜欢,现在则是恨了。 憔悴了许多的何欢脸色惨白,父王的自焚,将近四个月的逃命使他瞬间长大了。总是灵动的大眼睛此时盈满了哀伤与怨恨。 第86章 “何欢,不要忘了你父王给你起这个名字的用意,他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父王那麽疼爱你,却不愿同你一道走,是因为他长大了,他终於可以放开你好好歇一歇了。”秦歌一直在想凤鸣王遗诏的最後那几句话是什麽意思。凤鸣王为何要帮他和子昂,难道凤鸣王知道些什麽?在他与凤鸣王的交易中,并没有这一项。 何欢摇著头,悲伤地痛哭。一夜间,他失去了父王,失去了依靠。双手紧紧抓著秦歌的袖子,他伤心地问:“皇帝哥哥……你会,收留我吗?” 秦歌弹了下他的脑门:“朕不会轻易让别人叫朕哥哥。” “皇帝哥哥……”抱住他仅剩下的依靠,何欢哭哑了嗓子。 “让你父王安心地去吧,朕会做到你父王托付给朕的事,放心在这里住下吧。” “呜呜……” 站在门口,看著里面相拥的两人,伍子昂吐出口闷气。放下门帘,他小声问温桂:“申公公那边可好?” 温桂担心地摇头:“不大好。若不是有何欢太子在,奴才觉得申公公就随凤鸣王去了。” “派几个机灵点,嘴巴严的到何欢太子身边伺候。” “王爷放心便是,奴才心里有数。” “嗯。” 掀开门帘又看了一会儿,还有事需要处理的伍子昂离开了。 ※ 过了好久,何欢才止住了哭泣,身子因过度的痛哭而发麻,手指也僵硬了,还伴随著轻微的抽搐。秦歌一直拍著他,身上的龙袍也被何欢哭湿了。 “皇上,奴才给太子殿下端了人参百草汤。” 秦歌扶起何欢,活动了活动因长时间没有动而发麻的双腿,开口:“进来吧。” 温桂抬著托盘走了进来,秦歌又道:“今晚朕在寝宫与何欢太子一同用膳,你去吩咐御膳房,叫他们做些补身的。” “奴才这就去。” 把参汤端给伸出手来的皇上,温桂退下了。 秦歌把汤递给何欢,道:“来,把这汤喝了,哭了这麽久,伤身。” 这种被人关心的温暖令何欢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吸吸鼻子,双手接过,道了声谢,一口口慢慢喝了下去。 “不要哭了,不然你父王走得也不安心。” 何欢把汤喝完,哽咽地说:“我不想做什麽太子……大哥二哥想要那王位只管拿去,我能和父王在一起就行了……” 秦歌摸摸何欢的头:“不管要不要当太子,你都该长大了。” 何欢点点头,眼泪止也止不住。想到一件事,他马上抬头看过去:“皇帝哥哥,我今晚能和您睡吗?” 秦歌微微一愣,除了伍子昂,他从未和任何人一起睡过。但看著何欢眼中的祈求及忧伤,他点了点头:“好。”不知为何,他就是做不到拒绝何欢的要求,尤其是这个时候。 何欢的嘴角一撇一撇的,眼泪流得更急了。他放下碗抱住秦歌,低泣:“皇帝哥哥,我不回凤鸣了……我回去就会想父王,我,不想回去……” 分卷阅读150 秦歌的眼神微闪,他道:“回去的事以後再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再哭了。去年朕见你的时候你可比现在胖多了。” 埋进秦歌的怀里,何欢惶惶的心稍安,他庆幸自己那个时候偷偷跑来大东,庆幸自己那天去庙里求菩萨,不然他就见不到皇帝哥哥了。 听闻了何欢晚上要留宿秦歌的寝宫,伍子昂没有任何不满。十天後他就要出征了,走之前需要交代和处理的事很多。没有与两人一同用膳,和秦歌说了一声,他就出宫回府了。回到王府,他就叫伍献喊来了伍子英。 “大哥,你找我?” 刚刚回府的伍子英带著一身的寒气进了书房。伍子昂指指椅子让他坐下,在伍子英坐下後,伍子昂沈声道:“子英,这回你随我一同出征,这一去怎麽也要一年。走之前我都会在府里过夜。” “大哥?” 伍子英愣了,没想到大哥找他来是说这件事。 伍子昂笑笑,满含愧疚地说:“子英,这两年大哥叫你受委屈了。我不在府里,你就不能和柳双同床。你和柳双现在也算是两情相悦了吧,柳双知道晚上的人是你吗?” 伍子英摇摇头,眸中却透著幸福,说:“双儿她应该不知道,她也没提过。大哥,您不要说什麽委屈我的话,若不是您,我根本不可能和双儿在一起。我也知道,不管我平时怎麽注意、怎麽避嫌,府里难免仍会有传言出来,若不是大哥您压著,双儿定会受到伤害。” 伍子昂道:“这是大哥应该做的,若不是时机还不到,大哥也不会让你们这麽辛苦。双儿是女子,平日里自然希望有人能多疼疼她。只是……还要委屈你们几年了。大哥是想出征之前你多跟双儿在一起,最好让她能怀上孩子,这样你不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寂寞了。” 伍子英的脸上浮现为难,犹豫地说:“双儿有跟我说过该为王府添人丁了,她也想要个男孩儿,可是……一想到她上回难产差点没了命,我就怕。” 伍子昂安抚道:“女人生孩子哪有不危险的。只是双儿现在还是王妃,她想要个男孩儿也是应该。有了男孩儿,那就是王府的世子,她也会更安心。大哥是不会再娶了,你也不会,伍家总要有人继承。子华那小子没事就往锦陀寺跑,那里住的可是皇上的女人,这事我想著就头疼,他我就不指望了。不是都说第一胎熬过去了後面的就轻松了,再说还有御医关照著,你放心就是。” 伍子英想了许久,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一想到双儿会再次有了他的孩子,他的眼眶就忍不住湿润了,只是唯一遗憾的是双儿生产的时候他不能在身边陪著。 伍子昂看出了伍子英的难过,道:“大哥答应你,若这回能赶上双儿生产,大哥一定想办法让你陪著双儿。” 伍子英的双眼瞬间迸射出亮光,他噌地站了起来:“可以吗?” 伍子昂笑道:“大哥何时说过没有把握的话?” “大哥!谢谢您!”伍子英已是迫不及待了。 伍子昂道:“该说谢谢的是大哥。今晚你可要努力啊。” 伍子英原本就有点儿黑的脸透出了一抹红晕,他低下头点了点。 在伍子英走後,伍子昂脸上的笑不见了,他长长叹了口气。萝衣已经一岁了,柳双必须再生一个孩子了。这一年,朝中请求皇上充实後宫的折子比雪花还要多,秦歌的压力很大,但他却态度坚决地不许大臣们管此事。伍子昂很心疼秦歌,萝衣出世後对於那位僧人的断言伍子昂信了一半,可尽管那位僧人说伍家这一代没有儿子,他也必须再试一试,也许柳双的第二胎会是个男孩儿。 秦歌心心念念想要他的孩子,在这种时候他更不能告诉秦歌他命中无子,他已经可以想见秦歌得知此事後的失望。他也不能告诉秦歌他没有和柳双在一起,虽然这会令秦歌高兴,但也会令秦歌身上的压力更大,为了子嗣,秦歌也许会委屈自己,那人总是习惯把他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他已经够让秦歌操心了,不能在为他增添烦恼。 只要柳双能生下个儿子,那也算是伍家的,哪怕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也无所谓。他势必要对不起子英和柳双,但为了秦歌,他什麽都可以做。 ※ 夜晚,哭了一天的何欢双眼肿的似桃子,成了两条缝。秦歌亲自用热布巾给他敷眼睛,可何欢的眼泪时不时又流了出来,热敷也没有多大的效果。秦歌把布巾丢到水盆里,示意温桂端走。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何欢不停深呼吸,缓解心口的窒闷。 “哭吧。把你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了,以後你就不会哭了。”秦歌淡淡地说,从床头拿过一本书翻开。何欢见状赶紧擦干眼睛,坐了起来。秦歌放下书,抬眼:“不哭了?” “我,我努力。”何欢又擦擦眼睛。 “你哭瞎了眼睛你父王也回不来了。‘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再过两年,也许只有你还记得你的父王。不如把他放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每天在心中与他说说话,好过这样哭泣。哭,只会让别人可怜你,你要的不是别人的可怜,而是对你父王永远不会消失的思念。” 何欢怔忡,呆呆地看著面色平静,隐隐透著威严的皇帝哥哥。好半晌後,他点点头,大力擦擦眼睛:“我知道了。” 秦歌继续淡淡地说:“尽管朕没有见过你父王,但朕相信他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一个拥有绝世的容貌,而内心又异常强大的君王,这就是你的父王。你是他最爱的孩子,你不应该懦弱。不管是你今後回到凤鸣,还是留在大东,你都要做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不要让你父王失望。” 何欢重重地点头,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我再也不哭了。”然後,他又揉揉泛酸的鼻子,“就是哭,也偷偷的,不让旁人听见……父王告诉过我,不能,让旁人看到我的眼泪。” “你父王说的对。”秦歌摸了摸何欢的脑袋,何欢忍不住又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双肩微微颤抖,但秦歌没有再听到他的哭声。 拼了命地把哀伤压在心底,闻著秦歌身上令自己安心的味道,何欢语带鼻音地说:“皇帝哥哥,父王让我给皇帝哥哥带了一个箱子,说有话要对皇帝哥哥说。” 秦歌的双眸微眯,若说这世上有谁会让他看不清,就只有已故的凤鸣王了。扶起何欢,他问:“是什麽?” 何欢赶紧擦去眼角的湿润,说:“我也不知道。父王不许我看,说只能给皇帝哥哥一个人看。而且我也没有那个箱子的钥匙,父王说钥匙已经给了皇帝哥哥了。”说 分卷阅读151 著,何欢就跳下了床,一边穿衣裳穿鞋一边说:“箱子在申公公那里,我去拿。” “好。” 第87章 在何欢跑出去後,秦歌想起来申木离京的那天曾暗中给过他一块铁牌,说此物有一日会用得上,万万保存好。当天伍子昂就护送何欢回凤鸣了,後来他也就忘了此事,难道钥匙就是那枚铁牌?秦歌赶紧下床出了卧房,温桂急忙跟上去问:“皇上,怎麽了?” “没什麽。朕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是。” 温桂立刻让太监们都退出去,临走关门前,他看到皇上好像在找什麽东西,他满心疑惑地关上门守在了外头。 秦歌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那枚铁牌,然後返回了卧房。有点心急地等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何欢回来的声音,便迅速上了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皇帝哥哥,我回来了。”双手抱著一个黑色的木盒子,何欢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该是一路跑来的。 秦歌招手让他上床:“先进被窝,瞧你冻的。” 吸吸鼻子,何欢把木箱交给秦歌,快速脱了外衣上床钻进了暖和的被窝,急忙问:“皇帝哥哥,您找到钥匙了吗?” “应该是这个。”秦歌拿出铁牌,仔细研究那个木盒子。 何欢看了看,低声说:“皇帝哥哥您快看看里头是什麽?父王都不让我看呢。”一提到父王,他又想哭了。不想让皇帝哥哥再担心他,何欢躺下,翻身背对著秦歌:“我听父王的话,我不看。” 握著铁牌,秦歌的心莫名地快跳了起来,他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念头,打开了箱子,好像会探到什麽秘密,而这秘密,是与他有关的。 看向何欢,对方还真是听父王的话,眼睛闭得紧紧的。秦歌深吸口气,稳住情绪,把铁牌贴上了箱子侧面那处明显可以和铁牌相扣的地方,然後左右试著扭了扭。 “哢!” 箱子开了。 打开箱子,里面有两封信,一个纯金的盒子,一个用黄色绸布包起来的方方正正的东西,秦歌的眉心蹙起,那包著的东西怎麽看怎麽像是玉玺。秦歌拿出那个包,打开,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玉玺的下面压著一块东西,秦歌拿起玉玺看了看,下面刻著“凤鸣王印”,而玉玺下的东西却是凤鸣的调兵虎符! 心情沈重地放下玉玺,看一眼何欢,见他蒙著脑袋没有偷看,秦歌把玉玺重新包起来,看向箱子里其他的东西。最上面的那封信上写著“秦歌亲启”,秦歌拿起那封信,抽出里面的信纸,打开。看了开头的几句,秦歌的脸色瞬间惊变,手都不稳了。他抱著箱子下了床,匆匆出了卧房。何欢转过身,一脸的疑惑。 秦歌: 按辈分以及你与寡人的关系,寡人完全可以如此称呼你。你一定很好奇,寡人为何要把凤鸣国送给大东只为了欢儿一生的安顺。欢儿是寡人最喜爱的儿子,不是因为他长得最像寡人,而是因为他是寡人唯一亲生的儿子,是寡人用了两天两夜亲自生下来的儿子,而欢儿的另一个父亲,叫秦怡。 寡人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就是你的父皇,但可惜的是,那时候寡人是凤鸣太子,他是大东太子,寡人爱他,他爱的却是他的贴身侍卫。寡人想你应该猜出那人是谁了吧,对,大东皇帝秦怡爱著的人就是梁王伍子昂的亲生父亲伍浩。那个样貌平凡、寡言少语的男人得到了你父皇全部的爱恋,哪怕寡人样貌出众,哪怕寡人贵为一国的太子,都无法令你父皇多看寡人一眼。 寡人恨过,更想过把你父皇永远留在凤鸣,想过除去他最爱的那个男人,但寡人终究没能做到。寡人不仅失去了他的信任,也永远失去了他。但寡人不悔,在你父皇离开寡人之前,寡人成功地留下他一夜,那一晚寡人以男儿之身怀上了他的孩子。 寡人不知道这是不是命中注定。当寡人从欢儿那里听到你喜欢伍子昂,而欢儿也曾喜欢过你时,寡人只想大笑三声。秦家的人注定会爱上伍家的人,何家的人注定会爱上不爱他的秦家人。若欢儿不是我与你父皇的孩子,欢儿也许会与我一样一生痛苦,无法抽身。欢儿是你的亲兄弟,也许他曾喜欢过你,但你们天生的兄弟血缘阻止了他,没有让他陷入爱恨的痛苦纠缠中,寡人不禁万分庆幸。 秦家、伍家与何家的恩恩怨怨就从寡人这里结束吧。寡人累了,凤鸣、秦怡、伍浩……这些统统都与寡人无关了。 秦歌,寡人把凤鸣送给你,你要照顾好寡人的欢儿,他是你的亲弟弟,是你在这世上仅有的血脉亲人。欢儿孩子心性,并不适合为帝。何愁何乐那两个孽畜并非寡人所出,他们是先王的私生子,在被皇後处死前被寡人要了来,本来是可怜他们,没想到竟养出两个祸害。 让欢儿在你的羽翼下幸福地过一生吧,他是寡人在这世上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但寡人相信你会做到你对寡人的允诺。寡人走之前已经解除了欢儿与尼楚国三公主的婚约,尼楚国国君与你父王实际上是结拜兄弟,此事知道的人甚少,所以对尼楚国你大可放心,尼楚国绝对不会对大东构成威胁,暗杀你的人也不可能是尼楚国派去的。 大东已占得了羌部,再得到凤鸣,必会引来女贞和突厥的防备。突厥兵马强壮,适宜暂时安抚;女贞国君越勒楚野心勃勃,定不会甘心一直屈於大东,为了阻止大东的势力进一步扩张,女贞和突厥势必会联手。大东想要安然,必须拿下女贞,至於如何拿下,你作为大东的皇帝应该能想到计策才是。拿下女贞,突厥孤掌难鸣。 秦歌,欲速则不达。你喜欢伍子昂,定会想方设法为他谋权,寡人看得出伍子昂有那个能力,但是你做得太明显定会引来朝臣的恐慌,对你心生不满,你别忘了,你还有个被流放在外的叔叔,朝堂变换有时候往往是一夕间。再者,你的急切也会给伍子昂带来弊端,对他示好的人也许背後藏著的是一把刀。你与他的日子还长著呢,何必急於一时。 看到这里,你最想知道的一定是寡人如何生下欢儿的吧。若伍浩在地下知道你要为他的儿子生孩子,他一定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哈哈。想到这个可能,寡人就忍不住大笑三天,那人对你父皇简直就是愚忠,但有时候又固执的要命,尤其是在子嗣的事情上,他曾以死逼你父皇娶妃,更为了断你父皇的念娶了伍子昂的母亲。若他知道他的儿子弄大了你的肚子,他就算能从棺材里爬出来也会再自杀一回。这是寡人对他的报复之一,而最大的报复就是寡人为他 分卷阅读152 的男人生下了孩子,寡人在阴间遇到他一定会嘲笑他。 呵,你要说寡人的废话怎麽这麽多了。罢罢,寡人也累了,不和你多说了。男儿若要生子,首先需调理身子,调理的法子在另一封信里,上面寡人写得很清楚。你要找一个绝对可靠医术又高明的人为你调理,不然出了岔子寡人可不负责。调理完之後修养至少半年,然後服下金盒子里的那枚凤丹,那才是让你受孕的关键。凤丹百年难求,当年寡人也是无意中得到了两枚,可惜只有一次机会。一枚凤丹孕育一次,生产後将无法再受孕除非再服下一枚凤丹。 不过,寡人最後再说一句废话,男人产子,异常凶险,很可能一尸两命。寡人当年生不下来,最後是剖腹取子,险些丢了性命。你,要想清楚。 寡人恨你父皇的绝情,却又羡慕他与伍浩之间容不得别人介入的深情,寡人败了也不算丢人,更何况寡人有伍浩永远也不会有的属於你父皇的孩子,寡人大可笑话他。 啊……寡人是真的累了……秦歌,照顾好我和你父皇的欢儿。 落款是大东皇帝的御印。 双手捏著那封信,信纸抖动,秦歌甚至没办法把这封信放下来。他的眼眶热辣,胸口不停地剧烈起伏,酸涩、悲哀、幸福、惊喜……太多的情绪一股脑地压了下来,令他无法呼吸。凤鸣王的这封遗书解开了他心中的许多谜团,在他为了子嗣的事情而苦恼伤神的时候,这封信无疑令他绝处逢生。不必再盼著柳双的肚子,他可以为子昂生下孩子,为子昂生下嘉佑。 一手捂上眼睛,秦歌的手抖得厉害,怎麽也无法平静下来。凤鸣王、父皇、伍叔、何欢……二十三年来,他从未如此混乱过。何欢……何欢……何处不尽欢……抹去眼角的湿润,秦歌手不稳地从箱子里拿出那个金盒子,然後慢慢打开。一枚晶莹剔透的果子缓缓出现在他的眼前,淡淡的香气随著盒子的开启而散出,秦歌的呼吸瞬间凝滞,这就是可以让他受孕的凤丹! 足足盯了有一刻锺,秦歌才把盖子扣上,把金盒子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子里,再手不稳地取出另一封信,一鼓作气地抽出信纸。 ※ 窗外隐隐透出亮光了,外头也有人轻轻的走路声。一夜都没有睡的秦歌抱著木箱走到书柜前,打开密室的机关。把木盒放在一处妥善的地方,秦歌头抵在密室的暗格上久久不语。当心情完全平复下来 ,起码表面上是如此,秦歌才出来密室,关上了密室的门。 进了卧房,走到床边,秦歌轻轻坐下。何欢正在沈睡,双眼仍是肿得厉害,眼角挂著泪水。秦歌冰凉的指尖抹去那两滴水珠,给何欢掖了掖被子。不过是眨眼间,他就多了一个弟弟,一个与他有著血脉联系的亲弟弟。难怪父皇总是留伍叔在寝宫过夜,难怪父皇对他和早逝的大哥格外冷淡,难怪父皇只娶了母後一个妃子,难怪父皇驾崩後没多久伍叔就走了。 心窝刺痛,凤鸣王不愧为凤鸣王,在给了他希望的同时也把上一代的悲伤留给了他。若子昂没有回应他的感情,他这一生也许会变得和凤鸣王一样。在这个时刻,秦歌异常思念伍子昂,思念他身上的温暖。 看著何欢,想到他的身世,秦歌的心窝在刺痛的同时又不禁怦跳。双手摸上自己的腹部,秦歌的眼神从伤感变得坚定,不管多麽凶险,他要为子昂生下嘉佑! 第88章 “皇帝哥哥,你的气色很不好,你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我睡相不好,扰了你了?”早上醒来,看到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什麽的秦歌,何欢不安地问。他昨晚一直等著皇帝哥哥回来,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秦歌摸摸他的头:“没有。你昨晚睡得很沈,几乎都没怎麽翻身。朕只是在想些事情,睡饱了吗?”再一次面对何欢,秦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何欢点点头,这时候他的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秦歌出声:“温桂,传膳。” “是。” 何欢羞赧地低下头,赶紧掀被子下床。 “你这次来什麽都没带,吃了饭朕让阎日送几匹缎子来,给你裁衣裳。” “嗯。” 有宫人端著水盆进来伺候秦歌和何欢洗漱更衣。 “皇上,王爷在外求见。”温桂这时候走进来说。 秦歌面色平静,心窝却紧了紧,他克制著激动淡淡道:“让他到东暖阁去,朕陪何欢用了膳就过去。” “是。” 温桂退出去传话,纳闷皇上怎麽不叫王爷进来一起吃?他并不知道,秦歌这个时候有点怕见伍子昂,想到可以为伍子昂生下孩子,可是他又不能告诉对方,那种压抑若非秦歌是帝王,恐怕会憋疯了他。 陪何欢用了早膳,又特别叮嘱了阎日要照顾好何欢,目送何欢离去後秦歌才动身去了东暖阁。出征在即,朝中的琐事秦歌全部交给了内阁,他要做的是与出征的将军商讨出征後的一些事宜。不过伍子昂不会让秦歌操心的,在他去年从凤鸣回来後他就已经著手准备了。 走进东暖阁的书房,秦歌还没说话,等在里面的人就皱了眉头:“怎麽气色这麽差?是不是不舒服?叫太医来瞧瞧。” 摇摇头,秦歌深吸口气,还是忍不住地双手抱住了伍子昂,紧紧埋在他的怀里。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太医,而是这个人。 “怎麽了?”伍子昂搂紧秦歌,眉头都拧了起来。 秦歌还是摇头,哑声道:“我……”长叹一声,快速恢复平静的秦歌抬起头,“想到你要去这麽久,我不舍。” 盯著秦歌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麽异样,伍子昂的眉心舒展,眼里同样是不舍。抚上秦歌的脸颊,他低喃:“我又岂会舍得离开你。凤鸣王的遗诏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他会指定由我出面。” 凝视著伍子昂眼中的温柔与不舍,秦歌心中翻腾的窒闷与激动瞬间被他完好地压了下去,道:“凤鸣王的这道遗诏来得很及时。现在朝中许多人暗中都对你很不满,你这次出征,一来可以跳出京城的是非;二来,带著军功回来,我要怎麽做他们就更无话可说了;这第三,能得到凤鸣王的信任,足以说明你的能力。” 伍子昂无奈地叹道:“虽是这样,可要离开你这麽久我倒宁愿凤鸣王不要这麽看得起我。秦歌,此去不是几个月我就能回来的,我不怕你笑话,若能的话,我真想带著你一起出征。相思对我来说,最难熬的。” 想到自己可以为这人生儿子,秦歌的双眸也充满了温柔,他拉下伍子昂的头与他的唇舌纠 分卷阅读153 缠,当两人都气喘吁吁不得不离开时,他哑声道:“出征前,陪我。” “好。” “入夜了你私下过来。” 伍子昂愣了:“不去小院?” 秦歌解释道:“来回太折腾。我晚上到仁心堂去住,你私下过来,有温桂和孔谡辉在也不怕被人知道,这样你我也能多相守一会儿。” 伍子昂的心窝发酸,搂紧秦歌:“好。” 两人紧紧相拥了好久,秦歌才从伍子昂的怀里退了出来,严肃地说:“凤鸣王给我带了两样东西。” “什麽?” “凤鸣王玉玺和可以调动凤鸣军队的虎符。” “什麽?!” 伍子昂大惊,这两样东西可是代表著凤鸣王身份的贵重之物!他糊涂了,凤鸣王应该交给何欢才对,他可是封了何欢为太子的。 秦歌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这次出征名为帮凤鸣王平孽,实为占领凤鸣。凤鸣王用凤鸣国来换取何欢一生的安顺。” 伍子昂的眼珠子险些掉出来:“凤鸣王也太宠儿子了吧。他就那麽不待见何愁和何乐?” 秦歌的心窝微微刺痛,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样,道:“凤鸣王知道何欢不是当国君的料,也不想把王位给了何愁何乐,所以宁愿由大东接收凤鸣,只要我们能保何欢一生的安顺,让他无忧无虑地过活。” 伍子昂不解地问:“你何时得知的?” “昨晚何欢交给我一个箱子,说是他父皇让他交给我的。箱子里是凤鸣国的玉玺和虎符。我昨晚暗中去见了申木,申木亲口告诉我的。凤鸣王之前与你我的交易都不过是刺探,若我会提出额外的要求,凤鸣王绝不会把凤鸣给我,但当时我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很干脆地答应了保护何欢,所以凤鸣王才会放心地把凤鸣国给我。” 伍子昂吐了口气,喃喃道:“幸亏当初你我没提出什麽额外的要求。这凤鸣王的心机真够重的。” 压下心窝不停涌上的刺痛,秦歌道:“你这回出征的任务艰巨,拿下凤鸣不难,难得是要让凤鸣的百姓接受凤鸣成为大东的一部分,所以何愁何乐二人你暂时不能杀。我会以凤鸣王的口吻写一道圣旨,让凤鸣的百姓知道这是他们凤鸣王的意思,不是我大东趁人之危。圣旨上有凤鸣王印,他们不愿相信也不行。另外,你把虎符带上,有圣旨和虎符,这次出征是名正言顺。” 伍子昂点点头,体内热血沸腾,大东的版图将再一次地扩大,秦歌的帝王功绩也将在史册上留下光辉的一笔,这是他最高兴的事。这下,伍子昂也不那麽难受了,坚定地说:“我会让凤鸣的百姓们心甘情愿变成大东的子民。”然後他握紧秦歌的後,“这样的话,我要很久才能回来。秦歌,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秦歌的唇角微微勾起:“我会的,我会等著你凯旋而归,我的梁伍贤王。” “我的秦歌……” 两人的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 “皇上。” “皇上?” “皇上!” 回过神来的秦歌瞬间收拾好心情,问:“怎麽了?” 温桂担心地瞅了瞅皇上,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没事吧?奴才瞧您刚刚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您这两天胃口也不大好,奴才请荣太医过来给您瞧瞧吧。” “朕无碍。”秦歌的面色平静,“大军明日就要出征了,朕在想事情。” “哦。”想到皇上是舍不得王爷,温桂犹豫地说,“皇上,要不奴才去庙里给王爷求个平安符吧。王爷这一趟出征也不知何时能回来,奴才,不放心啊。” “也好,你去吧。”秦歌揉揉疼痛的额角,然後放下手,“不,朕亲自去。叫他们马上备车。” “是。”温桂急忙出去吩咐。 按住比平时跳得都要快的心窝处,秦歌压下焦急。若凤鸣王的那个箱子能提前半年到他手上,在子昂出征前他就可以拥有子昂的孩子了。想到要等子昂回来後他才能吃凤丹,秦歌就焦急不已。明明希望就在面前,他却无法碰触,这样的滋味令人难熬。 这几天,秦歌与伍子昂夜夜缠绵,每一次情到深处的时候他都差点克制不住地告诉伍子昂,每一次话到嘴边都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那一晚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除非他生下孩子,不然他一个字都不会对伍子昂讲。 如果他有了身孕,子昂一定会欣喜若狂,可接下来,他就会担心,担心他怎麽生下孩子。若他能平安生下孩子,那是皆大欢喜;若他出了危险……他不敢想。他不能让子昂经历那样的担心与痛苦。凤鸣王的那封信说得简单,但也明白,男人孕育、男人产子都是异常危险的事,如果子昂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他受孕。还有凤鸣王信中提到的子昂目前处境的危险……这些事,每一步他都要想清楚。 凤鸣王的箱子这个时候到他手上也好,他有很长的时间来安排这些事情。也许秦家的男人注定和伍家的男人一生纠缠,若他死了,只要有孩子,子昂就会活下去,他不会舍得留下他们的孩子孤苦一人在这艰难的世上。若他平安生下孩子,子昂要如何冲他发火他也不在乎。 摸上腹部,秦歌平静的脸上是淡然与坚定,他是大东的皇帝,他不仅可以为他所爱的男人生下孩子,还要助他所爱的男人成为大东真正的、受万人敬仰的梁伍贤王。 “皇上,车备好了。” “嗯。” 从龙椅上站起来,秦歌面容威严地走了出去。 ※ “这是什麽?” “我今天到锦陀寺为你求的平安符,你随身戴著。” 低头让秦歌给他戴上,伍子昂感动地说:“我一定会随身戴著,就是沐浴的时候也要放在能看到的地方。” 给伍子昂塞进衣襟内,秦歌伏在他的身上,眼神温柔地说出冷厉的话:“你虽是大将,但我派你出征不是让你上场杀敌的,保护好自己,你若身上带伤的回来,我会很不高兴。” 伍子昂马上对天发誓:“我绝对会保护好自己的小命,就是不为我,也要为了你。放心吧。”然後他双手搂住秦歌,“今晚不睡了,我要这麽抱你一晚,记住你身上的味道。” 秦歌坐了起来,在伍子昂疑惑的眼神中从枕头下摸出匕首,一手挑起自己的一缕头发,伍子昂的呼吸瞬间凝滞。 干脆利落地割下一段头发,秦歌下了床,伍子昂呼吸不稳地下床跟了过去。站在秦歌身後,看著他把那缕头发系好,看著他把头发包在帕 分卷阅读154 子里,看著他转过身,伍子昂的眼眶热辣。 秦歌平静地把头发交给伍子昂,缓缓道:“子昂,你我之间今後也许会有误会、会有痛苦、会有诸多的不得已,但你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喉结不停地上下浮动的伍子昂点点头。 “我秦歌这辈子,心里只会有一个人。虽然我无法与那人成为光明正大的夫妻,但我绝不後悔,不後悔爱上他。我与他面前的路不会平坦,会有许多的坎坷,无论等著我的是什麽,我都无所畏惧,因为,他也爱著我,这便足够。” 伍子昂握紧秦歌的头发,眉心因心中无法抑制的感动而紧拧。 “我的头发,便是我的心,它在谁手里,我的心便在谁手里。子昂,记住我今天说的这些话。” 伍子昂只当秦歌是因为他要出征了,怕他放心不下所以才会说这些话,他用力点头,把包著头发的帕子收好。然後他拿过匕首,同样割了自己的一缕头发,包好後交给秦歌。 “秦歌,你是君,我是臣。君臣相恋,大逆不道。但总有一天,我会昭告全天下,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总有一天,我要和你无所顾忌地在一起,我要牵著你的手走过宫门外大街;我要光明正大地睡在你的龙床上;我要和你相拥地在御花园内赏花;我要他们没一个人敢对我的事嚼舌根,更要他们每一个人敢再对你逼婚。你,是我的!” 秦歌淡淡地笑了,眼眶同样湿润:“我等著你在众人面前与我牵手的那一天。” 打横抱起秦歌,伍子昂把他放在床上,然後覆了上去。不一会儿,情动的呻吟传来,秦歌纵情地敞开身体接纳伍子昂,他也要牢牢地记住子昂的味道,然後调理好身子等著子昂回来。 ※ 文泰五年十一月二十一,梁伍贤王伍子昂在皇帝秦歌的目送下率领大军与二弟伍子英一同离开京城,出征凤鸣国。寒风中,秦歌的心随著伍子昂身影的消失跳得越来越快。 第89章 在伍子昂走後的第二天,屏退了温桂、孔谡辉等人,不许任何人留在外头,秦歌在东暖阁单独召见了申木。 申木的脸色苍白,面容憔悴,凤鸣王的死似乎把他的命也带走了,若非有凤鸣王临终前的嘱托,要他照顾好何欢,他早就随著凤鸣王一同去了。 沈默地喝了一杯茶,秦歌这才开口:“申公公应该知道朕叫你来是为的什麽吧?” 申木恭敬地说:“皇上直呼奴才便是,奴才伺候太子殿下,不敢自抬身份。奴才猜得出皇上叫奴才来的意思。” “那朕就直说了。”秦歌压低声音,“你可知何欢的生母是谁?” 申木并不惊讶,平静地回道:“太子殿下的生母是陛下。陛下留给皇上的那封信奴才是知道的,皇上您想问什麽就只管问吧,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歌很满意,看来凤鸣王已经事先交代过了,他便直接问:“凤鸣王当初是如何生下何欢的?” 申木的双眼划过心疼和忧伤,道:“陛下有孕的事只有奴才和为陛下接生的太医知道。陛下是在别院里生下太子殿下的,当时陛下难产,生了两天都生不下来,陛下当时宁可死了也要生下太子殿下,太医最後没有法子,只能剖开了陛下的肚子,取出了太子殿下,可陛下却差点保不住性命。後来,命虽然保住了,陛下却伤了身子,若不是这样,陛下也不会无暇去管大殿下和二殿下,任他们胡作非为,更不会请求皇上来照顾太子殿下。” 申木的声音很平静,眼泪却不停地涌出。 秦歌的心里很不好受,若父皇地下有知,会不会後悔当初没有接受凤鸣王?沈默了一会儿,他才又问:“何欢,他知道吗?” 申木摇摇头:“陛下不让奴才说,陛下喜欢太子殿下每天都欢欢喜喜的。” 秦歌的胸口闷得厉害,若不是爱惨了父皇,凤鸣王也不会冒死生下何欢,更不会如此宠爱曾伤过他的男人的孩子。 又喝了一杯茶,秦歌才接著说:“那你也知道了朕与何欢的关系吧。”申木点点头,想到陛下这一辈子为情所伤,他的泪掉得更凶了。 秦歌吐了口气,两人间又是一阵沈默。过了许久,秦歌开口:“申木,凤鸣王这麽走了对他来说未尝不是解脱。何欢不知道朕是他的亲哥哥,他的身边如今只剩下你这位亲人,你要做的是陪著他,而不是追随已逝的人而去。” 申木紧闭的嘴里溢出了呜咽。 “申木,你可知凤鸣王给朕的那个箱子里放了什麽?” 申木捂住嘴,点点头,不让自己哭出声。 “你可知,凤鸣王为何要给朕,凤丹?” 申木抬起头,过了会儿,他还是点点头。 秦歌沈声问:“你可愿帮朕?” 申木愣了,但也是转瞬间,他哑著嗓子问:“皇上,您要,自己吃吗?” “朕要为朕所爱的男人生下孩子,就如你的陛下。” 申木的嘴唇颤抖。 秦歌镇定地一字一句地说:“朕知道此事危险,朕也有可能如凤鸣王那样难产,甚至需要剖开肚子,更可能因此而丧命。申木,你可愿帮朕?” “皇上……”申木站了起来,手都在抖,“您为何……您不知道陛下当初遭了多大的罪,才生下……皇上,您和陛下不同,梁王……是喜欢著您的,您不需要看著他的孩子来思念著他。” 秦歌微微勾起唇角:“申木,你还是不了解你的陛下,他生下何欢不是为了思念谁,而是因为何欢是他所爱之人的孩子。为自己爱的人生下孩子,仅此而已。” 申木愣愣地站在那里,他被大东皇帝嘴角的那抹淡淡的笑,眼里淡淡的温柔所震撼了,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眼前一阵恍惚,他好像看到了陛下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後脸上那绝美的笑,满是温柔与期待。 眼泪不受控地流出,申木哭著点点头,跪下:“陛下只管吩咐奴才便是。” 秦歌满意地说:“从今日起,你就是内宫副总管,朕需要一个稳重可靠的贴身总管,你与温桂轮流在朕身边伺候。何欢就住在宫里,若他想出宫住,朕会给他建府。待时机成熟後,朕会封何欢为王。他是朕的亲弟弟,朕会照顾好他。他身边朕也会挑一些心细的奴才,也会找人保护他,朕会做到凤鸣王对朕的嘱托。” 申木磕头:“谢皇上。” “起来吧。” 申木站了起来,然後他就听到秦歌说:“这件事不许透露给梁王和何欢,谁能 分卷阅读155 知道此事朕自有打算。” 申木又一次愣了,皇上不告诉梁王?但他只是点了点头,说:“奴才记下了。” “好,你去吧。” 申木擦干净脸,退了出去。 坐在炕上,秦歌陷入沈思。即使没有问申木,他也猜得出当初凤鸣王怀著何欢时是如何地艰难。身为帝王,保密原本就是一件非常难的事。他要怎麽做? ※ 偷偷看了皇上一眼,温桂忧心忡忡地放下棉布帘子,一个月前已经正式上任的申木在他身後低声说:“温公公,你回去吧,皇上这里有我呢。” 温桂拉著申木走到一旁,小声问:“申公公,你可知皇上怎麽了?这都一个月了,皇上天天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很担心啊。” 申木佯装不确定地说:“皇上可能是担心出征的大军吧。虽说庄将军已经攻入了凤鸣,但战事未定之前皇上又怎麽会放心。” 温桂不疑有他地叹道:“皇上这阵子瘦了。”王爷回来他怎麽交代? 申木拍拍温桂的肩,说:“待捷报一个一个的传来,皇上就有吃饭的胃口了,温公公你快回去歇著吧。” 温桂立刻笑著说:“那皇上这边就劳烦申公公了。”跟申木道了别,又嘱咐了侯在外头的太监们几句,温桂一肚子担忧地离开了。对於申木一来就成为副总管这件事温桂没什麽嫉妒,也不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虽说他是总管,可和申木在一起他就是会不由自主地会放低身段。这相处的一个月,他发现跟申公公比,他还差得远,也难怪人家能做到三品公公,他才五品。 回了屋,冻呵呵地点燃炭火盆里的炭火,温桂快速打来热水洗漱上床。被窝里很冷,温桂冻得牙齿都在打架,这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显然也觉得很冷。插上门闩,他快速走到床边脱衣上床。 “你怎麽来了?”温桂很诧异,也很紧张,不会叫人发现吧。 来人快速钻进被窝,因为太冷而倒抽了口气,然後揽紧温桂,这才回道:“皇上让我今後和阎日轮流值夜。阎日的功夫不错,我也放心。皇上估计是想给咱俩多一点相处的时间,所以才这麽决定。” 温桂的脸有点红,他把头埋进孔谡辉的肩窝里,不说话了。 “皇上这阵子是怎麽回事?担心王爷?”孔谡辉也看出秦歌有心事。 温桂道:“申公公说皇上可能担心战事吧,毕竟是去攻打凤鸣。唉,这几日太子殿下也是发愁呢,天天嚷著不回去不回去,我也不知道皇上是什麽意思。不过皇上对太子殿下还真是有耐心呢,不仅让太子殿下住在宫里,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身边伺候的人也是百里挑一。皇上是把太子殿下当亲弟弟疼呢。” 孔谡辉撇撇嘴:“那个何欢就是个长不大的娃,他回去当凤鸣王不出一年凤鸣就乱了。不用管他,皇上和王爷自有安排,我看那凤鸣王不是个傻子,我们都能看清的事情他会看不到?” 温桂冷得缩了缩身子,孔谡辉翻身抱住他:“睡吧,明早还要早起。这天太冷了,鸟都要被冻掉了。” 温桂的脸瞬间涨红,不敢接话,而是闭上了眼睛,道:“这个时候凤鸣也不是太冷,王爷应该不会太遭罪。” “嗯。睡吧。” “好。” ※ 夜深了,一人抱著暖炉跑到了东暖阁,一看到他,申木惊呼:“太子殿下!您怎麽来了?” “皇帝哥哥呢?”何欢的大眼睛有些湿润。 申木一看他那样子赶紧让他进屋,低声说:“皇上在批奏折呢,您怎麽来了?” “我睡不著。”何欢吸吸鼻子。 “殿下,您……”申木的话没说完,屋内传来秦歌的声音:“何欢吗?进来吧。” 何欢的大眼睛闪过惊讶,然後抱著暖炉进了里屋。屋内很暖和,秦歌还没有歇,看著冻得鼻子通红的何欢,他指指炕的另一头:“上来,别冻著了。” “嗯!”何欢欣喜地跑过去上了炕,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秦歌放下笔,蹙眉问:“外头这麽冷,你怎麽不好好睡觉?” 何欢的眸中划过难过,低头道:“我刚刚梦到父皇了。” 秦歌无声地叹了口气,淡淡地下令:“躺下,闭上眼睛。” 何欢的脸上马上有了笑,听话地躺下,不过没闭上眼睛,而是担忧地问:“皇帝哥哥,您还不歇息吗?已经很晚了。” “朕习惯了,别说话,闭上眼睛。”秦歌沈下脸,何欢立刻乖乖闭上眼睛,嘴角带著笑。 看著脸色仍然略显苍白的何欢,秦歌的心窝止不住地发酸,直到何欢发出了轻轻的鼾声,秦歌才重新拿起笔继续批改奏折。这一个多月他已经把之後的事情全部想好了,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那件事了。 第90章 在秦歌登上迎春楼与百姓们同乐之时,大东国迎来了又一个新年。鞭炮声声,皇宫的一隅却异常宁静。让孔谡辉和温桂陪著何欢一起出宫玩耍,秦歌留下了阎日。 跪在地上,阎日等著皇上开口,皇上不会无缘无故单独留下他,他同样看出了这阵子皇上的心有所思。 秦歌没有开门见山地说出留下阎日的用意,只是漫不经心地喝著茶,看著书,不出声。可就是在这样的漫不经心中,身为帝王的威严却依然无法令人忽视,甚至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的高深莫测。阎日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胆战心惊,脸色一如以往的苍白,他平静地跪在那里,只是手心比往日多了些汗水。 慢悠悠地看过二三十页,秦歌把书一合,放在了一边,阎日双手前伸,跪趴在了地上,皇上要说话了。 “阎日,朕曾问过阎泯一个问题。”秦歌拿过茶盅,语调也是慢悠悠的,“朕问他,若有一日朕要他杀了梁王,他会怎麽做。现在,朕也同样问你这个问题,若是你,你会怎麽做?朕知道你平日里没少给梁王送信。” 阎日的身上瞬间冒出了冷汗,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抬起身子,过了会儿之後才道:“奴才是皇上的奴才。皇上让奴才做什麽,奴才便做什麽。只是……” “只是什麽?”冷凝。 “只是……”阎日大不敬地抬起了头,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是明显的不解,“奴才知道,王爷绝对不会背叛皇上,就算是王爷做了什麽惹皇上不悦的事,那其中也定有误会。但若王爷真的背叛了皇上,奴才,绝不会手软。皇上信任奴才,王爷也信任奴才,奴才私心里希望皇上与 分卷阅读156 王爷永远像现在这样。” “你,都知道了些什麽?”秦歌的双眸微眯,帝王之气瞬间迸出。 阎日咽了咽嗓子,冒著杀头的後果开口:“皇上和王爷……两情,相悦。”说完他就开始磕头,好似那不是他自己的脑袋,一声声的仿佛要把地板砸出个坑。 “起来吧。”身上的戾气消失,秦歌的面容平静。 阎日站了起来,额头上已经多了个血窟窿。 “阎日,朕,要做一件事。”秦歌的气息微微不稳,“这件事,在事成之前绝对不能让梁王得到一点儿风声。朕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来帮朕做这件事。朕思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 阎日的身子一震,抿紧了嘴。 秦歌继续道:“孔谡辉和温桂的衷心,朕是知道的。但是他们与梁王的关系太好,朕怕他们忍不住说出去,坏了朕的大事。若你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半点风声,朕会,阉了你,让你做个真正的太监。” 阎日重重地跪下:“奴才的命是皇上的,皇上只管吩咐,奴才一个字都不会说。” 秦歌从榻上坐了起来,低声道:“朕,要为梁王孕育子嗣,你要为朕做掩护。” 当秦歌说出前半句话时,阎日就傻了。他甚至忘了尊卑地抬起了头,怔怔地盯著皇上,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秦歌冷了脸:“怎麽,你当朕在开玩笑吗?” 阎日一个激灵,慌乱地摇头,冷汗顺著他的额角流了下来,震惊万分的他连话都说不出了。 秦歌冷哼道:“朕知道自己在说什麽。朕得了一个可以以男儿身受孕的法子,只是这过程麻烦了点儿,在孩子出世之前,朕也不打算让梁王知道,不然朕也不会找你来。” 这回阎日只会点头了。 “你现在去把容太医叫来,就说朕有些不舒服。不要让人看出端倪。从今日起,朕身边不许安排小鬼。” 阎日还是点头,然後擦擦汗,躬身退了出去。秦歌吐了口气,心怦怦怦直跳,在他看了那封信後,他一直无法平静。 很快,容丘就来了,虽然今天是大年初一,但身为太医院医首,他自然要第一个留守在宫里。一听皇上身子不舒服,容丘提著药箱跟著阎日匆匆赶到了仁心堂。当他从皇上那里听到皇上找他来的用意後,他和阎日一样,整个人傻掉了。但是,也有点不同,那就是他脸上还有一种“难道真有此事”的惊愕。 秦歌看出来了,他马上问:“你知道凤丹的事?” 容丘脸皮僵硬地说:“臣父曾对臣提过此事,说世上有一种奇果,吃了可以使男子孕育子嗣。臣父说他年轻时曾救过一位怪人,那人神武钱财,便给了父亲一张药方来抵诊金,说有了这张药方,男子才可能孕育子嗣。父亲钻研了那副药方,是很奇特,但是父亲从未见过什麽凤丹,也就当是那怪人胡言乱语了。” 真是天助我也!秦歌略显激动地说:“你马上回去把那副方子找出来!阎日,你随他一道去。” “是。” 容丘双腿发软地和阎日一起走了。 秦歌的脸上是无法克制的喜悦,看来老天是有意要他为子昂生下孩子,不然为何会把容氏父子与何欢送到他面前? ※ 焦急地等了许久(其实不到半个时辰),秦歌终於等回了容丘和阎日。当秦歌把凤鸣王给他的那副方子交给容丘後,容丘把两张方子一比较,竟然是一模一样! 秦歌很直接地对荣丘和阎日说:“何欢就是凤鸣王生下的孩子。”阎日和容丘同时瞪大了双眼,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皇,皇上……”容丘声音发颤地说,“您……” 秦歌心情愉悦地点点头:“朕,要亲自生下孩子。” 容丘手里的药方徐徐落在了地上。而秦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的心肝都要震碎了。 “朕手里有凤丹,你照著这个方子给朕调理身子,朕给你三天时间配药。这件事,阎日应该已经对你讲过了,传出去半点风声,朕灭你满门。” 这最後一句话如一道雷劈在容丘的头顶,他“咚”地一声跪下,低喊:“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女人生孩子都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更何况是男儿!那位怪人曾对家父说男儿有孕只有一个法子能生下孩子,就是剖腹。皇上!您是我大东的天!您不能拿您的安危开玩笑啊!皇上只要宠幸一两个女子便会有子嗣,皇上实在没有必要亲自生子啊!” 秦歌冷道:“朕要女人为朕生孩子何须等到现在!你只管为朕调理即刻,朕是否能活下来不需你操心!” “皇上!” 阎日同时出声,跪了下来:“请皇上您三思!” 秦歌一掌拍在榻上,怒道:“这就是朕三思後的决定!你不愿给朕调理,大东这麽多的人,朕难道还找不出能给朕调理的人吗?” “皇上……求您三思……”容丘和阎日哀声祈求,一直都还在浑浑噩噩之中的阎日在听到皇上要剖腹才能生下孩子後瞬间清醒了,他不能让皇上这麽做! 秦歌气急:“你们别以为朕不敢杀你们。要麽,你们听朕的话;要麽,你们死,朕找他人!” “皇上……”容丘和阎日的眼睛都红了,容丘嘴唇颤抖地问:“您……您为何要……” 秦歌握紧双拳,哑声道:“朕,要为朕爱的人,生下孩子。” 容丘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阎日怔愣的看向皇上,一股他无法承受的冲力撞入他的心窝,他只觉得无法呼吸。 “告诉朕,可以,还是不可以。” 容丘整个身子都发起抖来,看著皇上坚毅的面庞,看著皇上眼中毫不後悔的决然,他不自主地点点头,身体弯曲,跪伏在地上,梗著嗓子回道:“臣,遵,旨。” 阎日也跪伏在地上,双肩颤抖:“奴才,遵旨。” “很好。”秦歌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一切就等著子昂从凤鸣回来了。 ※ 而就在秦歌满怀期望的时候,第二天,给他做了细致检查的容丘却告诉了他一件非常不乐观的事。 “皇上,这副方子是要让您的体内强行地长出孕育孩子的胎宫,药性极烈。可您的身子属寒体,又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与这方子冲突,施针时不仅会异常痛苦难忍,而且很可能对您的身子造成损伤。皇上,请您,三思……” 秦歌的眉心拧紧,接著不为所动地说:“朕已经说过了,朕要孩子,你尽管做就是。凤鸣王可以生下孩子,朕也可以。” 分卷阅读157 容丘还想再劝,可一看皇上的态度,他只能把劝说的话咽回去,收拾好药箱说:“臣这就回去配药,初五的晚上,臣为皇上施针。这几日皇上要多休息,多吃一点保存体力,这样到时候才能受得住。” “朕知道了。” 容丘忧心忡忡地出去了。 在他走後,守在外面的温桂转身瞧了一眼同样被“赶”出来的孔谡辉,心里不安。皇上找容太医说什麽呢?为何要避开他和孔谡辉,却允许阎日和申公公贴身伺候? 朝温桂使了个眼色,孔谡辉抬脚跟上了容丘。 “孔统领,皇上找您。”就在这时,阎日出来了,孔谡辉的双眸瞬间暗沈。 ※ 秦歌不仅找了孔谡辉,还找了温桂和何欢。当何欢到了仁心堂後,秦歌淡淡道:“凤鸣王过世,何欢未能亲自送他一程,也未能好好给他上柱香。温桂,你和孔谡辉陪著何欢到锦陀寺去,朕已经给住持写了信,要他给凤鸣王做一场法事,超度凤鸣王的灵魂,也让何欢尽一尽他的孝道。” “皇帝哥哥!”何欢的眼圈当即就红了。 秦歌摸摸他的头,道:“朕知道你很自责没有送你父王,到了锦陀寺之後你要好好为你父王烧一炷香,告诉他你在这里一切安好,让他不要担心你。你父王生前最疼你,他一定也想陪在你身边,你要在寺里为他供一块牌位,然後依据你们凤鸣的礼仪,从寺里把牌位请回来供在你的寝宫里,这样你父王会永远守在你身边。” “谢谢皇帝哥哥!”何欢用力抱住秦歌,忍住眼泪。 秦歌拍拍他:“去吧,收拾收拾,吃了中膳之後就走。” “嗯!” 何欢擦擦眼睛起身就跑了出去。 秦歌看一眼激动不已的申木,道:“你也去吧。” “谢皇上!”申木马上退下了。 见温桂一副心有疑惑的模样,秦歌道:“何欢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朕也不放心把他交给旁人,你二人是朕的心腹,由你们陪著他,朕也放心。” 这话听著窝心,温桂马上一扫心中的不安,笑著说:“皇上放心便是,奴才会照顾好何欢太子。” “嗯,你们去吧。” “是。” 温桂喜滋滋地退下了,孔谡辉面色如常地行礼後也退下了,但他内心里并不像温桂那样高兴,凭他多年来的经验,皇上这是有意要把他和温桂支开。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守在屋外的阎日,孔谡辉双手抱剑,大步离开。 孔谡辉的感觉没有错,秦歌就是要支开他和温桂。这两人也确实如他所说,是他的心腹。但这两人同时也是伍子昂的心腹。一旦让他们知道了他要生孩子的这件事,这两人定会不顾一切地告诉伍子昂,他不能不防。 中膳过後,何欢、申木、孔谡辉和温桂就出宫了。秦歌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这一场法事要持续七天七夜,再加上把凤鸣王的牌位郑重地请回来,至少也要十天他们才能回宫,那时候秦歌早已做完了调理。 在等待容丘配药的这两天,秦歌也没有闲著,他又秘密召见了阎泯,交给了他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 第91章 不管容丘多麽不愿,初五还是到了。当天晚上,他提著药箱面色忧郁地来到了仁心堂。这几日秦歌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有露面,容丘让其他几位太医回去过年,宫里只留下了他一位太医。仁心堂的四周极其安静,身为日鬼的阎日安排了十几名他最信任的小鬼守在暗处,以保护皇上安危。 一碗碗冒著热气的汤药端了进来,按照顺序摆在桌上。卧房内有火炉、还有七八个炭火盆,异常暖和。秦歌穿著里衣坐在床上,看著容丘和阎日进进出出。当最後一碗汤药摆上桌後,容丘深吸一口气,对阎日示意。阎日端著一碗水走到床边,容丘道:“皇上,这是麻药,施针的时候会很疼。” 秦歌面色沈稳地接过麻药大口喝完,然後容丘接著道:“请皇上躺下,臣要为您施针了。”秦歌躺下,解开扣子,他的下身什麽都没有穿,盖著被子,完全露出了腹部。 容丘在床边摊开银针包,对阎日道:“每个碗上我都贴了标记,一会儿我要哪碗药你就给我端来哪碗。” 阎日点头。 等了一会儿,容丘轻轻按了按皇上的肚子,轻声问:“皇上,您有感觉吗?” 秦歌摇了摇头。容丘知道麻药的效果上来了,他定下心,拔出一根银针。 “龙血汤。” 阎日立刻把龙血汤端了过去,用银针沾取了龙血汤後,容丘把缓缓针刺进了秦歌的天枢穴。 “龟甲汤。” 第二针,地海穴。 “气血汤。” 第三针,中注穴。 “女娲汤。” 水道穴。 “地藏汤。” 中极穴。 一开始,秦歌没有什麽感觉,看著阎日在容丘的吩咐下拿过一碗碗汤药。可当他肚子上的针越来越多後,他觉得有把火在他的肚子里越烧越旺,当那种灼烧的感觉已经压过麻药明显地刺激著他後,秦歌咬紧了牙关。 容丘不敢看皇上的脸,他全神贯注、不敢浪费半点时间地把针刺入皇上的腹部。当他的汗水浸湿了衣服时,他听到了皇上再也压抑不住地痛哭呻吟。 阎日的手一直在抖,看著皇上的脸渐渐变得惨白,眉宇间尽是痛苦,他趁著空挡把一块布巾塞进了皇上的嘴里。 发麻的牙齿根本咬不住布巾,秦歌不停地在心里说:“忍住!忍住!只要忍下去他就可以有孩子了。”好像无数的火把在他的肚子里灼烧,那碗喝下去的麻药根本无法阻挡这种疼痛。 “唔……” 容丘的针还有一半没有施完,秦歌的呻吟已经疼得变成了颤音。嘴里的布巾斜落在耳边,大颗大颗的汗水在那块布巾上留下一片片湿润。眼角也因为无法忍受的痛苦落下了泪水,秦歌的嘴已经变成了青白。 他的身体偏寒,这样的调理相比其他人来说痛苦是双倍甚至是几倍。哪怕是壮汉子也会在这样的痛苦下哭爹喊娘,可秦歌发出的仅仅是并不高的呻吟。汗水和泪水很快就模糊了双眼,当秦歌疼得已经快要断气时,容丘终於把最後一根银针扎在了秦歌的腹部。 几乎是同时,阎日半扶起了皇上,脸色比纸还要白的容丘把那一碗碗药递到阎日的手上,阎日慢慢地喂皇上喝下。 秦歌疼得无法张嘴,他全身都在发冷发颤,阎日一手掰开他的下巴,把药一点点地灌进 分卷阅读158 皇上的嘴里。好不容易灌完了所有的药,阎日身上的衣服被秦歌的冷汗浸湿了。 容丘赶紧又喂了皇上一碗麻药,他和阎日都是双眼通红,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很想问皇上,那个让皇上甘愿忍受如此大的痛苦也要为他生下孩子的人是谁。可他不能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皇上尽快摆脱这种痛苦。 第二碗麻药并没有缓解秦歌的多少痛苦。当麻药的药劲过去了之後,他紧紧揪著床单的双手硬生生地折断了自己的指甲。 “皇上,您疼就喊出来吧……”容丘跪在床边哭求,两碗麻药已是极限,在拔针之前,皇上只能硬挺著。 “水……”秦歌的嘴角有淡淡的血渍,他咬破了嘴。 阎日拿来水,用勺子一点一点喂进皇上的嘴里,一如以往平淡的脸上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眼泪。他就那麽无声地哭著给皇上擦汗,给皇上喂水。容丘也是不停地抹眼泪,皇上已经疼得身子都发青了,他却无能为力。 秦歌的呼吸也变成了颤音,牙齿不受控地激烈地打架,疼得已经什麽都看不见的他只记得自己必须忍住。 就在秦歌疼得昏迷了好几次之後,漫长的两个时辰终於过去了。容丘不敢耽搁地快速把针一一拔了下来。秦歌青白的身体变成了酱紫,疼痛在这个时候伴随著高热袭向他。这是容丘最害怕的时刻,这样的调理做完之後人就会陷入高热,皇上的体制偏寒,他也不知道高热会持续多久。 容丘和阎日两人给昏迷中的秦歌换了衣裳,又把已经湿透了的被褥换了。两人提心吊胆的,谁也不敢离开秦歌半步。後半夜,秦歌烧得更厉害了,却是一滴汗都没有。容丘和阎日吓坏了,不停地用凉布巾给他擦手心脚心,容丘这个时候也不敢随便给皇上用药,只能用这种最传统的法子给皇上降温。 天亮了,秦歌的高热不仅没有退下去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严重,身体都有了间歇的痉挛。容丘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了,他叮嘱阎日照顾好皇上,快速离开仁心堂匆匆出了宫。阎日快被吓死了,用冰块给皇上搓手脚心,给皇上喂水。当他的手碰到皇上时,就觉得手都要被灼伤了,阎日矛盾急了,他很想不顾一切地告诉王爷皇上要做的事。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王爷正在出征的途中,为了大局,他必须忍住。 就在这样快被左右的矛盾给逼疯的时候,容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後面跟著他的父亲容念。容念一看到皇上的样子,狠狠给了容丘一拳:“你简直是胡闹!” 推开阎日,容念迅速打开带来的药箱,取出几粒药丸要容丘兑了水给皇上喝下,然後又在皇上的四肢扎了几针。秦歌脸上憋出的青紫退下去一些,可情况依然非常危险。 容念的脸色铁青,容丘是苍白,两人的手下不停。阎日暂时帮不上什麽忙,他交代了几句急匆匆地出了仁心堂,招来几位心腹对他们耳语一番後,又从怀里掏出一份皇上的手谕,让其中一人快速送到太师府上。 返回仁心堂,阎日擦擦脸上的汗水,沈声道:“皇上生病这件事瞒不了多久,说不定现在已经传了出去。容大人,不管谁问起来,你就按著事先说好的回复。皇上受了这麽大的罪,绝对不能前功尽弃,更要以防有人趁此闹事。” 心知事态严重的容氏父子点点头,他们的命是和皇上的命悬在一起的,皇上出事了他们容家满门都别想逃脱。 ※ 阎日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仁心堂,又命人出宫给温桂、孔谡辉送去急信让他们尽快回京。这都是秦歌事先就计划好的。阎日终究只是个副总管,若出了事他根本压不住。按著皇上的旨意发出一道道命令後,阎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太师林甲子面色凝重地来到了仁心堂。 “皇上怎麽了?!”一见到阎日,林甲子就质问。 “太师请不要声张,请跟奴才进来。”引著林甲子进入仁心堂的卧房,阎日还没有开口,林甲子就慌了。他三步扑到床边,倒抽一口冷气:“皇上!皇上您这是怎麽了?!”然後他揪住容丘的衣服吼道:“你这个医首是做什麽吃的!怎麽能让皇上变成了这副样子!” 容丘声音发颤地回道:“昨日下午皇上就有些不舒服,下官给皇上号脉,也没查出什麽毛病,下官叮嘱皇上要多休息,可到了晚上皇上就不对劲了,一直喘不上气来。下官给皇上开了舒心活脉的药,皇上吃了之後好了一些。下官放心不下,昨夜就在外头守著,可到了後半夜皇上就发起了高热,呼吸困难。下官愚笨,下官这才查出,皇上是……被人下了毒!” “什麽?!”林甲子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你为什麽不早点派人来告诉我!”一把将容丘拉到身前,林甲子咬牙道:“这麽大的事你怎麽到现在才告诉我!你怎麽不早一点查出来!老夫一定要治你的罪!” 阎日上前抓住林甲子的手急忙说:“太师,这件事是皇上不让说的。皇上昏迷前说此事千万不能声张,说等天亮了之後让奴才秘密通知太师,以防引起他人的主意。现在王爷不在京城,皇上中毒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大臣们势必会乱。” 林甲子的手抖得厉害,眼眶欲裂:“皇上……有,有救吗……” 容念扶起他,说:“有救,但是得慢慢救。此毒非常阴险,在毒发之前根本查不出来,索性皇上服下的不多,容太医已经给皇上逼出了不少毒,其余的毒只要慢慢排出来皇上就没事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明日就开朝了,太师您必须在皇上醒来的这段日子住持大局,稳住朝纲。下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救皇上。” 林甲子紧紧握住容念的手,看著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生死未卜的皇上,不停地深呼吸。他是三朝元老,一生经历过无数的风浪,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林甲子的眼里是冷静。 “容太医,老臣就把皇上交给你们了,若你们救回了皇上,老臣为你们请功;若你们……你们容氏一族就为皇上陪葬吧。” 容念和容丘跪下;“老太师就放心地交给我们吧。” “此事不许声张。” “下官明白。” 接著,林甲子又交代阎日:“速速把温总管和孔统领叫回来。” “奴才已经让人秘密传信过去了。” 林甲子继续道:“你们三人在皇上醒来之前就守在仁心堂,不许让任何人见到皇上。对外就说皇上身子微恙,必须静养,有什麽事让他们来找我。” “奴才明白。” “皇上可有给内阁留下旨意?” “皇 分卷阅读159 上昏迷前有留下手谕,由太师暂时统领内阁,一切由太师做主。”说著,阎日把手谕交给林甲子。一看到皇上熟悉的字迹,林甲子的眼泪险些掉了出来。 忍著悲伤,林甲子凝视了秦歌良久,然後擦干眼睛装作无事地大步离开了仁心堂。他一走,容丘和容念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第92章 秦歌在施针前作了完全的准备。初六当天虽然已经有风声传了出去,但因为还未开朝,所以并未引起什麽动静。初七开朝,林甲子就在朝堂上宣读了皇上的圣旨(林甲子私下准备的):圣上微恙,需精心调养,命太师林甲子掌管内阁,处理朝政;内廷侍卫统领孔谡辉掌管内廷安危;京城守备关渡维护京城安宁。在皇上龙体康复之前,趁机作乱者按谋反罪论处,太师可不必上奏,直接惩处。 这道圣旨一下,官员们都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皇上若只是微恙,何以下这样一道圣旨?这就说明皇上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可皇上究竟怎麽了? 当下就有官员提出了异议,林甲子立刻以扰乱朝堂安宁的罪名把提出异议的官员免了职。林甲子手上可不只有这道圣旨,还有皇上的钦赐的尚方宝剑,谁敢在这个时候乱来就等著被砍头吧。内廷的近四万侍卫掌控在孔谡辉的手上,守备军的最高统领关渡又是伍子昂的至交,手上无兵的朝臣们在林甲子发威後只能乖乖地接受圣旨。 林甲子在皇上登基後才渐渐退出了朝堂,专心理学,但他的余威仍在。现在他有圣旨又有尚方宝剑,有他出面,就是内阁也不敢把他怎麽样。不过一天的时间,林甲子就控制了朝堂。清晨从锦陀寺赶回的孔谡辉和副统领李韬派出内廷侍卫把皇上的仁心堂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京城也实行了严格的管控,严格搜查进出京城的人,天一黑马上实行宵禁,胆敢在外头乱晃的不问理由立刻抓进大牢。京城和皇宫都是人心惶惶,这种敏感的时期一个小小的不慎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皇宫内,温桂跪在皇上的床边一边哭一边给皇上擦身。被急召回来的他根本想不到看到的会是生死未卜的皇上。若不是阎日和孔谡辉在,他当即就要崩溃了。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皇上,温桂勉强地以总管的身份安排了宫中的内侍们,然後就在仁心堂不出去了。他的坚强是为了皇上,若皇上不在了,他今後怎麽办。 “孔统领。”屋外传来容丘的声音,温桂朝屏风处看了过去,就见一人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看到他,温桂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孔谡辉的下巴上满是胡须,他面色沈重地走到床边,问:“皇上的情况如何了?” 温桂忍著哭声,摇摇头,哽咽:“还是,高热,不退……容太医给皇上喂了药,可是没什麽起色,容太医说,皇上得自己,撑过去……” 孔谡辉的心直直往下沈,他拍了拍温桂,道:“下毒的人还未找到,你得忍著。你是总管,不能长时间不露面。把这里交给阎日,你出去安抚宫里的人,让他们知道皇上没事。” 咽下眼泪,温桂擦擦眼睛,站起来:“我去洗把脸,等眼睛不肿了就出去。” “嗯。”又紧紧握了握温桂的肩膀给他鼓励,孔谡辉道,“皇上会撑过去的,他不会让王爷伤心的。我走了。” “嗯。” 孔谡辉又看了眼皇上,抿著嘴走了。温桂赶紧擦擦涌出的泪,到水盆边洗了把冷水脸。然後唤来阎日,和他商量。 昏迷中的秦歌隐约地听到了温桂的哭声、听到了孔谡辉的沈重、听到了太师的怒吼,但也只是隐隐地听到。热,无止尽的热,但在这热中又有一股令他无法忍受的疼痛,只是相比之前的痛来说在可以忍耐的范围内。他不担心朝政会出现什麽问题,有太师在,有孔谡辉在,有阎罗殿在,大东不会有事。 心里这麽一放松,秦歌又陷入了黑暗的昏迷中,在昏迷前他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他一定可以坚持下去,一定! 七天後,捧著父王的牌位回来的何欢在去仁心堂给皇帝哥哥请安後就再也没出来过。为了怕他受不住秘密,温桂把他留在了仁心堂。不过不用他说,何欢也不会离开仁心堂半步。刚刚失去了父王的他生怕皇帝哥哥也离开他,消肿了没多久的眼睛又肿成了桃子。 ※ 一直到了正月二十,秦歌依然没有露面,朝中人心惶惶,生怕皇上是得了重症。皇上没有子嗣,也没有立储,万一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大东绝对会陷入混乱。以肖寿为首的亲梁王派上书林甲子,速召梁王回来住持大局;而以内阁重臣范梓和寇余为首的反梁王派则要求趁梁王不在京城,削去他的王位,控制他的家人以收回他的兵权;还有一些诸如陈唏言为首的中立派则默不作声,等著林甲子定夺。 更甚者,还有人提出召回被流放在外的安陵王秦尉辰,当然提出这项奏议的人当场就被林甲子摘了乌纱帽,以危言耸听、霍乱朝廷的罪给关起来了。这种敏感的时候要被贬的安陵王回来,明摆著是不安好心,要夺权。林甲子这一手大大地震撼了百官,老太师的那把尚方宝剑可不是摆著瞧的。 一时间,朝堂纷纷扰扰,柳家和伍家也乱了,林甲子可是出了名的不喜欢伍子昂。现在皇上不见人,林甲子大权在握,只要他一声令下,伍家谁也保不住。可出乎众人的意料,林甲子训斥了反梁王派的人,说他们不该在这个时候还想著私欲。梁王出征,那是为了大东的天下,岂能因个人的私欲而至皇上於不义,至大东的安定於不顾。 林甲子命孔谡辉从内廷调了三百侍卫守在梁王府外,以防有人伺机作乱。他这接二连三的举动令人不敢再随便造次,朝堂表面上平静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率领大军出征的伍子昂并不知道京城内发生的大事。出於不影响他的考量,温桂和孔谡辉选择了隐瞒他这件事;林甲子也没有派人告诉他,而且还对伍家和柳家的人下令不许让伍子昂知道这件事。明白大军出征之前,不能乱了统帅的心,没有人写信告诉他。 ※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趴在秦歌的床边,何欢哭得不能自已,温桂怎麽劝都没用。不过他也是不停地哭,快一个月了,秦歌仍在昏迷中。高热退下去一点儿,但秦歌的身子仍然很烫。容念和容丘用尽了法子也无济於事,皇上的身子比他们预料的要麻烦的多。那副调理的方子与秦歌的体质可谓是正反两个极端,所以秦歌事後的症状才会如此严重。 容丘端了补身 分卷阅读160 的汤药走了进来,何欢立刻退到一边。温桂红肿著眼睛扶起皇上,申木轻轻掰开皇上的嘴,容丘用勺子一点一点喂到皇上的嘴里。温桂一手拿著帕子把从皇上嘴边流下的药汁快速擦去,每擦一次,他的泪就掉下来几滴。 林甲子和孔谡辉每天都会来仁心堂看几次,每一次都是面色凝重的离去。只是一离开仁心堂,他们就要装作什麽事都没有的样子。温桂不止一次想写信告诉王爷,可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这个时候告诉王爷只会让皇上更担心。 好不容易喂完了一碗药,自从初五进宫後就没离开过的容丘便出去继续配药了。秦歌的热症一直下不去,拖得时间越长,他的情况就越危险。因为容氏父子对外说的是皇上中了毒,孔谡辉和温桂暗中在宫里严查可疑之人,倒还真查出来几个心怀不轨的。 宫里的气氛和朝堂的气氛一样紧张,二月初七,昏迷了整整一个月的秦歌终於醒了过来。只是他很虚弱,依然伴随著低烧,翻身都很困难,但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醒来的第一件事,秦歌就虚弱地下旨:在朕身子不适期间,趁机作乱者,刺配流放;严重者,斩! 无法写字的他由林甲子握著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写下了手谕。然後林甲子忍著眼中的湿润带著皇上的手谕直奔朝堂。这一回,秦歌要让那些人明白,只要他还没死,这大东的皇帝就是他,你们就别想乱来! 皇帝的亲笔手谕一出,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在此之间闹事的多为反梁王派的那些人,被林甲子惩治了一番之後,如今皇上又醒了,他们也不得不老实。中立派在手谕出现之後马上转到了亲梁王一派,反梁王派更是势单力薄。在伍子昂离开京城之後,朝堂上的形式因为秦歌的“中毒”,而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第93章 轻轻掀开帘子,温桂抬著托盘走了进来。看到他进来了,申木扶起依然还很虚弱的皇上。阎日从托盘上拿过药膳,温桂放下托盘,取来小碟子,夹了一点到碟子里,然後吃下。吃完自己没什麽反应,他又拿来银筷细致地检查了一番,才对阎日点点头,让他喂皇上吃。温桂亲自揽下了试吃的重任,他宁愿自己出事也绝对不能让皇上再出事,为此,孔谡辉每天都给他吃好几种解毒丸,生怕他中了毒。 何欢坐在一旁安静地看著,他搬到了仁心堂的侧房,秦歌“中毒”的事吓坏了他,害怕自己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再抛下他,何欢是一步也不肯离开仁心堂。虽然凤鸣王在遗诏上说让何欢认伍子昂为义兄,可在何欢的心里,秦歌却更亲一些,他就是会不由自主地依赖秦歌。每每看到何欢对秦歌的依赖,申木心里的感情很复杂,这就叫血缘至亲吧。 吃了一半,秦歌就吃不下去了。温桂拿来茶水给皇上漱了口,申木放下皇上,温桂给皇上掖好被子。过了没一会儿,秦歌闭上了眼睛,温桂放下床帐。一切都在安静中进行,每一个人的动作都非常的小心,尽量不发出什麽声响,给秦歌绝对的静养空间。 “太子殿下,您去歇著吧。”温桂小声说,何欢摇摇头,他不想离开。 这时候阎日出声:“太子殿下,奴才有事找您,您随奴才来。” 何欢看看床,犹豫了片刻这才起身跟著阎日出去了。申木也跟了出去,温桂留在屋里守著皇上。屋子里没外人了,温桂的眼圈瞬间就红了。跟了皇上这麽多年,何时见过皇上如此虚弱的模样。可恨的是还没有找到下毒的人,若找到了那人,他一定要亲自剥那人的皮!拆那人的骨! 出了主屋,何欢问:“阎日,你找我什麽事?” 阎日道:“太子殿下,现在宫里宫外都不太平,奴才按著皇上的旨意给您挑了一位贴身的侍卫,您今後不管去哪都要带上他。皇上现在身子不好,万一什麽地方疏忽了您,被歹人钻了空子就麻烦了。” “哦,好,我听皇帝哥哥的安排。”何欢没有异议地点头,一听是给何欢找了个贴身侍卫,申木心下感动。 阎日接著说:“那人不便来仁心堂,奴才带太子殿下过去见见。太子殿下搬回去吧,白日里您过来仁心堂看皇上的时候他只能在园子里守著,不能带进来。太子殿下不必担心皇上,皇上的身子一天天都在好转,有容太医在,皇上会好的。” 何欢面露为难:“我不想离开皇帝哥哥……” 申木劝道:“殿下,皇上身子不适还想著您,您也要让皇上放心才是啊。皇上为您做了这麽多的事不就是想让你高兴点儿吗?而且阎公公也说了,您白日里可以过来看望皇上。” 阎日跟著趁机说:“皇上是怕仁心堂里都是药味,会闷著殿下您,呆久了对您的身子也不好。” 想到自己让皇帝哥哥担心了,何欢即使不愿也同意了:“好,我今天就搬回去住,皇帝哥哥睡觉的时候我就回去,皇帝哥哥醒著的时候我就陪著皇帝哥哥。” 阎日心下松了口气:“这样好。那殿下跟奴才去见见那位侍卫?” “好。” “申公公也一起去吧,若殿下觉得不满意,奴才再去找。” “劳烦阎公公了。” “申公公客气了。” 就这样,阎日带著何欢和申木去见那位他“千挑万选”出来的贴身侍卫。阎日也不是骗何欢,秦歌不愿意何欢每天呆在沈闷的仁心堂里,也不愿意让何欢看到自己虚弱的模样。之前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作罢,现在能说话了也不好开口让何欢离开,想来想去便想了这个法子。而且何欢也应该有个贴身的侍卫,这样在他有了身孕无法顾全何欢的时候,他也能放心。 带著何欢和申木出了仁心堂的院子,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仁心堂外的小花园。看到站在花园中的那位身材挺拔、面容严肃的人,何欢和申木心中一下子踏实了不少,看起来像是个可靠的人。那人看到他们後大步走了过来,在何欢身前站定,单膝下跪行礼:“属下阎涣参见太子殿下。” “啊,快快请起。”何欢略显手忙脚乱地扶起阎涣。在这里,他不过是一个逃亡的落魄王子,对方如此大礼,他深感赧然。 阎日心知何欢的尴尬,开口道:“太子殿下,阎涣今後就是您的贴身侍卫了,您不要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地方,。您是皇上的义弟,又是凤鸣太子,有事只管吩咐他便是。” 向来不会作威作福的何欢被阎日这麽一说更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他连连点头,支吾:“那以後,嗯,就劳烦,阎侍卫了。”这个人看起来好凶的样子。 分卷阅读161 申木在一旁状似无心地问:“阎侍卫和阎公公可是亲戚?” 阎涣冷静地回道:“属下和阎公公都是皇上的奴才,‘阎’是皇上赐的姓。” 申木一听就明白了,大东国曾经可是有个不得了的“阎罗殿”。他道:“有阎侍卫在,奴才就放心了。” “申公公放心,属下奉皇上之命保护太子殿下安危,属下会万死不辞。”阎涣铿锵有力地说,何欢上下细细打量他,心里纳闷:他怎麽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 当晚,何欢搬回了他自己的寝宫,阎涣也搬了过去,从今天开始,两人就要朝夕相处了。阎涣长得不算好看,再加上眉宇间总是紧绷著,令人看起来很是畏惧。何欢不同他说话,阎涣也不会主动开口,所以两人相处了几个时辰也没说上两句话。 洗漱後上了床,何欢怎麽也睡不著,皇帝哥哥虽然醒过来了,可是仍然很虚弱,他很怕,怕皇帝哥哥会像父王一样离开他。想到这里,何欢的眼圈又红了,他想父王了。他明白,自己应该长大了,应该学会把父王放在心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哭,可是一个人的时候他很难控制住自己。十几年来,他可以说是和父王相依为命的。现在父王没有了,皇帝哥哥又病了,他很不安,很彷徨。 想著想著,何欢的眼泪越流越多,在床帐被人掀开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哭出了声。站在床边的阎涣一手拿著冒著热气的湿巾,然後弯身在何欢怔愣的时候给他擦了脸。 “殿下,夜深了,您该睡了。” 也不知是怎麽了,当何欢听到这句话时,压在心底的哀伤与害怕一股脑地全部涌了上来。他猛地起身扑到阎涣的怀里,痛哭起来。 阎涣一时也愣了,他只是听到何欢的哭声越来越明显,想到王爷临走时对他的交代,还有来时阎罗对他的叮嘱,他便拧了块帕子掀开了床帐,压根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令何欢太子哭得如此伤心。不过和阎罗殿里的其他人不同,跟了伍子昂很多年的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一手搭上何欢哭得发抖的肩,无声地安慰。何欢当初住在梁王府的时候他是见过的,不过何欢怕是不记得了。 阎涣的安慰更是让何欢哭得收不住了,阎涣被他紧紧抱著也不好动弹,但也不能让他这麽一直哭下去,阎涣想了又想,憋出一句:“太子殿下请节哀,您哭伤了身子,皇上会担心的。” 何欢抽噎地说:“我很怕,怕皇帝哥哥会和父王一样丢下我……到底是谁那麽坏,要伤害皇帝哥哥……我很怕……” 阎涣的双眸瞬间暗沈,他不动声色地问:“皇上的病很严重?” 何欢下意识地回道:“皇帝哥哥不是病了,是中毒了……有人给皇帝哥哥下了毒,皇帝哥哥虽然醒了,可仍然很危险。”说完了,还在哭著的何欢突然回过神来,他怎麽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第94章 赶紧抬头,何欢紧张地说:“我,我,怎麽办?这件事我不能跟别人讲。” 阎涣面色平静地说:“属下是殿下的贴身侍卫,应该不算别人吧。” “可是太师、温公公、申公公和阎日都叮嘱我不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让有心人听到了会惹来麻烦。”自己说漏了嘴,何欢紧张得脸都白了。 阎涣继续平静地说:“属下是殿下的贴身侍卫,算是殿下的自己人了,殿下应当相信属下才是。此事事关重大,属下绝对不会泄露出去一个字。而且属下也是皇上的人,即使殿下您不说,属下也不会乱说一个字。” 何欢的心稍安,抓紧阎涣的衣服小声叮嘱:“那你一定一定要保密,我不能给皇帝哥哥惹麻烦。” 阎涣点头:“殿下放心,若连这个都做不到,属下也无脸做殿下的贴身侍卫。”他故意把“贴身”二字说得极重,令何欢紧张的心归了位。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依在阎涣的怀里,还哭湿了人家的衣服,何欢赶紧松手,脸瞬间红了,他竟然对刚刚认识的侍卫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阎涣依然非常沈稳地开口:“殿下,夜深了,您该睡吧。属下就在屋里,有什麽事您可以随时吩咐。” 低著头正暗自唾弃的何欢一听抬起了头,诧异地问:“你不睡吗?” “属下是您的贴身侍卫,自然要随时与您在一起。” “那你睡在哪儿?”何欢瞅瞅屋内,除了两张椅子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可以睡觉的地方。 阎涣道:“属下在椅子上睡就行了,殿下您赶紧休息吧。”说著,他就要放下床帐。 “等等!”何欢情急之下抓住了阎涣的手,看看那两张椅子,再看看阎涣的个头,最後又看看自己的床,他犹豫道:“要不……你跟我一起睡床上吧,你是我的贴身侍卫……也不能每天在椅子上睡……嗯,反正,床足够大,而且还有多余的被子。” 阎涣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何欢这才觉得自己的话很不对头,他放下手,讪讪道:“啊,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习惯,我睡床上,你却睡椅子……”说到这里,他的头都低下了,声音如蚊子叫。其实是在父王离开後,他很怕自己一个人睡。 “那属下就逾矩了。” 在何欢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时,阎涣把床内侧多余的被子拖了过来,铺在了外侧,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一直到对方开始脱衣裳时他才反应过来,心怦怦直跳地钻进了自己的被窝,然後眼睁睁看著阎涣脱得仅剩里衣,并放下床帐钻进被窝。 一道掌风挥出,屋内的烛火灭了。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何欢的心跳得厉害,却也安宁了。他拉高被子捂住自己的半张脸,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邀请别人和自己一起睡。可是,在他思念父王、担心皇帝哥哥的夜晚,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他只觉得很安心,很安心。 过了许久,就在阎涣以为何欢睡著时,他听到一声低低的声音:“阎涣,谢谢你。” “该说谢谢的是属下,谢谢殿下愿意让属下在床上歇息。” 何欢的脸在黑暗中变得通红。“不,不用谢……嗯,你,你是我的贴身侍卫,这,应该很,唔,正常吧。” “嗯,很正常。” 何欢松了口气,阎涣觉得很正常就好,不然让阎涣以为自己是个不稳重的人就不好了。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何欢暂时抛开心中的难过,让自己睡觉。 当身边的呼吸声平稳之後,阎涣睁开了眼睛,双眼闪著精光。他慢慢坐了起来,一指点了何欢的睡穴,下了床 分卷阅读162 。 …… 这晚是温桂和孔谡辉值夜,不必守夜的阎日过了子时才返回自己离仁心堂不远的临时住处休息。在秦歌施针之後,阎日的面色比以前更加苍白了,也瘦了许多。别人只当他是照顾皇上辛苦,也因为如此,温桂总是找机会让他回去休息。但阎日却不肯,若不是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他一定要天天守在皇上身边。 刚刚躺下,屋外传来了几声猫头鹰的叫声。阎日快速下床披著衣裳走到窗边,推开了窗,一人闪了进来,随手关上了窗。 黑暗中,来人面色冷厉地直接问:“你可有把皇上中毒的事告诉王爷?” 阎日似乎预料到此人会来,不仅不惊慌,反而诧异地问:“皇上中毒?谁告诉你的?皇上这阵子身子不适,就有人乱说了吗?被太师知道了,会惹来麻烦的。” “别跟我装糊涂!”来人揪住阎日的衣襟把他提了起来,“王爷临走时是怎麽交代你的?!出了这麽大的事你怎能跟其他人一起瞒著王爷?!” 阎日面色不变地挣脱出来,淡淡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是何欢太子的贴身侍卫,还是不要总往我这里跑的好。” “你!”来人很想给阎日一拳。 阎日静静地看著他,说:“我是王爷的人,更是皇上的人,皇上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不让我做什麽我就不能做什麽。皇上说何欢太子身边得有个靠得住的人,我跟阎罗王要了你,我觉得你很合适。你我在阎罗殿虽是同级,但在宫里你却要听我的。回去吧,不要让人看到你来我这里。” 说了几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阎日打了个哈欠,是要送客了。眯著眼睛借著冰冷的月光盯著阎日,来人在心里琢磨那几句话,过了半晌,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低声道:“我今後不会再擅自来找你,照顾好皇上。”也不等阎日回话,来人推开窗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吐了口气,阎日关上窗户返回了床上。缩在被窝里,阎日的呼吸声中带了几分沈重。他睡不著,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就会出现那一晚,就会出现皇上满是痛苦的脸。阎日从来没有这麽沈重过,哪怕是被人像牲口一样关在笼子里时,他也没有这麽沈重过。可现在,只要一看到皇上,心口的沈重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也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但他管不了那麽多了,如果不做点什麽,早晚有一天,他会被这股沈重活活压死。 第95章 二月末,秦歌状况明显好转,气色也渐渐开始恢复,容氏父子紧绷了两个月弦终于松了一半。最明显就温桂和何欢,两人脸上多了笑,多了轻松。不过秦歌仍把政事交给了太师,虽然好了许多,但腹部总隐隐地难受,胃口也依然不大好。他这回“中毒”把林甲子魂几乎吓没了,在他还没有复原之前,林甲子也不敢让他太过操心,只在每日探视时把内阁无法决断事说给秦歌听,得了秦歌意思后他再回内阁传旨,虽然累了许多,但皇上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太师,这阵子辛苦了。”握着林甲子手,秦歌真心地说。 林甲子眼眶湿润,另一只枯瘦手覆在秦歌手上,手背上老人斑似乎又多了一些。摇摇头,半天才开口,哑声道:“只要皇上您没事,老臣就不要这条命,也无所谓。” “太师,不要这么说。”秦歌也感慨万千,“您朕太师,将来还要做太子太师,朕江山,不能没有老太师。” 林甲子两手握紧秦歌手,老泪纵横:“皇上……您……您可千万不能,丢下老臣啊……您龙体关系着大东百年基业……老臣……送走了太皇和先皇,老臣……怕啊……” 秦歌内疚地说:“朕会活得好好。太师,朕不会再让您担心了。” “嗯,嗯……”林甲子赶紧擦擦涌出来泪,又喜又担忧地说,“皇上这回生病,索性朝中无甚大事,只是……” “只是什么?” 林甲子咬咬牙,沈声道:“只梁王势力超出老臣预料。皇上,老臣不会做落井下石事,可梁王势力皇上您不能不防啊。也许皇上您不爱听,可老臣不能不说。凤鸣王那道遗诏令梁王名声大噪,如今他又双王在身,这回他若拿下凤鸣,就朝中那些中立派也会站到梁王那一边。何欢太子是他义弟,当何欢太子接掌凤鸣后,梁王背后就多了凤鸣这个靠山,皇上若还不醒悟话,只怕养虎为患啊。” 出乎林甲子预料,当做好了被皇上训斥准备时,却见皇上只淡淡吐了口气,没有丝毫不悦之色。 “朝中有多少人反对梁王?” 林甲子斟酌地回道:“近四成。” “又有多少人保持中立?” “近……二成。” “那就是说,支持梁王的有近四成?” 林甲子点点头,一时看不透皇上心思了。 靠在床头,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秦歌才缓缓道:“老太师,梁王事朕一直都有朕的主意,不过您说事朕也确实该注意了。只这件事急不得,朕手边目前除了您就只有梁王还能让朕相信,其他人……尤其内阁那几个,朕不说也罢。” “咏春宴上选出来官员历练不够,还不足以担负重任,也不足以令朕放心。太师,朕是皇上,朕可以得到天下人,可又有几个人是真心对朕呢?这不可不说是朕悲哀。朕手上总要有几个心腹之人才好办事,人心隔肚皮,梁王与朕自小一起长大,朕还算了解,别人,朕根本无法相信他们。” 林甲子叹了口气,这是身为帝王悲哀与无奈。想起来,先皇最信任似乎也只有和伍浩。这么一想,伍家与皇室牵绊果然非常深。 秦歌略显疲惫地说:“太师,梁王朕现在还不能动,一动就会引来朝堂震动,甚至会让那些原本就蠢蠢欲动的有心人伺机作乱。朕会在合适时候慢慢动他,一点点地削他的权,直到他再也无法影响朕为止,您说这样可以吗?” 林甲子惊讶不已,皇上竟然有了动梁王念头! 秦歌讥嘲地说:“梁王日渐做大,朕就算看不到也会有风声传到朕耳朵里,柳家不已经快上天了吗?而且太师说对,梁王这两年得到权势太大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乱子。但梁王现在凤鸣,朕不仅不能动,而且还要赏,不然他把朕几十万大军带走了就麻烦了。太师,这件事不能急,您给朕些时间。” 林甲子突然跪了下来,眼中带泪地低喊:“皇上,您……老臣……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秦歌侧身单手扶起跪 分卷阅读163 在床边太师,淡淡道:“太师一心为朕,一心为朝廷,朕岂会不明白太师意思。有太师在,朕才能放心啊。” 林甲子激动万分,以为皇上这次仍会驳回奏议。 坐下来平复了之后,林甲子又说出另外一件事:“皇上,虽然这件事您不爱听,可老臣还要说。您这次生病,朝中之所以会有恐慌,皆因皇上您没有子嗣。皇上有了子嗣,立了太子,才能稳定朝纲。这回又有人提出召回安陵王一事,被老臣重罚了一番。老臣怀疑皇上中毒事与安陵王脱不了关系。自从皇上登基后,安陵王对返回京城事就从未死过心,皇上没有子嗣,安陵王就更不会死心。皇上,您可以不娶妃,但一定要有子嗣啊。” 再次出乎林甲子预料,秦歌听完后嘴角多了一抹微笑,话中有话地说:“老太师,朕都不知道您这么开明,朕还以为会逼朕娶妃立后呢,原来只要朕有个儿子,无所谓谁生的。” 林甲子尴尬地说:“当然,老臣也希望朕身边能有几位善解人意妃子,也希望皇上后宫充盈。只这几年老臣也看出来了,皇上不愿娶妃实乃没有遇到心仪女子。唉,皇上您一国之君,是天子,再怎么贤惠女子进了宫也难免会有私欲,这也皇上迟迟不愿娶妃原因吧。” 秦歌点点头:“那些女人看朕眼神恨不得把朕吞下去,实在令朕恶寒。朕也不想那些女人为了争宠把朕的后宫弄得乌烟瘴气。先皇只有母后一人,后宫安宁,朕受先皇影响颇深,要么不娶,要么就娶自己心仪人。只朕没有先皇好运,至今仍未碰到合适朕女子。不过这次朕中毒,朕也醒悟到没有子嗣不行。朕会安排此事,让那些人闭嘴。” “皇上!”林甲子要无力承受这一波波惊喜了,“只要皇上您肯要子嗣,老臣绝不再提让皇上您娶妃事。” 秦歌满意地说:“有老太师这句话朕便放心了。朕会挑一个合适女人为朕生下孩子,不过朕不能保证会娶她。当然,朕会安排好那位女子。” “老臣明白,老臣明白。”这个时候林甲子哪里还会在乎皇上娶不娶。 心中两件大事都有了眉目,林甲子面带喜色地离开了仁心堂。在走后,秦歌双手捂着肚子,嘴角淡淡笑。安抚了太师,朝中许多事就好解决了。四成……支持子昂人只有四成……这还远远不够。 第96章 “皇上,您该喝药了。”温桂捧着托盘走了进来,秦歌的脸上瞬间恢复平静。 把药碗端给皇上,温桂一脸的为难和欲言又止。喝了药,秦歌把碗递给温桂,温桂接过后没有离开,而是面带焦急地有话想说。 秦歌眼尾一挑,不怎么高兴地开口:“你也学会偷听朕与大臣们说话了?” 温桂扑通一声跪下,脸色煞白地说:“奴才不敢,奴才,奴才是不小心听到的……奴才听到太师说王爷……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秦歌一手轻揉着肚子,在温桂站起来后说,“你一定很奇怪朕为何会同意太师的奏议。” 温桂猛点头。 秦歌不答反问:“倘若朕真要勤梁王,你和孔谡辉会如何选择?是与梁王决裂还是背叛朕?” “皇上!”温桂吓得又跪下了,急慌慌地说,“太师根本就是多虑了!王爷就算是大权在握也是一心为了皇上,皇上您最明白的不是吗?” 秦歌却仍是那句:“朕与梁王,你和孔谡辉会选谁?” 温桂急得眼圈都红了,他张张嘴,哑声。过了半天,他痛苦地说:“若王爷背叛了皇上,奴才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绝不让王爷伤了皇上……皇上,奴才希望,奴才希望皇上和王爷能在一起,奴才希望皇上和王爷能永远像现在这样,不离不弃。” 秦歌看着温桂,脸色的冷色变成了温暖,道,“看来朕的这个问题令你十分为难。” 温桂哭了。 “起来吧。” 温桂擦擦眼泪站了起来。 秦歌勾起嘴角:“你是朕的贴身人,却一心向着他,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温桂察言观色,自然看出皇上并无不悦,变大胆地说:“王爷没有给奴才什么好处,只是奴才私心里希望皇上和王爷能永远不要变,奴才看着皇上和王爷在一起才高兴。皇上和王爷谁都离不了谁,皇上和王爷天生就该在一起才对。” “你这泼皮像倒还挺像他。”秦歌撑起身子要躺下,温桂急忙上前扶住他。伺候皇上躺下后,温桂又诺诺地问:“皇上,您朕的要动王爷吗?” “大胆。” “皇上恕罪。”温桂咬咬嘴,“奴才,奴才是担心皇上顶不住太师他们的压力。” 秦歌瞪了他一眼:“朕看你是对朕不放心。” 温桂不敢再说话了,可皇上刚才明明说要削王爷的职啊。 秦歌深吐了口气,幽幽道:“你这样子,朕有些事又如何能交给你办?” “皇上?”温桂心下一颤,却见皇上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多说了。 拿着空药碗惴惴不安地退了出来,温桂下意识地就寻找一道会给他安慰的身影。那人同样在看着他,这时候阎日走了过来,小声说:“温总管,这里交给奴才吧。” “啊,好。”把空碗交给阎日,温桂低着头走了出去。孔谡辉看了阎日一眼,双手抱剑跟了过去。 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温桂停了下来。很快,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他忍不住地红了眼圈。肩膀被人握住,温桂的身子微微颤抖。 “你相信皇上会动王爷吗?”身后的人说话永远是那样的淡然坚定。 温桂摇摇头:“我不相信,可是皇上刚才说了那些话,我,很害怕。” 肩膀上的手用力。“你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应该最了解皇上才是,皇上的话并不总是一言九鼎,而他的每一个举动也都不会如表面看上去的那样。” 温桂不解地抬起头,“刚才皇上和太师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我不怀疑皇上对王爷的心,可太师他们一直逼迫的话,皇上为了安抚太师,可能会不得不动王爷。” “所以说你是一位不称职的总管。”孔谡辉推着他走到一处更加隐秘的地方,小声说,“我刚刚也担心皇上是不是守不住朝堂上的压力也动王爷了,可阎日偷偷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 “皇上宁愿自己苦也绝不会背弃王爷。” 温桂瞪大了双眼。 孔谡辉看着前方,沉声道:“皇上中毒的事情我一直有所怀疑。那天晚上只有阎日和容太医在场 分卷阅读164 ,皇上中毒一事也是出自阎日和容太医那里。但是据我所知,如此性裂的毒药当场便会要了人性命;若是慢性的毒药,毒发之后的危险更甚。可皇上只是高热,印堂、嘴唇和指甲都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你发现了没有,皇上经常揉肚子,容太医不管是给皇上熬的药还是做的药膳,都是补身补气的,根本没有清毒的药材。” 温桂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 孔谡辉低头凑近他:“你忘了我的身份了?我对药理虽不精通,但见得多了也了解一些。我偷偷查过容太医给皇上熬药的药渣,绝对没有清毒的药材。另外还有一个疑点,据他们说皇上是那天晚上吃过晚膳后中了毒,可他们为何第二天才送出消息?这么长的时间内他们为何没有及时告诉太师?而且容太医还匆匆返回家叫来了他的父亲。若皇上真中了毒,此等大事他们理应尽快告诉太师才对。你难道不觉得容太医根本就不担心皇上会死吗?” “你胡说什么!”捂住孔谡辉的嘴,温桂呸呸呸猛吐了几口唾沫,然后双手合十地喃喃自语:“童言无忌随风散去,童言无忌随风散去——” 孔谡辉耸耸肩:“是我说错话了,应该是荣氏父子根本不担心皇上挺不过去。” 温桂睁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许咒皇上。” 孔谡辉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我口不择言,我错了。温公公大人有大量,请原谅小的。” 温桂这才作罢,悻悻道:“这都是你的推测,皇上这回病了这么久,不是中毒又是什么?” 孔谡辉双目暗沉:“那就要问阎日或者是……皇上了。” “问皇上?”温桂愈发糊涂了。 孔谡辉眯眯眼睛:“刚刚皇上不是已经问了吗?若他要动梁王,你和‘我’会站在哪一边。皇上要清楚你我的心思,才肯告诉你我真相。” 温桂静下心来仔细回想皇上刚刚和他说的那些话,想了半天,他目露震惊。 “想明白了吗?” 温桂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我这么那么笨!”他一把抓住孔谡辉的袖子急急道:“皇上有差事要交代给我去办,可我却笨得没听出皇上的意思。皇上是不是要做一件瞒着王爷的事,可是又怕你我告密,所以才会那么问我。若我能为皇上保密,皇上才会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孔谡辉笑了,摸上温桂的头:“温总管还不算笨嘛。阎日不是说了吗?皇上宁愿自己的苦也不会背弃王爷。皇上对太师说的那些话我看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皇上要做一件大事,一件需要你我绝对效忠皇上,才肯告诉你我的大事。” 温桂紧张地咽咽唾沫,然后哭丧着脸说:“可是都被我搞砸了。” 孔谡辉趁着没人发现,亲了温桂一口,坏笑地说:“走吧,跟皇上请罪去。你我是皇上的身边人,皇上这个时候需要我们。哪怕跪上一天才能得到皇上的原谅,不是还有我陪着温总管吗?” 温桂的脸唰地红了,他落下孔谡辉的手握了握,深吸口气道:“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要得到皇上的原谅。” “那就成。走吧。” “嗯。” 两人相携向仁心堂走去。 第97章 进了卧房,温桂和孔谡辉发现阎日在屋里,而皇上却是醒著的。阎日对他们微微点了下头,便躬身退了出去。孔谡辉和温桂走到床边,齐奇跪下。 温桂伏在地上道:“奴才有负皇上的信任,请皇上责罚奴才。” 孔谡辉则道:“皇上有什麽事尽管吩咐属下,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秦歌一一看过两人,淡淡地说:“看来你们是想通了。” 温桂更是羞得恨不得甩自己两个巴掌,亏他还是皇上的贴身奴才。 秦歌面色平静地说:“朕目前没有什麽需要你们去做的,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不得对‘他’多说一个字。朕要你们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们。朕要做一件事,在此过程中不管朕做了什麽,你们都必须做到不闻不问不多嘴。若你们做不到,那也就不要留在朕的身边了。” “奴才一定能做到!”温桂惊慌地抬起头,“求皇上不要赶奴才走,奴才一定能做到!不闻不问不多嘴,不管皇上做了什麽,奴才都不会在王爷面前多说一个字!” 孔谡辉听出了些意思,沈声道:“皇上要做的事自然有皇上的用意,属下只管听命行事,决不妄言!” 秦歌的双眸暗沈,声音也低了几度:“朕留你们在身边,便是朕信任你们,不要让朕失了对你们的信任。” “奴才(属下)绝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两人同时发出毒誓。 秦歌略显满意地点点头,道:“你们下去吧,记住你们今天在朕面前发的誓。” 两人起身退了出去。 阎日守在屋外,在两人出来後,他深深地看了孔谡辉一眼,端著参茶掀帘进了屋。孔谡辉回头看他走了进去,眼里闪过疑惑。 温桂扯扯他的袖子,小声问:“怎麽了?” 孔谡辉立刻面色正常地说:“没什麽。只是在想皇上会做什麽。罢了,不想了,反正到时候皇上让咱们做什麽咱们就做什麽。去,给我拿弄点吃的,我饿了。” 温桂的面色微微泛红,轻声问:“想吃什麽?” “随便什麽都行。” 温桂点点头,快步走了。 孔谡辉走到他习惯呆著的角落,双手抱剑,靠在那里。这时候门帘掀开,有人走了进来,是容太医父子,还有申木。两位太医提著药箱神色严肃地进了卧房,申木没有进去,而是走到炉火边把一直煨在火边的鸡汤盛了一碗出来,然後端进了屋。屋内阎日在,不一会儿申木提著炭火盆出来了,又加了几块炭火後提了进去。 当申木再一次出来时,孔谡辉轻轻叫了声:“申公公。” 申木朝他看了一眼,走了过去:“孔统领有事?” 孔谡辉凑近他弯身问:“皇上的情况如何了?” 申木回道:“容太医正在瞧,刚刚看上去似乎好了一些,不过还得继续在床上养著。容太医说皇上这回得养上大半年才能恢复元气。” 孔谡辉更压低了声音,问:“皇上不是中毒吧?” 申木大惊,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假装不解地问:“皇上当然是中毒了。容太医他们不是都说了吗?何况皇上自己也说了。孔统领怎麽会这麽问?” 孔谡辉把申木扯到角 分卷阅读165 落,轻声说:“我只是觉得皇上的症状不像中毒,而且皇上似乎有什麽为难的事又不便说,若申公公知道些什麽还请公公能告诉我。我跟了皇上多年,心知皇上是个有什麽事都喜欢闷在心里的人。我想为皇上分忧,皇上现在这样虚弱,我实在是很担心。” 申木盯著孔谡辉瞧了一会儿,别过眼,道:“孔统领和温总管是皇上的心腹,你们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知道?” 孔谡辉不放弃地说:“皇上留申公公在身边,自然是信任公公。有时候越是心腹之人有些事反而越不便说。我只是感觉皇上中毒之事申公公应该知道点什麽。当然,这是我猜的,不过我还是希望申公公若知道些什麽的话能告诉我。皇上以前心里有什麽事就会整日不睡觉、也不怎麽吃东西,我和温公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无计可施。王爷在的时候还能管著皇上,梁王一不在,皇上又成老样子了。现在梁王出征在外,皇上又大病了一场,我也是担心啊。” 孔谡辉不怕申木察觉到皇上和王爷之间有什麽,皇上肯把申木留在身边,那就是不怕申木知道此事。 申木心里有著挣扎,他抿著嘴沈默了许久,当卧房里隐隐传出容太医叮嘱皇上一定要卧床休息的话时,他深深叹了口气,隐晦地说:“皇上的事,我不便多嘴,总有一天孔统领会知道的。皇上的意思是要瞒著王爷,但到那时,也许还需要孔统领能违背皇上的旨意。不过在此之前,不管皇上做了什麽,孔统领就听皇上的意思吧。孔统领有时候也许是好意,但这好意却会办了坏事。” 说完这些,申木走到火炉边,提了热水壶进了卧房,孔谡辉靠在墙角仔细琢磨申木说的那番话。 …… 当晚,是阎日和申木值夜。在服侍皇上用了药之後,申木问出心里的疑惑:“皇上,您不打算告诉温总管和孔统领吗?” 秦歌闭著眼睛回道:“他们两人忠心是忠心,但与梁王的交情也极深,尤其是孔谡辉,让他知道了此事他哪怕明知会被朕砍头,也一定会告诉梁王,所以朕现在不能告诉他们。至於何时让他们知道,朕自有打算,你和阎日都不许对他们多嘴。” 申木面色平静地说:“奴才知道,奴才不会多说一个字。” 阎日也面色平静地说:“孔统领有问奴才皇上的情况,奴才一口咬定皇上是中了毒。” 秦歌勾勾嘴角:“朕就知道瞒不过他。容念和容丘不敢乱说,你二日只要管好你们的嘴,其他人就不会知道。除非朕怀上了孩子,否则此事绝对不许声张,明白吗?” “奴才明白。” 阎日看了申木一眼,申木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秦歌睁开了眼睛,阎日跪下,眼神微闪地说:“请皇上恕罪,奴才十天前得到消息……王妃,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秦歌的眉心瞬间拧紧,三个多月……现在是三月初,那就是在子昂出征前怀上的。秦歌的心窝在一阵刺痛之後很快归於平静,他淡淡道:“怀就怀吧。若这胎能生个男孩儿,伍家也算有後了。” 阎日稍稍心安,道:“只是奴才最近,听到些风声。” “什麽?” “王妃娘娘和伍二爷伍子英走得极近,在王爷前年去凤鸣的时候就有风声传出来了,只是王爷没当回事,范老太太也曾暗中下了封口令,不许任何人乱说。” “柳双和伍子英?” 秦歌顿时冷了脸,心里咯!一声。子昂出征前一直跟他在一起,若柳双是那个时候怀上的孩子……他心里没来由地蹿上一股怒火:“去查!查查她是什麽时候怀上的!” “奴才已经暗中查过了,该是王爷出征前的那十天之内。” “砰”的一声,秦歌重重地一拳砸在床上,那十天子昂夜夜都和他在一起!许久之後,秦歌冷声道:“把那些嚼舌根子的都除掉,不许任何风声传到王爷那里。明早你去传朕的旨意,就说王妃有孕,为了让梁王安心,朕特把柳双和范伍氏接到宫里来静养。” “是。” “此事你去办,柳双身边的奴才你亲自去挑。” “是。” “还有一事,不要让何欢和她见面,何欢孩子心性,不要到时候说了什麽不该说的。” “奴才明白。” 第98章 “啪!” 一耳光狠狠抽在一人的身上,接著又是重重的一脚,秦尉辰恨恨地骂道:“你还有脸回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养了你这麽多年你竟然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趴在地上的人肩部隐隐泛出血水,他咳了几声挣扎地又跪下,一声不吭。 秦尉辰不解气,又反手给了那人一巴掌,无视那人一身的伤和青紫的双颊,怒骂:“让你刺杀秦歌,你反倒给我赔进去了十几个人,还损失了我不少在朝中的人脉;让你嫁祸给尼楚,你却令我们好不容易在羌部建立起来的势力毁於一旦;让你到凤鸣挑拨他们与大东的关系,你不仅令暗夜门被暗夜重新夺了回去,还被凤鸣王那个贱人摆了一道,眼睁睁的让凤鸣成了秦歌的囊中物!你还有脸回来!” 越骂越气,秦尉辰抬手又是一巴掌,有人在巴掌落下的一瞬间拦住了他,挡在那人身前劝道:“父亲,子雾已经尽力了,怪只怪我们手上的人太少。而且凤鸣的事也不能怪子雾,就是何愁和何乐也没有想到凤鸣王会联合秦歌来对付自己的儿子。秦歌身边有了梁王伍子昂之後可谓是如虎添翼,现在伍子昂率军已经攻入了凤鸣国都,凤鸣迟早都是秦歌的了。父亲,这件事就算了吧,您年纪也大了,不如就此安享晚年,不要再想回京的事了。” “啪!”秦尉辰没有落下的巴掌扇在了自己的二子秦楠的脸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天下本来就该是我的!你兄长应该是太子!你应该是亲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窝在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看秦歌那个小畜生的脸色!” 长子秦珂见状赶紧上前道:“父亲,二弟也是不想您生气才这麽说的。我和二弟受了这麽多年的苦岂会不想回京?只是秦歌的手段太厉害,竟然能使凤鸣王把凤鸣给了他,别说子雾料不到就是父亲您恐怕都没料到。此事急不得,得从长计议才成。二弟,你先带子雾去疗伤,其他的事稍後再说。”朝秦楠使了个眼色,秦珂扶著父亲到椅子上坐下。 秦楠赶紧搀扶起脸色煞白的子雾离开了书房,走远了,他还能听到父亲的怒骂声,不由地苦笑。看一眼四周没什麽人,他横抱起已经虚弱地走不动路的子雾快速朝自 分卷阅读166 己的住处奔去。 书房内,秦尉辰气急地对秦珂道:“若不是秦歌对我这个皇叔查得太紧,我也不必事事都派子雾去,他虽是义子,但终究不是亲生,始终不如你精明。” 秦珂道:“梁王突然回了京,打乱了我们一早的计划。更没想到暗夜不仅没死,还成了秦歌的贴身侍卫。父亲,我们的大计还要重新商议才是。索性子雾没有露了身份,也没有人怀疑到我们身上。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趁秦歌没有子嗣之前尽快除掉他,一旦他有了子嗣,对我们就极为不利了。” 秦尉辰眯起双眼,阴狠地说:“不管用什麽手段,要了秦歌的命!” 秦珂道:“另外我还得到了一个消息,秦歌这次病重,大权完全落入了林甲子的手里,而林甲子对伍子昂素来不满,多次上书秦歌要他削伍子昂的权。依我看,这两人最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子雾不是说他在凤鸣曾暗中观察过伍子昂,那人为人处事极为圆滑,又善於逢迎拍马,若他能为我所用……” 秦尉辰问:“可知秦歌得了什麽病?” 秦珂沈声道:“我们的人只探到秦歌病重,他身边的全是亲信,那两位御医出了宫也绝不见外人,秦歌的寝宫周围全是孔谡辉的手下,我们的人无从下手。不过情况应该很严重,不然京城的戒备也不会突然变得那麽森严。” 秦尉辰想了想,道:“这个时候不好下手,等秦歌病好之後,他身边的守卫势必会有疏忽,让他们找时机下手,以免夜长梦多。” “好。” “至於伍子昂……他爹对秦怡是愚忠,至於他是不是和他爹一样我们还需再观察一阵子。让子雾去,若他这回再办不好,就不要回来了。” “好。” “今後不许秦楠再跟子雾见面,他心里怎麽想的当我这个做爹的不知道吗?你挑个吉日,尽快把他的婚事办了。” “这得同二弟商量商量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他商量,他巴不得把子雾收了房!你把子雾送走,那些伤了他的人来路不明,很可能会一路跟著他,你去查查有没有尾巴,不要让他给我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今晚我就把子雾送走。” “嗯,你去办吧。” …… 凤鸣王的遗诏一出,凤鸣国内顿时出现了混乱。何愁和何乐二人没有想到凤鸣王会自焚,在凤鸣王无端端地被大火烧死後,凤鸣国内本来就有了许多质疑的声音,伍子昂携带遗诏及凤鸣国军队的虎符,以帮助何欢太子复位为名出征凤鸣,可谓是光明正大,自然也得到了许多亲太子派一党的拥护。 何愁和何乐无法接受凤鸣王自杀的打击,而逼宫登基的何愁又没有代表著皇权的玉玺和虎符,处境格外艰难,这接踵而来的事情搞得他与何乐是焦头烂额。伍子昂率领的大军与庄啸的先锋会合後如破竹之势一路攻入凤鸣国国都。何愁和何乐带著残部向南逃窜,伍子昂留下庄啸坐镇国都,他则率部趁胜追击。 七月中,从凤鸣国传来的捷报是一个接著一个,休养了近半年的秦歌这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朝堂上。当他一如以往地严肃冷峻地从仁心堂走出来时,朝中的大臣们悬了几个月的心总算是归位了。林甲子把在皇上康复後的第三天交出了所有的权利,返回太学继续做他的夫子。林甲子的这一举动令满朝文武打心眼里敬佩,而出征在外的梁王伍子昂也因为那一封封捷报在朝中的地位也不断攀升。再加上梁王妃身怀六甲,又被皇上接入了宫中养胎,梁王府的声望丝毫没有因为伍子昂不在京城而受到影响。 就在有人对此状况欢喜,又有人愁的时候,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急信从凤鸣送到了秦歌的手上,伍子昂为了救庄啸的儿子被敌人所伤,伤势严重,伍子英冒死救出伍子昂,也受了伤。若非秦歌的定力极佳,他险些当场失控。强压心慌,秦歌迅速下旨:命边关大将上峰及庄啸见机行事,务必拿下何愁和何乐。然後他命孔谡辉率领三千精兵与容丘火速出京,赶往凤鸣接回伍子昂。同时,他又让何欢以凤鸣国国君的名义下了道圣旨,凤鸣国愿归顺大东,从此成为大东的属国。 一道道指令加急发了出去,当做完这一切後,回到仁心堂的秦歌晕倒在地上。当天晚上,得到消息的柳双因为过度的焦急而提前临盆,生下了一个不足月的女孩儿。朝堂的气氛因伍子昂的重伤而又一次出现了变化。 第99章 凤鸣皇宫原凤鸣王的寝宫内,伤重昏迷了十来天的伍子昂醒来後得知自己受伤的消息已经传了回去,当即就发起脾气来:“谁让你们把我受伤的消息传回京城的!” “王爷!您不能动气啊!不然伤口会裂开的!”军医站在床头焦急地安抚,随伍子昂一同出征的伍献也急忙道:“王爷,您这回是九死一生,出了这麽大的事小的们哪里敢隐瞒。” 伍子昂的副将章平之单膝跪下沈声道:“王爷,出征前皇上交代末将务必要保护王爷安全。末将辜负了皇上的嘱托,令王爷您受了这麽重的伤,末将愿以死赎罪。” 忍著背上的剧痛,伍子昂惨白著嘴怒道:“你是该死!谁让你不经本王的允许擅自送回消息的?!”怒火牵动了背上的伤,伍子昂急喘了一会儿,不理会军医和伍献的劝说又怒道:“我是总帅,我出了事势必会动摇军心。你把我受伤的消息传回京城,更是会引起朝堂不必要的骚乱,你还嫌我伤得不够重是不是?!” “末将不敢!”章平之的另一条腿也跪下了,“是末将考虑不周,请王爷责罚!” “我是要罚你!等战事结束後,我要重重地罚你!” 章平之是跟著伍子昂从梁州上来的,平日里身受伍子昂的器重,也因为如此,伍子昂这个时候对他是极不客气。动摇军心是小,让“那人”担心才是大!伍子昂已经可以想象到当秦歌知道他受伤的消息後会有怎样的反应了。 伍子昂的门生之一商齐也好言劝道:“王爷,消息已经送回京了,您就是气也来不及了,您不如静下心来好好养伤。您这回可真是死里逃生,若那刀再往上一点,您的脖子就断了。送消息回京城的决定不是章将军一个人的意思。王爷您的身份不同,即便是小伤我们也不敢隐瞒皇上。” “屁!”浑身都疼的伍子昂脑袋都被气晕了,“我就是死了你们也得给我瞒著!” “王爷!”屋内的人都发出不赞成的声音。 冯维洲出声:“王爷,凤鸣距京城甚远。 分卷阅读167 你若担心消息送回去引来麻烦,我们可以马上再送消息回去,就说您已经醒了,把事情说清楚。这前後也不过就是十来天,补救也来得及。只要让皇上知道您没事就够了。” 被气晕的伍子昂瞬间清醒,马上说:“赶快去写信,命人立刻送消息回京!路上不得耽搁!告诉皇上,我命大得很,阎王爷收不走的,叫他放心。” “属下这就去。”冯维洲快步离开了。 趴在床上的伍子昂喘了几口粗气,胸口好受了一点後他开口问:“子英和不羁怎麽样?有没有事?” 军医立刻回道:“庄小将军带了五千精兵去抓何愁和何乐了,说是要为将军报仇。您受伤之後庄小将军急得眼睛都红了。伍副将为了救您也受了伤,好在并不严重,只是伤了胳膊。他不放心庄小将军,跟著一起去了。” 伍子昂闭上眼睛静了静心。庄不羁莽撞是莽撞了点,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他遗传了他老子的那股子大将之风,出了这样的事也会更小心谨慎。子英稳重,有他跟著倒也不必担心。子英应该知道必须要抓住何愁和何乐,所以才会跟了去,好让他放心养伤。不愧是他兄弟,这一路上子英为他分忧了不少,只是……秦歌接到消息後一定会担心死的。 “平之。” “末将在。” “我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现在行动不便,我命你率领大军与不羁他们会合,必须活捉何愁和何乐。你带上我的将军令,告诉士兵们沿途不准惊扰凤鸣百姓,谁敢犯了规矩,当场处死,绝不留情,不管他是什麽身份。捉到何愁和何乐之後,好生对待,不许打骂。这里是凤鸣,他们毕竟是凤鸣皇族。” “末将接令!” “商齐。” “属下在。” “你和维洲、不离你们三人写几份告示印出来,告诉凤鸣的百姓,我们到这里来是顺应天道,是为惨死的凤鸣国君报仇,不是来侵占他们的,让他们大可不必惊慌。凤鸣国虽成了大东的属国,但仍旧是凤鸣,今後凤鸣和大东是一家人,永不再起战事。” “属下明白,请王爷放心,属下会斟酌字句,务必让凤鸣的百姓们接受他们成为大东子民一事。” “嗯,你们下去办吧。” 商齐和贾不离退了出去。接著,章平之从伍子昂那里接过将军令,大步离开。伍子昂又下了几道命令,屋子里守著的人陆陆续续的便都离开了。 伍子昂的伤很严重,刀口直直从右肩划到左腰。好在伍子昂命大,因为对方手臂上有伤,影响了握刀的力度,这才没把他劈成两半。伍子昂昏迷了十来天,伤口几本愈合了,但还是十分脆弱。在伤口完全长好之前,他只能趴在床上,绝对不能乱动。 刚刚说了那麽多话,伍子昂累得直喘气,背上火辣辣的,一股股的冷汗从身上冒出。趁著他喘气的工夫,军医端来汤药由伍献服侍他喝下。药里加了凝神的药材,喝了药的伍子昂紧拧著眉心迷迷糊糊睡著了。他睡得很不安稳,心里一直挂著秦歌,担心他得知自己受伤的消息後会不会又拿自己的身子骨开玩笑。 时间退到两个月後,得知伍子昂受伤的秦歌在短短的三天内就急速瘦了下来。虽然他看上去仍是那个冷峻的帝王,但跟在他身边的温桂却是要急死了。这几天皇上可以说是不吃不喝不睡觉,一直在等著进一步的消息传回。孔谡辉已经带兵离京了,最快也得一个多月才能抵达凤鸣,这来来回回的,就算顺利接回了王爷也要好几个月的时间,皇上再这样下去哪里能撑到王爷回来。 柳双受了刺激提前生下了孩子,又是一个女孩儿。对此秦歌没有了第一次的失望,他甚至无暇去在乎那个长得不知是何模样的女婴。柳双因为早产元气大伤,秦歌破例留她在宫里调养,还命温桂去宫外找了奶娘和善於照顾产妇的嬷嬷来伺候柳双。柳双生下的第二胎仍是女儿,最失望的莫过於范老太太和柳冉了。如今伍子昂又伤势不明,梁王府和柳府的气氛都非常的沈重。 “皇上,这麽晚了您要去哪?” 一看皇上要出去,正在打瞌睡的温桂急忙走了过去。 “还没有消息送回来吗?”秦歌的眼底带著明显的疲惫与担忧,温桂咬咬嘴,宽慰道:“皇上,不是说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吗?这才不过十来天,该是没那麽快。皇上,夜深了,您该歇著了。若王爷看到您这样子会担心的。” 秦歌的脸色凝重,深吸了口气,他抬脚出了寝宫,温桂急急忙忙地跟上。 “到桃园去。” 温桂心下一突,那不是柳王妃住的院子吗?皇上这麽晚过去实在不妥啊。 “你先过去,让奶娘把孩子抱到偏厅,朕看看孩子。” 温桂松了口气:“是。”加快脚步,他带了两个小太监先行离开。 来到桃园,秦歌压下心中的烦闷去了偏厅。抱著孩子的奶娘和伺候的嬷嬷已经恭恭敬敬地侯在那里了。当秦歌一出现,她们立刻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在软椅上坐下,秦歌淡淡道:“把孩子抱过来,朕要看看。” 温桂从奶娘手上把熟睡的婴儿抱了过去。看著刚出生才十几天的孩子,秦歌的心窝一角顿时变得异常柔软。不用太久,他会拥有和子昂血脉相连的亲生孩子。定睛一瞧,五官还没张开的孩子没什麽地方和伍子昂相似,秦歌的眼神冷了下来。 一直注意著皇上的温桂小声唤了声:“皇上?”他猜不透皇上为何半夜突然要来看这个孩子,皇上最不愿意见到的应该就是这个孩子吧。 “刚出生的孩子是不是都这麽难看?” 温桂愣了,小心翼翼地回道:“奴才听说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模样确实不大好看,不过过了满月,五官张开了就好看了,也能看出像谁了。” 秦歌盯著孩子并不怎麽高挺的鼻梁问:“你说这孩子长得像梁王吗?”子昂的鼻子又高又挺,最好看。 温桂这回可有点被吓到了,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呃……奴才瞧著这眉毛,倒是很像王爷。啊,这嘴很像王妃娘娘。” “都说女儿像爹有福气,像了娘可不好啊。”秦歌语意不明地又说了句,然後不再看孩子,站了起来对仍跪在地上的奶娘和嬷嬷说:“朕要回宫了,你们要照顾好梁王妃和孩子,不得出半点差池,否则朕绝不轻饶!” “奴婢遵旨,奴婢定会照顾好娘娘和孩子。” 温桂把孩子交给奶娘,心惊胆战地跟著皇上走了。出了桃园,温桂朝後摆摆手,让跟著他的小太监们退後几 分卷阅读168 步,然後凑到皇上跟前小声问:“皇上,您,不喜欢小郡主吗?” 秦歌斜瞪了他一眼:“朕何时说要封这个孩子为郡主了?” 温桂讪讪地摸摸鼻子,道:“王爷的长女都是郡主了,奴才想著这次女皇上也会给个封赏。奴才妄加揣测圣心,请皇上责罚。” 秦歌放慢脚步,冷冷地问:“你觉得朕该不该给这个孩子封赏?” 温桂低下头:“奴才不敢妄言。” “朕准你。” 温桂走了几步,低低道:“依奴才之见,还是应该有封,这是给王爷长脸的机会。” 秦歌勾起嘴角,眼露寒光:“若她真是子昂的种,朕封她个公主都无所谓。” “啊!”温桂惊愕地抬头,却见皇上迈出大步往前走了。想到刚刚的那句话,他顿时出了一声的冷汗,心扑通扑通直跳,什麽叫“是王爷的种”? 第100章 回到寝宫,秦歌屏退了温桂心事重重地靠坐在床头。他根本睡不著,凤鸣传回的消息只说子昂背部受了重伤,却没有说到底有多严重。在没有见到子昂之前,他哪里睡得著。喝了口热茶,秦歌摸上腹部。自从调理了之後,腹部一直隐隐地不舒服,容念说他的体制偏寒,别人半年就能恢复,他至少得一年。 闭著眼睛,秦歌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伍子昂,他默默地念著:子昂,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无需再依靠哪个女人,我就要可以亲自为你生下你我的孩子了……子昂,你一定要活著回来见我! “皇上!皇上!” 秦歌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皇上!凤鸣急信!”温桂一手拿著信,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刚刚送来的,奴才赶紧给您送来了!” “快拿来!” 秦歌一把抢过信,手指不稳地取出信纸。见他手指抖得太厉害,温桂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处。帮著皇上打开信,温桂屏住了呼吸。 急切地看完了信上说的事情,秦歌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床上。他这副样子把温桂吓了个半死,脸色瞬间惨白地直问:“皇上!怎麽了?是不是王爷他……” 秦歌摇了摇头,摆摆手,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才缓过劲来说:“子昂醒了,还活著,伤口已经在愈合中了。” “啊!”温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哗得就出来了,“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心中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秦歌只觉得异常疲惫。他揉揉额角,哑著嗓子道:“传朕的旨意,梁王次女朕赐名‘蝶依’,赐封香蝶郡主,特赏金苑别院为其摆满月酒。” 温桂一骨碌爬起来,擦擦眼角的泪笑嘻嘻地说:“奴才这就去传旨。能在皇上的别院里摆满月酒,王爷的面子就更大了。” 秦歌勾了勾唇角,没有说什麽,温桂脚步仍然发软地退了出去传旨。拿起那封信重新细看了一遍,秦歌的脑袋阵阵发晕。他都不知道自己这十几天是怎麽坚持过来的,他甚至不敢想若子昂出了事,他会怎麽做。 ※ 伍子昂的受伤是大东对凤鸣一战中的意外,伍子昂没有性命之忧的消息随著秦歌对伍子昂次女的封赏又一次悄然地改变了朝堂上的局势。太师林甲子的沈默令反对派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提出什麽趁机削王之事。在朝为官讲的就是察言观色,皇上摆明了要重用伍子昂,自然不会有人不怕死的去抚皇上的逆鳞。这并不是说大东没有清官,伍子昂并不是奸臣,也不曾残害过忠良,他唯一令人诟病的地方就是太受皇上的宠爱。 时间进入十二月,这两个月秦歌对朝中的大臣做了一次小范围的调整。把一些在百姓中口碑不佳的官员撤了职,换上了在咏春宴中表现出色的士子。与伍子昂交好的梁州七贤被秦歌安排在了一些较为重要的位置上,不过仍在四品之下。秦歌没有做得太过明显,内阁大臣们的门生们也受到了提拔,因此秦歌的这次做法并没有在朝中引起太大的波动。 就在秦歌调整官员的时候,孔谡辉率领的三千内廷侍卫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凤鸣国都。一见到他,伍子昂的第一句话就是:“皇上怎麽了?!你怎麽来了!” 孔谡辉很平静地在伍子昂面前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条斯理地边喝边道:“王爷受了重伤,皇上怎可能心安。我这次来就是奉旨护送王爷回京的。” 伍子昂的下巴上满是胡须,双颊也凹了下去,眼底是青黑,俨然一副落魄的模样,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丁点抓到何愁和何乐的喜悦,反而很是焦急。 “你别跟我磨蹭!皇上怎麽了?!”伍子昂从孔谡辉手里抢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若他可以喷火的话,孔谡辉的脸绝对会被烧焦。 “王爷知道了还问我做什麽?我知道的不会比王爷您多。”孔谡辉向後退了退,避开伍子昂的怒火。 伍子昂烦躁地抹了把脸,压低声音问:“皇上是不是中毒了?查出是谁干的没有?” 孔谡辉毫不惊讶伍子昂已经得到了消息,仍是那句:“我知道的不会比王爷多。皇上中毒的时候我不在跟前,当时只有阎日和容太医在。”说著,他凑了过去,“皇上不放心你的伤,派容太医随我一同前来。” 伍子昂的眼睛眯了起来,掩住眸中的寒光。上个月他才收到阎涣的密信,说秦歌在年初中了毒,养了足足半年多才得以康复,他竟然在年末才知道此事!就算凤鸣距离京城遥远,他也应该在两个月後就收到阎罗殿的消息,而不是等到现在! 孔谡辉没有说出他对皇上中毒一事的疑虑,转而问道:“王爷,您的伤如何了?”他能感觉到皇上有事防著他和温桂,不是不愿意告诉他,而是顾忌著他们与伍子昂的关系,也因此,为了得到皇上彻底的信任,探出事情的真相,他选择了隐瞒。 “早就好了,都是他们小题大做,根本就不该把我受伤的消息送回京的。”想到此事伍子昂就万分气闷,但他更气闷的是,“阎日这一年如何?皇上中毒的事他为何没有告诉我?还有你。”语气中满是责备。 孔谡辉撇撇嘴角,颇为无奈地说:“皇上对我们下了封口令,谁敢把皇上中毒的消息告诉你,谁就得脑袋搬家。而且就算我们不说,王爷不也知道了吗?” 伍子昂冷著脸道:“皇上自然是不想我分心,但阎日是我的手下,你是我的好友,出了这麽大的事为何不马上告诉我?这是脸面问题,我一离开京城就成了聋子瞎子,对京中之事毫无所知,说出去我这双王还有什麽脸面可在?” 分卷阅读169 孔谡辉揶揄道:“王爷的脸面是重要,可小的命更重要的啊。再者说,王爷您也好,我也罢,都不过是皇上的手下,皇上让我往东我哪里敢往西,更何况皇上还拿温桂要挟我,我也只能听命行事了。想必阎日那头的压力更大,他若敢多说一个字,我估计皇上会直接阉了他。男人的‘兄弟’绝对比王爷的脸面重要。” “你!”伍子昂被气得脸发青,这叫什麽兄弟! “呵呵……”孔谡辉也不好太过分,安抚道,“你也别太气了。皇上让阎日给何欢安排一个贴身侍卫,何欢把阎涣安排了过去,皇上并不清楚阎涣的身份,只当他是阎罗殿的人。阎日这麽做王爷应该明白他的意思才是。皇上生病的那半年,阎日几乎是寸步不离。是我不让阎涣给你送消息的,那个时候皇上的情况很不好,也没有查出是谁做的,你在凤鸣又是最紧张的时候,要怪你就怪我吧。” 孔谡辉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伍子昂也不好再发脾气。道理他都懂,可感情上他无法接受在秦歌最危险的时候他不在秦歌的身边。想到秦歌独自一人忍受中毒的痛苦,他的心窝就疼得厉害。和秦歌一起这麽久了,何时见过他生病生半年的。 “查出是谁做的没有!”咬牙切齿。 孔谡辉笑不出来了:“没有。皇上中毒之前我和温桂都不在宫里,只有阎日和容太医在。第二天阎日才给我送了信,让我和温桂赶紧回宫。那阵子幸亏有林甲子坐镇,朝中才没出什麽乱子。皇上让他处理一切朝务,还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我还担心他会趁机要了你的命呢。” 伍子昂道:“林甲子是不喜欢我,但也不会做出趁人之危的事,不然秦歌也不会把大权全部交给他。” 孔谡辉问:“何愁和何乐抓到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京?皇上很担心你。” 伍子昂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拧紧了眉心。过了好半晌,他才哑著声音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何愁和何乐虽然抓到了,但凤鸣国内依然混乱,我要等到凤鸣的局势稳定之後才能回京,不然我一走,没有人能镇得住场子,届时凤鸣一乱,我们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孔谡辉的眼里闪过不赞成,但转念一想,他也理解了,道:“何欢已经表明了不愿意回凤鸣。凤鸣如今是大东的属国,不能没有人管,你心中有人了吗?” 伍子昂回道:“我打算拥立凤鸣王的侄子何谈为君。凤鸣王在世的时候对他很是照顾,与何欢走得很近,对何愁、何乐则非常不满。他自幼丧父,凤鸣王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後来凤鸣王把他派到了辽远当郡王,他这才离开了国都。这人没什麽大的能耐,就是憨直,让他干什麽他就干什麽,而且只听凤鸣王的话。凤鸣王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也更恨何愁和何乐。我们之所以能抓到那两人,就是因为何谈的帮忙。而且对於何欢下旨凤鸣归顺大东一事,他没有什麽不满,只说何欢的意思一定就是凤鸣王的意思。” 孔谡辉点点头:“这样就好办了。不过我是莽夫,这些事我也帮不到什麽。既然你不能跟我回去,那我也要尽快返京。虽说皇上身边有阎日,但我还是尽快回去的好。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子雾一直没有找到,必须处处小心。” 伍子昂脸色变得异常凝重,道:“把容太医叫来,我要问问他皇上中毒的事。”孔谡辉随即出去名人喊来容丘,不一会儿,容丘来了。向伍子昂请安後,容丘马上道:“王爷,皇上惦念王爷的伤势,下官离京之前皇上几次叮嘱下官一定要亲眼看看王爷的伤,要确认王爷已经无碍。” 伍子昂的心窝一角变得格外柔软,不给容丘看过他的伤,哪怕他已经在信上告诉秦歌他无碍了,秦歌也不会放心。 “有劳容太医了。” 伍子昂解开衣服,露出背部,转了过来。背上一条长长的伤疤,虽然已经完全愈合了,但仍能看出当时的凶险。孔谡辉的面色瞬间冷凝,容丘也变了脸。他上前仔仔细细认真检查了一遍,又拉过伍子昂的手查了查脉,这才松了口气说:“王爷的伤颇为凶险,索性没有伤了心肺,调养得也适宜,下官可以向皇上交代了。” 穿好衣服,伍子昂微笑著说:“我说什麽皇上都不会信,烦请容太医在信上写清楚我是真的没事了,让皇上尽管放心。” 容丘听著这话心中微微一动,面上不变地说:“王爷放心便是,下官会如实禀报皇上。”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了过去:“这是下官自己配的疗伤药。王爷的伤虽说愈合了,但每逢阴天下雨的时候王爷的伤处会不舒服,这药会让王爷好过些。坚持用也会有去疤之功效。” “多谢容太医。”伍子昂挺高兴地收下了。他很怕回去後秦歌看到他背上的伤会难过,这药来得可真及时。 容丘看看没自己什麽事了,便退下了。他一走,孔谡辉低声说:“容太医的医术很高明,皇上的意思本来是要我一定把你送回京,你现下走不开,就把容太医留在身边吧。他和他爹都是皇上的心腹太医,有他在你身边皇上也安心。” 而伍子昂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他问:“皇上中毒的时候只有他和阎日在场是不是?” 孔谡辉听出来伍子昂的意思了,他点点头,压低声音:“也许王爷可以从容太医那里探听到什麽。”说完,他凑到伍子昂耳边悄声道:“阎泯似乎离开了阎罗殿,你可知此事?” 伍子昂的眼睛瞬间瞪大:“你说阎泯离开阎罗殿了?” “你不知道?”孔谡辉愣了,他只是怀疑,没想到伍子昂真不知此事。 伍子昂的下颚紧绷:“我不知道。我走时把阎罗殿全权交给了阎泯。这是什麽时候的事?” 孔谡辉回道:“我离京之前知道他不在阎罗殿的,具体他什麽时候离开的我不清楚。阎罗殿的阴帅各司其职,任何人不得过问阎罗王的行踪,所以此事阎涣都不清楚。” 伍子昂搓搓麽指,沈声道:“阎罗王不在阎罗殿,阴帅们得不到阎罗王的指令难道就不会怀疑吗?阎日和阎涣都没有发现异常?” 孔谡辉道:“应该是没有,我走之前见过阎日和阎涣,他们并不知道此事。只说阎罗王在三月的时候给他们二人下过指令,让阎日照看好皇上,让阎涣照看好何欢,其他事不得过问。十阴帅里我也只认得阎日和阎涣,其他人是否同样收到指令我也不得而知。” 伍子昂察觉到了异样。阎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不管做什麽都不曾违背过他,更不会悄然离开却不告知他。难道是秦歌派他去 分卷阅读170 做什麽了?那更不可能。若秦歌派他去做什麽,身为阎罗殿的掌管者,阎泯更应该告诉他才是。 想了一会儿,伍子昂道:“你回京後去找阎日和阎涣,让他二人暗中查出阎泯的去处。我给皇上写一封信,你带回去。” “嗯。” “还有一事,我需要你帮我。” “说吧。” 伍子昂凑到孔谡辉的耳边,就见孔谡辉先是惊愣,接著目露寒光,然後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101章 “容太医,王爷让您过去。” 正在屋子里配药的容丘心下一突,擦干净双手跟著前来传信的士兵出了屋。低著头进了前凤鸣王的书房,容丘察觉到屋内没有什麽人。 “容太医不必拘谨,请坐。” 容丘微微抬头,一看王爷就坐在书桌後,他不自然地笑笑,走到椅子处坐下。 伍子昂一脸弥陀佛的笑容,指示伍献上了茶後,他摆摆手。伍献退了出去,并关上了书房的门。坐在凤鸣王的龙椅上,伍子昂显得格外威严,虽然笑著,却掩不住他身上的那股子隐隐的贵气。抬手示意容丘喝茶,在容丘放下茶盅後,伍子昂开门见山地问:“容太医,本王找你来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你关於皇上的事。” 要说容丘最怕的是什麽,就是有人问他关於皇上的事,尤其是梁王问他。他假装糊涂地问:“不知王爷想问什麽?下官离京之前曾为皇上诊过脉,皇上一切都好,就是因为忧思战事,胃口不佳。” 伍子昂脸上的笑稍稍凝滞,接著又一笑,说:“容太医就不要与本王装糊涂了。本王要问的是关於皇上中毒一事。”说完,他的笑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冷厉。 容丘被吓了一跳,他还从未见梁王有过这种表情呢,梁王不是出了名的温和有礼吗?强压心跳,容丘冷静地问:“不知王爷是从何处得知皇上中了毒?此事非同小可,王爷可不能胡言乱语。” 伍子昂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太医就不要瞒著本王了,本王既然敢问,就是得了确切的消息。容太医不必多虑,本王只是担心皇上,所以才不得不问问容太医,毕竟当时在皇上身边的除了阎公公外就只有容太医了。” 容丘心下很紧张,他猜不透梁王的心思是真的担心皇上还是另有所图。毕竟梁王现在可是手握重权,跺跺脚整个大东都能抖几抖的人物。这话并不夸大,单看梁王随便一个举动便能引来朝堂的争论便可知一二了。 见荣丘仍然心存顾忌,伍子昂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释:“容太医,皇上的事你但说无妨,皇上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本王纯粹是担心皇上的安危,再加上本王暂时还不能回京,所以只能问你。若荣太医不放心,本王可以叫孔统领来,让孔统领做个见证,容太医也就无需担心本王有什麽不轨之心了。” “王爷言重,下官不敢。”荣丘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连连作揖,“王爷愿找孔统领前来,下官自是不会再有什麽顾虑。” “容太医请坐,本王只想知道皇上中毒的事,还请容太医不要有所隐瞒才是。”压著心底的担忧与怒火,伍子昂好言道。 容丘慢慢坐下,看了伍子昂几眼,又喝了几口茶,这才把之前对其他人讲的说辞又说了一遍。不外乎还是那些话,反正就是一口咬定皇上中了一种奇毒,幸亏发现得及时才救回了一命云云。当他看到伍子昂越挺眉头越拧时,容丘把皇上那晚的痛苦加了一些说了出来,听得伍子昂拳头上的青筋直冒。 从给皇上配药,到给皇上调理身子,容丘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甘愿让皇上这麽做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容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当他看到梁王面色阴沈,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下毒之人碎尸万段的阴狠表情时,他不由自主地把梁王和那个“男人”联系到了一起。但他终归只敢胡乱猜测,万万不敢去问的。也因此,看著梁王越来越可怖的脸,他又把皇上那晚的痛苦透露出了一点,那可是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的。 “皇上那晚痛苦极了,可深更半夜的,为了不引起麻烦,皇上不许下官声张,他硬是咬牙挺了下来。衣服都不知道被冷汗浸湿了多少件。下官在一旁看著是心如刀绞,可下官却一点都无法替皇上承受,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皇上痛苦。” 那一晚的场景常常在深夜进入容丘的梦中,情到深处,容丘不禁湿了眼眶,声音也哑了。单单挺容丘讲,伍子昂就已经要心疼死了。想到秦歌那晚独自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自己却不在他身边,若不是还有外人在,伍子昂当即就要泪涌了。 借著低头的姿势憋回眼里的泪,伍子昂嘶哑地说:“继续。把皇上那晚受的苦都告诉本王。” 看到伍子昂眼角的水光,容丘在这一刻几乎要相信皇上爱著的那个人就是面前的这个人了。他缓了缓心绪继续讲,这些事憋在他心里快要憋疯了他,不管梁王是不是皇上爱著的那个人,今晚就当是找个人说说心事好了,反正他是死也不会道出皇上“中毒”的真相的。 这一晚,伍子昂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度过的。在容丘离开了许久之後,他似乎都能听到秦歌那一声声强忍的痛呼。想到秦歌疼得数次昏厥,伍子昂就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返回京城。 “秦歌……秦歌……” 双手捂著脸,伍子昂无声地痛哭。他怎麽能让他的秦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遭受那麽大的痛苦,他,怎麽能! ※ 休整了十天,孔谡辉又带著那三千内廷精兵向京城返回。这十天,伍子昂都没有怎麽睡,他给秦歌写了满满两箱的信,托孔谡辉给秦歌带回去。同时,伍子昂又另外派了五千精兵同孔谡辉一道,押送被抓到的何愁和何乐回京,容丘留了下来。当孔谡辉带著兵马和两辆马车做成的囚车离开时,伍子昂用尽所有的心力才没有策马追上去。若秦歌不是帝王,他会丢掉一切带那人离开,让他永远不再受到这世俗的伤害。 ※ 秦歌: 离开你整整一年了,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御花园内的梅花都快开了吧。即使是我在梁州的时候,你我也未曾分开过如此之久。夜夜梦回深处,床侧空虚,常因此而惊醒。多麽想把你拥入怀中闻著你身上淡淡的宁静的味道,我才能酣然入睡。 秦歌,我的秦歌,每当想起你时,我都万分痛恨自己的无能。一切皆是因为我,才令你我虚度了那麽多的光阴。若我能早些明白,你也不会受那麽多苦,哪怕要违背先父的遗命,我 分卷阅读171 也绝不会娶柳双进门。唯一庆幸的是我没有在伤痛你之前才醒悟过来,庆幸的是我能拥有你,能得到你的心。 秦歌,我的秦歌,我日日想著便是尽快回到你的身边。你不知孔谡辉走的时候我有多麽痛苦,我恨不得抢过他的那匹千里马,让他取代我的身份留在这里。心中一直有一道声音在阻止著我,让我一定要忍住,处理好凤鸣的後事才可以纵情地飞奔回你的身边。 我的秦歌啊,你叫我如何能放下你,如何能不爱你。无事时,心里满满的只有你,唯有不停地埋首在卷宗之中才能让我绞痛的心暂时好过些。秦歌,我的秦歌,你可有在想我?可会等的不耐烦了?不要去注意在你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不要去在意那些个时刻想引起你注意的人,你是我的,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软榻上,读著伍子昂亲笔写下的一封封信,手上缠著伍子昂的断发,秦歌的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幸福。当他好不容易等回了孔谡辉,却被告知伍子昂不能一道回京时,他不是不失望的。他太想子昂的,已经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可看到了子昂的信,那些失望立刻就不见了。似乎子昂就在他的身边,正在他耳旁对他悄声说著这些情话。 那人的情话一向令他无法招架,光是这麽看著他的心窝就已经甜得如蜜了,若那人直接对他讲的话,他一定会醉倒的。子昂不能回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他,为了他的王座坐得更稳。这样的子昂,叫他怎能不爱? “阎日。” “奴才在。” “去看看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没有?若开了剪几枝放在屋里。” “是。” 子昂,今天已经是三月初三了,我的身子已经完全调理好了,你,快点回来吧。 扭头看向窗外,依稀看到了粉红的桃花,秦歌的嘴角是美得炫目的微笑。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希望他和子昂的小嘉佑已经在他体内孕育著了。 “皇上,王妃娘娘派人过来问何时能回王府。” “这两日就回去吧,她也该回去了。”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她用过的东西全部带出宫,带不走的就烧了。” “是。” 听著温桂的脚步声远了,秦歌摸上自己的肚子,这样的等待真是煎熬啊。寝宫外又传来了刀剑相撞的声音,秦歌不为所动地拿起另一封信继续看。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的第三波刺客了,自他病愈之後,刺客来得越来越勤了,有些人还真是不死心呐。 打斗声很快停歇了,又过了一会儿,阎日捧著一瓶含苞待放的梅花走了进来,脸上毫无刚刚与刺客打杀完的惊慌,而是格外平静地问:“皇上,奴才斗胆剪了几枝还没开花的梅花,这样明早皇上起来的时候梅花刚好就开了。” “你有心了,放到床头吧。” “是。” “那些刺客又全部自尽了?” “回皇上,是。仍是同前几次一样面容全部毁了。孔统领正带著人收拾呢。” “去告诉孔谡辉,够了,朕不想再听到这些恼人的声音了,朕要安安静静地看会儿书。” “是。” 把伍子昂的头发拿到鼻端深深闻了闻,秦歌的心情就如那待放的梅花。尽管日後他与子昂之间会有一段异常痛苦的日子,但为了他们两人之间长久的幸福,那些痛苦都是可以忍受的。哪怕他承受的痛苦与危险会是子昂的许多倍,他也无怨无悔。 ※ 文泰七年七月,伍子昂率领大军平定了凤鸣的战乱,拥立凤鸣王的侄子何谈为帝,凤鸣国正式成为大东的属国。何欢留在大东,何谈遵凤鸣王遗旨签下属国条约,从此凤鸣向大东进贡,大东向凤鸣派遣官吏。庄不羁暂时留在凤鸣,一来继续稳定凤鸣局势;二来暗中监视新帝。七月十五,伍子昂率领五千先锋军先行返京,伍子英仍留在凤鸣配合庄不羁。梁伍贤王伍子昂的名声经此一年多的征战从大东传遍了凤鸣,又从凤鸣传回了大东。 第102章 站在皇宫最高的地方,秦歌遥望著城门的方向。虽然从这里并看不真切,但秦歌自从接到伍子昂已经启程回京的消息後,每日便会在这里站一个时辰,等著那道他万分思念的身影出现。 “皇上,太师到了。”温桂在皇上身後道。秦歌收回遥望的目光缓缓转身,九月的京城秋老虎依然凶猛,但秦歌却如沐浴在春风里,心情格外的好,脸上也没有半点闷热带来的烦躁。 “老臣叩见皇上。” “老太师免礼。” 秦歌迈出步子,林甲子随即跟上去。走了几步,秦歌慢慢道:“太师,朕今日找您来是有件事想与太师您商量。” “老臣惶恐,皇上有事尽管吩咐老臣便是。” 秦歌微转身,看著林甲子道:“去年和今年的咏春宴,梁王不在京城,全凭老太师一人操劳,朕想来就十分过意不去。老太师前阵子身子不适,现在虽说好了,朕还是不放心,朕想请老太师到‘天御温池’去住一阵子,带上夫人和家眷们一道,调养调养,顺便陪陪家人。” 林甲子一听马上道:“皇上厚爱,老臣却受之有愧吗,老臣万万不能接受,老臣所做皆是老臣之本分,不敢邀功。” 秦歌转身,握住林甲子的手,道:“老太师,这几年您辛苦了,朕是担心啊。朕还需要老太师的辅佐,朕怕累坏了您。老太师,您不要推辞了,去吧。” 林甲子的眼眶当即就湿润了,他紧紧反握住皇上的手,感动地说不出话来。秦歌的手上用力,低声说:“朕让您去休养不单单是为了您的身子,有些事您不在京城,朕更好做。” 林甲子心下一惊:“皇上?” 秦歌冷冷地勾起唇角:“从年初开始,宫里的刺客就没消停过,虽说还没查出来是谁主使,不过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事有些人朕不能再放任。老太师不在京城,也可远离这些是非。” 秦歌这麽一说,林甲子立刻明白了他说的“有些人”是谁,点点头,放开秦歌的手,林甲子跪下磕头:“老臣谢皇上隆恩。” 秦歌弯身双手扶起林甲子,握紧他的双手:“朕今日便会下旨,老太师尽快启程吧。” “老臣遵旨。” 当天,秦歌下旨,让林甲子到皇家温泉休养。第三天,林甲子带著自己的夫人、孙儿们离开了京城。在林甲子离开京城的第二天,秦歌又下了一道圣旨,命流放到汴安的早已被贬为庶人的安陵王秦政迁移到更为荒凉的逐州。 分卷阅读172 这个“逐”似乎预示了对秦政命运的安排──彻底地放逐。而秦政的两个儿子秦柯和秦楠则分别迁移到西边的“孤州”和南边的“丹义”。每一个地方看上去都不像是秦歌随便选的。 放逐、孤单──秦歌把安陵王父子远远地分开。并且圣旨上还下令除了妻妾子嗣之外,秦政三父子不得携带任何人离开。秦歌还派出兵马专门护送他们前往迁移之处。已经在汴安居住了十几年的秦政父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皇上派来的内廷侍卫们强行带走了。秦歌下这道圣旨,不是没有大臣们反对,首先出来反对的就是内阁大臣陈唏言,理由是秦政虽然被先皇贬为庶民,但血缘上仍是皇上的亲叔叔。而且秦政年事已高,让他独自到那麽荒凉的逐州,又与儿孙分开,於情於理都实在不妥。 但此时的秦歌早已不是文泰初年的他,他是手握大东最高权力的皇上,是大东的主人。亲叔叔又如何?凡是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人,都得死。没有杀了秦政,已经是他最大的恩赐。那一波波的刺客,秦歌不相信与秦政没有关系。他死了,对秦政最有好处。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是帝王,他要这麽做,便可以这麽做。 圣旨一下,绝无收回的可能。秦歌在朝堂上冷冷地扫视了几眼为秦政说情的大臣们,第二天,秦歌寻了个借口,免去陈唏言的行政院参院之职,同时也免去了那几位惹他不悦的大臣们。在第一次的咏春宴上脱颖而出的梁州七贤等人顶替了那几位大臣的职位,而行政院参院之职秦歌命肖寿代为接管,直到有合适的人选。 这一次的变动在大东的历史上不算什麽太新奇的事。伴君如伴虎,当年轻的帝王已然掌握了据对的权利後,那些仍看不清楚现实的人只会落得如此下场。只是很多年後,人们才幡然醒悟,皇上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某个人权臣之路的平稳而已。 ※ “皇上,夜深了,您该歇了。”阎日第三次忍不住出声劝说。 秦歌停笔,揉揉眉心,心绪不宁地说:“朕睡不著。可有梁王的消息了?” 阎日算了算时间,道:“王爷先行回京,这都快三个月了,该是快到了。皇上,您就是睡不著也去躺著,王爷回来见到您这样会担心的。” 秦歌烦躁地瞪著案头上永远也批不完地奏折,说:“你再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王爷现在到哪了。” “奴才已经派人去了,有消息奴才会马上禀报皇上。”阎日朝申木使了个眼色,申木也出声劝道:“皇上,您该去歇了。” 秦歌看一眼两人,往後一躺:“朕今晚就在这儿歇了,你们伺候完就下去吧。” 申木对阎日微微点头,出去了。阎日走到炕边给皇上脱了鞋袜,不一会儿,申木又进来了,手上端著冒著热气的木盆。把木盆放下,申木跪在地上给皇上烫脚。 秦歌闭著眼睛声音带著疲倦的沙哑,问:“何欢这阵子在做什麽?怎麽连著两日都没见到他了?” 申木脸上泛出笑容,回道:“王爷这几日说是去见美女姐姐。”何欢下了那道凤鸣从此归顺大东的圣旨後就成了大东第二个王爷──鸣王,不过仍住在宫里。秦歌原本是想他出宫建府,可他死活不愿意,秦歌也不勉强他,就随他去了。 秦歌微蹙眉,睁开眼:“谁家的?” 申木小心翼翼地看去:“是……公主殿下。” 秦歌愣了,眼里闪过无奈的宠溺:“他又跑到锦陀寺去了?” 见皇上没有什麽不悦,申木笑著说:“陛下的灵位供奉在那里,王爷去的次数多了,和公主殿下也熟稔了不少。王爷说伍大人最近很忙,不常去,他便去陪公主殿下说说话。是奴才的错,奴才忘了禀报皇上了。” 秦歌淡淡道:“他要去便去,不过他的功课可不能落下。等他回来了你告诉他,他的功课朕後日要检查,做得不好,朕要罚。” 申木忍著笑说:“是,奴才待会就派人去告诉王爷。”想到王爷得知後会有怎样的反应,申木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皇上是真正地打心眼里疼王爷,把王爷当亲人,陛下地下有知的话,也该放心了。 这时候,京城守备关渡眉头紧拧地站在城墙上,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正在咬牙切齿地念叨著:“这个家夥,怎麽就这麽喜欢挑老子睡觉的时候回来?!” 第103章 躺在东暖阁的炕上,秦歌闭著眼睛却睡不著。每过一日,他心中的思念就增添一分。他日日盼,夜夜盼,好不容易盼到伍子昂终於得以回京,他的等待更是如在煎熬中,凤鸣离大东为何如此的遥远。翻了几个身,秦歌的心情怎麽也冷静不下来,他索性坐了起来。 “子昂,你这个时候一定也在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吧。”捂著心口低喃了一句,秦歌的心下接著一动。他快速掀开被子下了床。 “阎日。” “奴才在。” 守在屋外的阎日立刻掀帘进来,见皇上起来了,他马上走了过去从皇上手上拿过鞋子,问:“皇上,这麽晚了您要去哪?” “朕回寝宫。” 阎日一听不敢耽搁,立刻蹲下为皇上穿鞋。同样守在外头的申木听到皇上要回寝宫,也马上走了进来为皇上更衣。 十月的京城夜晚还不算太冷,秦歌脚步匆匆地出了东暖阁直奔寝宫,步伐间的急促令阎日和申木不由得有点紧张,暗道不会是出了什麽事情吧。 回到寝宫,秦歌让阎日和申木留在了外面,自己进了密室。当他打开凤鸣王送给他的那个纯金的盒子时,他的心也随之快跳了起来。盒子内,凤丹散发著独有的味道和色泽,想到容念曾说过只要服了凤丹,何时都能受孕,秦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凤丹。 子昂这个月一定可以回来。这麽想著,秦歌张开嘴把那枚凤丹放进了嘴里,然後闭上眼睛,牙齿缓缓地咬下。 ※ 皇宫的一处侧门,守门的侍卫们悄悄打开了宫门。一人窜了进来,对两人点头示意後快速消失在宫道上。这人对皇宫的地形十分的熟悉,轻易地避开皇宫的守卫,很快便来到了东暖阁的附近。就在他寻思著怎麽不动声色地进入东暖阁时,一名躲在暗处的小鬼凑了过去。这名小鬼看清了他的面容後不仅没有出声,反而任由那人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後,这名小鬼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支开了守在东暖阁门口的侍卫,这人便顺利地摸进了东暖阁。 阎日看了看寝宫内燃著的烛火,眼里闪过担忧 分卷阅读173 。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皇上还没有歇息,这样下去皇上的身子怎麽受得了?就在他焦急不已的时候,一名小太监走到他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阎日的眼里瞬间闪过惊喜,对那名小太监嘱咐了几句後,阎日走到一脸好奇的申木跟前,又小声对他说了几句。申木的眼里也同样闪过惊喜,对阎日点点头後,快步离开了。 轻咳了几声,阎日走到寝宫的门口处对著里面说:“皇上,内阁急奏。” 刚从密室里出来的秦歌不由得蹙眉,会有什麽急事要这麽晚送过来?他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何事?” 阎日低著头回道:“奴才也不知道。内阁把奏折送到东暖阁去了,奴才想著应是急事,所以斗胆禀报皇上。皇上是回东暖阁,还是奴才让他们把奏折送到皇上这里来?” 秦歌想了想,道:“到东暖阁去。” “是。” 阎日上前一步关上寝宫的门,跟在皇上身後低著头朝东暖阁走去。在皇上看不到的地方,阎日的嘴角是隐忍的喜悦。 一进入东暖阁,秦歌就拧起了眉心:“人呢?” 阎日在他身後道:“奴才也不知,可能是在屋里头吧。” 秦歌环顾了下四周,屋内一个奴才都没有,他不悦地朝里屋走去,边问:“送奏折过来的是谁?”问话间,他已经掀开了门帘。当门帘掀起的一瞬间,秦歌愣在了当场。阎日瞟到了屋内的人,无声地退了出去。 秦歌抬著手,完全忘了放下门帘,就是那麽呆呆地看著站在他面前,对著他笑的人。那人对他来说是那麽的熟悉,而此时却又是那麽的陌生,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人了? 贪婪地凝视著秦歌的容颜,突然出现在屋内的人缓缓走了过去,从秦歌的手里扯下门帘,然後把呆愣的人拉入怀中,紧紧地拥住。 “我的秦歌……我回来了……” 这一刻,空虚了近两年的心才算是完整了。 秦歌的呼吸在瞬间陡然变得粗重,鼻端是另一人的风尘仆仆的味道,眼眶在这人发出声音後变得热辣。他闭上眼睛,用力地辨别这人发出的喘息,以此来判断这人是否是在他的梦中。 “我的秦歌,我,回来了……” 伍子昂也是万分的激动,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想念著这副身躯,想念著这个人的气息。 “子昂?” 秦歌抬起了双手。 “秦歌,我,回来了。” “子昂?!” 双手同时用力回拥,秦歌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粗重地喘息著,伍子昂干裂的嘴唇在秦歌的脖子上磨蹭,他的双手,他的身体都在颤抖,为了这一刻的拥抱。 “秦歌,秦歌……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伴随著这一声声急切的思念,伍子昂的唇顺著秦歌的脖颈一路向上,在秦歌能发出声音前堵住了他朝思夜想的香甜。 子昂,是子昂,这味道是子昂的!秦歌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当那热烈的气息扑面而来时,他启唇接纳对方,让自己渴望已久的气息占据自己的整个灵魂。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麽思念这人;这一刻,他所有的伪装的坚强全部崩塌,他已经要被相思焚毁了。 什麽都不能阻挡这时候他们对彼此爱恋的亲吻与抚摸。头发乱了,衣衫开了,没有君臣之别,没有朝堂之隔,他们只是两个相爱到极致的男人。不知道是谁先解开了谁的衣裳,也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邀请,这一刻的言语是多余的,只有纠缠在一起的气息与身体才是他们最需要的。 秦歌的眼角因为满溢的思念与心底的秘密而滑下了水珠,正把一个个密密的吻烙印在他的身上的伍子昂也因为难耐的思念而红了眼眶。尽管他这一路上几乎没有怎麽好好休息,尽管他今晚滴水未进,但此刻他根本停不下来。他要抱紧这人,他要清楚地感受到这个人在他的怀里,这个人是他的秦歌。 情到深处,秦歌抱紧伍子昂的头低喊:“子昂,给我嘉佑。” “我给,我给……秦歌,为我生下嘉佑,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秦歌,秦歌,我的秦歌……” “唔呜……哈……子昂……” 久未欢好的身子传来了撕裂的痛苦,秦歌闭上眼睛大口地喘息等著这股疼痛过去。他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被人侵占後的疼痛了?他太想念了,想念到整个身体都在泛疼。 伍子昂也在呻吟,过於紧窒的甬道同样夹痛了他。他太急切,太渴望了,根本耐不住性子为秦歌做润滑。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渴望而疼得厉害,再忍下去他一定会身体爆裂而亡。暖暖的,软软的,带著秦歌的温度,带著秦歌对他的爱。 曲起双腿,做出一个帝王根本不应该做出的羞耻举止,秦歌夹紧伍子昂的腰,双手捧著他的脑袋与他深吻。腰部轻轻挺动,示意对方继续。 “我会弄疼你。”伍子昂在与自己的欲望抗争。 “我要的就是你弄疼我。告诉我,你回来了。”秦歌选择了“助纣为虐”。 “呼……”伍子昂带著湿润的眸光胶著在秦歌的脸上,额头的青筋冒出,他粗喘了几口气,已经全部埋入秦歌体内的分身缓缓向外撤出。 “唔……”秦歌难耐地呻吟了一声,同样舍不得离开伍子昂的双眸里却含著浓浓的春色。他拉下伍子昂的脖子,张口轻咬:“子昂,快把嘉佑给我。” “吼……”伍子昂的定力瞬间土崩瓦解,他缓缓抽动了几下作为前戏,然後恶狠狠地吻住秦歌的唇,腰下一个用力。 “唔!” 秦歌喜悦的泪水滑下了两滴,他的子昂,终於,回来了。 ※ 狰狞的黑红色分身在秦歌稚嫩的甬道内急速地抽插了十几下後猛然撤了出来。单身了太久的伍子昂很不济地差点就射了。为了自己的面子,他暂时忍下了欲望,抬起秦歌的咬一口含上了他的分身。被那十几下弄得头晕的秦歌还来不及回神就又被卷入了欲望的漩涡中。同样孤单了许久的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在伍子昂的又舔又吸下,他的高潮来得格外汹涌。 在喷射的一刹那,秦歌捧起伍子昂的头,伍子昂顺势单手握住秦歌的分身,把他的龙精全数搜集到了自己的掌中。 淫邪地在秦歌的注视下舔了一点儿龙精的味道,伍子昂作势要把剩下的龙精抹到秦歌的菊蕊处。刚才他太鲁莽了,秦歌的菊穴还没有完全润滑。可他的手还没碰到秦歌的股缝,就被对方按住了。 对伍子 分卷阅读174 昂摇摇头,秦歌微喘地说:“我不要别人的,只要你的,哪怕是我自己的东西。” 伍子昂的心窝瞬间柔软,欺身吻住秦歌,在他嘴边道:“我可是攒了快两年了,要全部喂给你。” “破皮。”扯过不知是谁的衣裳擦干净伍子昂的手,秦歌抬起双腿再一次夹住伍子昂的腰,“那你还不赶紧喂朕?” “臣遵旨。”含住秦歌的唇,伍子昂扶著自己的硬挺在秦歌的蜜穴口处磨蹭了几下,然後缓慢而坚决地挺了进去。结合的瞬间,两人都满足地吐了口气。秦歌甚至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他的孩子,他和子昂的孩子马上就要来了…… “秦歌,爱我吗?” “泼皮。” 不轻不重地咬了伍子昂的嘴一口,秦歌的双腿缠紧伍子昂的腰,下令:“快点!” “遵旨。” 不再废话,伍子昂扣紧秦歌的腰,放任自己的欲望,在秦歌的体内肆无忌惮地抽插了起来。快感随著那一次次的律动席卷了伍子昂全身的感官,他迷了、醉了、晕了,只觉得即使现在就被老天收了,他也值了。不不,现在还不行,他还没有尝够秦歌的味道,还没有昭告天下,秦歌是他伍子昂的! ※ “啊啊……唔……子昂……快点,快点……我要去了,要去了……” 东暖阁,皇上的御榻上,秦歌赤裸地跪趴在上面,身後,伍子昂犹如一只凶猛的野兽,伏在他的背上在他的体内野蛮地进出著。 两人做著最原始的交媾,榻上随处可见不知是谁留下的男精,屋内充斥著浓浓的男性味道。不知是第几次喷射,秦歌双目失神地看著前方,体内律动著的火龙依然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窗外已经大亮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皇上正与仍没有回京的梁伍贤王在这里缠绵。东暖阁外,平日里守卫的侍卫们今日站得老远,屋外只有阎日和温桂守著。 得了皇上的旨意今日任何人不得打扰的大臣们心里胆战心惊,生怕皇上又想做出什麽惊人之举,正在冬暖阁内闭门思索呢。就在众人纷纷揣测的时候,秦歌微涨的腹部又一次被人注入了浓浓的男精,当溢满的精液从两人交合的地方滴下来时,秦歌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腹部,想著那里应该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了。 微微刺痛的吻落在了他布满吻痕的裸背上,秦歌疲倦地趴在榻上,身子像被人碾过一样动弹不得,而在他体内的那根分身依然没有退出来的意思。看著自己多日未刮的胡须在秦歌的身上留下的红点,伍子昂伸舌舔了舔,他尝到了汗湿的微咸还有秦歌身上独有的味道。 看一眼秦歌,对方已经很累了,伍子昂这才从秦歌的体内退了出来,在他耳边哑声道:“今天先在东暖阁歇息一天,晚上咱们回仁心堂去。梁王要二十天後才能回京,你待会让容念过来一趟,对外就说你病了,这二十天你得陪我。” 秦歌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低低地“嗯”了声,便一动不动地快要睡著了。伍子昂亲了他一块,从榻上下来。做了好几个时辰,他也是脚软腿软,何况他昨晚还没吃东西。灌了几口壶里已经冷掉的凉茶,伍子昂光著身子走到门口轻轻喊了声:“孔谡辉。” 门帘微动,有人在外头低声问:“皇上有何吩咐?” 伍子昂隔著帘子小声说:“劳烦温公公送盆热水,再送点吃食,还有两套衣裳。” “我知道了。” 没等多久,伍子昂就等来了温桂。温桂做这种事早已是驾轻就熟,就连伍子昂没想到的东西他都拿来了,比如说秦歌专用的药膏。 先把自己打理干净了,伍子昂给秦歌做了清理,然後掰开他红肿的後穴为打算为他上药。迷糊中的秦歌察觉到了伍子昂的动作,当清凉的药膏沾到他的洞口时,他瞬间就醒了,然後一把抓住了伍子昂正要往他体内送入药膏的手指。 “怎麽了?”见秦歌一脸的紧张,伍子昂担心地凑了过去,“可是弄疼你了?” 秦歌险些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现在的状况是绝对不能用药的!拉开伍子昂危险的手,秦歌翻身,蹙著眉道:“我现在不能用药。” “怎麽了?”猛然想起秦歌曾中过度,伍子昂的脸色瞬间沈了下来。 秦歌扯过被子盖住自己,淡淡道:“孔谡辉应该告诉你我中过毒的事了。” 伍子昂的下颚紧绷,眼里是阴冷。“为何不告诉我?” 秦歌打了个哈欠,疲倦地说:“你要现在向我兴师问罪吗?” 伍子昂咬了咬牙,擦干净手指,把秦歌抱在了怀里,恶狠狠地说:“等你睡醒了我再拷问你!” “你胆子不小,敢威胁朕。”秦歌在伍子昂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咕哝道,“等我睡醒了再和你解释,不要吵醒我。”就这样依偎著伍子昂,秦歌很快睡著了。 “呼。”所有的愤怒在看到秦歌的疲惫和他露出的身体上的斑斑点点後全数消失,剩下的只是心疼和无奈。轻手轻脚地给秦歌套上里衣,伍子昂把他抱到炕上,然後唤温桂进来收拾。 第104章 纤长的手指慢慢地划过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秦歌的眉心紧紧拧在一起。尽管伤口只剩下了淡淡的粉色,但仍可以看出当初这道伤有多麽的危险。 “临走前我记得和你说过。我派你去不是让你拼命的。”言语中已然是浓浓的不悦。 伍子昂翻身握住秦歌的手,顺势把他拉入怀中,搂住他吐了口气笑著说:“我怎会忘记?只是事出突然,庄不羁是庄啸唯一的儿子,若他有个万一,我不好和他交代。我拿捏了分寸的,你在京城等著我,我岂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秦歌不为所动地冷冷道:“那你身上的伤是怎麽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伤有多危险。再多一寸你的脑袋就没了!” 伍子昂搂紧秦歌,在他嘴上亲了几口,安抚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这次是我不对,我答应你,没有下次。” 伍子昂确实是完好无缺地回来了,秦歌看了他一会儿,淡淡地叹息了一声,抱紧他:“子昂,我只有你了。” 伍子昂的鼻子发酸,他蹭蹭秦歌:“我知道,我会永远陪著你。”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仁心堂内静悄悄的,只有两颗贴在一起跳动的心,发出“怦怦怦”的声音。待秦歌的眉心平展了之後,伍子昂这才道出缘由:“我与庄啸的关系虽说不一般,但却不到生死之交的份上。凭的也不过是他与我父亲的关系。成为权臣最大的阻 分卷阅读175 碍就是兵权,庄啸是朝中元老级的大将军,我要成为万人之上就必须要得到他的全力支持。我冒死救下他唯一的儿子,这份恩情庄家上下都得记著。我不会无缘无故去救谁,救了,就要得到相应的好处。” 秦歌的眉心又拧起了:“我宁愿你慢一点,也不愿你受伤!” 伍子昂微微一笑,握住秦歌的手轻揉:“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我等不及了。秦歌,我不怕吃苦,就怕你受委屈。这点伤不算什麽,就是看上去有点可怕,其实我都算著呢,伤不了我什麽元气。而且我也不愿再这麽偷偷摸摸地和你在一起,我要当著全天下人的面亲你,告诉他们,你是我伍子昂的。” 秦歌的嘴角勾起:“泼皮。” “你不是就爱我这个泼皮?”伍子昂肆无忌惮地吻住秦歌嘴角的那抹温柔,陶醉。 赖在床上的两人丝毫不管太阳早已升到日头去了,尽情地享受著彼此依恋的甜蜜。当缠绵的吻终於分开时,秦歌已是气喘吁吁,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摸著秦歌的脸,伍子昂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了几分,暗哑地问:“你中毒的事是怎麽回事?为何我不知道?” 秦歌毫不惧怕地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秦歌!”伍子昂愤怒地轻咬秦歌的嘴唇,“告诉我,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说我就拷问容丘去。” 秦歌挑眉:“我以为你已经拷问过他了。”心下则有点担心容丘坏事。 伍子昂假装凶恶地说:“我是要拷问他,不过我要先听你的解释。我是你的男人,我却是最後一个知道你中毒的,这叫我情何以堪!” “你是什麽?”秦歌眯起了双眼。 伍子昂立刻软了:“你是我男人,我男人。” “泼皮。” 伍子昂亲吻秦歌的手指,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嘴脸,道:“秦歌,告诉我,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会中毒的?”一想到这人中毒时遭受的痛苦,他就心疼的厉害。 秦歌在伍子昂的嘴角印了一吻,枕在他的胸口幽幽地说:“那天晚上我喝了一碗莲子汤,然後就不舒服了。容丘说是一种慢性毒,这种毒下在一般人的身上要过个半年才会发作,一旦发作就是死,无药可医。只是我的身体有些特殊,对这种毒很敏感,才中了一回就反应出来了。也正因为我的身体特殊,毒性发作起来才比较强。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伍子昂不自主地双臂环紧了秦歌,“你别想瞒我。你躺了半年多才缓过来,若非这毒性太猛,你也不会休养这麽久。” 秦歌的身子都被伍子昂勒痛了,他淡淡道:“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伍子昂很是气闷:“你不该瞒著我,我很难受。你痛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还有什麽脸说爱你?” 秦歌抬起了头,眼里是淡淡的温柔:“我自己知道你爱我就够了。” “秦歌……”伍子昂一把揽过秦歌,急切地吻了上去。 ※ 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伍子昂不停地朝床上瞄。累了一晚的人此时睡得很沈,但伍子昂并不放心,犹豫了片刻之後,他点了那人的睡穴。 出了卧房,伍子昂朝守在门口的人示意,那人对於他的出现显得格外吃惊。跟著伍子昂进了仁心堂的偏厅,温桂小声问:“王爷,怎麽了?” 伍子昂脸色严肃地在椅子处坐下,道:“温公公,我有事要问你。” 温桂心下了然,低声问:“王爷是想问奴才关於皇上的事吧。” 伍子昂点点头,道:“皇上中毒一事非同儿戏,虽说已经过去了这麽久,我再提起实在没有必要。但事关皇上,我不能不防。” 温桂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眼珠子转了转,朝外探了探耳朵。伍子昂立刻说:“外头没有人。” 温桂放了心,脸上立刻浮现出为难。 “温公公可是遇到了难事?” 温桂上前两步,跪了下来,伍子昂一愣,急忙伸手去扶,却被温桂躲开了。咬咬牙,温桂抬起头说:“王爷,奴才这阵子很担心。奴才想了许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王爷。可奴才又怕,怕告诉了王爷之後奴才会辜负了皇上对奴才的信任;奴才又怕,怕奴才不说的话皇上又会遇到危险。” “温公公?”伍子昂双手用力把温桂扶了起来,急问,“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温桂心焦地说:“王爷,您确定今晚的事不会有人告诉皇上吧?若皇上知道奴才私下跟王爷说了什麽,皇上就再也不会让奴才在身边伺候了。” 伍子昂的眼里闪过冷光,他低声问:“可是阎日那边有什麽事?” 温桂小心翼翼地回道:“奴才不敢妄言,只是皇上现在对阎日很是信任,有些事奴才不清楚的阎日却清楚。奴才不怕死,就怕失了皇上的信任。” 伍子昂心下有了计较,他想了想,道:“既然这样,温公公就出去吧。等我正式回京之後,我会找机会再来问公公。” 温桂点点头,急忙说:“王爷,皇上那时候可是遭了大罪,不单单是中毒那麽简单,您一定要多加注意皇上。您也知道,皇上每遇到大事就喜欢自己扛著,尤其是事关王爷的大事,皇上更是不会轻易对奴才等人说。” 伍子昂感激地说:“谢谢温公公了,我会注意。” 温桂看了眼关著的窗户,道:“那奴才就先出去了,免得引人注意。” “好。” 温桂快速离开了,伍子昂的脸色瞬间变得阴冷,双拳紧握。从刚刚和温桂的一席话中他已经感觉到阎罗殿里出了问题。阎泯如今不知去向,阎日似乎也不再忠心於他。温桂应该清楚点什麽,但是由於忌惮皇宫里阎罗殿的眼线所以不敢多说。 想了许久,伍子昂收起脸上的狰狞,面色平静地出了偏厅。屋内没有人,温桂不知去了哪里。伍子昂轻声走进了卧房,床上的秦歌仍在沈睡。可能是因为他回来了,秦歌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但是却比两年前清瘦了许多。坐在床边,伍子昂轻抚秦歌的面颊,心中满是疑惑。 ※ 吃著伍子昂亲自喂来的膳食,秦歌突然冒了一句:“柳双生了个女儿,这件事你知道了吧。” “嗯?”伍子昂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他才恍然大悟地说,“哦,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没有太多的热情,他又喂秦歌吃了一勺粥,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要生女儿我也没有办法。温桂说御膳房来了一批新鲜的水果,我让他切了一盘,你吃点。” 分卷阅读176 “好。” 接过茶漱了口,秦歌又懒洋洋地吃著伍子昂喂过来的水果。自从伍子昂回来後,他几乎都在床上,身上的衣裳也是穿上没多久就脱了。也因为如此,他浑身都酸的不想动。伍子昂自然乐於服侍秦歌,他巴不得和温桂换身份,天天守在秦歌身边呢。 喂秦歌吃完了水果,看了看秦歌的脸色,伍子昂面色凝重地问:“你可知阎泯去哪了?他似乎失踪了,阎罗殿的人给我消息说他去年就不知去向。我已经派人暗中去寻他,他是阎罗王,知道大东不少的秘密。若他背叛了大东,我只有自尽才能谢罪了。” 秦歌不动声色地回道:“你在凤鸣,我不想你分心,所以没有告诉你。阎泯有点私事要去解决,他跟我告假,我准了。阎罗殿在他回来之前暂时由阎日来掌管。” “私事?”伍子昂冷了脸,“他是阎罗王,他的私事就是大东的事!怎能擅自离开!” 秦歌不希望伍子昂太过在意此事,谎称:“似乎是和他的身世有关。心有旁贷,必会分心。我到希望他能解决完他的私事再回来阎罗殿。他是你的师弟,自然不好与你说。阎日的能力不俗,这两年他接管阎罗殿做得不错。” 伍子昂还是不高兴,不过秦歌都这麽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麽,只道:“等阎泯回来了,我必重罚他。他是阎罗王,绝不能轻饶!” “随你。”秦歌稍稍放心,他很担心伍子昂会追查。阎泯的去处只有他一人得知,那关系著伍子昂的权臣之路。 秦歌的那一点点放心看在了伍子昂的眼里,他留了心。在秦歌抬眼看他的时候,他马上是一副憨厚老实的脸,对秦歌痞痞地一笑,他问:“我听说你把安陵王迁到一个鸡不生蛋的地方,怎麽想起来动他了?” 秦歌冷冷道:“他早已不是安陵王,不过是个被贬为庶人的草民。这一年来宫中的刺客不断,虽说一直没查出来幕後之人是谁,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一天不死,我就不能安心。我死了,对他最有好处。他在汴安住了十几年,我不相信他没有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还是让他挪挪窝吧。” 伍子昂的脸瞬间冷了:“你又瞒著我!” 秦歌唇角扬起,贴了过去:“这不告诉你了?” “秦歌!”愤怒下,伍子昂把秦歌扑倒在床上,压了上去,“看我怎麽罚你!” “你敢。” “我当然敢!” 一口含住秦歌的唇,伍子昂急切地撕开秦歌的衣裳,心里却是格外懊恼。果然如温桂说的那样,这人遇到什麽事都喜欢自己扛著,这样下去可不行。 ※ 偷偷瞧了几眼阎日,温桂慢吞吞地挪到孔谡辉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孔谡辉低下头,咬上他的耳朵:“怎麽,想我了?” 温桂的脸立马红了,赶紧避开,嘴唇微动:“我,有事找你。晚上,你,嗯,过来,一趟。” 孔谡辉一听,别开了脸,很不高兴地说:“温公公不是不让我过去吗?” 温桂脸色赧然地又扯扯他的袖子:“我,我道歉,还不成麽。” “不成。”孔谡辉转过脸,邪恶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温桂,道,“要我原谅你可以,但你必须做到从今往後再也不把我赶出去。” 温桂很是为难,小声祈求:“会,会有人,发现……我,不想……” “不想什麽?”孔谡辉低下头,恶狠狠地说,“咱俩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温公公想翻脸不认人?”天知道这人发什麽神经,居然不许他再去他的住处!为此他已经冷落这人三天了!这人居然能忍住三天! 温桂的脸色变白了,他避开孔谡辉的注视,咕哝:“我,有事,找你……很,重要……”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去!”孔谡辉瞪了阎日一眼,要他非礼勿视,然後转身把温桂压在了墙上,“说!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好的就不让我去了!你不说我当著阎日的面亲你,你信不信?” 温桂急忙捂住嘴,眼睛是满是害怕和心慌。越过孔谡辉的肩膀看到阎日出去了,温桂吓坏的心才落到了肚子里。 “怎麽回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温桂憋了半边憋出一句:“你,晚上去,我就,告诉你。” “温桂。” 皇上喊人了,温桂急忙推开孔谡辉,拍了拍脸跑了过去:“奴才在。” 孔谡辉恨恨地哼了声,缩回了墙角。 第105章 纸包不住火,温桂和孔谡辉的奸情或多或少看在了一些有心人的眼里,也因为如此,温桂不让孔谡辉再去他住的地方了。他不怕别人说他什麽,却很介意这件事影响了孔谡辉。不过他显然还不够了解孔谡辉,当天晚上孔谡辉去了他的住处後,把他从里到外狠狠吃了一通,用尽各种手段硬是逼他答应今後不再把他关在门外。 餍足了的孔谡辉搂著只剩下一口气的温桂,慵懒地出声:“找我来有什麽事?” 温桂这才想起今晚的主要目的,强撑著精神小声说:“我忍不住,我想告诉王爷。我总觉得皇上瞒著咱们的事会伤了皇上,我一想到皇上生病的那段日子心里就不安。告诉了王爷,王爷一定有办法保护皇上。” 孔谡辉闻言拧紧了眉,无意识地摸著温桂的裸身,他斟酌了许久後说:“这件事必须小心,万一被皇上知道了会很麻烦。目前最重要的是阎日那边,那小子的心思很难猜。说他是皇上的人,可有时候又觉得他其实是想我们告诉王爷。这件事你先别急,得从长计议,先弄清了阎日的底细再说。” “好,我听你的。”有孔谡辉的支持,温桂心安了不少。 瞥了他一眼,孔谡辉捏了捏温桂的下巴,粗声道:“你我的事不该你瞎操心的时候你就不要操心。皇上都不管,其他人要说什麽随他们说去。” 温桂心下一紧,鼻子有点酸。对孔谡辉微微一笑,他把自己埋在对方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见他听进去了,孔谡辉挥手熄灭了烛火,搂紧温桂舒服地吐了口气,瞌睡地闭上了眼睛。躺在孔谡辉温暖的怀里,疲惫的温桂也很快来了睡意。没有这人相伴的那三天里,他几乎都没怎麽睡。 ※ 仁心堂内,今晚负责值夜的阎日跪在偏厅的地上。原本应该在床上拥著秦歌睡觉的伍子昂脸色阴冷地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而和阎日一起值夜的申木则被伍子昂用借口调开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守在仁心堂的侍卫和阎罗殿的小鬼在伍子昂的暗中操作下换了一批,没有人会向 分卷阅读177 秦歌多嘴。尽管伍子昂已经离开京城两年了,但他的势力却超出了许多人的料想。可以说,在伍子昂不在的这两年内,他的势力是有增无减。 疲惫的秦歌睡了,卧房内还点了助眠的燃香,要到明天正午才能醒来。伍子昂在一天之内就布置好了一切,挑在阎日值夜的晚上审问。 “阎泯呢?” 阎日低低地说:“属下不知道。皇上没有对属下说过。” “真不知?”伍子昂的声音又冷了几分,“阎日,你是阎泯带来的,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阎泯呢?” 阎日抬起头:“王爷,属下不知道阎罗王的去处。皇上找他的时候从来都是避开属下的。” 从阎日的眼睛里,伍子昂没有看到半点心虚,他盯著阎日看了一会儿,又问:“那皇上中毒的事你为何没有立刻告诉我?” 阎日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如死人般,他抿抿嘴,哑声道:“皇上让属下发了毒誓,不许告诉王爷。皇上担心王爷知道了之後会分心。” 伍子昂的眼睛眯了起来:“你都知道了些什麽?” 阎日闭紧了嘴。 “你好大的胆子。”伍子昂站起来走到阎日跟前,“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麽?皇上中毒的时候只有你和容丘在场。你是我的属下,我不想从别人那里知道真相。” 阎日还是闭紧了嘴。他这副样子就算不说,伍子昂也看出秦歌中毒的事存在蹊跷了。他的拳头捏的哢哢作响,心里动了杀心。 伍子昂蹲下,直视阎日:“本王与皇上的关系,你应该清楚了。” 阎日点点头。 “若因为你的隐瞒而令皇上陷入了危险,你说本王该如何做?”冰寒刺骨。 阎日的下颚紧绷,眼里闪过挣扎。 伍子昂一手按在阎日的肩膀上,手指用力:“阎日,本王很器重你,不然也不会把你安排在皇上的身边。本王是说过你们要对皇上忠心,但本王也对你说过,本王要随时知道皇上都做了些什麽。现在看来,你对皇上是够忠心了,但本王交代你的事你却没往心里去。” 阎日的嘴唇颤抖,额上冒出了冷汗,他被捏住的那只肩膀要废掉了。 “阎日,皇上为何会中毒?皇上想做什麽?”伍子昂的手下继续用力,“你可以不说。如果皇上因为你的愚忠而深陷危险,本王会让你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阎日因剧烈的疼痛而颤抖的唇微微开启,沙哑地出声:“王爷……您,您爱,皇上吗?”言语间,竟然带了哭腔。 伍子昂松开了手,照著阎日的肚子就是一拳:“废话!” 阎日总是平静的双眸竟然涌出了一滴泪水:“您爱皇上,又为何……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还,不止一个?” 伍子昂的眉心拧紧,阎日的问题不仅仅是逾矩了,而且阎日的神情看起来有点不对头。伍子昂能感觉到这个问题对问出阎日心中的秘密非常关键。 他紧紧盯著阎日,阎日也牢牢看著他,想从他嘴里得到答案。几个沈重的呼吸後,伍子昂张口:“那不是我的孩子。” 阎日瞪大了双眼。 “除了皇上,我,不会碰任何人。”毫无感情地对一个属下说出连秦歌都不知道的秘密,伍子昂在阎日身前席地而坐,淡淡道,“可以说了吗?” 阎日的嘴唇抖得更厉害了,甚至连身体都在颤抖。一边是皇上的死命;一边是王爷对皇上的深情,阎日从未如此痛苦过。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喘息,伍子昂也没有催促他。许久之後,阎日睁开眼睛,眼里恢复了平静。 “皇上,不是中毒。” 这回换伍子昂吃惊了。 阎日低哑地说:“属下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麽了……之前皇上支走了温公公、申公公和孔统领,初五的晚上又支走了属下。当属下听到屋内的动静闯进去的时候,才发现皇上痛苦地躺在床上。皇上让容太医对外说他是中了毒,不许声张。那时候皇上的情况很危险,属下也没了主意。一直拖到第二天,容太医见皇上的情况越来越不妙了,赶紧出宫找来他父亲。属下也遵从皇上的意思,告诉了太师。” 伍子昂的眉心拧成了川字,他以为能从阎日这里问出什麽,结果阎日也不知道。想到这里,他目露怀疑,阎日是果真不知吗? 阎日似乎没有看到伍子昂的怀疑,眼里是难以压抑的湿润,继续道:“皇上昏迷了一个月才醒了,醒了之後也是昏昏沈沈,清醒的时候少。那时候属下怕死了,怕皇上就……那晚皇上很痛苦,疼得痉挛了好几次,身上都紫了。可就是那样,皇上还一直念著不要告诉王爷……” 阎日说不下去了,听到这里伍子昂也是心如刀割,眼眶热辣。一想到那时候他不在秦歌的身边,他就异常的懊悔。 阎日向後退了一步,对著伍子昂重重磕了三个头:“王爷,请您……一定不要辜负皇上,请您……能一直,爱著皇上……属下知道皇上最近在筹划一件事情,此事与王爷有关。属下虽然还没有探到皇上要做的是什麽,但属下可以肯定皇上是为了王爷。属下确实不知道阎罗王去了哪里,属下猜测皇上一定是派他去做什麽了,这件事也很可能与王爷有关。这两年皇上不管做什麽都是出於对王爷的考量。皇上生病的那件事属下也觉得与王爷有关,属下曾无意中听到皇上与申公公说什麽‘调养’,还有‘为了王爷’之类的话。” 伍子昂的心往下沈,看样子阎日是当真不知道了。他双手扶起阎日,揉了揉他被自己捏伤的肩膀,说:“是本王误会了你,本王向你赔不是。” “王爷千万不要这麽说,”阎日擦了擦湿润的眼睛,低下头,“这些话一直憋在属下的心里。皇上让属下发毒誓不许告诉王爷,所以属下才隐瞒了王爷。” 伍子昂吐了口气,心里很堵得慌,又很不安,秦歌到底是怎麽了?他不死心地又问:“你是说申公公知道些什麽?” 阎日摇了摇头:“属下不敢肯定。”接著他又道:“皇上生病的那半年,不少人都反对王爷,皇上似乎,很是焦急。” 伍子昂讥嘲地笑笑:“就是有些人不死心。” 沈默了一会儿,伍子昂又问:“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皇上与谁来往比较频繁一些?” “除了太师之外,皇上没有特别召见过谁。皇上月初的时候让太师出京调养去了,然後提拔了梁州七贤等人。” 伍子昂点头:“这件事我知道。皇上病好之後可有何不适的地方?” 阎日仔 分卷阅读178 细回想,然後道:“皇上的肚子似乎总是不舒服,属下经常见皇上会揉肚子。这半年好了一些,不过还是有。” “肚子?”伍子昂紧张地问,“可找容丘他们瞧过了?” “容太医说是皇上‘中毒’後落下的毛病,得慢慢调养了。” 伍子昂的心窝直泛疼,若他没有问阎日的话,他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阎日见状张了张嘴,犹豫过後,才出声道:“王爷,皇上一遇到大事就总是闷在心里,若与王爷有关的话更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王爷您终於回京了,您的话皇上才会听,您平日里要多注意皇上。皇上自从去年生病以来,身子都不大好,只是皇上都自己忍了。” 伍子昂沈重地点点头:“我知道……我怎麽不知道……”随後,他冷冷地看向阎日,阎日心里一个激灵,脸上差点表现出来。 “你也知道皇上是闷葫芦,今後不管什麽事,不管你对皇上发了怎样的毒誓,你都不许再隐瞒我!这次就罢了,下不为例!” 阎日马上跪下:“属下知错,属下谨记王爷之命。” “嗯,让我发现有第二次,我绝不轻饶!” “是!” 阎日暗暗吐了口气。 “还有什麽瞒著本王的吗?”伍子昂又拿出王爷的架势,问。 阎日摇了摇头:“属下不敢。” “嗯,那你下去吧。今晚的事你知道该怎麽做。” “属下今晚并没有见过王爷。” “嗯,下去吧。” 阎日起身,躬身退下。在他退出後,伍子昂的眼里闪过精光,他该不该相信阎日? 出了仁心堂,阎日安分地站在门口等著召唤,他平静的面容下是如打鼓般跳个不停的心。他骗了王爷,也做好了在王爷知道真相後被王爷抽筋扒皮的准备。但是在皇上为了王爷受了那麽大的罪之後,他对皇上的忠诚已远远超过了对王爷。他只是个奴才,但他要尽自己的一切来保护皇上。在王爷的权利如日中天之际,他,不相信王爷会对皇上永不变心。至於那两个孩子……阎日上了心。 ※ 第二天深夜,在秦歌睡下之後,伍子昂又秘密见了孔谡辉。让他失望的是,他并没有从孔谡辉这里得到些有用的消息。阎日已经对他说了皇上不是中毒,所以在孔谡辉说出他的疑问之後,伍子昂并没有太大的惊讶。那一晚的事只有阎日和容丘知道。阎日已经招了,容丘那边他不好出手,不然秦歌一定会知道,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等,等到真相浮出水面。 不过伍子昂可以确定的是秦歌在背著他做一件事,一件事关他,却又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对此,伍子昂除了苦笑还是苦笑,秦歌不愿说的事他却是没有半点法子逼他说出来。与孔谡辉密谈了许久後,伍子昂觉得他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孔谡辉。阎罗殿,隐隐有超出他掌控的势头。 第106章 “唔……” “怎麽了?可是疼?” 正在给秦歌按摩的伍子昂赶紧收手,探头过去。趴在床上的秦歌半眯著眼睛懒懒地说:“没什麽,你刚按的那个地方有点儿酸,你多按按。” 伍子昂笑了,凑到秦歌脸上亲了他一口,手上缓缓用力:“这阵子累了你了。这样行吗?” “嗯。” 舒服地吐了口气,将近二十天没怎麽下过床的秦歌有种被榨干的感觉。 伍子昂给秦歌揉完了腰,接著揉腿。虽然这二十天他与秦歌时刻腻在一起,可他仍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明天梁王就要回京了,他与秦歌又要恢复成皇上与臣子的关系了。 “我记得第一年咏春宴後你收了三位门生。”秦歌突然开口。伍子昂手下一顿,看了过去:“是。其中一人的咏春帖还是你亲自给的呢。” 秦歌翻身,侧躺,拍拍身旁。伍子昂坐了过去,秦歌顺势躺在了伍子昂的腿上,淡淡道:“我打算派使团到突厥去。” “突厥?”伍子昂收了笑,“可是那边有什麽动静了?” 秦歌冷哼了一声,道:“突厥前几年在韬光养晦,现在该是差不多了。你回来前我接到密报,查木尔在蠢蠢欲动啊。” “派使团……”伍子昂想了想,“你不打算和突厥开战?” “不。”秦歌把伍子昂的手拉到自己的腰上,让他继续揉,解释道,“突厥就好比一只野狗,该喂的时候要喂,该打的时候绝不能手软。只是现在还不是打的时候,我打算派出使团先稳住突厥。别忘了,越勒楚的野心并不比查木尔的野心小。他把越勒云秀强塞给我,不单单是为了牵制突厥,最主要的就是让我掉以轻心,对女贞不设防。现在凤鸣和羌部都归顺了大东,越勒楚和查木尔可能坐得住吗?” 伍子昂目露谨慎,问:“你要安抚突厥,那就是准备动女贞了?” 秦歌看了伍子昂一眼,看得伍子昂心下嘀咕,为何这麽看他?秦歌闭上眼睛,状似慵懒地回道:“大东这两年一直有征战,凤鸣一事更是对朝廷造成了不少的负担。最好是有个办法让女贞不战而降,也免得我们再劳民伤财。” “哦?什麽法子?你已经想好了?”伍子昂一听来了兴致。 秦歌却道:“暂时还没有想好,而且人选也是个问题,等我想好了再与你商量。” “好!”伍子昂不疑有他,只要一想到女贞和突厥也将归顺大东,他就无比的激动。 秦歌接著说:“我罢了陈唏言的官职,你回京之後定有人上门找你说情,你提前有个准备。” 伍子昂笑道:“阎罗殿已经给我送了消息了。怎麽了?他做什麽惹你不高兴的事了?他是内阁的老臣,与林甲子是同年入朝为官,没有人反对吗?” 秦歌勾了勾唇角,眼神冷然:“他与太师同年入朝为官,却没有半点太师身上的品性,我早就想免了他,只是一来我刚登基,还需要用他;二来,他在朝中也颇有声望。只是他越老越糊涂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暗中跟汴安那边有来往。我罢了他的官职已经是讲了情分。” 伍子昂抚抚秦歌的背脊,柔声道:“你不愿再用他,我自然知道该怎麽做。莫想这些烦心事了,今天让我好好陪你,明天我‘回京’,怕是好几日都无法陪你。” 秦歌的眼里闪过柔情,双手环住伍子昂的脖子,然後仰头与他亲吻,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该是已经有了吧。这麽想著,秦歌的吻越来越缠绵,很快,两人就倒在了床上,彼此纠缠起来。 ※ 第二天正午时 分卷阅读179 分,也就是文泰七年十月初十,以内阁大臣为首的百官在京城门口迎接凯旋而归的梁伍贤王。众人惊讶地发现离开京城近两年的伍子昂看上去精神不错,没有众人想象中会有的憔悴与风尘,这麽说来伍子昂处理凤鸣之事应该是游刃有余。这麽想著,大臣们对伍子昂的态度也更加恭敬了。 回京的第一件事自然是面圣,只是令众人惊讶的是皇上对於梁王的回归似乎并不精细,甚至还带了点懒得理会的倦怠。与梁王寒暄了几句之後皇上便开口撵人了。虽说皇上依旧命礼部筹备梁王晚上在宫中的庆功宴,可是相比梁王上回自凤鸣回来时的态度却是冷了许多。而且按照以往的惯例,梁王回京的当天皇上肯定是有大量的封赏的,可这回皇上却是提也未提。有人寻思著可能与皇上最近身子不适、心情欠佳有关,毕竟皇上刚刚病了二十天,瞧这样子怕是身子还未好;有人则寻思著皇上对梁王是不是有了别的心思,不然怎麽会如此冷漠。 反观伍子昂,一贯的温和、一贯的谦逊、一贯的笑脸迎人,毫无立了大功之後的傲慢。就在他从宫中返回王府的路上,伍子昂就被前来祝贺的官员们堵在了半道上。一直到他重新进宫,他才得以摆脱。庆功宴上,秦歌的反应也出乎众人预料的冷淡,伍子昂好似没看出来似的,好吃好喝,不时说几个笑话逗皇上一乐。众人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心情是忽上忽下,只有伍子昂一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知道内情的人,诸如温桂等人则是在心里偷笑。梁王昨晚几乎没让皇上睡觉,皇上能有精神才怪呢。 伍子昂回京後的第三天,林甲子携家人返京。对於皇上这回没有给梁王任何封赏的举动,他异常的高兴,而对皇上罢免了陈唏言一事则保持了沈默。伍子昂当天拜访林甲子,林甲子一如以往的态度,不热络也不冷淡。就在伍子昂忙於各处的应酬时,秦歌在寝宫内再一次召见容丘。 “怎麽样?” 当容丘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撤离後,秦歌著急地问。 容丘的脸色沈重,眉心紧锁,他缓缓摇了摇头,很是为难地开口:“臣……没有查出,任何异样。请皇上责罚。” 说罢,他就跪在了地上。 秦歌双手捂上腹部,脸色发白。过了会儿,他开口:“这才刚刚一个月,会不会有可能是时间太短?” 容丘不安地回道:“皇上,臣父曾说过,据他所查的自古的记载上看,只要服下凤丹,就一定能受孕。只是这受孕是时间长短则没有详细的记载。皇上既已服下凤丹,那就不会出差错。只是皇上调理之前的身子偏寒,也可能因此导致受孕的时间较常人会长一些,皇上不可操之过急,要静下心来才成。” 秦歌做了几下深呼吸,让自己焦躁不安的心归於平静。好半晌後,他问:“你可知凤丹出自何处?” 容丘回道:“凤丹乃上古神物,可遇而不可求。” 秦歌的下巴紧绷,又是一阵冗长的沈默後,他出声:“阎日。” “奴才在。” 阎日快步走了进来。 “容丘,你给阎日画一张凤丹的图。阎日,你找几个心腹的人去寻凤丹。” 阎日愣了,跪下:“皇上?” 秦歌幽幽道:“一颗……或许不保险。” 阎日的脸色瞬间白得要透明了,他颤著声问:“皇,皇上,您,还要,调理一回?” 容丘心下一怔,赶忙说:“阎公公放心,皇上只要调理过一回便成。” 阎日很明显地喘了口气,脸色也恢复了正常。想到皇上刚才说的事,他马上说:“奴才不会对任何人说寻的是何物,请皇上放心。” 容丘也立刻说:“臣会画一张详尽的凤丹图拿给阎日公公。” 秦歌点点头:“记得,要暗中,不许透出半点风声,尤其是对梁王。” 阎日磕头,表示明白。容丘则是心里打鼓,磕头的同时也在疑惑:皇上为何特别要瞒著梁王,难道……他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把这个疑问死死地压在了心底的最下层。 两人领命下去了,独自一人的秦歌这才露出了浓浓的担忧。按理说一个月应该会有所反应才是,为何会查不出呢? ※ “子昂,你这一走就是两年,这回回来要好好陪陪双儿和孩子们呐。”拉著伍子昂的手,终於逮著伍子昂有空,可以和他说说话的范伍氏不停地念叨著。 伍子昂紧握著姑奶奶的干枯的双手,温笑地说:“姑奶奶放心,只要我有空,我一定陪著双儿和孩子。” 柳双这时候适时地出声,推推贴在自己身上的长女:“萝衣,快,叫父王。” 伍萝衣瞅著面前那个她并不认识的男人,抿著嘴,不开口。伍子昂见状哈哈笑了,他走到“女儿”面前,弯身抱起她:“萝衣不认识父王啊,对不起,这都怪父王,父王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柳双抿嘴微微一笑,对於这个男人的回来,她并没有太多的激动。相对的,她是失望的,失望於她思念的那个人没有回来。 伍子昂瞅了一眼柳双,转身对姑奶奶道:“本来我是想子英跟我一道回来,但想了想,还是让他再多留一阵子的好。子英这回可是立了不少战功呢。他在那边和不羁两人帮助新王稳固朝纲,这份功劳可不比在战场上杀敌的功劳小。等他回来了,我怎麽著也要给他讨个将军。” “呵呵,”范伍氏一脸的满足和自豪,“你们兄弟三人都出息。子华现在也是整日忙得不见人影,皇上对他很器重。看到你们这样,我见到你爹娘也好交代了。” “姑奶奶说什麽呢。”伍子昂佯装不悦地说,“姑奶奶是要长命百岁的。” “太姑奶奶。”不习惯父王抱的伍萝衣朝太姑奶奶伸出双手,范伍氏把她抱了过来,道,“子昂,蝶衣你还没抱过呢,连名儿都是皇上给起的。唉,看著你出息我是高兴,可你整日不招家,孩子们都不认得你了。” 伍子昂无所谓地笑道:“孩子们大了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说著,他就把睡在炕上已经满一岁的二女儿伍蝶衣抱了起来,一副疼爱喜欢的模样。看著这一幕,范伍氏心里却很是遗憾,伍家现在不缺权,不缺钱,就缺一个儿子。 当晚,一家人吃过饭後,伍子昂陪柳双回了屋。伺候伍子昂更衣後,柳双对著那道坐在书桌旁查阅奏报的人,一脸的犹豫和紧张。 伍子昂看了一会儿,扭头温和地说:“两年没回来,好多事要处理。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柳双不自然地笑笑,走到距他一 分卷阅读180 步的地方,微微避开了他的注视。伍子昂放下奏报,转过身子:“怎麽了?有话要对我说?” 柳双深吸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伍子昂指指另外一张椅子,柳双上前,坐下。 “怎麽了?可是府里有什麽事?”伍子昂的脸上浮现惭愧,“对不起,我常年不在家,府里的事都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 柳双摇摇头:“这是妾身该做的。王爷是为了伍家才如此辛劳,妾身没什麽能帮到王爷,若连家也顾不好,妾身还有什麽脸面面对伍家的祖宗。” 伍子昂感激地说:“谢谢你,双儿。这几年多亏有你,不然我根本无法安心的在外。” 柳双微微一笑,摇摇头:“王爷不要这麽说,再说下去,妾身就真是羞愧了。” “好,好,我不说了。” 两人间的对话可谓是相敬如宾,两年未见,彼此间更多了一分生疏。 看了伍子昂一会儿,柳双垂眸,手指扭紧帕子,开口:“王爷,您……纳妾吧。” “啊?” 伍子昂不是假装,他是真愣了。 柳双抬眼,眼里是认真:“王爷,妾身生了两胎,都是女儿。生蝶衣的时候妾身早产,大夫说……妾身今後恐难再受孕……无法为王爷生下儿子,妾身寝食难安。王爷,为了伍家,妾身恳请您,纳妾。”说罢,柳双竟跪了下来。 “双儿!”伍子昂赶紧把柳双扶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麽了。纳妾这种念头他是想都不敢想的,更不曾想过。现在从柳双的嘴里听到,伍子昂有点头晕。 “王爷,这是妾身深思熟虑後的决定。妾身知道王爷疼惜妾身,可妾身不能自私。王爷至今没有儿子,是妾身的过错。若妾身不能给伍家添後,妾身就是死,也不瞑目啊。” 说著说著,柳双哭了。 伍子昂揉揉额角,心思快速地转了一圈,然後对柳双道:“我刚回京,没有这个心思,你也不要多想。你的身子不管大夫怎麽说,该调理还是要调理。儿子,没有就没有,我不强求。” “王爷!”柳双急了,“您怎能这麽说?您是梁伍贤王,是伍家的依靠,您没有儿子,伍家的荣耀也就没有人继承了。还有姑奶奶……虽然姑奶奶什麽都没有说,对妾身也是一如既往的好,但妾身知道姑奶奶想抱重孙子。妾身对王爷有愧,对姑奶奶更有愧。” 见柳双越说越急,伍子昂赶紧安抚道:“好好,此事我会考虑。只是我刚回来,以後再说吧。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一听伍子昂愿意考虑,柳双稍稍放了心,没有继续劝说,便退下歇息去了。 柳双一走,伍子昂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咕哝:“不想跟我同床就直说,找什麽借口嘛。纳妾……是嫌我命不够长还是怎的。”想到他若敢纳妾,秦歌会怎样。伍子昂打了个寒颤,他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呸呸呸,他连那心都没有! 第107章 “王爷,下官想请王爷到府上用一顿便饭,不知王爷可否赏脸?” “王爷,小女今年十六,素来仰慕王爷……” “王爷,下官有个侄女,饱读诗书,极有才情……” “王爷……” 刚下朝,伍子昂就被官员们包围了,众人的目的很统一:就是他们家有个美女,对梁王心仪已久,盼望著能早日嫁进王府。 伍子昂就纳了闷了,柳双跟他提纳妾不过也半个月,怎麽这些人好似都在他家安插了细作似的,各个急著把家里未出阁的女人塞给他。 几乎逃也似的冲出包围,心下不安的伍子昂直奔东暖阁。刚到东暖阁的门口,伍子昂就遭到了来自温桂的一记白眼。温桂不冷不热地喊了他一声“王爷”就进屋了。伍子昂一看就知不好,到底是哪个龟孙在背後陷害他! 一进屋,两记眼刀又直直地插在了他的心窝上:阎日和孔谡辉。孔谡辉甚至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看得伍子昂心里那个火啊。这时候伍子昂听到了屋内传出的说话声,更是令他火冒三丈。“皇帝哥哥,梁王大哥,哼,梁王太过分了!他怎麽可以纳妾?我再也不喜欢他了!我再也不叫他梁王大哥了!皇帝哥哥,你不要见他。” 伍子昂忍不住了:“皇上,臣,求见。” “啊!是梁王大,嗯,皇帝哥哥,你不要见他!” “皇上!臣,求见!” 屋内的声音低了,该是在说悄悄话。伍子昂四下瞅瞅,没外人,他直接走过去掀开了里屋的门帘,果然何欢在和秦歌说悄悄话。正对著门的何欢看到了他,吓了一跳,然後嘴巴一撅,两眼圆睁怒瞪著他。 秦歌回头,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伍子昂走了进去,无视温桂和何欢的不满,走到秦歌身边低声道:“皇上,臣有话对您说,能不能让不相干的人回避一下?” “呵!”何欢更不满了。 秦歌看了温桂一眼,温桂拉住何欢道:“奴才退下了。”然後拽著对伍子昂龇牙咧嘴的何欢退了出去。 闲杂人等一走,伍子昂就抱住了秦歌,可怜兮兮地说:“有人害我。” 秦歌推开他,淡淡地说:“害你?朕怎麽听说这消息是从梁王府传出来的?诰命夫人和王妃都在张罗著给梁王选妾呢。” 伍子昂愣了:“有这回事?我怎麽不知道?” 秦歌毫无温度地瞥了他一眼,伍子昂一个激灵又抱住他,双手用力,很是愤怒地说:“我真不知道!柳双之前是跟我提过,我回绝了。” “那朕就不知道了。” 这阵子正为肚子一直没消息的事而烦心的秦歌又一次地推开伍子昂,摆明了他在生气。 伍子昂心里叫苦连天,把炕桌搬开,他在秦歌面前坐下:“秦歌,你还不信我吗?就算你同意,我也不会纳妾。柳双跟我说她可能无法再生育,要我纳妾好生儿子,我回绝了。可她听不进去,非说什麽我得有儿子,不然她有愧,我为了敷衍她就说以後再说,哪想到她当真了。” 握住秦歌的手,伍子昂苦笑:“她哪里是要我纳妾啊,她是想著法子不跟我同床。我还想著这样也好,省得找借口,哪想到她还当真了。秦歌,别人不相信我我不理,可你不能不相信我啊。” 秦歌淡漠地看著伍子昂,心里一半是急一半是担忧。这都快两个月了,他的肚子始终没有消息。又听到伍子昂要纳妾的传言,他更是著急。 “秦歌,别不理我,你知道我受不住的。”摸上秦歌的脸,伍子昂 分卷阅读181 把他揽入怀里,“我怎麽可能纳妾呢?若不是你要,我根本不会有孩子。秦歌,我会想办法杜绝此事今後再发生。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子昂,你,不想要儿子吗?”疲倦地抱住伍子昂,秦歌觉得很累很累。 伍子昂淡淡地笑了:“我只想要你。” 秦歌的心窝顿时软了,他抬起头,唇角是一抹笑:“今晚陪我。” “好。” 听著屋里头皇上轻易就信了王爷,温桂扁扁嘴,咕哝:“王爷也真是的,就不能小心些,总是弄出些事端来惹皇上烦心。”若王爷敢纳妾,他第一个就不认王爷! ※ 年末了,伍子昂忙著应酬,忙著掌权,忙著与他的门生和属下们喝酒。关於他纳妾的事,在他的一番义正言辞的说明中不了了之。伍子昂对外宣称他对王妃一往情深,不打算纳妾。又拒绝了几位大臣的提亲,虽说仍有人不死心,但是被他一次次的拒绝之後,激动的众人也不得不失望而归。在这忙碌的日子里,伍子昂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就是秦歌的脾气越来越大,总是为了一些小事而发火;要不就是坐在那里发呆,不知在想什麽,问他他也不说。伍子昂很担心,担心秦歌有事瞒著他。 这一日,礼部尚书就年後春祭一事向皇上奏议,却挨了皇上的一顿削。礼部尚书战战兢兢地从东暖阁出来,恰巧遇到了前来的伍子昂,他赶紧把伍子昂拉到一旁小声说:“王爷,您可知皇上最近是怎麽了?龙颜大怒啊。” 伍子昂一脸担忧地回道:“我也不知道。皇上近日的心情似乎一直都不大好,可能皇上的身子还是不大利索吧。我去打听打听,段大人刚刚见皇上有何事?” 段庚叹了口气,道:“年後皇上要去春祭,这不,还没定下来去哪呢。我刚向皇上禀呈,皇上却说这点小事我都做不得主,还做什麽尚书。唉,往年不都是由皇上决定的吗?这事不尽快决定下来会误了祭天的!” 伍子昂按按段庚的肩膀,道:“此事我一会儿寻个机会再问问皇上的意思,段大人不妨先回去,等问明之後我会告诉段大人。” 段庚感激说:“那就有劳王爷了。” 目送段庚离开,伍子昂收拾了一下心情,面带微笑地来到了东暖阁。守在门口的阎日一见到他就小声说:“皇上今日心情不好,王爷需小心伺候。” 伍子昂点点头,阎日扬声:“王爷到──”然後掀开了门帘。年末了,京城格外寒冷。伍子昂进了屋先在外间的炭火盆处烤了烤,衣裳暖和了他才进了里屋。屋内,秦歌坐在炕上闭目扬声,听到有人进来了,他睁开眼睛:“怎麽这麽久才进来?” 伍子昂笑著走到他身边坐下:“我刚从外头进来,身上凉,你这阵子身子不舒服,我怕带了寒气给你。”握上秦歌冰凉的手,两手包住,“要不要叫容丘过来再给你瞧瞧?你总是这麽不舒服我心里不安啊。” “我没什麽。”秦歌无法跟伍子昂说明缘由,一见到他,想到自己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他就更烦闷了,脸色自然也好不起来。伍子昂一手抚上他的脸:“到底是怎麽了?不能跟我说吗?你这阵子身子不舒服是一回事,还有就是心中有事。你不跟我说还能跟谁说呢?” 最不能说的就是你。秦歌倾身靠在伍子昂的身上,幽幽道:“没什麽,就是没来由的心烦。每天都那麽多烦心事,他们呈的折子也是了无新意,不是这里有灾了就是那里出了个贪官,看得我心烦。” 伍子昂低笑,在秦歌的额上亲了一口:“你心烦就不要看了。从今天开始我晚一点回府,要不就不回府,我帮你看折子。” 秦歌揶揄道:“梁王这阵子忙得分身乏术,还有空帮我看折子?” 伍子昂正经地说:“我宁愿帮你看折子,也不愿跟那些人出去应酬。这才不过一个月,我肚子上已经多了两圈肉了。再这样下去,我变得肥脑油肠的,你还不把我休了。” 秦歌被逗笑了,他捏了捏伍子昂的腰身,点点头:“确实是多了不少的肉。我一会儿就下旨,这阵子的国事就由你和内阁来处理了,我要养身。” “好,这我也有借口推掉那些应酬了。”伍子昂趁机道:“年後的春祭还是在天御山吧。你身子不适,天御山离京城较近,也免得你路上辛苦。” “那就天御山吧。”秦歌不怎麽操心地说,想到这几日一直在琢磨的一件事,他道:“年节过後我要下旨派出使团前往突厥,让内阁以我的口吻写一封信给查木尔,以表明大东对突厥的友好。你不是有几位门生吗?从中挑选一两个加入使团。要脑子活,行事又稳重的。” “我知道了。”伍子昂说出他前来的目的之一,“我打算让子英回京,想听听你的意见。” 秦歌思索後,道:“让他回来也好,这次使团,我的意思是让你三弟带头。” “子华?”伍子昂一脸的不赞成,“他恐怕难以胜任。这小子机灵是够机灵,可在官场上历练的还不够,我怕他坏事。” 秦歌则道:“这不正是一个历练的好机会吗?这次我朝派出使团的意思是加强与突厥的商贸往来,子华曾经商多年,入朝後又在京运部,他去最合适。伍家没有庸才,这两年我一直有注意他,他在刘千手下是屈才了。” 伍子昂第一个念头就是:“你不是为了我吧?” 秦歌瞪了他一眼:“我是为了你,但那也要他自己有能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任人唯贤,我是觉得他合适才有这个打算。若这都做不到,我也不必做这个皇上了。” 伍子昂讪笑地摸摸鼻子:“我听你的就是。”他并不知道,秦歌是有意让伍子华离开京城。伍子华对越勒云山的痴念越来越重,至今他仍不知道越勒云山的男儿身份,在他的大计中,越勒云山是一枚相当重要的棋子,因此伍子华必须离开京城。 在秦歌的暗暗焦急中,年节到了又过了。年後,秦歌下旨,伍子华任使团使臣带著大东送给突厥的厚礼与一百三十位随从於二月初一出使突厥,其中包括伍子昂的两名门生冯维州和贾不离。同时,秦歌下旨命伍子英、庄不羁回京受封,庄啸仍留在凤鸣继续稳固凤鸣局势。 ※ 书房内,伍子华万分郁卒地问:“大哥,皇上为何要派我去突厥?” 伍子昂蹙眉:“怎麽,你不想去?” 伍子华一看大哥的脸色,心不甘地说:“当然不是……” 伍子昂自然清楚三弟的心思,不客气地说:“我知道你是不想离开锦陀寺的那 分卷阅读182 个人,大哥跟你说过多少遍,那人的身份特殊,你就算再喜欢她也什麽都不能做!” 伍子华的脸色顿时变了,结巴道:“大,大哥,您,胡说些,什麽?我,我怎麽敢,对,对皇上的妃子,有,有非分……” “在大哥面前你还装什麽蒜。”伍子昂不客气地打断伍子华,“你不喜欢越勒云秀为何有空就往那儿跑?你在那儿的时间可是比在家的时间还多。” 伍子华的脸涨成了朱红:“我,我那是教云秀读书识字,我,我和云秀什麽都没有!” 伍子昂继续落井下石:“都‘云秀’‘云秀’的叫了,还什麽都没有?” 伍子华抵不住,哀求:“大哥,您,您饶了我吧。” 伍子昂哈哈笑了,道:“喜欢就是喜欢,找那麽多借口做什麽?我又不会拦著你。” 伍子华的眼里闪过惊喜,正要说什麽就见大哥突然变了脸,变得极为严肃。 “子华,皇上派你去突厥不是随意而为,是为了历练你,为了你今後的仕途,不要因为儿女私情而误了自己的正经事。听到了吗?!” 伍子华心下一颤,马上点头:“是,大哥,我记下了。这回出去,我一定不会给大哥,给伍家丢脸。” “嗯。”伍子昂满意地说,“好了,你去收拾吧。这回出去起码得一年半载你才能回来,有什麽要交代的赶紧去交代吧,记得这阵子要多陪陪姑奶奶。” “是,大哥,那我下去了。” “去吧。” 看著伍子华离开,伍子昂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在三弟回来後,他会跟秦歌帮他讨了越勒云秀。虽说那个女人对他已没有威胁,但有个女人顶著秦歌妃子的身份,还是会令他心里不舒服。在这一点上,他的独占欲要远远超过秦歌。 伍子华从大哥的书房出来後直奔锦陀寺,已得到消息的越勒云山见到他後给了他一串佛珠,让他随身戴著,保平安。伍子华的眼圈当即就红了,这是“云秀”第一次送他东西。苦苦隐瞒自己身份的越勒云山和以往一样,安静地听伍子华说话,安静地陪伍子华喝茶,默默地看著伍子华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他的身份注定不可能与伍子华在一起,当伍子华知道他是男人後,便不会再多看他一眼了。 第108章 二月初一,出使突厥的使团在年後的寒风中离开了京城。这支由五千近卫军护卫的使团,带著几十车的物品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锦陀寺内,一人站在园子里默默地注视著使团离开的方向,无声的叹息。而就在此时,伍子昂却是满腹委屈地抱著秦歌撒娇,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为何不让我去?自从我回到京城之後,每年的春祭我都没跟你一道去,之前是我不在京城,今年我好不容易在京城了,你为何又不要我去?秦歌,我要跟你一道去。” 秦歌不为所动地瞪了伍子昂一眼,问:“你跟我一道去了,京城怎麽办?朝政谁来管?难道还要我请出太师吗?是谁说自己要在三年之内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的?这三年可是早就过去了。” 几句话,把伍子昂轻易地压在了五指山下,他立刻乖乖点头,不敢再露出一丁点的不满:“你放心去把,京城不用担心。要不你带著太师一道去吧,免得他不相信我。”伍子昂心虚啊,当初他大言不惭的说三年内把持朝政,可这都四年过去了,虽说他已算得上手握重权,但离他心中的权臣地位还差得远。 见伍子昂不再粘人了,秦歌交代了他一番,便传召内阁诸位大臣,进一步叮嘱。不过为了伍子昂在京中的日子好过,秦歌下旨,命林甲子与他一同前往。二月初十天微亮时,伍子昂从皇上的龙床上起来,偷偷摸摸的出了宫。早膳过後,伍子昂偕众位官员恭送皇上出京。看著皇上疲惫的容颜,众人只当皇上仍是身子不适。 ※ 京城守备的军营中,终於得闲的伍子昂和关渡两人抿著酒、吃著花生米,好不惬意。聊到正浓的时候,关渡凑到伍子昂跟前神秘兮兮地问:“唉,我说,你是不是在外头养了别的女人啊?要不怎麽总是秘密回京,也不回府,更不见人?”说著,他还暧昧地给了伍子昂一拳,“看上哪家的寡妇了?不然怎麽不敢带回去?老太太和王妃不是忙著要给你纳妾呢吗?” 伍子昂怒瞪了关渡一眼,重重给了他一拳:“瞎说什麽!哪来的寡妇。” 关渡揉揉自己被捶疼的肩膀,龇牙道:“不是寡妇你躲什麽?每次见你那麽著急的模样,你若不是外头藏著人,我还不信呢!” 伍子昂哼道:“我是藏了人,怎样?我藏的人可是天下无双的佳人。你敢说他是寡妇,这不找打吗?” “真的?!”关渡整个人跟捡了金元宝一样,激动得不得了,“谁家的?我见过没?” 伍子昂推开他的脸,一脸陶醉地说:“我都说是佳人了,你怎麽可能见过?要说这天下,可没人能比得上我这位。国色天香,倾国倾城都不足以表示他的美貌。” “谁家的?谁家的?”关渡的胃口全部被吊起来了。 伍子昂坏心地笑笑,低声说:“我不告诉你。” “伍子昂!” “叫这麽大声作甚?我又不耳聋。” 伍子昂掏掏耳朵,对关渡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嚷嚷。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候我会昭告天下他是谁。你是我兄弟,可得给我守口如瓶,万一传出一点风声到那位耳朵里,我可是吃不了得兜著走了。” 关渡心痒死了,可是伍子昂一副坚决不会透露的模样,他实在忍不住,问:“你告诉我她比王妃如何总行吧?” 伍子昂微微一笑:“一个天,一个地,毫无可比之处。” 这下子关渡更是心痒难耐了,伍子昂小声道:“你也别猜是谁了,能告诉你我自然会告诉你。今後还遇到这种情况,你得多替兄弟我遮掩。你这份大恩我记著呢,日後一定报答。” 关渡还了他一拳,不高兴地说:“说什麽呢,你我可是多年的兄弟了。你有难处我不问就是。你只要多请我吃几顿酒就成。” “哈哈,这有何难,包你吃得满意。” “那,择日不如撞日?” “哈哈,成啊。” 两人在军营里混了一下午,傍晚时分,伍子昂才从守备处回到家。这时候春祭已经开始了,内阁的事情不多,伍子昂趁有空,把伍涣从阎罗殿召了回来。 “皇上知道你的身份吗?” “不知道。阎日好像并没 分卷阅读183 有对皇上提起。” 伍子昂脸色严肃地说:“阎泯不知去向,皇上有意瞒著我。阎日那家夥也出了问题,对我也不再那麽忠心了。现在阎日暂代阎罗王之职,你要务必小心,有什麽事情要及时禀报我。” 伍涣若有所思地说:“王爷,属下觉得……阎日有问题。” “我当然知道他有问题。” 伍涣摇头道:“属下是说阎日似乎有意让属下给王爷送消息。” “哦?怎麽说?”伍子昂暗暗惊讶。 伍涣说出自己的疑惑:“他让属下当鸣王的贴身侍卫,可鸣王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皇上有什麽事鸣王都会对属下说露嘴。皇上中毒那回,属下质问阎日,阎日当时的态度也是不清不楚。好像他不便多说,但是希望属下告诉王爷,属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阎日知道属下的身份,若他要避开王爷,该不会让属下服侍鸣王。” 伍子昂微微眯了双眼,心思在肚子里转了许多圈後,他朝伍涣招招手,小声道:“你在宫里要密切注意皇上那边的动静,不管是什麽事,都要向我禀报。尤其是皇上召见容丘之後,你一定要想方设法让何欢去套话。” 伍涣坚决地说:“放心吧,王爷。” ※ 从天御山上下来,秦歌以身子不适为由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寝宫内,容丘仔细地为皇上把脉,当他不得不把手拿开时,他脸上满是为难。 “皇上……还是……没有。” 他一说完,阎日的眼里就涌出了难过。秦歌则显得很平静地捂著肚子说:“你说,朕能怀上吗?” 容丘肯定地点点头:“能!一定能!皇上,只要服下凤丹,就一定能怀上,这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差别。皇上的身子偏寒,虽说调理过了,但仍不能大意。属下开给皇上暖身的药皇上一定要按时喝,也一定要忌口。从皇上服下凤丹之後天就冷了,也可能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一直怀不上。属下估摸著天暖之後,皇上就会有好消息了。” 秦歌强压心中的不安,淡淡道:“你这麽说朕就放心了。那朕就等著天暖了再瞧瞧。阎日,你那边也要抓紧了。” “奴才一直盯著呢,请皇上放心。” 秦歌闭上了眼睛,容丘看了阎日一眼,起身退了出去。出了寝宫,容丘见到了温桂和孔谡辉。今天秦歌留了阎日和申木伺候,看到容丘出来了,温桂急忙上前问:“容太医,皇上怎麽了?还是不舒服吗?” 容丘一贯地回道:“皇上还是身子虚弱,我正要去给皇上熬药。” 温桂马上说:“我去吧,皇上的药一直都是我熬的。” 容丘却道:“今日温公公和孔统领不值夜,还是我来吧。”说完,不给温桂开口的机会,容丘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看著他的背影,温桂的脸上难掩失落,皇上对他和孔谡辉的冷落越来越明显了。 孔谡辉走上前,低声道:“回去吧,皇上想召见你我自会吩咐的。皇上肯带你我出来,也表明了对你我的信任,你不要太担心了。” 温桂声音沙哑地说:“你不知道……皇上,从来没这麽对过我……以前皇上不管什麽事都是让我伺候的,现在皇上不要我了,皇上不信我了。” 周围的人太多,孔谡辉也不好做什麽,他只能继续劝道:“先回去吧,皇上不信咱们,咱们就做到让皇上相信。这阵子你我都不要和梁王太过接触。” 温桂点了点头,带著浓浓的失落与孔谡辉离开了。 寝宫的门口,阎日在门帘後看著两人走远了,这才返回卧房。把皇上每日要吃的药丸送了过去,他不动声色地问:“皇上,您,还不打算告诉温公公吗?” 秦歌抬眼:“怎麽了?” 阎日垂首回道:“温公公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皇上这几日都没有让温公公伺候。” 秦歌吞下药丸,淡淡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那性子,朕若告诉他实情,他就是冒著被朕砍头的结果也会去告诉梁王。朕自有打算,你不许多嘴。” “奴才知道,奴才只是见温公公那样,心有不忍。” 秦歌没有再说什麽,喝了药,他就躺下了。 阎日在炭火盆里又加了几块炭火,看著面色较为苍白的皇上,他在心里默默地向上苍祈祷,祈祷上苍快些给皇上一个孩子。 ※ 二月二十八,秦歌从天御山返回京城,在这期间,他的肚子依然没有消息。三月初四,秦歌回到京城。不过他并没有从伍子昂的手上收回权力,而是仍以身子不适为由命伍子昂统领内阁,掌管朝政。对这件事,不赞成的人只敢暗暗摇头,却没有人敢进言,生怕落得和陈唏言一样的下场。百官的态度令林甲子极为担忧,他连夜上书秦歌,恳请秦歌尽快收回伍子昂的权力,以防他势力做大危急朝纲,到时候再压制就来不及了。第二天,秦歌下旨,命林甲子入内阁,与伍子昂一同统领内阁,代天子掌管朝政。 林甲子也明白自己不能总是驳皇上的面子,第二天一早,他黑著脸进入内阁所在的麒麟阁。伍子昂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第109章 “皇上在吗?我有要事禀报。” “太师稍等。” 阎日进了仁心堂的卧房,很快,他出来道:“太师,皇上请您进去。”秦歌春祭回京後就一直住在仁心堂里。表面上看他是需要安静,实际上则是为了方便伍子昂晚上来陪他。肚子始终没有消息,秦歌这阵子也情事上显得格外积极,伍子昂自然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只有满足与愉悦。也因此,秦歌总是一副倦倦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身子不适。 林甲子脸色凝重地进了卧房,先行礼过後,他直接走到秦歌面前从袖袋中掏出一份奏折,递了过去。 “皇上,老臣昨夜收到一份密报,户部尚书柳冉之子,京运部盐运司司使柳云非私下贩卖官盐,收敛大量钱财。三年前朝廷在衢县发现的三处铜矿、在砖城开的窑厂、在!州的两处金矿,如今皆由柳氏宗亲掌管。柳冉的岳丈苏家自从柳家与梁王府结尾亲家後,不过几年已是江洋首富,苏家每次出门的排场堪比皇上您出巡。柳冉的妻弟每日出入赌场,常常一掷千金,他这位妻弟手上没有任何营生,何以来的这麽多银子?更别说柳家其他人平日的花销了,柳冉乃户部尚书,掌管国库,柳家从朝廷不知拿走了多少银子!柳家现如今俨然成了京城第二大户,第一大户便是梁王府,每日出入柳家的官员都踏破柳家的门槛了。” 秦歌默不作声地看著 分卷阅读184 手上的秘折,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而是异常的平淡,看得林甲子脸上的皱纹不由得又多了几道。 “皇上,柳家乃梁王的亲家,老臣不敢说此事梁王也有份,但此事若不管,後果不堪设想。总有一天,我大东会变成伍家、变成柳家的!” 秦歌略一抬手,制止了林甲子的激动,他收起折子,淡淡道:“这些事,朕早已知晓。” “皇上?”林甲子愣了,转瞬间,他咚地跪在了地上,嘴唇都抖了,“皇上!您绝对不能再由著梁王了啊……老臣不能看著大东百年的基业就这样被人糟蹋了啊……” 秦歌身子不适,不便下床搀扶林甲子,他伸出一只手示意林甲子起来,然後拍了拍床边。林甲子抬手抹了抹眼泪,不稳地站起来走到床边。 “太师,坐。”秦歌又拍了拍床边,林甲子坐下了,眼里是浓浓的不安。 秦歌一手握住太师苍老的手,道:“太师,柳家的事朕都知道,他们把朝廷的银子拿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朕会让他们把这些银子连本带利的全部吐出来。只是现在还不是动柳家的时候。朕不仅要动柳家,还要将柳家在朝中的势力连根拔起,顺带的,那些戴著官帽却不好好为朕做事的家夥,朕也会一并除去。但是,朕需要时间。” 林甲子一时间糊涂了,难道皇上不是因为柳家和梁王的关系吗? 秦歌看出了林甲子的所想,冷冷地勾起唇角:“柳冉聪明一世,却糊涂了这一时。朕是器重梁王,但他柳家算什麽,他不过是把个女儿送给梁王暖床罢了。” “皇,皇上?”林甲子已明显地听出了皇上的怒意。 秦歌倦倦的把秘折放到枕头底下,道:“太师,柳家那边还请您继续暗中查探,凡是和柳家有往来的人,太师您都要一一记下。他们没有犯事就罢了,若跟著柳家一道,就别怪朕到时候不讲情面。” “那梁王……”皇上您何时处置? 秦歌道:“梁王的事朕自有打算,太师,未动梁王之前,朕不会动柳家,您先不要打草惊蛇。” 林甲子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一下子容光焕发。“是!请皇上放心,老臣一定会盯紧柳家!” 秦歌满意地点点头,看出他很累,林甲子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让秦歌注意身子,不要操心国事,然後边暗喜地退了出去。 林甲子一走,秦歌低声自语:“若您知道朕要为梁王生下孩子,朕真不知您还会不会如此反对梁王。” ※ 天黑之後,摸到仁心堂的伍子昂一见到秦歌就问:“我听说太师今天来找你,是不是又是提我的事了?” 秦歌从枕头下抽出那份秘折,递了过去。伍子昂接过来打开一看,眉头皱了下,然後在秦歌身边坐下,道:“我那边子华临走前把他搜集到的柳家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的详细记载都给我整理好了。子华手下有个叫赖平喜的账房先生,旁人都叫他铁公鸡,我注意过了,是个可靠的人,出任户部尚书最合适。” 秦歌看著他,问:“你不在意朕会如何处置柳家?” 伍子昂平静地说:“柳家犯了事,就要处置,这是他们自己身不正,怪不到我头上。就是伍家有人犯了事,我也绝不会包庇。秦歌,我要做能为你分忧的权臣,不做给你拖後腿的奸臣。” 秦歌仍是看著他,问:“柳冉的罪,足以让我砍他的头。” 伍子昂深深叹了口气,带著商量的口吻说:“能不能饶他一命?我不看柳双的面也得看姑奶奶的面,我替柳家说了情,姑奶奶日後对著柳双也不会有愧疚。”最主要的原因是二弟子英。 “不是因为舍不得?” 伍子昂笑了:“怎麽会?我娶她的时候对她就没有男女之情,现在更是没有,只是有点替她惋惜。我虽不当她是妻子,但也当她是家人,是妹子。” 秦歌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也只是转瞬间。 “朕会饶他们一命。” “谢谢。” 吻上秦歌,伍子昂抱紧他,他就知道,这人会手下留情。 ※ 清明时节雨纷纷,修养了快两个月的秦歌肚子依然没有消息。清明节要祭祖,秦歌不能再不露面了。伍子昂一边要忙著皇家大典,一边又要忙著祭祀伍家的列祖列宗,再加上伍子英快回来了,他便没有在宫中留宿。 清明节过後的第三天,一队人马带著长途的奔袭气息与激动进入京城,离开京城两年又四个月的伍子英率领著先行军回到了京城。已经得到消息的伍子昂亲自等候在宫门口迎接二弟的归来。在外两年,伍子英褪去了几分青涩,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有担当了。一见到大哥,满脸胡子的他与大家紧紧相拥在一起,伍子昂在他耳边小声说:“蝶衣长得可像你了,快回去看看吧。” 伍子英抑制著内心的激动与对一人的思念,先进宫面圣,然後在傍晚时分回到了王府。进府先给祖宗牌位磕头上香,接著他便被范伍氏拉到了身边。看著明显黑了瘦了的伍子英,范伍氏心疼的眼里全是泪花。也不知是出於什麽考量,范伍氏并没有让柳双在身边伺候,只是让伍子昂去告诉柳双一声伍子英回来。没有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伍子英很好的把自己的思念压在了心底。 宫中,温桂掀开门帘走进屋内,小声道:“皇上,王爷刚刚来信,说是今晚晚些时候过来,让皇上您不必等他。” 秦歌有点惊讶,伍子英第一天回府,他这个做大哥的难道不和兄弟说说话?不过他并没有问,而是继续看书:“朕知道了。外头下雨,给王爷备著驱寒的汤。” “是。” “皇上,您这几日的胃口多不好,您想吃什麽,奴才吩咐御膳房做给您。”温桂这阵子格外小心翼翼,也比平日更细心了几分。 秦歌翻了页书,蹙眉道:“朕没胃口。” 温桂担忧地说:“皇上,您中午就没吃多少,您身子不舒服,更不能不吃东西啊。要不奴才让御膳房给您做些开胃的?” 秦歌想了想,道:“好吧。”为了能早日怀上孩子,他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温桂一听,高兴地退下了。 阎日在一旁小声问:“皇上,要不要奴才请容太医来给您瞧瞧?”三月初查了之後皇上就没有给容太医瞧过了,阎日很担心。 秦歌闷气地说:“找他来,朕只会更烦。朕若有了的话朕该知道,等天晴了之後再查吧。” “可皇上您这阵子都没胃口。”阎日不死心地劝道。皇上这阵子的胃口明显差了许 分卷阅读185 多,万一……” “朕每天都不动弹,自然没胃口,你下去吧,不要烦朕。”秦歌的心情突然间就变得不好了,阎日见状不敢再多嘴,退下了。 又看了一页书,秦歌的胃里突然一阵难受,他拿过茶水刚喝了一口,却掩不住那股恶心,迅速向炕边探头,一口酸水就吐了出来。 “皇上?”守在门帘外的阎日听到皇上吐了,赶紧进来,冲到床边,“皇上?您怎麽了?” “这是什麽茶?”秦歌很是不悦地把茶盅往桌上重重一放,“如此难喝!” 阎日看了眼茶盅内的茶叶,道:“是皇上平时喝的碧螺春啊。”阎日拿起茶盅闻了闻,并无异味。 “换掉!”不耐地擦擦嘴,秦歌靠在身後的褥子上道,“把窗户都打开,透透气,屋子里闷得慌。” “皇上,外头在下雨,太冷了,您身子受不住的。奴才把门帘给你掀开可好?” 秦歌揉了揉不舒服的胃和肚子,想到自己体寒的毛病,只好点头。阎日掀开帘子,屋外的凉气进来了一些,秦歌深呼吸几口之後隐隐好了些。 这时候,温桂端了山楂雪梨汤进来了。闻到山楂的酸味,秦歌顿时舒服了不少。舀了一口到嘴里,秦歌只觉得胃口大开,可还是不够酸。 “温桂,让御膳房把这山楂汤弄得再酸点,不要放梨,这碗甜了。”把碗推到一边,秦歌拿过水漱了口。 “是。” 正蹲在地上收拾的阎日顿时瞪大了眼睛,猛地抬起了头,一脸的震惊。秦歌不解地看向他,有什麽可吃惊的?他不能吃酸的吗?他不能吃酸的?!酸的! 秦歌也猛地瞪大了眼睛。温桂已经端著山楂汤出去了,没有看到两人的异样,秦歌的脑袋里炸了锅,一片空白,心跳一下子变得如敲鼓。 阎日紧张了起来,站起来小声道:“皇皇上,奴才,奴才去叫,容太医!” “等等!”在阎日跑出去的瞬间秦歌死死拽住了他的袖子。 稳住自己的心跳,秦歌看了眼掀起的门帘。阎日这才想到孔谡辉在外头呢!他赶紧上前放下了门帘,四肢发抖地回到炕边。 秦歌在他耳边道:“你去太医院,告诉容丘今晚在宫里待命。一会儿你出去告诉孔谡辉和温桂,就说朕说了,今晚由你和申木伺候。” 阎日点点头。极度心慌的他实在说不出话来。 “记住!不要露出半点马脚。” 阎日还是点点头。 “出去吧。” 阎日重重地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这才冷静了下来,然後低著头,脸色苍白地出去了。屋外,站在墙角里的孔谡辉双眼微眯地盯著出来的阎日,刚刚应该是有事情发生吧。不然屋内为何突然没了声音?皇上让阎日放下门帘後跟他说了什麽? 第110章 当温桂听到阎日说皇上今晚不需要他伺候时,温桂的脸色变得跟阎日一样苍白了。孔谡辉则显得平静许多,在皇上用了晚膳之後,他拽著魂不守舍的温桂离开了仁心堂,把他带到了自己的住处。前脚一踏进屋,温桂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转身抱住孔谡辉就开始哭。 “呜呜……皇上不要我了……皇上不要我了……” 孔谡辉关上门,听了听屋外的动静,搂著难过的要死的温桂来到床边,把人按坐到床上後,他附耳道:“皇上不是不要我们了,他是有事要瞒著我们。” “嗯?”温桂泪眼模糊地从孔谡辉怀里抬起头来。 孔谡辉道:“刚刚你不在的时候,皇上似乎吐了,阎日进去後先是掀开了帘子,你再次出去後,阎日又放下了帘子,皇上不知道跟他说了什麽,声音很低,似乎是有意防著我。阎日出来後虽说他掩饰得极好,但我还是看出他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那,那会是什麽事?皇上怎麽会吐呢?”温桂不难过了,只剩下担心。 孔谡辉蹙眉,摇摇头:“我不知道,皇上和阎日说得很小声,我听不到。不过看样子皇上的身子似乎出了什麽毛病,你我与王爷亲近,皇上因此疏远你我很是正常。从现在开始,你我要格外小心,要少问少言多看,更不能动不动就哭,记住了吗?” 温桂立刻擦干眼睛:“我记住了!” 仁心堂内,遣走了温桂和孔谡辉的秦歌坐立难安地等待著阎日把容丘招来。当门外的申木掀开帘子,容丘一脸紧张的进来时,秦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申木放下门帘也跟著进来了,容丘行了礼後快速来到炕边,秦歌第一时间就把手伸了出去。 跪在炕边,容丘仔细地号脉,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万分的紧张与焦急。仿佛过了有一年,其实也不过喝杯茶的功夫,容丘的手指抖了起来,连带著秦歌和阎日的手指也发抖了。 容丘忘了收回手,激动地抬起头,一看到他的脸色,秦歌刚喘上来的一口气瞬间压在了喉咙处。容丘的眼里聚满了泪水,他跪著向後退了两步,磕头道:“启禀皇上……您……您有,孕了!” “咚咚”两声,阎日和申木跪了下来,齐齐低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秦歌一时间却是呆住了,他愣愣地看著容丘,双手下意识地摸上腹部:“你,再说,一遍。” 容丘的泪涌了出来,哽咽地说:“皇上……您,有,孕了……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阎日的泪也涌了出来,边哭边说:“恭喜皇上,恭喜皇上,皇上得偿所愿,奴才,奴才为皇上高兴!” “皇上,您现在是两个人的身子了……”想到自己已逝的陛下,申木捂著嘴哭了起来。 秦歌这时候哽在喉咙的那口气才完全吐了出来,眼眶热辣。他捂紧肚子,闭上眼睛不停地深呼吸。他有孕了,他终於有孕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无法安心,生怕自己怀不上,现在,他终於可以安心了! 容丘看著皇上强忍喜悦,更是泪流不止地说:“皇上,您吃了凤丹後这麽久才有了身孕,您必须万分小心。不到万不得已,臣不愿给皇上开安胎的药,以免影响皇上的身子,伤了孩子。臣会给皇上写一张单子,皇上每日要按著单子上交代的事项来做。” 秦歌闭著眼睛,点点头,现在的他无法言语。 “皇上,请臣再为您诊脉,臣刚刚太激动了。” 秦歌睁开眼睛,伸出手,容丘指尖冰凉地探上皇上的脉,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用点力就会伤了皇上腹中的龙子。 阎日和申木都不敢出声,又是一阵长久的安静,稍稍平静下来的 分卷阅读186 容丘收回手,道:“皇上,胎儿还小,现在还看不出什麽。不过按照常例,头三个月皇上要尽量休息,不要劳累,不要受寒,更不要操心,饮食起居都要仔细。过了三个月,皇上便可以出去多走动走动,但直到太子出世之前,皇上都不可劳累。” “还有呢?”秦歌默默记下,阎日也记在了心里。 申木插嘴道:“皇上,您有了身孕势必会影响胃口,可您吃不下也要吃,这样生产的时候才有力气。陛下那会儿因为心中有事,郁郁寡欢,胃口不佳,生殿下的时候就没了力气。” 容丘立刻说:“申公公有过经验,皇上要多听听申公公的意见。” 秦歌点点头。 “皇上,您想吃什麽?奴才这就去御膳房让他们做去。”阎日紧张的嘴里都发苦了。 秦歌微微勾起了唇角,眼里透著幸福:“朕想吃酸的,又想吃肉,你让他们看著做。” “是!”阎日四肢发软地站起来,极快地退下了。 容丘根据皇上的体质,还有女人们怀孕时会有的反应及注意事项,再结合申木对凤鸣王怀孕时状况的回忆,为皇上制定了一套详细的每日养身表。秦歌看过後非常配合地全部接受了。 所以当伍子昂来的时候,秦歌正胃口极佳地吃著肉片汤面,汤面里放了酸酸的腌菜,还有大东最香的酸醋,伍子昂一进屋就觉得牙都被酸倒了。而且阎日和申木看著他的眼里都透著令他摸不著头脑的暧昧和喜悦,伍子昂一头雾水地瞅瞅秦歌,在他身边坐下问:“出什麽事了?看你心情很好的样子。” “饿吗?御厨做的面片汤味道不错。”秦歌舀了一勺子喂给伍子昂,伍子昂吃下後脸皮扭曲,几乎没怎麽嚼就咽了下去,然後哆嗦了一下道:“这麽酸!我记得你平时不爱吃酸的。” 秦歌露出一抹更加令伍子昂糊涂的笑,道:“我现在爱吃了,越酸越爱。” 伍子昂一手搂上他,眼底是温柔:“爱吃好啊,这阵子你胃口不好,我很担心,你现在有了胃口,只要你想吃,吃什麽都行。” 申木忍不住出声:“若皇上想吃王爷您的肉呢?” 伍子昂立刻撸起袖子:“那还不简单,想吃哪,随便咬。” “泼皮。”秦歌咽下面片,愉悦的心情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梁王府内,柳双孤单地躺在床上,心里却怦怦怦直跳。等了一会儿,门上有了动静,一人推门而入,然後默不作声地走到床边。借著并不亮的月光,柳双看到那人在脱衣裳。来人快速脱了衣裳上了床,放下床帐,似乎不愿让柳双看清自己的容貌。当他迫不及待地抱住柳双亲吻她时,柳双再也忍不住地低低喊了声:“子英……” 对方的动作猛然停下,喉中发出明显的抽气声,瞬间的惊愕後,他快速起身就要下床。柳双赤裸的双臂紧紧环住对方的脖子,低泣道:“你还想蛮到我什麽时候?” 对方的身子紧绷,双眼在黑暗中瞪得老大,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 枕在伍子昂的肩上,秦歌了无睡意。其实已经很累了,可他就是睡不著,激动的心情依然无法平复,尤其是他无法告诉身边的这个人。而且有了身孕後,他早已计划好的事也要开始行动了。 “突厥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闭著眼睛养神的伍子昂在秦歌的额上亲了一口,道:“你身子刚好就开始操心国事了。突厥那边我和内阁会处理,你安心养身。养了这几个月,也不见你胖一点儿。” 秦歌的心窝酸软,他抱紧伍子昂,道:“养了这麽久我也该露面了。你代我处理朝政,定有人心下不满,这些不满积的久了,对你毫无益处。明日我到东暖阁去召内阁及六部尚书议事,你就不要来了。太师这几日受了风寒,你代我去探望探望他。别的人你可以不理会,但太师你必须谨慎。只要太师认可了你,其他人就掀不起什麽浪了。太师为人正直,你要多花心思。” “我知道,你处处为我考虑,我岂会想不到。”伍子昂叹了口气,却没说什麽,而是问,“我听说晚上你召容丘过来了,他可有说什麽?” “他说天暖之後我得多出去走动走动,不能总闷在宫里,我打算天晴之後微服出宫。”秦歌把伍子昂的手拉到自己的肚子上。以为他肚子不舒服,伍子昂轻轻地揉了起来,道:“我陪你一起去,我不放心。”他始终忘不掉那会在湖上的事。 秦歌淡淡一笑:“京城哪个不知梁伍贤王?你陪我出宫,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我的身份吗?不必了。老太太年事已高,你这两年几乎都在外头,回来也没空陪他,趁有时间你多陪陪老太太。‘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不想看到你今後有什麽遗憾。”他与子昂,又要分离了。 伍子昂抬起秦歌的下巴,重重地吻上他的唇,与他纠缠了一阵後,低哑地说:“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秦歌瞪了他一眼:“泼皮。”但是脸上却有了笑,他并不希望伍子昂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女人。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秦歌来了困意,在伍子昂轻轻的揉按中睡著了。看著他眼底的青色,伍子昂在独自一人时才露出了些许的担忧。他能感觉到秦歌有事瞒著他,关於中毒的事每当他问的时候秦歌要不回避,要不就是一开始的说辞,说自己中了毒。而阎日和孔谡辉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秦歌根本不是中毒。难道真要他拷问容丘吗? “你啊你,唉……”无奈而又疼惜地揉开秦歌微蹙的眉心,伍子昂搂紧秦歌闭上了眼睛。他得加把劲了,不然这人永远学不会彻底地信任他。 ※ 秦歌重新亲政,令不少人放了心,首先就是林甲子。虽说伍子昂这段日子天天往他府上跑,嘘寒问暖,任他漠然以对,他也是笑脸相对。可林甲子就是无法喜欢伍子昂,只要他一天是梁伍贤王、一天手握大权、一天没有与柳家划清干系,他就无法相信他。对此,秦歌心里清楚,却只是让伍子昂多忍耐。 清明节过後,春寒彻底远离,天正式暖和了。换上春装,秦歌心情极好地在御花园里慢步,是真正的慢步。阎日和申木一左一右护著他,生怕他一个不稳摔了。自从那晚确认自己有孕之後,秦歌找了个借口派孔谡辉和温桂出京办差,把两人调离了身边。 伍子昂曾问过秦歌原因,秦歌的回答是:“他二人在宫里再怎麽遮掩还是会露出马脚,不如派他们出去,没那麽多人瞧著,他们也不必处处束手束脚。而且过几个月我还有要事交代给他们,就当放他 分卷阅读187 们个假吧。” 秦歌这位皇帝当得如此体恤手下,哪怕伍子昂觉得有问题,却也只能默许了。 “皇帝哥哥,阎日和申公公是怎麽了?”回头又一次看一眼一脸紧张的阎日和申木,被秦歌牵著手的何欢不解地问。 “殿下,这刚下过雨没几天,地上还没全干喽,奴才是怕皇上和殿下滑著。”申木笑著回道。 “哦……”何欢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皇帝哥哥的身子还没有好呢。” 秦歌握紧何欢的手,慢悠悠地走著,说:“朕的身子好多了。倒是你,朕这几个月没空管你,你的书读得如何了?” “皇帝哥哥……”何欢缩了缩头,“我,我有在读。” “只是读,还是读进去了?”在阎日的过分紧张中,秦歌不得不拐进一处亭子里暂作休息。何欢低著头不敢说话,偷瞄了下皇帝哥哥的脸色,他舔舔嘴唇:“皇帝哥哥,我,嗯,有读,可,就是读不懂。” 秦歌把何欢拉坐到身边,揉揉他的头:“你啊,就是贪玩。朕说过要查你的功课,你不愿当王、不愿操心,朕随了你;你不愿出宫,朕也随了你;但你好歹也是个亲王,不能不学无术,空叫人笑话。从明日起,每日学课之後你要到西暖阁来,把你学了什麽都跟朕说一遍。可以背不下来,但要能说全了意思。” 何欢的眼睛瞪得老大,眨了眨问:“只要说意思就行了吗?不用背下来?” 秦歌严肃道:“当天的可以不背下来,但第二日必须背下来。” “皇帝哥哥……”何欢为难了。 秦歌道:“朕知道你想当个闲散王爷,什麽都不用管。但朕总有一天会老了,会管不了事了,那时候你怎麽办?不说是独当一面,起码不能教那些人欺负了去。” 何欢的大眼里瞬间有了泪,一把抱住秦歌,哽咽地说:“我听皇帝哥哥的,我会用功读书,会,嗯,会为皇帝哥哥分忧。” 秦歌淡淡勾起唇角,抚著何欢的头说:“你若能帮朕分忧,朕会很欣慰,但那样你会不快乐。朕要你做到不愚蠢、不无知,遇事冷静不慌,不被人利用,远离小人。这些,你能做到吗?” 何欢抬头看著皇帝哥哥,眼里是深深的依赖与信任。“皇帝哥哥,我会努力,努力做到皇帝哥哥对我的要求。皇帝哥哥,我很笨,但我不要给皇帝哥哥拖後腿,不让人家说我不配做皇帝哥哥的弟弟。” 秦歌的心窝泛酸,他第一次弹了何欢的鼻子:“朕认了你这个弟弟就够了。” “皇弟哥哥!”何欢扑进秦歌的怀里,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看著两人相拥的一幕,申木偷偷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在心里道:陛下,您在天上若能看到的话,应该放心了。殿下有皇上照顾著,不会受了委屈。 与何欢享受了一天兄弟间的亲情,傍晚,秦歌写了一封信让阎日悄悄送到林甲子的手上。当林甲子打开秘折後,他久久没有动作。 太师: 联名所有反对梁王之人十日後参奏梁王与柳家,切记,不许露出半点风声。 当晚,阎日又私下找了内廷副统领李韬,给他读了一份皇上的密旨。听到密旨後,李韬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第111章 京城最热闹的酒楼里,微服出宫的秦歌心情极佳地坐在窗边看著楼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京城如此热闹繁华,怎不叫他喜悦。 阎日给了掌柜的一小块金子,包下了整个二楼,因此楼下虽然喧闹,但楼上却是静悄悄的。看著皇上脸色红润了不少,心情也不错,阎日始终悬著的心也稍稍下来了一点,不过也仅是一点。 “主子,奴才听说这家的‘新月豆腐’味道不错,您尝尝。” 一一检查完所有菜的阎日舀了一勺豆腐放进皇上的碗里,秦歌拿过碗,尝了一口,点点头:“是不错,不必家里的厨子做得差。” “那主子您再来一块。” 阎日和申木仔细地伺候著,秦歌也是来者不拒,每道菜都会多吃几口,他现在一人吃两人补,大意不得。 出来透气,秦歌比在宫里多吃了许多,不过满桌子的菜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吃饱了,他便让阎日和申木坐下用饭,他自己则依在窗边,隔著竹帘欣赏京城的喧哗。伍子昂府中有事早早回了家,他也得空能出宫走走。不过他身边虽然只有阎日和申木两人,可楼下的侍卫,暗中的小鬼可是都跟著他,谨防再出现刺客一事。 正欣赏著街对面的杂耍,秦歌的视线被一辆豪华大马车给挡住了,他不悦地皱了眉。阎日和申木立刻停了筷走到窗边,接下来,两人却愣了,从车上下来的人他们可是万分的熟悉,秦歌也是异常熟悉的。 “姑奶奶,您慢著点儿。”从车上下来的一人搀扶著范老太太下了马车,然後从车里抱出两个小丫头交给一旁的嬷嬷,最後牵著一位美丽妇人的手把她搀下车。 “啊!王爷来了!快,里边请。您已经好久没来小店用饭了。”眼尖的掌柜亲自出来迎接,又是给老太太作揖,又是给王妃娘娘请安,嘴里还嚷著,“王爷您喜欢的那间包房小的一直给您留著呢。” “谢了。” “哎呀,王爷您太跟小的见外了,您能来就是给小的脸面了。” 掌柜殷勤万分地带路,伍子昂扶著姑奶奶跟著进去。楼里的人很多,年纪还小的伍蝶衣不舒服地哼了起来,范老太太马上推推伍子昂说:“你抱著蝶衣吧,她这几日认得你了,你要多跟她亲近。” “好。”伍子昂无奈地抱过伍蝶衣,哄著说,“蝶衣不怕,父王带你吃好吃的。” “父王……”伍蝶衣娇嫩嫩地叫了一声。 不管怎麽说也是自己的亲侄女,伍子昂疼爱的摸摸她的小脸,笑了。伍萝衣见父王抱了妹妹,不高兴了,也嚷著:“父王抱,父王抱。” “呵呵,好,父王都抱。”伍子昂把伍萝依也抱了过来,笑呵呵地跟著掌柜上了另一侧的楼梯,没有看到不远处有人牙关紧咬地看著他。 “主子?” 待那一群人不见了,阎日才敢出声,心里第一次生出对梁王的埋怨。 秦歌面色平静地淡淡道:“回宫。” “主子……”申木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没有回头,秦歌直接下了楼,出了酒楼,看也不看门口的那辆大马车,秦歌朝他命人停在街口的马车走了过去。上了马车,秦歌抚上肚子,咽下喉头的恶心,忍下心窝 分卷阅读188 的酸痛,下令回宫。马车缓缓的动了,不知过了多久,秦歌才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 摸著肚子,他低声道:“一定要是个男孩儿啊……” 这件事秦歌对阎日和申木下了封口令,他也没有对伍子昂提。只是下令伍子昂每天都要在宫里陪他,伍子昂欣然接旨。不过在第三天,伍子昂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他趁回府拿东西的时候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里。 当天晚上,伍子昂提著一篮子吃的潜进了宫,对秦歌说:“你以後微服出宫都得带上我,不然我不让你出去。” “为何?”秦歌翻过一页书,懒得理会。 拿开秦歌的书,伍子昂咬了秦歌的唇一口,低哑地说:“我不要再让你看到我跟柳双和孩子在一起的场面,我宁愿让柳双伤心,也不要让你难过。秦歌,我要罚你,你为何总是有事瞒著我?” “谁又跟你多嘴了?”秦歌并不高兴伍子昂知道此事。他不是女人,不需要去争宠。难过是有的,但这是他选择的路,他不会觉得委屈。 伍子昂忍下心里的难受,抱著秦歌低喊:“我总是这麽该死。” “住嘴!”轻轻给了伍子昂一个耳光,秦歌下令,“今後不许把死挂在嘴上,否则朕要重罚!” “就罚我一辈子伺候你吧。” 从食篮里拿出饭菜,伍子昂亲自喂秦歌,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忍不住告诉秦歌那人根本不是他的女人,孩子也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咽下饭菜,秦歌从伍子昂手里拿过勺子,也舀了一勺,喂给伍子昂。假装好奇地问:“若我能为你孕育子嗣,你肯吗?” “不肯。”伍子昂毫不犹豫地说,“我不要你受到任何危险,秦歌,我可以不要孩子,但绝对不能没有你。我受不了承受你生产时的惊慌与害怕。” 秦歌回给他的只是淡淡的一抹笑,这几天憋在心里的闷气顿时不见了。 ※ 察觉到秦歌的注视,埋首於奏折中的伍子昂抬起头,发现了秦歌的眸中没有及时掩藏起来的不舍与忍耐。 “怎麽了?” 伍子昂放下了笔。 秦歌淡淡一笑:“没什麽,你二弟回来,我还没有给他封赏。”借此避开伍子昂的询问。 压下疑惑,伍子昂道:“我从凤鸣回来都没有受封,他急什麽。” 秦歌挑眉:“不满了?” 伍子昂赶紧道:“我怎麽会?我只是说伍家的荣耀已经够多了,不知多少人眼红嫉妒呢,子英和子华还是以後再说吧,免得太师更睡不著了。” 秦歌道:“太师那边时间长了自然会好。子英是带功回来,不说别的,就说他冒险去救你,我也得赏他。不过也确实如你说的,你这几年风头太劲,对伍家来说并不是什麽好事。子英的封赏我过阵子再说,你告诉他,不要著急。” 伍子昂伸出一只手握住秦歌的手,道:“你啊,总是事事为我著想,你可知我有多心疼,多惭愧?我多希望有一日你可以把朝政完全放下,做一位闲散皇帝。” 秦歌反握住伍子昂的手,不怎麽高兴地说:“那我做什麽?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养肉?” 伍子昂不正经地凑过去,啃咬秦歌的耳垂:“我喜欢吃肉。” 秦歌直接给了伍子昂一个五指山:“还不赶紧批你的奏折去。” 揉揉被拍疼的鼻子,伍子昂委屈地叹口气,拿起笔,咕哝:“你眼里只有奏折,都没有我了。”秦歌瞥了他一眼,捧起翻到一半的书,直接无视了。伍子昂见秦歌的嘴角挂著淡淡的笑,他稍稍松了口气,这人有心事,这几日身子似乎也总是不舒服,他很担心。 翻了一页书,秦歌皱了眉头。做了几个吞咽,压下涌上的恶心。一手稍稍抬高书挡住自己的脸,秦歌捂住嘴,这股恶心很强烈,却是怎麽压都压不下去了。 “秦歌?” 听到了轻微的作呕的声音,伍子昂赶紧放下笔拉下秦歌手上的书,就见秦歌的脸上没了血色,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伍子昂当即就喊:“阎日!去叫太医来!”快得让秦歌都无法阻止。 “我没事,不用去叫。”秦歌喝了口水,强压下恶心,说。 伍子昂严肃道:“不行。你的脸色很不好。晚膳你吃了什麽?” 秦歌拉过伍子昂的手放在自己的胃上,道:“没吃什麽,只是这阵子脾胃不舒服,有点恶心罢了。” “你又瞒著我!”狠狠啃了秦歌一口,伍子昂拉过靠枕放在秦歌的背後,然後拉过被子盖住他,“你好好躺著,不要再看书了,等太医过来给你瞧瞧。你这身子得仔细调养,明日你就下旨,在身子彻底好之前由内阁处理朝政。别管他们乐意不乐意了,我是不准你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伍子昂的不悦与焦急看在秦歌的眼里只是满满的幸福,若这人知道他其实是有了身孕,不知会急成什麽样子,真想告诉他啊……可是不能。 “你还笑。”伍子昂气闷,“这麽喜欢看我著急上火的?” “若我说是呢?” 伍子昂顿时泄了气,抱住秦歌哀嚎:“秦歌……” 秦歌抿嘴微笑,心里却是淡淡的惆怅。他深深闻著伍子昂身上的味道,想要刻在心里,在未来几个月的孤独中作为自己的相伴。 “皇上,太医来了。” 伍子昂放开秦歌,下了炕:“进来吧。” 容丘提著药箱,低著头进来了。阎日已经提醒了他梁王在屋内。走到炕边,容丘抬眼看了皇上一眼,然後装模作样地探上皇上的脉。过了一会儿,他拿开手。 “怎麽样?”伍子昂立刻问。 容丘很是平静地说:“回王爷,皇上这阵子精神不好,影响了脾胃。臣给皇上开一些养胃健脾的药,皇上吃上一阵子就没事了。” “要那麽久?”伍子昂拧眉。 容丘还是很平静地回道:“脾胃关系著肝胆肺等全身脏器,得慢慢调养。若急躁了,反而会伤了脾胃。” 伍子昂压著忧心,说:“那劳烦容太医了。阎日,你跟著太医下去取药。” “是。” 两人退下了。伍子昂给秦歌掖好被子:“你先眯一会儿,等药来了我叫你。明天你下旨,在你脾胃好之前还是得静养。” 秦歌深深看著伍子昂,道:“容丘不过是小题大做罢了,我没事。你批奏折吧,我困了就睡。” 时间不早了,为了能早点陪秦歌回仁心堂休息,伍子昂看了秦歌一会儿,转身批阅奏折去了。凝视伍子昂的 分卷阅读189 背身,还没有和对方分离的秦歌已经开始相思了。 第二天,秦歌没有下旨,只是以和梁王秘商国事为由又把伍子昂单独留在了西暖阁。除了下午空出一个时辰检查何欢的功课外,秦歌几乎都与伍子昂在一起。伍子昂傍晚出宫,到了深夜再偷偷摸进宫里,或者秦歌直接找借口让他留宿在宫中,自从秦歌查出有孕之後,伍子昂几乎就没离开过他。感觉的出秦歌这阵子很需要自己,伍子昂也顾不上家里的那对了。私心里他巴不得伍子英和柳双能早日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也不用再委屈自己了。 有伍子昂陪著,秦歌偶有几次忍不住吐了之外,一切状况都很好。每顿吃得不多,可一天至少得吃四顿,现在的他还没有太强烈的反应。他要在与伍子昂分开之前,尽量让伍子昂陪陪自己和他们的孩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眼看著给林甲子的十天之限就要到了,这晚秦歌不舍地与伍子昂缠绵完之後,窝在伍子昂的怀里久久没有出声。 “可有伤到你?”最近一直被秦歌要求温柔点的伍子昂不疑有他地问,以为这人是因为身子不适所以才如此要求。 “没有。”抬头,秦歌在伍子昂的下巴上印了一吻,“明天我要上朝,早点睡吧。” 伍子昂蹙眉:“怎麽好好要上朝了?最近没什麽大事,你还是歇著吧,有什麽事叫我去办就成。” 秦歌摸上伍子昂的脸,不舍、爱恋、隐忍。 “我不能总也不露面,若不舒服了我会早些退朝的。” 没办法,伍子昂叹了口气,拉下秦歌的手握紧:“好,不过不能再瞒著我。” “嗯。” 挥灭了烛火,伍子昂翻身抱紧秦歌,舒服地吐了口气,合上了眼睛。秦歌也闭上眼睛,却是了无睡意。他紧握著伍子昂的手,不愿放开。 ※ 站在铜镜跟前,秦歌微怔。在他身後为他整理龙袍的阎日透过铜镜看了眼皇上,犹豫地出声:“皇上,您……要不要再想想?奴才觉得……您要不,还是告诉王爷吧。” 秦歌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冷冷地说:“不许多嘴,朕自有考虑。” “是,奴才该死。”阎日不敢再劝了。 见时辰差不多了,秦歌出了仁心堂。今日是四月二十一,暖暖的春风吹在阎日的身上却叫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低著头跟在皇上的身後,阎日几次欲言又止,最後还是作罢。他侧头悄悄看了申木一眼,申木对他微微摇头,让他什麽都不要说。 走在最前面的秦歌步伐沈稳,气势威严,他是大东朝年轻的帝王,是手握天下七成土地的天子。但同时,他也是个普通人,普通到不惜一切也要为心爱的人生下孩子。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平身。” “谢皇上。” 淡淡扫视了一圈站在下方两边的众位大臣,秦歌没有看伍子昂,慢慢坐了下来。阎日高喊:“有本请奏,无本退朝──” “老臣,有本。” 林甲子出列,双手呈上奏折,大气凛然地说:“老臣要参梁伍贤王伍子昂与户部尚书柳冉暗中勾结,任人唯亲;参京韵部盐运司司使柳云非以权谋私、知法犯法,贩卖官盐;参柳冉之岳父仗势欺人、鱼肉百姓、横霸乡里!” “哗!”朝堂上震动了。 “皇上,这是老臣暗中察访所得,请皇上过目。梁伍贤王身为亲王,却不能做到以身正法,常常出入青楼楚馆遭人诟病之外,更是逼良为娼、荒淫无道!” 林甲子的话一出,朝堂上直接沸腾了,就是伍子昂都愣了,他什麽时候和柳冉暗中勾结,任人唯亲了,还逼良为娼了?伍子英惊愕地看向兄长,怎麽可能有这种事?!柳冉和柳云非则是脸色惊变,眼里闪过杀意。其他伍子昂的亲信或朋友更是各个瞪大了眼睛,不相信伍子昂会做出这种事来。 “臣,冤枉!” 不等林甲子的话说完,伍子昂就走了出来,大喊道,同他一道出来的还有柳冉和柳云非。 “皇上,梁伍贤王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伍子昂的好友关渡等人也纷纷出列为伍子昂求情。 林甲子毫不留情地怒道:“梁王不敢吗?那被卖到青楼里的送给梁王的女子是什麽?谁家没有女儿?谁家愿意自己的女儿被人那样糟蹋?!” “太师!没有的事就是没有,清者自清,谁不知本王只有王妃一人?若本王是那种喜欢女色的人,早就妻妾成群了!若真有此事,也定是有人陷害!”伍子昂对著秦歌单膝跪下,“请皇上明察!” “皇上,臣可作证,柳云非不止一次与臣说过要帮梁伍贤王找女人。” “你胡扯!” 伍子英先兄长吼了出来,伍子昂认出对方是寇余的门生,牙齿都要咬碎了,这简直就是在往他身上扣屎盆子! 一时间,朝堂上乱了。有跟著林甲子一同参伍子昂和柳家的;有坚决支持伍子昂,认为他是被陷害的;也有为伍子昂说情的中间派。 秦歌默不作声地由著下方的人炒作一团,隔著玉藻,他只看著异常愤怒的伍子昂。伍子昂也不时地看向上方,心里隐隐不安,这种事怎麽看怎麽像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 吵了好一阵子,林甲子高声道:“皇上!有些事梁王也许并不知情,但却存有失职之责。而柳云非私下贩卖官盐一事,梁王身为柳家的女婿,怎可能不知!” “太师不要血口喷人!我根本就没有做过贩卖官盐的事情!”柳云非不怕伍子昂会栽了跟头,抵死否认。 这时候,京运部的两位官员出来,呈上奏折:“皇上,这是臣查出的柳云非贪赃枉法、私吞官盐的证据,请皇上过目。” 柳云非看清楚那两人是谁後,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那不是和他一起贩卖私盐的同僚吗?!这一刻,柳云非暗叫不好! 秦歌看过那两封奏折後,把奏折甩到了桌上。力道不大,可却让朝堂上安静了下来。 “朕,”秦歌突然一拳砸在了桌上,柳云非和柳冉同时一个激灵,“最恨的是什麽,你们都应该清楚才是。”伍子昂一动不动地紧盯著他。 “来人。” 殿外的侍卫们冲了进来。 “皇上!臣是被冤枉的,他们陷害臣!他们看臣与梁王关系亲近,嫉妒臣!请皇上明察!”柳冉跪在地上磕头高寒。 “摘去柳冉和柳云非的乌纱帽,压入天牢,此案由刑部、监察院、内阁共同审理。 分卷阅读190 太师,此案有你负责,费匡、汪舟海,你二人协助太师。” “臣接旨!” “皇上!皇上!臣冤枉!臣冤枉!” 柳冉和柳云非就这样被侍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朝堂上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很紧张,只有伍子昂仍是一动不动地紧盯著上方的秦歌。 “白禄年。” “臣在。” “从现在起,柳家的人只许进不许出。此案审定之前,任何人不得为柳家说情,否则朕不轻饶!” “是!” “皇上息怒!” “来人。” 内廷副统领李韬率侍卫走了进来,他一出现,众人只感觉大事不妙,伍子英的脸色变了。 “把梁王拿下。” “皇上!” 在一片惊叫声中,没有做任何抵抗的伍子昂被侍卫们架住了。 秦歌冷冷地说:“柳家是梁王的亲家,柳家的事梁王不可能不知道。逼良为娼、荒淫无道、结党营私、欺骗朕对你的信任,把梁王压入天牢,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 “是!” “皇上!我兄长是被冤枉的!” 伍子英一个箭步冲到兄长的身边跪了下来。 秦歌怒道:“你要抗旨吗?来人!把伍子英也给朕拿下!” “皇上!” 伍子英被拿下了,还被堵住了嘴。自始至终,伍子昂都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直勾勾地盯著秦歌,直到他被侍卫架了出去,他都一声为吭。 皇上竟然(终於)动梁王了!皇上竟然(终於)动梁王了!与伍子昂有交情的人全部出列,跪了下来,为他求情。秦歌把为首的关渡、肖寿等人打了一顿板子,其他人要不罚俸,要不回家面壁思过,总之,谁给梁王说情谁就是跟他过不去。 见此情景,马上有人出来给伍子昂又扣了许多屎盆子,不过让他们失望的事皇上并没有因此而赏赐他们,反而退朝了! 早朝过後,京城局势大变。柳府和梁王府外全部被官兵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连只鸟都飞不进去。皇上动梁王动得毫无征兆,一瞬间,梁王从最有权力的人变得比庶民还不如。伍子昂直接被关进了向来只会关押皇亲国戚的天牢,伍子英也被关了起来,目前情况不明。柳冉父子被投入了大牢,柳冉次子柳云晁也被秦歌下旨削职待审。一下子,伍家垮了,柳家垮了,朝堂上乱了。 第112章 伍子昂被抓不仅乱了朝堂,更乱了阎罗殿。而更令众人惊愕的是,秦歌在第二天派人从锦陀寺接回了被冷落了四年的女贞公主越勒云秀,并且当天就下旨封越勒云秀为佳贵妃入住檀香宫──历朝正宫娘娘的寝宫。就是林甲子都被惊得是胡子飞天,老泪纵横:皇上终於肯娶妃了! 面对宫中突变的局势,何欢纵使一肚子的不安与害怕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找皇帝哥哥。皇帝哥哥的门口站了好多侍卫,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偷偷询问申木,申木的回答只是摇头,要他不要在这个时候触皇上的霉头。 “阎涣,你别去!皇帝哥哥正在气头上,你会被皇帝哥哥抓起来的!”死死抱住要去找皇上为伍子昂求情的阎涣,何欢急喊。 “王爷是被冤枉的!王爷救过我的命,我就是搭上我这条命也要救王爷!”阎涣用力要掰开何欢的手。在得知王爷被抓之後,他立刻给远在京城之外的孔谡辉送了密信,让他赶紧回京。 何欢的大眼红了,他用尽所有的力气不让阎涣挣开:“你死了,我怎麽办?” 阎涣挣扎的动作顿住了。 何欢哭了:“晚上没有人陪我一起睡,没有人保护我,没有人听我说话……我想父王的时候也没有人安慰我了……我不让你去,不让你去……” 阎涣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然後又睁开,哑声道:“殿下,王爷对我有恩,现在王爷有难,我不能不理。” 何欢在他背後猛摇头:“皇帝哥哥在生气,你现在去只有死路一条。我答应你,答应你,等皇帝哥哥不气了我去为梁王大哥求情。阎涣,父王不在了,如果连你也丢下我,我会哭死的。” 阎涣的眼眶也红了。 “皇帝哥哥不会杀梁王大哥的,皇帝哥哥喜欢的人就是梁王大哥,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害怕的何欢不知不觉间又对阎涣说出了一个秘密。阎涣愣了,扣著何欢的手也松开了。 何欢没有察觉,继续哭著说:“这些事都是柳家做的,梁王大哥是被冤枉的,皇帝哥哥一定也知道。只是皇帝哥哥是皇帝,所以他才会把梁王大哥关起来。阎涣,你信我好不好?我答应你一定让皇帝哥哥消气。” 阎涣放下了手:“好,我听你的。”皇上喜欢王爷? 何欢仍是没有松手,而是更紧的抱住阎涣说:“这几天你先忍忍,等皇帝哥哥的气消下去一点儿我就去找皇帝哥哥。” “好。” 阎涣低头看了眼扣在他腰上,绞在一起的双手,眼神暗沈:“你放开吧,我不去就是。” “不放,我怕你骗我。” 阎涣抬起一只手,迟疑了半晌後搭在何欢的手上:“那你让我转个身。” “哦。”何欢稍稍松开了些,阎涣困难地转了个身,何欢立刻又抱紧他,没有发现自己深深埋在了阎涣的怀里,也没有发现阎涣环在他腰上的双手。 此刻的伍家,范老太太在咋闻伍子昂和伍子英被抓後险些晕过去,待府周围满是官兵後范老太太反而平静了下来。一生经历过太多波折的她先是命丫鬟守好晕厥过去的柳双,照顾好两位年幼的郡主,然後指挥府内的老老小小,不让他们乱了阵脚。皇上只是抓了伍子昂和伍子英,圣旨还没有下来,一切只能等,耐心地等。 范老太太柱著她一品诰命夫人的龙头拐杖,用她那副佝偻的年迈身躯撑起飘摇中的伍家。仍记得二十多年前,伍家也曾遭受过几乎灭顶的灾难,只是那时候,被关进天牢的是她的兄长。 与伍家有范老太太坐镇不同,柳家上下却是乱成了一锅粥。柳冉和柳云非的妻妾们岂会不知自己的丈夫是个什麽人,想到这次难逃厄运,她们除了哭就只能哭了。 皇宫内,被突然接回宫的越勒云山忐忑不安地坐在卧房的床上。皇上为何要把他接回宫?皇上明知他的身份又为何要封他为贵妃?越勒云山揪紧衣襟,眼底一片清冷,若皇上对他改了主意,他就是死也不会从! “皇上驾到──” 越勒云山迅速起身走了出去,当他看到 分卷阅读191 那抹明黄时,他跪了下来:“草民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歌略一抬手,服侍越勒云山的四名贴身侍女和阎日一同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没有不悦越勒云山的自称,秦歌走到软榻上坐下,淡淡地开口:“起来吧。” 越勒云山站了起来,仍旧低著头,藏在袖子内的拳头握紧。 秦歌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你不必防著朕,朕四年前没有碰你,四年後也不会碰你。” 越勒云山惊讶地抬起了头,面前仍是那副威严冷峻的脸,仍是叫人心慌。 “朕当初与你说过,只要你听话,朕日後会给你个交代。今日,朕仍是这句话,只要你听话,朕不会为难你。” 越勒云山开口:“草民从不敢忘记皇上的话。” 秦歌大量了一番越勒云山的身形,在对方难掩紧张的注视下,开口:“你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你那四位婢女会帮你隐瞒,你要做的就是当好一位孕妇。” “啊?!”饶是越勒云山再冷静,也被皇上的这番话给震晕了。皇上要他假装一名孕妇?! “不要多问,朕接你回来要的就是你的肚子。” 越勒云山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男子。” “只有朕知道你是男子。” 越勒云山仍是云里雾里,糊涂万分。他拼命让自己冷静,指甲都陷入掌心了,他才又问:“皇上是让我假装自己有了身孕?” “对。” 越勒云山摸上自己的肚子,过了半晌,他重重地点头:“是,草民知道了。” 秦歌对他的反应还算是满意,接著说:“具体的事宜你的婢女会告诉你。” “是。” 自己要说的都说完了,秦歌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越勒云山的四位婢女恭送皇上离开後返回屋内,又关上了门。秦歌交代越勒云山“有孕”的消息暂时保密,因此所有人都想不透皇上为何突然接回女贞公主。一个月後,佳贵妃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不胫而走,林甲子当天高兴地喝了整整一坛的酒。 而其他人则是恍然大悟,暧昧地想:难怪皇上会把女贞公主接回来,原来皇上在锦陀寺就与女贞公主有染了。啊,不能说有染,女贞公主原本就是皇上的女人,难道说皇上不喜欢性事的毛病治好了?那这下子他们可是有希望了。 当然,这些都是後话,眼前我们的梁王还被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大牢内。秦歌没有什麽亲人,所以他是唯一一个被关在天牢里的人。不过除了暂时失去自由外,他怎麽看怎麽不像一个犯人。牢房内,床、书桌、笔墨纸砚、甚至是他平日喜欢看的书,应有尽有。还有一张特别的餐桌,餐桌上摆著酒肉,摆著他爱吃的菜。 床上铺著厚厚的被褥,被子也是用最好的锦缎缝的被面。伍子昂衣著整齐地坐在桌旁,手里拿著一个香囊,香囊里有秦歌送给他的那书头发。自从被秦歌轻易地判了刑关在天牢里後,伍子昂就一直在等,等著一人来对他解释。今日是第三天了,这人应该来了吧。 有脚步声传来,伍子昂把香囊收了起来,看向传声的方向。当他看到那抹熟悉的明黄时,他站了起来。跟著秦歌一同前来的阎日打开了牢门的锁,秦歌走了进去,阎日默默地退下了。伍子昂微微一笑,走到秦歌跟前,拉住他的手,温柔地问:“可以告诉我,为何要把我关起来了吗?” 秦歌的凤眼一瞪,甩开伍子昂走到床边坐下,看似不悦地说:“你逼良为娼、荒淫无道,难道朕不该把你关起来吗?” 伍子昂“哈哈”笑了,走过去面对著秦歌跪下,双手搂住他仰头说:“别人都可信,唯独你不能信。我整日都在宫里,逼谁?又淫谁?” “泼皮。”重重地捏了一下伍子昂的脸颊,秦歌撤下佯怒,平静地说,“我要动柳家,就得先把你关起来。” 伍子昂叹道:“我就知道。”接著他挑挑眉,“那太师他们参我的事你也知道喽?” 秦歌毫不掩饰地说:“自然,是我让太师参你的。” 伍子昂双肩顿时垮了,问:“何时能放我出去?虽说这里不错,但我受不了你不在身边。若你晚上能来陪我,我住在这里也无妨。” “好啊。” 伍子昂一下子愣了,他不过是随口说说。 秦歌的眼底又出现了不舍,他低头,额抵著伍子昂的额头,说:“过几日我就下旨,削去你的王位,派你护送郡主前往女贞和亲,以将功赎罪。” “秦歌?哪来的郡主?” 伍子昂稍稍推开秦歌,站了起来。秦歌顺势依偎进了他的怀里,低声道:“我从阎罗殿挑了一位女鬼,让太师认她为义女,封郡主,与越勒楚和亲。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打算兵不血刃地得到女贞,但是少一个重要的人。” 伍子昂的瞳孔紧缩:“是我?” “对,是你。想想看,曾手握重权,为大东立下汗马功劳的梁伍贤王,被我这个昏君说贬就贬了,你觉得越勒楚或是其他人会如何对你?” 伍子昂一脸慎重地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就算被贬,他们也会相信我手上仍有一定的势力,要麽,趁机拉拢我;要麽,斩草除根。” “我要你去女贞,是‘将功赎罪’。” “所以我还有重新为王的机会。” “他们拉拢你的可能性极大。我不相信越勒楚没有野心,他与你联手,夺取大东也不是不可能。” “别说是越勒楚,也许还可能钓出其他的大鱼。” “例如那些暗杀我的刺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最後,伍子昂苦笑地亲亲秦歌:“你好歹提前知会我一声,我还想著我是不是又做了什麽惹你不高兴的事了。” 秦歌任伍子昂的手在他的身上不老实,解释道:“要瞒过所有人就要先瞒过你。让太师看出一点端倪,我又有得受了。你现在的势头太冲,趁机缓一缓未尝不是件好事。你若能拿下女贞,即使是太师也无话可说。我打算你从女贞回来後,封你为摄政王。”到那时,子昂就是真正的权臣,与他平起平坐。 伍子昂的心里发颤,这人总是为他考虑量多。解开秦歌的襟扣,他佯装危险地问:“我怎麽觉得你是成心吓我?” “是又如何?”秦歌解开了伍子昂的腰带。 “不如何。”推倒。 “轻点儿,我身子还未好。”纵容。 “越勒云秀是怎麽回事?” “做完了再说。” 分卷阅读192 “唔……” 第113章 极其温柔地在秦歌的身上落下一个个吻,伍子昂一手轻揉地抚摸秦歌腿间的精致。想到又要与这人分开了,伍子昂万分惆怅,也异常无奈。这样想著,他的动作就更温柔了。秦歌在这样的温柔中化成了一滩水,他极其渴望与不舍地摸过伍子昂的背身和手臂,然後引著伍子昂来到他的腹部,他低语:“亲这里。” “遵旨。” 伍子昂趴在秦歌的双腿间,温柔爱恋地亲吻秦歌的腹部,用舌头打圈。听到秦歌动情的呻吟後,伍子昂舔地更卖力了,左手也不遗余力地套弄秦歌哭泣的分身。 “别,弄了……进来吧……”考虑到自己的身子,秦歌拉起伍子昂,主动曲起双腿。已经熟悉了被这人进入的身子无需润滑便湿润了。 伍子昂却摇了摇头,拉过秦歌的右腿让他侧躺著,道:“这次我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回来,我要尝够了你的味道。” 秦歌白皙的身子已经透出粉色了,他看著伍子昂分开他的臀瓣,看著伍子昂凑近,紧接著,他的身子一个战栗,粉色变成了桃红。 大口大口地喘著气,克制住那汹涌而至的情潮,秦歌一手捂住肚子保护好肚子里他们的小嘉佑。湿润的舌在他的甬道里抽动,秦歌再也忍受不了地翻身拽过伍子昂,搂住他:“进来吧。”他何尝不想记住这人的味道。 伍子昂在秦歌的脖子上留下一抹鲜红的印记,然後扶著自己的昂扬一点点的,慢慢的撬开秦歌的身体,秦歌喜欢他温柔,他就会格外温柔。 坚硬的灼热以令人难耐的速度缓缓进入,若非要护著肚子里的孩子,秦歌会下令“快点”。这磨人的温柔最叫他难以招架。 终於与秦歌完全结合了,伍子昂按住秦歌放在腹部的手,说:“若不舒服不许瞒著我。” 秦歌指了指自己的唇,伍子昂弯身吻住他,空隙时,秦歌下令:“给我嘉佑。” “遵旨。” 伍子昂缓缓抽动了起来,秦歌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随著伍子昂的动作空虚与幸福相交替。那种这人是真真切切地在他体内的认知令他的眼眶湿润,他搂紧伍子昂,难忍地要求:“早点回来。” “我会的。” 吻住秦歌,伍子昂陡然加快了速度。秦歌下意识地一手护住肚子,一手握紧伍子昂的肩膀,默许了他的冲动。 大东最高贵的帝王与阶下囚在牢房内厮混,却没有人忍心斥责。守在外面的阎日仰头望著天,心情格外沈重。就好像站在秤砣的上方,稍稍一个用力,他就会摔得粉碎。难道就这样让皇上独自辛苦地生下孩子,难道就这样任皇上独自危险地生下孩子吗?皇上啊,奴才宁愿您杀了奴才,也不愿苦苦守著这个秘密。 一次餍足後,伍子昂亲吻著秦歌汗湿的额头,说:“等我回来,我不在京城,你要照顾好自己。” 秦歌“嗯”了一声,抓紧与伍子昂在一起的时间,四肢与他密实地纠缠在一起。伍子昂待两人都完全平静下来後,问:“你接回越勒云秀是要越勒楚放心吗?” “我以为你想不通。”秦歌保持冷静地说,他希望伍子昂在听到“那个”消息後,不会做出什麽冲动的事。 伍子昂叹道:“你什麽都为我想好了,我若还不明白就真是该死了。” “我会下一道圣旨,让他们以为我是借让你护送郡主和亲一事实则是流放你。越勒楚和越勒耶是亲兄弟,但越勒楚此人生性多疑,你与越勒耶交情不错,若能让越勒楚与越勒耶反目,以越勒耶莽撞无脑的性子来说,兵不血刃得到女贞不是不可能。我已在越勒楚身边安排了细作,你抵达女贞之後,他会与你联系。” “谁?” 伍子昂心里有了一丝异样,秦歌既然早就想好了为何却瞒著他?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秦歌不欲多说,而是道,“你我在一起的路还有很长,这其中也不会少了坎坷与波折,你只要记著我给你断发的时候说过的话便是。有些事我不是不愿告诉你,而是你有你要做的,我也有我要做的。我不是女人,我是大东的皇帝,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要你与我一起并肩作战。” 伍子昂压下多日来的疑惑与担忧,道:“你把我二人间的事想得如此周到细致,我又如何能拖你的後腿。别说假流放,就是你真流放了我我也无怨,只要你的心里仍有我。秦歌,我爱你,不仅是说说逗你高兴,我这辈子只想与你在一起。” 秦歌拉著伍子昂的手按到自己的腹部,说:“我等著你回来给我嘉佑。” 伍子昂温柔地半开玩笑地说:“说不定刚刚已经有了呢。” 秦歌抿嘴笑了,刹那间的绝色令伍子昂忍不住深深吻上了他。 “不要和越勒云秀走得太近,我会吃味。”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要求你不要在女贞别人勾引了?” “那是一定要要求的,你不在乎我我更吃味。” “泼皮。” 两人在天牢的牢房内亲热厮磨,在即将到来的又一次离别中,两人都或多或少有些伤感,又有些期待。 文泰八年四月二十六,秦歌下旨:削梁伍贤王伍子昂的王位,贬伍子昂为礼部内参,官降五品;革去伍子英京城守备参将一职,留府察看;原梁王府卸匾,但不必迁府;削去范伍氏一品诰命夫人之封号,降为平民。 四月二十七,伍子昂被释放,回到府中。府外仍是大批官兵把守。对伍家上下来说,只要他能平安归来就是幸事。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每一个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四月二十八,秦歌又一次下旨:伍子昂护送林甲子的义女昭月郡主前往女贞和亲,传达大东对女贞的友好之情,将功赎罪,没有受召,不得回京。 面对此状况,仍有不少人上书皇上为伍子昂求情,尤其是梁州七贤和那些在咏春宴上出来的官员们纷纷上书,甚至有人上血书。更有人因此而不满太师林甲子的妒贤嫉能,认为他心胸狭窄,容不下能力比自己强的梁王。但不管有多少人不满反对,伍子昂被“流放”到女贞的事已是板上钉钉。 回到王府的伍子昂安抚了家人,给远在突厥的伍子华去了封信,让他不要担心,好好完成皇上交代的事情。十日後,伍子昂告别家人,带著依然愿意跟著他的门生商齐与贴身侍从伍献离开京城,前往女贞。 伍子昂被削王一事令人唏嘘,他虽说大权在握,但却是是为朝廷,为皇上尽心尽力,如今落得此 分卷阅读193 下场,不免叫人心寒。 伍子昂走的那一天,许多人到城外去送他,内阁的只去了肖寿,虽然因为为伍子昂求情而受了皇上的责罚,但肖寿仍是不避嫌。伍子昂这一走,不知今後还能不能相见了。那天相送的场面令不少人都湿了眼眶,伍子昂也是万分惊讶会有这麽多人来送他。 皇宫,秦歌站在宫里最高的阁楼上,望著伍子昂离京的方向,两手捂著肚子。在他得知自己可以有孕的那天起,他就想好了随後的一切,并著手布置。让伍子昂出京并不是为了女贞,而是找借口让他离开自己。也许,这是他和子昂的最後一面;也许,当子昂再次回京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当他怀了孩子时,他的命便不在自己的手里了,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生下嘉佑,但他不能赌那一丁点的可能性。 “子昂,不要怪我。” 阁楼内,飘荡出极轻的一句。 ※ 西暖阁,赶回京城的温桂和孔谡辉跪在地上,何欢趴在秦歌的腿上,大眼水汪汪地问:“皇帝哥哥,梁王大哥是不是惹您生气了?您不要怪他,梁王大哥他可能是一时糊涂,您,您把他叫回来吧。” 温桂和孔谡辉也想跟皇上求情,不过阎日已经提醒过他们不要多嘴,他们只能干著急地这麽跪著,希望皇上能消气。 秦歌疼爱地一下一下摸著何欢的头,威严地对著温桂和孔谡辉道:“朕要如何处置梁王,朕自有打算,不该你们插手的事你们不要多事。你二人都跟了朕许多年,难道还要朕教你们吗?” 温桂忍不住颤抖,孔谡辉紧抿著嘴,满腹的不解。皇上爱了梁王那麽多年,怎麽会轻易说流放就流放了?他能感觉得出皇上是故意把他和温桂支走,为的可能就是此事。 秦歌这麽一说,何欢不敢出声了,皇帝哥哥虽然宠他,可他就是不敢跟皇帝哥哥任性。皇帝哥哥冷下脸来的时候比父王还可怕呢。温桂红著眼圈想要说什麽,然後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阎日的眼色,他伏在地上道:“皇上,奴才逾矩了,请皇上责罚。” 孔谡辉自然也看到了,跟著说:“皇上教训的是,属下忘了本分,请皇上责罚。” 毕竟是自己人,而且秦歌最信任的也是这两人。他倦倦地打了个哈欠,道:“你二人一个是太监总管,一个是内廷统领,别总是教朕操心。从今日起,你二人还是和阎日申木轮流服侍朕,不要让生人靠近朕。孔谡辉,你平日里吊儿郎当,从不管内廷那边的事,现在梁王不在京城,你要多上心了。” 最後一句话令温桂和孔谡辉都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嗅出了皇上话中隐含的那麽一丝丝味道。两人同时掩住惊喜,大声道:“奴才(属下)遵旨。” “嗯,你们下去吧,朕乏了,何欢留下来陪朕。”挥挥手,秦歌向炕里挪了挪,何欢欣然脱了鞋上了炕。屋内的人立刻退了出去,不敢多打扰。 一出了西暖阁,阎日就悄声对孔谡辉道:“梁王的事不必过分担忧,你们务必要看顾好皇上。” 孔谡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梁王被流放一事是不是有内情?” 阎日点了点头,又道:“不要多问,用不了多久你们就知道了。宫里人多口杂,万事都要小心。” 孔谡辉的心踏踏实实地落在了肚子里,拽住一脸糊涂的温桂匆匆忙忙地走了。经过了这段日子的矛盾纠结,阎日也下了决心。所有的人都按照自己原先的安排在计划著,行事著。 六月初,越勒云秀有孕的消息传了出来,险些震碎了温桂和孔谡辉的心肝,也差点把何欢的心肝震坏了。公主姐姐不是喜欢伍三哥吗?怎麽会有了皇帝哥哥的孩子?面对这一团迷乱,宫中和朝堂上的气氛更加紧张了。 第章 六月的京城已有些热了,对平素并不怕热的秦歌来说,今年的夏天他是格外难熬。就在前几天,越勒云秀有孕的消息被他有意识地散了出去,太师知道後喜极而泣,比他自己有了孙子还要高兴。越勒云秀的寝宫外全部是秦歌安排的人,两个多月的身子还看不出什麽,不过他已经让越勒云秀准备了,腹部也塞了垫子。 慢慢地抚摸自己货真价实的肚子,秦歌的心情是愉悦的。虽说孩子还小,但他能感觉得到他一天天在自己腹中的变化。而这个孩子似乎也很体谅父皇的辛苦,除了早上醒来的时候会想吐之外,秦歌没有太多的难受,胃口也较以往好了许多,不过精神差了,总是犯困。 打个哈欠,秦歌闭上眼睛。凉亭内不时有风吹过,吹得秦歌更是昏昏欲睡。已被阎日叮嘱过的温桂立刻从小太监手上拿过毯子给皇上盖上。皇上这阵子很能睡,王爷又被“流放”了,越勒公主还有了皇上的骨肉,温桂整个人都一直是浑浑噩噩,糊里糊涂,又万分不安。 孔谡辉依然是双手抱剑的姿势站在凉亭内一角。他在琢磨了阎日的话之後反而不担心梁王了,他唯一不解的就是那个女贞公主。他怎麽想也想不通皇上为何要让女贞公主怀上孩子?别人不知道,但他们心里清楚女贞公主不过是个假冒的,根本就是个男人,哪可能真的怀上孩子。等时间到了,越勒云山怎麽给皇上生下孩子,皇上又打算去哪弄个孩子呢?还是说到时候寻个借口说孩子没了? “皇上,太师来了。”刚被秦歌喊去传召太师的阎日走过来禀报。 秦歌睁开了眼睛,带著明显的困倦。他没有动作,而是又打了两个哈欠。 “皇上,老臣来了。”看出皇上很累的样子,林甲子眼露担忧。 “赐座。” “谢皇上。” 林甲子刚坐下,秦歌就给了阎日一个眼色,阎日立刻让服侍的小太监们退下。 林甲子忍不住再一次道:“娘娘终於怀了龙子,皇上更要保重龙体啊。” 秦歌给了林甲子一抹让他放心的微笑,说:“朕会注意的。朕今日召太师来就是想说此事。昨日太师给贵妃看过之後说贵妃有轻微的暑症。这天一日比一日热了,朕想带贵妃到避暑山庄去避暑,朕也顺便静养。这阵子朝中的大臣们又开始想著法子给朕塞女人了,朕烦。等贵妃生下孩子後,朕再回京。” 林甲子一听,便明白皇上找他来的用意了,他没有丝毫不满地说:“皇上有什麽需要老臣做的只管吩咐就是,老臣万死不辞。皇上的龙体和娘娘的圣体就关系著大东的稳定。皇上带娘娘离开京城也好,在宫里,总是不那麽安全。” 秦歌起身,握住老太师的手:“太师,有您在朕身 分卷阅读194 边辅佐朕,乃朕之幸事。太师,朕又要将朝廷琐事交给您了,这几年朕的身子时好时坏,这次去避暑山庄,朕也是想抛开烦心事,早日把身子养好。” 林甲子两手握紧皇上的手,语气哽咽地说:“皇上不嫌弃老臣年迈,对老臣如此信任,老臣惶恐啊。皇上,您尽管放心去就是,老臣的这把老骨头还能为皇上再挺上几年。” 秦歌淡淡一笑:“朕说过了,太师还要做太子的太师,您老也要保重好身体啊。” 林甲子激动地无法成言,重重地点头。 好不容易平缓了情绪,林甲子这才问:“皇上打算何时动身?” 秦歌道:“孩子还不满三个月,太医的意思是下个月再动身。” “好。” “太师,还有一事,朕想与你商量商量。” “皇上请讲。” 秦歌低声道:“朕不久前刚收到消息,说安陵王有一养子,名唤子雾,此人在安陵王离开汴安之後就消失了。据说,安陵王手上有一批死士,就由这位子雾掌管。子雾曾是暗夜门的门主,更曾出现在京城,那些刺客朕几乎可以肯定与安陵王脱不了干系。现在子雾下落不明,那些死士们也不知去向,很可能是子雾带走了他们。” 林甲子大惊:“难道安陵王想谋反?” 秦歌冷笑:“朕没有子嗣,朕死了,这天下不就是他的了?” 林甲子马上道:“皇上!安陵王,留不得!” 秦歌点头道:“朕也有此意。如今,朕有了皇儿,安陵王虽然被朕软禁了起来,但朕相信他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想方设法除掉朕与未出世的太子。安陵王,不能留。” 林甲子细想了一会儿後说:“安陵王虽被贬,但名义上却仍是皇上的皇叔,皇上乃明君,此事要小心行事,不能留人诟病。” 秦歌道:“太师的话令朕十分安慰。朕打算……”他招招手,林甲子附耳过去。秦歌低低说话,林甲子不住地点头。 说完後,秦歌又道:“这样一来除了安陵王对朕的威胁,二来,说不定能引出安陵王的余孽,这样朕才能放心。” 林甲子道:“老臣明白,老臣今日回去後就布置此事。” 秦歌打了个手势,阎日走了过来,秦歌道:“此事最好在朕离开京城之前办妥。太师,有需要用人的地方您就找阎日,一定要快,免得夜长梦多。” 林甲子起身道:“皇上放心,老臣定不辱使命。” “去吧。” 林甲子走了,秦歌的眼底闪过冷厉,他要确保他的孩子在出生後不会再受到任何威胁。 孔谡辉走到秦歌身後低声问:“皇上,需要属下出面吗?” 秦歌靠回榻上,道:“不必了,现在还不需你出手。你们几人到时都随朕一同去避暑山庄,你从暗夜门挑一些高手过去。若那些死士果然存在的话,朕想他们一定会出来的。” 孔谡辉面色冷凝地点点头。 温桂在一旁听著,不由得惊喜万分,皇上愿意带他去?自从皇上中毒之後,两年多了,皇上对他一直很疏远,还不时地把他和孔谡辉支开,刚刚他以为皇上这回不会带他去了呢。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温桂高兴地眼圈都红了。 秦歌看到了,不过什麽都没有说。等到他的肚子大得瞒不下去的时候,他也就不会再瞒著孔谡辉和温桂了。 ※ 伍献走进帐篷,见伍子昂还未睡,忙说:“王爷,夜深了,您还不歇著吗?明早还要赶路呢。” 刚刚收到一封信的伍子昂眉头紧锁,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无献一说话,他愣了下,这才回过神来。敛去心思,他沈声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王爷了,怎麽还改不了口?” 伍献委屈地说:“王爷在小的心里永远都是王爷。”他是为王爷委屈。 伍子昂教训道:“让别人听到,一纸奏折参到皇上跟前去,贬我一个庶民,你就高兴了是吧。” 伍献住了嘴,吸了吸鼻子,忍著难过地说:“小的,会注意。” 不忍见他这样,伍子昂叹道:“你先去睡吧,我还有点儿事。” “王,嗯,大人不睡,小的怎能睡?小的陪大人。”伍献说“大人”的时候,脸很扭曲。 伍子昂不耐地说:“叫你去睡你就去睡,去去去。” 知道王爷这是心烦,伍献不敢再多话,脱了衣裳,上床睡觉去了。 伍子昂重新拿出那封信,脸上疑惑多些,醋火反而没有。信是伍涣送来的,内容自然是告诉他皇上接回了女贞公主,并且女贞公主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伍子昂临走前秦歌已经告诉了他接回女贞公主的用意,却没有跟他提起公主会有孕一事。而且照信上所说的时间,若公主真的有孕的话,绝不可能是秦歌的。难道公主有了子华的孩子,秦歌将错就错,借以更加取信越勒楚? 伍子昂很糊涂。想了许久,他决定暂时不问,等著秦歌的信到,看看秦歌怎麽说。这麽想著,伍子昂把信烧了,上了另一张床歇息。 秦歌削了伍子昂的王位,但派出的随行官员却又是伍子昂曾经的部下或咏春宴上出来的官员。因此这些人对伍子昂仍是非常尊敬,也不会为难他,反而惦记著他可能心情苦闷,处处小心,分外照顾。伍子昂这一路上根本没吃什麽苦,跟大家有说有笑的,别人只当他是强颜欢笑,反而更小心翼翼了。伍子昂把这些情意都记在了心里,日後,这些人就是他的得力手下。 而此时,远在突厥的伍子华也收到了京城的来信。之前他已经知道了大哥被削王、二哥被贬职的消息,也收到了大哥的信,让他不要焦急,安心呆在突厥,更不要有什麽包袱,要尽心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大哥被流放到了女贞,二哥和姑奶奶仍被软禁在京城,伍子华就是著急也不能乱来。何况大哥信上叮嘱他一切有大哥在,日後定会有所好转,伍子华长这麽大最信的就是大哥,所以他安生地留在突厥,继续与突厥周旋。 只是今日他收到的这封信却是令他万分不安。云秀怎会有了皇上的孩子?若皇上曾去过锦陀寺,他应该知道才是,他可是几乎日日都会去看云秀。况且,若云秀与皇上和好了,云秀怎麽还会见他,还会送他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伍子华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他现在最担心的皇上把云秀接回宫的用意。 这时,屋外有人出声:“伍大人,您睡了吗?” 伍子华赶紧把信收起来,捏了捏脸,说:“还没有。” 在来人进来时 分卷阅读195 ,伍子华站了起来,走过去问:“怎麽了?维州?这麽晚了你怎麽还不睡?” 冯维州心情沈重地说:“我在想王爷的事,睡不著。” 伍子华示意冯维洲坐下,然後在他身边坐下道:“我也很担心大哥。但是现在我们在突厥,什麽都做不了。若此次安抚突厥的事情你我能圆满完成,说不定皇上看在你我有功的份上,能免了大哥的责罚。” 冯维洲神色复杂地说:“皇上乃明君,怎会轻易相信了小人的污蔑?柳家是做了很多坏事,可我跟在王爷身边最是清楚,王爷从没有做过一件有损朝廷,有损皇上的事。可恨的是我不在京城,不然我定要到皇上跟前为王爷喊冤去。” 伍子华长长叹了口气,心中压抑得厉害。大哥的事,伍家的事,云秀的事,还有突厥的事。他站起来道:“维洲,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 两人出了大帐,一阵凉风袭来,二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六月的班加木白天能把人烤成肉干,晚上却是盖著棉被都会觉得凉。两人紧紧衣领,披著满天的星斗,朝牧场走去。 稍稍远离了营地,冯维洲语气沈重地说:“这两天查木尔汗对大人的态度变了许多,该是与王爷被削王一事有关。” 伍子华苦笑:“查木尔汗原本就不是真心与大东结盟,现在伍家处在飘摇中,他冷落我也在预料之中。我现在只希望不辜负皇上的期望,不给那些人中伤伍家和大哥的机会。” 冯维洲抿抿嘴,坚定地说:“做不到皇上交代的事,我们就不回京!” 伍子华点点头,现在他只能靠自己。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打骂声,伍子华看了眼冯维洲,两人快步朝发声处而去。走到圈著羊群的羊圈时,伍子华和冯维洲同时站住了。原来是两个看守羊圈的人正在打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抱著头锁在地上,一声不吭地承受著落在他身上的拳脚和鞭子,那两人一边打还一边骂著异常难听的话。伍子华和冯维洲没有看清那孩子的模样,但看得出那孩子是突厥人。突厥人教训突厥人,他们作为大东使臣实在不好管。 可是见那两个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冯维洲忍不住出声:“请问,哪里有烧水的地方?我们想烧点热水,擦擦身。” 那两人闻声停了下来,一看是大东的使臣,他们收起身上的戾气,指著一个方向道:“往那边走,冒著烟的地方就可以烧水。你们是使臣,可以直接使唤人去,何需自己动手?” 冯维洲带著笑脸说:“天晚了,手下都歇了,实在不便再叫他们起来。本也没想的,只是出了汗,因此才……”说完,他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孩子,问,“怎麽了吗?我看二位大哥很生气的样子。” 查木尔汗统一突厥各部落後大力推行大东文化,因此突厥人对使臣还算比较友好。这时候又被使臣喊大哥,两人很是高兴,其中一人指著那孩子说:“他想偷羊,被我抓住了,我要把他交给大汗处置。” “我没有!”那名孩子抬起了头,一看到他,伍子华和冯维州都不由得眼底一暗,那孩子脸上全是血。 “你不偷羊,那你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麽?!”另一名大汉踢了孩子一脚,孩子咽下痛呼,却仍是倔强地说:“我没有偷羊!” 冯维洲不忍那两人再打那孩子,说:“两位大哥何必与一个孩子计较呢?正巧,我缺一个人帮忙烧水,你们就罚他给我们烧水吧。” 那两人觉得有理,一人把那孩子提起来,推出去两步:“去!给大人们烧水去!再敢偷羊,我就禀报大汗,砍你的手!” 那孩子擦擦脸上的血水,面无表情地出了羊圈,走到伍子华和冯维洲的跟前。冯维洲对两人抱拳答谢,接著一手搂上孩子的肩说:“走吧,帮我们烧水去。” 孩子甩开冯维洲的手,冯维洲不在乎的笑笑,又朝那两人道了别,拉著孩子朝冒烟的那个帐篷走了一段路,然後回头瞧了伍子华一眼,两人脚步一旋,却是往住的帐篷走去了。 冯维洲纯粹是出於不忍救下了这个孩子,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对他,对大东,对突厥都产生巨大的影响。 ※ 每过多久,伍子昂就收到了秦歌的来信。信上,秦歌告诉他越勒云秀怀孕之事不过是个幌子,为的是让越勒楚放心,以及有借口铲除安陵王。看过信後,伍子昂松了口气,还好是假怀孕,不然他真要飞回京城找秦歌质问去了。 不疑有他的烧了信,伍子昂专心上路。女贞之行充满困难与艰险,但和他与秦歌的事情相比却不算什麽。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事那个在女贞等著他的,秦歌安排好的那枚棋子是谁。 第115章 六月末,柳家的案子有了结果。柳云非贩卖官盐一事争取确凿,柳冉虽说没有人命关天的大案在身,但纵容儿子,利用权势为自己谋私的勾当他可是做了不少。秦歌一心要动柳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柳家几乎遭受了灭顶的灾难,不过秦歌还算是顾及旧情,出了柳非云被送入大牢外,他也只是炒了柳家的家,把柳家人赶出京城,永不录用。 柳冉的二儿子可以说是被父兄连累,也失了官职。只有柳双因为仍是伍子昂的妻子,不像她的父兄那样凄惨。她是嫁出去的女儿,秦歌只下了一道圣旨,柳双脱离柳家,从此与柳家毫无干系。柳双再从娘家出事後,几乎哭干了双眼,圣旨一下,得知父兄的性命保住了,柳双虽然不忍与家人再不见面,可在如今的情况下,她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柳冉就这样灰溜溜地结束了自己的官场生涯。秦歌趁著这次的机会罢免了一些表面上与柳家的案子有关,实际上则是反对伍子昂的官员,提拔了一批年轻的官员。随後,他任命了伍子昂之前跟他提过的那名叫赖平喜的人为户部尚书。此人从草民一跃而成为二品大员,著实令人惊愕。自然,也有很多人不福气,秦歌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他们便大气不敢出了。这几年,秦歌的帝王威仪更甚,别说是普通的官员,就是内阁的大臣们现在见到他都常常紧张地喘不过起来。皇上已是今非昔比,谁也不敢轻易忤逆皇上。 林甲子对皇上对官员调整一事保持了沈默,只要这些人是忠心为国,为朝廷,为皇上,哪怕他们平素与伍子昂交好,甚至为伍子昂引荐都无关紧要。若非伍子昂的权势太大,威胁到了皇上,他也不会处处与他为难。就在秦歌忙著调整官员时,林甲子则从阎日那里讨了些人,暗中把安陵王秦政和他的两个儿子及亲眷 分卷阅读196 们秘密带走了。为了秦歌坐稳皇位,林甲子毫不介意自己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在秦歌的默许下,林甲子见到秦政的第一次,就为他送上了一杯毒酒。安陵王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计划了那麽久的事,眼看离成功不远了,却一夕间全部灰飞烟灭。秦政在极度的失望与不甘中结束了他始终不愿醒来的帝王梦。 京城在伍子昂离京两个月後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喧闹。似乎梁王被贬一事已成了昨日之事,谈论的人依然有,但最多的也仅是唏嘘。伴君如伴虎,在朝为官,这都是无可奈何,却也无法避免的事。伍家的府邸依然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上,可门上再也没有那块极有气势的牌匾了,门前也再也没有来来往往的马车了。梁王府就如他的主人那样,成为了人们昨日的记忆。 王府内,大部分的仆从们都离开了,只留下了那些不愿离去的老人。一下子,府里清净了不少,范伍氏整日呆在佛堂里为远在女贞和突厥的伍子昂和伍子华祈求平安。经历了打击的柳双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毕竟她的“丈夫”孩子,她的孩子还在,她并没有失了依靠。 府里的人少了,柳双也习惯了有些事情自己亲自去做。伍子英本来就是个安静的人,现在没了官职,他便天天在府里带孩子,其余的时候他就做做木匠活,陪姑奶奶说说话,无人之时,再陪陪他心爱的女人。大哥和三弟都不在,他是府里唯一的男人,他不能失了冷静。伍家的人没有皇命不得随意出府,众人都被软禁在府里,伍子英正好把之前落下的时间补上。看著柳双和子英之间越走越近,范伍氏除了叹气,什麽都没有说过。她已经看出来伍子昂的心不在柳双的身上,也许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元庆八年七月二十一,在容丘仔细的检查确保万无一失之後,秦歌下旨,将国事交给太师及内阁,他讲携贵妃前往距离京城七百多里元的“元和避暑山庄”。随他一同前去的还有何欢、温桂、阎日、孔谡辉、申木,以及何欢的贴身侍从阎涣。当然,容丘父子是一定要跟去的。孔谡辉和阎日分别从暗夜门和阎罗殿挑选了一批伸手极好的部下暗中同行。考虑到伍子昂日後回京的方便,秦歌把伍子昂手下的那几万近卫军也全部划入了内廷,孔谡辉作为内廷侍卫统领直接掌管这几万人马。 为确保皇上的安危,孔谡辉抽调了五千精兵一同前往避暑山庄,同时还有六百名李韬的亲信作为皇上的贴身侍卫也跟了去。从京城到元和的沿途的驿站都安排有内廷侍卫,一旦皇上在元和有什麽事,消息可以马上送回京城。坐镇京城的庄不羁、关渡和李韬便可以迅速派兵保护皇上。做足了一切的准备,已有四个多月身孕的秦歌在炎热的七月天里,裹著披风,坐上御辇,离开了京城。恭送皇上离京的官员清楚地看到了伴在皇上身边的贵妃娘娘明显隆起的腹部,众人心里明白,皇上回来的时候,也是贵妃娘娘已经生了的时候。 皇帝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避暑山庄进发,贵妃娘娘的身子娇贵,队伍行进地很慢。走了没一会儿,贵妃娘娘就从御辇上下来坐到自己的凤辇上去了。没有人会对这种小事好奇,保护好皇上和贵妃娘娘的安危才是大事。 车上,越勒云山一离开,秦歌就脱下了披风。现在的他原本就怕热,裹上这个更是热得他够呛。四个多月,他并不像越勒云山假装的那个肚子那样明显,但也是微微凸出了。温桂还暗喜皇上终於胖了,为此没少高兴。可深知内情的容氏父子和阎日、申木却是暗暗担心,皇上的肚子好像有点小。阎日天天盯著皇上吃这吃那,生怕皇上吃得不够。 “温桂,吩咐他们可以再快点儿。” 跟著车一起走的温桂在外面问:“皇上,娘娘有孕在身,快的话会不会……”引人怀疑? 秦歌以车外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朕问过了,她说无碍。天太热,早一点到避暑山庄对贵妃的身子也好。” “那奴才这就去吩咐他们。” 半躺在车内,秦歌解开腰带,生怕勒坏了孩子。一遍遍地摸著肚子,他的脸上是即将为人父(母)的期待与幸福。孩子长得很好,也很懂事,没有怎麽闹过他。不像柳双怀第二胎的时候吐得厉害,什麽都吃不下。这孩子不挑食,父皇吃什麽他就吃什麽,从不任性。越摸著肚子,秦歌就越满足,他和子昂的孩子定是天下最好的孩子。他希望孩子能像子昂,有著子昂的性子和脾气。 车内有现成的茶水和点心,秦歌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过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吃喝了起来。照这个车速,他们两天就能抵达元和。元和距离京城不算远,若他这里有了什麽情况,也好及时送消息回京。想到这里,秦歌的心窝一阵刺痛,他,很想念子昂,很想,很想。 ※ 在秦歌离京之时,伍子昂已经抵达了女贞。对於大东的这次和亲,女贞表现得尤为高兴,对伍子昂也十分的礼遇,没有因为他的被贬而表现出丝毫的无礼。越勒楚在伍子昂抵达女贞的第一天就在宫中宴请了他。而与伍子昂有过酒肉相交的越勒耶对於他的到来则是异常的高兴。 伍子昂这回来特地把府内剩下的两坛鹿儿酒给带来了,已得知伍子昂在大东受到的不公的越勒耶,十分豪爽地搂上伍子昂的肩说:“王爷您到了女贞,便是我越勒耶的上客,您只管在这里住下。有我一口救喝,就有王爷的一口救喝!” 伍子昂笑呵呵地自我挖苦道:“我现在可不是什麽王爷喽。” 越勒耶牛眼一瞪:“这里是女贞,我说了算!我说王爷是就是!” “哈哈,随大君喜欢。” “走!喝酒去!” “哈哈,走!” 两人很是亲热地喝酒去了。 很快,女贞王越勒楚就收到了消息,他问属下:“梁王被贬一事你认为是真还是假?” 有人说:“秦歌把柳家赶出了京城,把柳云非关了起来,听说不日要发配边疆。伍家上下除了伍子华在突厥外,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府,伍子昂的两个女儿的郡主封号也被秦歌收回去了。柳家是伍家的亲家,秦歌对柳家做得那麽绝,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越勒楚笑笑,说:“孤好奇的是秦歌既然贬了伍子昂,又为何仍留著他的府邸?而且秦歌还提拔了不少伍子昂的旧部,这不能不令朕怀疑啊。” 另一人道:“秦歌削了伍子昂的王位之後,不少官员都为他求情,还有不少人因为此事对太师林甲子异常不满,认为他心胸狭窄,嫉贤妒能。我想秦歌该是为了平息这麽不满,所以才这 分卷阅读197 麽做吧。而且现在不难看出秦歌实际上是把伍子昂流放到了女贞。秦歌先是削伍子昂的封地,然後给他一定的权势,在他放心之後又趁其不备地削了他的王,不得不说秦歌此人很有心机。” 接著有人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伍子昂为秦歌立下了汗马功劳,最後却落得如此下场。秦歌也不过是个昏君。” 越勒楚还是笑笑,道:“是真是假先看看再说。若果真如此,伍子昂此人却是个拉拢的好对象。”众人点头,很是赞成。 与心腹商量了之後,越勒楚道:“大东的使臣回去後,就让伍子昂住在大君的府上吧。大君与他有些交情,让他去套套伍子昂的话。还有越勒云秀的事,让大君心里有个谱,问问究竟是怎麽回事?” “属下晚些时候便去大君府上。” 越勒楚眉头微蹙,秦歌应该已经知道越勒云秀是越勒云山假扮了,为何又能让他怀孕呢?难道秦歌已经找到真正的越勒云秀了?这麽想著,越勒楚的眼底闪过历光,秦歌的心机果然深不可测。 当晚,伍子昂在越勒耶府上喝酒。没有旁人,越勒耶也没叫女人作陪,只有两人。喝到深处,越勒耶兄弟好地搂住伍子昂不住地为他不平。 “哥哥,你们大东的皇帝,也太过分了!怎能如此对你?弟弟我听到你在大东受的委屈後,真是为你担心,还好大东皇帝把哥哥你派到女贞了。哥哥日後就在女贞安家吧,今後再把嫂子和孩子接过来,不要回去了。哥哥在女贞,弟弟我也有喝酒的人了。” 伍子昂拍拍他的肩,打个酒嗝说:“唉,越勒老弟啊,伴君如伴虎,为兄我这回是看透了。为兄我也不想那麽多了,只希望皇上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要为难为兄的家人。皇上说是让我护送郡主,其实就是不想再让我回去了。大东,唉,不说了不说了,太多人想在被窝戳我一刀啊。” 越勒耶愤愤道:“哥哥是个豪爽的人,弟弟我就喜欢哥哥这样的。哥哥,大东皇帝不要你弟弟要你。来,喝酒!” “喝酒!” 忍著翻白眼的冲动,伍子昂豪爽地干了一杯。什麽叫“弟弟要你”,他才不要咧!这鲁莽的汉子哪能跟他家秦歌相比。 喝到差不多了,越勒耶也醉得不行了。他眯著眼睛凑近伍子昂小声问:“哥哥,皇上对公主好吗?皇上是不是不喜欢公主才把公主送到庙里去了?” 伍子昂掩去心思,大著舌头说:“怎麽,会,不好……不好的话,能,嗝,能有孩子麽……公主刚进宫的时候,嗝,一直,病著。那时候,皇上也是,身子欠妥,就把公主,送到寺里静养了。现在,皇上身子好了,公主也好了,有孩子,那不很,正常吗?啊,不是,我说,公主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简直是仙女,下凡……” 越勒耶嘿嘿一笑,听上去有点尴尬和心虚。猛点头:“这就好,这就好。”真是奇了怪了,难道秦歌果真找到云秀了? “碰!” 就在越勒耶满腹不解的时候,伍子昂脑袋一沈,抵著桌子不动了。见他醉死了,越勒耶招招手,有两人过来把伍子昂扶了起来,带他回房。 摸著下巴,一身酒味的越勒耶眼中并无太多醉态的深思,秦歌究竟是什麽意思?既然之前曾来信以云秀的身份相威胁,又为何会使云山怀孕呢?也不知云秀躲到了哪里,竟会让他们找不到。还有,目前看来伍子昂是当真被贬了,也许他们可以趁机拉拢伍子昂。这麽想著,完成了皇兄交代的人物的越勒耶暂时放宽心地派人回宫复命。 被人架回房的伍子昂醉醺醺地瘫倒在床上,待服侍他的人离开後,他扯过被子,翻了个身睡著了。睡了不知多久,屋内的烛火晃了几晃之後熄灭了。床上的伍子昂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炬。 “王爷。” 床帐微动,一抹黑影出现在了床上,伍子昂立刻坐了起来。当他看清楚来人是谁後,他愣了,轻呼:“阎泯?!” 来人跪在床上,眼底是激动。 第116章 “阎泯,怎麽会是你?”确定了外面没有人偷听後,伍子昂掩不住惊讶地低问。 阎泯克制著激动,小声说:“皇上让属下先来这里安排,随时接应王爷。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属下不能告诉王爷。属下来之前,皇上说日後会派王爷来此,让属下见机行事,与王爷见面。” “这麽说你离开阎罗殿是直奔女贞而来?”那人又瞒他! “正是。属下已在女贞部署了两年,就等著王爷前来了。” 伍子昂吐了几口气,道:“这是越勒耶的府邸,你来这可有引起注意?” 阎泯轻松地说:“属下目前是府上的杂役,来去自由。” 伍子昂一听,笑了:“有你的,不错。我现在还没有什麽要交代你的,你要小心行事。等使团回去了,你把你在女贞的部署详细的告诉我。” “是。” “你回去吧,我刚刚到底,盯著我的人一定不少,还是小心为妙。” “是,属下走了,王爷保重。” 阎泯掀开帘子,眨眼间就没了人影。伍子昂躺回床上无奈地叹了口气:“秦歌啊秦歌,你居然给了我这麽大的一个惊喜,还说什麽阎泯有私事要处理。你啊你,总是为我想好了一切,你啊你……”想到今晚越勒耶对他的试探,伍子昂揉了揉眉心,此人并不像他表现的那麽鲁莽,计划要改啊。 ※ “皇帝哥哥,这里好漂亮啊。皇帝哥哥,我跟您住在一起成吗?”第一次和皇帝哥哥一起“出游”的何欢兴奋地跟鸟似的,一路上都叽叽喳喳。 秦歌口吻疼爱地说:“你就住朕寝宫隔壁的那间吧。” “噢!太好了!”秦歌没大没小的叫有扑过去,申木和阎日同时出手拦住了他。在何欢的不解中,阎日很平静地说:“王爷,皇上身子不好,您那样一冲,会伤了皇上的。”这样冲过去那还得了啊! 何欢吐吐舌头,走到皇帝哥哥跟前保护他:“对不起,皇帝哥哥,我下回一定小心。”这样抱著,何欢眼里闪过惊讶,皇帝哥哥胖了呀! 摸摸何欢的头,秦歌淡淡道:“朕没那麽较弱,不过你也要改改你这毛躁的性子。第一回来避暑山庄,朕叫温桂带你四处去瞧瞧。” 温桂很有眼色地上前:“王爷,奴才带您去转转?” “啊!我正想去呢!谢谢皇帝哥哥!”何欢开心地放开皇帝哥哥,一把拉住阎涣的手催促温桂赶紧带他去。看著何欢和阎涣握 分卷阅读198 在一起的手,秦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越勒云山以有孕为由被安排住进了山庄最安静的院落。一路上, 越勒云山从未露过面,一切事宜皆由他的四名贴身婢女代为行事。秦歌对这位怀了龙种的贵妃娘娘也表现出了格外的关心与体贴,没有人会怀疑贵妃娘娘的衣服下是个枕头。 累了的秦歌先行回了寝宫,还没躺下,容氏父子已经提著药箱进来了。申木放下了门帘,阎日清退了其他的宫人,容念跪在床边亲自为皇上诊脉,容丘和父亲一样,面色紧张。容氏父子每一次为皇上诊脉都要好久,为的是不出一点岔子。一炷香过後,容念才收了手,小声说:“皇上, 臣要摸摸您的肚子。” 秦歌一听,担心地问:“是不是孩子路上被颠到了?” 容念回道:“皇上放心,孩子很健康。只是皇上现在已经出怀了,臣要看看皇上的胎位是否正常。” 秦歌放下心来,阎日伺候著皇上解开衣服,露出微凸的肚子。容念洗净了手,在皇上的肚子上仔细而又小心地摸了好半天,然後面露喜色地说:“皇上,殿下长得极好,皇上的胎位也很正。八月初八之後,皇上就满五个月了,皇上每天都要多走动走动,这样生产的时候才不会难过。” 听到孩子很好,秦歌的脸色不由得柔和了许多,他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路上毕竟还是有了颠簸,容氏父子商议了之後,交代阎日和申木去烧水,要皇上泡一泡,解乏,膳食也要精致爽口。申木让阎日守著,他亲自去准备。看著阎日和申木紧张兮兮地在皇上的卧房里进进出出的,缩在墙角的孔谡辉一脸的沈思。皇上虽说不怎麽冷落他和温桂了,可还是有事瞒著他们,究竟是什麽呢?看了眼送容氏父子出来的阎日,孔谡辉眯了眼。 烧好了水,阎日就退出来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公公,皇上沐浴的时候他得避开。守在屋外,阎日低著头算日子。他们是七月二十六出京的,算上路上的两天,今天是七月二十八。刚刚容太医说八月初八皇上就五个月了,九月初八、十月初八、十一月初八……十月怀胎,若跟女人一样的话,皇上要明年一月份才生?可容太医又说男人产子不能按著女人的时间来算,那这样的话……皇上要何时才能生呢? 耳朵动了动,阎日立刻收起心思抬起头,果然,有人过来了,是孔谡辉。孔谡辉拿剑柄敲了敲阎日的肩膀,头向外示意。阎日抿抿嘴,跟著孔谡辉出去了。两人走到一个没什麽人的地方,孔谡辉转身面对阎日,低声问:“还是不能告诉我吗?” 阎日却是反问了一句:“从女贞到这里,快马加鞭路上不停的话最快能有多久?” 孔谡辉眼底闪过经过,不动声色地说:“若是一路上换马,最快也要一个月。” “这麽久?”阎日似乎很不满。 孔谡辉凑近:“皇上怎麽了?” 阎日盯著孔谡辉,好半晌後,他抿抿嘴,语意不详地说:“皇上说好也好,但说不好也不好。该说的时候我自己会说。皇上的安危至关重要,孔统领务必要多加小心,绝对不能惊扰了皇上。” 孔谡辉怒了,一把揪住阎日:“你他奶奶的到底再搞什麽?皇帝怎麽了?!” 阎日掰开孔谡辉的手,也沈下脸:“王爷这个时候也不过刚到女贞没多久,我告诉了你,你能让王爷马上回来吗?若能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 孔谡辉的拳头咯咯响。 阎日整了整衣襟,说:“本来孔统领和温总管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也是最应该帮皇上分忧的人。若不是孔统领和温总管管不住自己,皇上也不会瞒著你们。你当我好受吗?可有些事不是告诉王爷就够了。皇上一心为王爷著想,告诉了王爷不仅会拖皇上的後腿,还会拖了王爷的後腿。孔统领若真心想帮皇上和王爷,不如一心顾好皇上的安危。我可以告诉你,皇上现在不比平时,出了一点岔子你我就是死一百回也不足以谢罪!” 阎日从未说过如此多的话,更从未如此明显地表露出他的愤怒与不满。孔谡辉的脸上闪过惊讶,待阎日说完後,他双手抱拳,说:“得罪了,阎公公。” 阎日严肃地说:“我不是夸大其词。论功夫,我不及你,皇上在山庄的这几个月孔统领务必多加费心。皇上不仅需要我与申公公,同样需要孔统领和温总管。” 孔谡辉慎重地点点头,沈声道:“阎公公尽管放心,有我在,我定会保皇上安危。但也请阎公公必要时能告诉我皇上到底怎麽了。王爷也许在女贞无法及时赶回,但告诉王爷让他能提前有个准备,绝对比临时告诉他要来得安稳。” 阎日坚定地说:“时候到了我不会瞒著的。” “那就好。” 两人好似什麽都没有发生的返回了寝宫。秦歌还在浴盆里泡著,热水确实消除了他不少路上的疲劳,连腹中的孩子都觉得万分舒服,好像睡著了,半天都没有动静。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秦歌懒懒地说:“朕要出来了。” “皇上小心。” 申木拿了布巾上前,扶著皇上慢慢地出了浴盆。给皇上擦了身,换了衣裳,申木难掩激动地说:“皇上,殿下每天都在长呢。” 秦歌勾起唇角,隔著里衣摸上凸起的肚子,道:“朕盼著他能早一点在肚子里翻腾。” 申木笑著说:“过不了几天殿下就要开始折腾皇上了,不是踢啊,就是翻啊。皇上要多吃些,让殿下有力气闹腾。” 秦歌心情极好地走到床边坐下:“你这麽一说朕还真有点饿了。” “奴才给皇上您拿吃的去!” 申木赶紧出去了,顺便叫人进来收拾。 ※ 也许是离开了皇宫,身边没那麽多烦心的事和人。秦歌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胃口也好了许多。来到避暑山庄不过才十天,肚子就大了一圈。这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连带著不时出来转悠一圈的越勒云山衣服下的枕头也加多了些棉花。为此,何欢是万分不解,皇帝哥哥不觉得热吗?为何没回出来的时候都要穿披风呢? 他当然不会知道他的皇帝哥哥是要掩饰自己的肚子,再过一个月元和就凉了,到时候他就更容易隐瞒了。再加上秦歌一直对外宣称自己身子不适,他也不怎麽在山庄内走动,几乎都是在寝宫外的小花园内散布。 眼看著八月十五快到了,避暑山庄内也洋溢出几分热闹。赏月的地点选好了,灯笼也开始挂上了。秦歌把一切都交给了阎日和温桂他们,他只要等著赏月便是。孔谡辉私下跟温桂谈了谈, 分卷阅读199 温桂也不再因为皇上偏宠阎日而难过了,反而跟阎日更亲近了些。只要皇上还要他,他就要跟著皇上。 看著宫人们张灯结彩的时候,秦歌就更是想念伍子昂。这几年,他和伍子昂聚少离多,有了身孕的他心性似乎都变得软弱了些,夜里总是希望身边能有个人抱著他,哄著他。尤其是在孩子开始踢人的时候,他就更是万分期待这个时候伍子昂能在他身边陪著他,能摸摸他的肚子,和他一起分享孩子的成长。 “皇上,你站了好久了,该回去了。”阎日在皇上身後说,他不是没有看到皇上眼里偶尔会出现的落寞与思念。 收紧披风,出了一身汗的秦歌转身往寝宫走,边问:“王爷可有消息传回来?” “还没有。” 秦歌忍著失望,进了屋,真想不顾一切地叫子昂回来啊。偷偷看了皇上一眼,阎日抿紧了嘴。 第117章 跪在地上给皇上系腰带,温桂怔怔地盯著皇上的腹部,皇上这两个月似乎胖了不少呢,腰不仅圆了许多,肚子还凸出来了!想到皇上这阵子能吃能睡,身上长肉了也不足为奇。而且皇上现在的脸色很红润,不像以前,总是不够康健。 垂眸看著盯著自己的肚子发愣的温桂,秦歌没有出声。温桂除了笨了些外,从不是多嘴的人,他也不怕温桂看出什麽。惊觉到自己一直盯著皇上的肚子,温桂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 “腰带不要太紧,松一点。” “是。” 温桂松了松腰带,然後起身扶著皇上在床上坐下,他又跪在地上给皇上穿鞋。抬起皇上的脚刚要穿鞋,温桂握著双上脚踝的右手轻轻捏了捏,心下狐疑,皇上的脚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麽了?” 温桂抬头回道:“皇上,请让奴才看看您的脚。” “朕的脚怎麽了?”秦歌抬了抬腿,示意温桂看看。 温桂取下皇上的足袋,仔细一瞧,大惊失色:“皇上,您的脚怎麽肿了!” 进入八月之後,秦歌的腿脚就有些浮肿,他平静地说:“没什麽,容丘已经瞧过了,过阵子便没事了。给朕穿上鞋吧。” 温桂的眼里是浓浓的担心,他也不好追问皇上,只能给皇上缠上足袋,费了点工夫才把鞋给皇上穿上。看著温桂的眼圈红红的,秦歌道:“教他们给朕做两双新鞋。”後面几个月他的脚会浮肿地更厉害。 温桂眨掉眼里的湿润,低著头点了点:“奴才,奴才一会儿就找人回宫传话。” “皇帝哥哥,您起来了麽吗?” 温桂赶紧擦擦眼睛,秦歌站起来道:“朕起来了,进来吧。”然後示意温桂给他穿上披风。 刚套上披风,何欢就欢欢喜喜地蹦进来了。 “皇帝哥哥,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今天外头可舒服了,皇帝哥哥要不要到花园去?院子里开了好多花,我想去摘些花明天用。皇帝哥哥,我们去摘花吧。” 温桂瞪大了眼睛:“王爷,皇上怎麽能去摘花呢?王爷想要什麽花让奴才去摘就好了。” 何欢猛摇头:“皇帝哥哥的身子不好,摘摘花,心情好,身子就好了。这里又不是宫里,我们一去去摘花。皇帝哥哥,外头真的可舒服啦。” 秦歌宠溺地勾勾唇角:“朕看你摘花是其次,要朕出去透气才是真吧。” “皇帝哥哥……”何欢的脸红了。太医说皇帝哥哥身子不适,要静养,不要随意走动。可是他觉得皇帝哥哥太闷了,应该出去走走才是。 秦歌拉紧披风,叹道:“罢罢,朕也确实在屋里呆得闷了,出去走走也好。不过这摘花就免了,你喜欢什麽就自己去摘什麽。” “好!”何欢欢呼,“皇帝哥哥,走吧。” “走吧。” ※ 缓缓地走在後面,看著前方的何欢一会儿转过来说两句话,一会儿又拽著他那名侍卫或阎日跟著他摘花,秦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何欢已经走出了丧父之痛,这两年他越来越活泼,就好像他初见他时的那样。就这样让何欢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闲散王爷吧,这也是凤鸣王的遗愿。他一直在犹豫是否告诉何欢他的真正身份。若何欢一辈子都不知道他的娘其实就是他的父王,何欢就永远都不知道他的父王为他付出了多少。可是,若何欢知道他是由他的父王生下来的,秦歌不敢肯定何欢能不能接受。 这样想著,秦歌放慢了步子。他的小嘉佑会接受他的娘其实就是他的父皇吗?孩子懂事了总会询问自己的娘去哪了,他可以忍受孩子问他“娘在哪里”吗?不,他不能。孩子是他和子昂的孩子,他希望他的孩子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皇上,您是不是不舒服了?”一直注意著皇上的温桂见皇上的脸色变了,小心地问。 秦歌压下心底的沈重,恢复了神色,说:“没什麽,朕想到些烦心事罢了。”见何欢跑远了,秦歌对身後的人说:“你去告诉阎日,不要让何欢跑太远。”虽说还在避暑山庄内,但这里已经接近後山了。 “是。” 孔谡辉快步朝何欢走去。 站在半人高的花丛里,何欢举著手里的花束朝秦歌招手:“皇帝哥哥,这里,这里的风好舒服哦。比京城的舒服百倍,皇帝哥哥快来吹风。”秦歌无奈地笑笑,这孩子不是来摘花的吗?怎麽又吹风去了? 风吹动花丛发出簌簌的声音,秦歌一手扶著温桂的手,一手拉紧披风在茂密的花丛中小心地前行。簌簌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了,在何欢身边的孔谡辉和阎日却突然脸色大变,拔出随身的刀剑大喊:“皇上小心!” 随著两人的吼声,几十只箭从花丛中窜了出来直奔秦歌。 “皇上!” 温桂一把抱住了皇上要为皇上挡箭。秦歌在第一时间一手护住腹部,一手扯著温桂把他甩了出去,然後在箭抵达的瞬间他向旁边翻滚了两圈。 “皇上!!” 阎日的眼眶都要裂了,他疯了般地以极快的速度奔到皇上身边,跪下搂住皇上:“皇上,皇上,您怎麽样?您怎麽样?” 草丛中蹿出了几十名黑衣人,由小鬼和暗夜门的杀手组成的贴身护卫把秦歌围在中央,双手握刀。那边,阎涣保护著何欢朝秦歌这边而来,孔谡辉已经开了杀戒。 秦歌双手捂著隐隐作痛的肚子冷静地说:“朕无碍,你不要管朕。” “皇上皇上,您怎麽了?” 见皇上额上冒出了冷汗,温桂吓死了。爬到皇上身边就要检查皇上是不是 分卷阅读200 受伤了,可手还没碰到皇上就被阎日重重地拍开了。 “不要随便动皇上!”阎日几乎是用吼的,“温总管,你趴在这儿看著皇上!孔统领!不许任何人靠近皇上!谁放一个人过来,我就要了谁的命!” 从未见阎日如此狰狞过,温桂只有点头的份。秦歌也不敢乱动,就那样仰面躺在花丛里。索性花丛很高,这样反而遮住了他。 这时候,阎日嘴里的哨子响了。阎涣把何欢带到了秦歌的身边,阎日一把拉住他说:“你在这里看著皇上!谨防有人偷袭!” 阎涣握紧刀点点头,警戒地盯著四周。 吹著哨子,阎日瞬间没了踪影,再一眨眼,他已经窜到了杀手的那边。手中的剑发出炫目的剑光,毫不逊色於孔谡辉手里那把阎罗剑。 一时间,美丽的花丛洒下了汩汩的血水。何欢被吓坏了,他紧咬著唇缩在秦歌的身边。秦歌不停地深呼吸,肚子一直在隐隐作痛,他怕极了。细碎而急切的脚步声从远而近,听到哨声的小鬼和内廷侍卫们反应极快地赶了过来。 阎日回头一看,立马收剑撤回到皇上的身边。当他看到皇上紧紧捂著肚子时,他的嘴唇都白了。跪在皇上身边,阎日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阎日,带朕回宫,朕无碍。” “皇上,您坚持住,奴才这就带您回去。” 阎日的声音都发颤了。 他对著孔谡辉喊道:“孔统领,把这里交给他们,你跟我走!” 孔谡辉如砍瓜般砍下一人的脑袋,回头一看阎日的脸色不对。他顾不上擦溅到脸上的血水,几个起跃,到了阎日这里。 “皇上怎麽了?!” “我抱皇上回去,你护著!” “好!” 阎日横抱起皇上,孔谡辉举起手在空中做了个手势。看到这个手势的暗夜门杀手们的眼色瞬间变了。阎日压根不管那些刺客会怎样,抱著皇上脚下运功,急速地朝寝宫奔去。阎涣在前开道,温桂扶著何欢跟在阎日的後头,孔谡辉断後。十几名小鬼在孔谡辉身後护送。 砍杀声越来越远,美丽的花丛四处可见浓郁的血液。山庄内的守卫极其森严,但靠近後山的地方秦歌并没有下令安排太多的侍卫。皇上要出来,阎日怎麽可能大意。他脖子的哨子一吹,山庄内的小鬼和侍卫就会很快赶来。何况还有孔谡辉和暗夜门的杀手。按理说,秦歌本来不会动了胎气,箭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要躲开了。只是温桂不知道皇上有孕,他那一抱压到了秦歌的肚子,秦歌不得不使力甩开他,这才耽搁了躲避的时机,仓皇地在地上翻了两圈,岔了气。 阎日一路抱著皇上,见人就喊:“快去找容太医!”当他把皇上抱回寝宫时,容念和容丘已是紧张万分地等著了。 “快快快!快把皇上放到床上!轻点儿轻点儿!”容念和容丘一左一右帮著阎日把皇上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床上。 那边申木已经吓得半死了:“容太医,药在这儿!药在这儿!” 孔谡辉、温桂、何欢和阎涣既紧张又不解地站在一旁,皇上到底是怎麽了?阎日让开床边的位置给容丘,随手摸了下额头的汗,转身发现几人还在屋里,他眼底一沈,说:“阎涣,你到外头去守著,任何人不得靠近皇上的寝宫。命内廷侍卫们严守在寝宫外头。” “放心吧。”阎涣毫无疑义地出去了。 秦歌把自己交给容氏父子,对孔谡辉几人道:“你们都出去吧,留阎日和申木在这里就行了。” “皇上!”温桂跪了下来,哭了,“皇上,不要赶奴才走。奴才担心皇上,奴才想伺候皇上。皇上,是奴才太笨没有保护好皇上。您可以打奴才骂奴才,请不要赶奴才走。” “属下没有尽到保护皇上的职责,请皇上责罚。但请皇上留下属下!”孔谡辉也跪下了。 “皇帝哥哥……都怪我……都怪我……皇帝哥哥,你别赶我走……我听话,我以後,以後再也不任性,我听话……”开始後怕的何欢眼泪哗得就出来了。 “皇上,”阎日也跪了下来,“请您留下温公公和孔统领吧。” “皇上,您现在的身子需格外小心,您还是告诉温总管和孔统领吧。”容念和容丘也忍不住出声。 申木看著哭泣的何欢,忍著难过说:“皇上,殿下他,应该知道了。” 秦歌原本一直在犹豫此事,经过今天的事情,他也觉得是时候了。若日後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不知情的温桂和何欢还可能闯祸。看向三人,他点了点头。 “谢谢皇上!” 温桂喜极而泣。 知道皇上现在不便说话,阎日赶紧把温桂和孔谡辉扶了起来。解决了此事,容念和容丘便一心为皇上检查。 容念先给皇上诊脉,看著他一脸凝重的样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心里发慌,尤其是还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的三人。 这次用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长的时间,容念才收了手,说:“孩子没事。不过皇上刚刚是不是有用力?” “有。” 有两人的眼睛瞬间瞪大,一人还在糊涂。 “有刺客惊到了皇上,皇上摔著了。”阎日紧张地补充。 容念的脸都沈了:“皇上,孩子现在已经成型,要千万小心,尤其不能使力、摔跤。好在这次有惊无险,没伤了胎气。” 阎日一听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同时有两人也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另一人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问:“什麽孩子呀?” 没有人理会那仍在糊涂的人,秦歌担心地说:“朕感觉肚子隐隐在痛,不要紧吗?” 容念和容丘一听,眉心拧了起来。容念马上说:“皇上,臣要摸一下您的肚子。” 申木给皇上解开衣服,露出皇上已经明显了许多的肚子。有三个人的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依然没有人理会他们。 容念在皇上的肚子上摸了好半天,容丘则不放心地又为皇上诊了一次脉。父子两人互看了一眼,彼此点点头。 容念蹙眉道:“皇上受了惊,孩子也会跟著受惊。肚子会痛该是孩子还没缓过来。皇上在床上先修养两天看看。若过两天肚子不痛了,就无碍;若肚子还在痛,臣再给皇上开安胎的药。” 容丘则宽心道:“皇上不必太多担心,孩子比皇上想象地要结实的多。” 秦歌提著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长长地吐了口气,他觉得肚子似乎不怎麽痛了。 “碰咚!” 一人重重地撞在了书桌上,瞪著 分卷阅读201 秦歌的肚子直眨眼:“皇帝哥哥……你不是胖了,是,有身孕了?” 秦歌淡淡一笑:“是。” “碰咚!” 温桂撞到了凳子,孔谡辉手里的剑掉了。 第118章 彻底傻掉的三人直勾勾地盯著秦歌的肚子,盯著秦歌的肚子被衣服遮住,被被子挡住,仍没有回神。秦歌让阎日在身後放了靠枕,由阎日伺候著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他道:“何欢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是。”容氏父子先退下了。申木担心地看了眼何欢,也跟著退下了。还无法回神的温桂和孔谡辉则是被阎日拽了出去,独留下傻愣愣的何欢。 “何欢,到朕这里来。” 何欢大眼眨眨,盯著皇帝哥哥的肚子晃悠悠地走到床边,紧张地坐下了。他坐的位置离秦歌的肚子很远。 “过来点儿。” 何欢屁股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一点点地挪到了秦歌的跟前,这回靠近床头,还是远离肚子。 这时候,被阎日拽出去的孔谡辉先回了神,一把揪住阎日的领子把他压在了墙上,咬牙切齿地低吼:“你这个该死的混蛋!这麽大的事你怎麽能一个字都不说!”说完,他照著阎日的肚子给了阎日一拳。这一拳把温桂给打醒了。 他冲过去掰开孔谡辉的手,急急说:“皇上在里头呢!” “咳咳……”阎日捂著肚子弯著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别扰了皇上。” 没有离开的申木也开口:“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孔谡辉的拳头咯咯作响,努力压下满腹的愤怒与不安,揪著阎日把他拽到了和寝宫相连的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屋里。申木则搀著仍然脚软的温桂跟了过去。 ※ 摸了摸何欢满是慌张的脸,秦歌吐了口气,缓缓道:“何欢,你父王临终前,给朕留了一封信。那封信朕原打算一辈子都不给你看的,可自从朕有了身孕之後,朕越来越犹豫。虽然有些事你父王并不想你知道,但朕觉得,你应该知道。你应该知道你父王为了你遭受了什麽,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世。” “皇帝哥哥……”何欢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甚至非常害怕,没来由的害怕。 秦歌坐了起来,从褥子底下摸出一块黄色的绸布。打开绸布,里面是一封信。他把信递给何欢:“看看吧。” 何欢不敢接,向後躲了躲。 “这是你父王写的信。” 何欢的大眼里聚满了泪,双手颤巍巍地接了过来。秦歌也不催促,他让何欢自己选择。 看著信笺上父王熟悉的字迹,何欢的泪掉了下来。擦了擦眼睛,他取出了父王的信,哭著打开。他不是不想父王,无数个梦里,他都梦见了父王。只是他长大了,不能总是哭,他不能让父王再为他担心。 杂物间内,阎日和申木成了被审讯的对象,当然,主要是阎日。孔谡辉不会对申木做什麽,毕竟他算是“外人”,可阎日不同。若阎日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他绝对会打断阎日一条腿! “说!到底是怎麽回事?!皇上怎麽会有身孕?你为什麽一直瞒著?!你打算何时才告诉我们?!”又气又急的孔谡辉快疯了。皇上有孕!这,这是比天塌了还可怕的事! 刚刚那一拳孔谡辉没有手下留情,阎日不断地轻咳。申木忍不住替他回答:“这世上有一种叫‘凤丹’的奇果,男子只要事先调理了身子,服下凤丹,便可如女子那般怀上孩子。”说到这里,申木的声音哑了,“殿下……便是陛下怀胎八个月生下的。” “呵!”温桂脸上的血色刷的没了。 阎日低著头接下:“陛下那时候并不是中毒,而是为了服用凤丹而做了调理……调理的过程异常痛苦……陛下的身子又偏寒,更是比常人痛苦了百倍、千倍……” “你!你!”孔谡辉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一巴掌拍在墙上,硬生生拍出一个手掌印,“这麽大的事你怎麽就能瞒著!凤丹又是哪里来的!” 温桂依然吓傻了。 申木道:“这件事不能怪阎日,皇上是下了死令不许说的。之所以一直支开孔统领和温总管,也是怕你们告诉王爷。” 温桂这时候才後知後觉地明白过来发生了什麽事,他哇啊地一声就哭了,抓住申木急问:“皇上有孩子了!皇上有孩子了!那那那到时候皇上要怎麽生啊!” 他这一问,孔谡辉手里的剑又掉了,申木和阎日瞬间沈默。孔谡辉猛地一扭头,一把揪住阎日的衣领,低吼:“告诉我,皇上到时候要怎麽生!” 阎日的脸色发青,嘴唇颤抖,申木别过脸,不敢看孔谡辉的怒容,低声道:“陛下生殿下的时候……是……剖腹……” “啊!!”温桂的头皮麻了,踉跄地退了两步。 孔谡辉的头皮也麻了,手也抖了:“你,你说什麽?怎麽,生的?” 阎日的嘴唇更抖了,还带了哽咽:“容太医说……男人产子,大多……都是剖腹取子……” “碰!” 阎日的身体随著他的话音落下,被人狠狠撞在了堆放著的杂物上。杂物散了一地,但无人有心情去管。 申木抓著孔谡辉揪著阎日的手说:“孔统领,这件事皇上是打定了注意,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除了听命还能怎麽办?阎公公不是没有劝过,就是容太医也劝了不止一次,可皇上一定要为王爷生下孩子啊!” 孔谡辉却听不进去,眼眶欲裂地吼道:“皇上调理到王爷回京的这段日子你完全可以告诉我!皇上是不听我们的,但他会听王爷的!若王爷知道此事定会劝阻皇上!你的愚忠会害死皇上!” 阎日的眼睛瞪大,喉咙里嘶嘶作响,他双手握紧孔谡辉揪著他的手,突然全身一个发力推开了孔谡辉,嘶哑地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看著皇上遭那份罪心里不难受吗?!”他扑到愤怒的孔谡辉身上把人重重撞到墙上,“你知道皇上调理的时候差点疼死吗?!那根本就不是人遭的罪!皇上的肚子上扎满了针,衣裳都不知道湿了多少件。好几次我都以为皇上就那样去了……” 忍了太久的阎日控制不住地发泄了起来:“皇上疼得晕死过去,再疼得醒过来。那疼是比中毒还要痛苦千倍的疼!皇上为了王爷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你叫我如何告诉王爷!如何忍心碎了皇上的期望!皇上心心念念地就是想为王爷生下孩子,你说!你说!你叫我如何忍心阻拦皇上?!” 孔谡辉扣住阎日的肩膀一个 分卷阅读202 使力,旋身又把阎日压在了墙上:“既然皇上为了王爷已经遭了那麽大的罪,你又如何忍心让皇上再遭罪?!剖腹!是剖腹!你知道什麽是剖腹吗!万一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王爷怎麽活!你让孩子怎麽活!” 阎日发狠地踹开孔谡辉:“你心里就只有王爷!只有王爷!皇上一心为了王爷,可王爷还娶妻生子!你说要王爷拦著皇上,王爷至今都没有儿子,难道让皇上看著王爷再跟别的女人去生儿子吗?!你若看到皇上调理时的苦,你也不会拦著皇上!若皇上有了什麽好歹,我这条命就跟著皇上一起去!”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面对坚持己见的阎日,孔谡辉直接拳头招呼了。阎日也不甘示弱,扑到孔谡辉身上就跟他扭打了起来。申木和温桂先是一愣,然後赶紧去拉架。可两人都是不会功夫的文弱之人,哪里拉得开两位绝世高手,反而还被殃及池鱼地挨了两脚几巴掌。申木再被孔谡辉的胳膊重重地拐了一下之後,拉开了温桂,喘著说:“让他们打吧,打完了咱们再商量。” 温桂哭著点点头,索性做到了地上,不理那两个完全丧失理智的人了,他唯一想的就是皇上和皇上肚子里的孩子。 单独守在寝宫门外的阎涣听到了孔谡辉和阎日的争执,他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就在他想著自己是不是听错的时候,寝宫内突然传来一人的大哭声,阎涣身形一动就要进去。可脚刚要迈进卧房,他才陡然反应过来里面的人皇上。险险地收回脚,看看周围都没有人,侍卫们全部在院子外头,阎涣稍稍後腿了几步,屏住呼吸。 “呜呜……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看完了信的何欢好似被冻住了,就那样盯著信一动不动。秦歌知道他需要时间反应,只是握住他的手,并没有出声。过了好半天,何欢猛然倒抽了口气,手里的信掉了,他抱住秦歌就大哭了起来,哭得是肝肠寸断、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秦歌一手抚著何欢的背,一手护著肚子防止何欢不小心伤了他,淡淡地说:“你父王不想告诉你,但朕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何欢,你父王是用他自己的命生下的你。你不能也不应该对你父王有半点不尊重的念头。男人产子,那不仅是要冒著天大的危险,更是冒著世俗的责难。为了生下你,你父王忍得辛苦,更是要计划周详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到死也没有让你知道就是不愿你背了包袱,他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希望你能何处不尽欢。” 何欢的哭声又变高了,他紧紧抱著秦歌哭得说不出话来。屋外,阎涣靠在墙上,一手捂著嘴,一手捂著胸口,他听到了什麽!听到了什麽! “何欢,朕,感激你的父王。感激他给朕生下了你这样一位好弟弟,也感激他了却了朕的遗憾。朕这一生唯一爱著的就是梁王,朕无法忍受为了孩子而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也不愿再委屈他和女人亲热只为了给朕一个儿子。现在,朕可以亲自生下朕与他的孩子,朕,从未如此幸福过。” “呜呜……咳咳……皇帝哥哥……父王……父王……” 以为何欢无法接受,秦歌蹙眉问:“何欢,你,怪你的父王吗?” 何欢拼命摇头,哭得直咳嗽。 “那你,愿意做朕的亲弟弟吗?” 拼命点头。 秦歌放下了心,没有再问,而是搂紧何欢。他知道,何欢的哭不是因为怨,而是因为心疼和愧疚。心疼父王为他受的苦,愧疚他没有在父王活著的时候知道此事。 哭了好久,何欢才终於能说出话来了,他浑身发抖地低喊:“皇帝哥哥……我要父王……我要父王……” 秦歌却是只能搂紧他。那个人已经化成一缕烟,离开人世了。 “何欢,朕会像你父王疼你那样宠著你。下回上香的时候,别往了叫你父王一声……‘娘’。” “嗯!”何欢在心里一遍遍喊:娘,娘,娘…… ※ 两败俱伤的两人鼻青脸肿地分别坐在地上的两端,申木和温桂隔在两人中间,以防两人再大打出手。狠狠打了一架,暂时发泄完的孔谡辉舔舔被打破的嘴角,哑声道:“现在说什麽都晚了,当前最要紧的是皇上的身子,还有几个月後皇上生产的事情。阎日,容太医怎麽说?难道只有剖腹?” 阎日同样嘴角破裂,他擦擦血水,道:“容老太医以前遇到过一个怪人,那人给过他一张调理的方子,说男人产子只能剖腹。” 孔谡辉和温桂同时绷紧了身子。 阎日接著说:“容老太医和容太医的意思是,这些事情他们从未见过,那位怪人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口口相传。说不定皇上生的时候会有所不同,既然能怀上,就应该能顺利生下来。所以从现在起,皇上每日都要多走动。就是女人怀著孩子若不动的话,生产的时候也生不下来。” 申木插话:“陛下怀殿下的时候心情忧郁,又恰巧那阵子国事繁忙,没有可信的人辅佐陛下。陛下生产的时候胎位不正,又难产,这才剖腹了。皇上和陛下那时候不同,身边又可信的人,又有太师和王爷全心辅佐,皇上可以安心待产,皇上的情况好了许多,该是没问题才对。何况还有两位容太医在,尤其是容老太医,他的医术那麽高明,就算到时候不得不剖腹,皇上也会有惊无险。” 不必再隐瞒,阎日一五一十地说:“容太医的意思是只要皇上的身子康健,孩子长得好,胎位正,生产时的危险就会降低五成。皇上对外说女贞公主有孕并不是幌子,到时太子生下来对外也才有说法。” 温桂急忙激动地问:“确定是太子了?!” 阎日语带期盼地说:“容太医还无法确定,不过皇上一心想要个男孩儿,我们自然要祈祷这胎是太子了!” 申木则笑著说:“放心好了,我敢担保一定是个男孩儿。” “怎麽说?!”另外三人都急了。 申木解释道:“陛下也是无意中发现凤丹一事,派人寻了很久,又查遍了所有的古籍这才找到了那副调养的方子。据古籍上记载,凡是服用凤丹的人生下的都是男孩儿。古籍上曾提到千年前曾有一男子服下两枚凤丹,生下的都是儿子。” 这下就连孔谡辉都忍不住要笑了,不过嘴巴刚咧开,他就疼得抽了下。温桂连忙擦擦眼睛,逼回泪水,笑著说:“那就好了,那就好了。” 申木却朝三人眨眨眼:“这件事我没告诉皇上,到时候皇上和王爷一瞧是太子,保准高兴疯了。还是让王爷亲自看看孩子的性别 分卷阅读203 好。” 温桂问:“什麽意思?”孔谡辉和阎日同时脸色严肃。 申木收起笑,对著阎日说:“你不会真打算听皇上的一直瞒著王爷吧?” “你敢!”孔谡辉第一个不同意。 阎日舔舔嘴角,蹙著眉说:“我有说我要一直瞒著王爷吗?我本来也就打算这几天寻个机会告诉你们的。皇上生产的时候若王爷不在身边,别说你们了,王爷第一个不饶我。再说,有王爷在身边陪著,皇上才能更心安吧,说不定孩子就顺顺当当地出来了。” “这还差不多。”孔谡辉的口吻好了一点点,也只是一点点,道:“这件事咱们要仔细商量一番。王爷现在女贞,那边的情况咱们也不清楚,最好是谁亲自去告诉王爷。不能写信,万一落到别人的手里就麻烦了。刺客的事一直没有查出来,皇上又远离京城,我们必须万分小心。” 三人点点头,阎日往中间凑凑,低声说:“我有个主意,你们看……“” 三人都凑了过去。 第119章 终於不哭了,伤心过度的何欢抱著秦歌微微地抽泣。在皇帝哥哥的轻抚下,何欢鼻音浓重地说:“皇帝哥哥,父王走了,我只剩下皇帝哥哥了,你不能离开我。” 秦歌淡淡一笑:“朕会平安生下孩子。” “皇帝哥哥,我,好高兴,好高兴……我一直都很怕,怕皇帝哥哥有一天会不要我了……现在,我是皇帝哥哥的亲弟弟,再也不害怕了。” “傻瓜,即使你不是朕的亲弟弟,朕也不会不要你。何欢,安心地在宫里住著,朕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忍不住想疼你。你就随著你的性子来做吧,朕也希望你在这里能做到‘何处不尽欢’。” 何欢抬起头,眼中带泪地笑了:“有皇帝哥哥疼我,父王一定会放心的。” 秦歌轻捏了捏何欢的下巴:“若你能认真学课,你父王会更放心。” “唔……皇帝哥哥……”何欢苦了脸。 “呵呵。” 难得看到皇帝哥哥的笑,何欢看得痴了,擦去何欢脸上残留的泪,秦歌的心里更是涌上了疼惜。何欢如此轻易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世,他还是吃惊的。何欢也许一辈子都成不了什麽大器,但这份纯真却是无人能及。他,感谢凤鸣王,由衷的感谢。他不仅给了自己一个善良的弟弟,还给了自己一份希望。 ※ 心想著皇帝哥哥有孕了,累不得,何欢陪皇帝哥哥又说了一些私密的话,便起身告退了。出了卧房,何欢立刻在四周寻找,当他透过竹帘看到门口的一抹熟悉的身影时,他忍著鼻酸走了过去。那人在他出来时便转过了身,帮他掀开竹帘。何欢的前脚刚迈出去,嘴角就忍不住颤抖,然後扑到了那人的怀里。 阎涣什麽都没有问,而是轻轻摸了摸何欢的头,低声说:“孔统领他们还没出来,你先回去好不好?等他们谈完了,我就回去。” “嗯。”在阎涣怀里埋了一会儿,何欢便独自先回去了。看著他强忍悲伤的背影,阎涣不知道自己的眉心拧在了一起。 阎涣并没有等太久就等出了孔谡辉,可是孔谡辉却是把他喊到了屋子里,这一耽搁,阎涣过了半个时辰才回到他和何欢的住处。刚进屋,等急了的人就扑到了他的怀里,抱著何欢进了里屋,阎涣在床上坐下,任对方在他怀里哭。 在何欢的哭声渐渐小了之後,阎涣才开口问:“不喜欢自己的身世?” 何欢的身子瞬间紧绷,哭声停了。 阎涣无声地吐了口气,揽紧何欢说:“我刚刚在外头,都听到了。” 何欢没有抬头,环著阎涣的双臂用力。 阎涣并不大会安慰人,他斟酌了半天之後才又说:“你该高兴才是。你与你父王相依为命,你最爱的就是他。现在知道了,他不仅是你的父王,更是你的娘,是这世上与你最最亲近的人,是别人根本无法会有的亲人。还是说,你不能接受?” 何欢猛摇头,然後抬起头,大眼里是不安:“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怪?” 阎涣第一次对何欢板了脸:“你想让我被皇上和王爷凌迟吗?”若觉得这人怪不就是觉得即将出生的太子怪吗! 何欢要哭不哭的,却又带了笑,一颗心是彻底地放下了。“我,我现在好欢喜啊,阎涣,我好欢喜。是父王生下的我呢,不是我都记不清模样的母妃,是父王。” 阎涣轻拭他的眼角:“这样才对。凤鸣王天上有知,他也会放心。” 何欢忍回泪水,揪紧阎涣袖子:“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阎涣给何欢拭泪的另一只手顿住了。 何欢眨掉泪水,又问:“阎涣,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一直一直做我的贴身侍卫。”看不到这人,他会心慌。 阎涣抿了抿嘴,手指恢复动作:“只要王爷不赶我走,我会一直做王爷的贴身侍卫。” 何欢摇头:“阎涣,我不要做你的王爷,你叫我的名字,你叫我‘何欢’,或者,或者像父王那样叫我‘欢儿’。” 阎涣的手又顿住了:“王爷身为尊贵,属下……” “不,不是属下,阎涣不是我的属下!”何欢又埋进对方的怀里,“阎涣是除了皇帝哥哥以外,我最最喜欢的人。阎涣,叫我的名字,不离开我。” 阎涣的那只手还停在半空中,却怎麽也开不了口。 何欢要哭了:“阎涣,叫我的名字,不要离开我……除了皇帝哥哥,我,我就只有你了……” “你还有王爷。” “不不!我只有你了!阎涣……” 阎涣收回的手放在了何欢的身上:“你不赶我走,我不会走。” “你叫我的名字……” “……” “阎涣,你叫我的名字……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愿意在我身边?”哭声明显。 阎涣的手微微用力,却依然没有开口。何欢大哭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喊著“阎涣”。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关,却阻挡不了那委屈与不安的哭声传入耳中。当何欢哭得剧烈咳嗽了起来後,阎涣双手抱住了他:“何欢。” “呜呜……阎涣阎涣……” “何欢……” “呜呜……不要离开我……” “……好。” 何欢这下抱得更紧了,心,安了。 ※ 枕在阎涣的腿上,哭了太久的何欢眼睛上蒙著热布巾,他的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了。在何欢的脸上涂上清凉的药膏,阎涣开口: 分卷阅读204 “皇上有孕的事必须要尽快告诉王爷。刚刚孔统领他们商量後,决定要找一个可靠的人亲自去女贞告诉王爷,以防消息外露引来更多的刺客。” “那些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呢?难道查不出来吗?皇帝哥哥现在有了身孕要格外小心呢。你说刺客还会来吗?我好害怕呢。” “皇上这回到山庄来,一是安胎;二就是要引出刺客。这件事孔统领他们有计较,这屋子周围布满了暗桩,皇上的安危倒不必太过担忧。目前最紧要的是赶紧告诉王爷,一定要让王爷在皇上生产之前赶回来。服下凤丹的人大多不会怀满十个月,皇上现在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子了,拖不得。” “那就快告诉梁王大哥吧。” 阎涣拿开何欢眼睛上的布巾,带了点为难地说:“孔统领他们决定让我去女贞。” “啊!” 何欢腾地坐了起来,一把抱住阎涣,猛摇头:“不行不行,你不能离开我,你不在我身边,我晚上会怕,会想父王。” 阎涣心里一半是甜一半是愁地说:“此事事关重大,皇上又下了死令不许任何人告诉王爷,孔统领他们谁都走不开,只有我最合适。” 这麽一听,何欢不吭声了,却是不舍地手上用力,不愿意阎涣离开自己。 阎涣趁机解释说:“有件事我一直瞒著你。我本名叫伍涣,曾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後来王爷让我跟著阎日他们一起服侍皇上,我这才改成了‘阎’姓。只是这件事皇上并不知道,所以我去最合适。” “啊?”何欢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那你是阎涣还是伍涣呢?”没有半点被隐瞒的不悦。 阎涣见此很是松了口气,把何欢拉下来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说:“外人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还是叫我阎涣吧。” 何欢嘟起了嘴:“唔,可是你明明是‘伍’涣嘛……”想了想,他笑了,“那我今後只叫你‘涣’好了。” 阎涣并不怎麽白的脸稍稍泛红。 何欢自顾自地说:“‘涣’,啊,我之前怎麽没想到呢?我要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们都叫你‘阎涣’,梁王哥哥叫你‘伍涣’,那我就叫你‘涣’,只有我一个人这麽叫。” 阎涣轻咳了两声,掩饰脸红,说:“呃,让别人听到了,不大好吧,太,亲近了。” 哪只,何欢很认真地说:“我和涣本来就很亲近啊。” 这下子阎涣的老脸是更红了。 何欢哪里知道自己的诚实让阎涣很是不好意思,想到阎涣要离开了,他又顿时没了生气,扯著阎涣的袖子问:“那你什麽时候能回来?我听他们说女贞很远很远。” 阎涣忍不住握住了何欢的手,说:“是很远,来回最少也得两个多月,但我会尽快赶回来。这件事你万万不能对皇上露了马脚。皇上问起来你就说怕我在这里坏事,你把我遣回京城去了。我走後,你就搬到皇上寝宫里去住,阎日和孔统领随时都在那里,我也能放心。” 何欢的脸上是浓浓的不舍,他反握住阎涣的大手:“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会跟在皇帝哥哥身边,不叫你担心。你也不要让他们找别人来保护我,我只要你。” 阎涣的心窝陡然发软,他点点头,握紧:“我一定会尽快回来。”为了皇上,也为了你。 何欢笑了,虽然眼睛肿著,但无碍他袭承自父王的美丽。“你去吧,我等你。” “……嗯。” 许多许多年後,阎涣都记得何欢这一刻的笑容。这算不上何欢最美丽的笑容,但在阎涣的心里,却是最最令他心动的一次。 ※ 跪在床边,温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皇上,奴才无用,奴才身为皇上的贴身奴才,居然无法令皇上放心。皇上有了身孕却无法让奴才知道。皇上,奴才无用,您罚奴才吧。” 孔谡辉也跪著,跟温桂一起请求皇上的责罚。 秦歌正在喝鸡汤,他淡淡地说:“起来吧。朕之前疏远你们也算是对你们的惩治。这件事朕已经同阎日说过,想必他也告诉了你们。此事不得告诉梁王,你们谁敢向他透露一个字,朕就扒了你们的皮。” 阎日和申木同时跪了下来,四人齐声喊:“奴才(属下)绝不会向王爷透露一个字!” “起来吧。” 四人站了起来,申木上前从皇上手里接过空碗。 秦歌道:“朕知道你们是担心朕,也知道你们想告诉他。但他在女贞有要事要办,刺客的事也一直没查出来幕後之人。朕有孕的事一旦让他知道了,他势必会急著赶回来。他现在被朕贬了,又被朕流放在外,若冒然回来被有心人知道,定会惹出事端。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朕会平安生下太子。等他能回京的时候朕自然会告诉他。” “是,奴才(属下)谨记皇上的教诲。”四人恭恭敬敬地出声。 秦歌满意地说:“你们知道该怎麽做便成了。” 阎日这时候道:“皇上,奴才想把鸣王身边的那名侍卫遣回京城去。鸣王已经知道了此事,奴才怕他一个不小心透露给他那名侍卫。那侍卫虽说是奴才从阎罗殿挑的,但奴才觉得还是小心些的好,万无一失。” 秦歌抬眼看去,眉心是谨慎。 申木接著说:“王爷孩子心性,对阎涣十分信任。奴才也是担心王爷会不小心说露了嘴。奴才们刚刚合计了一下,觉得还是把他遣回京城的好,让王爷搬到皇上寝宫来住。现在温总管和孔统领已经知道了此事,皇上的身边也都是自己人了。王爷跟皇上亲近,日後势必是天天守著皇上,王爷又喜欢把阎涣带在身边,奴才也有点担心。” 孔谡辉严肃地问:“阎公公,你刚说阎涣是你从阎罗殿挑的,难道会有问题吗?” 阎日回道:“虽说是从阎罗殿挑的,但阎罗殿里也有不少王爷的亲信,阎涣是不是我也不能肯定,所以才说把阎涣支开。” 温桂不出声,看著三人合夥演戏。 秦歌听三人说的很有道理,他也不是没有顾虑,只是…… 见皇上还在犹豫,孔谡辉开口:“皇上,要不属下派人监视著阎涣好了。鸣王很依赖阎涣,突然把阎涣遣回京城,鸣王怕会舍不得。” 孔谡辉这招以退为进很管用,秦歌自然也发现了何欢对阎涣的依赖。何欢孩子心情,这麽大的事他保不准会说露了嘴。想到这里,秦歌点头了:“那就找个借口把他支开吧。何欢这孩子有时候说露了嘴他自己都未必会知道。就按你们说的办吧,让何欢搬来跟朕一起住,把阎涣派回京。” 分卷阅读205 阎日不动声色地说:“奴才一会儿就去跟阎涣说,那鸣王那边……” “你告诉他这是朕的意思,他会懂的。” “是。” 四人皆面色平静,没露出半点破绽。 当晚,何欢很“难过”的接受了皇帝哥哥的意思,不舍地看著阎涣离开了。他的难过倒也不是装的,之所以能忍住是因为阎涣跟他说万一让皇上知道他是去向梁王通风报信的,皇上会杀了他。基於不能让阎涣被皇帝哥哥杀掉,何欢牢牢管著自己的嘴,不敢露出半分异样。 解决了温桂和孔谡辉这桩麻烦事,又告诉了何欢他的身世,秦歌的心里轻松了不少。今天受了惊,他早早就睡了。刺客一事,阎日和孔谡辉加强了寝宫四周的守卫,孔谡辉又连夜派人回京调动侍卫,并把皇上遇刺一事暗中禀报林甲子。京城至元和的过往车马都要经过严查。这些事,秦歌放心地交给了孔谡辉和林甲子,专心地躲在避暑山庄内安胎。 中秋节过後,又来了两拨刺客,不过还没有靠近秦歌的寝宫就被侍卫和暗处的小鬼、杀手给剿灭了。期间有捉到活口,不过没有问出什麽。秦歌很有耐心,示意孔谡辉掉长线放大鱼。现在应该著急的不是他,而是那幕後之人。秦歌也隐隐有种感觉到底是谁人所为,不过他耐心等著对方露面,他相信对方一定会露面。 ※ 快马在管道上疾驰,一人带著重要的秘密连夜赶往女贞。阎涣没有回京,而是直接从元和赶去女贞。专心待产的秦歌不再过问阎罗殿的事,全部交给了阎日。他并不知道,他最信任的四个人已经全部投奔了伍子昂。 这时候,远在女贞的伍子昂表面上的日子还算悠哉,偶尔进宫跟越勒楚下下棋,或是到越勒耶的府上跟他喝喝酒。伍子昂以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静静心为由搬出了越勒耶的府邸,越勒耶也果真给他找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伍子昂平时都在水边支根鱼竿,看著远方忧思,俨然一副被流放的失意王爷。在这样的失意中,伍子昂等来了一人。 “在下子雾,是特地来找王爷的。” 伍子昂仰头看著他,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待他看清了眼前的人後,他苦笑;“我已经不是王爷了。”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第120章 草帽下,伍子昂眯著眼睛看著站在水边吹笛的人。此时看来,那人颇有点儿仙风道骨的味道,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并不会给人落魄之感,反而更让他有一股不能随意亵玩的高洁之气,只不过……伍子昂轻扯了下嘴角。 笛曲婉转结束,对方转过身来,伍子昂依旧躺在摇椅上一动不动。搬到这湖边之後,他身边只留下了伍献,现在又多了这位名唤子雾的男子。初见此人,伍子昂其实很是惊讶,单看此人的容貌,很难把他同那个差点弄死孔谡辉的人联系在一起。不过有时候,往往最不可能的事才是最可能的。 伍献被他找了个借口支开了,独留下子雾与他。此人来了三天,很自觉地在他这里住了三天,却没有说明来意。伍子昂也不著急,他是个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对方有求於他的时候,他更有耐心。 子雾朝伍子昂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伍子昂把脸上的草帽往上拿开一点儿,语带赞赏地说:“我是个粗人,不懂音律,不过你刚刚吹的那首曲子,我觉得挺好听的,比我以前在酒楼里听人家吹的好百倍。” 子雾淡淡一笑,扭头看伍子昂:“王爷倒是随遇而安,只是,不想念京中的家人吗?子雾来之前听说老太太病了。” 伍子昂的眼里闪过担忧,他拉下草帽盖住脸,哑声道:“想又如何?我现在身不由己,也只能随遇而安。你也别叫我王爷了,我早已不是王爷,被人听了去又要麻烦上身了。” 子雾直接伸手取走了伍子昂脸上的帽子,沈著脸说:“难道王爷就这样认命了?” 伍子昂不悦地瞪他一眼去抢自己的帽子,被对方躲开。他气哼哼地说:“不认命又能如何?!我一家老小都在京城,难道要我不顾他们的命吗!拿来!” 子雾却是把草帽甩出了老远,伍子昂气得坐了起来:“你究竟是谁?!赖在我这里做什麽?!我现在无权无势,帮不了你什麽!” “王爷竟是如此看轻自己。”子雾冷嘲地说,“王爷当年在凤鸣是多麽的意气风发,如今不过是被贬,就变得如此落魄消沈,子雾真是看错眼了。” 伍子昂眼里闪过寒光:“你在凤鸣见过我?” 子雾勾起唇角:“自然是见过,只是王爷并未注意到我罢了。王爷为皇上鞠躬尽瘁,为皇上拿下羌族和凤鸣,可皇上给王爷的却是什麽?削王流放,家人遭幽禁,姻亲要麽被关,要麽被逐出京城,王爷难道就甘愿被如此对待吗?王爷难道就不恨吗?” “你在胡说些什麽!”伍子昂恼怒地站了起来,“你还嫌我不够倒霉吗?马上滚!再让我听到你胡言乱语,我不饶你!” 子雾却毫不惧怕地继续说:“王爷以为皇上这样就会放心吗?除非王爷死了,皇上才会高枕无忧,只要王爷一日还活著,就一日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王爷别忘了梁州七贤那些王爷一手提拔上来的人。王爷离京之後,那些人不停地上奏请求皇上召回王爷。皇上如今不在京城,大权全部落入林甲子的手里。王爷落得如此下场,都是林甲子所为。林甲子一直忌惮王爷,现在他手握大权,定会趁机除去王爷,就像他除去安陵王一样!” 伍子昂的双眼微眯,射出精光:“你到底是谁?” 子雾面色平静地说:“我只是想帮王爷的人。” 伍子昂冷笑:“我不认得你,你为何要来帮我?说吧,你有什麽目的?” 子雾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我愿意帮王爷夺回王位,重揽大权,而王爷只要帮我寻一个人便是。若王爷愿意,子雾定会肝脑涂地;若王爷甘愿在此落魄一生,那就当子雾从未来过。”说罢,子雾转身便离开了。伍子昂没有去追,而是看著他走远,直至不见。 伍子昂走到河边捡起草帽,弹了弹上面的尘土,重新戴上。眼里划过一道精光,他返回了屋内,关上了门。 当晚,一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伍子昂的住处,伍子昂没有点烛火,在黑暗中问:“安陵王的两个儿子现在何处?” 阎泯低声说:“太师查出安陵王的长子意欲谋反,太师已经暗中处死了他。安陵王的次子秦楠并未参与,据属下所知,太师并未处死他,只是把他关押了起来,具 分卷阅读206 体在哪里属下不得而知。” 伍子昂一听便明白了,说:“那个子雾来找我为的定是为了秦楠。你马上传消息回去,让他们查出太师把秦楠关在了哪里。还有,让他们动作快点,布置了两年,也该出手了。” “属下明白。” “皇上那边可有消息过来?” 阎泯停了一下,说:“中秋节前有刺客行刺皇上,皇上似乎受了伤……” “什麽?!皇上受伤了?!”伍子昂瞬间失了冷静。 阎泯赶紧说:“据说那天皇上是被阎日抱回寝宫的,之後的几天皇上都未露面,修养了好几日。不过送信的人说皇上该是轻伤,中秋那天还跟鸣王一起赏月来著。” 阎泯的话并未让伍子昂放下心来,他捂著胸口说:“给阎日送消息,告诉他必须保护好皇上的安危,若皇上掉了一根头发,我唯他是问!” “是!” 伍子昂的眼里寒光凛凛:“刺客的事与子雾脱不了干系,让他们找到秦楠後把他带出来,关到阎罗殿去。” “是。” “明日我给皇上写封信,你让传信的人给皇上带过去。务必小心。” “属下明白。” 和阎泯商议了半天,在阎泯走後,伍子昂躺在床上眉心紧拧。他得劝秦歌回京去,若是子雾一个人,他没那麽大的能耐养那麽多刺客,他的背後一定还有人。子雾说曾在凤鸣见过他……伍子昂仔细回想,许久之後,他暗道:难道是他? 伍子昂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轻击掌,一名小鬼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低声说:“告诉阎泯,子雾很可能就是张清则!谨防突厥。” 小鬼没有出声,只是瞬间没了身影。 伍子昂的面色格外凝重,三弟子华现就在突厥。若子雾背後的势力便是突厥的话,那三弟的处境不就异常危险了吗?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告诉秦歌! 连著四天,子雾都没有出现,伍子昂也没有让人去找他,他相信子雾一定还回来。他继续躺在水边晒太阳,继续在身边摆一根竹竿。越勒耶有派人来约他去府上喝酒,伍子昂以身子不适为由推了,很是给人一种心情极度忧郁的感觉。 第五天,子雾再次出现,仍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削瘦的脸上带著奔波後的苍白,但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认准了伍子昂会同意。这一回,伍子昂见到他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拍拍身旁的空位。子雾坐下:“看来王爷是想明白了。” 伍子昂仰头望天,哑声道:“我要问问皇上,为何要这麽对我。” 子雾笑了,很好地掩住了心底的焦急,说:“子雾从现在起尊听王爷的差遣。” 伍子昂扭头看他,嘴角是一抹阴狠:“事成之後,我封你为王。” 子雾淡淡道:“这倒不必,只要王爷能做到答应我的事便成。” “这有何难?”伍子昂伸出手,子雾出掌。 “啪!”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哈哈哈……”笑声惊动了林中的鸟儿。 ※ 伍子昂和子雾达成了协议,从那天之後,子雾就搬到了伍子昂的隔壁,伍子昂对外宣称子雾是他的一位好友。他不清楚越勒楚和越勒耶是否清楚子雾的身份,他仍是每天钓鱼晒太阳。按照两人的协议,子雾帮助伍子昂拉拢一批大东的官员,辅佐他夺权,伍子昂则给了子雾一份“自己人”的清单。 事情在有条不紊地暗中进行,就在伍子昂与子雾“共商大计”时,女贞内部却有了骚动。大东送给越勒楚的郡主深受越勒楚的喜爱,可越勒耶在一次酒後竟然爬上了郡主的床,郡主自杀以明志,所幸被救了下来。但这件事令越勒楚大为恼火,把越勒耶狠狠骂了一顿。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越勒楚不能杀,他便杀了越勒耶的两名亲信泄愤。 这件事过後,两人之间有了嫌隙。可没过多久,越勒楚的亲信又告诉他越勒耶在府里咒骂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这下子本来疑心病重的越勒楚心里对越勒耶更是不满了。兄弟二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伍子昂躲得远远的,一心做他的渔夫。 “王爷!” 伍子昂拿下草帽坐起来,很是惊讶:“大君?怎麽了?”一脸怒容,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越勒耶来到伍子昂身边坐下,气鼓鼓地说:“气死我了!走!陪我打猎去!” 伍子昂聪明的没问怎麽了,而是搂上越勒耶的肩膀说:“别生著气去打猎,容易出事。我昨日刚去弄了坛好酒,待会儿我钓一条鱼,你晚上别回去了,在我这儿住一晚,你我兄弟两人安安静静的喝喝酒,如何?” 越勒耶笑了:“还是王爷够义气。好!今晚我就不回去了!”说罢,他就吩咐跟来的侍从回府里传话。 伍子昂笑道:“大君怎麽还如此客气?我认大君是兄弟,大君也叫我一声兄弟吧。” “哈哈,”此话正中越勒耶的下怀,他趁机道,“这样好!我比王爷小,从今往後,我就叫王爷一声子昂大哥。” “这感情好,哈哈。” 越勒耶看了看四周,说:“择日不如撞日,趁著今日你我就结拜了吧。你们中原不是都有这个规矩吗?” 伍子昂状似惊讶地问:“大君是当真的?” “那自然!我女贞男儿从不说谎话!”越勒耶拽起伍子昂,吩咐下人们摆桌。片刻过後,两人对著水面,说出誓言,有模有样地结拜了。 伍子昂对此显得十分高兴,越勒耶也是万分的欣喜。当晚,越勒耶在伍子昂的住处留了一夜,跟伍子昂说了许多心里话。第二天,越勒楚派文官前来,宣越勒耶和伍子昂进宫。当著伍子昂的面,越勒楚对越勒耶并不怎麽热络,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後便让他退下了,却留下了伍子昂。 伍子昂在宫里住了两天,陪越勒楚下了两天的棋,才出了宫。一出宫,他就被越勒耶的人请走了。越勒耶还记得那天邀伍子昂打猎的事,拖著伍子昂就往猎场去了。九月末的女贞,正是打猎的好季节。 就在伍子昂被越勒耶拽走後,一人骑著马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女贞的王都。他先找了家客栈住下,然後再想办法联系阎罗殿的小鬼。当他花了两天的工夫终於联系到小鬼时,却得知伍子昂并不在王都,可把他急坏了。 “阎涣?你怎麽来了?” 见到来人,阎涣大吃一惊,不过他现在顾不上去问阎罗王为何会在女贞,而是急急地说:“我有要事禀报王爷!我要马上见到王爷!” 阎泯的眼神 分卷阅读207 暗沈,道:“王爷现在在猎场,身边都是越勒耶的人。到底出了什麽事?” 阎涣只道:“我必须尽快见到王爷,这件事我得亲口告诉王爷。阎罗王,你赶紧想个法子,时间紧迫,不能再拖了!” 阎泯默声想了想,道:“你在客栈里等我消息,我想办法告诉王爷。” “要快!” “嗯。” 拉上蒙面,阎泯在夜色中消失了。关上窗户,阎涣心里焦急万分。 第121章 越勒耶这阵子是一肚子的火气。拉著伍子昂去打猎,一是发发火,二是找个人倒倒苦水。越勒耶就想不通了,他只不过是喝醉了走错地方,王兄有必要做得那麽绝吗?说他碰了郡主,他都醉死了哪里记得。就算是他的不对,但女人能和兄弟比吗?想他对王兄一直忠心耿耿,为他除掉多少异己,却敌不过一个女人的胸部。自己的两个部下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了,王兄还是处处看他不顺眼,逮著机会就教训他,这股子闷气压在心里真是让他想杀人。 猎场里的动物被猎狗追得四处逃窜,已经打了三天猎的越勒耶还是不解气,带著人马继续朝林子深处而去。伍子昂很有耐心地听越勒耶一路上跟他发泄不满,他也没有打猎,把猎物都让给急需泄愤的越勒耶,仅是在需要的时候帮越勒耶补上一箭。他的体贴和温和正是越勒耶最喜欢的地方,在他上回出使大东的时候,他就觉得伍子昂是个可以深交的人。现在两人是结拜兄弟,他更是这麽觉得了。 发泄的差不多了,越勒耶放缓了马速,对跟在他身边的人说:“子昂大哥,前几日我王兄在你面前是不是又说我什麽不是了?” 伍子昂微微一顿,笑著说:“王怎麽会在我面前说大君的不是,王最器重的就是大君,这阵子的事都不过是个误会,过几日王想通了就没事了。” “切,”越勒耶一脸讥嘲地说,“误会?分明是他看我不顺眼,正好有了机会。” 刚刚伍子昂那微微的一顿,反而叫越勒耶以为他只是不想自己难过,在安慰自己。 伍子昂马上说:“兄弟哪有隔夜仇?王杀了大君的两位亲信,是在气头上,大君也不要往心里去。大君这几日打了这麽多的猎物,回去的时候亲自给王送去,再跟王说几句好话,喝上几杯酒,绝对不会有事了。王是君王,即使有时候错了,做臣子的也要给他面子,不能让他下不来台。你这阵子处处跟王对著干,扫王的面子,这不是越弄越僵了吗?你是王的兄弟,但你更是王的臣子。” 听伍子昂这麽一说,越勒耶仔细想了想,似乎是这麽个道理。他笑著说:“听兄一席话,弟想想自己确实是有不对之处。回去後我亲自把猎物送进宫,陪王兄吃一顿酒,好好给他陪个不是。” “呵呵,这才对。” 越勒耶心里轻松了不少,朝马屁股上挥了两鞭,喊道:“子昂哥,咱们继续!你也别让著我了,咱俩比试比试,输的人回去後请吃酒。” “哈哈,比就比,为兄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哈哈,弟先走了!” “慢著!” 两人一前一後飞快地朝林子内策马奔去,越勒耶的侍卫们紧紧跟在二人的身後。马蹄声渐渐远去,林子内可谓是鸡飞狗跳。 伍子昂这回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常常在越勒耶的箭还未放出去时他的箭已经在猎物的身上了。越勒耶不仅不闹,反而兴致更浓了。这时候,二人看到一只狐狸从面前窜过去。两人同时策马追了过去,伍子昂放开缰绳,拉箭上弓,越勒耶也放开了缰绳,箭头对准了逃窜的狐狸。 “嗖!” “嗖嗖!” “小心!” 越勒耶手上的箭刚射出,从侧方的大树上突然飞来了两只箭,直奔越勒耶的脑袋。伍子昂手里的箭飞到了树上,只见他一个纵身扑到越勒耶的身上抱著他滚下来马。那两只箭擦著伍子昂的肩膀而过,没入了草丛中。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子昂哥!” 越勒耶翻了几圈停了下来,他的手正好按在伍子昂受伤的地方,一看到手上的血,他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 “保护大君!” 侍卫们有的朝两人奔了过来,有的朝伍子昂和越勒耶跑了过来。箭仍未停,奔来的侍卫们被四面八方射来的箭雨击中,倒在了地上。 伍子昂顾不上自己的伤,他翻个身提起越勒耶猫著身子就朝一棵大树那儿跑。几只箭落在他的脚後,伍子昂护著越勒耶跑到大树後,又有几只箭跟著他们而来,嗖嗖嗖地射在了树干上。 躲在大树後,伍子昂的额上全是冷汗。他按著脸色苍白,但眼里是熊熊怒火的越勒耶小声说:“冷静!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出去,他们是冲著你来的。”朝外看了一眼,看到刺客现身了,正在跟越勒耶的侍卫们打斗在一起,伍子昂抽出越勒耶腰间的匕首塞到他手里,沈声道:“我们在林子深处,跟来的人不够,必须去叫援兵。这里你熟,你去叫人,我把他们引开。”说著,他就去脱越勒耶的衣裳。 “大哥!我不能丢下你!要走一起走!我跟他们拼了!”女贞男儿的热血一上来,越勒耶的脸瞬间成了黑红。 “啪!”重重地给了越勒耶一巴掌,伍子昂低吼,“都什麽时候了!你就不能稳重点儿吗!拼,我们拿什麽拼!跟来的不过二三十个人!你对这里熟,你跑出去,我们两个都可能活!你不跑,我们两个都得死!” 扯下越勒耶的衣裳套在自己身上,伍子昂又给了越勒耶一巴掌:“马上走!我就是死了,你也得给我收尸!” “大哥!”从来没哭过的越勒耶哭了,他紧紧抱了伍子昂一下,握紧匕首,咬紧牙关拔腿就跑。伍子昂快速套上越勒耶的衣裳,拔出剑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在他从树後出现时,两只箭射在了他的腿边。伍子昂没有回头,快速地朝茂密的树林里奔去,树上又跳下来十几名刺客,手持弯刀追了过去。 越勒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了被刺客一刀砍死的侍卫,看到了追著伍子昂而去的刺客,看到了伍子昂消失在了丛林中。狠狠抹了一下眼泪,越勒耶强忍悲伤,快速朝猎场营地奔去。大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你要等我回来! 最後一名侍卫惨死在刺客的弯刀下,垫後的三名刺客也消失在了丛林中,所有刺客都去追伍子昂假扮的越勒耶去了。许久之後,树林中只剩下了鸟鸣和死去的侍卫们。 ※ 跪在地上,阎泯满是烧 分卷阅读208 伤的脸青白,他低著头说:“王爷,属下伤了您,属下该死!” “起来。”坐在地上,由另一人给自己包扎肩部的伤口,伍子昂很是平静地说,“不吃点苦头怎麽能换来人心?要我说,你那一箭射的是刚刚好。” 阎泯不起来,一脸的自责。 “起来!”伸腿踢了阎泯一脚,伍子昂道,“宫里安排的如何了?” 阎泯慢慢站了起来,说:“宫里一切都布置好了,只是,王爷,阎涣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阎涣?”伍子昂眉心紧拧,“他可有说是何事?” 阎泯道:“没有。他说他有要事必须亲自禀报王爷。” “他何时来的?”伍子昂心下一紧。 “两天前。但王爷在猎场,刺杀一事又至关重要,属下不敢现身,因此没来得及告诉王爷。” 伍子昂马上问:“他现在在哪儿?” “在一家客栈。” 伍子昂的心思一转,说:“越勒耶的人马很快就会找过来,这里不安全,你带阎涣去石头洞,我晚一点去找你们。你们分头走,千万不要露出马脚,注意隐去足印。” “是!” 站在伍子昂身周,刚刚那群追他的刺客们马上分头离开了,只剩下了阎泯。阎泯捉来一只兔子,在越勒耶的那件衣服上按照伍子昂的指示弄了一些兔子血,然後带著那件衣服和兔子也很快消失了。伍子昂换了阎泯给他带来的衣裳,做了一番伪装後,消失在了树林里。 而另一边,就在阎涣等的越来越心急的时候,阎泯终於出现了!阎涣见到他後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狠狠出拳,虽然没打到阎泯的肚子,但也打中了阎泯。阎涣是无常,阎泯是阎罗王,他这麽做简直就是胆大妄为。不过阎涣没有给阎泯质问的机会,而是直接怒问:“你怎麽才来!王爷呢?!” 阎泯的眼里全是寒光,说:“王爷来这里不是散心的!不能见你自然是有要事要办。” 阎涣才不管什麽要事不要事,他咬牙道:“我跟你说了是很要紧的事,我要马上见到王爷!耽搁了工夫,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什麽阎罗王,我一样杀!” 阎泯的身上冒出了寒气,阎涣比他的寒气还要多。阎泯冷冷道:“王爷现在有空见你了,走吧。” “哼!”忍著揍阎泯一顿的欲望,阎涣提上根本就没解开的包裹,开门下楼付了房费,连夜和阎泯走了。 两人穿过一条条小巷子,跟做贼似的左拐右拐。阎泯不是个好奇的人,但看到阎涣的样子,他忍不住问:“到底出了什麽事?” 阎涣不看他,只道:“我要亲自告诉王爷。” 阎泯加快脚步,不问了。 两人躲开巡夜的守卫,在有人接应的情况下出了城门。心急地跟在阎泯的身後,阎涣不由得责怪起王爷来,怎麽就不好好在王都里呆著呢! 来到郊外,阎泯又带著阎涣上了马,一路朝山上奔去,阎涣更是急得不行,王爷大晚上的爬什麽山啊! 天将亮的时候,带著阎涣奔了一路的阎泯终於在一个不知名的山上的山洞前停了下来。当阎涣看到坐在洞内闭目养神的王爷时,他跳下马就冲了过去:“王爷!属下可见到你了!” 伍子昂在阎涣下马时就睁开了眼睛,见他一脸的焦急,他沈声问:“出了何事?可是皇上怎麽了?” 阎涣著急地看了看周围的小鬼们,伍子昂立刻抬手,小鬼们极快地退下,瞬间就不知都去了哪里。 “王爷!”阎涣跪下,眼睛通红,“您快去元和吧,皇上……”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伍子昂揪住衣襟提了起来。 “皇上他怎麽了!” 阎涣不禁双手握住王爷的胳膊,哑声道:“皇上,皇上他,有孕了。” “你说什麽?”以为秦歌出事而犯晕的脑袋瞬间回神,伍子昂冷了脸,“你说什麽?!” 阎涣的手上用力,凑近低吼:“王爷!属下不是开玩笑!皇上他有孕了,有五个,不,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有一种叫凤丹的果子,男子吃了之後就能怀上孩子。皇上那回根本就不是中毒,而是为了吃凤丹而调理了身子。调理了之後,皇上在王爷离京前服下了凤丹!” 阎涣说得极快,几乎不喘气。 “此事只有阎日、申木和容太医父子知道,皇上不许他们告诉王爷,属下也是在皇上遇刺那天才得知了此事。孔统领他们商量後瞒著皇上让属下速速到女贞来禀报王爷。王爷!您要赶紧回去啊!不然晚了就赶不上皇上生产了!他们说男人产子是要剖开肚子,才能取出孩子!” “你、说、什、麽?!”伍子昂的手背青筋暴露,五官扭曲。 “王爷!属下句句属实!”阎涣以为王爷不信,急得差点飙出几滴男儿泪,“皇上把王爷流放到女贞为的就是支开王爷,不让王爷知道。皇上是打算等生下孩子之後才告诉王爷!王爷!您快回去啊!” 伍子昂松开了手,双目凸出地後退了两步。 阎涣嘶喊:“王爷!皇上很可能八个月就要生了!还有不到两个月啊!” 伍子昂的全身瞬间发麻,耳朵里嗡嗡嗡的响,他甚至听不到阎涣在喊什麽了,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秦歌秦歌秦歌秦歌……” 霹雳!似乎有一道雷劈在伍子昂的身上,双眼慌乱地动了动,他猛地张口:“阎泯!”整个山顶都能听到他的吼声。 “属下在!”躲开的阎泯过了一会儿才出现,一看王爷的脸色他就心知糟糕。 伍子昂的心分成了两半,一半里面全是秦歌,什麽也听不到,什麽也看不到。一半勉强是他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地吩咐:“计划有变!我要马上赶到元和!归期不定。想办法拖住越勒耶和子雾,不许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把女贞能搅得多乱就搅得多乱,哪怕越勒楚和越勒耶都死了也随便你们!” “是!” “阎罗殿所有小鬼全部出来,子雾的手下能找出来的一个不留!” “是!” “以我的名义给林甲子送信,把子雾给我的那份名单交给他。告诉他,若他控制不住京城的局势,给皇上添乱,我就把他那把老骨头拆了当柴火烧!” “是!” 接著,伍子昂嘴唇发抖地喊:“马上给我易容!给我马!” 第122章 阎泯的能力很强,当天,易了容的伍子昂就骑著马穿过王都的街道,出了另一个城门直奔大东的方向而去。没有人会想到那一身家仆打扮, 分卷阅读209 满脸络腮胡,明显是女贞人的中年汉子会是大东鼎鼎有名的梁王伍子昂。伍子昂没有带其他人,只带了伍涣跟他一起回去。 一路上,伍子昂只是拼了命地抽打马匹,一句话都没有说。看到王爷这个样子,伍涣心里直打鼓,跟了王爷十几年,他可从未见过王爷这样。伍子昂确实是疯了,急得要疯了,乱得要疯了,怕的要疯了。连著赶了三天的路,夜已深了,马匹也吃不消了,伍子昂这才放缓马速,随便找了个地方歇脚。 两人走之前阎泯给他们准备了足够的干粮,越往大东赶,天越冷,倒也不怕干粮坏了。同样累坏了的伍涣(到了王爷身边自然不能再用‘阎’姓)点了火堆,在草地上铺上单子,拿出干粮和水,两人沈默地填饱了肚子。 坐在火堆旁,伍子昂看著燃烧的火焰一声不吭。从他上马之後,他就没说过一句话。他不出声,伍涣自然也不会出声,但他心里很焦急,担心王爷会不会受不了皇上有孕一事。若不是何欢的身世,他也不会接受的那麽快。 “皇上哪来的凤丹?” 寂静的夜晚,突然飘来这麽一句,还在胡思乱想的伍涣微微一怔,回过神来是王爷在问,他赶忙压下心惊回道:“是凤鸣王给皇上的。” 伍子昂的下颚明显紧绷。三天过去,他的脑袋才完全接受了秦歌有孕的事情。伍子昂冷静的面容下是一颗仓皇不安的心。 “你说的调理,是怎麽回事?给我说仔细点儿。” 伍涣有点为难,张嘴道:“皇上遇刺那回摔了一跤,也不知怎麽的孔谡辉就和阎日吵了起来,属下正巧在外头,这才听到了。”伍涣当时也是一团的混乱,他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缓缓道:“孔统领和阎日把属下叫过去的时候只是跟属下说皇上有孕了,要属下亲自前往女贞告诉王爷,务必让王爷赶在皇上生产前回去。” “属下有在外头听到阎日说似乎是皇上的身子异於常人,调理的过程异常的痛苦,好几次皇上都疼晕了过去……”伍涣一边回想,一边偷瞄王爷,瞄得他是口干舌燥、头皮发麻。“呃,阎日还说皇上肚子上扎了好多针……”伍涣的声音越来越小,一是担心,二是心虚,他怎麽就想不起来阎日还说了什麽呢! 伍子昂躺了下来,一手搭在眼睛上:“还有呢?” “还有……”快想啊!还有什麽!伍涣假装往火堆里丢柴火,啊,有了!“说皇上调理时的疼比中毒还要疼千倍百倍。”他看到王爷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伍涣往旁边挪了挪,深怕自己遭到无妄之灾。可他当时也是极度的混乱,压根记不清阎日那时候都说了什麽。 不敢说自己不记得了,伍涣犹豫了之後,说:“鸣王殿下……就是凤鸣王亲自生下来的,所以凤鸣王才会有那调理的方子和凤丹。”他看到王爷的拳头微顿之後,更紧了。咬咬牙,伍涣道出实情:“鸣王殿下的亲生父亲……是,先皇。” 伍子昂没有放下手,可是他的整个气息全部都变了。十月的阴风吹在伍涣的身上,激起他一层的鸡皮疙瘩。他看不出王爷是欢喜的还是愤怒的,只看得到王爷的喉结不停地上下起伏。 又是许久的沈默,就在伍涣犹豫著要不要说几句宽慰王爷的话时,伍子昂拿开胳膊,坐了起来,异常冷厉地问:“阎日谁给他的胆子,让他敢瞒著我!” 伍涣下意识地为阎日说好话:“皇上对他下了死令,不许他告诉王爷。阎日也劝皇上不要冒险,可皇上心心念念地要为王爷生下孩子。皇上遭了那麽大的罪,阎日都看在眼里,他说皇上为了王爷把命都搭上了,他知道告诉王爷的话王爷一定会拦著皇上,但他实在不忍心碎了皇上希望。” “他不忍心碎了皇上的希望,难道就忍心看我死吗?!”伍子昂再也控制不住地发起火来,“你跟我说什麽?你说了皇上生产的时候要剖开肚子,他是想害死皇上还是想害死我!”伍子昂一跃而起,从马背上拔出剑,冲到不远处的一棵树旁毫无章法地乱砍了起来。 “谁给他的胆子!谁给他的胆子!”伍子昂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砍死阎日还是想砍死自己。他从没这麽恨过自己的无能。木屑飞出,划过了伍子昂的颧骨,留下了一道伤痕,但他全然不顾,他需要发泄。 “王爷!”伍涣从後抱住伍子昂,一手握紧他拿剑的手,急劝,“容太医说皇上的身子很好,孩子也很好,也许生产的时候不需要剖腹。” “也许!也许!”伍子昂丢了剑,转身揪住伍涣大吼,“我要的不是‘也许’!我要一定!”又一个转身把伍涣压在树上,伍子昂的脸在火光下显得分外狰狞。 “我为何要回京城,我为何要娶妻,我为何一去凤鸣就是两年!那是因为秦歌,都是因为秦歌!”首次在属下面前吐露心声,伍子昂的手在颤抖,“我知道他想要孩子,想要我的孩子,我甚至连孩子的名都想好了,可那都是宽慰他的话。我只要他,我不要他拿命来换我的孩子,我要的只是他!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伍涣只能点头。 伍子昂布满血丝的双眼更是通红,眼角有了水珠,揪著伍涣的手用力,声音却哑了:“我该高兴的,秦歌有了孩子我该高兴的,可我高兴不起来……”伍子昂的气息异常不稳,“他有孕了,我却不在他身边……他难受了,只能自己扛著,我却毫不知情……他还想著法子把我支开,想著法子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生下孩子,还不能让人知道……” 伍涣的眼眶发热,忍不住说:“王爷,这不能怪您。皇上有心瞒著,您又怎麽可能知道?而且就算您知道了,您能劝得了皇上吗?王爷最在乎的是皇上,皇上最在乎的也是王爷。现在有了一个法子可以让皇上拥有王爷的孩子,哪怕王爷拦著,皇上也会想法子得到孩子的。” 伍子昂闭紧了眼睛,不停地粗喘气,拼命抑制著内心的翻腾与悔恨。是他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让那人处处都得替他考量。若是可以的话,那人在这种时候怎会不愿意有他陪在身边?他走之前那人已经有了身孕,那人想吐,想吃酸的,都是因为有孕了。那人需要多大的心力才能若无其事地瞒著他?他又想起来了,每当他们欢好的时候,那人总要他慢些、温柔些,那人总是会一手护著肚子。可他才粗心了,有那麽多机会可以察觉出异样,却都被他忽视了。 “啪!” “王爷!” 紧紧抓住王爷的手,伍涣的声音都抖了:“皇上会没事的!皇上一定会没事的!” 脸颊热辣辣的,伍子昂没有对自己手下 分卷阅读210 留情,可他却觉得一巴掌远远不够惩罚自己,不过这一巴掌,也叫他稍稍冷静了一些。 “伍涣,我一路赶往元和,你回京。到了下一个驿站,我给李韬和子英各写一封信,你亲自带给他们。若他们问你什麽,你不要多说。告诉老太太,我一切安好,让她尽管放心。办完这些事後,你到凤鸣去。” 伍子昂在伍涣耳边悄声叮嘱,伍涣的眼睛越睁越大,末了,他忍不住喊了声:“王爷?”这这这,王爷是不是气疯了! 伍子昂眯著眼睛,冷冷地说:“我要逼宫。” “……!” 放开伍涣,伍子昂转身向火堆走去,低低说了声:“跟著我一起谋反吧。” 伍涣站在原地久久无语,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王爷真的被气疯了。 “赶快歇息了,明早要赶路。” “……是,是……” ※ 元和避暑山庄,巡夜的守卫们格外仔细地查看每一个可能藏匿刺客的地方。秦歌的寝宫周围静悄悄的,随著他的肚子越来越明显,外人更不允许靠近他的寝宫半步。恰巧,天也亮了,秦歌裹上厚的披风,倒也叫人看不出他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 从伍涣走後,秦歌的肚子好像一瞬间没了担忧,快速地大了起来。孩子也睡够了,一开始还是乖乖地伸展伸展四肢,第一次的胎动可把秦歌惊喜坏了,连带著何欢天天嚷著要趴在皇帝哥哥的肚子上听孩子动弹。可不出十天,小家夥就开始不老实了,让秦歌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学会了什麽绝世武功,迫不及待地要在他肚子里练了。 “唔!” 蹙眉闷哼了一声,泡在热水里的秦歌在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上摸了又摸。这小家夥可真淘,不过看样子倒像是个男孩儿。 “皇上,殿下又踢您了?”看在眼里的申木微笑地问,在一旁整理布巾的温桂扭头,笑叹:“皇上,殿下的精神头可真足,昨夜也几乎闹了您一夜。” 秦歌忍著胃部的不适说:“泡在水里他还稍稍消停些。” 随著生产的日益临近,秦歌心中就越来越紧张,他也许只有这一次机会,一定要是个男儿! 已经无法看到自己脚面的秦歌行动更加的不便,阎日、申木和温桂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三人谁困了就找个地方眯一会儿,累是累了许多,但若真叫他们去休息,却是谁也不肯走。孔谡辉脑袋里的弦也是越绷越紧,七天前刺客还是如以往那样疯狂,可连著这几天,刺客却没了踪影。他不会放心地以为是刺客不敢来了,他担心刺客正在寻找机会,寻找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也因此,他平时都是靠依在墙角那会儿的工夫补眠,丝毫不敢懈怠。 泡得身上乏了,秦歌在浴池里坐了起来,温桂和申木立刻上前把他扶出了浴池。温桂手脚极快地给皇上擦拭干净,申木扶著皇上的手不敢放开。秦歌的全身都浮肿了,脚最厉害。现在他也不穿鞋了,整日只穿著拖鞋。由温桂和申木扶著回到寝宫,秦歌没有上床,而是在宽敞的外间走动。身子越沈他越不能躺著,他要用一切的法子来保证自己能平安生下孩子。 温桂在收拾,用好饭的阎日和何欢护著皇上走动。申木去吃饭,快速吃完饭後他从温桂手里接过水桶,叫温桂去吃饭。伺候秦歌的所有事情都落在三人的身上,阎日因为不是正牌公公,温桂和申木要做的比在宫里多了数倍。秦歌的寝宫只有四人和何欢可以靠近,何欢从小娇生惯养,他虽然有心帮著分担些,可能做的也很有限,大多是陪秦歌走走,陪他说说话。 扶著皇帝哥哥的手,何欢一直盯著皇帝哥哥的肚子。这几日他脸上的笑也很少了,皇帝哥哥就快生了吧,难道皇帝哥哥也要像父王那样剖开肚子吗?每每想到这里,何欢都不敢往下想了,他怕。这种情绪笼罩在整个寝宫内,众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万分不安地等著皇上生产那天的到来。最最紧张的是容氏父子,两人也搬到了寝宫内,随时待命。 走了一个时辰,站在一旁候著的容丘出声:“皇上,时辰差不多了。” 秦歌点点头,一手搭著何欢,一手捧著肚子慢慢朝卧房走去。阎日、温桂和申木都跟了过去。在皇上上床之後,温桂解开皇上的衣裳,露出皇上的肚子,容丘用热水仔仔细细地洗净了双手,擦干。然後小心地放在皇上的肚子上,轻轻揉按。这样做一是让孩子能安稳下来,二也是以防孩子在出来前胎位突然发生变化。 只是每次揉的时候秦歌都很难过,本来孩子就顶著他的胃,容丘揉的时候又会微微用点力,更是让他难受,连带著心口都不舒服了。容念跪在床边为皇上诊脉,申木很有经验地揉著皇上的心口和胃。阎日和何欢暂时帮不上忙,只能站在一旁看著。每天的这个时候,何欢都是两眼泛红,鼻子发酸。当初父王怀著他的时候一定也是这般难过。 “嗯……”秦歌不舒服地哼了声,容丘赶忙停了手。“皇上?可是臣弄疼您了?” 秦歌摇摇头,吐出口闷气,说:“刚刚他扯到朕一下。” “扯到?”容丘心下一紧,容念那边已经出口问了:“是怎样的痛法?” 秦歌蹙眉道:“有点闷闷的疼,就那麽一下,现在没事了。” 容念看向容丘说:“你继续给皇上揉。”接著,他道:“皇上,您现在若有一丁点的不舒服也要立刻让臣知道。” “朕知道了。” 之後,秦歌的肚子都没有痛。容丘揉完了,秦歌也是昏昏欲睡了。申木和温桂伺候了皇上睡下,放下床帐,阎日便推著何欢出去了。容念出来後叮嘱阎日:“晚上要特别注意皇上的情况,千万不能大意。” “是。”扫一眼容念和容丘眼底的青色,阎日道,“容太医也要注意身子,现在最是皇上需要两位太医的时候,你们可不能倒了。” “放心吧。”容丘扶著父亲回屋继续商量去了。 床上,睡得并不沈的秦歌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睁开眼睛,他揉揉肚子,孩子不会有事吧? 第123章 女贞,越勒耶冲寻人的手下们大吼大叫:“你们这群废物!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再去给我找!”逃回来的他马上带著兵马返回树林里寻人,可哪里还有伍子昂的身影,只剩下满地的侍卫尸体。 越勒耶的眼睛通红,心里难过地要死,又担心地要死,若伍子昂出个什麽事他上天入地也要把刺客抓出来给伍子昂陪葬。 侍卫们在一条河边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又找到了伍 分卷阅读211 子昂从越勒耶身上扯下的那件衣裳,上面满是已经干了的深褐色血水。想到伍子昂可能掉河里了,越勒耶又派了一拨人沿著河道往下游处寻找。可又是十多天过去,依然没有伍子昂的消息。当然不会有了,伍子昂这个时候已经去了元和了。 一天找不到伍子昂,越勒耶的脾气就一天比一天大。越勒楚早已知道了此事,也派人前来猎场寻找,出於安全起见,越勒楚又下旨宣越勒耶回王都。想到那不明身份的刺客,和这阵子王兄对他的态度,越勒耶以要亲自寻找伍子昂为由,拒绝回去。还把越勒楚派来的人都赶了回去,这下子越勒楚更不高兴了,只觉得这个弟弟是越来越胡闹。 就在越勒耶急得要杀人时,他的部下终於带来了消息,却不是好消息。他们在下游的河边发现了伍子昂的鞋,还发现了一具疑似刺客的尸体。那人一身的黑衣,很像那天偷袭越勒耶的刺客,最重要的是那刺客的肚子上插著伍子昂的匕首。之所以敢肯定那匕首是伍子昂的,是因为那匕首是越勒耶送给伍子昂的。 他们把那具被水泡得面目全非,已经腐烂的尸体带了回来,仔细检查过後,越勒耶手下的一名军医在尸体的还未完全腐烂的手臂上发现了一块烙印的残迹。尽管那烙印烂的只有三分之一了,可越勒耶一看到那烙印的样子,拳头就恨地作响。他太熟悉那个烙印了,因为他身上也有! 当初为王兄夺取王位时,为了表示对王兄的忠诚,他在自己的手臂上亲手烙下这枚代表著女贞男儿最赤胆忠心的烙印。之後,王兄身边的亲随都会有这样一个烙印,包括王兄的亲卫队。越勒耶的心在那一刻寒了。他烧了那具尸体,把寻到那具尸体的几名侍卫秘密处死,以防泄露出半点风声给王兄知道。然後召集了他的亲随商议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越勒耶带著他送给伍子昂的那把匕首返回了王都。 ※ 深夜,出来清醒清醒的温桂看到孔谡辉靠著墙角睡著了,他眼底闪过心疼。悄声走过去,还未靠近,对方就醒了。 “我扰了你了?”四下无人,温桂摸上孔谡辉凹陷的双颊,“累了吧。你躺我腿上睡会儿吧。” “呵,”孔谡辉抓过温桂的手啃了啃,声音因疲倦而略显沙哑,“我还好,以前有比现在还累的时候。倒是你,来,靠著我眯一会儿。”他坐下,把温桂拉到了怀里。 两人席地而坐,依偎在孔谡辉的怀里,温桂抱著他,把头埋了起来。孔谡辉知道他这是怎麽了,摸著他露出的後颈低声说:“皇上会没事的。” 温桂的声音带了哽咽:“已经七个多月了……我很怕……” 孔谡辉重重地吐了口气,只能干涩地说:“皇上会没事的。”他自认自己做不到像皇上爱王爷那样爱温桂。普天之下,也不会有几个男子会为了心爱的人去冒险怀上孩子。皇上对王爷的深情令他动容,也令他无法承受。 两人默默地相拥在一起,从皇上卧房里出来的阎日看到两人後,仅是微微愣了下,随後很是正常地提了热壶又进去了。皇上的寝宫如今成了几人的秘密天地,没有人会嚼舌根,没有人会心怀鬼胎。每一个人都努力地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小心地等待著皇上生产那一天的到来。 温桂的脑袋动了动,闷声:“夜,刺客好几天都没来了。” 孔谡辉笑了,手好色地顺著温桂的领子向里探去,感受著温桂身子的轻颤,他说:“怎麽?你想他们了?” 自从来到元和後就没有和孔谡辉亲热过的温桂忍著险些溢出的呻吟,扭扭身子,让孔谡辉的手出来。可对方却趁机更深地探入,在他光滑的背身上流连忘返。 “唔……别……别……”温桂的耳根红了 孔谡辉忍著胯间已经抬头的欲望,暗哑地说:“让我摸一会儿,不会有人笑话你的。你还没回答我为何突然问起刺客来了?” 温桂抱紧孔谡辉,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起来,不要别人看到。他微颤地说:“阎涣……去了两个多月了……我想著,刺客不来了,会不会……和,唔……和,王爷,有关……” 孔谡辉的手顿住,然後他抽出手,拥紧温桂,吐了口气借以舒缓胯间的难受。“这个时候伍涣一定早已告诉王爷了,王爷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往这里赶,说不定不出几日王爷就到了。” “王爷一定要赶在皇上生产前回来。”温桂的话中带了鼻音,“若皇上成产的时候王爷都不在身边,皇上太……” “不会的,王爷一定会及时赶回来的。”抬起温桂的头,在他嘴角印了个吻,孔谡辉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腿上,捂住他的眼睛,“睡会儿吧。” 温桂闭上眼睛,累极的他不一会儿就意识模糊了。 服侍了皇上起夜的申木提著夜壶出来,一看温总管枕在孔统领腿上睡著了,他收拾完後给两人拿了一张毯子。 “谢了。”轻声说了一句,孔谡辉给温桂严严实实地盖上,让他好睡。 申木小声说:“孔统领带温总管去睡会儿吧。皇上挺好的,我和阎日守著就是了。” 孔谡辉抬头道:“不必,我不累,他也睡不沈,一会儿就会醒。申公公也辛苦了,抓紧时间休息吧。” 申木也不再劝说,返回了卧房。 孔谡辉一手搭在温桂的身上,一手握著剑,靠在墙根闭目养神,但耳朵却是仔细听著外面的动静。皇上生产在即,半点都马虎不得。眯了一会儿,孔谡辉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凌厉。在卧房内守著的阎日也在下一刻出来了。 “谁在外头!”阎日看了孔谡辉一眼,来到寝宫的门口。 “公公,山庄外有一人求见皇上。他说他是从女贞来的,好像是梁王出事了。” 什麽?!梁王出事了!孔谡辉立刻站了起来,惊醒了温桂。他赶紧拽起温桂:“快起来!有人从女贞来了!”温桂瞬间清醒。 阎日打开门,外面是一名扮作守卫的小鬼,他急问:“来人现在何处?” 小鬼回道:“属下把他关了起来,他说他是梁王身边的人,梁王在女贞出事了,他冒死回来禀报皇上。这是他拿出的令牌。”这人双手递出一样东西,阎日一看,迅速抢过,这是王爷的令牌! “王爷出事了?!”温桂的身子晃了几晃。 孔谡辉压下心惊立刻说:“速速把人带过来!不要惊动他人。” “是!”小鬼转身快速离开。 孔谡辉走到阎日身边低声说:“稳住!千万不要惊动皇上。先问清楚是怎麽回事。人来了之後我带他到 分卷阅读212 温桂房里,你随後过来。” “好。”阎日深吸几口气,快步返回卧房,去看看皇上是否醒了。 床上,秦歌沈睡著,申木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守著。阎日对申木耳语道:“外面有点事,我和孔统领去处理一下,你守著皇上,我很快回来。” “你去吧,皇上这里有我呢,放心。”申木轻轻推了推阎日,阎日瞧了眼皇上暂时不会醒来,放心地退了出来,并关上了卧房的门。 很快,两名小鬼押著一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女贞汉子来了。一看到此人,阎日、温桂和孔谡辉都很是惊讶,这是王爷在女贞找的人吗?先不说他一身的尘土,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那把胡子还粘著饭粒!挥退了小鬼,孔谡辉一手把这人拽到了温桂的房里,一进去他就直接问:“王爷怎麽了?!” 刚刚还弓著身,哆哆嗦嗦的汉子突然挣开孔谡辉的牵制,直起了腰。孔谡辉和阎日心下一惊,拔出了剑。 “紧张什麽?是我。”汉子出人意料地冒出令三人熟悉的声音。 三人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汉子取下胡子,摘下假发。 “王,王爷?”温桂不敢置信地瞪著汉子,心要跳出来了。 “王爷?”孔谡辉很想问问对方怎麽这个样子回来。 而阎日则是递了一块湿布子过去给王爷擦脸。 冷冷地瞅了阎日一眼,伍子昂扯过帕子在脸上擦,一个多月没卸易容,根本擦不掉。唯一冷静的阎日又赶紧端了盆水。 三人明显地察觉出王爷的心情很不好,不,不只是不好,而是处於愤怒中。三人谁也没有说话,专心卸妆的伍子昂也不说话。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脸弄干净了,伍子昂这才出声:“皇上呢?” 温桂瑟缩地说:“皇上正在睡。” “我一路上都没洗,去烧水,我要先洗洗,再给我准备一身干净衣裳。我是秘密回来,没有人知道,孔谡辉,你去想办法。” 孔谡辉二话不说地离开了,温桂瞄了眼王爷,又瞄了低著头的阎日,不安地离开,担心王爷会怎麽对阎日。 孔谡辉和温桂都离开了,伍子昂把脏了的布巾丢到一边,转身看向阎日。阎日一声不吭地跪在了地上,他早就知道王爷不会轻饶他。 小小的斗室内,气氛冷凝。伍子昂脱下又脏又破的外衣,走到床边坐下。这一路上都没怎麽休息,玩命地往回赶,伍子昂看上去整个人憔悴了许多,真像个中年汉子了。 “过来。”声音的沙哑丝毫不减弱伍子昂的愤怒。 阎日跪著来到伍子昂的跟前,眼前飞起一脚,他被踹了出去。 “砰!” 身子弹起後重重地跌落在地上,阎日闷哼一声,顾不上擦嘴角涌出的血,又立刻跪好。 “过来。” 咽下血水,阎日跪走过去,伍子昂的那一脚没有留情。他刚靠近,伍子昂又是一脚,阎日的身子落在他刚刚落下的地方,血,滴了下来。 “过来!”伍子昂紧握的拳青筋直冒。他不是不想去看秦歌,他恨不得赶紧把那人拥入怀中狠狠吻住他。但现在不行,不发出胸中的这股闷气,他会疯,会被吓疯! “咳咳……” 忍不住咳出几口血水,阎日从地上爬起来,跪下,缓缓向床边跪走过去。 “王爷。” 门被人擅自推开,外面站著的是申木。 看到阎日,申木眉头微蹙,然後进来关了门。 伍子昂冷冷地说:“申公公要为他求情吗?” 申木摇头,低声道:“王爷,皇上身边现在只有奴才几人伺候。奴才知道您是怪阎公公,你不仅怪他,您也怪我。” “我是怪你们!”伍子昂不客气地说,“你是凤鸣王的人,我不会动你。但他,我绝不轻饶!” 申木走过去跪下,抬头平静地看著伍子昂,说:“王爷,奴才知道您是担心王爷,您是怪我们瞒著您。这件事阎公公和奴才也做好了被王爷责罚的准备。只是王爷要罚也得等到皇上生下孩子之後啊。皇上身边伺候的人不多,您打死了阎公公,就少一个人伺候皇上。这两个月,奴才们都几乎是不合眼的伺候皇上,可即便是这样,仍是会有疏忽的地方。等皇上生产之後,更需要人仔细伺候,王爷再气也不能拿皇上的身子开玩笑啊。” “你在威胁本王?” 被贬,不过是给外人看。此时的伍子昂是申木从未见过的。 申木躬身磕了一个头,说:“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担心皇上。皇上日日思念王爷,王爷您终於回来了,难道不想去看看皇上吗?” 伍子昂紧握的拳头松开,又更紧地握住。 这时候,温桂也进来了,担心地看了眼垂著头的阎日,他也跪了下来:“王爷,奴才不是想给阎日求情,只是这件事阎日也是不得已。皇上调理的时候王爷在去凤鸣的路上,皇上调理之後一直病著,阎日看著皇上受了那麽大的罪,实在不忍再做出让皇上不悦的事,伤了皇上的身子。那阵子容太医也说了皇上绝对不能动气,必须安心静养。” 伍子昂低吼:“他不得以!那我从凤鸣回来的时候他为何不告诉我!” 温桂眼里有了泪,说:“王爷,您了解皇上,皇上一心要您的孩子,奴才们能拦得住吗?只要调理了身子,又服下凤丹,皇上就一定会有孕。凤鸣王在信上说王爷的势头太冲了,定会引来祸患,提醒皇上找个机会让王爷远离京城。一是避风头,二也是让王爷缓缓。皇上让王爷去女贞是为了支开王爷,但也是让王爷出去避祸。若王爷知道皇上有孕了,一定不会离开。奴才们并不知此事,是鸣王殿下看了凤鸣王给皇上的遗信时才告诉奴才们的。” 温桂哭出了声:“王爷,是奴才们没用。奴才劝不了皇上,这件事不只是阎日的错,奴才也有错。奴才得不到皇上的信任,连皇上有了身孕奴才都不知道,险些害了皇上。” 伍子昂一拳砸在案桌上:“你们何错之有?!错的都是我!” “你是在怪朕吗?”一道根本不该出现在此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那人穿著纯白色的丝质里衣,一手扶著腰,一手搭著何欢的手缓缓走了进来,在床上的另一端坐下,与伍子昂隔著一张案桌。阎日、申木和温桂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阎日赶紧擦擦嘴角的血,生怕冲了皇上。 而伍子昂在看到那人时已经完全呆住了,他呆呆地看著那人丰腴了许多的身子,呆呆地看著那人在丝绸下分外明显的高高隆起的腹部。所有的怒火在见到这人的 分卷阅读213 第一眼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这人,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跳。 第124章 申木推了推温桂,回过神的温桂赶紧扶著阎日退下了,申木则拉过一脸吃惊地盯著伍子昂的何欢离开了此处。 双手抱著肚子,秦歌没有看伍子昂,垂眸问:“是哪个多嘴的告诉你的?”子昂可会觉得这样的他很怪,很丑?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伍子昂舔了舔干裂的唇,失神地站了起来。 得不到回应,秦歌迟疑了片刻後扭头看去,就见伍子昂呈痴傻状地缓缓挪到了自己的跟前,怔怔地盯著他的肚子。秦歌从未设想过自己的这个模样在伍子昂的面前出现,在他的计划中,他会等孩子出生後再让这人知道。比赤裸地站在这人面前还叫他为难百倍,秦歌双手捂住肚子,不愿伍子昂看到他现在的这副样子。 中邪般握住秦歌的双手,伍子昂用力拉开,然後缓缓地跪在秦歌的脚边。呆看了许久,久到耳膜都要被心跳声震裂了,伍子昂这才抬起发抖的双手,如碰触一件千年易碎的珍宝般,慢慢地、轻轻地放在了秦歌的肚子上。满是血丝的双眼在摸到肚子的那一瞬间被泪水浸湿。伍子昂不得不闭起眼睛,压下心中的翻腾。 秦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些什麽,这个时候,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他选择了安静的沈默。他只是深深地凝视著伍子昂,注意著他神色间任何一点轻微的变化。刚刚肚子闷疼了一下,惊醒了他,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这是不寻常的,所以他下了床走了出来,然後听到了一人的低吼。 手掌下的肚子动了动,伍子昂瞬间睁开眼睛倒抽了一口冷气,有什麽在踢他!手抖得更厉害了,一个鲜活的生命从未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伍子昂的脑袋里。他呼吸急促地又摸上秦歌的肚子,被吵醒的孩子在父皇的肚子里发出了不满,小胳膊小腿齐用力。 “唔!”被顶得难受的秦歌忍不住闷哼了出来,这一声轻微的难过听在伍子昂的耳朵里却是以百倍、千倍的放大。 呼吸顿时变得极不顺畅,手掌下的踢动一下比一下明显,那力道相对成年男子来说可说是微不足道的力道砸在伍子昂的掌心却如木槌在槌他的胸口。伍子昂不敢看秦歌,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脸面来面对这人。额头轻轻的抵在秦歌的肚子上,伍子昂双手抱住秦歌再也抑制不出地低鸣出声。 “秦歌……秦歌……秦歌……”这份情,就是来世做牛做马,他也偿还不了。 手缓缓的放在伍子昂头发蓬乱的头上,秦歌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用猜,他也知定是那四人背著他告诉了这人。不是不怪他们的胆大妄为和自作主张,那些等日後再算账。只是现在被这人拥著、抱著,他才感受到自己有多麽想他,有多麽地,想他。 “秦歌……秦歌……”伍子昂的肩膀耸动,心疼、思念、愧疚、喜悦、不安、激动……太多的情绪无法抑制地涌了出来。一想到秦歌独自忍受了这麽久,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都是他太没用!这个时候,他不是梁伍贤王,不是那个表面温和实则阴险的伍子昂,他只是一个极度懊恼、极度懦弱的寻常男子。 抽掉伍子昂的发簪,手指插入他凌乱的发间,伍子昂的恸哭使秦歌的心窝变得格外柔软。他克制不住地软语:“我很想你,肚子越大,就越想你。” 伍子昂的哭声停了,他立刻抬起了头,又慌乱地看了眼秦歌的肚子,绸衣上有一块被他的泪水浸湿了。他嘴唇颤抖地亲了下秦歌的肚子,然後站了起来,一把把秦歌拥入怀里,力道之大,弄疼了秦歌的胳膊。 “你怎能如此狠心?若孩子出世後我才知道这件事,你让我这辈子怎麽面对你?怎麽面对孩子?”伍子昂的泪又涌了出来,言语中带著责怪与心疼,“我怪阎日,怪他不提早告诉我,哪怕我阻止不了你,我也能陪著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你快生了的时候我才能回来。” 低头,在秦歌的头顶落下一个个带著泪水的吻,伍子昂的心绞在了一起:“想到你独自怀著孩子,独自忍受各种难过,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都是我无用。” “你,还是怪我。”秦歌挣出双臂环住伍子昂的腰。 “是!我是怪你!怪你让我心疼,怪你让我无法看著我们的小嘉佑,我们的子君一日日长大。”伍子昂的吻落在秦歌的嘴角,“秦歌,你怎能如此狠心?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怎能如此狠心地不让我知道?你怎能如此狠心地不让我陪著你?” 秦歌微微抬头,承受伍子昂落在他嘴上的碎吻,间或地说:“你,脏死,了。” 伍子昂狠狠吻了秦歌一通,然後弯身,一手探入秦歌的膝盖下,说:“抱紧我,我带你回床上,然後我去洗洗。” 秦歌的嘴角露出了笑,他双手紧紧环住伍子昂的脖子,下一刻,他就被人横抱了起来。 “我重了许多吧。”秦歌的眉眼都染上了喜悦。 伍子昂在他嘴上又亲了口,不悦地说:“都七个多月的还这麽轻。你别想再把我支开了,从现在开始,你不是皇上,只是我的老婆。” “老婆?”秦歌挑眉。 “哈哈,”伍子昂很是开怀地抱著秦歌走了出去,“老婆!” 守在外面的人看著王爷大笑地抱著皇上出来时,各个面露喜色。强撑著没有去睡的何欢马上跑过去问:“梁王大哥,阎涣呢?” 秦歌冷面地瞟了四人一眼:“你们让朕把阎涣遣回去原来是骗朕。” 有王爷在,温桂不怕死地说:“奴才也是担心皇上,王爷回来了,皇上的心情就更好了,到时候殿下也会顺顺当当乖乖地出来。” 秦歌冷哼了声,这四人,天天跟他表忠心,背後却合著夥骗他,说到底,都是向著伍子昂。 伍子昂当著四人的面毫无忌讳地亲了秦歌一口,说:“他们不告诉我,我更是不会放过他们。别在乎这些事,你可是有身孕的人了。我抱你回去睡觉。”然後他扭头对孔谡辉说:“你带阎日下去疗伤,等皇上生了之後我再找他算账。” 孔谡辉眼里闪过笑意,抓著阎日走了。等太子出世後,王爷还有工夫找阎日算账吗?怕不每天忙著给太子洗尿布了。 何欢赶紧又问:“梁王大哥,阎涣呢?” 伍子昂抱著秦歌往卧房走,回头说:“我有事交代他办,办好了他就回来了。何欢,你该去睡了。”说完,他脚步匆匆地就进了卧房,温桂立刻跟了进去,申木则把失望的何欢带回 分卷阅读214 了他的卧房。 轻轻地把秦歌放在床上,伍子昂拉过被子给他严严实实地盖好,责怪地说:“天凉了,怎麽穿这麽少就出来?万一冻著了你和子君怎麽办?” 秦歌但笑不语,享受著被人疼惜的幸福。孩子似乎终於累了,没有再闹腾他。看著伍子昂,秦歌的眼皮渐渐不支地闭上了。在秦歌的呼吸平稳之後,伍子昂脸上的温笑变成了浓浓的担忧。在秦歌的脸上轻轻印了一吻,他小声对温桂说:“我去洗洗。” “奴才已经准备好热水了。” 不舍地抽出放在被窝里,握著秦歌的手,伍子昂很小声地离开了卧房。 让温桂和申木都留在秦歌身边,伍子昂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洗了个干净。这一个多月的风餐露宿,忙著赶路的他就像秦歌刚才说的那样,简直是脏死了。终於清爽了,他换上干净的里衣,直接去了秦歌的卧房。 秦歌仍在睡著,眉宇间这几个月的相思换成了淡淡的喜悦。伍子昂爬上床,动作极轻地钻进被窝,从後搂住秦歌,把他揽紧自己的怀里,一手摸上他的肚子,然後悄声对申木和温桂说:“这里有我在,你们抓紧时间轮流去休息,等皇上生的时候你们会更累,别到时候撑不住。” 温桂不愿走,说:“奴才能撑得住,王爷一路辛苦,快歇吧。” 伍子昂瞪他一眼:“难道让我直说你们在这里碍著我跟皇上亲热了,你才明白吗?” 温桂的脸刷的红了,一脸恍然大悟的窘态,赶紧低头和憋著笑的申木出去了。阎日被打了,温桂索性让申木和阎日去休息,他和孔谡辉在外头守著。 赶走了闲杂人等,伍子昂刚刚的轻浮变成了沈重。手指在秦歌的肚子上微微地来回抚摸,他复杂的内心依然没有平静下来,也无法平静。怎麽办?难道让他看著秦歌被剖开肚子吗?心里一阵绞痛,痛得他冒了一身的冷汗。解开秦歌里衣上的腰绳,伍子昂直接摸上秦歌的肚子,不由得更紧地贴住秦歌的背,这里,有他的孩子。 可能是伍子昂回来了,秦歌睡得很沈,不像他以往那样很容易醒。尽管沈重的肚子压得他很难受,尽管一只粗糙的手在他肚子上摸来摸去的,他也没有醒。更不知道在他因为肚子的压迫而难受的低吟时,有人很温柔地揉按他的腰,帮他翻身。 伍子昂很累,但他却不想睡。幽暗的烛火下,他贪婪地看著秦歌的睡颜,眼里不时有水光闪过。他一直很想把秦歌养胖,现在秦歌终於胖了,却是用这样的方式。若有人告诉他秦歌一定可以平安地生下孩子,那他现在最想做的是大喊大叫一通,告诉所有人他要当爹了!他要有孩子了!可是此刻,这人有可能要拼上性命才能生下孩子,他却没办法去品尝即将当爹的喜悦。 又一次忍不住地轻吻秦歌的唇,伍子昂在心里道:秦歌,只这一次,只这一次再让你为我受累、为我受委屈。从此以後,我要让你舒舒服服地做皇帝,再不让你受一丝的累,一丝的委屈。 把秦歌锁在自己的臂弯里,伍子昂抚摸秦歌的手在过了很久之後渐渐不动了。抱著自己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还有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疲累至极的梁伍贤王不支地发出了轻鼾。窝在他的怀里,秦歌睡了几个月来最沈的一觉,沈到脸肚子隐隐的抽痛都没有醒过来。 第125章 这一觉,秦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隐隐的感觉到有一只不属於自己的手在他的肚子上摸来摸去,虽然力道很轻,但手掌上粗糙的茧子还是扰了他的好眠。一手下意识地按住摸他肚子的那只手,秦歌低吟了几声,有了醒来的迹象。 有人极其温柔地亲他的唇,亲他的脸,亲他的眼睛,低低的唤道:“秦歌,醒了,你和子君都该吃东西了。” 不想吃,他好困,还想睡。 “乖,醒醒。秦歌,秦歌?醒醒,我们的小子君饿了,我都听到他在叫‘父皇父皇,我饿了,我要吃饭’。”最後那句儿音学得惟妙惟肖,秦歌轻笑了一声,勉强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一张放大的脸,然後他的唇又被亲了。 把明显还未清醒的秦歌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再拉高被子,从温桂手里接过茶水,喂到秦歌嘴边,伍子昂柔声说:“来,先漱漱口,吃完了再睡,嗯?” 把全身的重量交给伍子昂,秦歌张开嘴,任对方服侍他漱了口、擦了手脸。伍子昂左手环著秦歌,好让他靠得更舒服,右手从申木那里接过一碗鸡汤,又是用那种很温柔的声音说:“先喝鸡汤喂饱我们的小子君。” 清醒了一些的秦歌忍不住淡淡笑了,问:“为何鸡汤是喂他的?” 伍子昂煞有介事地回道:“子君还没长牙呢,当然只能喝鸡汤了。” “哈。”见伍子昂一脸的春风得意,秦歌的心稳稳地放在了肚子里,心情极好地喝了鸡汤。 接著,温桂和申木端来了各式的小菜与吃食,伍子昂每一样都亲自喂秦歌吃下,直到他摇头表示吃饱了,他才把剩下的饭菜全部卷到自己的肚子里。吃著“老婆”孩子吃剩下的东西,伍子昂只觉得心满意足。 用过饭,伍子昂又不假他人之手地伺候了秦歌解手,然後把他带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说:“睡吧,我守著你。” 秦歌的双眼里满是幸福,他不想睡,只想这麽看著这人,可是比往日都疲倦了许多的身子令他不支地又睡著了。在被窝里紧握著秦歌的手,伍子昂让温桂和申木都下去,他要静静地守著他的秦歌和孩子。 痴痴地看了一会儿,伍子昂听到了脚步声,他立刻回神扭头看去,却是温桂。温桂走到他身边,附耳道:“王爷,容太医来给皇上检查身子。这是每日都不能少的。可是皇上现在在睡,您看……” 伍子昂沈默了片刻,低声说:“你在这儿守著皇上,我有话问容太医,等皇上醒了再检查吧。” “是。” 不再避讳,当著温桂的面,伍子昂大大方方地亲了秦歌一口,又隔著被子亲了亲秦歌的肚子,这才起身出去了。 即使已经被温桂告知,等在门外的容氏父子一看到出来的人还是愣了一下。伍子昂面色严肃地对两人说:“两位太医请随我来,我有些事想问问。” 两人点点头,跟著伍子昂进了对著的一间小屋。关了门,伍子昂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又示意容氏父子坐下,直截了当地问:“皇上平安生下孩子的几率有多大?” 容氏父子脸色稍变,都没有立刻回答,伍子昂握紧 分卷阅读215 了拳。 容丘深吸了几口气後,实话实说道:“男人产子,父亲与微臣只曾耳闻,却并未见过。目前所有的经验都不过是听说及古籍上的记载,还有申公公记下的凤鸣王生产时的经历。父亲与微臣详细地研究後发现,男人产子虽然多为剖腹,但也不是绝对。千年前,曾有一男子服下两枚凤丹,平安地生下了两个孩子。他并没有剖腹,而是从男蕊处产子。” “记载上男人产子一事也不过三三两两,虽说最後需剖腹,但剖腹的男子要麽胎儿过大;要麽男子本身体虚无力。凤鸣王当初之所以要剖腹也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再加上精神忧郁,导致胎位不正,引起难产,这才不得不剖腹。以皇上目前的情况来看,要好得多。殿下的胎位很正,皇上的身子也相当的结实,生产时有足够的力气生下殿下。皇上也十分注意,殿下的体格属正常偏小,难产的可能性不大。” 容念略有担心地说:“皇上有孕之後一直是独自承受,王爷不在身边,又不知此事,皇上难免会心情不愉。现在离皇上生产的时间究竟还有多少,微臣与父亲皆无法推算,为了以防万一,王爷在皇上生产之前最好能让皇上心绪平稳、心情愉悦,这对皇上成产极有好处。”这个时候,容念和容丘哪里还会相信伍子昂被皇上削王流放?言语间自是带了更多的恭敬,称呼上也丝毫不敢怠慢。 “另外……”容念脸上有了一点点的难以启齿的尴尬。 “另外什麽?”伍子昂见状,心肝发颤。 “咳咳……”容念假装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道,“另外,若殿下是从皇上的龙蕊处出来……势必会对皇上的龙蕊造成伤害。所以……王爷应想法子……让皇上的龙蕊能尽早做准备。” 他说得极为含蓄,伍子昂先是没明白过来。见容念和容丘皆是一副无法详细解释的尴尬,他猛地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地笑了,也咳了几声,说:“我知道了。还有什麽我要做的吗?” 容丘道:“王爷要多留心皇上,皇上的肚子有任何的异样,王爷都不能大意,要立刻告诉微臣。” 伍子昂点点头,心里七上八下的,又紧张又激动。 容念安抚道:“王爷担心皇上,皇上更是不安,王爷要多多宽慰皇上。皇上对王爷的心意必定能感动上苍,让皇上平安生下殿下。皇上有孕之後胃口一直都很好,和寻常女子相比,反应算是小得多。殿下这阵子是闹了些,但也说明殿下的精神很好。微臣估摸著皇上顺利生下殿下的几率有八成。” “八成?”伍子昂的声音都抖了,“能不能再高些?” 容念和容丘的脸上浮现了沈重,两人同时起身道:“王爷,臣等誓死保住皇上和殿下。” 伍子昂站起来对两人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两人吓得连连後退直呼使不得。伍子昂压抑著不安地说:“我把皇上和孩子的命就交给两位太医了。” “臣等绝不辜负皇上和王爷的信任。” ※ 又详细问了该如何照顾秦歌,伍子昂估摸著秦歌该醒了,便带了两人去了卧房。秦歌果然已经醒了,正由温桂伺候著喝水。在伍子昂走到床边时,他问:“去哪了?”清醒後这人不在,他还以为自己昨夜是做梦。 伍子昂在床边坐下,很自然地把秦歌揽入怀中,说:“你快生了,我问问两位太医需要注意些什麽。”说著,他左手绕过秦歌的腰探入被中,摸上秦歌的肚子。 秦歌靠著他,也不在乎自己与臣子的“奸情”被人看了去,很平静地开口:“温桂他们做得极好,你刚回来,好好歇息两日吧。” 伍子昂拢拢秦歌的头发,温笑地说:“一看到你我就不累了,何况还有我们的孩子,我更是精神百倍。不要担心我,倒是你,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现在可是半点都不能马虎。” 秦歌的嘴角染了笑,他点点头。 尽管已经知道皇上肚子里的孩子是梁王的,但亲口听到梁王承认,容念和容丘父子俩还是大大地震惊了一把。两人低著头,掩饰中内心的翻腾,只觉得平日里尊贵无比、令他们即使凑近都要仰望的皇上竟然也会如此深爱一个人。两人的心里什麽滋味都有,更多的是感动。 容丘暗暗深吸一口气,叫了声:“皇上。” 温桂和申木上前:“王爷,请让奴才伺候皇上检查。” “我来吧。”不让温桂和申木插手,伍子昂起身扶著秦歌躺下,然後说,“屋子里不够暖和,再弄些炭火来。” “是。” 温桂出去了。 待温桂加了炭火,屋内暖了一些後,伍子昂才掀开被子,动作轻柔地解开秦歌的衣裳,露出他的肚子。昨晚回来伍子昂并未直接看过秦歌的肚子,仅仅摸了摸。现下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只觉得心窝涨得慌,眼眶也热了。 双手发颤地摸了摸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伍子昂情不自禁地当著别人的面吻了上去,屋里的人立刻低头。 爱怜的、疼惜的、虔诚的、不安地在秦歌的肚子上落下好几个吻,伍子昂这才哑声道:“来吧。”然後在床头坐下,左手放在秦歌的头边,轻抚他。在伍子昂的凝视下,秦歌忍不住闭了眼睛,脸却向伍子昂的手贴了贴。 看著容念给秦歌把脉,看著容丘的双手在秦歌的肚子上揉按,听著秦歌忍不住的低吟,伍子昂的喉结上下浮动地越来越快,双眼也渐渐通红。强压下心中不停涌上的愧疚,趁著秦歌闭著眼看不到,伍子昂抹抹眼角,无声地大口喘息。温桂和申木见此也是分外的难受,皇上和王爷彼此深爱著,谁都离不开谁,他们在心里祈祷,祈祷皇上能平平安安生下太子。 好不容易检查完了,伍子昂的心疼得脸都白了。在容丘的手离开秦歌肚子的那一瞬间,伍子昂重重地吐了口气。这时候,秦歌睁开了眼睛,不是没有看到伍子昂泛红的眼角,他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双眸不掩幸福。 容丘道:“皇上、王爷,殿下的胎位极正,臣刚摸时发现殿下的身子下沈了一点儿,臣以为这是殿下快要出来的前兆。” “什麽?!”正深情凝望的两人同时惊呼,温桂和申木则是瞬间瞪大了眼睛。 容念也是神色凝重地说:“皇上已经有七个月又二十二的身孕了,凤鸣王是八个月六天的时候生的。臣诊脉也发现殿下的心脉突然比以往强了许多,这是孩子出生前的预兆。皇上,您要尽量地多走动,哪怕走不动了也要走。” “朕知道了。”秦歌紧紧回握伍子昂握著他的手,淡然地点头。 分卷阅读216 “温桂,皇上生产时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伍子昂的脸煞白。 温桂同样脸色发白地回道:“奴才一早都准备好了,奶娘也找好了。” “王爷尽管陪著皇上,奴才们都准备好了。”申木是在场最镇定的人。 伍子昂张了张嘴,喉咙却异常干哑,秦歌朝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悄声退了下去。轻轻拍了下伍子昂的脸,秦歌淡淡道:“我会平安生下孩子。” 伍子昂紧紧抱住秦歌,粗声道:“你必须平安生下孩子。秦歌,我不能没有你,不然我会疯,会狂,会拿所有人陪葬。你定不想看到我那样是吧,你一定要平安生下孩子。你不喜欢柳双,我休了她;你不喜欢我抱萝衣和蝶衣,我让她们离开京城;你不喜欢我与人逢场作戏 ,我今後再不出去应酬……我,我都听你,我什麽都听你的,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秦歌,答应我,答应我……”想到秦歌要生了,伍子昂慌得没了方寸。 拉下伍子昂的头,秦歌吻上他的眉心,吻上他的嘴角,然後与他的唇相贴、相纠缠……在伍子昂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後,他低哑地问:“不觉得我这个样子难看吗?明明是男人,却大著肚子。” “你胡想些什麽!”找回理智的伍子昂一手在秦歌的肚子上抚摸,咬牙道,“你不管是什麽样子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这个样子更美。你叫我怎能不怪你?你这麽美的样子我却错过了那麽久。我要让你为隐瞒我这件事愧疚一辈子。” 秦歌淡淡笑了,按上伍子昂放在他肚子上的手,肯定地说:“我会平安生下子君,我要从柳双手里把你完全抢过来,我要告诉天下人,你伍子昂,是我的,是,朕的。” 伍子昂的嘴角扬起一抹坏心的笑,他搂紧秦歌,说:“我一早就说了,我要做梁後。你说当他们知道我觊觎的根本不是你的帝位而是後位,百官们会怎样?” 秦歌抬眼,品出些阴谋的味道:“你要做什麽?” 伍子昂咧开嘴:“逼宫。” 秦歌扬眉。 伍子昂在他嘴上重重地啵了一口,假装恶狠狠地说:“你敢瞒我这麽久,我不罚你怎麽成?你往後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在宫里养著,不许再操心,不许再管那些烦心事。你若不听话,我就找根链子把你捆到床上。” 秦歌眼神一凛:“你敢威胁朕?” “有何不敢?你是我老婆!”又是重重的一口,伍子昂解开秦歌的裤绳,语气又变得柔软,“别闹了,你快生了,还有事要准备呢。” 秦歌也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懒懒地问:“还要准备什麽?” “让你能顺利生下孩子的事。” 一手探入秦歌的腿间,绕过秦歌的分身,直接来到秦歌的龙蕊处,伍子昂哑声道:“忍忍,容太医说要尽可能地为你扩展,不然孩子出来的时候会伤了你,也会伤了孩子。” 秦歌的脸上闪过红晕,他闭上眼低低应了声,把自己完全交给了伍子昂。 摸著自己最爱的人,伍子昂不动念是不可能的。他细细地吻著秦歌,一边安抚对方,手指一边小心地在对方紧窒的菊穴内缓缓抽动、扩张。在秦歌动了欲时,他就停下,等秦歌平静下来了,他再继续动。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呼吸交融,尽管不能做,却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缠绵。 扩张了半个时辰,伍子昂抽出手指,搂著身子都泛红的秦歌久久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等两人都平静下来了,伍子昂洗了手,再给秦歌清洗了。 上床,靠在床头,搂著秦歌,伍子昂的声音里仍带了几分欲望地说:“有件事我一直瞒著你,现在你有了我的孩子,我也不用再瞒著了。” “嗯?”被“折腾”了的秦歌昏昏欲睡。 “我没有碰过柳双,一次都没有。” 秦歌瞬间清醒了,抬头看去,眼里是惊愕,是惊喜。 伍子昂温柔地笑了,把秦歌重新揽入怀,平静地说:“成亲前,我是想过和柳双圆房,让她生孩子。可有了你之後,我却谁都不想再碰。还记得我成亲前的那晚吗?” “怎能不记得?”那晚,子昂第一次清醒地抱了他。 伍子昂的笑更温柔了:“那天,我遇到一位行脚僧人,他对我说我一生无子,伍家的这一代,都无子。” 秦歌的身子一震,摸上自己的肚子。 伍子昂安抚地摸摸秦歌的背身,继续说:“我当时就急了,问他有没有什麽可解的法子。那位僧人在我手上写了四个字,你猜是什麽?” “快说!”秦歌都快急死了,哪有心思猜。 “呵呵。”伍子昂的眼里有了水光,“他写了‘勿近女色’。” 秦歌仰头,眼神激荡。 伍子昂笑了,摸上他的肚子:“我猜,这一胎一准是个儿子。我没有碰过柳双,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後我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我只有你。我开始不相信那位僧人的话,可柳双接连生了两个丫头,我信了。” 秦歌揪住伍子昂的衣襟低吼:“那两个丫头是谁的!”不是子昂的,不是子昂的……子昂只有他,只有他……秦歌不知道自己此刻看上去有多高兴。 伍子昂却是心酸的要命。秦歌明明很介意,却要忍著,秦歌为了他受了太多的委屈,他吻上秦歌的嘴角,低声说:“萝衣和蝶衣,是子英的孩子。” 秦歌愣了,彻彻底底的愣了,脑袋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喜讯而轩辕。那两个丫头是伍子英的孩子……是伍子英的……伍子英…… “怎麽,怎麽回事?”多少个夜晚,他因为想著伍子昂正在与柳双欢好而恨得无眠,结果却原来那两个丫头根本与子昂无关! 伍子昂的吻越来越密:“子英一直都喜欢柳双,我又只把柳双当妹妹,更何况我还有了你,不如顺水推舟,成亲後我可是都睡在书房。只不过柳双并不知道,她一直以为是我。等这回回京,我会解决此事。而且现在看样子,柳双也喜欢上子英了,说不定她已经猜到与她欢好的根本就不是我。” “你……你……”秦歌不知自己该不该怒,可他确实有点怒。 伍子昂继续用吻安抚他,说:“你想要个儿子,可我又不敢碰柳双,生怕那位大师说得是真的。万一我碰了柳双,柳双不仅生不出儿子,我又自己断了自己的儿子命,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大师说我勿近女色便能解,我就抱著一丝的希望,现在果然给我抱到了,我们的小嘉佑马上要出生了。” “你……你要拿伍子英的孩子来骗我?!”秦歌还是生 分卷阅读217 气了。他只想要子昂的孩子! 伍子昂摸上秦歌的肚子:“小心小心,你现在可不能生气。要打要骂也等孩子生下来再说。乖,不气啊。” “你这个泼皮!”秦歌很是用力地给了伍子昂一拳。 “噢!这麽重!”伍子昂揉揉心口,“你谋杀亲夫。” “泼皮!”秦歌咬牙,这个泼皮混蛋! 伍子昂赶紧哄:“柳双不是没生出儿子吗?若她生了,我也会告诉你的。我只是想著反正都是伍家的孩子,我又生不出,又不愿跟别的女人生,只好这样了。还是说你想我碰柳双?” “你敢!” 伍子昂赔笑脸:“不敢不敢,皇上就是给臣十个胆臣也不敢。” “泼皮!”秦歌的眼里有了喜悦,不管怎麽说,伍子昂没有碰过柳双的这件事还是令他十分高兴。 伍子昂不停地揉秦歌的肚子,低声下气地说:“现在咱俩扯平了。你瞒了我有孕的事,我瞒了你柳双的事。今後不管什麽事我都绝不瞒你,你瞧,我要逼宫的事都告诉你了,你到哪儿还能找到像我这麽实在的臣子?” 秦歌冷了脸:“你把我当女人了?” 伍子昂仍是温柔地说:“不是把你当女人了,只是让你当个闲散皇上。你不是说要尽心培养我们的孩子,让他成为一代明君吗?我肯定是宠儿子,你把他交给我绝对养出一个昏君。你严格管教他,我严格管理朝政,你我各司其职,不好吗?而且……”伍子昂的声音哑了几分,“你为了我受了太多的委屈,什麽都为我考量,现在该是我做你和孩子的靠山的时候了。你说我大男人也好,说我怎麽样也好,哪怕你不高兴,我也不会手软了。我要做一个真正的权臣,不仅把持朝政,还要把持你。” 语气很温柔,但伍子昂的话中却透著不容反对的坚持。秦歌看著伍子昂,良久之後,他勾起唇角:“也不是不行,但你要搬进宫跟我和子君住在一起。还有,你逼宫後定会惹来不少的麻烦,遭到不少人的反对,你要自己解决,我不会插手。” “哈哈,”伍子昂胸有成竹地说,“我敢逼宫,我就不怕他们闹。” 秦歌主动吻上伍子昂:“那朕就安心待产、安心教导我们的小子君了。” “这正是我所愿。” 手掌下,孩子正在很有精神的踢动,伍子昂搂紧孩子的“娘”,搂紧他的皇上,心中是对未来幸福的期盼。 第126章 伍子昂回来了,秦歌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嘴角始终挂著淡淡的笑,连带著温桂、孔谡辉和申木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喜悦。有孔谡辉帮忙,阎日养了三天,伤就基本痊愈了。伍子昂没有再说要罚他的话,一心扑在秦歌身上。 十一月末的元和已经冷了,天上阴沈沈的,预兆著不久後会有一场雪。秦歌的肚子大得好似随时都会裂开,秦歌站著的时候不得不时刻捧著。孩子下沈地已经非常明显了,随著秦歌生产的日益临近,伍子昂紧张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一整个晚上,他顶多是打个盹,其余的时间都是牢牢盯著秦歌,在秦歌难受的时候帮他翻身,给他揉肚子。温桂等人也是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寝宫内充斥著紧张的凝重。 和伍子昂一左一右搀扶著秦歌走动,何欢的大眼里也满是不安,还有几分期盼。因为自己就是父王生的,所以对於皇帝哥哥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何欢有种“属於同类”的感觉,更何况这可是他的亲侄子呢。孩子还没有出声,何欢就已经喜欢上这个孩子了。一方面盼著侄子能快点出来;一方面又担心皇帝哥哥生产时会遇到危险,总之就是一个矛盾。 不时地瞄瞄皇帝哥哥,何欢见皇帝哥哥的额上冒了汗,急忙说:“皇帝哥哥,你要不要歇歇?” 伍子昂一手拿帕子给秦歌擦汗,也问:“要不要歇会儿?” 秦歌摇摇头,一手捧著肚子,一手扶著腰说:“不累,再走一会儿。” 伍子昂喂他喝了口水,说:“那再多走一会儿。” 秦歌站著缓了缓,又迈出步子,在寝宫的正厅内慢慢走了起来。天冷了,再加上伍子昂在,秦歌不便出去走动,每日便在正厅内走动。地上摆了防滑的毯子,秦歌的脚肿的厉害,索性光著脚在厚厚的地毯上走。每次看到秦歌浮肿的四肢,伍子昂的心就拧一次。 又走了五圈,秦歌走不动了,额上的汗也多了。伍子昂搂著秦歌回到卧房,温桂端来了温水,伍子昂给秦歌洗了脚,扶著他上床躺好。申木拿来了鸡汤,阎日则手捧水果。何欢大气不敢出地站在一边,怕什麽都不会做的自己给大家添乱。 秦歌的胃口今日并不大好,他喝了半碗鸡汤就喝不下了,又吃了两块梨,便摇头表示不吃了。伍子昂担心地问:“要不要睡一会儿?”秦歌今天的胃口明显的很不好,伍子昂的手心全是汗。 秦歌也懒得说话,点点头,伍子昂扶著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然後略微抬手,让其他人都退下。 坐在床边,伍子昂双手紧紧包著秦歌的右手,紧张地一句话都说不出。秦歌闭著眼睛,呼吸带了几分沈重,似乎睡著了。温桂、申木、阎日和容氏父子都守在外面,从皇上的样子来看,生产也不过是这几天了。 孔谡辉一如以往地双手抱剑,靠在墙角,闭目养神。与其说是养神,不如说是养精蓄锐。皇上快生了,这个时候万不能出一丝的马虎。所有在元和的守卫暗卫都加强了巡视,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什麽时辰了?”睡著的秦歌突然问了声。 正陷入忧心中的伍子昂赶紧回神,低声说:“戌时三刻了。” 秦歌缓缓睁开眼睛,眉心都因为肚子的沈重而微微的蹙起。“还不睡吗?”声音较以往略哑。 伍子昂对他笑笑,假装轻松地说:“我还不困,躺下也睡不著,反而会扰了你。你快睡,不必管我。要不要解手?” 秦歌艰难地动了动:“有点想。” 伍子昂马上放开秦歌的手,从床底拿出夜壶,伸进被子里。秦歌几乎没怎麽动,伍子昂很是熟练地伺候了他,然後把夜壶拿了出去,让温桂去清洗。很快折回来,伍子昂弯身亲了亲秦歌汗湿的额,问:“饿不饿?你今天都没怎麽吃东西。” 秦歌摇摇头,全身都懒懒的,又闭上了眼睛。伍子昂也不吵他,探手进被子里,轻抚秦歌的肚子,助他好眠。 一直守到子时,见秦歌睡熟了,伍子昂这才轻声脱了衣裳上了床,慢慢地钻进被窝,从後搂住秦歌。往年秦歌 分卷阅读218 一到冬天手脚就异常冰冷,而此刻却是热得冒汗。伍子昂一手放在秦歌的肚子上,脑袋里乱乱的,根本睡不著。 十一月三十的夜晚,圆圆的月亮散发出明亮的月光。冬日的寒风吹得避暑山庄内的火把忽明忽暗。几个月前还开著美丽花朵的山坡此时只剩下枯黄的干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草丛发出沙沙声,暗夜中,影子借著月光向山庄内最为高大的建筑悄然而去。 “嗖!” 突然,几十只带著火焰的箭羽划破冷冽的寒风直直地朝山庄内的屋舍内射去。几声尖锐的哨声在火焰撕开寒风时瞬间响彻整个山庄。 靠在墙根的孔谡辉猛地睁开双眼,拔出剑冲同时拔出匕首的阎日大喊一声:“保护皇上!”房门在一瞬间开合,孔谡辉的人不见了。 阎日推了一把愣住的申木,道:“把鸣王殿下带到皇上的卧房来,谁都不要出去,照顾好皇上!”申木马上回神,跑向何欢的卧房。温桂也迅速冷静下来,打开身後的门快步走了进去。 “刺客又来了?”被孔谡辉的声音惊醒的秦歌分外的冷静,伍子昂已经下床穿好了衣裳。 跟著温桂走进来的阎日极快地说:“请皇上放心,刺客根本无法靠近皇上的寝宫。孔统领已经出去了。”随後进来的容氏父子找了个角落,温桂给他们搬来凳子让他们坐著歇息。皇上生产在即,他们要时刻守著。 伍子昂并不紧张,他很是沈稳地说:“那些刺客憋了这麽久才来,我看是秋後的蚂蚱,临死前要扑腾一下。阎日,去把公主接过来,派小鬼守住门口,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寝宫,违者无需禀报,杀无赦。” “是!” 温桂一听,跟著阎日一起出去了。秦歌一开始的计划便是他快生的时候就把越勒云山接过来,安置在何欢的屋里,等孩子生下後,偷偷把越勒云山送走,对外就称她难产而亡,而现在也是时候了。 “皇帝哥哥,梁王大哥,刺客又来了吗?”睡眼朦胧的何欢抱著枕头,跟著申木走了进来,脸上也毫不见慌张,甚至还穿著里衣。(刺客见太多了,谁都会麻木。) 秦歌微微一笑,拍拍身边的空位说:“上来吧,今晚你跟朕睡。” “好!”何欢欢呼一声,抱著枕头上了床。钻进皇帝哥哥温暖的被窝,何欢的嘴都合不拢了。 伍子昂不放心地叮嘱道:“小心,别压了你皇帝哥哥的肚子。” “梁王大哥太小看我了。梁王大哥回来的时候我经常陪皇帝哥哥睡呢。”何欢皱皱鼻子,翻身轻轻抱住背对著他的皇帝哥哥,高兴地闭上眼睛。 伍子昂在秦歌的唇上落下一吻:“我到门口去看看,你继续睡。” “去吧。” 秦歌一点都不担心刺客会闯过层层的侍卫,他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觉。 又隔著被子亲了亲秦歌的肚子,伍子昂留下申木和温桂守著秦歌,他出了卧房。来到寝宫的正门口,伍子昂打开一条门缝,远远的,他看到了火光和一些明显不是小鬼的黑衣人,也看到了孔谡辉,场面并不混乱,看得出孔谡辉和阎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看了一炷香的工夫,伍子昂看出些意思。这批刺客非常的疯狂,就如他说的,好似快死的蚂蚱临死前绝望的挣扎。他已经可以猜出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了。想到那人,伍子昂的嘴角是一抹嗜血的冷笑。眼角瞟到阎日带了几个人过来,他迅速退到门口。 阎日推门进入,对身後的人说:“公主殿下这几日就住在皇上的寝宫吧,您快生了,可不能被刺客惊了胎气。” 大腹便便的“公主”越勒云山只是点了点头,由四位婢女护著迈过门槛,走了进来。门在他身後紧紧地关上了,察觉到身边有其他人,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被吓了一跳。 还不知道公主真实身份的伍子昂很是冷淡地对越勒云山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也不开口。虽然这是他第三次见这位女贞公主,但一看到“她”的容貌,他就忍不住要吃醋。越勒云山很好的压下惊讶,跟著四位婢女去了何欢的卧房,温桂和申木已经把那间屋收拾了出来。出於对伍子昂的“报复”,秦歌一直没有告诉伍子昂越勒云山的事情;而以为皇上已经告知王爷的四人也早早把此事忘了。至於伍子昂得知之後有何反应,那以後再说,总之现在,“女贞公主”还是伍子昂心头的一根刺。 在那根刺进入何欢的卧房後,伍子昂拉住阎日小声问:“她们可知皇上有孕的事?” 阎日道:“那四名婢女是阎罗王亲自挑的,现归奴才管,口风紧的很,王爷尽管放心。皇上生产之後需要有人来照看殿下,那四人会武,来到山庄之後奴才有请嬷嬷调教她们,她们是照顾殿下的最合适的人选。至於公主,在皇上生产之前,她不会有机会见到皇上。等皇上生的时候,奴才会把他送走,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伍子昂的眼珠子转了转,在阎日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阎日毫不吃惊地点头道:“王爷跟皇上想到一块儿去了,奴才明白的。” 伍子昂满意地说:“本王就交给你了。阎泯现在女贞,阎罗殿的事你要多操心。你瞒本王的事本王不再追究,但皇上的事绝对不能出半点岔子!” “奴才谢王爷宽恕。”阎日的眼里闪过激动。 “你去守著皇上,我在这儿看一会儿。” “是。” 王爷轻易地饶恕了自己,阎日难掩喜悦地快步走了。伍子昂看了眼何欢的卧房,不怎麽乐意地转身,又打开门,隔著门缝看外头的情况。略微数了数,外头约有一百多名刺客,多是多了点,不过看他们一步都无法向寝宫这里靠近,伍子昂不是太担心。他相信孔谡辉的能力,何况他来元和之前派伍涣给李韬送了封信,李韬又增派了一千内廷侍卫到元和。这周围几千的守卫加上小鬼和暗夜门的杀手若还挡不住这些刺客,那大东也就该成别人的嘴中肉了。 透过门缝注意外头的动静,伍子昂想著该如何彻底解决此事,还有秦歌生产後的事情。耳边突然传来了温桂的惊叫,伍子昂心里一紧,赶忙转身,就见温桂慌慌张张地从卧房里跑了出来,大喊:“王爷!皇上,皇上肚子疼!” “什麽?!”伍子昂的脑袋一阵眩晕,脚下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秦歌!”狂喊著,伍子昂拔腿就往屋里跑。绕过屏风,伍子昂只看到秦歌捂著肚子正在呻吟,那一刻,他傻了,灵魂瞬间出窍。 第127章 卧房内已经乱了, 分卷阅读219 容念和容丘都上了床,何欢从床上下来,站在床脚不知所措。申木跑出去准备热水,温桂则按照容念的要求在皇上的身下垫了厚厚的褥子,并脱下皇上的裤子。阎日一时间也乱了方寸,下意识地回头,一看王爷还站在屏风旁,他喊了声:“王爷!” 这一声如一把利剑直直地插入伍子昂的心窝,脚下一动,他已瞬间来到床边,拨开温桂,跪在床头一把握住秦歌的手,声音发抖地喊:“秦歌!秦歌!” 而阎日自己也被自己的那声喊给惊醒了,想到隔壁的越勒云山,他拔腿就跑了出去。 秦歌大口大口喘著气,脸色泛白,他对伍子昂摇摇头,断断续续地说:“我……不会,有事……你……出去……”他不愿伍子昂看到自己生产时的样子。 伍子昂大力摇头,声音慌乱:“不,我陪著你,我陪著你。不怕,不怕,我们的嘉佑很快就会出来,不怕,秦歌,我陪著你,我陪著你……”一手不稳地擦拭秦歌额上的汗,伍子昂的背身已被冷汗浸湿。 秦歌的肚子一阵阵收缩的痛,除了呻吟,他说不出话来。没有被伍子昂握著的另一只手忍不住就要去摸肚子,却被容丘拦下。 “王爷,请您上床,握紧皇上的手,以防皇上弄伤自己。鸣王殿下,您握住皇上的另一只手。”容丘急急地说,人手不够,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男人能不能见这种红,何欢合不合适在这里了。 伍子昂二话不说地脱鞋上了床,跪在床内侧,握紧秦歌的手。何欢压下慌乱,迅速跪在床边,紧紧卧牢皇帝哥哥的右手。 温桂眼疾手快地在皇上的嘴里塞了一块折好的布巾,秦歌咬紧,阵痛一波波地袭来,他感觉从後穴不停地流出水。秦歌看不到,他不知道从那里流出的是不是血,这个时候,他有了从未有过的害怕,但他只是咬紧布巾,不让自己的害怕影响到已经快被吓破胆的伍子昂。 “温总管。”阎日隔著屏风喊了一声,他的身份不合适进来。温桂急忙走过去,阎日低声说:“我已经点了公主的睡穴,那四人现在门外,温总管可有什麽要吩咐的?”那四人指的是越勒云山身边的四位婢女。 温桂想也不想地说:“留两人在门口随时等候吩咐,另派两人去厨房烧水,把申公公替换回来。阎公公在这里暂时帮不上什麽,外头的事就交给你和孔统领了。你告诉孔统领,让他一定要确保皇上的安危,不能放入一名刺客。” “温总管放心,我去了。”阎日握紧匕首转身走了,温桂迅速返回床边。 被子折成两折盖在秦歌的身上,露出他的下身。容念和容丘皆脸色凝重地观察皇上的肚子和下身。些微透明的水从皇上的龙蕊处间或流出,容念和容丘一人一只手轻揉皇上的肚子,容念则小心按压皇上的龙蕊周围,检查是否有何异样之处。他们从未为男子接生过,一切仅能根据书上的记载以及此时的应变。 “唔……”秦歌低低地呻吟著,为了减少痛苦,他不停地深呼吸。可是下腹坠得厉害,好像有什麽东西想从他的後蕊处出来,令他下意识地用力。可是这样他就疼得更厉害。 听著秦歌痛苦的声音,伍子昂见二人迟迟没有动作,等不住了,一连串地问:“皇上的情况如何?孩子还好吗?你们要怎麽接生?要剖腹吗?” 容念眉心紧锁地盯著皇上的龙蕊,一个大胆的可能在他的心中逐渐形成。他头未抬地说:“王爷,女子生产前会先流出羊水,俗称破水,然後阵痛一阵子才会生产。是否需要给皇上剖腹微臣现在不敢说,微臣想再等等看,看看皇上现在是否也是生产前的阵痛。” “那皇上还要疼多久?”秦歌的痛苦听在伍子昂的耳朵里,真是叫他的心都要碎了。 容念为难地说:“王爷,生孩子一定会痛的。若皇上不需剖腹,孩子出来後皇上就不会太痛。微臣想试试,以皇上目前的情况来看,也许不需要剖腹。皇上的龙蕊流出的很可能就是羊水,若羊水是往皇上的龙蕊走,说不定孩子也是从龙蕊处出来。” “真的?!”屋内的诸人都惊喜出声。 秦歌吐了布巾,气喘地说:“就听,容念的……朕……觉得,孩子……好像,是要,往下,走……” 伍子昂一听大喜,容念和容丘同时惊喊:“皇上!您再仔细感觉感觉,孩子是不是在往下走!”只要孩子是往龙蕊走,那就有希望! 秦歌闭著眼睛大口喘息,肚子似乎越来越疼了。伍子昂一遍遍给他擦汗,秦歌反握著他的左手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发白了。 龙蕊处还在不断地流出透明的水,感觉了良久之後,秦歌张嘴:“朕觉得……下身……有点,涨……” 容念和容丘的眼睛瞬间冒出亮光,容念当机立断:“王爷,微臣斗胆请求王爷让微臣一试!” 伍子昂陷入了两难,若孩子不是从後蕊处出来,延误了秦歌生产的时间,那後果……他不敢想。可是若孩子可以从後蕊处出来,那就意味著秦歌不必承受剖腹的危险和痛苦。怎麽办?他该怎麽办? 秦歌的右手从何欢的手里挣出来,紧紧包住伍子昂冰凉的手,镇定地说:“听,容念的……” 伍子昂低头重重吻了下秦歌的唇,声音沙哑地说:“不管怎麽样,我都陪著你。你现在专心生孩子。” “好……”秦歌的嘴角勉强地微微勾起,“我会,平安……生下,孩子……” 捡起秦歌刚才吐掉的那块布巾重新塞进秦歌的嘴里,伍子昂沈声下令:“容念、容丘,本王把皇上和孩子交给你们了!” “请王爷放心!”有了王爷的支持,父子两人立刻修改之前的接生计划,一边查看皇上龙蕊处的情况,一边低声商量了起来。 仔细听著容氏父子说著要如何给秦歌接生,伍子昂从温桂的手里接过湿布给秦歌擦头、擦脖子,试图缓解他的疼痛。何欢大气不敢出地跪坐在床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皇帝哥哥的下身,想著自己当初是怎样从父王的体内生出来的。 屋内屋外都在忙碌,被婢女替换回来的申木很有经验地指挥温桂和另两位婢女做准备。秦歌龙蕊处出水量并不大,容念的手始终放在皇上的肚子上,若孩子有往上撑肚子的动作,那就是说孩子要从肚皮处出来,可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孩子并没有这样的动作,反而龙蕊处依然在出水。伍子昂快急死了,秦歌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呻吟声也渐渐高了,可是容念和容丘还是无法判断孩子从哪里出来,而他又不能催。 “唔……”秦歌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分卷阅读220 ,他死死咬著布巾,大颗大颗的汗从头上、身上涌出。每一次阵痛过後,他的胸膛都急剧的起伏,似乎只有用力的呼吸才能稍稍分担一些他的痛苦。伍子昂的双眼通红,喉结也是不停地上下起伏,何欢的眼泪无声地滴下,这样的皇帝哥哥让他似乎看到了父王生他时的痛苦。 时间往回走,阎日从寝宫出来後命山庄内所有的小鬼严守寝宫。寝宫的四周、屋顶上到处分布著严阵以待的小鬼,这些小鬼均手持弓箭,对准每一个角落,一旦有刺客出现,他们的弓就会把带著毒液的箭射进刺客的身体内。 厮杀仍在进行,那些刺客比以往来的那些功夫都要强,也更不要命。混战中,就见孔谡辉如一把利刃,砍下刺客的四肢和脑袋,或刺入刺客的胸膛,招招狠辣。阎日吹了两声哨子,引起守卫的注意,然後他直接从位於二楼的寝宫跳了下去,并大喊:“严守山庄各个入口,谨防刺客调虎离山!” “是!”守卫的一位副统领立刻带著一队人马匆匆离开。 手中的匕首发出阵阵的寒光,阎日身形极快地进入了混战的人群中。孔谡辉在阎日的哨子吹响时就嗅出了几分异样。用剑挡开两名刺客的攻击,他几个起落落在了阎日的身边,阎日与他背靠背反击刺客的攻势,并快速地用耳语的音量说:“皇上肚子疼,速战速决!” “皇上肚子疼?!”孔谡辉大惊,一脚踹开一名刺客,他脸色惊变,朝周围的侍卫和暗夜门的杀手发出一声咆哮:“速战速决!不必留活口!” “是!” 这一令下,原本想著要留活口而下手有所保留的侍卫和杀手们顿时放开了手脚。 接著,孔谡辉低声对阎日快速地说:“你到後面去!我守前面!” “好!” 一刀结果一位刺客,阎日对另一位副统领喊道:“王副统领!你率队随我去後院!” “是!” 阎日带著一队人马撤出混战圈,疾奔後院。这个时候任何地方都不能疏忽大意!皇上要生了,孔谡辉拿出了全力。他相信阎日的能力,有阎日在後院守著,他不用担心刺客会趁乱从後院攻入。 山庄内的刀剑与厮杀声遮掩了寝宫里的动静。一个时辰之後,秦歌的呻吟越来越大,汗水几乎浸湿了他全身的衣裳,後蕊处流出的水也渐渐多了起来。温桂把湿了的褥子换成干爽的,申木则一遍遍为皇上擦拭龙蕊和腿间,而孩子依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秦歌的头发全湿了,他紧紧咬著布巾不让自己叫得太大声,他知道有一个人比他更痛、更不安。伍子昂的害怕透过他们牢牢握在一起的手传递了过来,秦歌疼得已是眼前发白。 又一个时辰过去,伍子昂再也忍不住地出声:“还没有确定吗?皇上要疼到什麽时候!” 容念的脸上也是没了血色,但他还是只能说:“还需要再等等。微臣已经可以肯定龙蕊处流出的是羊水,但是皇上的龙蕊没有打开的迹象,孩子也没有继续往下走的迹象,皇上现在仍是产前的阵痛。” 秦歌的睫毛上都沾上了汗水,伍子昂心疼地为他擦去,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秦歌,再忍忍……再忍忍……”他恨不能这个时候被折磨的是自己! “唔!”就在这时,秦歌的身子猛地紧绷,呻吟也变了调。然後他嘴里的布巾掉了,一声充满痛苦的叫声在卧房内响起。 “啊──!!” “秦歌!” 伍子昂把秦歌抱了起来,眼眶欲裂。 容念和容丘的眼睛大睁,两人盯著皇上的龙蕊出涌出的血水,同时颤抖地大喊:“是时候了!是时候了!王爷!孩子要出来了!”两人的手下,秦歌的肚子剧烈动了起来,後蕊口也张开了。 伍子昂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他慌乱地捡起布巾想要塞进秦歌的嘴里,可秦歌根本就疼得咬不住了。再也忍不住的他大声叫了起来:“啊!──!!子昂……子啊……!” “我在,秦歌,我在!”伍子昂的眼泪也出来了。 “啊……!呃……” 何欢被吓得哭出了声,双手紧紧握住皇帝哥哥的手。温桂和申木顾不上害怕,忙碌了起来。热水端来了,容念嘴里喊著:“用力!皇上用力!” “啊唔……子昂……”剧痛中的秦歌急切的需要伍子昂的回应。 “我在,我陪著你呢,秦歌,秦歌……”伍子昂一手搂著秦歌,一手就要去揉他的肚子。 容丘拦下伍子昂,把碍事的被子撤掉,露出皇上的肚子,大喊:“王爷,你护住皇上的龙根!” 伍子昂不敢耽搁,另一手包住秦歌的男根和囊袋,方便容念动作。 “唔嗯……呼呼……啊呃……呼呼呼……”秦歌这辈子都没这麽疼过。 “皇上,您要忍住啊!千万不能晕过去!”容念跪在皇上的两腿之间,看了一会儿後喊道:“鸣王殿下!您坐到床上去,从後扶起皇上,这样皇上好用力!” “啊,好!” 何欢擦擦眼睛,鞋也不脱地上了床。伍子昂搂著秦歌的手用力拉起秦歌,何欢分开双腿靠坐在床头双臂抱住皇帝哥哥。 秦歌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觉得下身要被撕成两半了。 一汩汩的血水融入羊水中快速涌了出来,容念手上拿了锋利的刀子,万一皇上的情况不好,他就必须剖开皇上的肚子取出孩子。秦歌肚子和龙蕊处的剧痛加重,龙蕊口也开启的更明显了,容念见状大喊:“皇上!用力!” “皇上,跟著臣用力!”容丘双手揉著皇上的肚子,汗水滴在了上面,“用力!” “呼呼……啊呃……!!” “再用力!” “啊──!!” “一二用力!” “唔啊──!” 血水越来越多,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秦歌的肚子在动。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秦歌身下的被褥都湿了,可秦歌的後蕊处除了血水之外,孩子仍没有出来的迹象。秦歌已经疼得意识不清了,男子没有生产的地方,即使是从後蕊出来,要承受的痛苦也远比女子疼痛百倍。 看著秦歌的呼吸渐渐弱了下来,伍子昂沙哑地哀求:“秦歌,坚持,坚持住!为了我和孩子坚持住!” “皇帝哥哥,用力!再用力!嘉佑马上就出来了!”何欢哭红了一张脸。 “皇上,奴才求您,再坚持一会儿……”一直在给皇上擦拭的温桂满手都是血。 申木勉强保持冷静地说:“容太医,给皇上揉肚子,尽快把孩子揉下来 分卷阅读221 !” 容丘点点头,咬牙,双手一个用力。 “啊──!!”秦歌的双眼猛地圆睁,身子向上弹起,何欢死死地抱住他。伍子昂被握住的手已经被秦歌捏得青紫,但他毫不在乎,他咬著牙看著容丘给秦歌揉肚子,一遍遍地呼唤:“秦歌,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不敢看皇上痛苦的样子,容丘专注於皇上的肚子,手上又是稍稍用力地往下推。 “呃唔──啊!!” 秦歌全身都打起了哆嗦,嘴唇青白,伍子昂眨掉眼里的湿润,一手搂紧秦歌,一手包紧秦歌的下身,不停地低唤:“秦歌……秦歌……不要离开我,坚持住……坚持住……我们的嘉佑,我们的小子君马上就出来了……秦歌……” 紧盯著皇上龙蕊的容念强迫自己闭上耳朵,道:“温总管,分开皇上的右腿。” 正给皇上擦拭血水的温桂一手分开皇上想合拢的右腿,然後容念分开皇上的左腿。血水越涌越多,蕊口也撑得越来越大了,容念把手上的刀子放下,下令:“再用力!” “皇上!用力!” 容念的手继续往下推。 “啊呃──啊──!!”秦歌的双眼无神地看著前方,身体一阵抽搐,伍子昂大吼:“不要再折磨他了!不要再推了!” 容丘手上不停,脸上淌著汗,快速地说:“不推的话皇上受的罪更大!如果孩子不尽快出来,皇上和孩子都有危险!” “朕……朕能……呃……”残存著零星的神智的秦歌双唇发抖地低吟,伍子昂急忙安抚他:“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不要说话。你疼就掐我。” “唔……”咬牙忍过一阵剧痛,秦歌的眼睛被汗水蒙住了。 让皇上稍稍喘了口气,容丘的手上再次用力:“皇上!用力!” “啊──!” 血水出得更多了,秦歌下身的被褥全部成了红色,容念在皇上又一次痛苦的挣扎後大喊:“头!看到头了!用力!皇上用力!” 这一声无疑给了秦歌力气,他的手指头因用力过度而失去知觉地快要被自己掰断了,在容丘推肚子的时候他用尽全力大叫著把孩子往下挤压。 容念双手发抖地拢在皇上的龙蕊处,颤声喊:“再来!” 血水染红了容念的双手,秦歌喘了几下之後又一次在容丘的帮助下使出全力,孩子的头明显地出现在了秦歌的後蕊处。 “再来!皇上!” “啊──!” “用力啊!皇上!” “呃唔……” 心提到嗓子眼处的伍子昂忍不住探头过去,那一眼,他终身难忘。 “秦歌,用力!” “啊唔……” “孩子的头出来了!再用力!” “啊啊──!!” “再用一次力!” “啊啊啊──!!” 双手轻轻包住孩子的头,容念的眼睛湿润了,沙哑地喊:“最後一次!最後一次!” “啊呃……!” 当容念的双手向自己这里一退的瞬间,一个全身血水的孩子从秦歌的身体里被拽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凤丹形成的胎衣。当那个孩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除秦歌外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是放声痛哭。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秦歌……” “皇上……呜呜……皇上……” 这一刻,泪水得以宣泄。 “哇啊……”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在各种哭声中分外的令人喜悦。拍出孩子哭声的容念来不及给孩子清洗,便老泪纵横地把孩子举到虚弱的皇上面前哭道:“皇上……是太子……是太子……” 伍子昂的眼泪无所顾忌地往下淌,不停地亲吻秦歌满是汗水的额头:“秦歌,是嘉佑,是嘉佑……是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孩子那踢动的小腿间可爱的小芽看得众人是心情激荡。 “儿……子……”秦歌灰白的唇微微勾了起来,然後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秦歌!” “王爷不必担心,皇上只是累晕了过去。” “秦歌……秦歌……” 除了抱紧秦歌,亲吻他,抚摸他,伍子昂什麽都不知道了。 第128章 每一个人都边哭边做手上的事。容丘给孩子清洗干净,包裹好後抱到一边去进行详细的检查,必须要确保孩子是健康的。这边,容念则小心地清理皇上裂开的龙蕊,再上了药。伤口不再出血,容念对王爷示意,伍子昂马上抱起昏迷过去的秦歌,温桂和申木手脚极快地扯下床上满是血水的床褥,换上干净的。 伍子昂秦歌给秦歌换了衣裳,这个时候,他的双手仍是不停地抖著。经历了这次生产的何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顾不上是不是会吵醒皇帝哥哥了。皇帝哥哥没有剖腹都受了这麽大的罪,那父王剖腹生下他时会是何等的痛苦。 同样也想到陛下的申木眼里含泪地带走了何欢。哭声渐渐远去,伍子昂脚下一软跪在了床边,一手横过秦歌,轻抚他苍白的脸颊,呼吸粗重,久久无法成言。检查完的容丘抱著已经睡著的孩子来到床边,弯下腰把孩子递到王爷跟前,小声说:“王爷,孩子很健康,您,抱抱他吧。”这话刚落,容丘的眼泪就滴在了孩子的身上。想到这个孩子是如何来的,容丘很想大哭一场。 伍子昂的呼吸顿时凝滞,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容丘手上的那个脸上皱巴巴、根本看不出像谁的孩子。他颤微微地伸出双手,把那个脆弱的还没有他小臂长的、软软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抱了过来。容念脸上的岁月的痕迹经过了刚刚的那场生产後又多了几条。他推推儿子,朝门的方向看了眼,父子两人静静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温桂,他背对著王爷,只看到王爷头抵在孩子的身上,双肩颤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擦擦了眼睛,也悄声退下,把这一室的宁静留给皇上、王爷和刚出世的太子。 深深地闻著儿子身上的婴儿特有的味道以及他的父皇留在他身上,一时无法洗去的血腥,伍子昂满腹的语言只化成了一声声“秦歌”。 寝宫外,满地的尸体,又刺客的、也有侍卫的。孔谡辉闭著眼睛、双手抱剑地靠著一根廊柱,似乎就那麽睡著了。他的身上满是血水,就是因混战而松开的发丝上也带著已经干涸的血水。他的神色很安逸,似乎在等著什麽。 後院,同样满地的血水与残尸,阎日端坐在地上,半合著眼睛,握著匕首的 分卷阅读222 手依然那麽的紧。他的手背上沾满了刺客的鲜血,脸色也一如以往的终年惨白。天空已经泛白,寒冷的冬风吹起阎日颊边凌乱的头发,他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似乎,也在等著什麽。 寝宫的周围,守了一夜的小鬼们依然手拿弓箭地坚守在各自的地方。刺客全灭,但没有人因此而松了气。寒风中带著从远处飘来的血腥,山庄外,不知还有多少双眼睛注视著他们,等著他们松懈的那一刻。 寝宫紧闭了一夜的房门缓缓地打开,那轻微的开门声在死一般沈寂的山庄内显得特别的清晰。孔谡辉的眼睛倏地睁开,双目射出精光。 手上带著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洗净的血渍,温桂在门开的瞬间,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外面,好冷啊。赶紧关上房门,他走到二楼的楼台上,对著因为他的出现而些微动了动的侍卫们,还有,那个人。 眼眶又一次湿润了,温桂压了压心底汹涌澎湃的情感,张开嘴,以整个山庄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喊:“贵妃娘娘刚刚生下了龙子,皇上有旨:赐名嘉佑,封,太子,大赦天下!行宫内所有人护驾有功,论功行赏!” 这个消息随风飘入了山庄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在一片寂静之後,山庄内毫无预警地瞬间沸腾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不管是在地上的,还是在屋顶的,全部人都向著寝宫的方向跪了下来。 後院的阎日在一瞬的震惊过後,双眼模糊了,他死死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皇上如何了。而孔谡辉也是一样,他仰头瞪著温桂,想从他脸上看出皇上是否安好。 温桂的泪夺眶而出,以颤抖地声音又大喊道:“贵妃娘娘受了惊,伤了胎气……血崩……而亡……皇上有旨:封贵妃娘娘为贤德惠雅皇後,入葬皇陵。” “吾皇节哀……” 不明真相的守卫们不禁低下头,为贵妃的辞世而默哀。阎日和孔谡辉听後却是双眼迸射出惊喜,皇上平安无事!皇上平安无事! 温桂擦擦眼泪,沈声喊道:“若不是刺客,贵妃娘娘不会冤死,为娘娘报仇!誓死保护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安危!” 侍卫们全部站了起来,冷肃地齐喊:“为娘娘报仇!誓死保护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安危!” “皇上口谕,孔谡辉接旨──皇上命你全权负责山庄内的安全,凡是刺客,一律杀无赦,无需禀报。务必捉拿刺客主使,以绝後患。” “臣,接旨。” 孔谡辉忍著喜悦,看著温桂强自镇定地返回了寝宫。 寝宫的门一关上,孔谡辉就来了声狮子吼:“全部人等原地休息,不得擅自离开,兵器不离手!” “是!” 所有侍卫包括小鬼、暗夜门的杀手全部原地坐下,握紧兵器,闭上眼睛抓紧时间休息。他们都有感觉,刺客,还会来。 天更加阴沈了,寒风中渐渐夹带了微小的冰凉的雪珠,一个时辰後,雪珠变成了雪花,天空似乎要坠下来了。闭目养神的孔谡辉睁开了眼睛,拔出了剑,席地而坐、双肩已经落满雪的守卫们也睁开了眼睛,握紧兵器站了起来。 “嗖!” 夺命的箭羽划开雪花直奔孔谡辉的门面。 “当!” 轻易地避开箭头,剑光闪过,箭变成了两截,箭头深深插入孔谡辉身後的廊柱内。 “放箭!” 孔谡辉一声暴呵,箭雨从山庄的各个屋顶上射出,没入山庄外任何一个可能藏著人的地方。庄外,刀剑相碰的刺耳声传来,孔谡辉抬起左手,示意守卫们严阵以待。山庄外已经得了命令的守卫们并没有与第二波刺客缠斗,而是逐步先後退。 身著黑衣的蒙面刺客压著庄外的守卫冲了进来。 孔谡辉的抬起的左手放下:“杀!” “杀!” 侍卫们手里的兵器带出了无数的寒光。 而在刺客涌入时,一人双手握剑直接朝孔谡辉而去。那人的攻势极为凌厉,靠近他的侍卫全部血溅当场。孔谡辉的眼瞳猛地皱缩,嘴角是噬血的笑。 “当!” 两剑相碰,两具几乎贴在一起的身体瞬间弹开。寒风的呼啸中,两人高高地飞起,手中的剑在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过後又撞在一起,接著两人分开。 “子雾,好久不见。”孔谡辉舔舔嘴,声音变了。 对方只是冷哼了声,手腕微动,转眼间,他就来到了孔谡辉的面前,剑刃带著杀气而至。 屋内,伍子昂一手探入被窝紧握著秦歌冰凉的右手,一手轻抚秦歌的额、秦歌的脸、秦歌的唇。儿子沈沈地睡在床内侧,奶娘已经被带来了,暂时安置在温桂和孔谡辉住的屋子里。不过刚出生的小太子目前还不需要奶水,如他的父皇般,累得只想睡。 伍子昂的眼眶一直是湿润的。看著秦歌,看著儿子的小脸,他的情绪就无法稳定下来。一闭上眼睛他就能看到秦歌生产的那一幕,他就心绞得无法呼吸。隐约的厮杀声传入耳中,伍子昂眼神一凛,从被子里抽出了手。 亲了亲秦歌,伍子昂起身走了出去。安静守在门外的温桂一听到门开了,正累得打盹的他立刻清醒,转身。 “王爷?可是皇上醒了?” 看到温桂眼底的阴影,伍子昂尽量放松语气地说:“还在睡。申公公呢?” “申公公在给皇上熬鸡汤。容太医写了方子,要加药材进去,申公公不放心别人做,奴才在这儿守著,王爷您抽空歇会儿吧。” 伍子昂淡淡一笑:“我不累。外面怎麽了?” 温桂很平静地说:“好像是刺客又来了,孔统领让咱们都不要出去,说是别皇上和殿下受了血气。” 伍子昂走到门边,拉开一道缝,看了几眼後,他关上门背对著温桂说:“你进去守著皇上,我出去一下。” “王爷?”温桂担忧,王爷可是秘密回来的啊。 伍子昂勾起唇角(这是秦歌常有的动作):“本王不会给任何人泄露消息的机会。”不待温桂反应,伍子昂便开门走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寒风没有吹灭伍子昂心中翻腾的火焰。秦歌那一声声痛喊在他的心上划下一道道的伤口,他必须找一件事情来发泄,发泄他对秦歌的愧疚,发泄他对自己的痛恨。 伍子昂一出门,廊道上的小鬼们愣了,但也仅是愣了,转眼间他们就盯紧了刺客,手里的弓拉满。伍子昂一眼就看到了在漫天的大雪中缠斗在一起的两人。这是他第一次 分卷阅读223 见到可以与孔谡辉相抗衡的对手。 “子雾,几年不见,你变得愚蠢了。” 一剑扫开子雾的攻击,孔谡辉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子雾的身後。子雾也不弱,反手一挡,弯腰险险躲开致命的一击。接著他在地上翻了一圈,挥手便给了孔谡辉一剑,孔谡辉利落地挥开。 “子雾,上回我让你逃了一次,你以为这回你还能走吗?”相对於子雾的谨慎,孔谡辉就如一只捉弄老鼠的猫儿,动作不紧不慢,还带了几分挑衅。 对方仍是不说话,沈默地寻找机会试图冲入那近在咫尺的,大东皇帝秦歌的寝宫。秦歌得子的消息他也听到了,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站在楼上的伍子昂听到了孔谡辉的声音,眼里闪过狠戾,单手撑著栏杆就跳了下去。顺手从地上的尸体上捡起一把剑,伍子昂进入混战中,来到孔谡辉的身後。 刚击退子雾的一招的孔谡辉察觉到身後有人,迅速旋身,手里的剑已然出去,在看清来人是谁後,他急忙撤力,右脚相侧一滑,手里的剑刺死了扑上来的一名刺客。 看到伍子昂,子雾露在外的双眼圆睁,接著闪过恨意。孔谡辉气急败坏地低吼:“你怎麽出来了!” “把他交给我。” 伍子昂淡淡地说,盯著子雾。 孔谡辉不乐意了:“他是我的!”他可忘不了这人曾加诸在他身上的屈辱! 伍子昂看也不看他地说:“温总管才是你的,把他交给我。我现在一肚子的火,需要人来发泄。” “你!”孔谡辉咬牙切齿,可伍子昂的态度坚决,他横声道:“给我留口气!我也一肚子火呢!” “可以。” 瞥了子雾一眼,孔谡辉提著剑找其他的刺客去了。 子雾向後退了一步,看著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第一次出声了:“原来你没有死,而是偷偷到元和了。看来梁王被贬之事不过是大东皇上与梁王演给世人的一场苦肉计。我,被骗了。” 伍子昂的嘴角的笑更冷了:“多谢你给本王的那份名单。名单上的人现在应该都被林太师抓起来了吧。” “卑鄙!” 伍子昂的言语比子雾更冷:“你不该妄图伤害我最重要的人。” 雪越来越大了,几乎令人看不清四周。地上的雪花扬起,剑光带出了血红。 第129章 在世人的眼中,伍子昂是温和儒雅的梁王,他的脸上总是带著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令人不经意间就会放下心房,与他结交。对伍子昂来说,嘴上可以解决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动武,也因此,当子雾被伍子昂一个剑柄狠狠击在後颈,然後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剑尖抵著他的脖子时,早已在缠斗中被撤下蒙面的子雾脸上是掩不去的愕然与无法相信。 收起温和的脸上是决然的冰冷,眼里的寒光乍现,子雾的惨叫响起,四肢因剧痛而抽搐,他的手脚筋脉被伍子昂毫不留情地挑断了。 在子雾身边蹲下,伍子昂揪住子雾的头发,提起他的头,冷冷地说:“我知道你来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那个无用的人。” 子雾朝伍子昂吐了口带著血水的唾沫,冷道:“堂堂的梁王竟如此的卑鄙,大东皇帝真是可悲。” “啪!” 下一刻,子雾的左脸上就出现了紫红的巴掌印。避开那口唾沫的伍子昂没有手下留情。 在一旁闲著发呆的孔谡辉走了过来,拍拍伍子昂的肩:“王爷,您该回去了。” 心里好过了些的伍子昂没有拒绝,他松开口,起身对孔谡辉道:“废了他的武功,查出余党,留他一命,我还有用。” “放心。” 伍子昂转身,看了孔谡辉一眼,孔谡辉微微点头,善後的事他和阎日会做好,绝对不会让伍子昂在元和的消息泄露出去。 伍子昂深深吐出一口闷气,嘴角含笑地离开了。在他走後,院子里又响起一人的惨叫,孔谡辉示意手下把刺客的尸体清理掉,他则带走了被废了武功的子雾。 雪越下越大,整个山庄都被纯白的雪覆盖了,似乎连老天都想把那满庄的血腥吹走以迎接那初到的新生命。 子雾被擒,孔谡辉和阎日分别命一部分侍卫和小鬼抓紧时间休息,再命其他人严守山庄。他们不知道是否还有刺客的余党,但子雾明显是刺客的首领,抓了他,对刺客也是沈重的一击。 秦歌仍在睡著,洗去一身的血气,换了衣裳的伍子昂保持先前的姿势,坐在床边守著秦歌,等著他醒来。在秦歌和儿子的身边,伍子昂的身上看不到一丝刚才他面对子雾时的阴狠与冷厉,他不过是个喜得贵子、高兴地要疯了的父亲;不过是个爱惨了秦歌的普通男子。 “哇啊……”美美的睡了一觉的小家夥醒了,这一声哭令伍子昂手足无措。一人比他快一步地抱起了小太子,熟练的一摸,他笑著说:“王爷,殿下尿了,恐怕也饿了。奴才把殿下抱出去给奶娘。” “奶娘可靠吗?”用一根手指轻轻拭去儿子的泪,伍子昂不知道自己的脸都因心疼而皱了起来。 申木道:“王爷放心,奶娘都是温总管和阎日亲自挑的。王爷,奴才先给殿下换尿布去。” 伍子昂伸出手:“我来吧,你教我。”他错过了孩子那麽长时间的成长期,他要弥补。 申木平静地接受了,他把孩子交给王爷,手把手地教王爷给孩子换尿布。看著王爷脸上的疼爱,申木的眼睛湿润了。若那时候,陛下生产後有“那人”像王爷这样守在身边,疼爱何欢殿下,陛下也不会自焚。转过身擦擦眼睛,申木在心里道:陛下,何欢殿下现在很幸福,皇上很疼他,你放心地转世吧,奴才会日日祈祷,祈祷您来世能遇到一个爱您、疼您的人。 果然如孔谡辉猜想的那样,伍子昂不仅给儿子换了尿布,还给儿子洗了尿布。洗尿布的时候,伍子昂好像在洗世间最珍奇的一块布,脸上那个甜、笑容那个美。也因为这样,温桂才忍著没把那块脏兮兮的尿布从王爷的手里抢过来。这哪里是王爷应该做的活! 孩子被抱走了,洗完尿布的伍子昂又守在了床边。遭了大罪的秦歌仍在沈沈的睡著,不过眉心展开,似乎正在好眠。身子的伤痛比不上得到麟儿的喜悦,似乎在梦里,秦歌都因为生下了儿子而高兴著。 粗糙的手指头轻揉地在秦歌没有血色的嘴唇上来回抚摸,摸了一会儿,伍子昂觉得不够,又凑够去亲了亲。亲了还不够,他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这才觉得些微够了 分卷阅读224 。 “王爷,殿下睡了,是抱过来还是……” “抱过来。”秦歌醒了一定会想看到儿子。 温桂很快把小家夥抱了过来。吃饱了的小家夥身上多了股奶香味,伍子昂动作极为小心地抱过孩子,并没有放到床上,而是放在怀里轻拍。有子万事足,这一刻,伍子昂是深深体会到了。 “王爷,要不要奴才把殿下的小床搬过来?”看著王爷那股子高兴劲,温桂都笑得合不拢嘴了。是太子爷呢,不枉皇上受了那麽大的罪。 伍子昂想了想,用极度温柔的声音说:“不必了。皇上生产後需要好好调养,孩子在屋里会扰了他。我抱一会儿,待会我把他放床上,有事我叫你。” “好,奴才就在外头。奶娘说殿下大概一个时辰之後又会饿。” “我知道了。” 一直到温桂离开,伍子昂的眼神都没离开过儿子。这是他的儿子啊,他和秦歌的儿子。眼眶再一次湿润,伍子昂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傻傻地笑了。 “嘉佑……嘉佑……爹的小嘉佑……小子君……”这辈子,伍子昂都没有用这麽轻柔的语气说过话。 “小子君,小嘉佑……爹的小宝贝……”缓缓坐下,伍子昂一手拖著儿子,一手轻拍,眼里满是对儿子的疼爱与喜欢。转到孩子的“娘”身上,伍子昂更是一脸的痴缠,他的秦歌啊……他的秦歌。 带著一身的寒霜,在外头守了一夜的孔谡辉和阎日返回了寝宫。一进门,两人就迫不及待地问:“皇上好吗?太子好吗?” 申木忙著去给两人拿热汤,温桂给两人送上热茶,喜不自禁地说:“皇上和太子殿下都好,还在睡著,王爷在屋里守著呢。” 两人没有喝茶,皆是一脸的欲言又止,知道他们想问什麽,温桂笑著说:“皇上很好,没有剖腹,殿下顺顺当当的出来了。容太医说皇上做完了月子,再养上一个月,就无碍了。而且啊,皇上的体寒症说不定也能在月子里治好呢。” “太好了!”孔谡辉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一口就把热茶全部喝掉了。阎日也是面露喜色,虽不像孔谡辉那麽直接,却也是十分明显了。 孔谡辉推了把阎日,道:“你抓紧时间休息,完了换我,我还有事找王爷谈。” “好。”现在是关键时期,阎日也不推辞。正好申木这时候拿来了热汤,他几口喝下,擦擦嘴就进屋休息去了。 孔谡辉和温桂一屋,阎日和申木一屋。现在温桂的屋子安置了奶娘和那四名婢女,在秦歌生产的时候阎日就已经命小鬼把昏迷中的越勒云山送走了,所以那间屋还是何欢在住。寝宫除了杂物间外也没有多余的房间,温桂和孔谡辉搬到了阎日和申木的房间,挤是挤了点儿,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麽多了。 阎日进屋是倒头就睡,他累坏了。孔谡辉也很累,不过还有事要处理。而且他和阎日必须有一日醒著,以便随时应对可能还会出现的刺客。 喝了汤,吃了饭,恢复了些体力的孔谡辉走到卧房门口,喊了声:“王爷”。 仍抱著孩子的伍子昂把孩子放到秦歌的身边,走了出来,温桂进屋守著。孔谡辉在伍子昂耳边小声说:“刚才清理刺客尸体的时候发现刺客中有突厥人。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子雾曾说他是突厥人,我担心子雾和突厥勾结。我们派往突厥的使团怕会有危险。” 伍子昂眯起双眼,想了一会儿後说:“你马上派人给子华,让他找机会速速离开突厥回京。我写封信给边关的大将,让他们做好准备。皇上现在是万不能离开元和,京中有太师,倒也不必担心。不过……派人保护太师的安全。” “明白。” “我在元和的消息一定不能传出去。女贞那边以为我死了,正在乱著,不能出岔子。” “放心好了,这里的守卫都是我和李韬精心挑出来的,不少人都是曾跟著王爷从梁州过来的。至於小鬼和暗夜门的人,王爷也只管放心便是。” 伍子昂语露感激地说:“多亏有你和阎日在,皇上现在不能受累,我也分不出精力去管这些事。” “王爷跟我还客气什麽。”孔谡辉淡淡一笑,“我这条命是王爷救的,这麽多年王爷也没少为我的事操心。我一介江湖人,能得到皇上和王爷的信任,这还有什麽可多说的?” 伍子昂轻轻给了孔谡辉一拳,笑道:“那我便不跟你客气了。”接著,他神色一黯,无奈地说:“女贞那边我还得回去,这一去又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我最多也只能陪皇上和孩子一个月。我注定是要亏欠他们父子了。皇上和太子的安危我就交给你了。” 孔谡辉“大逆不道”地也给了伍子昂一拳,坚定地说:“放心吧。” 伍子昂伸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 “父皇,父皇……爹爹回来了,爹爹回来了……” “父皇,抱,爹爹抱。” “父皇……” 梦里,他和子昂的孩子一手牵著他,一手牵著子昂,是那麽的高兴,那麽的幸福。子君,他和子昂的子君是他生的,是他经历了磨难亲自生下来的。他是男子又如何?他可以为他深爱的人生下孩子,他可以不用再把希望放在一个他万分厌恶的女人的肚皮上。 梦里,秦歌幸福地笑著,那样的笑从未在他的脸上出现过,即使是喜悦,他也仅会淡淡的勾勾唇角。可是,此刻,看到子昂抱著他的孩子向他走过来;看到子昂在孩子的小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听著孩子一声声地喊爹爹,他就忍不住扬起嘴角,尽情地欢笑。那是,他为子昂,生下的。 “秦歌,秦歌,醒醒,快醒醒。” 是谁在打扰他的好梦? “秦歌,醒醒,快醒醒,你不想看看我们的小子君吗?” 子君?子君不是在子昂的怀里吗?啊!子君呢? 一阵冷汗冒出,秦歌猛地睁开了双眼,柔和的烛光顿时映入,秦歌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冷汗仍在冒,他下意识地喊:“子君?子君呢?” “子君在呢,在你身边呢。”有人亲了他的唇角,被吓醒的秦歌稍稍恢复了意识。定睛一看,秦歌蹙了眉心:“你多久没刮胡子了?” 伍子昂亲亲秦歌自从有孕後便不再有胡子的光滑下颚,委屈地说:“你一直都不醒,我担心的不得了,哪里还有空去管自己的胡子。我一会儿便去刮。” 这时候才觉得浑身都痛得厉害,秦歌想起来自己确实生下了孩子,他马上又问:“孩子呢?” 伍子昂笑了 分卷阅读225 ,温柔地说:“你转个头就能看到了。” 秦歌立马转头,然後他愣住了。 “我就猜著你醒来肯定要看孩子,所以把孩子放到了你身边。” 秦歌的眉心渐渐平展,他勉强伸出一只手,轻轻地碰上儿子的小脸,不确定地问:“是儿子吧?” “是,是儿子,我瞧过好几遍了。”伍子昂伸手把儿子抱到怀里,方便秦歌看。 摸著儿子的小脸,秦歌忘了生产时的痛苦,尽管他的下半身现在跟不是他自己的一样,通到麻木,他的嘴角也是明显的喜悦。是儿子,果真是儿子。 伍子昂一手拉过秦歌的手,细吻,眼眶发热。他知道,秦歌如此高兴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是“他”为他生下了儿子,唯一的儿子。 秦歌抬眼,黑影罩下,嘴被人含住了。 不含任何情欲的缠绵的吻,秦歌是喜悦,伍子昂是深爱,直到脑袋里闪过不能压了孩子,伍子昂才稍稍退开,哑声道:“辛苦了。” 秦歌只是笑,笑得如梦中般开怀,引得伍子昂又忍不住吻了他。 “温桂,皇上醒了。” “奴才去拿药,拿鸡汤。” 外头传来跑远的脚步声,伍子昂把秦歌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说:“虽说没剖腹,可你的身子还是受了重创,容太医说你的骨头缝都开了,得做月子。做完月子还得养一个月才能好。” 秦歌嗯了声表示知道了,他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尤其是他有了孩子之後。之前调养身子他在床上躺了大半年,这一个月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你何时回女贞?”他仍是君王,仍要以大局为重。 伍子昂佯怒道:“都说了以後不许你再操心国事。何时回去我自己有计较,你现在只管养好身子。” 秦歌倒是不生气,淡淡道:“我也只是问问。你不让我操心国事,我可以做到。你不是说我是你老婆吗?你要做什麽事,我做个做老婆的也得清楚吧。” 伍子昂无赖地笑了:“那是那是,是我多想了。”秦歌承认是他老婆了!若不是场合时间不对,他一定要设宴三天! “那你何时回女贞?” 皇上深知如何摆布臣子的心,他刚刚一承认自己是某人的“老婆”,某人马上言无不尽地回道:“等你做完了月子我就回去。我走的时候吩咐阎泯弄乱女贞,越乱越好。越勒耶以为我死了,我做了手脚,让他以为那些刺客是越勒楚派去的。为了安全起见,我不让阎泯给我送信,不过以我对越勒耶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越勒楚,说不定现在两人正对上了。” “那你要如何跟他解释你的失踪?” “呵,容易。我只说我被河水冲走了,受了重伤,光是养伤就花了好些十日,又要秘密返回女贞。越勒耶绝对不会怀疑。女贞的事你放心吧,最多一年,我就会把女贞归入大东的版图。” 秦歌的手贴紧伍子昂的脸:“在那里,还好吗?”又要分开了。 伍子昂的声音哑了:“不好,想你,每天都想你。这次回去不仅想你,也想儿子。” 秦歌抿了抿嘴,刚要开口,就被人截断了。 “我不想跟你和儿子分开,可是若不永绝後患,我日後会与你和儿子分开得更久。”伍子昂亲亲秦歌,亲亲儿子,“我希望在儿子懂事之後,我这个做爹的能天天陪著他,看著他。现在他还小,即使我不在他身边,日後他也不会疏远了我。秦歌,我不是说笑,我要把这个天下都送给你,送给我们的儿子。我要让我们的子君登基後不用再担心四周虎视眈眈的饿狼,我要让我们的子君安稳地做他的皇帝。” 秦歌久久没有说话,眼中的深情与爱恋却几乎溺毙了伍子昂。交缠的气息久久没有退去,直到屋外传来温桂的声音,两人相贴在一起的唇才分开。 “进来吧。” 温桂和申木进来了,一人手上捧著药,一人手上捧著鸡汤,两人的身後是容氏父子。不是没瞧见皇上红肿的嘴,所有人都当没看见。 把儿子重新放回床上,伍子昂先按照容念的指示给秦歌换了药,然後让秦歌侧躺著半扶起他喂他喝了药,喝了鸡汤和小半碗的稀粥。在後穴的伤好之前,秦歌只能喝些汤汤水水。 秦歌的情况一切都好,放心的诸人也不打扰皇上和王爷,都退了出去。在他们离开後,秦歌的第一句话是:“何时休了柳双?” 伍子昂笑了:“我会给子英去信的。等我回京之後我直接搬进宫,谁也别想把我赶出来。” 秦歌很满意。 第130章 三天过去,刺客没有再出现,伍子昂一方面命孔谡辉和阎日加强山庄的守卫,一方面又以秦歌的名义给京城的林甲子送了封密信,告诉他年节前秦歌会带著刚出世的小太子动身回京。贵妃娘娘的灵柩已经运往京城,林甲子要在年节之前办妥贵妃的丧事,等秦歌回京之後要为太子庆祝满月。太子出世,林甲子的喜悦不亚於伍子昂,虽然贵妃娘娘“不幸去世”,令人伤感,但大东後继有人,却是比什麽都紧要的事。 林甲子担心皇上和太子的安危,回信劝说皇上最好早日回京,秦歌以天太冷,太子又早产,需要小心谨慎为由拒绝了。对此,林甲子没有疑义地接受了。皇上好不容易有了子嗣,还是小心为好,何况天确实太冷了。十二月已入年关,朝中事务繁琐,林甲子也不再催皇上早日回来。 京城的事秦歌和伍子昂放心地交给了林甲子。到了月末,伍子昂就要返回女贞了,两人分外珍惜在一起的时间。晚上,把熟睡中的孩子交给奶娘,伍子昂给秦歌上了药,都收拾妥当後才上床歇息。自从孩子出世後,除了喂奶,伍子昂几乎都是亲自照料孩子。就是秦歌,他也是亲自服侍,不加他人手。不管是对秦歌还是对孩子,他都所欠良多,要趁著走之前多做些。 秦歌孩子坐月子,为了避免他受风,伍子昂和秦歌分被而眠。钻进自己的被窝,躺在床边的伍子昂给秦歌掖好被子,然後放下床帐。他还不困,所以半坐在床上,陪秦歌闲聊。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伍子昂忙著照顾儿子和秦歌,身边又常常有人,他还没怎麽跟秦歌好好聊聊。 一手绕过秦歌的头,轻抚他的脸颊,伍子昂垂眸凝视秦歌,问:“怀子君的时候反应大吗?”没有陪秦歌待产这件事将成为他这辈子永远的遗憾。 秦歌淡淡笑道:“还好,比起柳双怀孕那会儿,我的情况算是好多了,就早上起床的时候会犯恶 分卷阅读226 心,可以说是能吃能睡。五个多月的时候,胎动越来越明显,肚子越来越大,身子变沈了,行动有所不便,孩子也爱闹腾了,会有些不适。” 伍子昂的眼里满是心疼和愧疚:“都怪我太笨。我走的时候你就恶心、想吃酸的了,我都没上心。” 秦歌把手伸进伍子昂的被窝,环住他的腰,隔著被子贴紧伍子昂,这才说:“若不是他们向你通风报信,你会想到我有孕吗?你听到的时候怕不是以为他们在说笑。我吃了凤丹之後过了几个月才有的身孕,我当时很担心,凤鸣王的信上说服下凤丹後马上就会有孕。幸好,我後来还是怀上了。” 伍子昂无奈地叹气:“你啊,这麽大的事你竟然瞒著我,这辈子想起来我这心里就不安生。若不是他们派阎涣去女贞告诉我,等我回来才知道自己有了儿子,我非气疯不可。秦歌,我不喜欢你什麽都为我考量好了,却把你自己忘了。我宁愿你能多靠著我一些,这样我心里反而踏实、好受。” 秦歌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若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你一定会从女贞回来。朝中有四成的人反对你,太师又不知道你我的事,担心你夺权,这个时候你最好是避开风头。我不是不愿靠著你,而是你有你要做的,我也有我要做的。这天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这些我都明白,我就是希望你有的时候不要那麽冷静,不要把利弊都想得那麽透。”伍子昂右手搭上腹部,隔著被子握住秦歌的手,“若你一开始告诉了我,也不过是女贞那边延缓一些。等你生了孩子,我还是会去女贞。这几个月,我没有陪著你,没有陪著我们的子君,我心里难过。” 秦歌的口气放软:“对不起,这件事现在想想,我确实应该让你知道。最初我担心自己要剖腹,担心自己出事你会受不住,所以一直想瞒著你,想等到孩子平安出世後再让你知道。” “你啊。”伍子昂的心窝阵痛,“你若出了事,我怎麽办?哪怕是剖腹,我在你身边也好过你一个人。秦歌,答应我,今後不管是什麽事,都要让我知道,都要让我陪著你。” 秦歌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你不是要逼宫吗?今後只会是你有事瞒著我,我这个皇上手无大权,还有什麽能瞒住我们的摄政王?” “哈,”伍子昂很是得意,“对你啊,只能用这个法子,不然今後你还不知道要瞒我多少事呢。我现在就盼著咱们的子君能快快长大,我也能早一点当你的梁後了。” 秦歌嘴角的笑加深,看得伍子昂恨不得一口咬上去。他和秦歌半年未见,见了自然是欲望难耐。可之前秦歌快生了,伍子昂只能忍下,现在秦歌的身子又不行,伍子昂还是只能忍,要不就是趁自己沐浴的时候用手解决解决。不敢再看秦歌的笑,伍子昂稍稍撇过头,没话找话地问:“凤鸣王的那封信呢?我瞧瞧。” 秦歌没有回应,伍子昂低头看去,却见对方眉头微蹙,似乎有点为难。他问:“怎麽了?信上有什麽我不便看的?” 秦歌斟酌地问:“子昂,对我父皇和你父亲间的事,你知道多少?” 伍子昂愣了,想了之後回道:“父亲远在京城,我与母亲和弟弟们住在梁州,父亲一年不过回家两次,回来也住不得几天,极少谈皇上和宫里的事。再後来我进宫陪你伴读,日日与你住在一起,虽说与父亲见面的机会多了,但说得也不过是我的功课,还有让我多多照顾你。怎麽了吗?” 看来父皇与伍叔的事子昂并不知情。秦歌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伍子昂,伍子昂见状心里犯了嘀咕,又问:“可是凤鸣王的信上说了先皇和我父亲什麽事?我去凤鸣那次,凤鸣王也跟我说提起过我父亲,不过我听著挺糊涂,凤鸣王似乎想恨我父亲,但又恨不起来。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什麽吗?” “你知道何欢的身世了吧。”还是告诉子昂吧。 伍子昂点点头:“阎涣跟我说了。” 秦歌已有所指地说:“我与你之间,也许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 “秦歌?” “温桂那里有一个盒子,我交给他妥善保管的,你去要来,信在盒子里。” 看了秦歌一会儿,伍子昂满腹疑惑地下床,衣裳也没批,仅穿著里衣就出去找温桂了。虽然自己与伍子昂是这种关系,两人还有了孩子,但秦歌拿不准伍子昂知道当年的一些真相後会不会无法接受。 很快,伍子昂手上拿著信回来了。先到炭火边把身子考暖和了,他才上了床。取出信,伍子昂看了秦歌一眼,把信打开。 秦歌一直注意著伍子昂的神色,见他的眉心越来越紧,脸色也越来越严肃,他伸出手搂紧伍子昂的腰,闭上了眼睛。耳边,是伍子昂稳重的心跳声,秦歌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沈默。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伍子昂把信折起来放到了一边,然後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沈默围绕著两人,在秦歌脸上轻抚的手指却是力道适中,透著温柔。久到秦歌想著要不要自己先打破沈默时,伍子昂开口了:“先皇和父亲已经去世,娘也不在了,就是凤鸣王也走了。他们的事情我们无权评说,你我和孩子只要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秦歌慢慢吐了口气,说:“我以为你会介意。” “为何要介意?”伍子昂淡淡笑了,低头看著秦歌说,“虽然父亲和先皇在一起,但父亲从未让母亲难堪过,母亲提起父亲有的也仅是幸福。我相信,父亲对母亲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只是感情的事谁也做不了主,先皇是那样的一个人,他若看上了父亲,父亲只有接受的份儿。看起来,我就顺利多了,你心里只有我,我心里也只有你,没有他们之间那麽多恩怨情仇。就是柳双,她现在心里爱著的也是子英。” “你能看开便好。”秦歌仰起头,淡淡笑了,“父皇与你父亲;我,与你。若我像父皇那样找个女子生下子嗣,秦家与伍家之间也许仍断不了这份情。想来,你我两家之间的孽缘断在我的手上了。” “什麽叫‘孽缘’?”伍子昂不乐意了,“这只能说明伍家的人会爱上秦家的人,秦家的人也只会爱上伍家的人,这是你我前世就定下的缘分。哪怕先皇不召我进宫当你的伴读,我也会因为其他的原因而爱上你。” “先爱上的是我,若不是我勾引你,你不会对我动心。”秦歌平淡地说。 伍子昂却是心窝一酸,搂紧了秦歌道:“不,你错了。你和我说不上谁先爱上谁。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梁州,我心里 分卷阅读227 牵挂的只有你。哪怕姑奶奶催著我成亲,我也从未想过柳双,只想著你。想著你好不好,想著你,可有想我。我每年未经传召,宁愿被罚也要回京见你,就是怕你忘了我,怕你心里没了我。只是我笨,也没敢往别的地方去想,一心只想著能一辈子做你的臣子,为你分忧。要不是我仗著曾是你的伴读,就凭我这样貌,哪能被你看上?知道了你心里有我,我还不赶紧贴过去,把你抓牢,不然你早被别人抢走了,哪轮得到我。” 秦歌笑了:“泼皮。” 伍子昂嘿嘿一笑:“你不就喜欢我这泼皮吗?” 秦歌的回答是瞪了他一眼。 躺下,钻进被窝,伍子昂伸手把秦歌连人带被揽在怀里,哑声道:“父亲一辈子都只是先皇的贴身侍卫,我绝不会让你像父亲那样。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梁後。秦歌,给我时间,等我。” “我不是一直在等你吗?”秦歌倾身,轻吻对方,“不管你在宫里还是远在梁州,我都在等你。三千佳丽,我看不上,我这辈子只会爱一个叫伍子昂的人。别人,谁都不要。” 伍子昂回吻:“谢谢你愿意等我。” 炭火盆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两人把满腔的激情化作了一个个缠绵的吻。父辈的事情就随著他们的离世消散吧,现在的伍子昂只是为了一个叫秦歌的男子,一个叫秦嘉佑的儿子努力打拼著。现在是他的人生,他的人生还很长很长。 文泰八年十二月二十五,伍子昂在避暑山庄的寝宫内提前给儿子过了满月。虽然当天的人很少,就是孔谡辉他们几个人,可满月办得却是十分热闹。孩子的脸渐渐张开,跟刚出生时皱巴巴的脸不同,这时候的秦嘉佑瞪著那双神似秦歌的大大的眼睛被爹爹抱在怀里。秦嘉佑像极了秦歌,不过他的小鼻子和小耳朵却是跟他爹一模一样。 一整天,除了奶娘喂奶的时候,伍子昂都抱著儿子没有撒过手。秦歌已经能下床了,不过还不到一个月,伍子昂说什麽也不同意,非要让他养够了不可,秦歌也无不悦,乖乖躺在床上为儿子办了满月。 第二天,易了容的伍子昂看著秦歌和孩子上了御辇,看著皇家车队缓缓离开元和,在大雪纷飞的年节前,向女贞秘密赶去。被抓住的子雾由孔谡辉派人暗中送走了,出於某种考虑,伍子昂并没有杀他。 格外暖和的御辇上,侧躺的秦歌凝视著儿子的睡脸,心却飞向了远去的伍子昂。他希望这一次是他和伍子昂分开的最後一次。对爹爹还没有记忆的秦嘉佑在父皇的身边安静地睡著,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他会有多麽的喜欢他的爹爹,有多麽的怕他的父皇。 第131章 文泰八年年三十的晚上,秦歌的御辇抵达了京城。以林甲子为首的京中百官在城门外顶著寒风迎接皇上的回京。在皇上离京的这五个月里,京中发生了许多的大事。已被刺死的安陵王秦政竟然暗中和突厥结盟,意图谋反;而已被罢免的陈唏言竟与秦政有私下的来往。此事起源与林甲子收到的一封来自女贞的迷信,林甲子派人暗中调查,却没想信上所言皆为真实,更是因此牵扯出朝中的许多官员。 皇上不在京城,林甲子率领都察院严查,涉案的官员被抓的抓,被软禁的被软禁,京中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慎舍火烧身。就在林甲子严查此事时,有刺客意图行刺,林甲子被莫名的人所救。京中风声鹤唳,这个时候又传回皇上喜得贵子,贵妃血崩而死的消息。元和的气氛紧张,京城的气氛更紧张。现在皇上终於回京,朝堂上的形式只会更加的严峻。 当金黄色的御辇出现在前方时,似乎又老了许多的林甲子眼角有了水光。皇上回来,皇上终於回来了。如今,大东的天下後继有人,他可以无愧地去见先皇了。御辇在城门口停下,林甲子率先跪下:“臣等恭迎皇上回京──”百官跟著下跪高喊。 “众位爱卿辛苦了,平身吧。”御辇内传来秦歌的声音,“老太师伴驾。” 林甲子的身子微微一震,磕头:“老臣接旨,谢皇上隆恩。”温桂上前扶起林甲子,然後和申木两人一起扶著林甲子上了御辇。 车内十分暖和,在外站了许久的林甲子一钻进去就不禁打了个哆嗦。厚厚的车帘在他的身後放下,车门关上,挡住车外的寒风。御辇缓缓朝著皇宫驶去,林甲子跪坐在车边,怔愣地看著皇上,准确地说是看著皇上身边正在熟睡的那个孩子。 “太师辛劳了,外面太冷,朕不忍太师在外受冻。”半躺在车内的秦歌身上盖著厚厚的被子,他倾身向前,把手里的暖炉放到了林甲子的手上。 林甲子的手一颤,抱紧暖炉,这才回过神来要行礼谢恩,被一双手拦住了。 “太师,进来坐。” 林甲子刚要动,想到太子刚刚满月,他又马上跪坐了回去,摇头道:“老臣身上寒,就在这里好了。” 秦歌向下拉拉儿子头上的帽子,说:“无碍。太师坐进来吧,朕有话要对太师说。” “是。”应下,可林甲子还是在车门处坐了一会儿,身上没寒气了才坐到远离太子的御辇的另一角。看著林甲子脸上的风霜,秦歌不禁握住对方的手:“老太师,这几年,朕,累了您了。” “皇上可千万别这麽说。”林甲子的眼睛离不开太子,眼眶微热,“老臣日日盼,夜夜盼,盼著皇上能有子嗣,在老臣入土之前,老臣终於盼到了。老臣就是死了,也有脸去见先皇了。” “太子不要说这种话,朕说话,朕还要您做太子的太师呢。” “是,皇上。”林甲子抬手用袖子擦擦眼睛,他太高兴了。 秦歌在林甲子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後,开口:“京中的事朕在元和都知道了,太师做得极好,後续的事情就交给都察院他们去办吧,太师您莫累坏了身子。” 皇上回来,也到了林甲子交出权力的时候。对权势从不贪恋的林甲子欣然点头,没有丝毫的不满,而是犹豫地说:“皇上,谋反的名单……是梁王……派人送给老臣的。老臣以为那份名单是假的,结果却果真从陈唏言的府上搜出了他与突厥往来的信件。信上,突厥说秦政已死,他们已派人联系梁王,让陈唏言尽可能地拉拢梁王及他的部下。皇上,老臣……糊涂。” 梁王似乎已经成为伍子昂的专属,尽管他现在表面上已不是梁王,但包括林甲子在内的所有官员仍习惯称他“梁王”。 秦歌勾起唇角:“太师是糊涂既然突厥要拉拢梁王,梁王又为何会给你那份名 分卷阅读228 单吧?” 林甲子目露震惊。秦歌平静地看著他,说:“梁王对朕的衷心不亚於太师。即使他被朕贬去了女贞,他仍关心著朝廷,关心著朕的安危。朕听说,梁王在信上曾威胁太师,可有此事?” 林甲子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一直都在看轻他的帝王。这八年来,他的帝王已经变成了要掌控整个天下的真正的王者,他的君王毫不逊色於先皇,甚至,可能比先皇还要出色。 这一发现令林甲子的内心澎湃,也许他可以安心放下对朝廷的担忧,专心做他的学问了。心里陡然轻松,林甲子开口:“皇上,老臣似乎,错怪梁王了。老臣一直担心梁王手里的权势太大,会威胁到皇上的帝位稳固。可现在回想一下,老臣,是多虑了。梁王是曾来信威胁老臣,若老臣无法保京中安稳,他就拆了老臣的骨头当柴火烧。”说到最後,林甲子笑了。 秦歌挑眉,却没有吭声。林甲子继续说:“梁王似乎在老臣的身边安排了保护老臣。自梁王离开京城後,不少人都对老臣极为不满,也许老臣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皇上,请您,召回梁王吧。” 对於林甲子态度的转变,秦歌是松了口气的。这几年,尤其是他生病生产的这两年,朝中若不是有太师在,他恐怕会落得与凤鸣王那样,忍受著身上的痛苦还要为朝政操心。正是因为有林甲子为他支撑,他才可以安心调养,安心待产。 秦歌道:“召回梁王的事,朕自有打算。朕把梁王贬去女贞,也是趁机要他做一些事。至於朝中的那些人,老太师也不必往心上去,过不了多久,他们会明白的。” 听出皇上的话中有别的意思,林甲子神色一凛,刚要问,就听皇上说:“梁王的事老太师尽管放心,今後不管朕做出什麽决定,朕都会给太师您一个交代。” “皇上,您折杀老臣了。梁王回京後,老臣会向他赔罪,只要梁王忠心皇上,老臣便无话可说。”林甲子并不知道,有一天,他果真需要皇上给他一个交代。 秦歌也不欲多言,而是掀开被子,淡淡一笑:“老太师,抱抱太子吧。” 林甲子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深吸几口气,行礼谢恩,然後伸出干枯的双手,激动万分地抱起小太子。当他把小小的孩子抱到怀里,闻著孩子身上的奶香味时,眼里的老泪涌了出来。 “太师,朕给他起名嘉佑,秦嘉佑,小名子君。” “好,好……”林甲子的泪滴到了孩子的繈褓上。 车轮滚滚向前,第二天,秦歌在宫中为孩子举办了隆重的满月宴。贵妃去世的悲伤被太子满月宴的喜庆轻易地掩盖。在秦歌回来之前,林甲子已经按照他的意思厚葬了生前几乎被软禁在锦陀寺内的这名女贞而来的公主。对於这位为皇上生下太子的公主,林甲子也常常暗自唏嘘,这就是红颜薄命吧。更何况,他看得出,皇上并不在乎这位公主,要的也不过是“她”的肚子。 年节过後,回到京城的秦歌重揽大权,林甲子再一次交出全部的权利回归府邸,安心做他的夫子,教授学生。秦歌接连下了几道圣旨,雷厉风行地惩处了那些与突厥暗中来往的大臣,连同他们的亲人及朋友,全部被牵连。这是秦歌当政以来对朝中官员最大的一次肃清行为,很多年後,许多人想起当初的场景仍不由的心颤。 文泰九年二月,收到伍子昂密信的伍子华假借游赏突厥风光之名,连夜带著冯维洲等人逃离突厥。在此之前,他已经察觉到查木尔不打算放他们回京了。伍子华与冯维洲等人秘密商议了之後,想了这个办法逃脱。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突厥,只带了马匹和干粮。察觉到他们逃跑的查木尔命部下率兵追击,伍子华这辈子都没这麽狼狈过。不会武的冯维洲更是吃足了苦头,幸亏伍子昂有给边关大将写信,让他们接应伍子华,在被突厥兵抓住之前,伍子昂等人顺利逃回了大东。 就在伍子华拼死逃命时,京城的范伍氏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伍子昂给她的,另一封是伍子昂让她交给柳双的。伍子昂在信上告诉姑奶奶他一直把柳双当成是妹妹,如今他自身难保,不愿再拖累柳双。且二弟伍子英多年来深爱柳双,柳双的心里也只有二弟,他愿意成全两人。而他给柳双的信则是一封休书。伍子英也同样收到了一封来自女贞的信,被整整囚禁了近一年的伍子英什麽都没有多说,只是抱住了痛哭的柳双。 范伍氏老泪纵横地跪在伍家的祠堂内,祈求伍家的列祖列宗保佑伍家,保佑伍子昂。对於伍子英和柳双的事,她无能为力,也不忍再苛责什麽,伍子昂的信只不过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伍子昂休了柳双的事被有人心散了出去,那一天,秦歌龙颜大悦;那一天,许多人感到惋惜;那一天,不少人担心伍家就要这麽彻底的完了。 对这些,伍子昂都无暇去管。女贞在他走後陷入了混乱,越勒楚和越勒耶正式决裂,越勒耶带著自己的部下反了。当伍子昂一身泥的出现在越勒耶跟前时,越勒耶哭得是惊天动地。女贞的局势在伍子昂回来後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原本被越勒楚压制的越勒耶如虎添翼,女贞的局势令查木尔汗蠢蠢欲动。 ※ “哇啊……哇啊……” 下了早朝,秦歌便往寝宫走。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温桂赶紧小跑上前亲自推开门,在皇上进入後,他马上出声:“怎麽了?太子殿下为何在哭?” 在屋里守著太子的申木跑了出来,身後跟著一名在哭的嬷嬷和脸色不好的阎日。申木跪下说:“请皇上赐罪。”没有任何辩解。 温桂一听心里紧张了,可皇上在,他又不好多问。那位嬷嬷不停地磕头,求饶:“皇上饶命,奴婢手笨,喂殿下喝水时呛了殿下,皇上饶命。” 阎日也跪下:“请皇上赐罪。” 秦歌的眉头微蹙,神色如常的冷峻,看了眼那名嬷嬷说:“把她带下去。”立刻有人上前把哭著求皇上饶命的嬷嬷架了出去。让申木和阎日起来,秦歌大步进了东屋。屋内,刚满五个月的小太子被另一名嬷嬷抱著,哭得脸都红了。一见到父皇,他就伸手要抱。 秦歌上前抱过孩子,下令:“你们几个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屋内的两名奶娘、三位嬷嬷战战兢兢地退下了,孔谡辉、温桂、阎日和申木留了下来。在闲杂人等都离开後,秦歌背对著四人问:“奶娘可喂过太子了?” 做好了被皇上责罚的准备的申木回道:“喂过了。刚刚嬷嬷喂殿下喝水,奴才没看好,呛著了殿下。 “只是呛著了 分卷阅读229 ?”秦歌仍背对著四人。 “是。”皇上的口气变了,申木跪了下来。 “起来。” 申木心里紧张的站了起来。 哪知,下一刻,秦歌却把孩子放到了床上,口吻严厉地说:“只不过被呛了一下就哭成这样,今後还能成何大器!让他哭,谁都不许哄他。”压根不管儿子才五个月,还不会爬呢。 “皇上?!”就是孔谡辉这种冷血的人都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谁都不许哄他。”仍是那一句,秦歌丢下孩子离开了。被父皇无情地抛弃在床上的秦嘉佑小太子哭得更大声了。 “这,这,这可怎麽办?”温桂看看门,再看看床上大哭的太子,要急死了。 阎日迅速来到门边,掀开门帘看看,皇上不在,应该是去卧房了。他赶紧回头低吼:“还不赶紧把殿下抱起来!” 申木一个激灵,起身就扑到床边把太子抱了起来,被抱住的小太子更是委屈地哇哇大哭。 “谁都不许抱他,让他哭。”隔间传来皇上的声音,申木回头看一眼温桂,要急死了。温桂朝阎日使了个眼色,出去了,孔谡辉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申木跟前用指腹擦擦小太子的眼泪,低声说:“你父皇可不是你爹,会宠你,快别哭了。” 大胆地掀开主屋的门帘,温桂出声:“皇上,奴才进来了。” “斟茶。” 秦歌头不抬地看奏折。温桂赶紧小跑步进去,提了茶壶给皇上斟茶。清明节已过,天也暖了,见皇上面色平静,充耳不闻隔壁的哭声,他小声说:“皇上,殿下……还小,被呛著了,自然会哭。”怎麽说殿下都是皇上拼了命生下来的,皇上怎能如此狠心? 秦歌在奏折上写下批语,淡淡道:“他是太子,朕溺爱他就是毁了大东。不过是被呛了一下,就哭成这样,今後他会遇到更苦更难的事,难道还要跟朕来哭吗?不能因为他小就惯著他。就是他摔破了头,也不能哭。” 温桂的心疼哟,皇上也太狠了。不仅对自己狠,对亲生的儿子更狠。 “告诉申木,他若再哭,朕就把他丢到外头去。”秦歌是绝对的冷硬心肠。 温桂赶紧跑了,很快,隔壁就传来了申木和温桂温柔的声音:“不哭了,不哭了……殿下不哭了……” 在秦歌把孩子丢出去之前,温桂和申木成功哄住了太子。轻拍哭到抽噎的太子,申木、温桂和阎日心酸极了,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喊:王爷,您快回来吧! 第132章 夜晚的寝宫内静悄悄的,秦歌并没有歇息,而是看著刚刚才收到的密信,信是伍子昂派人从女贞送回的。女贞的形势大大超出秦歌和伍子昂的预料,恼羞成怒的越勒楚残杀了越勒耶的妻妾和两个孩子,就是伍子昂都没有想到他会这麽做。伍子昂冒死救下了越勒耶的小儿子,给他留了条後。悲痛欲绝的越勒耶割袍断义,请求伍子昂写信求助大东皇帝,帮他夺得女贞。这封信比越勒耶的正式求函快几天,也就是说秦歌不日就将接到越勒耶的求助信。 女贞不足为惧了。又看了几遍伍子昂的信,秦歌透过那一个个字,思念著远方的人。下床,把信烧了,秦歌仅著里衣,出了卧房。 “皇上?”在外头打盹的阎日马上醒了,申木在他出声後也立刻醒了过来。 “不必跟来。”没有多做解释,秦歌直接去了隔壁儿子的房间。接著,阎日和申木就听到皇上让嬷嬷和奶娘也出来。阎日看向申木,申木抿嘴笑笑,对他摇摇头,叫他装作什麽都不知道。 今天受了委屈的秦嘉佑已经忘了委屈,正甜甜地沈睡著。秦歌在床边坐下,轻抚儿子的小脸,秦歌倾身,在儿子的额头和脸上轻轻地印下一个个吻。和满月相比,儿子的五官多了几分伍子昂的影子。每次看著儿子,秦歌就更思念那人了。 对著还不懂事的儿子,秦歌低声说:“父皇只会有你这一个儿子,不会再有别的人与你争这天下。你的爹爹正在为你扫平日後的所有阻碍,待你长大後,你无须再为外敌而烦忧,也正因为如此,父皇要才要更严格的对待你。” “你还不懂事,也许无法明白父皇为何会如此的狠心。你是父皇唯一的儿子,所有的人都会把你当成宝贝,你又是太子,日後不知有多少人会捧著你、顺著你,更别说你的爹爹会如何的宠你。若父皇再不对你严厉些,没有外敌内乱之困的你,要麽成为昏君;要麽,便是暴君。父皇不能让你毁掉你爹爹为你打下的江山。” 把儿子伸出来的小手放进被子里,秦歌轻拍儿子,眸中不见白天时的严厉,有的只是浓浓的疼爱。注视了儿子许久,秦歌才起身离开了。阎日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找到凤丹,他也作罢了,有了嘉佑,他已满足。在伍子昂回来前,他是大东的皇帝;在伍子昂回来之後,他是儿子的严师。他要把儿子教导成为大东最贤明的君主,让他流芳百世。 在皇上回屋後,阎日悄悄去了太子的房间。嬷嬷和奶娘一看到他,了然地笑笑,窝在榻上继续打盹。把小太子轻轻抱了起来,阎日的脸上露出了略显羞涩的笑容。他以为皇上不喜欢太子呢,看来他们都多虑了,皇上用命生下来的孩子,皇上怎会不喜欢?不过皇上对太子还是太严厉了,今後他要更激灵点,只要能撑到王爷回来,小太子就“安全”了。又羞涩地笑了笑,阎日把小太子轻轻放了回去,大胆地摸了摸小太子的脸,这才离开了。 ※ 文泰九年四月二十二,秦歌接受越勒耶的请求,派兵协助越勒耶对抗越勒楚。就在秦歌对女贞派兵後的第三天,突厥率大军攻打大东。文泰九年五月十七,秦歌下旨:命伍子英为护国将军,率领十五万大军前往边关,抵挡突厥的进攻。此圣旨一下,满朝震动。在梁王伍子昂被流放後的第二年,被软禁了一年多的伍子英竟然一跃而成了护国将军,官居二品。围在梁王府外的内廷侍卫们全部撤走,宣告了梁王府的“劫难”就此过去。无数以为伍家就这麽完了的官员们著实一头的雾水,但疑惑之余,他们更多的是兴奋,这是否意味著皇上要召回梁王,重新重用伍家了。 对这一道圣旨,林甲子同样出人意料地保持了沈默,或者说默许更为贴切。而伍子英在接到圣旨当天进宫谢恩时竟然又做出了一件震掉京城所有人包括文武百官下巴的事。他跪在地上恳请皇上为他和前梁王妃柳双赐婚,说他心疼被大哥休了的柳双,不忍柳双此生孤苦。而且在被软禁的这一年多,他也喜欢上了柳双,但碍於两人的 分卷阅读230 身份,他不便说出口。如今柳双被大哥休了,他要照顾柳双一辈子。 姑且不论伍子昂已经休了柳双这件事,单就伍子英是伍子昂的亲弟弟,哪怕柳双已经不是他的嫂子了,他也不能做出叔嫂逆伦的丑事。伍子英不在乎别人怎麽说他,他铁了心的要娶柳双。但是随後,更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皇上不但准了,甚至还恢复了梁王府那两个小丫头的郡主身份。这下子,梁王府要咸鱼翻身的消息立刻传遍了京城上下。与柳双在府里举行了一个很简单的成亲仪式後,伍子英挂帅出征了。 文泰九年五月初五,出使突厥,差点回不来的伍子华带著一众回到了京城。虽然回来的很狼狈,但伍子华却带回了一个人──查木尔长子与汉女的私生子科沁可什,就是冯维洲曾救下的那名被欺凌的孩子。因为母亲是地位最低下的汉女奴隶,原本出生後就应该被杀死的科沁可什因为那天正好是查木尔的生日,所以免遭一死,但和他的母亲一样成为了奴隶。 冯维洲在跟著伍子华逃命的时候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冲动就把科沁可什给带上了。这孩子一路上没有叫过一声苦,可能是因为这孩子很坚强或者是其他的什麽原因,总之,天性善良的冯维洲在逃命的当天晚上把可沁可什给提到了自己的马背上,然後就把他带回了京城。 伍子华是逃回来的,算不上完成了出使的任务,但秦歌却以他们拖延了突厥对大东出兵,为大东争取到喘息的时间为名,赏赐了使团成员。冯维洲从伍子昂的门生一下子变成了吏部的一名六品官员,伍子华的原官职不变,同时接管柳云非的督转盐运使司之职。接著,秦歌又以此为由,再次封范老太太为一品诰命夫人。伍家除了伍子昂的王位外,荣耀似乎开始回来了。 ※ 站在早已无人的院子里,伍子华一手放在石桌上,一手捂著眼睛。那个人,不在了,再也没有人会坐在这里听他说这说那,只为了博一人一笑。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知道那人心里的哭,所以总是想著法子逗那人笑。云秀被皇上带走的时候一定很想他吧,云秀的心里……一定有他的吧,不然,不然也不会把她从不离身的佛珠送给他。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一次见面却是他与她的生离死别。 这已经不知道是伍子华从突厥回来後第几次来锦陀寺了。佳人已逝,就埋在皇陵,可他宁愿一有空就往锦陀寺跑,他不相信云秀就那麽死了,连一句话都没留给他。云秀……云秀……我终究是个无能的男子,你在的时候无法抹去你眉心的忧愁,你死了,我却也只能如现在这样在你曾经住过的地方懦弱地哭泣。 站了许久,天都暗了,伍子华擦了擦脸,放下手,双眼通红。从怀中掏出他云秀给他的那串佛珠,伍子华折了一枝只有叶子的桃花枝,然後跪下,对著云秀曾经住过的房间,磕了三个头,然後起身,带著那枝桃花转身离开了。云秀,这辈子我不会娶妻,来世若再遇到你,我不会再如此懦弱,我会拼了一切,与你在一起。 收拾好心情,伍子华骑马返回京城,快马加鞭地话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回去,但伍子华却没有催促马儿,只是让它慢悠悠地往回走。京城守备是关渡,哪怕城门早已关了,他也能进城。 回到京城的时候,城门果然早已关了。亮出自己的腰牌,不一会儿,城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关渡本人,伍子华赶紧下马,很是愧疚地说:“对不起,关大哥,我有事出去,误了时辰,又麻烦你了。” “我早习惯了,你们伍家的人啊,就喜欢三更半夜回来。”咕哝了一声,关渡似乎也看出了伍子华情绪的低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早点回去吧,你大哥不在,你二哥又出征了,你再总是那麽晚回去,老太太就更操心了。” “知道了,劳烦关大哥了。”对关渡微微行礼,伍子华上了马,这才朝府里赶去。看著伍子华消失在夜色中,关渡的眉心紧拧,子昂真的要那麽做吗?希望他只是一时糊涂,不然……仰头看看天上的星子,颗颗清亮。关渡在心里盼望著这天永远都不要变。 第133章 梁王府的门匾至今没有重新挂上,空荡荡的门头,在遍布达官显贵的京城第一街里也算是显眼了。敲了门,守门人披著穿著一件汗衫前来开门。一看是三少爷,守门人也习惯了,叮嘱了几句少爷赶快歇息的话,便打著哈欠回屋继续睡觉去了。六月末的天正是开始热的时候,晚上却格外的凉爽,整个府内的人都趁著夜晚的凉爽赶紧补充白天被毒辣的太阳晒走的精力。府里异常安静,和十几位巡府的侍卫们点头打个招呼,伍子华拖著疲倦的身子和沈重的心情回到自己的院子。 晚上没吃饭,伍子华也没有什麽胃口。把伺候的小厮赶回去睡觉,伍子华灌了两大杯凉茶,便和衣上床了。云秀被带进宫,甚至传出有孕的消息,他都没有太过担心。他始终不认为皇上会杀了云秀,加上日子不对,他甚至以为皇上接云秀回宫不过是为了某个目的,等目的达成之後便会放了云溪。可他大错特错,好不容易回到京城,等待他的却是那个已经荒败的院子还有云秀的死。 不甘心啊……不甘心……他甚至没有告诉云秀他喜欢她,不,他爱她,第一眼见到她他的魂就被她勾走了。他是好色的,他承认自己一开始是看上了云秀的美色,渐渐的,他的眼里只有云秀眉头那一抹化不开的忧愁还有云秀看著他时欲言又止的痛苦。而他,甚至不能去问皇上,在身份上,云秀是皇上的女人,哪怕皇上并不爱这个女人,但对皇上的女人动心也是死罪。伍家刚刚从风雨飘摇中挺过来,大哥的命运仍未知,他什麽都不能做。 “云秀……云秀……”伍子华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痛苦地一遍遍低喊。 “噗!” 很轻的一声响,烛火熄灭了。伍子昂的痛苦瞬间消失,没有急於掀开被子,他一手悄悄摸出枕头底下的匕首,然後迅速翻身躲进了床角。今晚没有月亮,屋内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伍子华握紧匕首,屏住呼吸。有人推开了外间的门,伍子华快速下床,转到床侧。 明显的脚步声──好像是来人特地发出的──停在了卧房的门口,接著一声闷响,好像有重物被对方放在了地上,然後脚步声离开,门开门关。 低低的“呜呜”声传来,伍子华等了许久,除了那“呜呜”声越来越明显之外,再没有其他动静。伍子华握著匕首找到火折子,点上蜡烛。光亮的那一瞬间,伍子华眯了下眼睛。“呜呜”声更清楚了, 分卷阅读231 伍子华举起匕首慢慢绕过屏风,然後他愣了。卧房的门口有一个东西,不,虽然被单子裹著,但能看出是个人!而“呜呜”声就是从这个人那里发出的。 伍子华不敢贸然动作,他越过那个人走到外间,睡在外头的小厮没有醒的迹象,伍子华走过去仔细一瞧,竟是被人弄晕了。他心下骇然,来人的功夫极高,但,为什麽?心里异常不安,他走到门边打开门,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关了门,落锁,伍子华来到那个叫得越来越痛苦的人身边,三两下用匕首割断绳子,然後扯开单子。当他看清楚单子里包著的人是谁後,伍子华手里的匕首掉了。 “!当!” “云,云秀?” 被捆著四肢,嘴里塞著布,一脸的痛苦,鬓角都被泪弄湿的人不是“越勒云秀”是谁?而捆著他的绳子下面还赫然塞了一封信,信上几个大字看得伍子华头晕。 “三弟亲启。” 来不及细想,赶紧把“越勒云秀”身上的绳子割了,取掉“她”嘴里的布,伍子华连人带信抱到了床上。越勒云秀紧紧咬著嘴,脸色潮红,看上去异常痛苦。伍子华也不知道该怎麽办,一眼瞟到那封信,他因为极度的喜悦而颤抖的手险些连信都拿不稳。 匆匆打开信,伍子华傻眼了,信上只有一句话:“好好享用,他属於你了。” 伍子华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字绝对是大哥的字,但大哥说的什麽混话!把信烧了,伍子华要急死了。 “云秀,云秀,你怎麽了?怎麽了?”见云秀的脸红得很不正常,伍子华一边给“她”擦汗,一边说:“我去给你叫大夫,你忍忍,马上就来!”说著就要跑,可袖子却被人拽住了。 “别,别去……”越勒云山拼著最後一丝清醒死死地拽住伍子华。以为他是害怕,伍子华一把抱住他,声音发抖地说:“不怕,不怕,我再也不丢下你了,死也不会,你等我,我去给你叫大夫。” “不……别……去……唔……”越勒云山想推开伍子华,可又希望对方能抱得更紧一些。 喷在自己脖子上的气烫得灼人,伍子华摸上对方的额,顺便给“她”擦汗,可这一动作却令对方发出了险些令他控制不住的呻吟! “云秀?你怎麽了?告诉我!”伍子华要急死了,下一刻,他的手被人握住贴在了对方高烫的脖子上。 “子华……子华……”被药控制了神智的人已经恍惚了。 这时候伍子华才惊觉这人是怎麽了,云秀……云秀被人下药了!想到刚被他烧了的那封信,伍子华长这麽第一次想揍大哥一顿。 无暇去深思大哥为何会给他写那封信,为何要这麽做,伍子华看著被药折磨得异常痛苦的人,他吞吞口水,然後一咬牙,扯下了床帐。 “不……”当伍子华动手解自己的衣服时,越勒云山突然打了个哆嗦,按住了他的手,不行,不行…… “云秀,不怕。”第一次,大胆地在这人的嘴角温柔地印了一吻,伍子华轻易地挣开这人无力的双手,解开“她”身上的盘扣,心里则暗怪云秀为何穿著男儿装? “不……”眼泪一滴滴地落下,越勒云山闭紧了双眸,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当伍子华手脚极快地解开“越勒云秀”的衣服时,那呈现在他眼前的美丽的身子却令他惊得瞪大了双眼,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伍子华明显的抽气声传入了越勒云山的耳中,他哆嗦地扯住衣裳,想遮住自己的上身。嘴唇已经疼到麻木,而他却是更用力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的声音。泪好像流不完似的,越勒云山只觉得心里空空的,连带著药性似乎都缓解了许多。 有什麽温柔地舔上了他的唇,顶开他的牙齿,不让他再虐待自己的唇。然後,他听到了一人从未有过的温柔言语:“不要咬,都出血了。” 紧紧闭著眼睛,越勒云山不敢睁开眼,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怕一睁眼看到子华脸上的厌恶以及对他欺瞒的憎恨。哪怕他是不得已才瞒著他,但结果他仍是骗了他。 “云……”那个“秀”被伍子华咽了回去,既然这人是男儿身,那这个名也应该是假的吧。 “云……山……”不要叫我云秀,我是云山,是,云山。 伍子华的眼圈泛红,他扯下了床帐,脱去自己的衣裳,然後温柔地褪去越勒云山的衣裳。瘦弱的身躯因为药性而透著粉红,双腿间那与自己相同的男性之物高高地挺著。不知道为什麽,看著越勒云山紧闭的眼中不停涌出的泪,伍子华只觉得心拧得很痛。这人眉间的忧愁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吗? 已经满是伤痕的唇又被对方死死地咬住了,伍子华淡淡地吐了口气,然後伏下身子。 “云山,不要怕。” “唔……” 没有去想会不会恶心,甚至没有去想自己该不该碰男子,伍子华只想把越勒云山唇上那碍眼的血、眼角碍眼的泪舔去。从未想过自己能得到这人,更从未想过这人会以这样的姿态躺在自己的床上,从未抱过男人的伍子华用他的笨拙使越勒云山一次次地达到欲望的顶点,当越勒云山攀著他的双肩激情地喊他“子华”时,伍子华的心里只有感激,感激上苍,让这个人活著。活著,就好。 ※ 习惯令伍子华天刚亮就醒了,睁眼,一张极为绝色的睡颜出现在眼前。怔愣了片刻,他才想起来昨晚的淫靡,有什麽窜到了下身,他赶紧压下。眉心拧起,伍子华从被子里伸出手,顾不上另外一只被枕麻了的手臂,他轻轻揉上这人的眉心。即使是睡著,这人的眉心仍带著忧愁,是为了他吗?去了药性的脸色是那麽的苍白憔悴,这人比他走之前瘦了许多。 慢慢抽出手,累坏的人只是无意识地嘤咛了几声,便又贴在他的怀里继续睡了。昨晚的伍子华很理智,没有被欲望冲昏了头,虽然要了越勒云山三次才消了对方体内的药性,不过他很小心,不仅没有弄伤越勒云山,甚至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麽痕迹,仅是在越勒云山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枚淡淡的吻痕。 虽然激情令人销魂,但伍子华不喜欢在这人被药性控制的情况下要他,他甚至不确定若这人没有被下药的话会不会愿意。想到这里,伍子华更想揍大哥了,大哥根本就是故意的。 “少爷,您醒了吗?”外头传来小厮的声音。想到今天还要去京运部,伍子华轻轻起身,下了床。给越勒云山掖好被子,伍子华穿上衣服,走出去道:“告诉老太太我今早就不陪她用早饭了,我直接去衙门。叫厨房煮 分卷阅读232 点清淡的粥,等我屋里的人醒了之後你给他端过来。不许多问,更不许对他无礼,知道吗?” “人?”小厮大惊,昨晚少爷可是一个人回来的! “不要多问!” “是是。” “若他要走的话你拦下他,若弄丢了他我唯你是问!” “是是,少爷,小的知道了。” 回屋洗漱了一番,给越勒云山写了封信放在枕边,让他醒来就能看到,伍子华便匆匆出府了。尽管小厮好奇地要命却也不敢进屋去瞧瞧少爷屋里莫名多出来的人是谁,只能乖乖地守在门口,等著屋里的人睡醒。 伍子华走後,越勒云山就醒了。身上的里衣干干爽爽的,很合身,但明显不会是他的。脑袋里依稀残留著昨夜的欢愉,越勒云山眉心的忧愁却更浓了。伍子华会碰他著实令他震惊,可他知道,伍子华喜欢的是“云秀”,而不是男儿身的“云山”,昨晚,那人只是为了救他。 忽略心中的阵痛,越勒云山勉强撑起自己,在那人回来前尽快离开吧,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留在这里。看到了枕边明显是给他的信,越勒云山犹豫了好久,才拿了起来。 云山: 你是云山也好,是云秀也罢,我知道你定有你的苦衷,我不怪你。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有很多话想对对方说,原谅我不能等你醒来,我会尽早处理完衙门的事回来,你一定要等我。 你活著,真好,真好……云山,等我,一定要等我。 重新躺回去,把那封信贴在心口,越勒云山闭上眼睛,任眼泪涌出。 第134章 “哇啊……” 刚学会走就想跑的小太子一头栽倒在地毯上,当即就大哭了起来。有人眼疾手快地把他抱了起来,在皇上回宫前把他重新哄笑了。要说这小太子秦嘉佑,那绝对是含著金汤勺出生,“亲娘”是当今皇上,亲爹是大东有名的梁王伍子昂,可也不知道为何,小太子很喜欢哭。碰著了,哭;摔著了,哭;呛到了,哭;尿了,哭;饿了,能哭死……总之,只会叫“父父”的小太子唯一表达自己情绪的方式就是哭。 不哭的小太子那是十分招人喜欢,其实哭的时候也招人喜欢,因为只要哄哄他,他就不哭了,不像有的孩子会死哭,天不塌下来绝不罢休。他的哭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不哭的时候很喜欢笑,谁逗都笑,一点都不像他严肃冷峻的“娘亲”,反倒很像他那位远在天边的亲爹。所以,大家都觉得小太子其实不是真的哭,而是借此撒娇,要人哄。 可是,秦小太子的“娘亲”听不得他哭;而绝对会宠他宠上天的爹远在女贞,有心无力。後果则是秦小太子经常会被他“娘亲”丢到寝宫外,直到他不哭了为止才让人把他抱进来。也因为如此,已经一岁的秦小太子一看到他父皇就不敢哭了;照顾他的人则一听到他哭了,就赶紧哄他,免得被皇上听到。 这不,小太子已经忘了刚刚摔著了,在阎日的怀里笑呵呵地喝蜂糖水。已是年末,这几日天干物燥,秦嘉佑上火了,脸上长了两颗红疙瘩,这可急坏了除皇上以外的所有人。阎日不是太监,秦歌在三个月前正式把阎日调离了太监众,升任为太子内侍侍卫长,官居三品。作为知道太子身世的四人之一,阎日不仅是侍卫长,更是太子的贴身侍卫。只要他醒著,他就在太子的身边,哪怕他睡著,他也睡在太子的床边,总之,他是打定主意要保护、照顾好皇上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太子。 在嬷嬷喂太子喝完水後,阎日熟练地轻轻拍拍太子的背,在他顺气之後,他把太子放到地毯上,再一次守著太子走路。秦嘉佑走得很不稳,看得周围的嬷嬷宫女们是心惊胆战。可他不喜欢别人扶著他走,在他可以自己站起来之後哪怕他走一步摔一跤哭一场,他也不让别人扶著他走,甚至不许有人靠他太近,挡著他走路。不管谁扶他,他就嘴角一撇,要哭。当然,他父皇如果扶他走路的话,他会乖乖地、老老实实地走。不过眼下他父皇不在,秦嘉佑就我行我素了。 “噗!” 刚走了两步,秦嘉佑又摔了。阎日在他哭之前极快地把他抱了起来,秦嘉佑没事了,踢踢小腿,要继续走,继续摔。 “殿下,奴才扶著您走好不好?”轻揉太子殿下被摔红的小脑门,阎日心疼了。 “啊啊……”小太子不干,一定要自己走,顺便在阎日的脖子上蹭蹭自己被摔疼的脑门,不过没有哭的迹象。 阎日无法,只能再把太子殿下放下来。 脚一挨地,秦嘉佑就哼哧哼哧地往前走,可刚走了又没两步,噗的一声,他摔了。 “哇啊……”哭。 “皇上回宫──” 阎日的手慢了一步,抱起太子殿下,他跟著嬷嬷们赶紧出了屋,放下太子後下跪行礼:“恭迎皇上──” 没有被哄的秦嘉佑正哭得尽兴呢,哪知他父皇回来了,一汪眼泪硬生生地卡在了眼睛里,可惜到嘴的哭声没压住(毕竟还不到一岁嘛),还是哭出了几声。 秦歌冷脸看著双眼红通通,脸蛋上还带著泪珠,一副刚刚俨然在哭的样子,脸色更沈了。在他身後的温桂和申木则是神色微变,温桂朝後摆摆手,孔谡辉关上了门,以防皇上把小太子丢到外头去,外头可是很冷啊。 “为何哭?”秦歌的声音一出,小太子明显抖了下,更想哭了。 阎日急忙抱过太子,说:“回皇上,是奴才疏忽,让殿下撞了桌子,磕到了头。殿下磕到之後并没有哭,是奴才一时慌了,给殿下揉头的时候弄疼了殿下,殿下也不是哭,就是哼了几声。”阎日反应极快地把事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就怕皇上责罚太子。 秦歌看到了儿子的脑门红了,脸色稍稍好了些,他没有罚阎日,只道:“都起来吧。”众人起身,阎日顺势抱起了太子,拍了拍。 “把太子抱过来。” 阎日低著头把太子抱到了皇上的跟前,暗想皇上该不会还要罚殿下吧。 把儿子从阎日怀里抱过来,秦歌用指尖挑去儿子眼角和脸上的泪,对此时异常乖巧的儿子说:“不过是磕了头,何以要哭?你是太子,要坚强,懂吗?” “父父。”压根不懂的秦嘉佑环住父皇的脖子,嫩嫩地喊了声。年纪小小的他知道这样做父父会疼他。 轻轻亲了口儿子的脑门,秦歌心情极好地抱著儿子进了卧房。儿子神似他,可是五官却越长越像那泼皮了,就是这性子,都袭承了那人八分,只是儿子太爱哭了,也 分卷阅读233 不知是像了谁。秦歌的嘴角微微勾起,定是像了那泼皮,他小时候可是不爱哭的。 “呼。”在皇上抱著太子进屋後,所有人都重重地呼了口气。温桂和申木赶紧跟进去伺候,嬷嬷们静静地退下,孔谡辉走到阎日身边小声问:“太子刚刚怎麽了?” 阎日垂眸说:“殿下摔了,我没抱他。” 孔谡辉嗤笑两声,没再说什麽。他们这四人,太子最粘的就是阎日。别说是摔了没抱,就是醒了不见也会大哭。孔谡辉事不关己地走到他的专属角落,双手抱剑,闭目养神。 “女贞战事已毕,王爷何时回来?” 孔谡辉睁开眼,阎日跟著他过来了。 他摇摇头:“不知。王爷自从回女贞之後就从未给我传过信儿。你是阎罗殿的人,你该比我清楚才是。” 阎日缓缓摇了摇头,虽然他暂时负责阎罗殿,但女贞那边的情况他也不清楚。这件事王爷不愿太多人知道,以免节外生枝。 皇上的卧房内传出了小太子的笑声,孔谡辉和阎日的脸色同时软了几分。阎日也学著孔谡辉,靠在墙上,等著皇上的传召。 秦歌的卧房极大,以一扇九龙玉屏风隔成了内外两间。内间为休息之所,外间则是书房,是秦歌夜晚处理朝务或看书休息的地方。不过自从有了嘉佑之後,秦歌便不再日日在东暖阁或西暖阁,无事後他便会回寝宫,为的是能多多与儿子在一起。在秦嘉佑不哭闹、不耍赖的时候,他的“父父”同样是一位疼爱他的慈父。 扶著儿子走了有半个时辰,秦歌哄睡了儿子让温桂抱了出去,然後他屏退了申木,独自一人坐在榻上看伍子昂送来的密信。信上写满了伍子昂对他和对儿子的思念,还有对女贞一事的烦心。 女贞的战事已经结束,文泰九年的重阳节,生性多疑的越勒楚在有心人的挑拨下,众叛亲离,被人绞死在屋内,连同他最宠爱的妃子──也就是导致越勒楚和越勒耶反目的大东郡主。越勒楚一死,越勒耶的兵马一路攻入王都,越勒耶自封为女贞新王。 为时一年的女贞内乱在大东兵马的帮助下,就这样平息了。但令人唏嘘的是,越勒耶登位还不满十天,便旧疾复发身亡了,连伍子昂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越勒耶唯一的儿子还不到八岁,伍子昂身为越勒耶的结拜兄弟,回京的日子因为这件事而又被延误了。这种时候,伍子昂不能让秦歌下令直接攻占女贞,不然会引起女贞百姓的憎恨以及抵抗。大东仍在和突厥开战,女贞只能智取,不能强夺。 眼下伍子昂的面前只有一条路,就是辅佐越勒耶的儿子为女贞王。但这也就意味著伍子昂必须等到对方成年之後他才能返回大东。不然放任那麽一个孩子在女贞,女贞马上就会大乱。 这封信秦歌早上便看过了,一边思索,秦歌一边又把信来来回回地看了许多遍。然後他起身烧了信,在屋子里踱步了许久,心里有了主意。 “阎日。” “奴才在。” 赶紧把小太子交给温桂,阎日匆匆进了皇上的卧房。 秦歌站在书架前,一副找书的模样。他抽出一本书,随口问:“越勒云山是不是还在梁王府上?” “回皇上,自奴才把越勒云山送到梁王府後,他一直住在伍大人的屋里。” 伍子华这阵子春风得意,看来他接受了对方是男儿身的这件事。秦歌转过身,淡淡道:“你去给越勒云山送个信儿,朕要见他。你让他明早从梁王府出来,你去接他到小院。不要让人知道此事。” “奴才明白了。” “你去吧。” “是。” 阎日退下了,低著头的他稍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皇上要他把殿下抱过来睡呢。殿下半夜会醒,醒了就会哭,若皇上在的话,殿下又少不得要被皇上责罚了。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人未到声先到。除了何欢还能是谁? “鸣王殿下,太子殿下刚刚睡了。”打开门的温桂赶紧小声说。 何欢捂住嘴,大眼睛眨眨,然後点点头,放下手轻声说:“我忘了小佑佑这个时候该睡觉了。”说完,他吐吐舌头。 温桂无奈地笑道:“皇上还未歇。” “谢谢温公公。”何欢一路小跑地进了皇帝哥哥的房间,“皇帝哥哥──” 秦歌从思绪中回神,看到来人,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朝何欢招招手,在何欢过来後,他把何欢拉坐到身边,问:“何事如此高兴?” 何欢睁著大大的眼睛,满是希望。“皇帝哥哥,快过年了,阎涣是不是要回来了?阎涣已经走了一年多了,事情应该办妥了吧。” 原来是这件事。秦歌稍显严肃地说:“他不过是个护卫,你何需如此上心?朕再给你派一个护卫好了。” “不,不要。”何欢眼神一黯,扑到了皇帝哥哥的怀里,抱著皇帝哥哥说,“我就要阎涣。皇帝哥哥,我有好好念书,我听话,你让阎涣回来好不好?” 秦歌摸上何欢的头,问:“为何一定是他?”那个人,配不上他的弟弟。 何欢的鼻子一酸,忍著思念说:“不知道呢,就是很想很想他,除了他,我不想别人做我的贴身护卫。皇帝哥哥,我好想阎涣,他会不会已经忘了我了?” 秦歌冷冷道:“傻孩子,这不过才一年多,除非他被人砸坏了脑子,不然他怎可能忘了他的主子?” 听出皇帝哥哥不高兴了,何欢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皇帝哥哥,阎涣还是我的护卫吗?” 这样小心的何欢让秦歌说不出拒绝的话,虽然他很想就此叫那个阎涣永远不要回京。尽量收起不悦,秦歌说:“他是朕送给你的人,只要你没说不要他,他就永远都是你的护卫。至於他为何还不回来,该是他那边还有事要办。你是主子,不要整天为个侍卫忧心。” “可是……”何欢眨下眼泪,“我很想他。” 难道这就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秦歌的心里很不舒服。不过是个模样毫无特色的护卫,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即使阎涣是从阎罗殿出来的,他也不放心把何欢交给阎涣,更别说他还不知道阎涣对何欢有没有那份心。 秦歌把何欢揽入怀里,说:“朕给你梁王大哥写封信,让他尽快派阎涣回来。年末了,你是不是该去锦陀寺给你父王上香了?” “嗯,我记得的。谢谢皇帝哥哥。”想到父王,何欢抱紧了皇兄,“皇帝哥哥,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阎涣不在的日子里,他总是梦到父王。 分卷阅读234 “好。” “谢谢皇帝哥哥!” 何欢深深地闻著皇兄身上会让他安心的味道,秦歌则静静地搂著何欢,给予对方需要的安慰。在某些事情上,秦歌对弟弟比对儿子好百倍。 ※ 第二天一早,秦歌让内阁代为处理政务,他则带著孔谡辉和温桂出了宫。阎日已经先行一步出宫去了。秘密地到了小院,越勒云山已经在那里了。见到秦歌,胖了一些的越勒云山跪下行礼,脸上是强装的镇定。想到这一回皇上不知道要让他做什麽,终於能和伍子华在一起的越勒云山越想越心慌。 屏退了其他人,秦歌开门见山地问:“你,想回女贞吗?” 越勒云山惊愕地抬头,这话,是何意? 秦歌走到榻上坐下,淡淡地说:“当初,你是代替你妹妹进京,朕可以告诉你,你妹妹现在过得很好,年前又生了个儿子。” “皇上!”越勒云山的脸更白了,跪在地上的双腿不禁发抖。 “起来吧。”秦歌指指不远处的凳子,“坐。朕有事要你做。你妹妹能不能幸福,伍子华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决定了。” 越勒云山身子不稳地站了起来,他没有走过去坐下,而是直接说:“皇上有什麽要我去做的,只管吩咐,哪怕是舍了这条命不要,我也绝无二话。还请皇上能放过我妹妹,放过,伍子华。” 秦歌淡淡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朕以为,你会愿意的。”在越勒云山的不安中,他低声说:“朕要你回女贞,做女贞王。” 越勒云山瞬间瞪大了双眼,脑中一片空白。 ※ “秦歌,秦歌,你居然,你居然!” 一手攒著信,伍子昂在屋内愤怒地咆哮。还好他身边没有人,不然听到他这麽大逆不道的话一定会吃惊。 捂著发晕的额角,伍子昂要气疯了。越勒云秀居然是个男人!是男人!男人!叫他白白吃了那麽多桶醋!而且为了叫秦歌彻底丢掉“越勒云秀”,他还让阎日给越勒云秀喂春药送到子华的床上!结果人家根本就是个男人!子华上的是个男人! 不!不对!先不管子华上的是不是男人。秦歌竟然把那麽绝色的一个男人留在身边!伍子昂下去了许久的醋火再次被点燃。如果他知道越勒云秀是个男人,他早就把他丢到子华的床上去了! “秦歌,这事你得跟我好好解释清楚!”咬牙切齿地把信重新又看了一遍,伍子昂把信烧了个干干净净。冷静下来之後,伍子昂叫来阎泯,与他秘密商议了一夜。 文泰十年二月末,越勒云山在大东军队的护送下从大东京城回到女贞王都。三月十六,伍子昂废新王,立越勒耶同父异母的弟弟越勒云山为女贞王。一个月後,越勒云山以女贞王的名义下旨,女贞归顺大东,正式成为大东的属国。 文泰十年七月,在女贞政局稳定之後。伍子昂接到了来自大东的圣旨,伍子昂被封为摄政王,即日返回大东。在一片喧哗中,离开了京城两年的伍子昂带著越勒耶的儿子踏上了返京的路。大东支援的军队就此驻扎在女贞王都内,名义上保护新王,实则监视新王的一举一动,以免新王在伍子昂离开後背叛大东。 文泰十年八月初,越勒云山向大东递交文书,请求大东派官员前往女贞辅助新王治理女贞。在文书上,越勒云山特别要求大东皇帝能派遣京运部参事伍子华前往女贞。在伍子昂回京的一个半月後,秦歌收到了这份文书,随後便下旨,命伍子华前往女贞。此事为後话,目前当务之急是快想死“老婆”和儿子的伍子昂一路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他已经想好了,回京後第一件事是抱著儿子狠狠亲一通;第二件事是抱著“老婆”狠狠亲一通,再狠狠做一整夜;最後!他要秦歌给他个交代,越勒云山的事为何瞒著他!那可是个比他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的男人! 第135章 “皇上,太师求见。” 秦歌放下手中的奏折,道:“让太师到朕的寝宫去。” “是。” 小太监去传话了,秦歌把脚从炕上挪下来,温桂立刻蹲下给皇上穿鞋,并小声地说:“皇上,太师前来该是为了王爷的事吧。” 跟在皇上身边这麽多年,若温桂还猜不到太师前来的目的,他也不配做皇上的贴身奴才了。 王爷“被贬”了两年多,突然一步登天成了摄政王,在某种意义上,那可是与太子一样的地位。最近朝中议论纷纷,梁王府大门上的牌匾挂上了新的金字牌匾“摄政王府”。每天都有不少人请求拜见范老太太,希望在摄政王回来前能留个好印象。虽然范老太太以身子不适为由全部拒绝了,但摄政王府的门前每日仍是车水马龙。伍子昂还未回京就已如此,一旦他回了京,场面可想而知。 秦歌没有出声,待温桂给他穿戴好之後,他吩咐:“摄政王府要重新选址,你和阎日去做此事,务必要选个风水好的地方。礼部有懂得风水之人,你去找段庚,让他派人跟著你们一道去。” “奴才知道了。” 八月的京城异常炎热,出了凉爽的西暖阁,秦歌不紧不慢地回了寝宫。一踏入寝宫,他就看到太师林甲子跪在地上。而对方在他进来後,马上伏下身子,高喊:“老臣,有本奏。” “老太师起来吧。”秦歌示意温桂关了门,进了卧房,走到书桌後坐下。 林甲子跟著进来,又跪下了:“皇上,老臣,有本奏。”说著,他从袖中掏出奏折,递了过去,温桂双手呈给皇上。 秦歌打开奏折,脸上平静。林甲子伏在地上开口:“皇上正值壮年,大东日益繁盛,皇上何需封‘摄政王’?梁王为大东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对伍家的恩泽也是天下仅有,老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免去梁王的摄政王。”皇上之前一直秘而不宣,如今圣旨早已到了女贞,皇上才在日前下诏,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秦歌没有看那份奏折,又合上了,对温桂道:“去把太子抱过来,你们都下去吧。” “是。” 今天,林甲子是抱了一死的心而来的。国不可有二君,梁王如今成了摄政王,待他回京後,不知会在朝中掀起怎样的风浪。总有一天,伍家会成为权势滔天的大家,到那个时候,太子会面临怎样的境况?难道皇上想不到吗?对那道圣旨,林甲子是万分的失望。 “父父。”被温桂抱进来的小太子一看到父皇就伸出双手要抱,然後好奇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老爷爷。把太子交给皇上後,温桂就 分卷阅读235 退了出去,寝宫内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再无外人。 抱著儿子起身走到榻边坐下,秦歌出声:“老太师,您过来坐,朕有话对您说。” 林甲子站了起来,为国事操劳一生的他已是满头的华发,就是眉毛都白了。一年过去,林甲子的脸上和手上又多了一些老人斑。 在皇上身边坐下後,林甲子哑声道:“皇上,老臣不是迂腐之人,老臣承认曾经对梁王存有偏见,皇上要如何赏赐梁王,老臣都不会再多言,可是这件事,老臣实在不能答应。” 秦歌却道:“老太师,你抱抱太子吧。” 林甲子双眼泛红地抱过太子,当小小的孩子坐在他怀里时,他的心窝顿时软了,鼻子也泛酸了。 秦歌这才说:“老太师,您的顾虑朕明白。朕想问,那些玩弄权术之人,要的是什麽?” 林甲子抬头看去,正色地说:“要的自然是家族的荣华与富贵。” 秦歌又问:“伍家这一代只有两个女儿,就算他从此之後大权在握、颠覆朝野,他图的是什麽呢?” 林甲子回道:“皇上,梁王现在没有儿子,不表示他日後不会有儿子。何况他还有两个兄弟。老臣怕的是有一日皇上不在了,只有太子殿下,无法对抗梁王。江山会成了伍家的江山。” 秦歌把儿子的手从嘴里拉出来,掏出布巾给他擦手,微微勾起嘴角:“他何必呢?就算他用尽心思得了这天下,他也终归是要传给嘉佑的。” “皇上?”林甲子一时呆住了。 秦歌抛出一句:“老太师从未仔细瞧过嘉佑的模样吧?” 林甲子马上低头去看怀里的小人,小人正好奇地研究他的白胡子。看了许久,林甲子的脸色越来越愕然,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皇,皇上?”他只觉得怀里的孩子很沈,他都要抱不住了。 秦歌似乎觉得林甲子被吓得还不够,摸上儿子的眼睛说:“别的人第一眼看到嘉佑都说长得像我,可若仔细盯著他瞧,就会觉得他其实不像我,而更像另一个人。” “皇上!”林甲子的脸瞬间苍白,忘了身份地大吼,“难道太子殿下是梁王的儿子?!皇上您怎能立梁王的儿子为太子!”林甲子眼前一黑,差点要晕过去了,这比封梁王为摄政王更叫他无法接受。 秦歌把儿子抱了回来,淡淡地说出实情:“嘉佑是朕与梁王的儿子,是,朕亲生的儿子。” 林甲子的双眼瞬间清醒,整个人彻底懵了。 除了温桂他们四人之外,谁都不知道那一天皇上对林甲子说了什麽。当林甲子从皇上的寝宫出来後,他是一路哭回家的。回到家後,林甲子闭门谢客。第二天,秦歌下旨封林甲子为太子太师,林甲子也对外宣布从此专心教导太子,不再过问朝政。自此,直到二十年後林甲子以九十四岁的高龄过世之前,他都没有再过问任何一件朝廷大事,哪怕是对大东历史上最令人津津乐道的那件大事,他也当没听到。 林甲子的态度对朝廷官员的影响甚大。反对伍子昂的官员不敢再反对;原本就支持伍子昂的官员更是吃了颗定心丸。太师都不反对了,还有谁敢反对?还没有回京的伍子昂已然成为了大东最有权势之人,绝对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关渡的右眼皮从今早开始就一直在跳,跳得他心慌慌的。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一天,他是魂不守舍。好不容易挨到天快黑了,关渡提了一天的心这才算放进了肚子里。再过半个时辰城门就要关了,该是不会有什麽大事发生才对。他老爹老娘身体硬朗,媳妇儿子也是平平安安。关渡想了想,该是因为这阵子总是想那件事没睡好,所以眼皮才一直跳。这麽想著,关渡就放心了。等城门关了,他就可以回家了。 在城墙上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关渡回到营地。换下铠甲,穿上回府的衣裳,关渡正准备出门,眼角瞟到桌子上放了一封信。奇怪,他出去的时候还没有啊?而且侍卫也没有和他说有信来啊?关渡的心里一突,冷著脸走到桌前,拿起没有署名的信。抽出信一看,关渡的脸皮抽抽,他总算是知道为何右眼皮今天会跳一天了! 老弟: 我今晚回去,你给我开城门。 “你他奶奶的,就不能白天回来?!老子今晚又不能回家抱媳妇儿睡觉了!”恨恨地烧了信,关渡气得牙痒痒。可是他又没办法,生了会儿闷气,关渡叫人回府传话,说今晚不回去了。关渡就不明白了,这家夥如今已是摄政王,为何还要这麽偷偷摸摸的。就算他养在外头的真是哪家的寡妇,哪怕是人家的媳妇儿,也不会有人敢说他什麽啊,他怎麽就这麽喜欢大晚上的偷溜回来呢? 不过虽然关渡很生气,但他还是在京都守备的营房内等著某人的回来。夜越来越深了,关渡窝在木榻上打盹。依照他以往的经验,某人要子时过了之後才会抵达。迷迷糊糊间,关渡听到了子时的更声,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搓了把脸,他快步走出房间,直奔城门。 子时三刻,马蹄声从远而近,站在城墙上的关渡举著火把看清来人时,他立刻下了城墙来到城门口。城门刚打开,骑马的人就已经奔了过来。来人勒马,还不等他从马上下来,关渡就狠狠捶了他一拳,咬牙低吼:“你就看不得我安生睡觉是吧。” “呵呵,关大人火气好大呐。”来人揉揉被打痛的肩膀,抬高遮著容貌的斗笠,赔笑脸,“关大人行行好,放我进去吧。” 关渡纵有万般火气,也不好再对此人无礼了,怎麽说人家现在可是摄政王了。关渡亲自为这人牵马,恨恨地说:“请我吃饭,京城最好的酒楼。” “那有何难?”来人轻松一笑,从关渡手上拿过马缰,上了马,拍拍关渡的肩膀说,“兄弟,有劳了,过不了多久,你就不需晚上为我等门了。” 没有再多说什麽,这人挥动马鞭,快速离开了。直到他消失了,关渡仍在思索他那句话的意思。 ※ 帝王的寝宫内静悄悄的,秦歌已经睡了,小太子更是甜甜的做著美梦。阎日在外头睡觉,今晚孔谡辉不值夜,由副统领李韬负责寝宫的安全。即使是睡觉,阎日的一只耳朵也是竖著的,他听到李韬出去了,下一秒,阎日就醒了。 接著,他就看到李韬开了门,然後恭敬地迎进来一人。一看到来人,阎日的眼里闪过惊喜,急忙起身迎了过去。 “王爷!” 又一次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伍子昂摘下帽子,对阎日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然後轻声 分卷阅读236 问:“太子在那间屋里?” “王爷请随奴才来。”阎日匆忙带路。伍子昂把行囊丢给李韬,大步跟了过去。 一进入太子的房间,摆手让慌忙行礼的嬷嬷们静声,伍子昂激动万分地来到儿子的床边。当他看到熟睡中的儿子时,他的眼眶顿时湿润了。一年又九个月未见儿子,儿子长大了不少,不知道他会不会认他这个爹。擦擦眼睛,伍子昂连著被子把儿子轻轻抱了起来,然後亲了亲他的小脸。 阎日在一旁看著也不禁湿了眼眶,让嬷嬷和太子的四名贴身婢女出去,他忍不住上前说:“王爷,殿下会叫爹爹了。” 伍子昂猛地扭头:“真的?”他的眼眶通红,儿子已经快两岁了,可他却一直不在儿子身边。每每想到此,伍子昂都异常愧疚。 阎日低低地说:“殿下第一声会叫的是皇上,第二声就是王爷。皇上每日教导殿下,只是碍於王爷的安危,皇上并未告知殿下他的爹爹是谁。殿下经常会问皇上和奴才‘爹爹是谁’‘爹爹何时回来’。” 伍子昂转回头,不停地在儿子的小脸上亲吻,眼看儿子要被他弄醒了,他才不舍地放下儿子,哑声说:“本王不会再离开皇上和太子了。皇上歇了吗?” “皇上已经歇了。” 伍子昂给儿子盖好被子,问:“今晚谁当值?” “奴才和申公公。” “去把温桂和孔谡辉叫过来,本王要带皇上和太子去小院。” “是。” 深吸了几口气,又看了看儿子的睡颜,伍子昂大步走了出去,进了隔壁的一间屋。守在门口正打盹的申木被进来的人惊醒了,当他看清来人是谁後,他和阎日一样,眸中是惊喜。 “不要吵醒皇上。”低低叮嘱了一声,伍子昂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身影极快地消失在屏风後。 “申公公,王爷和皇上过会儿要出去,太子殿下也去,咱们赶紧收拾去。”阎日对惊喜过度的申木说,申木立刻回神,跟他一起出去了。 ※ 脚步极轻地来到秦歌的床边,伍子昂慢慢地掀开床帐,借著外间微弱的烛光,他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面朝床里,侧身熟睡著。挂起一头的床帐,伍子昂右腿跪在床边,把这人的身子朝自己这边稍稍扳了过来,然後弯身,低头。 熟睡中的秦歌只觉得有什麽堵住了他的嘴,当他意识到有人在“偷袭”他时,他瞬间清醒,牙齿紧跟著动作。在他嘴里的那条舌头快速地收了回去,险些被他咬伤了。 “连我的味道都忘了,你是不是看上别人了?”舔舔被咬到的唇,伍子昂满腔醋火地再一次低头,堵住了秦歌的嘴。 “唔!”犹在震惊中的秦歌还来不及喜悦就被人夺去了呼吸。不过这一回他没有咬,而是配合地张开嘴任对方品尝他的滋味。多久了?多久没有闻到这人的味道了?秦歌的双臂牢牢地锁住对方,主动挺起身子让对方抚摸。 情欲几乎是瞬间爆发,伍子昂气喘地退开,粗噶地说:“走,去小院,我受不了了。今晚一定要你哭著求饶!” 秦歌也是喘得厉害,刚刚的那个吻险些就让他泄了。被对方扶著坐了起来,由著对方急切地给他套衣裳,秦歌根本没有去想合不合适。 在伍子昂给他穿好鞋後,秦歌拉起伍子昂送上自己的唇,深吻过後,他问:“这次有几天?” 伍子昂勾起抹邪笑:“你想要几天便有几天。秦歌,做好被我夺权的准备了吗?” 秦歌也勾起唇角,在对方啄吻他的脖子时,气息不稳地说:“我一直在等著。” 拦腰搂住秦歌,伍子昂带著他就往外走,边说:“等我做够了。憋了快两年,我都要憋死了。天塌下来我也不管了。” “你去看了儿子没有?”秦歌只关心这个。 “带著儿子一起过去。”伍子昂把秦歌搂到身前,头抵著他的头,粗声道,“我想死你们了,想死了。” 秦歌的声音也比以往哑了许多,他轻咬伍子昂的唇,低喃:“我也想死你了,想得要疯了。”下一刻,秦歌就被伍子昂打横抱了起来。 秘密回京的摄政王在回来的当晚就把皇上悄悄带出了宫。熟睡中的小太子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床换了,半途醒来尿尿的他看到抱著自己的是阎日,他又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第136章 欢爱过後…… 不不不,说错了。两人分离了那麽久怎麽能用这麽四个字草草打发?欢爱才刚刚开始,思念了太久的两个人释放出的激情足以焚烧周遭的一切。 还在马车上,伍子昂和秦歌就难以抑制地激吻了起来。秦歌的衣服散了,伍子昂的发簪掉了。咬唇苦苦压抑出口的呻吟,秦歌尽量地抬起脖子感受伍子昂的嘴唇的温暖与对方带给他的战栗。太渴望了,无数个夜晚,他渴望著这人的拥抱与亲吻,渴望著这人的温暖与抚摸。 伍子昂的分身涨得生疼,他拉过秦歌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粗哑地说:“我身上脏,得洗洗,你先摸摸我,我要憋死了。” 秦歌一口咬住伍子昂肩膀处的衣裳,双手快速地脱下他的裤子,然後带著战栗地颤抖捧住伍子昂的欲望。伍子昂舒服地抽了口气,一手扯下秦歌的衣服,在他光滑的肩头啃咬舔吻了起来。 “子昂……”手里炙热的男根令秦歌更加的眩晕,声音中带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祈求与渴望。伍子昂低吼著,双手粗鲁地扯下秦歌的裤子,一手握住秦歌同他一样兴奋的龙根套弄了起来。秦歌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伍子昂隐忍的脸,他双手如握著宝贝般揉弄、抚摸,耳边是伍子昂一声声的粗喘与低吼,他只觉得自己更晕了。 伍子昂要爆了,他加快自己手上的动作,低吼:“快点!” 秦歌双手卖力地动作,伍子昂多日未刮的胡须因为他野蛮的吻而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片红印,但那些刺痛却反而令他背脊一阵阵的发麻,眼前几乎什麽都看不到了。 “唔!” 两声闷哼同时发出,忍耐了太久的两人在狭小的马车内把自己满溢的激情喷射在了对方的手里。秦歌晕得眼前发白,差点被憋死的伍子昂喘著粗气,吻了吻秦歌的眼角,然後低头看自己手中的白液。不错,很浓稠,像是憋了许久的样子。 秦歌也是喘得厉害,只是这麽摸了摸,他就手软脚软了。由著伍子昂扯过布巾擦干净两人的手,他情不自禁地倾身过去,吻住伍子昂。伍子昂张嘴,或轻或重地咬著秦歌的嘴唇,咕哝:“我赶了好几天 分卷阅读237 的路,身上臭。” 秦歌的眼眉微挑,整个人依偎进伍子昂的怀里,舌尖伸进伍子昂的嘴里舔他的牙齿,呢喃:“你再臭,也是我的子昂。” 伍子昂咧嘴一笑,抬手按住秦歌的後脑狠狠吻了他一通,然後舔著秦歌的耳垂说:“我想死你了,若你那道圣旨再不来,我就要不顾一切地私奔回京了。” 秦歌双手抱住伍子昂,低低呻吟:“我也,想死你了,想的,要死了。” “秦歌,我的秦歌……” “子昂……我的子昂……” 马车停了,伍子昂轻咬著秦歌的舌头不动了,然後他听到车外温桂的声音:“主子,到了。” 两人没有马上动作,伍子昂拉上秦歌的衣裳,对外说:“你们先进去收拾收拾,我要沐浴。” “回主子,奴才估摸著主子快回来了,这几日已经收拾好了。奴才这就去烧水,主子可以先进屋歇歇。”温桂抿嘴一笑,示意申木先进去。 “哈,温桂可是越来越机灵了。”伍子昂一听很是满意,也不管自己有多麽衣衫不整,只顾得把秦歌的衣裳整好,自己随便提上裤子便掀开车帘出去了。下车後,他掀帘子的手并没有放下,接著一手伸出,车内的人扶著他的手从车上下来。伍子昂毫不避嫌地一手搂上秦歌,进了院子。阎日随後抱著小太子进去了,院门关上後,孔谡辉驾著马车离开。大约一炷香之後,他独自回来了,悄悄进了院子,谁都不会想到大东朝的皇帝与摄政王会在这不起眼的院子里“偷情”。 稍稍解决了一次,伍子昂没那麽难受了。一路奔波,他身上不干净,不想脏兮兮地碰秦歌。在温桂和申木烧水的时候,他就躺在榻上搂著秦歌用嘴表示他的相思之苦。秦歌也不在乎温桂和申木会不会突然进来,两人的孩子都快两岁了,亲热是很正常的事。 秦歌身上的衣裳又敞开了,伍子昂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虽然让秦歌摸了他一次,可对於饥渴了将近三年的他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叫嚣著要进入秦歌的身体,要狠狠地爱他,要他在自己的身下哭泣,在自己的身下露出只有他才能见到的妩媚。 细细的吻落在秦歌一根根纤长的手指上,伍子昂的眼角突然红了。躺在伍子昂怀里的秦歌抽出手,拉下他的头,吻他的眼睛。 伍子昂闭著眼,搂紧秦歌,低哑地开口:“你身子还未好我就走了,我也没赶上儿子的周岁。” “我是秦歌,是可以与你并肩作战的人,不是女子,需要你的保护。”秦歌贴紧伍子昂,轻吻他的锁骨,“再苦再难,想到你,就什麽都无所谓了。你的‘不能’不是因为你不愿,而是形势所迫。” “子昂,你是摄政王了,从我手中拿走大东的江山吧,若有我来下旨,子君只能喊你义父,那是我无法忍受的。我是子君的父皇,你是他的爹爹。我无法让他姓‘伍’,但我想由你把江山交到他的手中。” 伍子昂睁开眼睛,眼角湿润,但嘴角却笑开了。他摸上秦歌越发俊逸的脸,眸中是秦歌最无法抵挡的温柔。 “秦歌,我不打算瞒著子君他的身世。” 秦歌微微皱了眉,接著,便舒展开了。 伍子昂的笑更深:“我们的儿子一定会接受他的娘其实就是他的父皇。我要让他知道,他有娘有爹,哪个都不少。” 秦歌没有立刻回应,在伍子昂越来越温柔的吻中,他淡淡地叹了声:“随你吧。” “放心,一切有我。” “嗯。” “主子,水热好了,主子可以沐浴了。”温桂在门口适时地出声。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歇著去吧。” “是。” 抽掉秦歌的发簪,褪去他的衣裳,再把自己扒个精光。伍子昂抱起秦歌大步穿过卧房,踢开裕间的门走了进去。浴池内热水氤氲,伍子昂直接抱著秦歌进了浴池。水声响起,接著是一人的声音:“我给你洗头。” “只洗头?” “泼皮。” ※ 浴室内很暖和,秦歌跪在浴室内的软榻上,两手手肘撑在榻上,腹部垫了一个靠枕,不经压抑的呻吟一声一声传入在他身後埋头苦干的人的耳朵里。伍子昂双腿叉开,坐在秦歌的身後,这个高度让他正对著秦歌翘起的臀部。自从伍子昂去了女贞之後就再未承受过欢愉的後蕊在经过两年的保养後如桃花般粉红娇嫩,一点都看不到那里曾受过重创的痕迹。 虽是看不到了,可伍子昂一辈子都不会忘。他双手掰开秦歌的臀瓣,舌头细细品尝、爱抚那香甜的菊蕊。经过生产变得极为敏感的後穴在津液的润滑下流出了透明的滑液,好似秦歌的分身处不断滴下的泪珠。柔软的舌头一边把自己的津液推入那越来越柔软的蜜穴内,一边做著抽插的动作,引得秦歌不由自主地压下腰,把自己需要爱抚的蕊口送入对方的嘴中。 “子昂……别……舔了……”秦歌受不住了,背身完美的曲线因为密布的汗珠而呈现出令人垂涎的光泽。 伍子昂爬了起来,沿著秦歌的菊蕊到尾椎骨一路舔到秦歌的脖子,秦歌发出舒服的吟哦。伍子昂没有用手指继续为秦歌扩张,他的指甲太长了,会伤了秦歌的稚嫩。一手扶住自己的男根,伍子昂趴在秦歌的背上哑声说:“我要进去了,这麽久没碰你,可能会有点疼。” “快点!”秦歌等不及了,用股沟磨蹭对方。下一刻,他就感觉到圆滑的东西抵在了他的穴口上,钝痛随之而来。 “唔……”酥麻从被撑开的地方瞬间传遍全身,秦歌的脚趾头都缩了起来。他的臀部向後,催促著对方再快点。 伍子昂抽出,再向里挤压;然後再抽出,挤压。肠液混合著他的滑液使秦歌的穴口更加的柔软,伍子昂在第三次过後,进入了三分之一,接著他再抽出。 “快点!”秦歌不耐,直接翻过身,拉下伍子昂,分开双腿。 “会伤了你。”伍子昂亲亲秦歌的嘴,垫高他的腰。 “怕什麽。就当我是初夜好了。”双腿勾住伍子昂的腰,秦歌的眼神一凛,“再疼也不会比第一次疼。我要你,现在、立刻!” 伍子昂温柔地笑了:“遵旨,我的皇上。”接著,他眼神一变,抬起秦歌的一条腿,扶著自己的昂扬对著那开合的小嘴就冲了进去。 “啊!” 两人同时叫喊出声,一人虽然因为疼而皱起了眉头,可是他却更用力地勾住对方的腰,要对方再快点。 稍稍撤出一点,伍子昂 分卷阅读238 低吼一声,把自己没根埋入了秦歌的体内。秦歌的眼角流下幸福的泪水。 “子昂,要我。” “遵旨。” 双手压下秦歌的手,伍子昂腰部下沈。 “碰”的一声,软榻向墙壁撞了一下,接著“砰砰砰砰……”伴随著一声声闷响,秦歌的叫声回荡在浴室。 真正的激情毫无理性可言,在完全进入秦歌的身子後,伍子昂就失控了。压著秦歌的双手不知何时扣住了秦歌的腰,陷入情欲的脸狰狞而狂野。生了孩子之後略微丰腴些的秦歌眉眼处尽是妩媚风情,双脚随著一次次战栗到极点的撞击而绷紧。 “叫我,秦歌,叫我!” “子昂,子……啊啊子昂……” “我是谁?是谁?!” 伍子昂发狠了,猛地撤出自己翻过秦歌的身子,不等他跪好就又冲撞了进去。秦歌大叫一声,双手困难地支撑住自己飘摇的身子,分身的泪珠越吐越多,摩擦著榻上的布巾有了喷发的迹象。 “我是谁!” “子昂!子昂!啊啊……”秦歌疯狂地摇著头,大喊,“我的,我的子昂!啊啊!子昂!” “说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是,是,你的……唔……”嘴里伸进来两根指头,秦歌咬住,眼角是因为无法抑制的激情而化成的泪珠,和他分身的泪珠一起落在了榻上。 “唔唔……”快点!再快点! “给我生儿子,再给我生个儿子!”伍子昂双眼通红,疯了般的大力撞击秦歌体内敏感的一点。手指传来疼痛,不过是催情的春药,抽出指头,伍子昂握住秦歌的分身,腰部失控。 “子昂子昂子昂……” “再给我生个儿子!秦歌,我要儿子,要儿子儿子儿子!” “啊啊啊啊啊……” 两具身躯牢牢地嵌合在一起,又一次地同时停住。秦歌的长发与伍子昂散落在他的背上的发纠缠在了起来,被握著的分身把自己最珍贵的龙精一汩汩地喷射了出来。体内,不属於他的暖流也一汩汩地涌入,直到填满了他。 “秦歌,再给我生个儿子。”伍子昂粗哑地声音在秦歌的耳边响起,少了几分疯狂,多了几分祈求与愧疚。 失神地点点头,秦歌闭上眼睛,好半天无法从刚刚的那场欢爱中回神。当的身子挨著软榻时,他才低低地回了句:“我受孕比常人困难。” 伍子昂正准备抽出的动作顿时停了。 “你得卖力点儿才成。” 伍子昂没有退出来的分身向蜜穴内重重一顶:“我攒了快三年了,分量足够。” “泼皮。” “你不就爱我这泼皮吗?” 堵住秦歌嫣红的唇,伍子昂的大手在秦歌的肚子上流连,这里多了几道妊娠纹,可是看在他眼里却是美得叫他移不开眼。把秦歌的一条腿扳过来,让他侧躺著,伍子昂缓慢地抽插,让自己的小兄弟重新振作。 “怀子君的时候你用了多久?” “三四个月吧。” “那你三四个月後再回宫吧。” 天将佛晓的时候,令人脸红心跳的叫声才停了下来。擦擦秦歌眼角的泪,伍子昂抱著已经昏睡过去的人回了卧房。给秦歌盖好被子,忍不住地又在他的脸上和唇上亲了好几口,伍子昂这才穿了衣裳出去了。 一开门,隔壁屋的门也开了,出来的人是孔谡辉和阎日。温桂和申木都在睡著,小太子也在睡著,这两位耳力好,在伍子昂故意发出脚步声时就醒了。 关了门,伍子昂淡淡地说:“把温桂和申木都叫起来,我有话要说。” 看了眼摄政王脸上的严肃,孔谡辉和阎日转身回屋。等了没有太久,听到屋里的人都起来了,伍子昂进了屋。一看到儿子还在睡著,伍子昂脸上的严肃柔和了不少,他走到儿子的床边,弯身亲了亲儿子,低声说:“把太子抱到皇上那边去。” 阎日抱了太子出去了。很快,阎日回来了,伍子昂指指床和椅子说:“坐。” 四人坐下。面前的这个男人比他们记忆中的那个人多了几分严肃与冷然,他已不再是那个需要处处小心的梁王或梁伍贤王了,他是大东最有权势的摄政王,当朝太子的爹! 伍子昂垂眸折了折自己的袖子,慢慢地说:“温桂,今晚你和申木回宫收拾些皇上和太子的东西,皇上和太子要在宫外住三四个月,你们收拾仔细了,尤其是太子的。太子身边那四个婢女你们也一起带来。孔谡辉,你一会儿出去找房子,钱不是问题,但要安静。阎日你去把鸣王带到这里来,不要让人跟著。” “王爷?”温桂出声,申木也是一脸的不解,皇上和太子殿下可以不回宫吗? 孔谡辉和阎日则是目露凝重。 伍子昂这才抬眼,微微勾起唇角:“这三四个月,京城会有大事发生,皇上和太子不便在宫里。你们是皇上与我最信任也是最贴心的人,我也不瞒你们,我要逼宫夺权。” “王爷!” 第137章 (完结篇) 朝中的大臣们在三日後发现皇上失踪了,不仅皇上失踪了,太子殿下和鸣王殿下也失踪了。一时间,整个朝野震荡。就在朝廷最危急的关头,太师林甲子居然还是闭门谢客,毫不担心皇上的安危,而在第四天,他们才得知,太师病了,重病。朝中弥漫了浓浓的恐慌,而在这恐慌之下却又有几分不该有的冷静,那个人,果真出手了。 第五天,本应该在半个月後才回来的摄政王伍子昂突然出现在朝堂上,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大批的内廷侍卫。京城的四处城门被京城守备关渡下令关闭,太师府被围了起来。一些大臣们还来不及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就被伍子昂带来的侍卫们给抓了起来关入了大牢。紧接著,伍子昂走到皇上的宝座前从属下手中拿过一份圣旨,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旧疾复发,经太医诊断不宜再过操劳,思虑过後决定传位於太子秦嘉佑。念及太子年幼,无力担负江山重任,在太子成年之前,由摄政王辅政。摄政王一心为国,鞠躬尽瘁,朕感其忠心,特封摄政王为太子之王父,见其如见朕。 “钦赐──”合上圣旨,伍子昂冷然地看著下方一众傻了的官员。不知是谁扬声大喊:“臣拜见摄政王殿下,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紧接著,不少人都跪下大喊:“臣拜见摄政王殿下,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最能与伍子昂抗衡的林甲子被软禁了起来,朝 分卷阅读239 中还有谁能改变眼前的状况?何况其中有大半以上的人早已被伍子昂知会过,不消一会儿,整个大殿就听到阵阵摄政王千岁的喊声。同一时间,凤鸣国君与女贞国君下诏,尊大东朝摄政王伍子昂为摄政王陛下,驻扎在凤鸣和女贞的大东军队冲过边关长驱直入直奔京城。 这场宫变与历史上有记载的宫变相比算是最温和的。几乎没有任何血腥与抵抗,伍子昂顺顺利利地夺了大东的天下。太子还是个孩子,皇上不知去向,朝臣沈默接受,伍子昂在皇上的宝座旁安置了一张纯银的宝座,代天子处理朝政。只不过在坊间,伍子昂从忠臣变成了野心勃勃的奸雄,之前一切的隐忍与温和为的不过是今日的夺权,奈何皇上的生死不明,那些零星的反抗也被轻易地镇压下去了。 文泰十年十二月末,大东与突厥的战事告捷,查木尔汗和他儿子们的首级被伍子英斩下装在木匣子里被人带回了京城。伍子昂代天子下旨,封伍子英为镇国大将军。文泰十一年正月初十,伍子英带领五百护卫率先从边关返回京城,伍家的声望达到了极致,伍家成了大东朝最具权势的家族。 二月初,秦歌和新皇秦嘉佑被伍子昂护送著回到了宫中,却没有住进他的寝宫而是搬到了仁心堂去,连同新皇和鸣王一起。仁心堂外重兵把守,没有摄政王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大东朝最英明神武的皇上被他最信任的臣子“囚禁”了。而在秦歌回宫的第二天,伍子昂堂而皇之地搬入了宫中,搬入了太上皇居住的仁心堂。对此有微词的大臣马上被关入了大牢,凡是对伍子昂不满的人,不管你是谁,都被抓了起来,家人被软禁。京城风云四起,人人自危。 二月末,小皇帝秦嘉佑被他爹抱著坐上了龙椅。因为前一晚他爹向他保证他今天可以不用背书,可以玩一整天,所以尽管他十分厌烦周围的人来人往、喧闹嘈杂,他还是保持他孩子应有的无辜和好奇乖乖地完成了登基大典。新皇登基,改国号广丰,是年广丰元年。 三月十八,伍子英回到京城,兄弟两人相见不到一个月,伍子昂再次下旨,封伍子英为镇国侯任关西大都督。这道圣旨下得诸人是百思不得其解。关西不仅是边关,也是和突厥相交的重镇。派伍子英去那里任大都督,不就是相当於把他贬到边关去了吗?伍子昂的这一做法就是孔谡辉等他身边亲近的人都无法理解。伍子华被派去了女贞,这下子伍子英也被赶出了京城,这位“阴险狡诈”的摄政王到底是怎麽想的? 对所有的质疑,伍子昂都假装没有听到。七月初八,伍子昂独自一人在城郊摆了几碗酒,送弟弟前去关西。凉亭内,伍子英一手握著柳双的手,一手举著酒碗。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他,虽说比以前更话少了,可是却沈稳了许多,身上也更有了一股子将军的味道。 “大哥,您一人在京城要注意身子,二弟不孝,姑奶奶就交给大哥了。这碗水酒,二弟敬您,大哥,谢谢您。”说完,伍子英一口干下。 柳双的眼圈通红,面前的这个男人早已没有了当初令她迷恋的温柔,而是变得异常冷漠。即使是对著自己的兄弟,他的脸上也没有往日温和的笑容了。她时常会糊涂,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已与她无关了,她甚至不愿去追究他欺瞒她的那件事,她已经找到了她这辈子应该托付终身的人。 伍子昂喝下水酒,淡淡地说:“关西艰苦,双儿从未吃过什麽苦,你要照顾好她和两个丫头。我这辈子是不会给伍家留後了,子华和女贞王情深意重,这辈子也指望不上他了,伍家就看你的了。” “大哥,你……”伍子英有很多话想问大哥,大哥为何要废了皇上,为何要做个叛臣,但他明白,大哥不愿说的他是问不出来的。 伍子昂依旧淡淡地说:“以後你会明白的。时辰不早了,走吧。若在关西呆不住了,记得给我写信,我会把你调回京城。” 伍子英却是摇头道:“我不会让双儿和丫头们吃苦的。我会带双儿和丫头们回来看姑奶奶,若无要事,我就和双儿留在关西了。”去关西是他和大哥提出的。双儿在京城不自在,他在京城也不自在,习惯了边关的自由,他只想带著双儿远离京城的繁杂。 伍子昂起身,拍拍兄弟的肩:“走吧,不管什麽事,别忘了大哥在京城。我还是那句话,本本分分地做人,不要给伍家丢脸。” “大哥放心吧。”起身紧紧抱了大哥一下,伍子英牵著柳双的手离开凉亭,上了等在不远处的马车。只想与大哥安安静静的道别,伍子英隐瞒了自己离京的日期。 “大哥,保重!” “保重。” 向二弟挥手,看著马车渐渐远去,伍子华勾起唇角,二弟也不需要再依靠他了。想到需要自己的两个人,伍子昂心窝一软,赶紧回去吧,万一子君又做了什麽惹秦歌生气的事,他不在身边可就糟了。 ※ 快马赶回皇宫,伍子昂听著沿途的一声声“摄政王殿下”加快脚步。刚进入仁心堂的花园,他就听到了一人严厉的训斥:“太师昨日教你背的书你背到哪里去了?” 两岁半的小皇帝秦嘉佑低著头站在父皇的面前,肩膀微颤,诺诺地说:“孩儿……背了……只是,又,忘了……” 秦歌拿过戒尺:“手伸出来。” “父父……”小皇帝把双手背到身後,声音更可怜了。爹爹怎麽还不回来呀。 “太皇,皇上昨日背了,奴才是听著皇上背下来了。”阎日在一旁忍不住说情,看著皇上被吓坏的样子,他心疼死了。 “就是你们都宠著他他才这麽不用心!”秦歌在桌上敲了下戒尺,就见秦嘉佑的小身子抖了抖。一人快步走到秦嘉佑身後抱起了他,对方慌张的小脸马上露出放心的笑容:“爹爹!”呼!爹爹终於回来了! 伍子昂捏捏儿子的小鼻子,问:“怎麽了这是?怎麽爹爹才出去转了一圈子君就惹父皇生气了?” 秦歌眉毛挑起,不悦地说:“你回来得还真快。” 伍子昂抱著儿子在秦歌身边坐下,再抽出他手里的那把戒尺,赔笑脸:“子君还小,对他太严厉的话他的胆子会越来越小,今後会变得跟小猫一样。他还怎麽当皇帝呀?” 秦歌冷怒:“要不是你们各个宠著他我也无需对他严厉。太师教他的词他只要用心就能背下来,他又不是没背过比这更长的词?” “哈哈。”伍子昂揉揉儿子的头,慈爱地说,“子君要背的诗词太多了,偶尔背不下来一首 分卷阅读240 也是正常嘛。”然後他看向儿子,柔声说:“子君,爹爹给你两个时辰,你能不能背下来?” “能!”秦嘉佑对父皇嘟嘟嘴,“父父,孩儿今日一定背下来。”一炷香就够了,都怪日日昨晚不肯带他去飞飞,他跟日日生气所以才忘了背词。 “叫父皇。”秦歌还是冷著脸。 秦嘉佑又嘟嘟嘴:“父父,爹爹,一样。孩儿喜欢父父。” “哈哈。”伍子昂重重亲了口儿子,然後把儿子交给阎日,“带皇上去背词吧。” “是。”阎日握著皇上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父父、爹爹,孩儿一会儿就回来。”向父皇爹爹保证,秦嘉佑被阎日抱走了。儿子一走,伍子昂马上凑过去问:“怎麽了?” 秦歌别过脸。伍子昂转过去,秦歌又别到一旁。 “怎麽了?生我气了?”伍子昂搂住秦歌,不让他避开。 秦歌忍不住怒道:“你当初是怎麽和我说的?你说你管朝廷,我管儿子。可是每一次我要责罚他的时候你都拦著!” 伍子昂笑了,在秦歌的嘴角落下一吻,说:“那是你好不容易给我生下来的子君,我舍不得呀。不过不是我说,你对子君太严厉了,我记得先皇对你可没这麽严厉。你看现在,你一发火子君就吓得哆嗦,这样怎麽行?到时候他真就变成小猫了,还怎麽当皇帝?” “难道就像你这样宠著他、惯著他?”秦歌的脸更冷了。 伍子昂赶紧安抚地给他顺气,继续赔笑脸:“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不要动不动就拿戒尺。你要罚就罚他练字嘛。” “哼!”秦歌狠狠捏了下伍子昂和儿子一模一样的鼻子,“我的戒尺一次都没机会用!” “嘿嘿,我知道你其实也是心疼儿子,哎呦!”被拧了耳朵的伍子昂不敢求饶,只是一个劲地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泼皮!”从伍子昂身上下来,秦歌生气地回房,“你们父子两人一个比一个泼皮!” “秦歌秦歌,”伍子昂追过去,搂住秦歌的腰,“你不要生气,你罚我好了,我让你罚,要不要去床上我脱了裤子你打我屁股?” “你这个泼皮!”给了伍子昂一拐子,秦歌脸微红地进屋了,当然,身後还跟著一个人。 笑看著太皇和王爷进屋了,温桂和申木吐了口气,王爷回来的可真及时。 小皇帝的寝宫内,刚刚还吓得直哆嗦的秦嘉佑骑在阎日的脖子上大声背著太师昨天让他背的那首很长的诗。其实他背得差不多了,只是若背错了父皇会罚他抄十遍,他不喜欢写字,不如就说没有背下来好了,反正父皇不会真正打他,而且爹爹和日日会护著他。 “日日。” 在屋子里慢走的阎日停了下来。 “背好了。” 阎日把皇上从脖子上抱下来:“奴才带皇上去见太皇。” “不要不要。”秦嘉佑搂著阎日的脖子嘟嘟嘴,“爹爹说两个时辰,两个。”他还伸出两根手指,意思是他的时间还有很多,不急著去。 阎日腼腆地笑笑,问:“皇上想做什麽?”虽然因为常常会笑的原因脸部已经习惯了笑这个表情,不过看上去仍是十分腼腆,而且常年苍白的脸仍是苍白。 秦嘉佑转转眼珠子,想了想说:“飞飞。” 阎日顿时为难了:“太皇会发现的。” 秦嘉佑凑到阎日耳边嘀咕:“爹爹在,父父不会看见。日日,飞飞。” 阎日最难拒绝小皇上的要求,咬咬牙:“好。” “日日日日日日──”小皇帝高兴极了。 阎日抱著秦嘉佑出了屋,示意左右,然後走到院子里,突然快跑几步,脚下一个用力,就抱著小皇帝飞到了树上。秦嘉佑捂著嘴,乐得眼睛都眯成条缝了。就这样,在秦歌的眼皮子底下,在诸多人的隐瞒中,阎日抱著小皇上在仁心堂的树上、屋顶飞了一个多时辰。 两个时辰刚过,阎日就抱著乐的脸都红了的小皇帝来到了太皇的寝宫外。秦嘉佑脚一落地,马上收起脸上的笑,低下头,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当屋内传来父皇让他进去的声音後,他抖抖双肩,嘟嘟嘴,晚上还要继续飞飞。 ※ 秦嘉佑小皇帝一直一直都以为自己幸福的“傀儡”生活起码能过个二十年。可他哪里想到他的幸福生活只过了十年。广丰十年正月十五,摄政王伍子昂在朝议时下旨,把朝政交还给皇上,由内阁辅政。不顾宝座上他儿子被吓白了的脸,伍子昂走下他的银座,在大殿上对他的儿子说:“王父有一事恳请皇上能够成全。” “爹……”秦嘉佑才不管这声叫合不合适,他不要亲政亲政亲政亲政亲政亲政……日日救他日日救他日日救他…… 不理会儿子眼中的祈求,伍子昂扬声说:“恳请皇上下旨,封我为太皇的皇後。” “哗!!”包括伍子昂的所有亲信在内的文武百官头上的帽子全部被这句话给震飞了,朝堂立刻变成了菜场,炸开了锅。 “摄政王三思!” “摄政王和太皇?我,我要晕了……” “摄政王您不能丢下臣等不管啊……” “摄政王……” “爹?”秦嘉佑也愣了,不过惊愣过後是更加的焦虑。他不要亲政亲政亲政亲政亲政亲政……日日救他日日救他日日救他…… “王父主意已定。”伍子昂也不管儿子同不同意,大声宣布:“从今日起,本王不再是摄政王,而是太皇的皇後。这是本王一早就答应太皇的。皇上虽年幼,但已能够主持天下,本王可以安心地交权做我的皇後去了。” 转身,洒脱地挥挥手,伍子昂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朝堂,直奔秦歌的住处。 “爹!你太过分了!你起码该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吧!”秦嘉佑毫无帝王形象地追了出去,只想著他的美好日子到头了。 朝堂乱了,这消息如长了翅膀般飞了出去,飞到了林甲子的府上。听到这件事後,老太师的手抖了抖,气的,最终憋出两个字:“胡闹!”然後就专心做他的画去了。 两个月後,全天下的人都仰天唾弃某个男人,他欺骗了所有人!所有人!他要的根本不是权势,而是天下间最难得的那位帝王!这个混蛋蛋蛋蛋蛋蛋!!那两个人根本就是演了一出戏给人看! ※ “父父、爹、皇叔,这家酒楼的味道不错吧?比京城第一家的味道好多了。” “好吃好吃。皇帝哥哥,下回咱们还来好不好?” 分卷阅读241 一间其貌不扬的酒楼里,登基刚满一年的秦嘉佑吸著猪骨,精致的五官深思秦歌,细看却十足像了伍子昂。何欢啃著一大块排骨,手上全是油,一人边吃边帮他擦嘴。 秦歌吃下一人喂过来的一块豆腐,眼眉一挑:“叫父皇,要不叫父亲。你现在亲政了,怎麽还如此随意。” 不等秦嘉佑开口,伍子昂就笑著说:“子君叫了十几年‘父父’,难改口嘛。反正我也听惯了,他若叫你其他的我还不习惯呢。叫‘父父’显得多亲啊。” “就是你宠出来的。”秦歌凤眼一瞪,伍子昂赶紧又喂过去一口菜。 “皇帝哥哥,我也习惯佑佑叫‘父父’了。”何欢对侄子笑笑,“听著好亲呢。” “是吧是吧。欢欢皇叔。” “佑佑。” “呵呵呵。” 亲若兄弟的叔侄两人叫得一个比一个甜,秦歌的脾气顿时没了。他可以严加管教儿子,却无法对弟弟严厉。 秦嘉佑嘟嘟嘴,凑到他爹身边:“爹,你来辅政嘛,亲政好累,他们什麽都要来问我,笨死了。” “这个爹不能答应你。”伍子昂狠心拒绝,哪怕儿子装可怜他也不松口,“爹答应你父皇要当他的皇後,而且爹又没有不管你,谁每天都带一堆折子回来烦我的?” “佑佑很厉害。”何欢的大眼睛里满是对侄子的敬佩。 “可是好累的嘛,我才十一岁,十一十一十一……” 见父皇的脸色冷了,秦嘉佑马上闭了嘴,嘟囔:“我就是觉得他们笨嘛,那麽容易的事还要来问我。” “那就说明你没本事。”秦歌一句话堵死了秦嘉佑,他暂时不敢再提让他爹出山的事了。伍子昂赶紧给儿子使眼色,这事今後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再说。秦嘉佑嘻嘻笑著给父皇斟茶,赔罪。 “出门一趟不易,专心吃菜。”秦歌下令,其他人不敢多话了。京城谁人不识伍子昂?哪怕他现在是皇後了,跺跺脚也够人折腾的。摄政王的余威绝对的强大,不然秦嘉佑这个皇位也不会做得这麽稳当。所以伍子昂每次带秦歌和儿子出门都得精心装扮,免得让人认出来,也因此他们要在外头吃也得找那种又好吃人又不多的地方。 秦嘉佑把大螃蟹夹到旁边的一个空盘子里,有人帮他去蟹壳。桌边坐著的都是秦歌和伍子昂的心腹,也是秦嘉佑的心腹,算来算去不过是那四个人。剥出蟹肉,阎日把肉夹到皇上的盘子里,秦嘉佑开口:“日日,我不吃蟹膏。” 秦歌忍著脾气,踩了伍子昂一脚,都是这家夥惯的,儿子就不会好好的叫人! “我也不吃。”何欢把一人夹到他盘子里的蟹膏又夹了回去。 阎日为难地劝说:“皇上,蟹膏养人。” “不吃不吃。”秦嘉佑吃下蟹肉,看也不看蟹膏一眼。 孔谡辉很随性地吃螃蟹,把蟹膏夹给温桂,对阎日说:“皇上不吃你就别逼了,免得吃出毛病来,你吃了吧。” 申木则笑著说:“这蟹膏的味道很不错,皇上尝尝看?” 某人皱皱鼻子,吐出一句:“蟹膏像便便。” “秦嘉佑!”秦歌很想去找把戒尺。 “佑佑!”何欢的大眼睛眨巴,看著阎泯嘴角的蟹膏,他想吐。 和这家酒楼相对的一侧是一家民宅。民宅内,两人躲在竹帘子後头看著对面一桌子人又笑又怒地吃饭。两人的眼里都汪了一泡眼泪,其中一人更是抑制不住地抽泣了起来。在他们身後,一人躺在躺椅里,那张脸令人看过一眼便难忘记,只不过他的眼神和嘴角的笑都带著令人畏惧的邪恶,两鬓淡淡的几根白发和眼角的细纹透出些许他的年龄。 “喂,你们两个,够了吧,这都瞧了一个时辰了。”这人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一脸的不耐。 “你懂什麽?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其中一人擦擦眼睛,双眼在伍子昂、秦歌、秦嘉佑和何欢的脸上来回瞟,尤其是瞟到秦嘉佑的时候,他的双眼会马上湿润。 “切,”那人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这麽想见,那就去见啊,躲在这里做什麽?大不了就说你们是诈尸。” “你回去坐著,别烦我们。”另一位哭得比较伤心的人则死死盯著何欢,绝美的容颜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已过了不惑之年。 “干敢嫌我烦?”男人的眼一眯,声音冷了。 窗边的两人身子微震,不甘地转过身,绝美的人颇为埋怨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想欢儿。” 另一人也很埋怨:“嘉佑都这麽大了,我这个做爷爷都没抱过他,我看看他也不行吗?以後,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再有机会等到他出宫。” “你还要再等他出宫?”男子不乐意了,“我出来是游山玩水的,不是等人的!” 两人一人扯住他一只手:“那也是你儿子(孙子)啊!” “我死了,他们跟我没关系。”男人很不客气。 “没心没肺。”两人怒了。 “我没心没肺你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男人抽出手,一手搂住一个,用力,“走了。你俩别一再触我眉头。”他看向左边的人,“秦歌是你逼著我要的,伍子昂是你要挟我留下的,我都允了。”再看向右边这人,“何欢是你背著我偷生的,我也没找你算账。” 接著哼声道:“信不信把我逼急了,我把他们统统宰了?” 信。两人在心中腹诽: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走了。”一手牵住一个,男人看也不看对面的几人转身就走。 不敢再反抗,两人被男人拖著离开,头一直扭在後头。 “这麽想见我把他们绑了给你们见!” “不,不要了。” 擦擦眼睛,两人冲著男人的後脑勺咬牙切齿,他们的眼光怎麽就这麽差?看上这麽一个混账男人? “在心里骂我什麽呢?别以为我听不见。” “谁敢啊。” 握紧男人的手,两人在心里笑了,孩子们过得很好他们就放心了。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朝城门口驶去,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过,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何时离去。车上,一人问:“秦,我们去哪儿?” “浪迹天涯。” “不错。”另一人点点头,顺便吐出心口胀满的幸福与遗憾。 ──── 55555,终於完结了,终於啊,我泪啊。 番外一 幸福的日子 第138章 一年一 分卷阅读242 度的春祭又要到了。这也是伍子昂夺权后的第一个春祭,他格外的看重。为何要格外看重呢?话说,咱们的摄政王心里一直有一个怨念,那就是春祭。他不知幻想过多少回牵着秦歌的手带着对方一起登上天御山,迎接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每次一想到秦歌的身上洒满了金色的阳光会有多么美,伍子昂就陶醉得不行。 而且他还会特别幻想一个桥段。就是秦歌登山累了,他伸出手神情地说:“皇上,臣扶您上去。”接着秦歌就很是羞涩地把手伸出来,他握住秦歌的手,趁机摸摸,秦歌瞪他一眼,他朝秦歌赖皮地笑笑……多么富有“诗情画意”的一幕啊。 总之,咱们的摄政王有这么一个很下流的幻想,特别是在他知道了秦歌的心意之后更是时常幻想各种下流的场景,这春祭就是其中的一出。当然,摄政王是绝对不敢跟秦歌说的。别说秦歌会不会“羞涩”地伸出手,不给他一脚踹到山下他就该偷笑了。 从梁州回到京城之后,伍子昂因为种种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始终没有和秦歌一起去春祭过。这不仅是他的遗憾也是他的愧疚。所以,因为太多的理由,摄政王这一回说什么也要陪秦歌一起去春祭。从前一年的十月起,伍子昂就开始忙春祭的事了。地点选在天御山,有山才能实现他的某种幻想嘛。 秦歌现如今是被夺了权的“可怜”皇帝,小皇帝又太小,摄政王伍子昂把持朝政,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指着他的脊梁骨骂。骂他忘恩负义,狼子野心。总之,怎么难听怎么骂。早就炼成一身泼皮功力的伍子昂充耳不闻,反正只要秦歌不骂他就行,其他人,无视。 既然是把持朝政,那要管的事自然也就很多。不过伍子昂深刻吸取秦歌当皇帝那会儿的教训。他把大部分的事都分配给了内阁和百官。他才不会让自己忙得没空陪“老婆”和儿子呢。 从东暖阁出来,伍子昂直奔仁心堂。儿子前阵子染了风寒,这两天刚好。伍子昂心疼的不得了。要不是秦歌不喜欢他耽误朝政,他今天还在仁心堂照顾儿子呢。一进仁心堂,伍子昂就问:“皇上今日怎么样?” “回摄政王陛下,皇上今日好多了,刚才还玩来着,现在被太皇抱到偏听里喂水喝呢。” 一听儿子今天没反复,伍子昂放心了,赶忙进了偏听。一进屋,他就看到秦歌正抱着儿子喂水。儿子见到他马上伸出手,吐出勺子。 “爹爹。” 伍子昂的心都要碎了。赶紧上前抱起儿子,摸摸儿子的脑门。有汗,但温温凉凉的,不像前几天那么烫手。 “容丘来过了。说这几日再注意点,子君就没事了。”秦歌放下碗,说。 伍子昂亲了亲儿子:“那就好,那就好。今天跟大臣们议事的时候我这心里还是不放心,就怕他又烧起来。” “爹爹,不书,不书好不好。”子君软软地要求。 伍子昂在儿子嫩嫩的脸蛋上重重亲了几口,说:“不书不书,子君这个月都不书。” “子昂。”秦歌不乐意了。 伍子昂赶紧给儿子求情:“子君病了好几天,你让他养养嘛。一个月不读书也没什么不是?” 秦歌瞪他:“你又由着他。” 伍子昂在他身边坐下,笑着安抚:“子君是咱们的宝贝,偶尔由一回也没什么嘛。” “父父,抱。”小皇帝赶紧献媚。 秦歌把儿子抱过来,刮刮儿子的鼻子,算是同意了。秦嘉佑小皇帝很是高兴。虽然他才只有三岁,但因为他的身份,他的父皇从他刚会说话起就整日逼着他读诗背文学帝王之道了。所以秦嘉佑小皇帝小小年纪便知道怎么找机会偷懒。 打了个哈欠,刚刚大病了一场,又玩了好半天的秦嘉佑困了。伍子昂马上把他抱回来,哄他睡觉。错过了儿子那么久的成长,伍子昂总是会抓紧一切机会补偿儿子。看着他哄儿子的幸福模样,秦歌淡淡地笑了。离开了朝堂,现在的生活却是他渴望了太久太久的。 在爹爹的哄拍中,秦嘉佑睡着了,伍子昂把儿子抱回儿子的小卧房,又轻拍了一阵这才离开。秦嘉佑的贴身侍卫阎日在伍子昂走后尽责地守在小皇帝的床边,等他睡醒。从儿子的卧房里出来伍子昂又回了偏厅,秦歌还在那里。平日里秦歌大多在偏厅看书弹琴,此时的他已不再怕琴声泄露了他的情感。 伍子昂一进来,秦歌就问:“老太太还是不肯进宫?” 伍子昂在他身边坐下,无奈地说:“姑奶奶不明真相,她怕她一进宫别人骂得我更凶。”一说完,他马上对秦歌道:“你不许愧疚,我可是要等着几年之后看那些人怎么变脸呢。” “泼皮。”秦歌笑笑,算了,伍家的事还是交由伍子昂去解决吧。伍子昂把秦歌搂入怀中,舒服地吐了口气。现在的日子也是他期盼了已久的。 “姑奶奶想子君了,昨日我回府看她,她一个劲地叮嘱我有空带子君去看看她。你说这血脉真是个奇特的东西,姑奶奶明明不知道子君的身世,却一见他就喜欢得不得了。子君这阵子生病,姑奶奶每日里在佛堂给子君祈福,看得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把这事告诉她。” 秦歌抬眼:“不然你就告诉她吧。” 伍子昂却是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她的。” 秦歌一听,也就不多说了,转而说:“春祭按规矩是要皇帝亲临,今年你可打算带子君去?” 伍子昂马上说:“当然不带。子君刚病好哪能再让他受风,况且山上的风又大,吹着他怎么办?你是太皇,由你代子君无可厚非,再说了,和你一起春祭是我等了许多年的事,哪怕是儿子也不能打扰。现在谁敢说个‘不’字?” “泼皮。”秦歌笑了,他岂会不知道伍子昂的某些心思。伍子昂嘿嘿一笑,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泼皮,咬着秦歌的唇说:“你不就喜欢我这泼皮?” 秦歌用力咬了下伍子昂的唇,接着就和对方纠缠在了一起。身体躺在了榻上,秦歌在伍子昂的身下与他深吻,只觉得幸福无比。 外间,站在墙角的孔谡辉拽着温桂离开,摄政王陛下是不会愿意有人在外面听墙角的。其实他这回是错看了伍子昂,伍子昂哪是那种随时随地发情的人,他只是想好好抱着秦歌亲一亲、吻一吻,儿子生病这段时间两人都没心情亲热,现在儿子身体好了,自然得弥补弥补,不过是吗? “唔……”喘息着,秦歌推开伍子昂,“大白天的,别。” 伍子昂拉开情歌的手,舔吻他的脖子:“这有什么? 分卷阅读243 谁规定大白天的我就不能与你欢好了?放心,孔谡辉和温桂肯定把闲杂人等都清走了。” “堂堂摄政王……嗯……大白天的不……”秦歌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被某位泼皮堵住了。身上的衣服不过片刻就离开了自己的身体,秦歌嘴上说着不愿但行动上却也是放纵了。扬起脖子让这人能更深入地品尝自己的脖颈,秦歌一点都不隐瞒自己的欢愉,当然,某个家伙也不会让他隐瞒,这家伙可是最喜欢听秦歌在自己的身下失控的叫声了,每每都能让他兽性大发。 因为以前的一些原因,秦歌在性事上喜欢有点疼,伍子昂的两根手指在秦歌的蕊穴内抽动了几十下,见那里湿润了,他便抽出手指扶着自己的硬挺直接撬开了秦歌的身体。秦歌疼得拧了眉,双腿却勾紧了伍子昂的腰身。伍子昂现在可是有经验的很,在半途中停了一下,接着他又一鼓作气地全部冲进去,力道控制的刚刚好,又让秦歌感觉到了疼,又不会弄伤秦歌。 一手轻轻套弄秦歌不仅没有软下去,反而更加坚挺的欲望,伍子昂的腰部缓缓抽动。菊蕊里越来越润滑了,伍子昂猛地抽出,又瞬间全部插进去。秦歌大叫了两声,身体变得通红,接下来,屋内就持续不断地响起了秦歌的叫床声,完全陷入了伍子昂带给他的激情中。 看着秦歌在他的身下展露出的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媚态,听着秦歌毫无压抑地欢情叫喊,伍子昂的心里涨得满满的。一手流连地在秦歌有着淡淡妊辰纹的肚子上摸来抹去,伍子昂放纵自己的欲望,因为这是秦歌最喜欢的。秦歌怀孕的那几个月他不在身边,这是两人心里的遗憾,但若要伍子昂选择,哪怕他手上现在还有一枚凤丹,他也绝对不会再给秦歌吃,秦歌那时候受的罪,承受一次足矣。 因为儿子生病,好几天没欢好的两人很快就在对方带给自己的舒服中喷射而出。并没有立刻从秦歌的体内退出,伍子昂细细密密地亲吻秦歌的唇和他的身体。能这样幸福的相依相偎在一起,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秦歌。” “嗯?” 在伍子昂的亲吻下,秦歌昏昏欲睡。在秦歌的眼睛上落下一吻,伍子昂眼含期待地说:“以前我日日盼着能早一日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现在目的达到。不过刚刚,我又有一个目标了。” “什么?”秦歌睁开眼睛,眼里是笑,是淡淡的却不压抑的愉悦。 在秦歌的嘴上重重啃了一口,伍子昂笑着说:“我要有一天可以在天御山上对着这天下大喊‘我爱秦歌’‘秦歌是我老婆’!” 秦歌的眼睛微眯:“什么?” 伍子昂嘿嘿一笑,气势弱了下来:“我是你老婆,你老婆。” “这还差不多。” 拍拍伍子昂让他出去,秦歌懒懒道:“想沐浴。” “我让他们马上准备。” 从秦歌的体内慢慢地退出来,伍子昂随便披了件外衣就出去喊人准备浴桶。扯过毯子盖住自己的赤裸的下身,秦歌脸上的笑容加深:“这个泼皮。” ※ 睡了两个时辰,秦嘉佑醒了,还没睁开眼睛他就伸出胳膊喊:“日日日日。”马上,他就被人抱了起来。 “陛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嘉佑闭着眼睛在对方的颈窝里蹭蹭:“尿尿。” 嬷嬷立刻提来木马子,在嬷嬷们退下后,阎日脱下小皇帝的裤子,抱着他撒尿。一泡清澈的尿液从小皇帝的小鸡鸡里洒了出来,准准地落入木马子里。待他尿完,阎日给小皇帝擦干净,再套上裤子。 “日日,渴。” 叫嬷嬷进来提走木马子,阎日洗干净手又抱着小皇帝喂他喝水。要说阎日,不仅是小皇帝的贴身侍卫,更是他的贴身侍从。平日里他既要保护小皇帝的安危,又要服侍小皇帝的起居。不过阎日从来没有任何不满,他喜欢伺候皇上,喜欢伺候太皇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宝贝。 喝了水,秦嘉佑才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哈欠。阎日轻晃他,问:“陛下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睡。日日,飞飞。”憋了好几天,终于病好的小皇帝忍不住了。 阎日一脸的为难:“皇上,您刚好,外头冷。” “日日,飞飞,好了好了。”小皇帝撅起嘴,要飞。 阎日不得不继续哄:“皇上,外头冷,您若又染了风寒就得再吃那些苦苦的药。您病了,奴才心疼,您再忍忍,等您彻底好了奴才带您飞。” “日日,飞飞……”秦嘉佑小皇帝使出绝招,撒娇。 阎日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日日日日……” 咬咬牙,阎日拿过一床小被子把小皇帝捂了个严严实实,抱着小皇帝出了屋。 “日日日日……”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小皇帝抱着阎日笑呵呵地直喊。听到皇帝的笑声,阎日觉得哪怕会被王爷和太皇打板子,他也值了。 不过阎日显然是多虑了。秦嘉佑小皇帝肯定不会告诉自己的两位亲爹他在外头飞飞,温桂和孔谡辉更不是会多嘴的人,何况他们自然清楚肯定是皇帝陛下缠着阎日要飞。至于其他人,更是不敢在太皇和摄政王的面前多嘴,谁敢害阎统领被罚,就等着被小皇帝处置吧。 在屋里闷了十几天的秦嘉佑在阎日的怀里呵呵呵直笑,外头很冷,阎日的脸一如以往的苍白,可眼里却是明显的喜悦,被小皇帝需要的喜悦。 “日日日日,高,高。” “抱好了,陛下。” 阎日抱着小皇帝直接跳到了树顶,秦嘉佑的笑声响彻仁心堂。 太皇的卧房里,秦歌躺在伍子昂的怀里懒洋洋地开口:“子君又让阎日带他到外头飞了?” “我让阎日把他抱回来。”伍子昂说着就要下床,秦歌拦住他。 “你让他把子君抱回来,待会子君又会让阎日偷偷带他出去飞。你还不了解你的儿子吗?” 伍子昂把脚收回被窝里,秦歌又道:“阎日有分寸,不管他们了。” 想想也是,不过伍子昂还是不放心,扬起嗓门朝外喊了声:“温桂,你告诉阎日,皇上的病刚好,别飞太久。” “是。” 重新搂住秦歌,伍子昂不管外头那俩人了,秦歌枕在他的肚子上问:“你打算何时让子君习武?我瞧他这么喜欢飞,这轻功肯定能练好。” 伍子昂不甚着急地说:“再说吧。子君是皇上,现在天下太平,他身边又有小鬼保护,学几招防身术就够了。” 秦歌瞪他:“你就是不想他吃苦 分卷阅读244 。他是皇上,只学几招防身术怎么能够?” 伍子昂赶忙捏捏秦歌的腰,陪笑脸:“好好好,若子君喜欢,我自然给他找个好师傅教他。但若他不喜欢,你我也不要勉强。他是皇帝,今后以国事为重,这习不习武也不甚关系嘛。” “你就是宠他。” “子君是你给我生的儿子,我爱我儿子的娘,自然要宠儿子啦。” “泼皮。” “嘿嘿,你不就喜欢我这泼皮?” 秦歌在伍子昂结实的胳膊上拧了一把:“你是越来越泼皮,子君的性子是十成十的像了你。” “呵呵呵,要不怎么是我儿子呢。” 有子万事足的摄政王陛下抱着太上皇在床上浓情蜜意,只盼着儿子快点长大,他可以做到无事一身轻地陪老婆。 被自己的爹爹和父父知道自己在飞飞的秦嘉佑小皇帝也不敢太放肆,虽然还没有飞够,不过在阎日把他抱回房时他没闹,而是要阎日答应他明天还要飞,阎日自然是满口答应。孔谡辉在屋外听着是直摇头,小皇帝是吃死了阎日,以后有的阎日头疼。 飞完的小皇帝肚子饿了,阎日让小皇帝的侍女去拿吃的。小皇帝乐呵呵地骑在阎日的脖子上,等着食物的到来。 “日日,明天还要飞飞。”生怕阎日忘了。 “奴才不会忘了。” 小皇帝笑了,口水险些滴在阎日的脸上。 很快,侍女拿来了吃食,然后照旧退下,小皇帝除了自己的爹和父皇外,就只允许阎日喂他吃饭。让小皇帝坐在自己的腿上,阎日先把每道菜吃了一遍,没有毒,他这才喂小皇帝吃饭。小皇帝很挑食,在他的父皇面前他不敢挑,可其他人他就不管了,哪怕是他爹喂他,他不爱吃的就是不吃。 看着阎日夹起了萝卜丝,小皇帝扭头:“不吃不吃,不好吃。” “陛下……”阎日开始每日一求。 “不吃不吃。”小皇帝直接摀住了嘴。 “陛下,奴才刚刚尝过了,没有萝卜味。” “日日骗人,不吃。”小皇帝不肯放下手。 阎日没法,他吃了一小口,表现得很好吃地咽下,然后喂到小皇帝嘴边:“陛下,您尝尝,真的没有萝卜味。这萝卜丝是拿鸡汤熬过的。奴才不骗您。” “日日吃萝卜,我不吃。” “陛下,您尝一口。” “不吃,日日坏,不吃。” 孔谡辉在外头听得是直翻白眼,他就说阎日这辈子都没出头之日了。不过虽然外头的孔谡辉听得很想告诉太皇皇帝陛下又挑食了,但阎日却一点也不觉得恼。他又是哄又是求,秦嘉佑小皇帝终于吃了一口萝卜丝。味道还是自己不喜欢的,秦嘉佑接着又说不吃了,阎日自然是继续哄。哄到最后,秦嘉佑吃了小半碟的萝卜丝,还吃了一些他不爱吃的菜。吃饱了肚子,小皇帝很生气地指指他剩下的饭菜,罚阎日。 阎日抱着小皇帝,把小皇帝剩下的饭菜全部吃了下去。看着阎日吃干净了,小皇帝脸上的怒容才转为笑容。从阎日的腿上下来,小皇帝要出去溜达,阎日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他摔跤。看着阎日跟在小皇帝的屁股后头,孔谡辉在心里直庆幸那时候太上皇没有派温桂去伺候小皇帝。 放心地把儿子交给阎日,伍子昂和秦歌在房里用了晚膳,从下午到第二天一早,两人都没出过房。申木陪着何欢去锦陀寺给已故的凤鸣王祭灵去了,所以这几日温桂就辛苦一些,每天都要过来。小皇帝在阎日的摇晃中睡着了,几乎被缠了一天的阎日这才有时间填饱自己的肚子。小皇帝剩下的那点饭菜哪里够他吃。 第139章 看一眼太上皇的卧房,想着太上皇和摄政王该是不会喊他,孔谡辉进了平日里他们休息用饭的小屋,只有几坪大的小屋里,阎日正在吃饭。看到孔谡辉进来了,他马上咽下嘴里的饭菜问:“是不是陛下醒了?” 孔谡辉在心里叹了口气,挨着阎日坐下:“没。我进来坐会儿。” 一听陛下没有醒,阎日放下心来继续吃饭,他吃得很快,怕待会儿皇上醒了找不到他。孔谡辉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除了皇上和摄政王的事情之外,他只会在乎温桂。但看着阎日这几年的辛苦,作为阎日的朋友,他忍不住管起了闲事。 “阎日,你又做侍卫又做侍从的,太累了。你该让嬷嬷和侍女们来伺候皇上。你瞧你。三年了,没一顿饭是正点吃的,更别说好好睡上一觉了。” 阎日吃饭的动作停下,转头看向孔谡辉,有点惊讶对方会跟他说这些话。孔谡辉抱着他那把剑继续说:“我知道你不放心让别人来带皇上,但你一直这样下去身子非垮了不行。皇上一天天长大了,你也该把照顾皇上的事慢慢交给其他人了,你只要负责皇上的安全就行了。” 阎日终年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他放下碗有些不安地问:“是不是……太皇不想我再照顾陛下了?” 孔谡辉蹙眉:“不是。是我看着你太累,给你提个醒。阎日,你不是公公,这种贴身伺候的活本来就不是你的事。但我看你跟公公没什么差别,还多了一项要保护皇上的安危。大家兄弟一场,我实在不想见你这么累。你才二十有一,可你瞧瞧你自己,脸色比我的还差。” 原来是这个。阎日感激地朝孔谡辉稍显腼腆地笑笑,说:“我不累。我的脸色本来就是这样,变不了了。我不放心别人伺候陛下,陛下也不喜欢别人伺候。我的身子我会注意,谢谢了。” 真是个死脑袋。孔谡辉还想再劝,屋外传来一名侍女的低喊:“阎统领,皇上醒了,找您呢。” “来了!”一听皇上醒了。阎日把碗里剩下的饭匆匆扒进嘴里,还没咽下去就跑了。孔谡辉摇摇头,站了起来,算了,该说的他都说了,阎日不听他也没办法。 醒来的秦嘉佑没看到阎日当即就哭了,要不是记得不能让父父听到他的哭声,不然会被父父罚背书,他肯定会把房顶给哭塌下来。还没进屋阎日就听到了小皇帝的哭声,心一下子揪紧了。冲进屋,他还没出声,床上的小皇帝就已经喊了:“日日日日……” “陛下,奴才来了。”冲到床边抱起小皇帝,阎日跪下:“奴才来晚了,陛下罚奴才吧。” “日日日日……”仍是哭着喊,小皇帝闭上了眼睛,哭声小了。 跪在床边等了半天,怀里的人睡着了,阎日慢慢站了起来。没有把人放回床上,他拿过小被子裹住小皇帝,一边轻晃着陛下,一边 分卷阅读245 在屋里慢走。又过了许久,怀里的人呼吸平稳,阎日这才停下。擦去小皇帝脸上残留的泪,阎日的眼里是自责,但也有着压抑的喜悦,被皇帝陛下需要的喜悦。也许在旁人看来他很辛苦,但他却是甘之如饴,他喜欢自己被陛下需要,喜欢在陛下的心里,他是不同的。 直到小皇帝睡熟了,阎日才把人放回床上。这一晚,如同过去的每一夜,阎日洗漱了过后就守在小皇帝床边的榻上合衣而眠,等着陛下下一次醒来。 第二天早上,小皇帝秦嘉佑似乎忘了半夜里的事情。乐呵呵地由阎日喂了早饭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要求阎日带他去飞飞了。在儿子高高兴兴地“飞”回来之后,伍子昂把儿子抱过来亲了半天,然后就去东暖阁了处理朝政了。秦歌还在睡,其他人做事都轻手轻脚的,以免打扰到太皇。不用读书,秦嘉佑在阎日的陪伴下在自己的房间里玩游戏,没有闹着去找父父。 一人掀开棉布帘子走了进来,在火炉边坐着的温桂立刻站了起来,小声惊喊:“王爷,您回来啦。” 取下厚厚的围巾和帽子交给身边的人,从锦陀寺回来的何欢走到炉火边笑着说:“回来啦。皇帝哥哥呢?” 温桂看一眼太上皇的卧房,说:“太皇还在睡呢。殿下吃饭了没?” “还没呢。我想皇帝哥哥和佑佑了,天刚亮我就回来了。佑佑起来了吗?好了吗?” “陛下已经起来了,病也好了,在屋里玩呢。” “哦,那我去看看佑佑。” “好,奴才给您拿吃的去。” “我要吃面,涣也吃面。” “好。” 温桂笑呵呵地走了。和何欢一起进来的伍涣跟着温桂一起出去了。在火炉边把身上烤暖和了,何欢去了侄子的房间。掀开门帘,他就看到侄子正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棋子。地毯上铺了棋盘,秦嘉佑小皇帝有模有样地和阎日在下棋。 何欢进来前阎日就听到他回来的声音了。他一进来阎日就站了起来,秦嘉佑抬头,立马伸出双手:“欢欢叔。”咬字还不是特别清楚的小皇帝自动省略了一个“皇”字。 “佑佑。” 何欢上前抱起秦嘉佑在他的脸上亲了两口,秦嘉佑搂住皇叔的脖子嘟嘟嘴:“欢欢叔,去哪啦?没有见。” “呵呵,皇叔去庙里了,皇叔好想佑佑哦。” “我也想。” 见到皇叔,秦嘉佑小皇帝很高兴。阎日朝何欢躬身行礼,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这种时候不需要他在场。 站在门口,听着屋里小皇帝和何欢王爷的欢闹,阎日尽职尽责地做一名侍卫。虽然他是皇帝陛下的侍卫统领,可他更喜欢做皇帝陛下的侍从,这样他就可以常常跟陛下在一起了。不过他知道,自己始终是个奴才,要做好奴才的本分。孔谡辉看着阎日,对此人的愚忠只能摇头。如果陛下让阎日去死,阎日也会二话不说地去死吧。 ※ 幽幽转醒,懒洋洋的秦歌翻了个身,身体的某个部位肿肿胀胀的。自从伍子昂“逼宫夺权”之后,他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来,再也不像过去那样日日被国事所扰,被说不出口的暗恋所困。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调理生子的缘故,在这样的悠哉日子中,秦歌却怎么也胖不起来,顶多就是脸色红润了一些,不像以前浑身都是骨头,但也没太多肉就是。 虽然秦歌不上朝,也不管朝政了,不过他并不是无所事事。除了教养儿子之外,他也要帮着伍子昂治理这个国家。伍子昂不愿意秦歌再操心,但秦歌哪里舍得让他一人承担,伍子昂的白头发已经够多了。只是外人都不清楚罢了。 躺了一会儿,秦歌坐了起来:“温桂。” 一人进来了:“皇上。” 秦歌愣了下:“申木?你们回来了?” “太皇,王爷和奴才回来了。您在睡,王爷就去看皇上了。”申木走到床边,拿过太皇的衣裳。秦歌笑了笑,掀被下床,由申木伺候他穿衣。 “皇上何时醒的?” “该是醒来一阵了,听温公公说皇上还让阎统领带出去飞了好半天呢。” “这孩子,病刚好就不老实了。把早膳拿到屋里来吧。把王爷叫过来。” “是。” 伺候了太皇穿衣洗漱,申木出去了。不一会儿,一人就声先到:“皇帝哥哥,您起来啦?” “父父。” “起来了。吃过早膳了吗?”秦歌笑看着抱着儿子进来的人,对方的脸色还不错,他放了心。 “刚吃,我想皇帝哥哥和佑佑了,早上一起来就往回赶,想回来再吃。” “那正好,一起吃。” 申木和温桂端着膳食进来,秦歌一手抱过儿子,一手拉着弟弟在桌旁坐下。申木和温桂把一盘盘小菜摆上桌,再把皇帝陛下的粥和王爷的面条摆到两人的面前。先喝了几口茶润润嗓子,秦歌夹起一块木耳喂到儿子嘴边。 “父父。”秦嘉佑小皇帝抿住了嘴,他不喜欢吃。 何欢见状赶紧说:“皇帝哥哥,佑佑已经吃过了。” “我知道他吃过了。他太挑食,阎日他们喂他他肯定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秦歌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知道儿子趁他不在就会大挑特挑。把木耳贴在儿子的嘴上,秦歌稍显严肃:“吃了。” “唔……”秦嘉佑小皇帝不想吃,很不想吃。 “子君。”秦歌的声音低了几度。小皇帝撇撇嘴,张开,秦歌把木耳喂了进去:“咬碎了。” “唔……”很委屈地吃了木耳,小皇帝在心里喊:日日救我日日救我日日救我。 摸摸儿子的脸,算是称赞,秦歌又夹了几根萝卜丝。何欢的大眼里满是歉疚,他不该把侄子抱过来的,呜呜呜,可怜的佑佑,皇叔对不起你。 “张开嘴。” “唔……”日日救我日日救我。 被父皇抓住的小皇帝满腹委屈地吃下他最不爱吃的萝卜、木耳、丝瓜、茄子……但因为他的父父太可怕,爹爹又不在,他再委屈也不敢哭不敢闹,更不敢不吃。把儿子平日里自己绝对不会吃的菜喂儿子吃了好几次,秦歌这才让人把儿子抱出去,和弟弟一起吃饭。 一出房间,秦嘉佑小皇帝就眼含泪水地朝一人伸出双手:“日日日日……” “陛下?怎么了?”阎日赶紧抱住他,温桂无奈地笑道:“太皇喂陛下吃菜了。” 阎日一听就明白了。轻拍怀里委曲至极的人,他哄道:“陛下,奴才带您去飞好不好?” “飞飞!”一 分卷阅读246 听可以飞,秦嘉佑蹬蹬腿,让阎日弥补他心灵刚刚受到的创伤。阎日给小皇帝裹了棉衣、戴了帽子,抱着人出去飞。不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了小皇帝的笑声。孔谡辉摇头叹气:“唉,这个阎日,早晚有一天被陛下折腾死。” 温桂自然知道他叹息什么,笑着说:“太皇调理的时候阎日就在身边,他最明白太皇是怎么艰难地生下陛下的,自然会宠陛下。你瞧陛下对阎日的依赖劲,阎日怕也不好离开吧。” “我是怕他以后为难了自己。” “谁知道呢。阎日自己愿意,我们就不要多说了。” 给孔谡辉倒了一杯煮好的参茶,温桂去给太皇送茶。听着屋外独属于孩童的欢笑声,孔谡辉又摇了摇头。 “日日,飞飞,飞飞……” “陛下,您抱紧了。” “哈哈哈,飞飞,日日,飞飞……” 在屋顶和树干上飞来飞去,看着怀里的人露出了笑颜,阎日的脸上也浮现了腼腆的笑。他希望,他的皇帝陛下能永远这么开开心心的。 第140章 相比仁心堂的欢乐,伍子昂就忙碌多了。一早和大臣们商议了国事,伍子昂又单独接见了几名大臣。已俨然是大东实际掌权者的伍子昂虽然被人暗中臭骂,但他们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治国之能,起码这一年大东是越来越繁盛,伍子昂没有在治国上乱来。 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伍子昂亲自回仁心堂抱了抱儿子,然后跟秦歌说了声,他中午要回摄政王府一趟,去看看姑奶奶。秦歌并无不悦,还让他把儿子也带过去。从仁心堂出来,伍子昂的怀里多了一个小家伙,身后跟着温桂和阎日。 出了宫,带着一大队人马,伍子昂浩浩荡荡地往摄政王府而去。已经提前得了消息的摄政王府内铺了红毯,王府众人在府中等着接驾。当在外等候的侍从跑进来大喊“摄政王陛下来了!摄政王陛下来了!”时,王府众人以老太太范伍氏为首,在大门前恭候。 摄政王的专属王辇停在了王府门口,一众人立刻高喊恭迎王爷、王爷千岁。当伍子昂抱着儿子从王辇上下来时,范伍氏的眉眼马上笑开。 “奴才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看小皇帝也来了,众人又齐声大喊。 伍子昂淡淡抱着儿子上了台阶,这才淡淡地开口:“起来吧。” 王府众人站了起来,摄政王陛下的话就是圣旨,所以无需皇帝开口。何况皇帝陛下可能还不知道他们在干嘛呢。 “太姑奶奶。”小皇帝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他戴着一顶可爱至极的老虎帽子,范伍氏的心肝瞬间融化了。 “皇上。”范伍氏走上前,把龙头拐杖交给侍女,抱过小皇帝,然后对伍子昂说:“皇上的病刚好,赶快进屋。” 伍子昂扶住姑奶奶,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姑奶奶,子君沉,我抱着吧。” “不沉不沉,我抱着。”范伍氏抱紧小皇帝,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却再次涌上某种遗憾。 扶着姑奶奶进了屋,伍子昂取了儿子的帽子、围巾和厚实的棉衣。去了一身累赘的小皇帝马上看向摆了好多点心、水果和好吃的的圆桌。不用小皇帝开口,立马有人把那些东西抬过来让小皇帝自己选。小皇帝拿起一块点心,张口就咬。 “知道皇上要来,我赶紧命他们准备。”范伍氏从侍女手上接过一杯水,喂小皇帝喝了一口。 一点都不怕生的小皇帝吃了两口点心,就向某人一伸手:“日日。” 阎日低着头,躬着身子走上前,抬起双手。小皇帝的手指一松,吃了一半的点心就落入了阎日的手里。 伍子昂看了眼阎日,给儿子擦擦嘴:“皇上赏你的,你吃了吧。” “谢皇上,谢摄政王陛下。”阎日一口吃下。 这边,小皇帝已经又抓起另一块点心了。同样的,吃了两口,他又喊了声:“日日。” 伍子昂由着儿子把每样点心都尝了一遍,阎日也把皇帝陛下剩下的每块点心都吃下了。等小皇帝吃够了,他喝完太姑奶奶喂给他的水,打个饱嗝,吃饱了。阎日见状,低着头又退回原位。 给儿子洗了手,漱了口,伍子昂只留下温桂和阎日伺候,屏退了其他人,和姑奶奶说起了家常话。伍子昂住在宫里,伍子英带着妻小去了边关,伍子华去了女贞。怕姑奶奶寂寞,也怕姑奶奶有个什么事家里没人能做主,伍子昂让自己的那几位门生都住在王府里。同时,冯维洲带回来的科沁可什以及伍子昂带回来的越勒耶的遗孤越勒贡也都住在王府里。有这么多人陪着,也消弭了一些范伍氏不能和亲人在一起的寂寞。 伍子昂时常会带着儿子回来陪姑奶奶吃顿饭。范伍氏对此很高兴,但她一直很想知道伍子昂为何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但看着小皇帝对伍子昂的亲近,看着太上皇身边的人对伍子昂的敬重,范伍氏把所有的疑问都压在了心里。因为她同样也很疑惑,为何太皇没有反击?那样一个手段凌厉的人怎能就叫伍子昂轻易逼宫,还允许伍子昂带着自己的儿子出入摄政王府?范老太太活了一大把年纪,已经快入土了,她想着等到她入土的那一天,伍子昂也许会告诉她原因,所以她现在什么都不问。就是伍子昂对柳双的事她也不曾问过。 被太姑奶奶逗了一会儿,秦嘉佑小皇帝坐不住了。从爹的腿上下来,他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自己玩。阎日紧张地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摔着。放心地把儿子交给阎日看顾,伍子昂问:“姑奶奶,科沁和越勒贡在这里还好吗?” 范伍氏笑着说:“挺好的。科沁那孩子虽说性子闷了些,但还挺照顾越勒的。就是越勒这孩子总是想他的爹娘,常常一个人哭。我本想让科沁跟他一起住,但提了几回那孩子都不肯,我也就不好再提了。科沁是维洲带回来的,可能还是想跟维州一起住吧。子昂啊,你看要不要给越勒找个伴?他没了爹娘,我年纪又大,一个人在异乡,他难免会伤心。找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玩伴和他一起读书、一起住,他也许会好一些。科沁毕竟比他大了五岁,很多时候两人都不能在一起。” 伍子昂缓缓点了点头,说:“维洲跟我说过,科沁在突厥的时候日子很不好过,维洲见他可怜就把他给带了回来,他对维洲自然依赖一些,不愿搬出来也在情理之中。这样好了,我朝有不少将士遗孤,我让他们都住进府里,一来可以陪着越勒贡;二来,也可以让那些死去的将士们放心;三来,府 分卷阅读247 里热闹一些,姑奶奶您也开心开心。越勒贡以后是一定要回女贞的,让他一直这么伤心也不行。” “啊?”范伍氏愣了,“越勒以后要回女贞?” 伍子昂笑道:“是啊。他不回去子华怎么回来?本来就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云山才不得不回去做女贞王。云山志不在此,若不是因为云山,子华也不会去女贞。越勒贡自己也知道他以后是要回女贞做女贞王的。” 范伍氏的脸上要笑不笑的,不过她最终还是笑了。“女贞那么远,子华这一去我还想着何年才能再见。既然这样,也好。子华在女贞,我终究是不放心。不过我也挺舍不得越勒的,那是个好孩子。” 伍子昂无所谓地说:“再好也是别家的孩子。姑奶奶若疼别人,子君要不高兴了。”范伍氏的心漏跳了一拍,看向玩得脸蛋通红的小皇帝,她深深笑了。 姑奶奶的不多问令伍子昂轻松不少。他不是不愿意告诉姑奶奶,而是怕姑奶奶受不了这个“惊吓”。再加上府里人多眼杂,万一给谁知道了落下麻烦。他可以昭告天下他是秦歌的皇后,却不能昭告天下儿子的身世。 “启禀王爷、老太太,可以用膳了。”屋外有人禀报。 伍子昂扬声:“本王陪皇上和老太太在这里用膳,其他人不要打扰。” “是。” 回府主要是陪姑奶奶,伍子昂这句话也是告诉府里的其他人不用过来陪着,让他们随意。刚刚回府的冯维洲一听不必陪王爷用膳,他也就不露面了。让人把饭菜端到自己的房间,他和科沁可什还有越勒贡一起吃饭。王爷把未来的女贞王留在王府,他有义务照顾越勒贡,只不过令他困扰的是科沁可什平时很照顾越勒贡,却不喜欢他太照顾越勒贡。 父父不在,秦嘉佑小皇帝光明正大地挑起食来。温桂和阎日在另外一张桌上吃饭,伍子昂一遍照顾姑奶奶一边照顾儿子。就见小皇帝一扭头:“不吃不吃。”又一扭头:“不好吃。”伍子昂很无奈,但又舍不得逼儿子吃。 “子君乖,你病刚好,不能挑食。爹爹答应你,等过几天,爹爹就不逼你吃豆腐了。”伍子昂是好言安抚。 “不好吃。”秦嘉佑直接摀住嘴。 不得已,伍子昂只能诱哄:“这样,你吃了豆腐,爹爹下午带你飞飞好不好?如果不吃,爹爹就不带你飞飞,也不让阎日带你飞飞。” “唔……”最喜欢飞飞的小皇帝顿时为难了。阎日停下了筷子,看了过去。小皇帝看向阎日,眼里满是委屈。 “子君乖。”伍子昂亲亲儿子,拉下儿子的手,“只要你乖乖吃完饭,爹爹马上带你去飞飞,好不好?” “唔……一口。”小皇帝讨价还价。 “不行。”为了儿子的健康着想,伍子昂难得不让步。 “唔……爹爹……不好吃。” 伍子昂又亲亲儿子:“爹爹当然不好吃啦。不过爹爹跟你保证,这豆腐很好吃。宝贝儿乖,吃了。爹爹带你飞飞。不然就不能飞飞喽。” “唔……”秦嘉佑不甘愿地张开嘴,伍子昂赶紧把豆腐喂进去。小皇帝苦着脸咽下,呜呜呜,日日救我日日救我。 看着伍子昂哄皇上吃饭,范伍氏又一次有了一种错觉,好像小皇帝是伍子昂的亲生儿子。这么看着,就觉得小皇帝长得都很像伍子昂。范伍氏的鼻子有些发酸,她这辈子恐怕都看不到伍子昂的孩子了。 “子昂,皇上不喜欢吃就不要让他吃了。” 伍子昂又舀起一勺豆腐,在儿子的哀叫中喂过去,这才说:“平日我就不管了,他病刚好,御医说了,不能让他太挑食。我今天由着他,回宫去太皇要怪我了。”故意透露出一些讯息,伍子昂狠心夹起一块茄子。 呜呜……秦嘉佑小皇帝听不出他爹的话会给太姑奶奶带来怎样的震撼,他只是很委屈很委屈。早上被父父逼着吃了那么多他不爱吃的菜,现在居然连爹爹也逼他了。呜呜呜,日日救我日日救我。 温桂低头偷笑,而阎日呢,是很想去救小皇帝,但怎么救?再说,为了皇帝的小身子,这么做也是必要的。不是没有看到小皇帝的求救,阎日逼自己低下头。 呜呜呜……日日坏日日坏…… 阎日知道,自己回去后会被罚,他听到了小皇帝在心里责怪他。 好不容易喂儿子吃了饭,伍子昂快速填饱自己的肚子,陪姑奶奶又说了一会儿话,送姑奶奶回房午睡后,伍子昂马上带儿子回宫飞飞。坐在爹爹的怀里,小皇帝的嘴巴噘得都能挂油瓶了。回到仁心堂,伍子昂都来不及去见秦歌就赶紧带着儿子飞飞。秦歌知道伍子昂和儿子回来了,但很纳闷这父子二人怎么不进屋。一问,他就从温桂那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皇上的脸色,温桂暗怪自己多嘴。冷着脸走出仁心堂,秦歌看也不看那对父子在哪,直接喊:“伍子昂!” “啊!”没想到秦歌会突然出来,被吓了一跳的伍子昂险些从房顶上掉下来。赶紧抱着儿子来到秦歌的面前,伍子昂一看对方的脸色就马上陪笑脸:“啊,怎么了?我带子君飞飞。” 一看父皇的脸,小皇帝则马上撒娇:“父父。” “他挑食你还要带他飞,以后呢?他不喜欢飞了你要拿什么跟他换?”瞪了伍子昂一眼,秦歌看向儿子:“这个月你不读书,但这个月你也不许挑食。让父皇知道你不好好吃饭,父皇就饿你三天!” “秦歌。”伍子昂怕了。 “父父。”小皇帝怕了。 “进屋。”冷冷说了一句,秦歌转身回屋了。伍子昂抱着儿子跟上,嘴里讨饶:“秦歌,是我答应带子君飞飞的,你不能怪儿子。” “你不要替他说情,我的儿子我知道。”秦歌坐在椅子上面容严厉,无视眼睛红了却又不敢哭的儿子,下令:“抱皇上去午睡,告诉御膳房,晚上给皇上做山药粥吃。” “……是。”自责不已的温桂出去传话。 阎日上前抱过小皇帝,躬身退下。伍子昂朝后摆摆手,让其他人都出去,他走到秦歌面前安抚:“子君还小,挑食很正常,等他大了他就不挑了。我小时候还不是挑食。他是我儿子,自然会像我嘛。” “这一点像你很好吗?”对儿子一向严厉的秦歌不为所动地说:“他这回生病就是因为平日里这个也不吃那个也不吃,身子骨抵抗差。你瞧外头老百姓的孩子,哪个会像他一样不过吹了个风就能病好几天。我不要我的儿子以后风一吹就倒,雨一落就躺,他是男人,是皇帝,怎能如此柔弱? 分卷阅读248 ” “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我以后不宠着他挑食还不行?你看你刚刚把子君吓的。子君说是不爱吃,但中午还是吃了不少呢。我觉得主要还是他们做得不可口。呐,我晚上亲自下厨,子君肯定爱吃。”伍子昂最怕秦歌生气,秦歌一生气他和儿子就没好日子过。 “你是摄政王,下厨算什么?难不成你给他做一辈子的饭?”秦歌的怒火消了,不过狠狠捏了下伍子昂的脸,低声说:“你是我的男人,只能给我做饭。” 刚刚还在担心的伍子昂立马笑了,抱住秦歌就狠狠亲了一口,声音立马哑了几分:“说起来我好久没给你做饭了。今晚伍大厨做菜,还请太皇赏脸。” “泼皮。”又狠狠捏了下伍子昂的脸,秦歌再一次下令:“不许什么都由着子君,我不要一个被惯坏的儿子。” “不会不会。”伍子昂在秦歌的怒瞪中赶紧改口:“我听你的我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你也别总这么严厉,瞧把子君吓的。他是皇上,被吓得软了性子怎么行?” “还不是你这个泼皮总是惯着他,我再不严厉,子君就真毁了。”这回是两只手一起捏。被捏住双颊的摄政王陛下求饶:“太皇饶命太皇饶命。” “泼皮。” 屋内,秦嘉佑小皇帝嘟着嘴,眼里有泪。阎日跪在床前:“请陛下责罚奴才。” “哼!”今天很受委屈的小皇帝一扭头,不理。 “奴才惹陛下生气,请陛下责罚奴才。”阎日磕了一个头。 秦嘉佑吸吸鼻子,还是没忍住地伸出双手:“日日,抱。” 阎日没有起身,就那么跪着抱住了小皇帝。“陛下,奴才疏忽,请陛下责罚。” “飞飞。” “好。等会儿太皇进屋了奴才就带陛下飞飞。” “尿尿。” 阎日站起来了,亲自提来木马子,然后抱着小皇帝坐在自己的腿上,把尿。尿完了,小皇帝还噘着嘴,阎日提走木马子,洗干净手,重新抱起小皇帝。 “陛下,您该午睡了。” “不睡不睡。” 父父不在,小皇帝尽情撒泼。 “陛下……”阎日为难,抱着小皇帝轻晃起来。 “不睡!”小皇帝怒了,打阎日的胳膊,阎日仍是轻拍他,哄他睡觉。 “子君,还不睡觉?”外头传来冷怒的一声,小皇帝不敢动了。阎日坐到床上,拿过小被子盖住小皇帝,拍哄。小皇帝的嘴更噘了。 “陛下,奴才陪着你,等您睡醒了,奴才就带您去飞飞。” “渴。” 阎日赶忙喂水。 喝了水,小皇帝乖乖闭上眼睛,噘着的嘴巴仍未下去。过了许久,小皇帝脸上的委屈和不悦才消下,阎日一直抱着他,一直轻拍着,身子也一直前后轻晃。陛下今天受了好多的委屈,他很心疼。 小皇帝醒来的时候自己在阎日的怀里,忘了之前生气的事,他立马笑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飞飞。太上皇午睡还没醒,摄政王陛下已经走了,阎日给小皇帝穿戴好,偷偷带着小皇帝去飞飞。自责的温桂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生怕又给皇帝带来“灾难”。 在父父起床前飞了个高兴的小皇帝彻底忘了今天的委屈。看到皇帝脸上重回的笑容,阎日的心里下了一个决定。晚上,伍子昂亲自下厨给秦歌和儿子做了一桌好菜,不过秦歌没忘了让他做山药粥,说过的话就得做到,不然以后怎么教育儿子。何欢不知拉着阎涣躲到哪里吃饭去了,秦歌也不管他。对何欢和阎涣的事,既然管不了,也不想让弟弟伤心,秦歌就随他们去了。 看了几眼太皇的脸色,阎日大着胆子提出由他来喂小皇帝吃饭,伍子昂正想跟秦歌回忆回忆过往的那段“偷情”的日子呢,马上点头答应,让阎日把儿子抱了下去。申木和温桂帮着阎日把小皇帝能吃的菜端到小皇帝的屋里。 阎日用自己的法子哄小皇帝吃饭,虽然仍有自己不爱吃的,小皇帝噘着嘴吃下了一半,当然,剩下的那一半尤其是他不爱吃的那些菜他照旧“罚”阎日全部吃下。 第141章 放心地把儿子交给阎日,秦歌和伍子昂在屋里享受甜蜜的二人晚膳。伍子昂给秦歌斟满酒,然后他放下酒壶举起自己的酒杯,秦歌也举了起来。和伍子昂的杯子轻轻一碰,秦歌就要喝,却被人拦下了。 “今天这酒不能这么喝。”伍子昂笑着说,眼里是一抹期待。 秦歌勾起唇角,眉眼含情:“那要如何喝?”同样有着某种期待。 “要这么喝。”伍子昂勾起手臂,秦歌脸上的笑凝滞,接着加深。举杯的手绕过伍子昂的手臂,秦歌的声音哑了:“要这么喝?” “正是。”伍子昂的声音也哑了,“每次想到我们的儿子都三岁了,你我却还没喝过交杯酒,我就遗憾不已。”说到这里,伍子昂的眼圈红了一瞬。 “今晚喝也不迟。”还没喝酒,秦歌就已经醉了。 秦歌的醉笑感染了伍子昂,他凑过去,嘴唇距离秦歌的唇不过一指宽。 “确实,今晚喝也不迟。”说话间,伍子昂的气息和秦歌的气息相融。 酒不醉人人自醉,秦歌一手推开伍子昂,眉眼含春地先喝下了自己杯中的酒。伍子昂的喉咙里发出低笑,也把自己的那杯酒喝了。 绕开手臂,秦歌给自己和伍子昂斟满,笑看着对方:“其实这酒,还有一种喝法。” “还请皇上赐教。”伍子昂一把揽过秦歌的腰,色迷迷地笑。这人是他永远的“皇上”。 秦歌仰头喝下酒,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扣住伍子昂的后脑送上自己的唇。唇齿相贴的瞬间,酒香窜入,伍子昂化被动为主动,贪婪地汲取秦歌嘴里的酒香,手指熟练地解开秦歌衣襟的盘扣。体内本来就很旺盛的火焰被催化。 按住伍子昂的手,秦歌艰难地退开,气息不稳。 “这才喝了不过两杯酒。”意思是不要这么猴急。 伍子昂又低低地笑了,轻啄秦歌的唇,放开他:“皇上想喝,臣岂能不陪着?”说罢,他拿过酒壶,直接对着嘴倒了一些,然后把酒壶一放,压着秦歌的嘴就吻了上去。 “唔……”双手抱着伍子昂的头,秦歌任对方把浓香的渡入自己的嘴里。而刚刚还让伍子昂不要那么猴急的他,却伸手进伍子昂的衣襟内,挑逗地摸上他的胸膛。 “皇上……”伍子昂的嗓音听得秦歌心头战栗。 “朕,还未,吃饱… 分卷阅读249 …”仰起脖子,让对方在自己的脖子上留下独属于那人的印记。 “臣,喂皇上吃。”伍子昂的唇不离秦歌,一手却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肉,筷子收回,却不是喂到秦歌的嘴边,而是自己含住了。 “泼皮。”张嘴,咬住那片肉,秦歌拉开了伍子昂的衣襟。伍子昂丢了筷子,直接用手拿起一粒糖醋丸子喂给秦歌。秦歌慢慢吃下,舌尖不时舔过伍子昂的手指,待秦歌把丸子咽下后,伍子昂仍没有撤出手指。把伍子昂手指上的酱汁都舔掉了,秦歌的手摸到了伍子昂的胯间。 “朕要吃丝瓜。” 看一眼桌上的丝瓜炒木耳,伍子昂在秦歌的耳边坏笑地问:“皇上是想吃桌上的,还是想吃臣腿间的?” 秦歌咬住伍子昂的唇:“朕怎不知你身上还有丝瓜?” 伍子昂色情地抚摸秦歌的一只手:“皇上不是正握着臣的丝瓜吗?” “丝瓜?”秦歌搓一搓,“跟丝瓜相比不论是长短还是粗细,都差了远呐。” “差了‘远’?”某人的眼里闪过危险,“皇上隔着裤子摸自然会有偏差,皇上何不脱了臣的裤子再看看?” “你是臣,朕是君,岂能要朕给你脱裤子?”秦歌的手却拉开了伍子昂的裤绳。 伍子昂很配合地让对方脱掉自己的裤子,他则野蛮地扯开秦歌的衣裳,略显发狠地说:“臣是臣,皇上是君,可皇上却是臣的老婆,难道不该给臣脱裤子吗?” “老婆?” 跨坐在伍子昂的腿上,秦歌磨蹭他光溜溜的下身:“你说朕,是你的老婆?大胆。” “那皇上就罚臣伺候皇上吧。” 拿过酒壶倒了满满一嘴的酒,伍子昂把酒壶一丢,扳过秦歌的脑袋狠狠吻了上去。酒顺着两人的嘴角流下,秦歌的吻也带了几分野蛮。布料碎裂,伍子昂在秦歌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双手托住秦歌的臀部猛地站了起来,胯间的硬挺顶着秦歌。 双手搂着伍子昂的脖子,秦歌的身体上下动作继续挑逗某人的硬物,伍子昂大步走到床边把秦歌放了下去。没有上床,他扯下秦歌的裤子,连同秦歌的软鞋一起丢在地上,然后曲起秦歌的双腿,手指在秦歌的股间揉了揉,也没有伸进去润滑一下,就扶着自己的火龙撬开了秦歌的身体。 “唔!”闷哼一声,秦歌的脸上却是幸福的笑。体内的火龙抽插了两下就退了出去,秦歌蹙眉。伍子昂拍拍秦歌的屁股,暗哑:“这个姿势不方便,你趴下。” 秦歌翻身趴下,伍子昂顺势把秦歌身上剩下的衣物全部扒下。秦歌跪着,这样伍子昂站着正好可以碰到秦歌。掰开秦歌的臀部用舌尖润滑了一下刚才被弄疼的蕊口,伍子昂握住自己的火龙,再次毫不留情地插了进去。 “啊!” 秦歌仰起头,身体瞬间粉红。他喜欢这种疼,这种疼更能刺激他,带给他欢愉。 前后抽动了几下,伍子昂一鼓作气地直冲到底。他拍打秦歌的屁股,问:“臣的这根比丝瓜如何?” “仅是,这样……朕,怎知道……”秦歌动动,催促对方快点。 “那臣可得让皇上好好感觉感觉了。”在秦歌的背上亲了一口,伍子昂的腰部就再无控制地律动了起来。 秦歌的叫声瞬间响彻,伍子昂的腰部一边抽动,双手一边贪婪地抚摸秦歌光滑的背部。秦歌的腰侧同样有一些白色的妊娠纹,伍子昂的手在那里流连。 秦歌毫不掩饰地喊出自己的欢愉。在那么多苦苦忍耐的日子里,现在的他终于可以放纵地把这人占为己有,他不是皇上,只是一个渴望幸福、渴望被所爱的人爱惜的普通男子。 肠道里很快就湿润了,伍子昂的手指在被撑到极限的菊蕊口磨蹭,以此更加刺激秦歌的热情。另一手则温柔地套弄秦歌哭泣的分身。这样的姿势虽然可以带给自己和秦歌更深的欢愉,但看不到秦歌的脸却令伍子昂只觉得少了些什么。 毫无预警地拔出火龙,伍子昂推倒腿软的人,踢鞋上床。秦歌无力地侧躺在床上,邪恶的臣子竟然就着这个姿势抬起他的一条腿,直接插了进来。秦歌抓紧床单,声音溢出。正对着床的铜质屏风赤裸裸地印出两人的交缠,秦歌看着自己被和他同为男性的人压在身下“欺凌”,叫声更加高昂。 伍子昂没有去看屏风,他又拔出了自己,翻过秦歌,让他平躺。不给秦歌喘息的机会,伍子昂再一次猛地插入。 “啊!”秦歌的身体一个战栗,竟然就这么射出来了。 伍子昂笑了:“臣的这根绝对比丝瓜来的强吧。” 秦歌哪里还能回答他。心眼小爱记仇的摄政王陛下快速抽插了起来,今晚他要让他的陛下记住他和丝瓜最大的差别! 太上皇和摄政王在卧房里激情,孔谡辉和温桂识趣地躲进了小屋。他们的摄政王不会喜欢有人在外头听角的。以前在小院那是没办法,现在他们可不敢。 躺在温桂的腿上闭目养神,孔谡辉享受着温桂的伺候,好不惬意。冰凉的东西碰到了嘴唇,孔谡辉张嘴,剥了皮的葡萄立刻喂了进来,待他咽下葡萄,他又张嘴,把葡萄籽吐到某人接来的手心里。大丈夫娶妻当如此,不然枉为人世来一糟啊。 “后天你不当值,我跟王爷说一声,咱俩出宫走走去。”私下里,这几个人还是习惯喊伍子昂“王爷”。 温桂又喂孔谡辉吃了一颗葡萄,这才说:“这几天陛下不读书,粘阎日粘得紧。你走了谁替你的位置?” “让阎涣过来。他小子现在倒是清闲,整天跟着鸣王游山玩水,把事情都丢给我跟阎日。明天我就找王爷说去。” 温桂一听赶忙劝道:“阎涣不同你和阎日,他要保护鸣王殿下,自是不能守在这里。” 孔谡辉不满地撇撇嘴:“那现在鸣王回来了,他总有时间了吧。这事你别劝我,他整日跟鸣王亲亲我我的,我看着憋闷,我也想抽空跟你腻歪腻歪啊。” 温桂的脸红了。对于那位向来不务正业的何欢王爷,孔谡辉仍是把他当成那个不会写诗的何欢,实在难以生出什么恭敬之感,有时候还会跟他开开玩笑。不过何欢一点都不介意,喜欢大家不拿他当外人。当然,若太上皇在场,谁都得对何欢恭恭敬敬的,太上皇陛下对这个弟弟可是比对儿子还要好百倍。 孔谡辉如此的不满,温桂也不劝了。其实出不出去都无所谓,只要能跟这人在一起,只要这人不会嫌弃他,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等到子时了,摄政王都没喊人,孔谡辉和温桂明白了 分卷阅读250 ,那两人估计得折腾一宿了。从温桂的腿上起来,孔谡辉打个哈欠,准备睡了,温桂出去吩咐仁心堂外守着的小太监准备好热水等摄政王陛下召唤,也回了小屋休息去了。 秦歌和伍子昂身边满打满算就这么几个衷心可靠的人,所以两人都很体恤下属,不让他们太累。虽说是值夜,但平日里只要秦歌和伍子昂睡下了,他们也就可以在那间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小屋里休息。孔谡辉和温桂是一对,所以两人都是一起值夜。阎日整日在仁心堂,所以轮到申木的时候,申木就自己在那间屋里休息。 若是伍子昂和秦歌睡得晚,值夜的人只要守到子时便可。反正仁心堂外被侍卫和小鬼们把手,安全得很,也不怕有谁来捣乱。仁心堂可是皇宫的禁区,未经传召胆敢私自进入的人侍卫们有权诛杀。温桂和申木主要负责伺候太皇和摄政王陛下,两人的手下还有十几名从阎罗殿挑选的可靠的小太监。小皇帝身边是阎日,还有那四名从他出生时就负责照顾的侍女,外加三名嬷嬷,都是衷心可靠的人。 孔谡辉仍挂着宫中侍卫统领的头衔,不过他也和以前一样不管事了,李韬依然是副统领掌管实权。阎日是小皇帝的侍卫统领,仁心堂外的侍卫调度由阎日负责。所以孔谡辉才能安安心心地去睡大觉,有阎日在,他不必管那些事。 仁心堂已然变成了一处宫中宫。仁心堂四周的一处花园、三间宫舍都被划入了仁心堂的范围。伍子昂还特地命人挖了个水池,种上荷花,养上鱼。秦歌原来的寝宫早已荒废。这里才是大东朝真正的权力核心。小皇帝秦嘉佑每日读书学课都在这里,何欢也住在这里,只不过不在仁心堂的主殿,在那三间宫舍的其中一间。 抱住上了床的温桂,孔谡辉舒服地吐了口气。明天两人还要当值,晚上就不折腾了。挥灭烛火,孔谡辉用自己的大脚丫子暖住温桂凉凉的脚,闭上眼睛。窝在孔谡辉的怀里,累了一天的温桂很快就来了睡意。 太上皇的卧房里,某位摄政王陛下还在继续让太上皇了解自己的老二和丝瓜的区别。得了吩咐远远地站在墙角里的小太监等着摄政王陛下出来传召。仁心堂内的烛火只留了两盏,昏暗却透着浓浓的温馨。这里没有外面臆想的苦闷与胆战,只有一家子人在一起的平静与幸福。 夜深了,正在打瞌睡的小太监被一声“来人”给惊醒了。拍拍脸让自己清醒清醒,他很是熟练地快步跑到太上皇的卧房门口,轻声喊道:“奴才来了。” “抬水进来。” “是。” 小太监赶紧出去叫人抬浴桶、抬热水。这些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七八名小太监抬着浴桶和热水低头进入太上皇的卧房,假装没闻到屋子里那浓浓的某种男性才会有的气味。 放下浴桶,注满热水,试试水温可以了,那名小太监领着其他人安静地退下。听到人都退下了,伍子昂抱起浑身软绵绵快要睡着的人绕过屏风走了出来。把人放进宽大的浴桶,他也进去了。背靠在伍子昂的身前,秦歌的身上斑斑吻痕,红肿的嘴唇还透着几分情色。彻底舒爽了一把的伍子昂双手搂着秦歌享受此刻的宁静。过了一会儿,他低头,低低笑了几声,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在秦歌的嘴角亲了一口,伍子昂打算明早起来再问这人他的“丝瓜”和盘里的丝瓜有没有差别。 泡了一会儿,给秦歌清理干净,伍子昂把人抱出浴桶,擦干,抱回床上。吩咐人进来收拾,伍子昂也要上床睡觉了。抱着心爱的人,一手习惯性地放在那人的肚子上,伍子昂也很快睡着了。明天上午不必去听政,他可以多睡一会儿。 天亮了,在外头守了一夜的小太监们揉揉干涩的眼睛出了仁心堂。和前来换班的太监交代了一番,这些累了一夜的小太监们就可以回去歇息了。温桂习惯性的这个时候也醒了,他一醒,孔谡辉也就醒了。有温桂在的日子,孔谡辉从来不必操心自己起床的事。 下床穿衣、洗漱,又给孔谡辉打好水,端来早饭,温桂才推推还闭着眼睛的人:“夜,起来了。” “嗯。”伸个懒腰,孔谡辉这才掀开被子下床。温桂拿来他的衣裳服侍他穿上,又给他穿了鞋袜,孔谡辉完全地享受着温大总管的伺候。这种伺候就是太上皇现在都很少能享受到了,当然,温桂是绝对不敢去跟摄政王陛下抢这份差事的。 穿戴好了,给了温桂一个火热的吻,孔谡辉这才洗漱。温桂把早饭一一摆好,孔谡辉洗漱完,他的饭菜正好也没那么烫嘴了。 太上皇和摄政王前一晚折腾了那么久,不会那么早起,两人也就不紧不慢地享受早饭。和以前相比,两人现在的日子可谓是舒心又安逸。 吃完饭,孔谡辉去找阎涣,温桂收拾完之后也出去了。太上皇昨晚受累了,他去御膳房叮嘱一番,给太皇做点好消化、又清淡爽口的食物。 小皇帝的寝宫内,睡醒的秦嘉佑由阎日给他穿上衣服,擦了脸。喂小皇帝喝了些水,阎日洗干净手,沾上牙盐给小皇帝洁牙。小皇帝以前不爱洁牙,自从有一颗牙血淋淋地从他的嘴巴里掉出来之后他就再也不敢不洁牙了。不过他不自己动手,也不会,这份差事自然又落到了阎日的身上。 漱了口,小皇帝喊:“日日,饿。” 阎日抱起皇帝,侍女们把早饭摆上来了。一看到萝卜丝,小皇帝就噘了嘴:“不吃不吃。”新的一天照例从阎日哄小皇帝吃饭开始。 第142章 从鸣王何欢那里出来,很满意阎涣二话不说地就答应了他的请求的孔谡辉心情极好地往回走。刚走了没几步,有人上前禀报:“孔统领,李副统领求见摄政王陛下。” 孔谡辉蹙眉:“摄政王陛下还没起身呢。李副统领在哪儿?” “在仁心堂外。” 仁心堂外指的实际上是仁心堂“宫”外。孔谡辉跟着通禀的那人去到宫外,就看到李韬站在那里。见到孔谡辉,李韬抱拳行礼:“孔统领。” 孔谡辉直接说:“摄政王陛下还没起,什么事?” 李韬看看左右,左右的侍卫立刻站得老远,然后他上前在孔谡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孔谡辉的眉心紧了紧,小声说:“你去太医院找容太医,让他先过去看看,等摄政王陛下起来我马上告诉他。” “好。我就是不知这件事是否该禀报摄政王陛下。” 孔谡辉道:“这件事别传到鸣王那里,你小心行事。” “明白。” 得了孔谡辉的主意,李韬吃了定心丸,立刻 分卷阅读251 就走了。看着李韬走远,孔谡辉摸摸下巴。想了半天,他转身离开。 阎涣很爽快地答应了孔谡辉的要求,何欢知道之后也没什么不满,反正他也不出宫。何欢起床吃了早膳就去给皇帝哥哥请安,一听皇帝哥哥还没起,已懂人事的他也明白皇帝哥哥为何还没起了。正好,他去陪小侄子玩去。 何欢来了,阎日得以有空吃饭。何欢一看到阎日就很了然地说:“阎日,你吃饭去吧,我照看佑佑。” 坐在地上玩耍的小皇帝仰头看向阎日。 阎日朝何欢行礼,感激地说:“奴才马上就来,陛下就交给王爷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快去吧。” 抱起侄子,何欢坐下,拿起一个拨浪鼓逗小侄子。不过秦嘉佑小皇帝似乎对拨浪鼓不感兴趣,他看着阎日离开,拽拽皇叔的袖子。 “日日吃了,我给日日吃了。”说着,他噘起了嘴,日日明明已经吃过饭饭了,怎么还要吃饭饭? 何欢不明白,见小侄子不高兴了,他放下拨浪鼓,问:“怎么了,佑佑?” “日日吃了。”秦嘉佑拍拍自己的小肚子,“日日吃了,吃了佑佑的饭饭。” 何欢还是不明白,一位嬷嬷忍不住插嘴:“陛下是说阎统领已经吃过陛下赏赐的饭了。” “哦。”何欢明白了。他们这几个人都知道侄子每天剩下的饭菜都“罚”阎日吃了。他笑着摸摸侄子的脸,说:“佑佑的饭太少了,不够阎日吃。”说着,他比划了一下,“阎日要吃这么多才能吃饱。” “唔……”小皇帝不明白。 何欢让屋里的嬷嬷和侍女退下,趁机教育侄子。 “佑佑,阎日每天照顾你很辛苦呀。你看,他每晚都窝在那张榻上睡,衣裳也没法脱。每天还要等你睡下或者玩累了才有空去吃饭。佑佑,阎日对你这么衷心,你是不是也不要总为难他?乖乖吃饭?”谁都知道小皇帝特别挑食,谁也知道阎日照顾小皇帝有多辛苦。 “唔……”秦嘉佑小皇帝不吭声,嘴巴一噘一噘的。 何欢亲了亲侄子的脸,拍拍他:“佑佑不挑食,乖乖吃饭啊,这样佑佑就会壮壮的。佑佑壮壮的,阎日就放心,阎日放心,他就不那么累了。” “日日,日日。”小皇帝找人了。 何欢抱着侄子起来去找阎日。出了屋,他问正和孔谡辉说话的人:“涣,阎日呢?” “阎日正在吃饭。”阎涣指指小房间,小皇帝大声喊:“日日日日。” 一人立刻从小房间里出来,嘴里还有没来得及咽下的饭。一看到小皇帝伸手要他抱,阎日擦擦嘴赶忙上前抱住小皇帝。 “日日日日,吃饭饭,吃饭饭。”小皇帝蹬腿。 “皇上饿了?”阎日咽下嘴里的饭,急忙问。 何欢笑着说:“佑佑想看看你在吃什么。” “日日吃饭饭吃饭饭。”小皇帝有点急了。阎日想也没想,抱着小皇帝进了小房间。孔谡辉和温桂一脸的纳闷,何欢走上前小声说:“我跟佑佑说不要总为难阎日,不要挑食乖乖吃饭。” “唉,昨日陛下受了委屈,拿阎日出气。”孔谡辉摇头,小皇帝和阎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也没办法。 何欢乐观地说:“佑佑还小呢,等他长大了他就不会为难阎日了。你看,我跟他说阎日还没吃饭,他就急着找阎日了。” 温桂笑着说:“我也觉得皇上长大以后就好了。其实咱们看阎日是受累受委屈,可在阎日看来却是皇上对他的不同吧。皇上谁都不粘,就粘着阎日,有时候我看了都羡慕呢。” “呵呵,是啊。”何欢坐下,跟温桂、孔谡辉聊起天来。至于侄子,暂时不用他陪了。 “唔……日日……”盯着阎日碗里的饭菜,小皇帝一脸的不高兴。 “皇上,怎么了?”阎日喂小皇帝喝水。 “饭饭。”小皇帝指指阎日的碗。 阎日立马摇头:“皇上,奴才的饭不合您的口,奴才让人跟您拿吃的去。” “我要吃日日的饭饭。”小皇帝在阎日的手上拍了一巴掌,似是生气了。 阎日为难极了,他的饭菜虽不粗糙,但油水太大,不适合皇帝的脾胃。 “饭饭饭饭。”小皇帝久等不到阎日喂饭,直接伸手了。 “皇上!”抓住小皇帝的手,阎日没办法,只能用筷子夹了一点米粒喂到皇上嘴边。小皇帝张口含住,嚼了嚼,咽下了。 “饭饭,我要吃日日的饭饭。”别人家的菜香。小皇帝继续要。 这时有人进来了,是温桂。他把小皇帝专用的一个小碗放在阎日面前的桌上,说:“皇上早膳可能没吃饱,你再喂皇上吃点。” 小碗里是小皇帝每天都要喝的奶糊,阎日感激地朝温桂笑笑,拿起小碗。 “日日日日。”小皇帝明显想吃阎日的饭。阎日夹了一小块肉喂到小皇帝的嘴里,然后舀起一勺奶糊,小皇帝喝了。温桂也不打扰阎日,出去了。 吃了一碗的奶糊,又吃了好几口阎日的饭菜,小皇帝吃饱了。不过他却不肯离开阎日,一会儿摸摸阎日的头,一会儿揪揪阎日的耳朵一会儿又盯着阎日吃饭。阎日嘴角含笑,任小皇帝在他的头上抓来抓去,大口大口地把自己的饭菜全部吃完。 “日日,飞飞。”小皇帝终于等到阎日有空了。 “皇上,您刚吃完饭,歇歇再飞。奴才带您出去走走好不好?” 小皇帝的小脸上浮现几分深思,过了会儿他点点头:“日日去大园子,去大园子飞。” “好,奴才带皇上去大园子飞。” 抱着小皇帝起身,阎日出了小房间,对外头的几人说:“皇上想去御花园转转,我带皇上过去。”小皇帝嘴里的大园子是皇宫最大的御花园,在仁心堂外。 孔谡辉问:“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带皇上去就行了。” 阎日把要下来的小皇帝放下,小皇帝这就要走。阎日弯身赶忙拉住他:“皇上,外头冷,奴才给您拿衣裳去。” “去大园子去大园子。”小皇帝急不可待了。 侍女拿来了小皇帝外出的行头,阎日给小皇帝套上棉衣,戴上老虎帽子,围上围巾,戴上手套,捂得严严实实了才牵着小皇帝的手带他出门。 也没要求皇叔跟自己一起去,小皇帝抓着阎日的手指头迈着小步子兴冲冲地走了。看着两人离开,孔谡辉再一次摇头,何欢则笑呵呵地说:“怪不得皇帝哥哥可以放心地 分卷阅读252 睡懒觉呢,有阎日在,佑佑根本无需皇帝哥哥操心。” 其他人笑笑。就是不知等小皇帝长大之后是不是还会这么粘阎日。 御花园里,太监宫女们都是一脸惊奇地看着那个快乐地跑来跑去的小家伙。那是皇上啊,是他们很少能见到的皇上啊。虽说当今大东实际上的皇帝是摄政王伍子昂,但对臣民们来说,他们心里的皇上始终是那个名正言顺的小家伙。 “皇上,您慢点。” 阎日亦步亦趋地跟在小皇帝的身后,就怕他摔倒。 小皇帝跑到假山前,仰头看看,迈出小腿就要爬,一人赶紧抱起他来。 “皇上,会摔着的。” “日日,上去飞飞。” 小皇帝指指假山顶。阎日抱紧小皇帝,二话不说地飞了上去,小皇帝的笑声清脆可人。远远的,几位进宫来找摄政王的大臣们就看到了假山上的小家伙。从小家伙明黄的棉衣上,他们不用近看也知道是谁。几位大臣立刻加快脚步走到假山前,对着上方的那个人跪下磕头:“臣叩见吾皇。” 嗯?正高兴的小皇帝不解地看着下方的人,不懂这些人在做什么。 阎日侧开身体避开几人的叩拜,说:“皇上游御花园,几位大人不必多礼。摄政王陛下还在仁心堂内,几位大人稍等片刻。”说完,阎日对怀里的人说:“皇上,让他们起来吧。” “唔……起来起来。”不甚感兴趣地说了两个字,小皇帝指指前方的屋顶:“日日日日,那边飞飞。” 当着几位大人的面阎日不好太过莽撞,抱着小皇帝从假山上跳下来。几位大人已经站起来了,都很有兴致地看着小皇帝。小皇帝走热了,围巾早就取下了,所以此刻他的脸是清清楚楚地摆在几人的面前。 和太皇真像。几位大人无不如此感慨。 小皇帝看着几个陌生的人,不高兴了,拍拍阎日:“日日,那边飞飞。” 阎日为难地看了几位大人一眼,抱紧小皇帝:“皇上,奴才带您回去好不好?” “不回去!日日说了带我飞飞的!”小皇帝不高兴了,打阎日的手。 “子君,又为难阎日呢?”一人的声音飘来,小皇帝马上扭头去看,其他人则纷纷行礼:“臣等叩见摄政王陛下。” “爹爹。”小皇帝朝来人伸出胳膊。 抱过儿子,伍子昂轻刮了下儿子的小鼻子:“爹爹起来就不见你。让阎日抱你回去吧?病刚好,别又玩累了。” “唔,我不要回去,我要在大园子里玩。”小皇帝不想回去。 宠儿子的伍子昂一看儿子十分的不想回去,他往上拉拉儿子的帽子,擦掉儿子头上的汗,叮嘱阎日:“别让皇上捂着汗,等皇上的汗落了你把皇上的帽子摘了。一炷香后你带皇上到东暖阁,喂皇上喝水。” “是。” 把儿子交给阎日,伍子昂看看那几位大臣,然后就走了。大臣们向小皇帝跪安,跟着摄政王陛下前往东暖阁,心里都在嘀咕,怎么皇上长得还有几分摄政王的影子?而且看摄政王对皇上的态度,皇上对摄政王的亲近,怎么看怎么像是真正的父子啊。 秦嘉佑小皇帝当然不清楚大臣们心里在嘀咕什么,爹爹走了,他抱着阎日的脖子要求:“日日,那边飞飞。” 没有大臣在场,阎日抱紧小皇帝立刻飞了起来,小皇帝哈哈哈地大笑,嘴里喊着:“日日日日,高高,高高。”飞得高高的,高高的。 放心地让阎日带着儿子在御花园里玩,本来想在床上赖一天的伍子昂因为摆脱不了的朝务只能认命地爬起来。秦歌还在躺着,伍子昂喝了两杯茶,饭也没吃就匆匆过来了。当然,要先去看看跑到御花园来玩的儿子。 伍子昂在东暖阁和内阁的大臣们议事,温桂得了某位太上皇的旨意提了食篮来给摄政王送吃的。也不避讳,当着几位重臣的面,伍子昂一边吃一边和大臣们商议。见摄政王如此辛劳,大臣们心里什么滋味都有。正吃着,有人在外头传话:“摄政王陛下,皇上来了。” 某人可不等不及他老爹发话,直接喊上了:“爹爹爹爹。” 伍子昂把筷子一放,下了炕。门帘掀开,阎日抱着小皇帝进来了。小皇帝的老虎帽子已经摘了,脸蛋红扑扑的,一看就知道玩得很是开心。 “爹爹。”被爹爹抱到怀里,秦嘉佑看了一眼小桌上的吃食,不感兴趣地舔舔嘴,“渴。” 儿子渴了,伍子昂赶紧拿过自己的茶杯,喂儿子喝茶。小皇帝喝了两口,吐吐舌头:“苦,喝甜水。” “陛下。”阎日端来了蜂糖水。 伍子昂暂时不管朝政大事了,一心喂儿子喝水。喝了一大杯的蜂糖水,又喝了半杯的清水,秦嘉佑小皇帝喝饱了,揉揉眼睛。 儿子玩累了,伍子昂熟练地哄儿子睡觉。躺在爹爹的臂弯里,小皇帝看了看阎日在身边,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这是伍子昂第一次在朝臣的面前表现出与儿子的亲近。小皇帝平时多在仁心堂,伍子昂又忙,可以说这样的画面令站在那里的几位重臣们心里震动。哪怕是对自己的亲儿子,摄政王陛下也不过如此吧。瞧皇帝在摄政王的怀里睡得那个香那个沉、瞧摄政王对小皇帝的疼爱,大臣们对逼宫的事更是胡涂,哪怕他们都算得上是摄政王的自己人了。 儿子睡着了,伍子昂从阎日手上拿过儿子的帽子给儿子戴上,然后把儿子交给阎日。已经有侍女送来了小皇帝的被子,伍子昂裹住儿子,低声对阎日说:“带皇上回去睡吧,午膳的时候记得叫醒皇上。” “是。”抱着皇帝,阎日躬身退下。伍子昂这才继续和大臣们议事。春祭马上要到了,还有对于刚刚收复的女真、凤鸣、羌族等蜀国还要派使官前去慰问,另外咏春宴也要开始筹备了,等等等等,这都是大事。等到朝臣们退下了,伍子昂这才有空伸伸懒腰,接着他又吩咐人传李韬过来。 李韬很快就来了,伍子昂见到他后说:“孔谡辉告诉本王何愁病了,你带御医去看了吗?” “回摄政王陛下,臣带容太医去看了,容太医说何愁的病是心结,容太医开了些药,属下还有要事在身,便没有在那边盯着,只是派了人守着。” 伍子昂喝了口茶,不冷不热地说:“他们虽是凤鸣王子,却也是害死凤鸣王的人。吃穿用度什么的不要克扣,至于他们自己要不要活那就不关咱们的事了。这事你吩咐下去,该看病看病,该送药送药,其余的不必多做。此事不要让鸣王知道。既是囚徒,就得有囚徒的自觉 分卷阅读253 ,别还当自己是王子。” “属下明白。” “去吧。” “是。” 李韬退下了。 之所以不杀何愁和何乐,伍子昂和秦歌的意见很统一,那就是给凤鸣国足够的尊敬。凤鸣国现任国君不想见到这两人,何欢更不想见到他们,伍子昂把两人囚禁在皇宫一隅,没有他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去见那两人,那两人也永远无法离开。 杀人很容易,而这两个对伍子昂和秦歌完全没有任何威胁的落魄王子也不值得让伍子昂动杀手。最主要的是何欢虽然恨他们,但伍子昂若真把他们杀了,何欢还是会难过,这是他的性格使然。所以就这么囚着吧,大东朝这点米面还是有的。 披阅永远也改不完的奏折,伍子昂派人回去给秦歌传话,他中午就在东暖阁吃了,晚上回去陪他和儿子吃饭。累了一夜的秦歌在屋里简单吃了午膳就又上床歇息了,并不知道他那个刚睡醒的儿子正在跟阎日发脾气。 第143章 坐在阎日的腿上,小皇帝拍打阎日的胳膊,嘴里嚷着:“不够不够,日日的饭饭。” 阎日不明白皇上这是怎么了,饭菜不是已经送来了吗?双手轻拍皇上,阎日又哄道:“皇上,奴才喂您吃,您不是饿了吗?” 秦嘉佑小皇帝看一眼自己的小碗小勺小菜,噘起嘴:“日日的饭饭呢?” “奴才不饿。”阎日又喂小皇帝吃饭,小皇帝怒了,打阎日的胳膊:“日日的饭饭呢!”接着他比划了一下,“日日的饭饭要这么这么多,我的饭饭不够。” “皇上。”不怕皇上打自己,就怕皇上的手疼,阎日抓住皇上的小手,着急地说:“皇上,奴才不饿,奴才待会儿再吃。” “日日的饭饭呢!”眼睛怒瞪,秦嘉佑小皇帝一巴掌拍在阎日的脸上。阎日愣了片刻,然后把小皇帝放在床上就跪了下来:“请皇上责罚奴才。” 小皇帝的眼睛眨了眨,突然哭了:“饭饭……日日的饭饭……”这可吓坏了阎日,急忙抱住皇帝又拍又哄:“陛下,陛下您要奴才怎么做?奴才全听陛下的。陛下,您别哭,都是奴才不好,都是奴才不好。” “阎日,皇上怎么了?”温桂在外头问,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一看到温桂,小皇帝哭得更委屈了:“饭饭……日日的饭饭……” 温桂愣住了,阎日则是急得要死了,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哪知,他这一巴掌打下去,小皇帝哭得更委屈了。 “哇啊……” “皇上!” 温桂怕死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抱起小皇帝赶紧哄:“皇上不哭不哭,您告诉奴才您要什么,不哭不哭,‘父父’要听到了。” 害怕父父的小皇帝立马收住了嗓门,可还是哭,嘴里念着:“饭饭……日日的饭饭……不够……” 温桂的心里咯噔一声,看向饭桌。就见饭桌上摆着小皇帝的饭菜,脑袋里闪过什么,温桂立刻对一旁站着的侍女说:“去把阎统领的午膳端过来。” “是。”两名侍女赶忙出去。 小皇帝朝阎日伸出手,阎日站起来抱住他。小皇帝双手捂着阎日的脸伤心地哭泣。阎日的眼圈也红了,他最不能见的就是小皇帝哭。轻晃怀里的人,阎日一手轻拍:“陛下,不哭,不哭,都是奴才的错,陛下,不哭。” “阎日,今早鸣王跟皇上说你很辛苦,每天照顾皇上都没时间吃饭,皇上一听就要找你,当时你正好在吃饭。我想皇上的意思是要你和他一起吃。”温桂说出自己的猜测。阎日轻拍的手顿住了,怔怔地站在哪里。 温桂竖起耳朵听听,压低声音快速说:“太皇醒了,可千万别让太皇听到皇上哭,我得过去了,你赶紧哄皇上笑了。” “嗯。”阎日不知在想什么,声音低低的。 温桂不敢多耽搁,赶快走了。看一眼怀里还在哭的人,阎日小心翼翼地、不确定地问:“皇上……您,是想奴才,跟您,一起吃饭吗?” “饭饭,日日的饭饭……不够……”小皇帝还在抽泣。 阎日的心窝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双手抱紧怀里的人,缓缓跪下:“奴才……谢,皇上恩。” “日日日日……”小皇帝似乎不喜欢阎日跪,噘起了嘴,小身子不停地扭,阎日赶忙站了起来。这时出去的侍女回来了,端来了阎日的午饭。小皇帝一看到就不哭了,拍打阎日的手臂,嘴里嚷着:“饭饭饭饭,日日的饭饭。” 阎日低下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侍女把阎日的饭菜放下之后体贴地离开。抱小皇帝在饭桌旁坐下,阎日先舀了一小勺豆腐喂到小皇帝的嘴边。小皇帝看看阎日的饭菜,再看看小勺子,闭了嘴。 “皇上,奴才跟你一起吃,您尝尝这个豆腐,奴才看着都好吃。” “唔……不好吃……”不喜欢吃豆腐的秦嘉佑小皇帝张嘴吃下,然后指指阎日的碗。阎日夹了一块卤牛肉放在小皇帝的碗里,弄碎了,喂小皇帝吃。秦嘉佑这回不用人哄,张嘴就吃,还笑着喊:“饭饭饭饭,日日也吃饭饭。” 阎日的脸上浮现腼腆的笑容,只觉得哪怕这么为皇上死了都甘愿。 秦歌懒洋洋地靠躺在榻上,吃着温桂端来的葡萄。昨晚被某个心胸狭窄的臣子做了一夜,他的下半身现在还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吐掉葡萄籽,秦歌拿绢帕擦擦嘴,淡淡地问:“皇上刚才是不是闹了?” 温桂的脸皮抽了抽,赶忙回道:“没,没有。皇上体恤阎日,让阎日一起用膳,只是阎日没弄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有点着急,已经没事了。” “你确定他现在懂得‘体恤’这二字?”秦歌去看温桂,温桂低下头,紧张地说:“皇上年龄虽小,但也是懂得的。” “呵。”秦歌的这声笑含着深意,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没有再说什么。温桂小心翼翼地偷瞄太皇,见太皇并无不悦,他悄悄地吐了口气,就怕太皇责罚皇上。 身子不适,秦歌也懒得追究儿子哭没哭,闹没闹。他相信儿子也不敢闹得太厉害,顶多就是打阎日几下出出气。想到阎日,秦歌不像孔谡辉他们那样无奈。儿子是皇上,身边需要像阎日这样绝对衷心的人。而阎日是当初唯二的两个知道他是怎么调理的人之一,对儿子的感情难免会和别人不同。有阎日一心一意地在身边伺候,让儿子能偶尔随心所欲地耍耍性子也挺好。虽然他对儿子很严厉,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太胆小,当皇上的人,自然得有点脾气。 不在乎 分卷阅读254 儿子是不是太粘阎日,被某位大胆的臣子折腾了一夜的秦歌打个哈欠,懒懒地开口:“寡人再去睡会儿,除了摄政王之外,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温桂上前扶起太上皇,心安了,看样子太皇是不会追究皇上哭的事了。 小皇帝的房间里,秦嘉佑高兴地坐在阎日的怀里嘴角沾着奶糊,吃得好不欢乐。阎日碗里的饭去了一大半,小皇帝的饭菜也吃得七七八八了。吃饱了,小皇帝摇摇头拒绝再吃阎日喂来的奶糊,拍拍肚子:“吃饱了,肚子撑撑了。”然后蹬蹬腿,要下来。 阎日把小皇帝放下来,就要起身,小皇帝噘起嘴指指饭桌上剩下的:“吃完。” 阎日又腼腆地笑了:“奴才谢陛下恩。” 打了个饱嗝,秦嘉佑小皇帝弯腰捡起自己的小拨浪鼓,玩了起来。阎日的眼睛不离小皇帝,快速往嘴里扒饭,只觉得这顿饭是他吃过的最香最香的一次。 ※ 申时二刻不到,伍子昂回来了,先抱了抱儿子,然后就进了屋。秦歌还在床上躺着,伍子昂这一进去就再没出来,专心服侍“他的”皇帝陛下。 给秦歌揉着腰,伍子昂在他耳边问:“臣的这根丝瓜可比炒菜的丝瓜管用多了吧。” “泼皮。”揪了下伍子昂的耳朵,秦歌舒服地哼了声:“腰多揉揉。” “遵旨。” 隔着薄薄的丝衣给秦歌揉腰,伍子昂说起正事:“我打算二月初十我们就出发,路上也可悠哉一些。到了行宫,你再沐浴斋戒,顺便休息。” 秦歌闭着眼睛问:“那么早走,朝中怎么办?” “朝中之事交给内阁即可。虽然腹诽我的人不少,但他们也不敢趁我不在乱来。我想让太师住到宫里来帮忙照看子君。你我都不在,总得有个人看着子君。” “呵,是管着他吧。你我都不在,他还不知怎么任性呢。”秦歌翻身,曲起一条腿,意思是让对方揉腿。伍子昂很明了地揉上秦歌的腿,笑着说:“子君多乖啊,只是宫里没个老人家看着,我总是不放心。” 不理会伍子昂的睁眼说瞎话,秦歌思索了片刻后说:“让太师和姑奶奶一起进宫照顾子君吧。太师白日里负责教导子君读书,晚上还是让太师回府,姑奶奶留在宫里坐镇。姑奶奶年纪大了,让她多看看子君。” 伍子昂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含住秦歌的嘴:“那就听你的。”不需言谢,这人是他的老婆。 隔日,伍子昂把自己的心腹都叫过来,告诉他们他要和秦歌去天御山祭天。孔谡辉和温桂随行,何欢、阎日和申木留下来照顾小皇帝。几人都没有异议。而当小皇帝知道自己的父父和爹爹要离开几天后,他很不舍,嚷着也要去,被伍子昂哄了半天才哄笑了。不过伍子昂没敢告诉儿子太傅会进宫,不然儿子更不要留下来了。 把朝中的事情安排好,二月初十这一天,伍子昂扶着秦歌的手走出仁心堂。一年多没有见过太上皇的大臣们立刻跪下高呼万岁,有人热泪盈眶。激动之余,大家又格外不解,太上皇的气色看上去不仅相当不错,脸上甚至还带着以前很少会见到的温和浅笑。看着太上皇搭着摄政王的手缓缓走到软轿前,看着摄政王亲自为太上皇放下帘子,众人又是万分不解,怎么看摄政王对太皇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摄政王为何要逼宫呢? “起轿——” 温桂高喊一声,秦歌在轿子里淡淡地说:“诸位爱卿平身吧。寡人和摄政王不在京城,朝中之事就有劳诸位爱卿了。” 多久没有听到太上皇的声音了!不跟着去天御山的大臣们齐喊:“臣等定不辜负太皇和摄政王陛下的嘱托。” 轿子往宫门口而去,明黄的软轿后面跟着的是摄政王的霜红轿子。百官们随着两顶轿子一起往宫门而去,心思各异,并不知道他们的小皇帝正在仁心堂里委屈地想哭。为何太傅会来?他以为父父和爹爹出远门,他可以再迟半个月读书,呜呜呜,他要爹爹。 “皇上,请跟老臣学这几个字。” “唔……”日日救我日日救我。 当然,阎日是救不了滴。因为某种原因对小皇帝格外严厉,严厉得仅次于太上皇的老太师把戒尺放到一边,提笔在纸上写了五个字,然后摆到小皇帝的面前。小皇帝握着毛笔,泫然欲泣,在太傅,呃,现在得称呼为帝师了。在老帝师严厉的眼神下,他一笔一画规规矩矩地照着写。呜呜呜,早知道他说什么也要跟着父父和爹爹一起去了。 没有感应到儿子的求救,出了宫门就大摇大摆地上了帝王御辇的摄政王陛下正惬意地搂着太上皇在心里规划这次的春祭之行。这是他和秦歌相爱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结伴出游,他很是期待也很兴奋。依偎在伍子昂的怀里,秦歌挑开一点车窗上的帘子,看着沿街跪着高喊“太上皇万岁”的百姓,心里并无遗憾。有人在他耳边问:“怪我吗?”这人是真龙天子却被他锁在深宫。 “怪。”放下帘子,秦歌揪住伍子昂送上来的耳朵,“你答应我管儿子,可你却总是插手。”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在伍子昂的心里,皇上只有一人,就是他怀里的这人。救下自己的耳朵,伍子昂赶紧陪笑脸:“我不是怕咱们的子君被你吓软了性子嘛。子君可是你好不容易为我生下的宝贝,你总是凶他,万一他长大了性子太软怎么办?他可是皇上。” “你这么宠着他,他只会变成昏君或暴君。”再次揪住。 “哎呀哎呀,皇上饶命饶命。”抓住秦歌的手,伍子昂哪里还有半点摄政王陛下的威严,赶紧替儿子说好话:“怎么会,子君有你教养又有太傅严加管教怎么会成为昏君或暴君?咱们的子君会跟他的父父一样是明君。” “会跟你一样是泼皮。”放开伍子昂的耳朵,秦歌重新躺回对方的怀里,“我是说真的,等从天御山回来,派人教子君习武吧。” 老婆大人刚刚都发怒了,伍子昂哪里还敢说不好,连连点头:“好,我教,我亲自教。” “不行。你才舍不得他吃苦。把子君交给阎罗王,让阎罗王教他。” 心中暗暗叫糟,伍子昂又不敢反对,只能说:“好好好,回来我就找阎泯。秦歌,这是咱俩第一回出游,就别说这些事了嘛。我可是盼了好些年呢。” 瞪了伍子昂一眼,秦歌笑了,伍子昂见状立刻低头。启唇让对方进来,秦歌在一吻结束后说:“我也一直想和你一起去天御山。我想和你一起俯瞰我大东的天下。” “我只想在 分卷阅读255 哪里喊一嗓子——‘我是秦歌的老婆’。” “泼皮。” 拉下伍子昂的脑袋,秦歌又送上自己的唇。天下、霸业,都不是他渴望的。他渴望的唯有这个男子,仅有这个男子。 ※ 秦歌和伍子昂这一对做“父母”的恩恩爱爱地去爬山了,被留下来的可怜小皇帝不敢偷懒地跟着老帝师读书。爹爹不在,老帝师的戒尺打一下可是很疼滴。不过等到林甲子一走,小皇帝就无法无天了。反正太姑奶奶宠着他、皇叔宠着他、阎日宠着他、宫女太监们宠着他,不爱吃的他就不吃,不想睡觉他就不睡,要飞飞他就一定要飞飞。如此说来,其实爹爹和父父不在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他想哭的时候可以放声大胆地哭。 坐在浴桶里玩水,已经在里头呆了半个多时辰的小皇帝还没有出来的意思。阎日看看沙漏,忍不住开口:“陛下,奴才抱您出来吧?呆时间久了您会晕。” “不要不要,我要玩。日日你看。”秦嘉佑小皇帝划水,浴桶里的小船动了起来,“日日,我要划船。” 阎日探了探水温,赶紧加进半瓢热水,道:“陛下,等天暖和了奴才带您去划船。陛下,天晚了,您明早还要起来读书呢,奴才抱您出来好不好?” “唔……”小皇帝噘起了嘴,还没玩够呢。 “陛下,泡得时间长了您会晕,奴才抱您出来。”阎日伸手,见皇上没有特别的反对,他赶紧把皇上抱出来放在床上的大布单子上,裹住。 “日日。” “奴才在。” 阎日扯过被子盖住皇上,先给皇上擦头发。 小皇帝仰着头:“日日。” “奴才在。”阎日停下手上的动作。 “讲故事。”小皇帝突然要求。 阎日愣了,讲故事? “日日,讲故事,我要听日日讲故事。”小皇帝说着就要从被窝里出来。阎日赶紧按住他,蹲下:“皇上……奴才,奴才不会讲故事。” “我要听日日讲故事!”小皇帝不高兴了,打阎日的胳膊。 “皇上。”抓住小皇帝的手,阎日抿了抿嘴,“好。等奴才给皇上擦好了,奴才就给皇上讲故事。” 小皇帝笑了,乖乖让阎日擦。 给小皇帝擦好,抹上滋润的香油,再穿上干净的衣裳,阎日抱着小皇帝哄他睡觉。小皇帝扭扭身子:“躺下躺下。” 阎日愣了愣,把皇帝放在床上。 “日日躺下躺下,这里。”小皇帝拍拍身边。阎日跪下谢恩,然后上床,规规矩矩地躺好。 “日日讲故事。”小皇帝看着阎日。 阎日又抿了抿嘴,开口:“从前……有一个小孩子。刚出生,就被爹娘卖了……”他慢慢地讲着,出神地看着床顶,没有发现身边的人不说话了。 “他被当成狗一样养在笼子里,直到被人再次买走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狗,是人……”身边的人踢了踢腿,打断了阎日的思绪,他这才想到身边的人是皇帝!赶忙扭头去看,他出口的话瞬间憋了回去。脸上闪过一抹苦涩,接着又是一抹早该放下的豁然,阎日坐起来给已经睡着的人掖好被子。回到自己每晚躺着的榻上,阎日拉过自己的被子盖上,也不脱衣裳。他就知道自己的故事陛下肯定不爱听。他,哪里会讲故事。闭上眼睛,阎日让自己的思绪放空,很快,他就睡着了。 第144章 走走停停、歇歇玩玩,原本最多三天的路程硬是让伍子昂走了六天才抵达天御县。在众目睽睽之中,伍子昂让秦歌搭着他的手进了行宫,并直接要求他要和太皇住一个寝宫。两人在臣子们面前几乎没有什么亲昵的举止,更何况一路上秦歌仍是那副严肃冷然的帝王模样,所以朝臣们怎么都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因此对于摄政王陛下要和太上皇住一个寝宫这件事他们也没敢多想,只想着摄政王是不是不放心太上皇“独自”居住,当然,这话是好听的,难听的就是摄政王陛下要时刻监视着太上皇。 和秦歌一起在行宫宽敞的浴池里舒舒服服地泡了泡。伍子昂在屋里双手抱着秦歌好不幸福,就差在地上打滚了。这趟行程他不知幻想了多少次,也因此他现在特别的高兴、特别的激动,当然也特别的兴奋。要不是祭天是大事,他非得拉着秦歌在行宫里滚几天床单不可。 只穿了一身绛红里衣的秦歌靠在同样穿了一身绛红里衣伍子昂怀里,身上盖着厚实的毯子,长发披泻。伍子昂的玉冠也取下了,散落在身侧的头发和秦歌的交汇在一起。伍子昂靠坐在榻上,秦歌在他的怀里,两人低低地说着私密的话,不时笑几声。两人的神情看上去不像是出来祭天,反倒像是一对情人出来游玩。当然,对两人来说也没差就是了。 卷着伍子昂的头发,秦歌嘴角含笑地说:“有时候想想,我总觉得子君是老天赐给我的。” “怎么说?”嘴唇贴着秦歌的耳垂,伍子昂问。 想到过往,秦歌感慨地说:“当初,我就是在这座行宫遇到了容丘父子,之后回京,你提出咏春宴一事。那阵子得知柳双有孕,我心里烦,就去锦陀寺静静心,哪知会遇到何欢。当时一见到他我就喜欢上了他,现在想来,这就是血缘吧。” 伍子昂轻吻秦歌的耳垂,听他继续说,不出声打扰。 笑笑,秦歌接着说:“再后来,凤鸣王出事,何欢把那个盒子交给我,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老天先给了我一个会调理之术的容丘,接着又把何欢送到我身边进而让我能得到凤丹。而在所有这些事之前越勒楚又先把越勒云山送到我这里,由他帮我遮掩。又有老太师在我有孕之后帮我处理朝政。天时地利人和,我皆有,你说,子君是不是老天爷特别赐给我的?从越勒云山开始老天爷就在为我布置这一切了。” 伍子昂深喘了口气,轻咬秦歌的耳垂:“是啊,子君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宝贝,可你却差点吓死我,也让我遗憾终身。我没有看着我们的子君在你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有这个机会了。就算有,我也舍不得你再受苦,你说,你是不是欠了我许多?我现在只能想象你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秦歌扭头,伍子昂的吻正好落在他的嘴上。细细地吻着,不激烈,却格外的缠绵。一吻结束,秦歌愧疚地说:“对不起,子君的事我不该瞒着你。只是那时候我怕自己会死,怕你受不住,所以……”唇被点住,秦歌不说了。 “所以我现在要罚你,把你关起来 分卷阅读256 、锁起来,让你再也没有机会瞒着我。”脸颊紧紧贴着秦歌的脸颊,伍子昂哑声说:“还好孔谡辉他们没有听你的,不然我一定会怪你一辈子。你不知我从女贞赶回来的路上心里有多急有多怕。还好我赶上了,赶上了你怀着孕的模样,赶上了你生下子君。秦歌……秦歌……我以前怎么就那么笨呢?怎么就没发现你的心思呢?早点发现你的心思,你我也不至于浪费那么多时间。不然我才不会去什么梁州,你不知我在梁州那三年有多难熬。想回京,又不敢,就怕你误会。” 秦歌主动吻上伍子昂:“我知道,我现在知道了。” “你啊……” 又是一记缠绵的吻,在这处行宫,在这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秦歌和伍子昂尽情地回忆过往,亲情地诉说自己对对方的爱,对对方的情。 把自己不够暖和的手伸进伍子昂的衣襟内取暖,秦歌第一次吐露:“十三岁那年,我发现自己对你有欲望,不止有欲望,甚至是渴望你能对我像对待女子那样,我吓坏了。若不是自小的帝王学,我怕是根本坚持不下来。” 伍子昂心疼极了,也自责极了。回想这人十三岁那年发生过的事,他不确定地问:“可是你被那几名宫女熏吐的时候?” 秦歌点点头:“我天生不喜欢女人,父皇送女人来给我开荤我却只想吐,但又不敢跟父皇说我根本不想碰那些女人,只好说她们身上的胭脂味太重,我闻着恶心。” “你就是个闷葫芦。你是太子,是皇上,你不好意思开口,也可以用手段把我栓在身边啊。只要你下令,我哪敢不从。” 秦歌瞪了某人一眼:“正是因为我喜欢你才不忍强迫你,不然你还想去梁州?我早把你关在后宫日日宠幸了。” 伍子昂嘿嘿一笑:“我巴不得皇上能日日宠幸我呢。你不知道那晚过后我有多痛苦,一见到你我这小兄弟就不老实,又怕你生气还得硬生生的压下。每天晚上都做春梦,梦里全是你。还好后来我不管不顾地要了你,不然咱俩的那层窗户纸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捅破呢。” 秦歌愣了:“哪晚?” 伍子昂隔着衣服按住秦歌的手,主要是怕一会儿这人掐他,他这才道:“就是我喝醉了轻薄你的那晚。第二天我还惹你生气了。” 秦歌想起来了,脸上有了不悦,手指拧住伍子昂胸前的肉就要掐,幸亏伍子昂有先见之明,握住了秦歌的手。 “你先听我说。”哄哄不高兴的老婆,伍子昂赶忙道:“我虽然喝醉了,但也不是全无感觉。早上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做了春梦,在梦里对你大逆不道了。那时候我哪敢对你有别的心思,就算有也是对你的亵渎,不敢多想。下了床就看到你,又想到我在梦里亵渎了你,真是心虚不已,我一直都以为我是在做梦,直到我发现我真的把你给吃了才开始想你我的事。” 秦歌挑眉:“你如何发现的?”过去的许多事他都不曾问过,不过并不表示他不想知道。既然这人今天开了这个口,他也想听听。 伍子昂一脸的自得,说:“第二天晚上我不是病了么,你让我和你睡一张床。” 秦歌点点头,那晚他过得可是异常的煎熬。 伍子昂嘿笑两声,抓紧秦歌的手:“其实我没睡死,故意嫌冷脱了你的衣裳,在你睡着之后我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了你身上的吻痕,我就知道那晚是真的了。而且你当时虽然努力表现的很正常,但我还是看出你下身不适,再结合吻痕,我就……” “你装病?”这个泼皮! “不是装病,我是真的病了,只是没睡死。” 秦歌危险地问:“你是故意病胡涂钻我被窝里、脱我衣裳的?” 伍子昂赶紧陪笑脸:“不故意你肯定不会让我钻、让我脱啊。啊啊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狠狠揪了下伍子昂的脸,秦歌的脸上多了两抹红晕:“你这个泼皮!” 伍子昂亲吻“生气”的人:“你不就喜欢我这泼皮么。” “泼皮!”秦歌很想知道自己为何会爱上这人。 虽然每次都喊饶命,不过对皮厚肉粗的伍子昂来说秦歌那种不会真用力的掐最多算得上是情趣。揉揉脸,他抓着秦歌的手继续坦白:“再后来我要回梁州,当天我去宫里向你辞行,你正在睡,我就点了你的睡穴,看你的那个地方,红红肿肿、还带着伤,我就更确定了。” “什么?!”虽然跟这人连孩子都有了,但一想到这人点他的穴,偷看他那个地方,秦歌就想把伍子昂踹下去。 “你听我说嘛。”伍子昂抱紧秦歌,亲亲,“我当时就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吃了你。我想啊,孔谡辉就在外头,若我是用强的,怎么也不可能得逞。若我真的得逞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是心甘情愿的。” 秦歌脸上的怒容退去大半,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哎呀,反正只可意会啦。 “知道我是心甘情愿的你是不是特得意?”这泼皮要敢说是,他一定休了他! 伍子昂立马否认:“不是得意,是狂喜。我那时候就怕你把我赶回梁州,知道你是心甘情愿的,又发现我是真的吃了你,怎能不狂喜。可我马上就要成亲了,想着你为了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负了谁也绝不能负了你。” 秦歌的手上撤了力道,伍子昂一手搂住他,长吐了一口气:“要不是遇到那位高僧,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秦歌的手抱住了伍子昂的腰,声音低了几度:“我无法和女人生孩子,只能靠你了。若那时候我知道男人可以生子,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和柳双成亲,就是抢也要把你抢过来。” “何须抢?”伍子昂的心窝被某种情绪涨得满满的,“我本来就是你的,只属于你。从入宫做你的伴读到现在,我心里唯一在乎的也就只有你。只不过我笨,没发现自己早就爱上了你,所以才同意了那门亲事。你总说怕我知道你喜欢我后疏远你,你又可知我哪敢去想喜不喜欢这件事。你是太子,是皇上,是天下间最最高贵的人,而我不过是粗人一个,只能站在一旁仰望你,哪里还敢亵渎半分。在梁州的时候我总是不经传召私自回京,就是怕你忘了我,怕你身边有了别的宠臣。” “子昂……”这些话远比“我爱你”更能令他动情,吻住伍子昂,秦歌毫不吝啬地送上自己,这个男人没有叫他失望。他与他,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仍然转不出彼此,他与他,天生便该在一起。不管怎么挣扎,怎么压抑,都逃不过彼此张开的那张网。 分卷阅读257 没有忘了祭天要斋戒三日,伍子昂压下欲望,秦歌也在失控之前退开。秦歌的眼里哪里还有半点的不悦,只有对伍子昂永远无法消除的爱恋深情。 “我怀孕的时候,真的好看吗?”不是不遗憾那段时间这人不在身边的。 伍子昂的眼眶微红,双手抚摸秦歌的腹部:“岂止是好看,简直是美极了。可惜没有看多久你就生了。你不知道,你挺着肚子,肚子里有我们的子君,看着你的模样我都要痴了。” 秦歌醉了,被伍子昂的情话迷醉了。趴在伍子昂的身上,他唇角勾起:“那,你觉得朕和柳双相比,谁的容貌更甚一筹?”点住伍子昂的唇,秦歌下旨:“不许骗朕,不然……朕诛你九族。” “呵呵,”翻身把秦歌压在身下,伍子昂的手伸进秦歌已然松脱的衣服里,抚摸他有着妊娠纹的腹部,“臣岂敢欺瞒皇上。先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单问我这小兄弟,他也知道谁更甚一筹啊。”让秦歌感受一下自己胯间的灼硬,伍子昂的声音带了情色:“柳双美不美我没注意过,但对你,我光听着你的声音就忍不住想吃了你。你和柳双,一个天,一个地,哪里能比?我的秦歌,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美色,谁也比不得。” “我的秦歌”……这是秦歌最爱听的四个字。捏了捏伍子昂和儿子几乎一模一样的鼻子,他笑骂:“泼皮。” “你不就喜欢我这泼皮?”拉开秦歌的衣裳,伍子昂的吻落在秦歌的肚子上。 “我要斋戒三日。” “天啊,差点忘了。” 强忍着把秦歌的衣裳拉起来,伍子昂起身重新把秦歌拦回怀里,拉过被他踢到地上的毯子,盖住。大口吸气压下欲望,伍子昂恼怒道:“不行,得赶紧把这些事丢给子君。” “要丢给他至少还得十年。”秦歌也是憋得难受。 伍子昂蹙眉想了想,说:“其实我倒觉得子君十岁之后就可以把朝政交给他了。至少这种祭天的事情他可以应对了,其他的我帮他便是。我还是想早点做你的梁后。当摄政王还是有诸多不便,起码我还不能昭告天下我是你老婆。” 笑了一声,秦歌理理他这位胸无大志的摄政王陛下的头发,淡淡道:“你看着办吧。子君被你们宠坏了,让他早点接手也不是坏事。” 伍子昂本能地替儿子说好话:“子君哪里会被宠坏,他以后一定是个好皇帝。” 秦歌懒得理他。 想到给伍子昂算过命的那位僧人,秦歌问:“你后来还遇到过那位高僧吗?” 伍子昂遗憾地摇摇头:“没有。我去寻过几次都没寻到。后来想想,这就是缘分,既然见不到那我也不必强求了。” 秦歌叹了口气:“虽说子君是你的儿子,但他毕竟跟了我的姓。我也不想看到伍家后继无人。子华就不提了,子英却是可惜了。柳双第二胎若不是受了惊,也不至于无法再生育。” 伍子昂却是笑笑,说:“伍家其实从我爹算起就差点绝了后。先皇肯让我娘生下我们兄弟三人我都很是惊讶。以先皇的性子,他怎肯我爹跟我娘生三个儿子?所以,伍家在我们这代断了香火也没什么关系。有子君,父亲地下有知,也会欣慰了。” 秦歌心里一跳,忍不住问:“你说……你们三兄弟会不会……”秦歌没有明说,不过伍子昂听出来了。 “你是说我们三兄弟有没有可能跟我与柳双一样?” 秦歌不想点头,他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伍子昂又笑笑:“管他呢。我爹我娘都已不在人世,纠结这个问题不是自寻烦恼么。”说完,他摸摸自己的脸,“不过我跟我爹长得还是挺像的,应该不会吧。” “确实挺像的。”秦歌摸上伍子昂的眼,“尤其是这眉眼,若伍叔还在世,你俩站在一起,别人都会认为你们是兄弟。反倒是子英和子华更像婶婶一些。” “呵呵,”伍子昂轻抚秦歌的眉眼,“子君像你。” 秦歌捏捏伍子昂的鼻子:“他现在也就只有眉眼像我了。瞧他那鼻子,跟你的一模一样。” 伍子昂立马得意地说:“要不怎么是我儿子呢。” “泼皮。” 唇舌,又缠绵在了一起。“狠心”地把儿子留在京城的两人享受着二人的幸福与甜蜜。是啊,不去管上一辈曾发生过什么,他们可以在一起,可以相守到老才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如今,他为他生下了儿子,他这一生已无憾;如今,他还只是他的摄政王,他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总有一天,他要做到对这人的承诺,昭告天下,他是这人的“老婆”,是这人的“皇后”。 第145章 天还濛濛亮着,帝王的御辇就已经停在山脚下了。冷风吹来,秦歌一手拉紧身上的棉氅,一手搭在伍子昂的手上。仰头朝山顶看了看,秦歌抬脚。 “小心露水,滑。”伍子昂的手一翻,直接握住了秦歌的手。 秦歌没有拒绝,虽说生过孩子之后他的手脚已不像从前那么怕冷,但还是凉的。伍子昂这么一握,正好给他暖手。在一众大臣们的惊讶中,秦歌就那么任伍子昂握着他的手往山顶攀去。 走着走着,和秦歌並肩上山的伍子昂“大逆不道”地走到了秦歌的前面,握着秦歌的手也转而牵住了他。跟在秦歌身后的一众大臣们心思各异地看着摄政王陛下拉着太上皇上山,怎么看怎么透着股子诡异。太上皇一手提着厚重的衣摆,一手也同样握着摄政王的手,这也,太亲密了点。按理说,被摄政王逼宫的太上皇不应该和摄政王如此亲密才是。 秦歌和伍子昂自然清楚群臣的疑惑,不过两人才不管那些。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起登山,完成多年来的夙愿,两人都沉浸在这美好的时刻中。不知多少次,秦歌在祭天的时候幻想能像这样有伍子昂相伴地登上山顶,向上苍祈福;不知有多少回,伍子昂在异乡渴望着能牵着秦歌的手登上大东的山峰,告诉世人他与秦歌间的情。如今,两人终于可以一起登山,秦歌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握着伍子昂的手由这人带着他上山,他的眼里只有前面的那个人,无暇去管别人怎么看。只是,在这幸福中,仍难免有些小小的遗憾,不过没关係,他相信不久之后,那人会在这天御山顶向世人宣告他与他的“夫妻”身份。 “陛下,累吗?”伍子昂回头问,秦歌的手掌心暖和起来了,都出汗了。 秦歌停下喘了两口气,淡淡道:“许久不动,这体力下降了不少。” “那歇会儿吧。”伍 分卷阅读258 子昂从怀里取出手帕。 秦歌拿过来擦擦汗,很自然地又还给对方,摇摇头说:“不了,上山再歇,别误了时辰。” 看看天色,伍子昂也不劝了,握紧秦歌的手:“那再坚持坚持。” 点点头,秦歌也回握紧对方的手,迈开脚步。 一众官员中,已经升任吏部侍郎的冯维洲一边注意脚下的山路一边盯着太上皇和摄政王交握在一起的手。作为摄政王的门生,如今又深得摄政王信任的他始终不相信摄政王会背叛太上皇。此刻看来,他更加不相信了,因为怎么看他怎么都觉得太上皇和摄政王之间不仅没有任何的疏离,反而更加亲密了。尤其太上皇看摄政王的眼神里没有压抑和不满,而是明显的喜悦。如果太上皇真是被摄政王“逼宫”不得不退位的话,太上皇怎可能有这种眼神?更别说摄政王对太上皇的体贴了。对,是体贴。哪怕是再粗心的人也能轻易地发现摄政王对太上皇的体贴。冯维洲自认自己是一个愚笨的人,连他都看出来了,那别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瞧瞧身边的人,冯维洲从他们的脸上同样看出了这种怀疑,又联想到前阵子在东暖阁看到的摄政王哄小皇帝睡觉的一幕,冯维洲的心里生出一种错觉——太上皇根本就不是被逼宫退位的吧。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无法明白正值壮年的太上皇为何要退位,冯维洲赶紧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虽然他不理解摄政王为何要这么做,但他知道摄政王是一心为朝廷、为大东的,既然太上皇和摄政王之间並没有他们以为的剑拔弩张,那他也不必多想此事,就犹如别的人那样,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多问,不多猜,也许有一天,他会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冯维洲的心思也是大东众多官员的心思,这也是为何在伍子昂逼宫之后没有太多的反对声音。秦歌用了六年的时间使伍子昂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百官中有九成的官员都或多或少与伍子昂有着各种的关係。可以说,秦歌使大东的臣子们变成了伍子昂的臣子,而伍子昂用自己的能力使这些人追随他、听从他。如果说大东现在是谁的天下,哪怕是最普通的老百姓都知道大东现在是摄政王伍子昂的天下。再加上伍子昂“夺权”之后兢兢业业一心为国为民,就算有人想反对他,除了夺权一事之外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藉口。自古以来,伍子昂怕是最贤明的“佞臣”了。 而此时,大东朝最有权势的佞臣正牢牢地牵着太上皇的手往山顶攀登。他会不时地叮嘱太上皇注意脚下;会不时地询问太上皇累不累;会不时地掏出帕子让太上皇擦汗。又有谁会相信他是野心勃勃的佞臣呢?哪怕他是做给别人看,那秦歌脸上的表情却也做不得假。秦歌是幸福的,真正的从内到外都沉浸在幸福中,所以他的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幸福的笑容、他的眉眼间也透着旁人能看出来的幸福。那夺权不夺权,逼宫不逼宫,就暂且不用去管了吧,因为他们的太上皇怎么看怎么都身处安逸的幸福中。 太阳升起,金色的光芒笼罩在众人的身上。秦歌再一次停了下来,喘气。他的面前,一人回头看着他,金色的光芒令那人脸上的关切是那么的明显。接过对方递出的帕子,秦歌擦擦汗。若不是有太多的外人在场,他根本无需自己擦汗。 “歇歇吧。”祭天不能喝水,伍子昂从温桂手里拿过水壶和乾净的丝绢,沾了一些水抹在秦歌的嘴唇上。熟知两人关係的人都一脸的平静,而其他人则再次因摄政王的举动而震惊。 “回宫之后真得锻炼锻炼了。”体力明显不如从前,秦歌主动伸出手:“一鼓作气,再歇下去我更走不动了。” 习惯的亲暱言语就这么冒了出来,秦歌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用了“我”而非“寡人”。把水壶和丝绢交给温桂,伍子昂又握住秦歌的手拉着他继续向上攀登。两人之间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自然到跟着的大臣们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还在消化太上皇刚刚的那句话。 瞟一眼呆愣的众人,伍子昂在心里笑,这样就傻了,那以后他们知道了真相会变得怎样?他异常的期待。 不管那些傻愣的人,伍子昂带着秦歌一步步地登上山顶。终于,在太阳完全升起后,伍子昂带着秦歌站在了祭台前。秦歌累得直喘气,伍子昂的手始终牵着他,直到礼官说祭祀开始了,他才放开秦歌的手。没有后退,伍子昂就挺直着脊背站在秦歌的身边,和秦歌一起焚香、献祭。这是秦歌的意思,他早就说过,要和伍子昂一起俯瞰大东的万里河山。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太上皇和摄政王並肩站在祭台前虔诚地向上苍祈求大东这一年的平安时,许多官员都莫名的眼眶热辣。直到许多年后他们方才明白过来,那两人彼此间的信任与深情根本不会被任何外在的假象所掩盖。那是发自他们内心深处的牵绊,这种牵绊甚至会影响到他人的感觉。这一刻,他们就是被这种牵绊所感染了,不仅不会觉得那里站着一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佞臣,反而会觉得那两人是一体的,是这天下共同的王,共同的霸主。 插入焚香,秦歌和伍子昂一起在祭台前跪下,向上苍祈福。两人神色平静,可内心却是波澜起伏。两人用了近八年的时间、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和心力才走到了这一天,走到了可以並肩登山、並肩祭天的这一天。遥想这八年来的辛苦与辛酸,伍子昂很想把身旁的人紧紧搂在怀里,亲吻他、在他的耳边诉说一句句他爱听的话语。这人对他的爱是那样的深沉也是那样的浓烈。若是别的帝王,在一开始就会把他锁在深宫,让他做一名男宠,最多不过男君。可这人不是,这人哪怕自己委屈都不会让他委屈、让他难堪,更不要说,这人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为他生下孩子。 “上苍,我不求来世富贵,只求生生世世能与秦歌相遇相伴、白头到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自己的祈求,伍子昂虔诚地向着上苍磕了三个头。 秦歌的心窝涨得满满的幸福,把焚香举过头顶,他同样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祈求:“我秦歌,生生世世只愿与伍子昂相伴,不论男儿还是女儿身,我都希望能为他生儿育女。” 焚香举过头顶三次,插入香炉,再磕三个头,秦歌忍着亲吻一人的慾望,在对方用力的搀扶中站了起来。 侧身,对眼眶发红的人微微一笑,秦歌压下满腔的爱意淡淡地说:“摄政王,与寡人去看看大东的河山吧。等皇上长大了,你要带他来这里,把这大东的江山交给他。”亲手交给,你的儿子。 伍子昂扶着秦歌手臂的手下移,握住了秦歌的手,声音低哑地说 分卷阅读259 :“臣,会的。等皇上长大了,臣会把这江山的一草一木都交给他。皇上,也是臣的儿子。”他会亲手把这片两人共有的江山传到儿子的手里。 不管自己的话会引来怎样的震盪和怀疑,伍子昂握着秦歌的手和他一起走到山崖边。两人站在一起,指点脚下美好的河山,伍子昂低声发誓:“秦歌,我一定要在这里告诉世人,我,是你的皇后。” 秦歌扭头,他回眸的一笑,刻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我不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样近乎于绝望的爱情,我要的是“朗朗笏板,在朝之上。万岁吾皇,臣子好逑”的生世相伴。谁说君臣相恋是大忌,谁说男儿生子是逆天,他与他偏偏要打破这禁忌、要扭转这天命。 “子昂。”沐浴在阳光中,秦歌要求,“别让我,等太久。” 没有问等什么,伍子昂笑了:“臣,遵旨。” “太上皇、摄政王陛下,该下山了。”温桂适时出声。 伍子昂牵着秦歌的手转身,恭敬地说:“太皇,臣扶您下山。” 没有看那些傻眼的大臣们,秦歌陶醉在这一刻的浓情蜜意中。他又何尝不期待,期待着那一天,身旁的这人向世人宣告他与他的关係。他等了十五年,等来这人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他有足够的耐心等这人成为他的皇后。 ※ 若干年后,刚刚卸任摄政王的梁后伍子昂偕同久未露面的太上皇再一次重登天御山。跟在两人身后的大臣们各个一脸的怨怼。想他们被骗了这么多年,能不怨么。这一回,梁后伍子昂不再掩饰他的身份,一路上他要么搂着太上皇的腰,要么在太上皇耳边说些话逗对方笑。大臣们是敢怒而不敢言。这是祭天呢还是郊游呢? “秦歌,累不累?” “还好,每日在院子里舞舞剑还是管用的。” 和梁后一样,秘密说出的太上皇也不掩饰自己对某人的心思了。那脸上的笑看得臣子们是搥胸顿足。太皇啊太皇,您也太痴情了吧,就为了这么个模样不怎么地的男人您就放弃了皇位。您要封他为皇后也不是不行啊,我们又不是那些老迂腐,您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哪怕再纠结也会同意啊,您为何要退位呢?您怎么就忍心看我们被皇上欺压呢? 唉,这皇上的性子到底是像了谁呢?心思琢磨不定就不说了,简直就是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不把他们玩死誓不罢休啊。唉唉唉,梁后啊,求求您出山吧,看在我们衷心跟随您的份上,您还是别当皇后当摄政王吧,有您管着,皇上兴许能收敛一点。 想到那位拿撒娇当饭吃,擅长扮猪吃老虎,又小心眼爱记仇,喜欢折腾他们的新皇,众位大臣们就欲哭无泪。这皇上的性子到底是像了谁了?怎么就一点都不像太皇呢?据说早就过世的贵妃娘娘也是一副好性子啊,这皇上怎么就是这么个性子呢? 看着前方的那两个亲亲我我的人,被新皇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大臣们不禁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内阁的几位大臣们眼神互相传递了一下心思,再看看那两个还在那边旁若无人的恩爱的人,几位大臣们轻轻点点头。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请摄政王出山,不然这么下去,他们要不被累死,要不被新皇折腾死。 並不知道臣子们在打什么主意,终于登上山顶的秦歌和伍子昂没有先去祭祀,而是走到的那处山崖上,当着百官的面,伍子昂大声喊出:“我是秦歌的老婆——!我是秦歌的老婆——!” 百官震惊,甚至有官员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是秦歌的老婆——!我爱秦歌——!我爱秦歌——!” 阳光下,秦歌笑得是那么的幸福。山谷迴盪,伍子昂双手抱住他儿子的“母亲”,在俯瞰江山之地,在那人的嘴唇上深深地印下一吻。 “秦歌,我爱你。” 秦歌醉了。 “子昂……” “秦歌,我爱你。” “……我也爱你……” 紧紧相拥,这一刻,他们之间再无任何的阻碍。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刺得众人睁不开眼。那两人一个君,一个臣,却在这里告诉世人他们不是君臣,而是夫妻。 “太上皇……摄政王陛下……”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不管是头晕的还是呆愣的人都跟着喊了出来,並齐齐跪下。 “太上皇……摄政王陛下……” 一人扭头看去,咧嘴笑道:“我不是摄政王陛下,我是梁后,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伍子昂,生生世世只会爱一人,那人便是我的皇上。”说罢,他低头,吻住另一张笑开的唇。 生生世世……只爱一人…… 秦歌没有说什么感人肺腑的话,他只是用行动来告诉所有人他对伍子昂的心。不再避讳,他紧紧抱住身前的人,没有躲开对方落下的深吻。生生世世,他也只爱一人,那人,便是他的梁王,他儿子的亲生父亲。 温桂哭了,孔谡辉的眼里有了热泪,冯维洲哭了,梁州七贤哭了……许多人哭了……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人到死都不会忘了此时此刻发生在天御山顶上的事。那一天,没有人可以平静;那一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失眠了,一直到他们回到京城都没有缓过劲来。 不过一个月后,原本放弃的大臣们却再一次上书,恳请摄政王出山。没办法,他们虽然感动于太上皇和梁后之间的深情,可是和自己的小命相比,那根本不算什么。面对新皇层出不穷的折磨,他们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唉,皇上的性子到底是像了谁了?怎么就这么喜欢折腾我们呢?老太师,您说呢?“老太师手里的画笔抖了抖,语气不祥地哼了句:“像他爹!” 皇上他爹?那不是太皇吗?问的人更糊涂了,皇上的性子哪里像太皇啊!要说像摄政王还差不多。唉,看来老太师也老了。算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赶紧把那个不务正业的摄政王请回来才是真的。 至于何时能请回来,就要看正沉浸在“新婚”中的梁后什么时候良心发现了。 番外二 泼皮 第146章 京城的大雨已经下了半个多月了,给原本应该炎热的暑日带来了阵阵的凉爽。可对大东朝的官员和百姓来说,他们却希望这场雨赶快停了。雨水过多,河水势必泛滥,这场不知何时才会停的大雨使大东南部的五个郡县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洪灾。朝廷的重臣们已经连着七八天没顾得上回府了,内阁更是忙碌异常,西暖阁的烛火彻夜不熄,不时的有大臣拿 分卷阅读260 着刚获得的奏报进去禀奏,也不时的有大臣拿着新的旨意下去传旨。皇宫内的气氛紧张而严肃。 时乃广丰八年的七月,把持朝政已八年的摄政王伍子昂在西暖阁与几位大臣们商讨水灾一事。伍子昂夺权以来,大东可以说是风调雨顺,哪怕是有灾难,也是些小灾小难。像这种惊动朝野的大灾还是头一回。连着几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的摄政王眼里满是血丝,胡子也因忙碌而显得拉里邋遢的。但没有人会去管摄政王的胡子,只求这场雨赶快结束。 八年来,摄政王已经俨然成为了大东的帝王。他勤政爱民,虽然有点小心眼,不过都无伤大雅。可以说,摄政王不仅没有毁掉大东的繁盛,反而使大东的声望更上了一层楼,也因此,朝中无人再去谈论八年前的那场令他们至今都很胡涂的逼宫一事。甚至很多人都认为太上皇在那次“中毒”之后身子不如从前,为了让太上皇安心的静养,伍子昂才用这样的方式来达到辅佐幼帝的目的,不然伍子昂也不会让林甲子做幼帝的夫子,还不早把幼帝关起来了。 又下了几道指令,伍子昂疲惫地揉揉眉心,在宝座上坐下。今年的这场水灾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雪灾。那时候,他还远在梁州。刚登基没多久的秦歌要一人面对那场大灾,该是多么的心力憔悴。现在的大东国库充盈,朝臣们一心为国,他都还觉得疲惫不堪,那人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 “摄政王陛下。”有人在外头轻轻喊了一声,伍子昂回神:“进来。” 一人提着食盒,掀开门帘,低着头走了进来。看到这人来了,伍子昂开口:“诸位大人先下去用膳吧,晚些时候咱们再继续商议。” 还在屋里的大臣们对此情形都是了然于胸,到了摄政王吃饭的时候了。他们也不多留,马上离开。忙了一天,大家也都饿了。 来送饭的人是仁心堂的小太监,他也不多话,把饭菜一盘盘地拿出来摆在桌上,然后就退下了。伍子昂上炕,盘腿坐好,拿起碗筷吃了起来。虽然他就在宫里,可最近忙得却是连回仁心堂和秦歌、儿子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秦歌心疼伍子昂,每日都派人准时给伍子昂送来饭菜。每当这个时候,伍子昂的疲惫就会瞬间少了许多。有爱人的支持和体贴,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这么想着,伍子昂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抓紧时间。 仁心堂内,秦歌站在窗边看着从天上下来的没完没了的雨水,眉心紧蹙。虽然他早已不管朝政,但他毕竟是太上皇,是这大东真正的王者,又岂能不忧心。伍子昂在朝堂上与朝臣们商议救灾一事,夜晚秦歌则躺在伍子昂的怀里给他出谋划策。伍子昂心疼秦歌,秦歌又岂会不心疼伍子昂。自从水灾发生之后伍子昂每天忙得最多只能睡两个时辰,秦歌很心疼,也很担心伍子昂的身体。 派人给伍子昂送去晚膳,秦歌的晚膳却是一筷子都没有动。有人掀开门上的竹帘走了进来,秦歌听到了声响,转身。 “皇帝哥哥。”来的人是何欢。 秦歌的神色放缓,走向饭桌,并问:“用膳了吗?” “没有。我知道今晚伍大哥不回来用膳,我就过来陪皇帝哥哥用膳。”看一眼没有动过的晚膳,何欢走到桌旁摸摸盘子,有点凉了,他马上叫人进来把饭菜拿出去重新热一热。看着懂事了不少的弟弟,秦歌的心里格外的欣慰。 饭菜很快热好了,秦歌和何欢坐在桌旁慢慢吃了起来。何欢有自己的寝宫,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在寝宫里和阎涣一起用膳,不过也会过来陪秦歌用膳。秦歌始终觉得阎涣配不上自己的弟弟,再加上阎涣的身份一直都是何欢的贴身侍从,所以何欢陪皇帝哥哥吃饭的时候也不可能带上阎涣。虽然不喜欢阎涣,但秦歌始终还是疼弟弟的,何欢喜欢,他也就勉强接受了。 在儿子还小的时候,秦歌就是把他交给阎日他们去照顾,现在儿子长大了,秦歌也更不喜欢儿子粘着他。所以尽管儿子还跟他们住在一起,但吃饭的时候却是各吃各的,伍子昂会隔两天把儿子叫过来培养培养父子感情。 给皇帝哥哥夹了一道菜,何欢宽慰道:“皇帝哥哥,水灾的事情急也急不来,您也不要太焦心。我给表哥去了一封急信,让表哥送些粮食草药到灾区。” 秦歌微微一笑,给弟弟也夹了一道菜:“你有心了。” 何欢认真地说:“皇帝哥哥,我笨,也帮不到你和伍大哥什么。这阵子伍大哥无法陪你吃饭,我天天来陪你。” 秦歌的笑加深:“好。不过别总说自己笨,我秦歌的弟弟怎么可能笨?你只是不擅长朝堂上的事情罢了。” 尽管知道皇兄说的是宽慰自己的话,何欢还是欣喜不已。弟弟如此懂事,秦歌的心情舒缓了不少。是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急也急不来。暂时抛开这些烦心事,秦歌和弟弟边聊边吃了起来。 门边,有个孩子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偷听屋里的动静。听到父皇和皇叔聊得挺起劲,他吐了口气,然后直起腰背离开了。墙角,孔谡辉窝在那里闭目养神,似乎没发现那个孩子。在对方躲回自己的屋里后,他微微睁开眼睛,嘴角扬起一抹不明的笑容。 进了屋,孩子就嘟着嘴往软榻上一躺,抬起脚。一人马上弯腰给他脱鞋。看着房梁,孩子开口:“果然把欢欢皇叔叫过来是对的。爹爹每天很晚才能回来,父父也是心事重重的,如果这雨再下下去,我怕父父就想起我的功课和武功来了。”这个孩子是谁?自然不用多问,就是喜欢在功课和武功上偷懒的秦嘉佑小皇帝。 这秦嘉佑小皇帝很聪明,也许是因为他是从男人的肚子里出来的,他聪明的连一向严谨的老太师都不止一次地在秦歌的面前夸他。不过为了不让某人太过骄傲,老太师从来不在秦嘉佑小皇帝的面前夸奖他,而是更加严格地督促他。可就在老太师和父父的严加管教下,我们的小皇帝还是能找到各种机会偷偷懒、四处溜达溜达。套用老太师的话来说,那就是这小皇帝的性子“像他爹”! 秦嘉佑可以说是阎日一手带大的。秦嘉佑已经九岁多了,这九年多里阎日每天都睡在小皇帝的屋里守着他、保护他。他自然清楚他的这位皇帝陛下有多么害怕太上皇了。 给皇上端来一杯热茶,阎日拐着弯劝道:“太皇和摄政王陛下忧心水灾一事,自会心焦,尤其是太皇。皇上不如主动去找老太师,这样太皇知道了心情也会好一些,今后也就更会放心皇上了。” “要我主动去找老太师读书?”秦嘉佑坐了起来,“他每天给我布置的功课已经够多了 分卷阅读261 ,我才不要自投罗网。日日,难道你也想我天天都钻在书堆里吗?我什么都学会了,还要那些大臣们有何用?” “皇上。”阎日第无数次地提醒,“您又忘了自称‘朕’了。” 秦嘉佑嘟嘟嘴:“我记得记得,你别总提醒我,该说的时候我会说的。” 皇上不高兴了,阎日闭了嘴,把茶水递过去。秦嘉佑就着阎日的手喝了茶,然后说:“欢欢皇叔离开后你告诉我。” “是。” 阎日拿着茶杯出去叮嘱在外头的申木,秦嘉佑躺在榻上抱怨:“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赶快让爹爹回来陪父父吧。” 在屋里等了一个时辰,得知皇叔离开了,秦嘉佑整了整脸上的表情,一副乖乖模样地去了父皇的寝宫,给父皇端茶倒水,哄父皇开心。他知道自己是父皇生下来的,五岁那年就知道了。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在父皇的面前他一向乖巧,万一惹得父皇生气罚他背书蹲马步就糟糕了。背书虽然不难,可蹲马步却会累死人。 果然,刚被弟弟陪了半天的秦歌又被儿子哄笑了。儿子难得如此乖巧,秦歌问了问他近日的学习情况后就让他回去歇着了。其实秦歌岂会不知儿子心里的小九九,儿子是怕他这阵子心情不好抓他吃那些他不爱吃的菜或是让他背书。这一点上,儿子是完完全全袭承了某人的泼皮性子。不过在这种时候,儿子就算有着别的目的,但肯这样来哄他,秦歌还是高兴的。 父皇很高兴,秦嘉佑放心了,完成了夫子布置的功课后他是绝对不会再做多余的事的,所以最怕的就是父皇抽查他的功课,万一什么地方说错或背错了,他可要被罚十倍甚至百倍呢。 回了屋,秦嘉佑踢了鞋扑到了床上。阎日亲自端来了热水给皇帝洗漱。秦嘉佑躺在床上只管伸出脚就有人给他洗脚擦脸擦手,张开嘴,就有人给他洁牙,就是他的父皇都没这么被人伺候过。 “日日,下棋。” 盘腿坐在床上,还不困的小皇帝要求。阎日把水盆端出去,回来后从书架上拿来象棋,放在床上。对于大东正在发生的水灾,小皇帝并不着急。老天爷要下雨他有什么办法,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有父皇和爹爹在,这些事还轮不到他操心。 “不许让我哦,不然我罚你。”对阎日下了命令,秦嘉佑先出棋。 阎日的棋艺在小皇帝的训练下可谓是突飞猛进,他很想皇帝陛下赢,可是他不敢“做手脚”,他的皇帝陛下可是精明得很呐,一点破绽都能被他瞧出来。 下了三盘棋,赢了两盘的秦嘉佑困了,把手上的棋子一丢,他向后一栽,就是要睡了。阎日收拾了棋盘,给皇上盖上薄被,然后放下床帐。秦嘉佑闭着眼睛,往床内挪了挪,不一会儿,一人小心翼翼地上了床,躺在他的身旁,盖上另一条被子。 拿过昨晚只念了几页的书,阎日翻开,继续往下念。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小皇帝翻个身一手搭在他的肚子上,就没了动静。 阎日念得不快,一边念一边注意着身旁的人。渐渐的,那人的呼吸平稳了,放在他身上的手放松,阎日这才阖上书,掀开床帐挥灭烛火。平躺着一动不动,阎日闭上眼睛。尽管被皇上要求和皇上同榻而眠已经四年了,他还是无法适应。他是奴才,怎能睡在皇上的榻上。带着深深的不安,阎日的意识慢慢飘远。 半躺在床上,秦歌的手里捧着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一炷香后,他放弃了,扬声喊:“申木。” “奴才在。”还未歇息的申木很快走了进来。 “你亲自去西暖阁一趟,若摄政王没有和大臣们议事,你让他回来;若在议事,你告诉他,早点回来。” “是。” 申木出去了,秦歌从床上下来。雨还在下着,他推开窗子,让凉爽的雨气吹走自己心里的烦躁。在他还是皇帝的时候,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那时候的他受得了这样日日辛劳,可如今,他却受不了伍子昂这般的辛苦。一直以来,他都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只是他很幸运,他爱的人对他没有异心,对这江山比他自己还要上心,他知道的。那人不在乎会不会被人骂,却非常希望他能做一位名留青史的皇帝。可那人忘了,在他允许那人对他逼宫夺权时,他就不可能名留青史。 不是不满,而是不在乎。他不在乎身后人怎么说他,他只在乎这一世,如果可能的话,下一世,生生世世,他都能和那人在一起,能为那人生儿育女,能和那人白头到老。他要的不是名声,而是那人的心,那人的爱。 等了有半个多时辰,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歌关窗转身。有人走进来了,绕过了屏风。看到那人,秦歌的眉心拧了起来。 “秦歌,怎么了?什么事急着让我回来?”带着一身雨气的伍子昂快步走到秦歌的面前,眼里是挂念。而他眼底的青色却格外地戳人眼,戳秦歌的眼。 抬手擦了擦伍子昂头上的汗,秦歌淡淡道:“没什么事,就是想叫你回来休息。我不想水灾过了之后你却累倒了。” 伍子昂脸上的挂念立刻变成了被“老婆”心疼的喜悦。双手抱住秦歌,他老脸厚皮地说:“我还当出了什么事呢,原来是你想我了。” 秦歌抬手掐住伍子昂的脸颊,神色稍显冷淡地说:“是啊,我是想你了。你有多少个晚上没有陪我入睡了?有多少天没有陪我好好吃顿饭了?又有多少天没跟我好好说过话了?我知道水灾一事迫在眉睫,但你不过是一个人,有些事交给大臣们去处理即可,是谁以前跟我说过,把什么都自己揽在身上,那要那些大臣还有何用?这才不过几年摄政王陛下就忘了,还是说摄政王陛下很享受大权在握的满足感?” 就算伍子昂有这种满足感他也不敢说,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知道自己这阵子冷落了“老婆”,伍子昂赶紧安抚:“我错了我错了,皇上饶命。我今晚就好好陪皇上聊聊天,陪皇上睡一觉。” 秦歌松开掐着伍子昂的指头,不跟他闹了,而是心疼地说:“你看你累的,再这样下去我真怕你累坏了。子昂,我答应你不问政事,但这种时候你就别坚持了。我还等着有一日你光明正大地带着我走在宫外,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皇后呢。” 伍子昂低头温柔地吻上秦歌的唇,他又怎不思念这片柔软,思念这人身上的味道。只是这该死的雨也不知何时会停。 在彼此失控前,秦歌退开,捧住伍子昂的脸说:“你去床上歇着,我过去。” “不要 分卷阅读262 。”伍子昂抱紧秦歌。秦歌不忍他辛苦,他又怎舍得让秦歌去操心。秦歌握住他的手,说出他刚才考虑的一件事:“子昂,明年子君就十岁了,我想让他明年就正式登基。” 伍子昂马上心疼地说:“我本来也有这个意思,但现在总觉得子君还小,明年就让他登基他会不会太吃力?我也舍不得子君这么小就受累。” 秦歌轻轻摇了摇头,说:“子君的性子看似乖巧却心眼极多,又爱乱来,不如让他早点定定心。有皇位绑着他,有大臣们约束着他,对他反而是件好事。再说,还有你我,他能累到哪去?而且都十五年了,再拖下去你何时才能做我的皇后?你我为子君打下了这片江山,剩下的事也该交给他了。” 伍子昂确实渴望着尽快挑明他和秦歌的关系。姑奶奶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和秦歌的关系公开了,那儿子的事情他也就好跟姑奶奶说了。另外就如秦歌说的那样,儿子的性子鬼灵精怪的,又是从小被宠到大,若再等个十年让他登基,他怕是更没人能管得了了。 沉思了许久,伍子昂点点头:“好,就听你的。我也想让他们知道我和你真正的关系了,省得他们老拿那种怀疑的眼神看我。关渡都不知问了我多少回了。” 秦歌淡淡一笑:“既然要公开了,那今晚你好好休息,我去西暖阁。” 伍子昂在秦歌的嘴上亲了一口:“我回来前都交代好了,本来今晚也是想早点回来陪你的。水灾的事情虽然严重,但现在也控制了差不多。放心吧。今晚我陪你,我不去,你也不去。” 深知伍子昂不会妥协,秦歌拉着他的手走到床边,把人按坐到床上,蹲下,给伍子昂脱鞋。虽然这不是秦歌第一次做了,但伍子昂还是无法抑制的感动。哪怕这人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在他的心里,秦歌永远都是“他的皇帝”。 给伍子昂脱了鞋,秦歌叫人送来热水,亲自服侍了伍子昂烫脚、洗脸、漱口。然后两人相依在床上,在雨水声中紧拥着入眠。大臣们似乎也知道摄政王得好好睡一觉,这一晚,没有什么急奏送过来。而早已入睡的秦嘉佑小皇帝还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第147章 持续了两个多月的雨水终于停了。洪灾之后要提防大疫,伍子昂派出太医前往受灾严重的地区指导当地的大夫预防疫情。在这样的时刻,秦歌并没有心安理得地躲在仁心堂里悠闲度日。伍子昂在西暖阁忙碌,秦歌就在仁心堂帮他批改奏折。不但如此,秦歌还把儿子叫到了身边,帮着他一起批改。小皇帝秦嘉佑的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本来他玩耍的时间就不多,现在更是没有了。可是他不敢反抗,除非他想被他父父的眼神给冻死。爹爹不在,他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从父父的屋里出来,秦嘉佑小皇帝揉揉酸涩的眼睛扑到在外等候的一人的身上,咕哝:“日日,我累了。” 阎日心疼地看着怀里累坏的人,转身背起小皇帝快速回了屋。见怪不怪的孔谡辉坐在墙角,笑着摇摇头。如今年纪渐长的孔谡辉也不再“站”在角落了,温桂给他布置了一个极为舒适的椅子。说是保护太上皇的安危,其实他在这里更多的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如今天下安定,皇宫自然也是一片和乐。他和温桂没有自己的府邸,皇宫就是他们的家。 有人掀开帘子进来了,孔谡辉站起来朝那人颔首算是行礼。对方冲他笑笑,端着手上的东西小声问:“皇帝哥哥呢?” 孔谡辉指指书房。对方回头和跟着进来的人说了句话,就端着汤盅去了书房。那人走到孔谡辉的身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孔谡辉小声问:“王爷端的是什么?” 阎涣低声回道:“他今天去御膳房亲自给太上皇炖了一盅鸡汤。” “王爷会炖鸡汤?”孔谡辉一脸的怀疑。 阎涣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道:“为了这盅鸡汤他可是学了好几天呢,还把手给切着了。”因为某人不许阎涣喊他王爷,阎涣在外人面前大多以“他”来称呼那人。 孔谡辉一点都不怕阎涣的不满,笑着打趣:“把手切着了,你心疼了吧。” 早已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和鸣王何欢的关系的阎涣立刻点头:“是啊,可他不让我帮忙,非要自己来。他说他帮不上太皇什么忙,想熬一盅鸡汤给太皇补补身子。” 孔谡辉拍拍阎涣的肩膀,说:“太上皇喝了这盅鸡汤绝对会精神百倍。” 阎涣笑了。 对于阎涣和何欢走到一块的这件事,孔谡辉和其他人都还是挺惊讶的。这两人怎么看怎么不相配。何欢是凤鸣王的儿子,模样自是不必多说,又身份尊贵。而阎涣呢,以前是梁王府的家奴,现在虽是阎罗殿的黑白无常,但身份也没有多高贵,按秦歌的话来说阎涣真是配不上何欢。不过时间长了,孔谡辉等人也就理解了。何欢那种性子的人还真需要像阎涣这样的人来体贴呵护。现在也就秦歌仍有这种念头,其他人都觉得两人在一起挺好。 书房内,秦歌果然如孔谡辉猜的那般异常高兴,也异常欣慰。想他的弟弟,别说是熬汤了,就是厨房都没进去过,今天居然亲手给他熬了一盅鸡汤。弟弟在朝政上是帮不了什么忙,可是弟弟对他的这份心思却是比什么都令他感动。喝着弟弟熬的鸡汤,秦歌只觉得除了伍子昂给他熬的鸡汤以外,这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鸡汤了。 “皇帝哥哥,你多喝点,还有一盅呢,在御膳房。等伍大哥回来我就让人端过来。”皇帝哥哥喜欢喝,何欢很是高兴,也松了口气。虽然他尝过了不难喝,但他还是担心皇帝哥哥会不喜欢。 秦歌一听,不禁“埋怨”道:“你熬一盅就够了,怎么还有你伍大哥的份儿?” 何欢羞赧地说:“给皇帝哥哥熬了自然也要给伍大哥熬啊。伍大哥那么辛苦,反正都是熬鸡汤,多一份也没什么。皇帝哥哥,好喝吗?” 秦歌笑了,喝了一口:“好喝,比御厨熬到鸡汤还要好喝。” “皇帝哥哥……”何欢的脸红了,虽然知道皇帝哥哥是说好听话,但他还是忍不住雀跃。可以为皇帝哥哥做一件事,一直是他的心愿。 这边,秦歌和弟弟享受兄弟之情,那边没有鸡汤喝的小皇帝躺在榻上撒娇:“日日日日,这里也酸,这里也揉揉。” 小皇帝拍拍肩膀,让阎日给他揉。阎日放下小皇帝的手,给小皇帝揉肩膀,眉心紧蹙。这几日皇上天天跟在太皇的身边处理奏折,真是辛苦皇上了。 其实不能怪何欢不想着侄子 分卷阅读263 ,而是秦嘉佑这位小皇帝嘴巴太叼。在他的父父面前,他还会比较老实,但若他的父父不在,只要稍不符合他的口味的,他是绝对不会吃,就算吃也得有人哄半天。放眼天下,除了小皇帝的两位父亲之外,也只有阎日有这能耐。 “日日,我渴了。” 阎日赶忙去倒水。 “日日,我饿了。” 阎日又赶忙吩咐侍女去传膳。 “日日,手还酸。” 阎日喂小皇帝喝了水又赶紧给皇帝陛下揉手。 晚膳送过来了,小皇帝又下令:“日日,喂我吃饭,我手抬不起来。”阎日自然是任劳任怨地又马上喂小皇帝吃饭。 “日日,这虾好吃,再让他们拿一盘,你吃了。” “皇上……” 阎日喂饭的动作停下,不敢接受。 “全部吃完!”嘴巴一噘,小皇帝才不管阎日敢不敢接受呢,他要阎日吃阎日就得吃。 阎日抿了抿嘴,缓缓跪下:“奴才谢皇上恩。” “阎日——”小皇帝不高兴了。 阎日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克制的腼腆的笑容:“奴才谢皇上恩。” “要吃完哦。” “是。” 不一会儿,又一盘清蒸大虾端过来了。阎日给小皇帝剥了一只,喂到小皇帝的嘴里,然后又剥了一只,放入自己的嘴里,先含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咬开。好吃,非常好吃,皇上赏赐的食物,是天下间最好吃的。哪怕只是一口米饭,他都觉得比任何地方的饭都要香。 “日日,喝汤。” 阎日立刻回神,舀了一勺汤喂到皇帝的嘴里,嘴里的虾舍不得咽下。 “日日,你快吃,虾冷了就不好吃了,你要全部吃完哦,一只都不许剩。” “是。” 阎日不舍地咽下嘴里的虾,剥了一只,喂给皇帝,小皇帝大口咬下,还故意咬了一下阎日的指头,阎日笑了,虽然仍旧腼腆,但比刚才的笑容要深了许多。 “快吃快吃。” “是。” 秦歌在书房里喝着弟弟熬的香浓鸡汤,小皇帝在自己的寝房里享受着阎日的伺候,父子两人都有的吃,有的喝。而在西暖阁里,送走最后一批官员的伍子昂揉揉自己僵硬的脖子,仰头吐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马上要交出权力了,在那晚和秦歌谈过之后他只觉得更加疲惫,恨不得天天在仁心堂里睡到自然醒。果然人不能松懈,一松懈就会懒惰。 定了要把大权交给儿子,伍子昂和秦歌却并不打算提前告诉儿子。伍子昂疼儿子,但他也清楚儿子的性子,若是提前告诉了儿子,儿子怕不给他哭翻天。要不是他和秦歌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子君早就嚷着不当皇帝了。每次想到儿子,伍子昂都是无奈地笑一笑,当然这无奈中也满含着对儿子的宠溺。伍子昂不否认儿子的性格和他的溺爱不无关系,但那是他的宝贝儿子,是秦歌给他生下的儿子呀,他不宠儿子宠谁呢。 太医院在容丘的掌管下可谓是会聚了大东最好的医者,也因此,在他把太医院的太医大部分都派出去之后,目前还没有传来哪里发生重大疫情的消息。若一个月后仍没有消息传来,那也就不用太过担心了。又吐了口气,伍子昂站起来,该回去了。忙了两个月,他万分想念秦歌的温柔乡。 刚出了西暖阁,就有人送来一封加急的信,一看是女贞王的,伍子昂拿着信又返回西暖阁。伍子华自从跟着越勒云山去了女贞之后,将近七年来他只回来过一回。范伍氏是万分地想念伍子华,伍子昂这个做兄长的也很想念这个兄弟。 拆开信,伍子昂看了几行之后面露深思。在炕上缓缓坐下,他翻过一页。看完了信,伍子昂坐在炕上独自沉思了良久,然后拿着信出了西暖阁。 回到仁心堂,伍子昂习惯性地先去看看儿子。掀开门帘,就看到儿子正在跟阎日下棋,让阎日不必多礼,伍子昂跟儿子说了几句话,问问儿子累不累,然后就回了他和秦歌的卧房。秦歌已经让人把批改完的奏折送到内阁去了,见伍子昂回来了,他马上命人去御书房端鸡汤。 “何欢熬的鸡汤?”脱下外衣让跟着进来的温桂挂起来,伍子昂一脸的惊讶。 秦歌笑笑,说:“是啊。今天他端鸡汤过来我可真是吃了一惊。何欢越来越懂事,也越来越会体贴人了。” 伍子昂搂着秦歌的腰来到榻前坐下,道:“何欢现在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他也该长大了。再说,他是你的弟弟,肯定会体贴人。” 伍子昂这么一说,秦歌不由得蹙了眉头:“我还是觉得阎涣配不上他。” 伍子昂在秦歌的嘴角亲了一口,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何欢喜欢,阎涣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就由得他们去吧。你我都尝过不能真正在一起的痛苦,何欢的事你就不要去想了。”说到这里,伍子昂语含深意地说:“就是子君日后,我也不打算多干涉。只要他喜欢的人对他没有坏心思,一心为他,他想要谁我都不反对。” 秦歌眯了眯眼睛:“你指的是谁?” 伍子昂犹豫了片刻后,压低声音说:“我瞧子君对阎日的依赖劲,我怕日后……” 秦歌拧了眉。伍子昂赶紧给他揉开,劝慰道:“我也只是假设。子君还小,以后的事都很难说。再说阎日对子君也不敢有其他的心思。他见过你如何调理,对子君自然与旁人不同,这我也理解。” 秦歌还是不说话,过了会儿他不无顾虑地说:“我十三岁就知道自己喜欢你了。子君现在如此依赖阎日,难保以后不会对阎日有了喜爱之情。” 伍子昂把秦歌搂到怀里,倒显得很平静地问:“你不同意?” “阎日比子君大太多岁了。” 伍子昂亲亲秦歌,说:“子君的事情还是交给他自己来决定吧。你我就吃尽了世俗的苦头,我舍不得子君吃苦。子君若真的喜欢阎日,那也由得他好了。” “不行。”秦歌从伍子昂的怀里退了出来,冷道:“先不说阎日比子君大了那么多岁。那我问你,若子君日后喜欢上了阎日,子嗣怎么办?” 伍子昂愣下了,然后笑笑:“若子君真喜欢上了阎日,子嗣的问题是他们避不开的一道坎,我也不会让他们避开。秦歌,也许是我多想了,也许等子君长大了他会遇到他喜欢的女人,谁知道呢。我说这些也不过是告诉你,不管是何欢还是子君,他们的婚事都让他们自己决定。你我好不容易能在一起,该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才是,不要自寻烦恼。” 哪 分卷阅读264 知,秦歌的眉心却舒展不起来。垂眸想了许久,他抬眼:“我不会多加干涉子君的婚事,但是我要保证子君不会受伤。子昂,那是我的儿子,是我给你生下的儿子。除了你我之外,没有人可以让子君伤心。阎日对子君是忠心耿耿,但你能肯定若有一天子君真的对他有了那份心思,他能接受吗?他若不能接受,子君就得想法子、用计谋。我不能容忍我的儿子为了得到别人的心而苦恼。” 秦歌虽然爱伍子昂,但也从来没有想过用手段得到伍子昂。而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如果儿子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儿子一定会用手段会绞尽脑汁地让那人属于他。他的儿子是人上人,是真龙天子,没有人可以让他的儿子为情爱而苦恼,更没有人可以让他的儿子在情爱上受委屈。 伍子昂一开始没想明白,过了会儿,他笑了:“你是怕阎日对子君没那份心思吗?也许子君以后对阎日也没那份心思呢。” 秦歌勾勾唇角:“有没有那份心思试试不就知道了?” 伍子昂很过分地凑过去,一脸的期待:“怎么试?” 秦歌跟他咬耳朵。 伍子昂一边听一边点头,还时不时地提一提自己的意见。两位很过分的父亲大人终于商量好了,秦歌的脸色也好了。 说完了儿子的事,伍子昂该说另一件正事了。他从怀里掏出刚才收到的那封信交给秦歌,问:“这是越勒云山的信,你看怎么办?” 秦歌展开信,看了起来。 第148章 越勒云山的信上没有写什么两国之间的大事,而是询问伍子昂他和伍子华何时能回大东。伍子华思念故土,越勒云山也并不喜欢女贞王这个位置。当初若不是越勒耶的儿子太小,越勒云山也不会回到女贞。女贞对越勒云山来说不是家乡,而是他深恶痛绝想要离开的地方。大东是伍子华的故乡,又是两人情定的地方,所以越勒云山想和伍子华一起回大东。 越勒耶的儿子越勒贡今年已快十六岁,可以继承王位了。越勒云山与伍子华多年来感情稳定,两人都没有找别人生孩子的打算,所以这个位置迟早是越勒贡的。越勒云山和伍子华都希望越勒贡能早点回来继承王位。 看完了信,秦歌问伍子昂:“你怎么说?” 伍子昂谨慎地说:“越勒贡虽说一直住在伍家,也深受大东文化的影响,但他与大东的关系毕竟不如子华与大东的关系。有子华和越勒云山在女贞,有利于女贞的稳定和女贞对大东的忠诚。可是越勒云山说的也没错。他没有子嗣,王位迟早是越勒贡的。早一点让越勒贡接手王位,女贞也可避免新王登基可能带来的局势不稳。但这样一来,越勒贡很可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被女贞的那些保守势力所利用。虽然越勒楚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但女贞还是有不少人想要复辟,脱离大东的掌控。就算越勒贡以后没有这个心思,他的儿子也难保不会有。” 秦歌缓缓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初让越勒云山做女贞王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越勒贡太小,由他暂代女贞王,等越勒贡长大之后再把王位还给越勒贡。现在越勒贡长大了,若我们迟迟不让他回女贞,定会落人口实。女贞的那些部族之所以肯听越勒云山的,也是认为越勒贡迟早会回去。” 伍子昂吐了口气:“是啊。女贞那边的很多势力都是越勒耶的部下,我带越勒贡回来的时候也说了等他长大了就把他送回去做女贞王,现在也确实该把越勒贡送回去了。况且越勒云山又明确地表示不愿意继续再做女贞王,如果勉强下去反倒不好。” 想到另一件事,伍子昂更苦恼了。 “说到越勒贡,还有科沁可什那小子。突厥各部自从查木尔死了之后现在群龙无首。乱了六七年,突厥各部的势力都被消磨的差不多了。我觉得是该让突厥各部统一的时候了。不然子君登基后还要烦恼突厥的事情。” 秦歌挑眉:“你是说,把科沁可什送回突厥,让他统领突厥各部?” 伍子昂点了下头,道:“科沁可什是查木尔的孙子,他本身又在突厥生活过十几年。现在突厥各部谁也不服谁,需要一个能为我们所用的突厥人统领突厥各部。” 秦歌犹豫地说:“科沁可什虽然是查木尔的孙子,但他只有一半的突厥血统,突厥人对血统可是看得很重的。另外,他离开突厥有七年了,要统领突厥各部首先要积累一定的声望,他这么回去,谁会听他的?” 伍子昂不怎么担心地说:“他是离开了突厥七年,可他有大东的支持啊。查木尔当初背叛与大东的盟约,其实他的部族中有很多人都不愿意。让科沁可什回突厥,把这部分人召集起来,然后在大东的帮助下,我想他统一突厥各部应该不是难事,你别忘了子英在关西也布置了近七年,那些部族之间虽然整日打来打去的,可谁不忌惮关西大将军。有大东的支持,有关西大将军的支持,只要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谁都能统一突厥各部。而且科沁可什这孩子也不简单,瞧他每日勤练武艺的架势,我觉得他也想回突厥一展抱负。对一个从小被人当牲口虐待的孩子,没有什么比坐上王位更能报仇雪恨的了。” 伍子昂说的很有道理。对越勒贡和科沁可什,秦歌只在两人刚入京的时候见过一面,后来就全权交给伍子昂了。既然伍子昂这么说,那秦歌也就不再多虑,道:“你先问问他们两人的意思。越勒贡那边还是派几名心腹跟着他去女贞。越勒贡要适应他的新身份怎么也要一两年的时间,让子华再忍忍。” “我会安排好的。” “那我就不多问了。等你有了结果再告诉我。” “好。” 暂时解决了女贞王和突厥王的问题,鸡汤也端来了,伍子昂在秦歌的陪伴下喝了鸡汤,填饱了肚子,然后上床搂着秦歌早早就寝了。两人并没有欢好,伍子昂累了那么久,秦歌只想让伍子昂好好歇歇。不过虽然没做,怀里抱着秦歌,伍子昂的心里也是十分甜蜜的。 ※ 第二日,伍子昂一大早就去了摄政王府,正好陪姑奶奶吃了顿早膳。又陪姑奶奶聊了会儿天,伍子昂把越勒贡喊到了书房。冯维洲升任到吏部尚书后为了处理政事方便,搬出了摄政王府,科沁可什也跟着他搬了出来。越勒贡还留在摄政王府内,伍子昂把一些将士遗孤安置在了他的身边,让他们和越勒贡一同读书习武,作为他的玩伴。因此科沁可什搬出去时,越勒贡并没有要求跟着过去。 在伍子昂的预料内,也在伍子昂 分卷阅读265 的预料外,越勒贡对回女贞当王这件事并不是十分的热切。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但不想这么早回去。伍子昂没有隐瞒他越勒云山和伍子华的关系,也表明了越勒云山对当女贞王的勉强,希望他能早点回去。越勒贡在大东生活了七年,摄政王府内众人都对他很好,范老太太又很疼他,自小就失去了父母的越勒贡在这里找到了亲人的关心和兄弟的情意。尤其是和他一起读书习武的那几位兄弟,他舍不得离开他们。 越勒贡的性格有点像他的父亲越勒耶,讲义气,很直爽。再加上他很小就来到了大东,摄政王府的环境又相对单纯些,他也不用害怕有人要害他,他比他的父亲又多了一些真诚与善良。要离开生活了七年的摄政王府,离开那些相熟的人,越勒贡舍不得。 伍子昂也没有让越勒贡马上给出回复,只说让他考虑考虑,过几天再给他答复。和越勒贡谈完,伍子昂便离开了摄政王府去了冯维洲的府上。摄政王亲临,可把冯维洲吓了一跳。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吏部尚书,但摄政王永远都是他的主子,是他要追随的人。 没有避开冯维洲,伍子昂当着两人的面直接对科沁可什说明他的来意。一听摄政王打算让科沁可什回突厥,冯维洲愣在了当场,一脸的从未想过的慌乱。不过很快,冯维洲就恢复了正常,起码脸上看起来是很正常。 科沁可什在伍子昂说完后一直抿着嘴,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冯维洲看看他,说:“阿什,你一直都苦练武艺,若不回去的话太可惜了。摄者王陛下支持你,又有关西大将军助你,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科沁可什在冯维洲说完后猛地看向他,冯维洲的身体震了下,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低下头避开了科沁可什的眼神。伍子昂的眼里闪过精光,这两人……有猫腻啊。 科沁可什收回目光,看向伍子昂,眼神灼灼。“摄政王陛下,我想回去。但我才疏学浅,需要有人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不知能否让冯大哥跟我一起回突厥。” 冯维洲抬起了头,脸色有点苍白,声音不稳地说:“阿什,你说什么傻话。我有职责在身,哪能跟你去突厥。” 科沁可什抿了抿嘴,沉声道:“有何不能的?伍大人可以跟随女贞王去女贞,你又有何不能跟随我去突厥的?摄政王陛下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统一突厥,做突厥的王。”最后这句话,科沁可什说的是铿锵有力,看得出他自己也早有抱负。 冯维洲朝伍子昂摇了摇头,急切地说:“摄政王陛下,属下虽然已位列尚书,却不敢自以为是。属下哪里能跟伍大人相提并论,还请摄政王陛下三思。” 科沁可什的眼神变了,有着一半突厥血统的他眼睛是褐色的,此时看起来凶狠了不少。科沁可什已经二十一岁了,又生得高大健壮,比他大了八岁的冯维洲站在他的面前只显得文弱了不少。被他这么看了一眼,冯维洲的身子抖了抖,却是咬紧牙关跪了下来,磕头道:“还请摄政王陛下三思。” 科沁可什的太阳穴跳了跳,他咬牙道:“我要带着冯大哥一起回突厥!” 若这个时候伍子昂还察觉不到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他也不配做摄政王了。抬手让两人都不要激动,伍子昂拿起茶盅喝了两口茶,缓缓道:“既然你愿意回突厥,那这件事就好办了,至于冯尚书是否跟你一起去突厥,本王还要斟酌斟酌,毕竟他是吏部尚书,他走了吏部谁来接管也是个问题。你先回去吧,本王再跟冯尚书商议商议。” 一听伍子昂要单独和冯维洲“商议”,科沁可什上前一步重申:“摄政王陛下,只要您肯让冯大哥跟我一起去突厥,我一定会统一突厥,让突厥各部心甘情愿地归顺大东!” 这小子有点心机嘛。伍子昂不动声色地笑笑:“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本王的心可以放下一半了。好,你先回去吧,本王有话要‘单独’跟冯尚书说。” 不能不走了,科沁可什转身离开,只不过在离开前,他“大逆不道”地当着摄政王的面用力按了一下冯维洲的肩膀,这才大步离开。 不担心科沁可什在外头偷听,毕竟外头有守门的侍卫还有在暗处的小鬼。伍子昂放下茶碗,出声:“维洲,坐下说话吧。你是本王的门生,在本王面前也不要太过拘束。” “属下谢摄政王陛下恩。” 冯维洲走到椅子前慢慢坐下,脸色仍是不好,低着头。 伍子昂瞅了他几眼,这才问出:“你和科沁可什,是怎么回事?本王看你二人一个躲,一个逼的。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冯维洲的身子这回抖得更厉害了,脸上也几乎没了血色。他咬了咬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请摄政王陛下责罚,属下辜负了摄政王陛下的信任,败坏了朝纲,请摄政王陛下责罚。” 伍子昂拧了眉。他所有的门生中冯维洲是最老实的。冯维洲的头脑只能算一般,但他做事严谨,对朝廷是忠心不二,这么多年来,哪怕已经做到了二品大员的位置上,他的身上也没有半分的得意自满,仍是和当初那样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也因此,伍子昂才把吏部尚书一职交给他,冯维洲绝对会为朝廷选拔合适的官员,不会有任何的私心。 也正是因为这点,伍子昂对冯维洲十分的看重,也很信任。而此时,他很看重的门生居然跪在他的面前请求责罚,伍子昂的心里不舒服了。不用问,绝对是科沁可什那小子对冯维洲做了什么。 “你起来。要不要责罚本王也要先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声音严厉了几分,伍子昂的脸上也有了怒容。 冯维洲的力气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他艰难地站了起来,没有坐回去,头更低了。 “维洲,本王一直以来对你都十分的信任。虽然你总说自己愚笨,但在本王的眼里,你不比别人差,更是一位值得百姓爱戴的好官。你如实告诉本王,你和科沁可什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放心,只要不是有损朝廷和百姓的事情,本王都会为你做主。” 冯维洲摇了摇头,眼里却是难掩的痛苦。 “你说吧,本王也猜到了一些,你放心,本王不会怪你。”伍子昂催促。 冯维洲咽了咽嗓子,突然又跪了下来:“属下,有愧……属下,没有教好科沁可什,属下……做出了辱没朝廷的事情,请摄政王陛下,责罚!” 说罢,冯维洲的脑袋磕在了地板上。 伍子昂冷了脸:“科沁可什……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 伍子昂问得隐晦,冯维洲却听得明白。他咚 分卷阅读266 咚咚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跪趴在地上说:“一切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没有尽到教导的职责,请王爷责罚。” 伍子昂起身走过去,亲自扶起冯维洲,沉声道:“要不要责罚,本王也得先知道你与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49章 伍子昂了解冯维洲的性子,如果真是他猜的那样,冯维洲肯定说不出口。但冯维洲又是一副很痛苦的模样,伍子昂也不忍逼他了,道:“你先下去,科沁可什一定要你跟他去突厥,那本王要先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后本王再找你。” “摄政王陛下……”冯维洲慌了,想说什么,被伍子昂抬手打断。 “本王心里有计较,你先下去吧。” “摄政王陛下,是属下教导不力,阿什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虽然不愿意跟科沁可什回突厥,但冯维洲的言行中还是非常的维护对方,生怕摄政王对科沁可什有什么误解。 伍子昂点点头:“本王知道,你先下去吧。” 不能不走了,冯维洲行了一个大礼,躬身退下。伍子昂返回去坐好,很快,刚关上没多会儿的门被人推开,一人大步走了进来。 走到距离伍子昂几步远的地方,他跪下,磕头:“摄政王陛下,请您允许冯大哥跟我一起去突厥。” 屋内没人伺候,伍子昂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端起来,他用杯盖拨拨茶叶,然后慢慢喝了一口。似乎很满意这茶的味道,他还很舒服地吐了口气。 科沁可什跪在那里低着头,浑身紧绷。伍子昂喝了几口茶,这才抬眼看向跪在那里的人,缓缓道:“科沁,本王知道你是被冯尚书带回来的,对他自然有报恩之情。但冯尚书掌管吏部,岂能说走就走。若本王就这么答应了你,那今后什么人都能来跟本王讨朝廷大员回家了,那本王还怎么掌管朝堂,怎么替皇上分忧?” 科沁可什抬起头,腰背挺得直直的,眼神如炬地说:“摄政王陛下,我是对冯大哥有报恩之情,但这不是我要冯大哥跟我去突厥的原因。若我只是想报恩,那我回到突厥,做了突厥王,解决了大东的心头之患,也就是报了冯大哥救我的恩情。我之所以要冯大哥跟我一起回突厥,不仅是因为他确实能帮助我,更是因为我喜欢他!”这句话,科沁可什说的嗓门很大,似乎要说给外面的谁听。 伍子昂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放下了茶盅。 科沁可什没有被伍子昂的气势所压倒,反而更加坚定地说:“摄政王陛下,我喜欢冯大哥,我和冯大哥已有了夫妻之实。我要回突厥,怎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还请摄政王陛下能成全!”科沁可什磕了一个头。 伍子昂的手放在了桌子上,弄出了一点声音。这声音不大,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却是会令心肝颤一颤。科沁可什的脸色变了下,抿紧了嘴。 “‘夫妻’之实?”伍子昂冷哼一声,“本王怎么觉得是你一厢情愿?” 科沁可什的眼里闪过受伤,大声道:“不是!冯大哥也喜欢我,只是他总觉得他的年龄比我大,说什么不能耽误我,不能让我被人笑话。摄政王陛下!我承认是我不肯放手,但我敢保证冯大哥的心里有我!” “有你?”伍子昂不为所动地说:“先不说你与他都是男子。冯维洲是本朝的尚书,你又是他救回来的。现在你与他有了这层关系,旁人不会管谁先喜欢上谁,只会说他为官不尊,不知检点。” “摄政王陛下!”科沁可什低吼,“您怎能如此说他!他为官多年,又是您的门生,您难道还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吗?是我先喜欢上冯大哥的,也是我执意要了冯大哥的。” “如此说来不就是你强迫他了?”伍子昂更是没有好脸,“你强迫他委身于你,你还敢跟本王要人。科沁可什,本王不会让冯维洲跟你去突厥。本王愿意支持你成为突厥王,也一样可以支持别人,不是非你不可。” 科沁可什站了起来,双拳紧握:“摄政王陛下是可以支持别人,但我敢说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只要摄政王陛下让冯大哥跟我一起回突厥,科沁可什以草原上的雄鹰为誓,绝不背叛摄政王陛下!”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伍子昂冷冷一笑,突然神色冷冽地喊道:“来人!” 侍卫进来。 “把他给本王拿下!” 侍卫们冲过去押住了科沁可什。科沁可什没有挣扎,只是高喊:“王爷!我对冯大哥的心天地可表,请王爷成全!” “押下去!” 侍卫们押着科沁可什离开书房。科沁可什回头大喊:“王爷!我说的字字真心,求摄政王陛下成全!” 科沁可什被押走了,一名侍卫进来问:“王爷,请问把他押到哪去?” 伍子昂的脸上已恢复了平静,很随意地说:“押到宫里去,暂时关押在‘齐心阁’。” “是。” 那名侍卫走了,还很细心地给王爷关上了书房的门。只不过这个时候伍子昂仍能听到科沁可什远去的喊声。 “……求摄政王陛下成全……” “咔!” 门被人慌张地推开,冯维洲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口,直接跪了下来:“摄政王陛下!请您饶了科沁。他年幼不懂事,若他言语上冲撞了您,还请您能饶恕他。”说罢,冯维洲就磕起了头。 伍子昂淡淡道:“维州,进来。你一个二品大员跪在那里给本王磕头算什么?让别人看到了又要给本王加一条罪状了。” 冯维洲身形不稳地站起来,进了书房,关上门,然后又扑通一声跪下了。 “请摄政王陛下饶恕科沁。属下愿代他承担罪责。” 伍子昂的眼里闪过笑意,不过脸上却是依旧的严肃。他起身走到冯维洲跟前,也没有让对方起来,而是略显不悦地说:“本王不管你跟他之间有什么事情,但他竟然敢以此来威胁本王。维州,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该清楚本王的脾性,本王是那种能让人威胁的人吗?” 冯维洲的身子晃了晃,匆忙磕头:“请摄政王陛下饶恕他,是属下教导不周,请摄政王陛下饶恕他,属下愿替他受罚。” “本王还有要事,先回宫了。至于突厥王的人选,本王再考虑考虑。”说罢,伍子昂就开门出去了,冯维洲仓皇地站起来追了上去。 “摄政王陛下!” “想好了该怎么跟本王解释你再来见本王。”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伍子昂带着人离开了。冯维洲软软地坐在地上,痛苦地闭上眼睛。 分卷阅读267 ※ 回到皇宫,伍子昂没有去他听政的东暖阁,而是直奔仁心堂。回到仁心堂,伍子昂脚步匆匆地去了书房,都没先去看一眼儿子。秦歌在书房里练习书法,听到有人进来了,他抬头,然后放下了笔,挑眉:“什么事这么高兴?” 伍子昂一脸的兴奋,肯定是有喜事嘛。 伍子昂走到秦歌身旁,一手搂住他,压低声音,眼神发亮地说:“跟你说件事,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何事?”秦歌被伍子昂传染了,也来了兴致。 伍子昂凑到秦歌耳边:“冯维洲跟科沁可什搞到一块去了。” 秦歌蹙眉:“什么叫‘搞’到一块?摄政王,注意你的身份。” 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伍子昂搂着秦歌走到榻前坐下,解释道:“是我说错话了。冯维洲跟科沁可什好上了,似乎科沁可什还用了些强迫的手段。我跟科沁可什提让他回突厥当王的事,他一口答应,不过却要求冯维洲跟他一起去。” 秦歌瞪了伍子昂一眼:“我记得冯维洲是你的门生吧。他被人强迫了你不但不为他出头,还一脸的看好戏,让冯维洲知道了还不寒了心。” 伍子昂笑道:“我看呐,冯维洲对科沁可什也有那意思,不过碍于一些原因所以不肯承认罢了。科沁可什威胁我,说只要我让冯维洲跟他去突厥,他就绝对不会对我有二心。我当下就让人把押走了。你没见,冯维洲当时那个脸白的啊,还一直说是他没教导好科沁可什,说愿意替科沁可什承担罪责。那科沁可什被押走的时候一个劲地喊‘我是真心的,求摄政王陛下成全’,那痴情的样子啊,看得我都嫉妒了。” 秦歌的手掐上伍子昂的双颊,用力:“你真是越来越泼皮了。冯维洲不仅是你的门生,还是朝廷大员,有你这么捉弄人的么。” 伍子昂喊痛地拉下秦歌的手,揉揉自己的脸,委屈地说:“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嘛。” “什么原因?” 伍子昂嘿嘿一笑,说:“科沁可什说要冯维洲跟他一起去突厥的时候,冯维洲很是勉强啊。我一开始以为冯维洲是被强迫的,想着他怎么都是我的门生,我得替他出气吧,哪能让一个突厥小子欺负到咱们的头上。” “然后呢?”秦歌的指头动动,若这人纯粹是要拿冯维洲取乐,他一定要教训教训他,这个泼皮。 伍子昂抓紧秦歌的双手,眨眨眼睛:“后来我让冯维洲出去,说要单独问问科沁可什,结果冯维洲不停地说是他没有教导好科沁可什,不是科沁可什的错。反正意思就是说科沁可什不管做了什么都是因为他的原因,与科沁可什无关。你说,若冯维洲对科沁可什真的没那份心,他能这么维护科沁吗?” 秦歌以过来人的心情听出了伍子昂话中的意思,撤了手上的力道,他摇头:“不会,起码我不会。若有人强迫我,我一定会杀了他。” “对嘛。”危险解除,伍子昂重新搂住老婆大人,接着说:“冯维洲比科沁大了八岁,他又是自古熟读圣贤书,让他接受和一个男子在一起就已经够为难他了,何况又是一位异族的、比他小了那么多岁的人。我估摸着要不是科沁主动,冯维洲只会一直把他当成是弟弟对待,根本不会生出那份心思。” 秦歌挑眉,嘴角带了好奇:“你是想帮他们?” 伍子昂笑道:“俗话说‘有情人终成眷属’。若冯维洲对科沁不是全然无情,这个媒我做做又有何妨?若事成,科沁可什可算是欠了我一份大大的人情,他不仅得拿他这辈子来偿,还得拿他的后代子孙来偿。这份买卖还是划算的。” “泼皮。”秦歌捏了捏伍子昂的鼻子,这人,连自己的门生都算计。 伍子昂抱住秦歌,无赖地说:“你不就喜欢我这泼皮?”接着不给秦歌再捏他的机会,他扑倒对方,吻了上去。 他怎么就喜欢上这人了?秦歌第无数次地在心里问,却始终没有答案。衣衫被解开了,他推推对方:“这是书房,别,万一子君或何欢进来……” “温桂,本王与太上皇有要事相商,任何人不得打扰!准备热水!” “是。” “泼皮!你这么一说他们不都知道你我有什么‘要事’了!” 秦歌气得踢了伍子昂一脚,这个泼皮! 伍子昂一本正经地解开秦歌的里衣,说:“我可不想有人在外头听到你的声音,叫他们都站远点。” “泼皮!” 虽是老夫老妻了,秦歌永远不会做到伍子昂这种厚脸皮。狠狠地在伍子昂的腰上掐了一把,秦歌咬住对方的唇,然后拉扯对方的衣裳。好久没做了,他也同样渴望。 屋外,有人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大白天的就在书房里做那事,不怕皇上看到啊。算了,谁叫自己是人家的属下呢。主子忙得没空,也只有做属下的他去帮主子善后了。伸个懒腰,孔谡辉抱着剑站起来缓缓出了寝宫。来到太子读书的地方,孔谡辉告诉守在门口的阎日让他们不要太早回去,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在忙。 孔谡辉说得暧昧极了,阎日又岂会不明白,他当即表示“一定”不会让皇上太早回去。对于那两个恩爱得连儿子都常常无暇顾及的人,阎日又一次为他的皇帝陛下感到心疼。当然,他的皇帝陛下巴不得他那两个爹日日恩爱,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 狰狞的硬物猛地抽出再狠狠地刺入。伍子昂根本不在乎外头可能有人,他完全放纵本性地让自己沉浸在秦歌带给他的感官刺激中。在这样的律动中,秦歌早已化成了一滩水,被动地随着伍子昂的每一次抽插而摇曳。 肉体相撞的声音和淫靡声是那么的令人脸红心跳,而沉浸在情潮中的秦歌根本无暇去注意这声音是否会传出去,他抓着伍子昂的肩膀大声喊着,告诉对方他有多么的快乐。 双手情不自禁地沿着秦歌完美的身体来到他因为生过孩子而比以前丰满的臀部。沉浸在性欲中的伍子昂照着那里就拍了几巴掌,秦歌的臀部马上有了红色的巴掌印。可是秦歌不仅不羞恼,反而在他拍打的时候叫得更大声了。承受的地方也因为这样的疼痛刺激而猛地收缩,伍子昂哼了两声,又在秦歌的臀部打了两巴掌,然后便是又搓又揉。 “子昂……子昂……不行了……不行了……要去了……要去了……” 叫床声伴随着一声声肉体的碰撞,谁会相信正在榻上苟合的两个人会是大东最尊贵的那两人呢。不一会儿,一声尖昂的叫声伴随着低吼,啪啪声停 分卷阅读268 下了,只剩下了喷射的余韵。 瘫软在榻上,腰都快断的秦歌连指头都抬不起来了。好久没有欢好了,一上来就这么的猛烈,还真叫他吃不消。 伍子昂闭着眼睛身体还在缓慢地抽动,确保把自己的每一滴精液都射入秦歌的体内。直到全部射完了,他吐出一口气趴在秦歌的背上,不想抽出来。 “摄政王陛下,冯尚书在仁心堂外跪见。” 这时候,屋外传来温桂的声音。伍子昂拧了眉,咕哝一句:“来的也太巧了吧。” 秦歌慵懒地说:“怕是早就来了,只是温桂不敢来打扰。你去吧。” “可是我还想再来一次。”伍子昂爱不释手地摸摸秦歌的屁股。 秦歌反手拍了他一巴掌:“别为难他了。冯维洲是个本分的人,你晚一点去说不定他就要撞墙来谢罪了。” 也是啊,若是冯维洲的话很可能这么做。温桂刚才不也说了冯维洲是“跪”见么。算了算了,他好人做到底吧。 从秦歌的体内慢慢出来,伍子昂扬声:“让冯尚书去‘静心斋’,本王一会儿就过去。端热水进来。” “是。” 给秦歌擦拭干净,伍子昂等着温桂端来热水,又给秦歌清理完毕,这才不紧不慢地穿衣裳。快睡着的秦歌问:“怎么让他去‘静心斋’?” 伍子昂咧嘴,露出两排牙齿:“我把科沁可什关在齐心阁了。 秦歌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你这个泼皮。”静心斋不就在齐心阁的隔壁嘛。 第150章 推开静心斋的门,就看到冯维洲跪在那里,一看到他来了,冯维洲磕头,整个人成趴下的姿态。伍子昂关了门,冯维洲马上出声祈求:“摄政王陛下,请您饶了科沁,他年幼不懂事,都是属下教导不力才会让他做出冒犯摄政王陛下的大罪,请摄政王陛下看在属下对您的一片忠心上,饶了他。”说罢,冯维洲又是三个响头。 伍子昂走过去坐下,冯维洲的身体立刻转了个方向,正对摄政王陛下。有人推门进来给摄政王端来茶水,然后又躬身退下,并关好门。 拿起茶盅,伍子昂拨拨茶叶,开口:“维州,你是本王的门生,本王也一直都很信任你。科沁可什对你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又出言威胁本王,这样的人,本王如何能饶了他?” 冯维洲抬起头,神色慌乱:“王爷,属下以项上人头担保,科沁可什对王爷绝对没有二心。只是他年幼气盛,才会对王爷出言不逊。而他对属下……”冯维洲咬了咬牙,“他对属下不是忘恩负义。属下带回他之后没有尽心教导,以至于让他对属下的感情偏离了正道,一切都是属下的过错。科钦没有亲人,也没有特别要好的友人,他又一直把属下当成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才一时犯了胡涂。等他回到突厥,回到族人那里,他会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把对属下的感情错当成了,当成了……男女,之情……” 说罢,冯维洲又是三个响头:“王爷,请您饶恕科沁可什,属下把他带回来却没有教导好他,都是属下的过错。” 毕竟是自己的门生,伍子昂也不忍太过戏弄他,起码不能让冯维洲一直跪着磕头吧。喝了口茶,伍子昂道:“起来吧。你是本王的门生,一直跪在那里倒像是本王无理取闹了。” 冯维洲赶紧站起来,生怕惹得摄政王陛下更加的不高兴。 “坐吧。” “属下戴罪之身,属下站着。” 冯维洲躬着身子,脑门红红的。 “坐。”伍子昂稍微严肃了一些。 冯维洲咬咬嘴,缓步走到椅子前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握紧。 又喝了口茶,伍子昂道:“科沁可什一定要你跟他去突厥,言下之意若本王不答应,他回到突厥之后就会给本王乱来。维州,你说本王该怎么做?他既然有了这份心思,那本王是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他回突厥的,更别说让他当突厥王了。你是朝廷大员,是吏部尚书,若你与科沁可什是两情相悦,君子有成人之美,本王么也会考虑考虑,特别关照你们。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先例的。可眼下看来是科沁可什一厢情愿,他又强迫于你,如今又对本王出言不逊,本王是说什么也不会饶恕他的。” “摄政王陛下!”冯维洲站了起来,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哆哆嗦嗦的,没说出什么话来。 伍子昂抬眼:“怎么,难道本王说错了?”接着他上下瞟了瞟冯维洲,冷道:“瞧你这样子,若你说科沁可什没强迫你,本王也不相信。” “摄政王陛下……”冯维洲整个人都在哆嗦了,“不,不是,那样的……是,是……” “是什么?”无视快要晕过去的冯维洲,伍子昂步步紧逼。 冯维洲低下头,两手紧紧揪着衣摆,声音里有了哽咽:“属下……属下对科沁……并不是……并不是……没有,没有……”生性保守木纳的他实在说不出口,可是,只要能救那人,能让那人回到突厥一展抱负,要他做什么都可以,何况是说出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 “属下对他……并不是,没有,情……” 伍子昂很想吹一声口哨,不过看冯维洲随时都会晕过去,他克制住了,继续逼迫。 “你对他有情?本王怎么看不出来?” 冯维洲低着头,身体紧绷,揪着衣摆的双手都因太过用力而泛白了。在摄政王的怀疑中,他颤抖着剖开自己的心房。 “属下比他……大了,八岁……他,还,年轻……今后会遇到,比属下……好百倍的,女人……”有水滴落在了冯维洲的脚尖前,伍子昂放下了茶盅,专心听故事。 “科沁,一直都渴望……能,有个家……可属下,是男人,别说,给他生孩子,就是……就是和他,正大光明的在一起……都做不到……属下,配不上,他……” 伍子昂眉心一敛:“你哪里配不上他了?哼,本王到觉得他配不上你。无权无势又无钱才,吃你的住你的花你的不说,还对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强迫你,他哪都配不上你。” 冯维洲猛地跪下,磕头:“摄政王陛下……请您饶了他吧。属下愿用性命担保他绝对不会背叛您,背叛大东。”被吓坏的冯维洲压根没听出来摄政王刚才的那番话中的深意。 伍子昂状似为难地说:“本王饶他也不是不行。可他以你来威胁本王,一定要你跟他回突厥,本王是不可能让他回去做什么突厥王了。” “摄政王陛下,他是一时 分卷阅读269 胡涂。”冯维洲比自己被罢了官还要紧张,“科沁这七年来日日苦练武艺,学习兵法,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回突厥成就一番大业。他一定可以做到摄政王陛下期许的那样,一定不会辜负摄政王陛下的信任,请摄政王陛下再给他一个机会,属下一定会劝他回女贞。” “那你呢?”伍子昂不许冯维洲逃避。 冯维洲的身体抖了抖,跪趴在地上说:“属下有幸能得到摄政王陛下的信任,却没有做好陛下交予的重任,如今又令科沁被属下所惑。属下无颜再面对陛下,请陛下罢了属下的官职,让属下做一名侍从侍奉陛下,以赎属下失职之罪。” 伍子昂煞有介事地说:“罢了你的官职容易,但你不跟科沁回女贞,又怎么能保证他会听话?你在他身边,本王还有个人能就近管着他,若让他一人回突厥,那不是放虎归山,本王自己给自己埋下隐患?” 冯维洲的身子一震,抬起头,呐呐道:“属下,属下可以担保,他绝对不会背叛陛下。” “你怎么担保?用你的命?他都背叛本王了,本王就算杀了你也无济于事呀。”伍子昂耸耸肩,脸上没了刚刚的严肃,神情悠哉地喝了口茶,在咂了咂嘴。 “摄政王陛下……”冯维洲这才品出了摄政王话中的那一点点异样,而摄政王脸上消失的怒容又让他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摄政王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还没捉弄够的伍子昂直接问:“维州,让科沁可什一个人回突厥,本王不放心。你又坚持让他回突厥做王,你说本王该怎么办?” 冯维洲的嘴巴张了张,回答不出,陛下……陛下…… 在冯维洲的惊呆中,伍子昂突然笑了,大声问:“啊,门外的那个,你说本王该怎么办?”冯维洲的身子一颤,扭身往门的方向看去。门开了,一人站在门口,下颚紧绷。 “阿,阿什……”惊吓过度的冯维洲喊出了自己对那人的称呼。 科沁可什走进来,关了门,接着大步走到冯维洲的身边和他一起跪下,并握住了冯维洲的手。冯维洲整个人都吓傻了,他没想到科沁可什就在门口,那,那那,那那那……想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冯维洲的眼前阵阵发黑,根本无暇顾及在这场“阴谋”中,他所敬仰的摄政王陛下究竟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 朝伍子昂磕了三个头,科沁可什紧紧握着冯维洲冰凉颤抖的手,说:“摄政王陛下,我在此起誓,若我负了他,我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灵魂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轮回转生。” “阿什!”冯维洲被科沁可什的誓言给吓住了,去摀他的嘴却已然来不及。 伍子昂面容严肃地看着科沁可什说:“你会不会负了他,光凭一句毒誓还无法令本王相信,且看你日后的所为。但你别忘了,你若要做突厥王就必须有子嗣,不然你一死,突厥仍是群龙无首,那本王让你回突厥也毫无意义。” 冯维洲失声大喊:“摄政王陛下!属下不能!” 科沁可什抬手就在冯维洲的颈部落下一记手刀,冯维洲的眼睛猛地睁大,然后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这个固执的人等回去之后再好好跟他说,科沁可什抱住冯维洲看向伍子昂:“还请摄政王陛下提点。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他的。” 伍子昂假装沉思,其实他在决定把冯维洲“给了”科沁可什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这个问题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伍子昂开口:“要回突厥,你首先得得到关西大将军的承认。冯维洲不聪明,你与他一起多年应该明白。” 科沁可什抿了抿嘴,没出声,等着摄政王陛下继续说。 伍子昂接着道:“维州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他的年龄又比你大,再加上他官居二品,虽说大东对男风之事并不是太保守,可他身为朝廷大员却是万万不能有此禁忌之情的,你刚刚在外头也听到了,他的顾虑太多,自是不能跟你一起回突厥。” “我只要他。”科沁可什态度坚决,这人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不仅。 伍子昂点点头:“本王明白你的心意,不然本王也不会让你在外头听,还逼着他说出心里的话。本王刚才说了,你要先得到关西大将军的首肯,而这件事,本王不会派人帮你,你要自己去完成。” 科沁可什拧了眉,抱紧怀里的人。 伍子昂以长辈的口吻劝道:“有时候暂时放手也是一种谋略。你要做突厥的王不是光说说就够的。你先去关西,让维州留在这里。相隔两地,也许他更能看清楚自己对你的心。” “摄政王陛下!”一听要把冯维洲留在这里,科沁可什是一百个不愿意。 伍子昂沉下脸:“听本王把话说完!如此毛毛躁躁、沉不住气,也难怪维州不肯跟你回突厥。你这样子,让他怎么信你?” 科沁可什闭了嘴,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 给自己斟满茶,伍子昂喝了几口,这才又道:“维州是吏部尚书,他不能说走就走,起码得等到有合适的人选为止。而你去关西,不仅要得到关西大将军的承认,还要趁维州不在你身边,弄两个孩子出来。” “孩子?!”科沁可什愣了。 “对,孩子,你的孩子,可继承你王位的孩子。”伍子昂沉声道,“你必须有子嗣,必须能让你的王位传承下去。而你又只有一半的突厥血统,所以你孩子的母亲必须是突厥人。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科沁可什双目圆睁:“您让我去关西,找女人,生孩子?!” 伍子昂点点头:“对,找女人生孩子。” 科沁可什立马喊道:“我不会找女人!我不会伤他的心!” 伍子昂瞪了他一眼:“本王哪句话说让你找女人了?” 科沁可什胡涂了:“您不是说……让我找女人,生孩子么。” 伍子昂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无力:“你难道不能只要孩子不要孩子的娘么!突厥女人豪放,人家给你生了孩子还未必非得嫁给你呢。这么笨,还要本王说得再明白点吗?” 科沁可什舔舔发干的嘴,仍是不甘愿:“维州,会伤心的。” “那你自己决定吧。要么你留在大东守着你的冯大哥,要么你听从本王的安排去关西生孩子。二选一。本王要的是一个可以长久归顺大东的突厥,而不要短命王,你自己看着办吧。”也不怕科沁可什对他有意见,伍子昂说得很直白。 科沁可什看着怀里的人,这人给了他从未有过的亲情,给了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这人在那样危急的时刻还不忘带着他一起走,那一天跟这人骑在马 分卷阅读270 上逃命时他就对自己发誓,他要报恩,要报一辈子的恩。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对这人有了别的心思。 他强迫了这人,强迫这人接受他的情,强迫这人委身于他的身下。他知道他伤了这人的心,可是他慌啊。不那么做,这人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他。他离不开这人,离不开这个一心为他、善良老实的男人。 留在大东,还是成就一番大业让这人可以真正的依靠他……科沁可什没有别的选择。在大东,他最多做一个小官,他是突厥人,不可能像这人一样成为朝廷的重臣,而且他也不愿意留在大东成为这人的累赘。 想了许多,科沁可什抬起头:“我去关西。” “很好。”伍子昂满意地笑了,然后看向他怀里的人,“本王会替你看好他。等到时机合适,本王会把他送到你的手上。” 科沁可什可没有被这句话冲昏头脑,他很冷静地问:“时机合适是什么时候?” 伍子昂也不隐瞒,实话实说:“你得到关西大将军的信任,同时有了儿子。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有两到三个儿子,这样也以免你的儿子是草包,不然本王还得头疼。” 科沁可什咬咬牙:“好,我答应。” 伍子昂也知道自己是在逼良为娼,转而好言道:“本王会替你物色合适的女人。本王跟你保证,不会让你被女人缠上。至于维州这边,本王也会跟他解释清楚。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把他完完整整地送到你的手上。你也知道本王的三弟和女贞王的事,你和冯维洲的事本王不会反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嘛,本王先恭喜你们。” 明明就是有自己的如意算盘,还说的这么好听!在心里腹诽那个笑得一脸奸诈的男人,尽管气得牙痒,但总算可以得到心爱的人了,科沁可什还是说了声“谢谢”。 算是完美地解决了这件事,伍子昂也就不多留两人了。科沁可什抱着冯维洲离开,伍子昂坐在椅子上继续喝茶。科沁可什的事解决了,可还有儿子的事呐。一想到儿子,伍子昂就头疼。对儿子肯定不能像对科沁可什那样吧。儿子可是会跟他哭呢。但想到秦歌的顾虑,伍子昂挣扎归挣扎,还是决定按照秦歌的要求去做。他也不能允许秦歌为他生下的宝贝儿子为了一个老男人费心思。 但,唉,儿子肯定会怪他,肯定会大哭。算了,事后好好安抚儿子吧,哪怕儿子要求一年不读书他也同意。 揉着额头,伍子昂离开静心斋,想着这第一步该怎么做。唉,早知道当初就不让阎日做儿子的贴身侍卫了。唉,有钱难买早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只希望阎日对他儿子的衷心足够深到可以让儿子予取予求,不管是心还是身体。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儿子被人压的! 刚这么一想,伍子昂又叹息一声,他和秦歌是不是多虑了。可这是老婆大人的要求,罢了罢了,还是听命行事吧。被儿子埋怨总比被老婆踢下床好吧。满腹忧思的摄政王陛下往仁心堂走去,第一次觉得老婆大人交给他的任务是如此的艰难。 第151章 回到仁心堂,伍子昂照例先去看了儿子。儿子正在和阎日吃饭,伍子昂不露声色地跟儿子说了几句话后就去了他和秦歌的房间。秦歌还没用膳,在伍子昂踏入仁心堂时,已经有小太监去传膳了。见到伍子昂,秦歌的第一句话就是:“解决了?” 伍子昂点点头,一脸贼笑地说:“解决了。维洲一开始还嘴硬,我一说不让科沁可什回突厥,他就承认了。” 秦歌瞪了伍子昂一眼:“你也不怕冯维洲嫉恨你。” 伍子昂在秦歌身边坐下,大呼道:“我这是帮他们好不好。要不是我逼他,他和科沁可什还捅不破那层窗户纸呢。维洲就是觉得自己老,又是个男人没法给科沁可什生儿子,所以才死不承认。现在他承认对科沁可什有情,科沁可什又非他不要,这不正好两情相悦么。” “我看你是诚心捉弄他们。”他还不了解这人么。伍子昂赖皮地笑笑,算是承认。 这时候午膳送来了,两人也就不说了。等饭菜摆好,闲杂人等退下了,伍子昂把在静心斋里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了秦歌。秦歌听后道:“确实,他两人在一起与你我一样,子嗣是关键。若科沁可什没有子嗣,那大东助他成为突厥王也毫无意义。只是,你这样逼科沁可什,冯维洲能接受他的孩子吗?” 伍子昂倒显得毫不担心,说:“维洲这个人我很了解,要说这朝中的官员哪个比他忠厚老实,我还真挑不出来,也因此我才让他做吏部的尚书。科沁可什是他带回来的,又一直带在身边,这感情自然不一样。现在他们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哪怕科沁可什负了他,维洲这辈子也绝对不会再找。孩子的事是我同意科沁可什回突厥的条件之一,冯维洲知道了只会心疼科沁可什受了委屈,才不会怪他呢。” 秦歌笑了,捏了捏伍子昂的鼻子:“是啊,他不会怪科沁可什,会怪你。” 伍子昂耸耸肩:“那就与我无关了。和大东的天下相比,那几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科沁可什表明了不要孩子的娘,他要做突厥的王,身边还有几个孩子,定会非常辛苦。我看啊,冯维洲一见到他那么辛苦,别说有几个孩子了,他还不赶紧把孩子抱过来替科沁可什解决后顾之忧。”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让科沁可什早点去关西吧。”伍子昂已经这么做了,秦歌也就不多说,转而道:“要给你二弟去封信吗,好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伍子昂稍显严肃地说:“我马上给他写信。科沁可什虽然在摄政王府住了好几年,但突厥王是突厥王,我要告诉子英不要管科沁可什与摄政王府的私情,要他仔细观察科沁可什是否能成为突厥王。这件事儿戏不得。” 秦歌点头表示赞成。 想到还有儿子的事,伍子昂在心里叹了口气。给秦歌舀了一碗粥,端给对方,说:“吃完饭,我叫子君和阎日过来。” 秦歌一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喝了口粥,他淡淡道:“也好,反正迟早都要办。趁着子君还没掌权,就办了吧。” 伍子昂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专心服侍秦歌用膳。 还不知道自己要受委屈的秦嘉佑小皇帝在“罚”阎日吃掉他又剩下的饭后,和阎日在房里玩竹签。秦嘉佑小皇帝最近迷上了竹签游戏。阎日亲手为小皇帝削了几百根竹签让他玩。小皇帝把一捆的竹签王地上一抛,然后用一根竹签把散落在一起的竹签一根根的挑出来,如果有 分卷阅读271 竹签动了就算输了,得重新开始。而小皇帝最好的玩伴和对手就是阎日。阎日也喜欢玩这个,不为别的,就为了他可以轻易地让自己输,得皇帝陛下的一笑。 正玩得起劲呢,外头传来温桂的声音:“皇上,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请您过去,还有阎日也过去。” “嗯?”秦嘉佑抬起头,一脸的纳闷,爹爹和父父有什么事要他和日日“一起”过去? 阎日放下手里的竹签站了起来,秦嘉佑出声:“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是,那奴才去回太皇和摄政王陛下。” 温桂走了,秦嘉佑拽着阎日的手站起来,嘟嘟嘴:“奇怪,刚才爹爹来的时候都没说有事啊。” “也许是别的什么事吧。”阎日给皇帝陛下整了整衣服,说:“陛下,咱们过去吧。” “好。”把竹签放好,秦嘉佑想着等会儿回来继续玩。 ※ 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还不知“危险”来临的秦嘉佑小皇帝乖巧地问:“父父,爹爹,孩儿和日日来了。” 秦歌蹙眉:“好好说话!”儿子都九岁了,还一口一个父父,日日的。 秦嘉佑嘟嘟嘴:“孩儿叫习惯了,父父……” “说儿臣。” “爹爹……” 伍子昂习惯性地出声维护儿子:“子君习惯这么喊了,突然改口会为难他。以后他在朝堂上注意些就行了。” 秦嘉佑小皇帝赶紧说:“父父,孩儿在别人不会说错的。” 秦歌狠狠瞪了伍子昂一眼,都是这人惯的!想到一会儿要委屈儿子,伍子昂忙握住秦歌的手:“好了好了,咱们找子君过来不是要说正事嘛,这称呼的事以后再纠正也不迟。” 能不能纠正过来都难说!不想当着儿子的面教训伍子昂,秦歌压下脾气,冷脸看向儿子和阎日。秦嘉佑小皇帝打了个寒战,为何他觉得父父的眼神有点不善呢?阎日也感觉到了异样,身子不由得紧绷。 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顺便去去火气,秦歌开口:“子君,再过几个月你就满十岁了,虽然有你爹替你处理朝政,但你总要亲政的,所以有些事你要早些适应。” “父父……”秦嘉佑紧张了,什么事他要早些适应? 秦歌看向阎日,阎日低下了头。 “你自出生到现在,一直都在父皇身边,大小事要么是你爹帮你处理,要么是阎日他们替你解决。你是皇上,是父皇唯一的儿子,这么下去父皇担心你到了亲政的那一天变成什么都不会的昏君。父皇和你爹商量后决定从今日起你要和你爹一起到西暖阁听政,并且要和你爹一起披阅奏折,另外,阎日不再是你的贴身侍卫,也不再担任你的侍卫统领,父皇派他另有事做。” “父父!”小皇帝的脸色瞬间没了血色,眼里是不敢相信的震惊。而阎日则是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严肃的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震傻了。 不过眨眼间,小皇帝就反应过来他的父皇说了什么,他上前两步大声喊道:“我不要!我不要日日离开我!父父!是不是孩儿做错什么惹父父和爹爹生气了?孩儿一定改!父父,爹爹,日日不能走,不能走。”说到这里小皇帝已经要哭了。 “不许哭。”秦歌冷声,小皇帝打了个寒颤把眼泪逼回去,却仍是大声说:“我要日日,我只要日日,父父、爹爹,别让日日走,别让日日离开我。” 伍子昂忍不住就要过去抱住儿子告诉他这只不过是一个试探,可是被秦歌紧紧握住一只手的他不敢乱动,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噗通一声,阎日重重地跪下,眼眶已经红了,神色间仍是不能相信。 “太上皇、摄政王陛下,奴才什么都不要,奴才只求能在皇上身边伺候皇上。”阎日磕起了头,“奴才求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让奴才能伺候皇上,奴才求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让奴才能伺候皇上,奴才求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让奴才能伺候皇上……” 阎日的脑袋一下下砸在地板上,也一下下地砸在了秦嘉佑小皇帝的心上。他哇啊地大哭了起来,管不了是不是会被父父罚了。扑到阎日的怀里抱住他,秦嘉佑一声声大喊:“日日日日……日日日日……” 秦歌!伍子昂用力捏了一下秦歌的手,他要受不了了。可秦歌却是无动于衷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冷冷地开口:“来人。” 有人进来了,是温桂,还有申木和孔谡辉。太上皇的屋里突然传出小皇帝的哭声,可把他们吓了一大跳。而一进来就看到阎日跪在地上,小皇帝抱着阎日在哭,他们都懵了,这是怎么了? “把阎日带下去。”秦歌发话。 “太皇?”孔谡辉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歌瞥了他一眼,孔谡辉瞬间出了身冷汗,大步上前去扶阎日。哪知,他的手还没碰到阎日就被一人狠狠打开了。 “谁也不许碰日日!”秦嘉佑小皇帝尖声大喊,泪眼凶狠。 “秦嘉佑。”秦歌淡淡地喊了一声。小皇帝的身体抖了抖,在阎日的怀里扭过头,可怜兮兮地祈求:“父父,不要让日日走,父父,孩儿求你。” “太上皇,奴才求您,请不要赶奴才走,奴才求您。”从来都没哭过的阎日竟然流下了眼泪。 “日日日日日……啊……”秦嘉佑的哭声冲天,委屈极了。 孔谡辉看看冷着脸的皇帝,再看看哭得肝肠寸断的小皇帝,很多年没有紧张过的他又有了不安。他小心翼翼地问:“太皇,摄政王陛下,阎日可是做了什么违逆之事?” 秦歌无视委屈的儿子,道:“阎日的年纪太大,皇上的身边应该有合适的人伺候了。” “我不要!!我只要日日!”秦嘉佑第一次跟他的父父大小声,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那声吼中透出的狠厉把温桂、申木和毫无防备的孔谡辉都吓了一跳。 而被太上皇嫌弃年纪大的阎日却是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身体都颤抖了起来。不管怎么说阎日对太上皇、摄政王和小皇帝都是忠心耿耿,又是知道秘密的几个人之人,太上皇现在嫌弃他的年纪大了,不能再伺候皇上了,孔谡辉的心里有点不舒服,也很纳闷。太皇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阎日比皇上年长。 那边,小皇帝扯开嗓子嚎:“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日日,我只要日日!” 阎日紧紧抱着小皇帝说不出话来,眼泪滴落在小皇帝的头发里。 “太上皇……”温桂和申木忍不住为阎日求情。 秦歌看了伍子昂 分卷阅读272 一样,松开伍子昂的手。伍子昂压着心痛,起身走到儿子身后。秦嘉佑小皇帝以为爹爹是来抓阎日的,更加大声地哭喊道:“不要不要!我要日日我要日日我要……”哭声戛然而止,秦嘉佑小皇帝晕倒在阎日的怀里。 “太上皇!摄政王陛下!”在摄政王把小皇帝抱走后,阎日又磕起了头,却被伍子昂拦住了。抱着一脸眼泪的儿子,伍子昂当着自己最信任的几个人的面低头问阎日:“你要伺候皇上,你能伺候皇上一辈子吗?” “奴才能!”阎日很想不顾一切地把皇帝陛下抢过来。 伍子昂擦干儿子脸上的泪,无奈地说:“皇上才九岁,以后他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很多,比你有才、比你好看、比你更能说会道的人。到那个时候,你还能一如既往地伺候皇上,毫无怨言吗?” 阎日呆呆地仰着头,不知道摄政王陛下的话是什么意思。孔谡辉拧了眉,温桂不解地看向申木,申木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阎日,皇上太依赖你了。你还不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阎日的身子一震,眼睛瞪大。孔谡辉打了个激灵,向后退了两步,退到温桂的身边,这件事他们管不了。 “若皇上对你只是单纯的依赖,本王不会要你离开,但本王是皇上的爹,就不能不防皇上对你的依赖变成别的意思。” 阎日完全傻了,他,他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他,他他,他也,不不不,他只是,只是想照顾皇上,想伺候皇上,只是,只是不放心把皇上交给别人,怕那些人,伺候不好皇上。皇上,皇上是太皇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他只是,只是…… 不必多说了,伍子昂看向孔谡辉:“带阎日去关渡那里,他知道该怎么安排。” 孔谡辉走过去扶起瘫软的阎日,带他离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阎日扭头,眼泪涌出。不知是对着摄政王还是对着摄政王怀里被点了睡穴的小皇帝,他的嘴巴张了张,然后无力地阖上。紧紧闭上眼睛,阎日扭回头,由孔谡辉把他带走了。 “太皇……王爷……”温桂哭了。 秦歌脸上的冷意退去,略显疲惫地说:“为了他们好,还是早些分开吧。” “你们都下去吧。”伍子昂抱着儿子进了卧房,温桂和申木退了出去,秦歌悠悠地吐了口气。 第152章 其他人都退下后,伍子昂解开儿子的睡穴。过了没多会儿,秦嘉佑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爹爹和父父,愣了愣之后,他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马上往床边看去,却没有了那个他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个就能看到的人。 秦嘉佑的嘴角撇了撇,眼泪哗的流了出来:“爹爹……爹爹……我要日日……我要日日……为什么要赶走日日……呜呜……爹爹为什么要赶走日日……” 伍子昂心疼死了,给儿子擦着眼泪,他柔声哄道:“子君,不哭,爹爹要日日离开你是有原因的。你听爹爹说好不好?你先不要哭。” “呜……”被爹爹抱到怀里,秦嘉佑哭得更伤心了。 “子君,听爹爹跟你说。”秦歌开口,口吻比刚才柔和了不少,但也依然严厉。 秦嘉佑马上忍住了哭泣,泪眼模糊地看着爹爹,要爹爹给他一个解释。伍子昂擦擦儿子的眼泪,叹息道:“子君,你今年才九岁,可阎日已经快二十八了。等你过了弱冠,他都快四十岁了。你一天天长大,他却是一天天变老,今后他还怎么照顾你、保护你?” 秦嘉佑想也没想地就说:“我不管……我要日日,我要日日……爹爹,如果日日老了,那就,那就让别人照顾我,保护我……爹爹,我要日日……”从有记忆起秦嘉佑就没离开过阎日,根本受不了阎日不在他身边。 难道真是他们猜测的那样吗?伍子昂说不出来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拍哄儿子,他道:“你只要日日,那你想过没有,你长大了会成亲,会有自己的皇后、妃子,会有自己的皇子皇女,可阎日却是孤孤单单的,你忍心吗?” “我不要皇后妃子,我要日日我要日日……”秦嘉佑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紧紧抓着爹爹的手,希望爹爹能把日日还给他。 “子君。”秦歌的声音严厉了几分,秦嘉佑不敢哭了,可怜兮兮地看向父皇。秦歌用力抹干净儿子脸上的泪,趁机教训道:“你是皇上,你说出的话一言九鼎。你现在只要阎日,但你能保证你这辈子都只要他吗?不能保证的事情不要轻易说出口,不然你要阎日以后情何以堪?” “父父……”秦嘉佑的哭声快控制不住了,还年幼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他只知道他不要阎日离开他。 秦歌狠着心道:“如果你真的那么需要阎日,真的能做到日后对他不离不弃,那就让父皇和爹爹看到你的决心。如果你做不到,那不如早点放阎日自由,让他能有自己的生活。子君,你从小父皇就告诉过你,你是皇上,你的一言一行可以轻易地决定别人的命运,不要把父皇和老太师跟你说的话当成儿戏。今天爹爹让人送走阎日就是因为你平日里的言行不足以让父皇和爹爹相信你。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该怎么让父皇和爹爹放心。” 秦嘉佑抽泣着,他很伤心很伤心,但他知道赶走阎日的这件事如果他不做出点什么来,父皇和爹爹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可是要做出什么来呢?他还是无法明白父皇和爹爹话中的深意。 “父父,爹爹,如果我能证明我会一直都需要日日,你们就把日日还给我?” “对,如果你能证明你不会喜新厌旧,你会一直让阎日在你身边,父皇和爹爹就把他还给你。若不能,那你也不要耽误了阎日的幸福。” 日日的幸福?秦嘉佑小皇帝在心里发脾气,他才不管日日的“幸福”是什么,日日是他的!日日不许离开他,谁也不能让日日离开他!日日的“幸福”怎么能有他重要! “父父、爹爹,孩儿会做给你们看的!”秦嘉佑小皇帝自己擦干了眼泪。反正他一定会把日日“抢”回来的! 伍子昂摸摸儿子的脑袋,生怕儿子埋怨他。“子君,爹爹和父皇这么做不是不喜欢阎日,正是因为拿他当自己人,所以才要为他考虑。你还小,你今后会遇到许多比阎日好百倍的人,若到了那个时候,你喜欢上别人了,或者你觉得阎日碍眼了,那阎日会很可怜很可怜。你是主子,他是奴才,就算他可怜,他也只能忍着。忍到最后,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你也不想阎日死吧。” 秦嘉佑小皇帝 分卷阅读273 摇摇头,心里是想到阎日可能会死的极度的难过。抬头,他坚定地说:“爹爹,如果孩儿能证明孩儿会一直需要日日,你要把日日还给我。” “爹爹会说到做到。但爹爹也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如果你勉强自己或者要和爹爹、父皇斗气而一定要把阎日要回来,那你就真可能会害了他。”伍子昂私心里还是不希望儿子太重视阎日,毕竟就像秦歌说的那样,阎日比儿子大太多岁了。 “孩儿知道了。”秦嘉佑小皇帝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看出来儿子是真的听进去了,伍子昂紧紧抱了下儿子,道:“爹爹打算从阎罗殿挑两位年龄跟你差不多的小鬼来近身服侍你,你看呢?” “听爹爹安排。”秦嘉佑很乖顺。 “那爹爹让他们晚上就过来。” “嗯。” 感觉的出儿子还在伤心,伍子昂宽慰道:“爹爹给阎日安排了一份闲差,若他今后不回来照顾你,爹爹也打算让他留在那边。他这几年受了不少的累,爹爹也想对他好一点。” 秦嘉佑的眼眶里瞬间有了泪水,只是这么短暂的分离他都难受极了。不让眼泪掉出来,秦嘉佑低头把眼泪眨回去,这才抬起头说:“爹爹,你让他们给日日多吃肉,不许让日日受委屈。” 能给他委屈受的只有你。秦歌没有吭声,伍子昂自然是满口答应,心里却有点闷闷的。抬手擦擦眼睛,秦嘉佑嘟嘟嘴:“爹爹,父父,孩儿不哭了。” “不要为难来伺候你的那两个人。”伍子昂提前叮嘱。 秦嘉佑点点头。 儿子今天受了大委屈,伍子昂亲自把儿子抱回了儿子的房间,并在那里陪了儿子很久。回到他和阎日两人的地方,父皇又不在,秦嘉佑再也忍不住地在爹爹的怀里大哭。他想日日,想日日。伍子昂只能一遍遍劝说,一遍遍告诉儿子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私心里,他也希望儿子能就此离开阎日,不说找一个身份相当的人吧,起码得找一个年纪相仿的吧,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子君啊,你是皇上,你长大了得给大东留下子嗣啊。不然大东的江山日后交到谁的手上?你父皇九死一生才生下你,爹爹不会让你受这份罪,而阎日的年龄太大也不可能,你必须成亲,必须娶女人,所以听爹爹,就让阎日留在宫外吧。等过阵子你习惯了别人的伺候,你就不会再想他,也不会这么难过了。” 秦嘉佑小皇帝一边哭一边看着爹爹,好久之后,他问:“那是不是只要孩儿有了子嗣,孩儿就能让日日在孩儿身边了?” “呃……话也不是这么说。”伍子昂不知该怎么跟儿子说明白。 秦嘉佑把眼泪鼻涕都抹在爹爹的衣服上,嘟着嘴说:“爹爹,你答应孩儿了,只要孩儿能证明孩儿离不开日日,你就把日日还给孩儿。子嗣的事孩儿长大了会解决,不会让爹爹和父父操心。” “再你让阎日回来之前,你首先要想想爹爹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爹爹让阎日离开你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阎日。答应爹爹,你会好好想这件事。” 秦嘉佑重重地点了点头,很慎重很慎重地说:“孩儿会自己考虑。” 伍子昂又把儿子的眼泪擦掉,然后说:“哭了那么长时间,睡一会儿吧,爹爹陪着你。” 秦嘉佑的眼睛涩涩的,他上了床,刚一躺下,他又要哭了。身边没有那个熟悉的人。伍子昂给儿子盖上被子,轻拍儿子:“睡吧,爹爹陪着你。” 秦嘉佑闭上眼睛,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尽快把阎日弄回来。 直到儿子睡着了,不再哭了,伍子昂才离开了儿子的房间。没有马上回他自己的屋,他找来申木和温桂,跟他们说了今天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两人刚才就已经听出些意思了,现在摄政王还特意跟他们解释,两人在替阎日难过之余也明白摄政王和太上皇的苦心。皇上太依赖阎日了,可是等皇上长大了,阎日却老了,到那个时候可怜的不是皇上,是阎日。也因此,对这件事,两人都表示理解,也不会埋怨摄政王和太上皇太狠心。 和两人说完,伍子昂回屋跟秦歌知会了一声,便离开了。儿子暂时安抚住了,剩下的还有一个人。怎么都是一路跟着秦歌和他的忠实部下,伍子昂不能就那么让他离开,总要解释一番并安抚安抚的。 孔谡辉把阎日送到关渡那里后并没有离开,他知道摄政王会来。伍子昂前一天已经跟关渡打过招呼说要送一个人过来他这里,要他给对方安排一个闲职,好生照顾。关渡很纳闷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让摄政王陛下如此上心,而当他看到被孔谡辉带过来的已经失了心魂的阎日之后,他明白了,也不多问了。 埋头缩在椅子里,阎日一声不吭,七魂六魄好似都留在了仁心堂,留在了小皇帝的身边。被孔谡辉带来的不过是一具躯壳,一具没了喜怒哀乐,甚至没了反应的躯壳。孔谡辉也不吭声,更没有出言相劝,这件事他也只是从太上皇和摄政王的话里猜测出一些原因,怕自己哪里说不好更伤阎日的心。 等了一个多时辰,有人推门进入,孔谡辉一看来人立刻喊道:“摄政王陛下。” 失了魂魄的阎日身子一颤,抬起了头。伍子昂关了门,没有让孔谡辉,他拉了一张凳子在阎日的面前坐下,阎日直接跪在了地上,眼里是怎么压都压不住的痛苦。可是他却不能向面前的这个人开口祈求。 叹了口气,伍子昂两手扣住阎日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孔谡辉上前把阎日的椅子挪到他身后,阎日坐下了。 伍子昂的脸上是无奈,也是为难,道:“阎日,你对本王与太上皇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也深得本王与太上皇的信任,今天的事本王和太皇知道是委屈你了。” 阎日的眼眶有了泪水,嘴唇颤抖,说不出一个字。和阎日认识了十几年,孔谡辉何曾见过他如此模样。他们认识的阎日脸色终年的苍白,话不多,笑起来很腼腆,脾气上来的时候也会揍人,可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人看得很心酸。 “阎日,子君他,太依赖你了。也许是本王和太上皇多虑了,但本王与太皇就是自幼在一起,日久生情。每次看到你与子君,本王都不由得会想起本王与太皇。阎日,本王和太皇不是看不上你,而是你的年龄比子君大太多。等到子君成人的时候,你却已经老了,到那个时候若子君对你没有别的心思,那还好;若子君对你有了别的心思,你说本王该怎么办?” 阎日低下头,他回答不出,回答不出。 “阎日,本王和太皇把你和子君分开 分卷阅读274 ,一是为子君好,二也是为你好。你虽是阎罗殿的人,但也可娶妻生子。这几年你日日围着子君转,一心为他,本王和太皇都看在眼里。阎日,本王会赐给你一座宅子,你先歇息一段时间,然后就在官渡手下做事吧,当然,日鬼那边的事仍是你负责。碰到合心意的,本王会亲自为你上门提亲。 “阎日,本王和太皇都不想看到你在子君的身上花费一生的心血与精力,可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子君是皇上,本王让太皇为本王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和那么多的苦,本王不会再让子君受苦受委屈,所以子君日后是一定要娶妃留下子嗣的。本王和太皇都很担心你和皇上最后主仆之情会有变,你就当本王和太皇是未雨绸缪吧。” 阎日紧紧咬着牙关,在伍子昂说完后,他缓缓地、很轻地点了点头。他从没有想过,或者说根本不会、不敢去想他和皇上的关系日后会有怎样的变化。在他的心里,皇上是太皇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宝贝,是他一辈子到死都要尽心照顾的皇上。可现在,听到摄政王说出这些顾虑,他才恍然明白,他和皇上之间的亲密是那样的危险。 可是……可是……舍不得,舍不得啊……快十年了,他没有一天离开过皇上。他不要什么宅子,不要什么妻儿,他只求,只求能伺候皇上、能照顾皇上。而今,这却变成了奢望。阎日的泪一滴滴地落在地砖上,让他和皇上分开就好比用刀把他心头的肉剜掉了,疼,生疼,疼得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不应该有,也很久不曾有过的眼泪。 伍子昂拍拍阎日的肩膀,安慰道:“阎日,离开皇上,过你自己正常的日子吧。这件事,本王和太皇对不起你。” 阎日抬起头,喉结上下动了好几下之后他才勉强张开嘴:“摄政王……陛下……您,您一定,要给皇上,找一个,聪明伶俐,的奴才……伺候,皇上……皇上嘴叼,睡觉的时候……得有人,在旁边,念书……还有,皇上半夜,会喝水……皇上……” 阎日一边说皇上平日里的习惯,眼泪一边往下淌。孔谡辉看得是难受极了,伍子昂也是看得格外歉疚。他觉得自己就像那种恶婆婆一样,逼着儿子休了媳妇。唉,他也不想啊,若阎日和儿子的年龄相仿,他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顾虑。若儿子和阎日日后不会有那种感情倒还好,若有了呢?唉,睡觉儿子这么粘阎日,睡觉阎日对儿子这么的挂心,所以为了两人都好,让他们先痛几天吧。 等到阎日说完了,孔谡辉的鼻子都有点酸酸的了。伍子昂又拍了拍阎日的肩膀,说:“本王都记下来。阎日,你不要多想,本王和太皇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先在这里住几天,等你的宅子收拾好了,你就搬过去住。” “摄政王陛下,奴才不要宅子,奴才在这里,就行了。”阎日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某个地方,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心中的思念,偷偷跑到宫里去看皇上。 伍子昂也不勉强,只说:“你安心住在这里吧。本王也没有让官渡给你安排什么职位,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伍子昂站起来:“本王先回宫,过几日本王再来看你。阎日,哪怕不为你,为了皇上,你也要振作起来。” 阎日站起来,擦擦脸,点了下头。伍子昂带着孔谡辉走了,阎日送两人离开后返回屋里,一头栽倒在床上,嘴里无声地喊着:“皇上……皇上……皇上……” 第153章 阎日的事情当天仁心堂里的几位重要的人就都知道了。习惯了每天都能看到这些熟面孔,一下在看不到阎日了,别说温桂孔谡辉他们不习惯,就是伍子昂、秦歌和何欢都不习惯。但不管是不是他们多虑了,伍子昂和秦歌都不打算心软。众人虽然都很难过,但却无法责怪太上皇和摄政王,就是他们平日里看着阎日和皇上之间的种种都觉得两人太亲密了,又何况是摄政王和太上皇,而且最主要的是阎日比皇上大了太多岁,若两人之间的关係日后真的发生了那样的变化,那怎么办?两人甚至无法白头到老。太上皇和摄政王会多虑也是正常的。 仁心堂里最伤心的莫过于秦嘉佑小皇帝了。本来他也阎日好好的,中午阎日还和他一起吃饭呢。结果眨眼间,他的身边就没有阎日了。没有人餵他吃饭,没有人餵他喝水,没有人给他擦脸擦手洁牙,没有人在他睡觉的时候给他唸书,没有人陪他玩。看都不看爹爹给他新找来的两位与他年龄相仿的阎罗殿小鬼,秦嘉佑窝在榻上安静地掉眼泪,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哭破了天也没用。 有人敲门,秦嘉佑不理,站在角落里的一名小鬼去开了门。来人看到两张生面孔愣了下,然后猜到了这两人的身份。走进来,那人低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两名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小鬼离开了。 秦嘉佑听出了来人是谁,抬起了头,脸上是泪,眼睛肿肿的,伤心地喊了声:“欢欢皇叔……” 何欢快步走过去在秦嘉佑的身边坐下,心疼地搂住他:“佑佑不哭,不哭。” “欢欢皇叔……”秦嘉佑抱住最疼自己的皇叔,哭声再也压制不住了。 “不哭不哭,佑佑不哭。想不想知道阎日现在怎么样?”何欢的这句话很有效,秦嘉佑马上不哭了,擦擦脸立刻问:“日日现在在哪里?” 掏出丝帕给侄子擦眼泪,何欢说:“你先别哭。”看一眼桌上秦嘉佑没有动过的晚膳,何欢劝道:“你不吃饭,阎日知道了会担心的。” “不想吃。”秦嘉佑只想哭。秦歌似乎是想趁此机会改掉儿子这么大了还要人餵饭的毛病,不让任何人来哄秦嘉佑吃饭,让他自己吃,就是伍子昂都不行。何欢是偷偷过来的,当然,温桂和孔谡辉等人会帮他隐瞒。 想着哭着吃饭对身子不好,何欢暂时不劝侄子吃饭。轻拍不停在抽泣的秦嘉佑,他低声说:“皇叔让涣去看阎日,阎日很不好,跟你一样,不肯吃饭。” 秦嘉佑的嘴角颤抖,有大哭的迹象。何欢赶紧摀住他的嘴,小声道:“别哭别哭,佑佑,皇叔来就是要帮你想办法的,你一哭皇帝哥哥就听到了。” 秦嘉佑赶紧压下哭声,用力点头,他不哭。 放开手,何欢道:“佑佑,皇帝哥哥和伍大哥的顾虑皇叔明白。涣以前就是皇叔的贴身侍卫,当然现在也是。伍大哥以前是皇帝哥哥的伴读,后来伍大哥的爹去世,伍大哥成了梁王才离开了皇帝哥哥。佑佑,皇叔笨,有的道理明白却说不出来。你现在还小,可能会听不懂,不过你不要哭, 分卷阅读275 更不要急,你比皇叔聪明多了,一定可以想明白。” “我听着。”秦嘉佑不哭了,只是哭得时间太久,仍是抽泣。 想了想该怎么说,何欢继续道:“佑佑,你很粘阎日,阎日对你也是特别的衷心,这份衷心甚至超过了他对皇帝哥哥的。日后你们之间的君臣感情会不会变很难受,不变是最好的,若变了,你和日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秦嘉佑不理解。 何欢也不无担心地说:“阎日比你大了将近二十岁,等你正值壮年的时候,他却已经老了。佑佑,你是皇上,今后会有很多很多人给你送年轻漂亮的男人和女人,你会嫌弃阎日的。”摀住秦嘉佑慾反驳的嘴,何欢难得严肃地说:“以后的事谁都不能保证。而且阎日会不会愿意你对他的感情变了也很难说。总之,你和阎日之间的君臣之情若变了,不管是你对阎日,还是阎日对你,可怜的都会是阎日。” 秦嘉佑的小脸皱了起来,他不明白。 “佑佑,让阎日离开你一段时间,如果你发现自己做不到离开阎日,那等你登基以后你就可以再把阎日喊回来。若你发觉自己是可以离开阎日的,那还是尽早放手吧。皇叔以前跟你说过,阎日照顾你很辛苦,你也该体恤体恤他啊。” 秦嘉佑咬住了嘴,他不明白不明白,但他明白一点,阎日很辛苦,所以他才让阎日睡床的。 “佑佑,阎日也捨不得离开你,他很伤心。皇叔从来没有见他哭过,可是他今天却哭了。佑佑,若你不想让阎日这么伤心下去,你就要告诉他你会照顾好自己,让他放心。阎日的年纪已经比你大了这么多,若他再弄坏了自己的身子,皇帝哥哥更不可能让阎日回来了。” 秦嘉佑用力吸吸鼻子,扭头看向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他下了榻,走到桌旁拿起碗筷就开始吃。何欢急忙阻止:“佑佑,饭菜都凉了,让他们拿下去热热你再吃,不然会吃坏肚子的。” “不凉。”秦嘉佑大口吃着平时里他都要阎日哄半天才会吃下的菜,然后喝了一大碗的汤。他没有把饭菜吃完,而是每样都剩了一半。擦擦嘴,秦嘉佑喊:“来人。” 有人进来了,是刚才出去的那两位小鬼。秦嘉佑道:“拿一个大海碗过来。” 两人都不多话,同时退了出去。 秦嘉佑眨眨自己乾涩的眼睛,看向皇叔:“皇叔,我会向爹爹和父父证明我不会不要日日。我会把日日要回来的。” 何欢笑了:“这才对。一直哭阎日可回不来,而且你也要好好想想,不要让阎日以后很可怜。” “我才不会。”小皇帝抓起阎日的枕头抱在怀里,眼眶又湿润了。低头擦擦眼睛,他抬头大声说:“日日是我的,就算他老了丑了他也是我的,我才不管他比我大多少岁呢。” 难道佑佑对阎日真的有那种感情吗?只是佑佑还小,並不明白?何欢没有太苦恼,只是笑着摸摸侄子的脑袋:“皇叔会帮你。” “谢谢皇叔。”秦嘉佑抱住皇叔,憋回泪会,他想日日,想日日。 “皇上,奴才拿来大碗了。” 秦嘉佑从皇叔的怀里退出来,在进来的人把大海碗放到桌上之后,他放下阎日的枕头,把自己剩下的饭菜全部倒到海碗里,然后捧起来交给那人:“把这个送到阎日那里去,就说是朕说的,要他全部吃完,不许剩下。” “是。”面色平静地双手捧过那个碗,那名接旨的小鬼出去了。接着,秦嘉佑走到书架前抓起一把阎日给他削的竹签,然后从床上翻出一块绢帕包进去,对另一名小鬼说:“把这个交给阎日,让他保管好,告诉他,朕等着他回来跟朕一起玩。”书架上还有另一半竹签。 “是。”那名小鬼两手接过也离开了。 做完这些,秦嘉佑又吸吸鼻子,走到皇叔跟前抱住:“皇叔,我想日日……” “你这么想着他,他会回来的。”也许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之后,若侄子和阎日真的会走到一起,那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何欢抱紧侄子,给侄子想要的安慰。佑佑,要坚持到底呀。 ※ 轻轻放下床帐,何欢轻声离开,生怕打扰到床上好不容易才睡下的人。再小声的关了门,朝守在外的温桂点点头,何欢走了。小皇帝的大床上,秦嘉佑怀里抱着阎日的枕头,身上盖着阎日的被子,睫毛湿润,眼睛仍是红肿,脸也因为一直擦来擦去而红红的。可以说,这是秦嘉佑小皇帝这辈子最可怜的一次。 何欢回去了,还没有歇的秦歌放下手里的白子,对面和他下棋的人放下了黑子,起身走到他身边搂住了他。 “要不要去看看儿子?” 秦歌吐了口气,淡淡道:“阎日不在,子君也该长大了。都九岁了还要人餵饭、要人给他洁牙。” 伍子昂问:“若子君真的不放弃阎日怎么办?我瞧子君挺认真。这才离开了一天他就让人给阎日送饭去了。” 秦歌很平静地说:“若子君和阎日都离不开对方,那我也没必要做那个恶人。子君是皇上,该他承担的责任他推不得,剩下的事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也说不定过几个月子君习惯了那两人的伺候,也就不再想阎日了。”伍子昂还是希望儿子和阎日能各过各的。阎日模样一半,又比儿子大那么多岁,实在是配不上儿子呀。 秦歌打了个哈欠:“不说他们了,睡吧,我累了。” “好。”伍子昂扶秦歌上床,接下来的事情他和秦歌一样,静观其变。 京城守备的军营里,一件不算太简陋的军房里,阎日半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前方。原本就很苍白的脸上蒙了一层青色。阎日不是没有想过有一日皇上可能会不再需要他伺候,他以为自己可以看开,却没想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会这么的痛,甚至,甚至有了若能就这样死了更好的念头。 阎日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不可能再回到皇上身边了。恨吗?怨吗?他不过是一个奴才,是一个被人当成猪狗来养的奴才。要不是阎罗王把他买了回来,他现在还是在笼子里被人牵来牵去,与别的“猪狗”撕咬,替主人挣钱的畜生。而他,不仅离开了那里,还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后来又能近身照顾小皇上,他上辈子一定烧了高香这辈子才能有这样的福分。 双手摀住脸,阎日痛苦地咬紧牙关,皇上……皇上……奴才,奴才绝对不会对您有那种龌龊的、不堪的念头,奴才只想伺候您,一直到奴才再也走不动为止。脑袋里是一幕幕皇上要他抱、要他餵水、要他餵饭、 分卷阅读276 跟他玩闹的画面,阎日的心窝在滴血。他想皇上,想不顾一切地跑回宫求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让他回到皇上身边。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不停地提醒他:不要再得寸进尺,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这么做已经是念了他的情分,这么做对他、对皇上都好。 可是,可是……可是……阎日的身子一震,可是什么?他是万万不敢对皇上有什么其他的心思的,可是,可是若皇上对他……阎日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又老又丑,皇上怎么可能。但这个巴掌让他认清了一点,那就是,不管皇上今后对他有什么要求,不管皇上让他做什么,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他都会去做,不管是什么,不管……是什么…… 眼眶又红了,阎日在心里一遍遍地喊皇上……怎么能离得开呢?那是他一手带大的皇上,是他发过誓要一辈子守护的皇上啊……叫他,如何能……离得开…… “阎统领。”有人在外头喊,陌生的声音。 阎日立刻回神,擦擦脸,下了床。 打开门,门外是两名穿着皇宫近侍服的……少年,阎日愣了,然后他的视线缓缓下移,两人的手上都提着一个竹篮。 “奴才是奉皇上之名前来。”其中一位少年开口,阎日的呼吸差点停止。皇上?是皇上? 一人放下手里的竹篮,打开盖子,双手捧出里面的大碗,递了过去:“皇上有旨,命阎统领全部吃完。” 阎日完全傻了。 “还不接旨?”阎日呆呆地伸出手去,接过那个大碗。这一瞬间,他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眼睛模糊,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知道他手里的碗很沉很沉。 另一人从竹篮里拿出一个布包,递出去:“阎统领,这个皇上让你保管好,皇上说等你回来陪皇上一起玩。” 阎日一口一个动作,伸出一只手拿过那个布包,下意识地说:“奴才,领旨,谢恩。” 没有责怪阎日不下跪,两位完成任务的小鬼转身离开,回宫交差。直到他们离开很久了,阎日的手指才感觉出布包里包的是什么。 水珠落在早已凉了的饭菜上,阎日缓缓转身,用手肘关上门,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桌前,把那个大碗放下。碗里,饭菜都混在一起,有皇上不爱吃的木耳、苦瓜和茄子,还有皇上喜欢吃的鸡肉、鱼肉和牛肉。宝贝般地小心拆开绢帕,看到里面的一根根竹签,阎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手摀住脸,嘴里喊着:“皇上……皇上……皇上……” 皇上,奴才等着回到您身边的那一天,不管等多久,哪怕要等一辈子,奴才也会等。泪眼模糊地爬到床边,把那一包珍贵的竹签放在枕头旁,阎日又爬回桌前,捧起那个碗。拿过桌上的一双筷子,他大口大口,混着自己的眼泪把那一碗饭全部吃了下去。他阎日这辈子,生是皇上的奴才,死也是皇上的奴才。他不会成亲,不会再伺候别人,他是阎日,是皇上的阎日。 ※ 推门进屋,看到等在门口的人,何欢走上前抱住对方,脸上没了刚才面对侄子时的笑容。对方弯腰把他横抱了起来,把何欢带回卧房。 “涣,我好难过啊。” 坐在床上,看着阎涣给自己脱鞋、脱衣裳,何欢的情绪很低落。阎涣站起来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同样无奈地说:“谁叫那是皇上呢,我也很替阎日难过,但是太上皇和摄政王有顾虑也在情理之中,皇上太粘阎日了,阎日也是时刻不离皇上,孔谡辉早就说过阎日,可阎日不听。若阎日平日里能注意些对皇上的分寸,太上皇和摄政王也不会让他离开皇上。” 何欢仰起头:“皇帝哥哥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阎日没有比佑佑大那么多岁,皇帝哥哥不会这么做。毕竟皇帝哥哥和伍大哥就是君臣相恋呐,皇帝哥哥又怎么会不许佑佑喜欢上阎日。” 阎涣点了下头,说:“最关键的就是这个。”接着,他低头在何欢的脸上亲了一口,哑声说:“今天看到阎日这样,我很庆幸自己没有比你大十几岁,不然太上皇肯定不会让我跟你在一起。” 何欢的脸红了,抱紧阎涣:“不一样的。不管你比我大多少岁,皇帝哥哥都会同意的。虽说是你跟了我,但其实是我嫁给了你,你比我年长些也没什么。但皇帝哥哥肯定不会同意让佑佑嫁给阎日,那阎日比佑佑大这么多岁就是问题了。” “那就没法子了,我看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是不会让阎日回来了。”阎涣很希望阎日能回来,但阎日要面对的人是皇上。什么事一扯到皇上的身上,那就不一般了。 想到侄子的眼泪,何欢扯扯阎涣:“睡吧。涣,这几天我要陪佑佑,他今天哭得很伤心。” “好,应该的,你多劝劝皇上,别让他一直哭,不然太皇更不会让阎日回来了。”阎涣脱鞋上床。 “我已经跟佑佑说了,佑佑不会再哭了。至少不会在别人面前哭了。”心里很难受的何欢在阎涣上床后钻进对方的怀里,悠悠道:“说起来阎日还是你我的媒人呢。涣,我想帮佑佑和阎日,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帮。” “我和你一起想办法。”阎涣轻摸何欢的眼睛,“别难过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涣。”何欢抬头,眼睛微微发红,然后甜甜的笑了。 阎涣忍不住吻上了何欢的眼睛,何欢没有躲开,闭上眼睛让阎涣吻他。他喜欢阎涣亲他,在父王离开的日子里,是这个人陪他度过了一个个孤单寂寞的夜晚。 “涣……” 阎涣放下了床帐,吻落在了何欢的脖子上,並且在可以被衣领遮住的地方留下属于他的痕迹。时至今日,他仍不明白这人看上了他什么。但只要这人愿意,他会一直陪着这人,一直一直,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 “涣……” 剥下何欢的衣服,阎涣的吻浓烈却不鲁莽。何欢是他要小心呵护和照顾的人,是他意外得到的珍宝。很庆幸太上皇对于他和何欢的事情反对是反对,却没有用过什么激烈的手段,想到可怜的阎日,阎涣只觉得自己很幸运,很幸运。 “涣……唔……” 何欢是娇嫩的花朵,阎涣就是小心谨慎的花农。每一次的欢爱他都会让何欢很舒服、却不会吓到何欢。他並不觉得这样自己有什么委屈,能得到何欢已经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温柔地含住何欢的玉柱,等到何欢受不了了,阎涣再用舌头仔细地爱抚那即将被进入的羞涩菊蕊。看着何欢在自己的身下绽放,阎涣就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体内。他的何欢,天下独一。 “唔啊…… 分卷阅读277 ” 何欢的腿分得更开了,叫声也更加充满了诱惑,阎涣取来润滑的药膏,用手指推进何欢的后蕊,何欢大口大口的吸气,让自己放鬆。 手指一边推入药膏,一边抽动,何欢的叫声也越来越明显了,后穴很快在药膏的润滑下湿哒哒的了,阎涣抽出手指,扶着自己的硬物,缓缓撬开何欢的身子。 “涣……” 何欢的眼睛湿漉漉的,阎涣缓缓抽出再慢慢刺入,坚硬的地方被何欢的温暖包裹,在这种激情的时刻,阎涣不知为何又想到了可怜的阎日。他真的很幸运,很幸运。 夜还很深,何欢心里的难过在阎涣小心呵护的体贴中渐渐消失。双手紧紧环着阎日的脖子,何欢的双腿无力地架在阎涣的腰上,承受阎涣一波波的进攻。他喜欢,喜欢,喜欢阎涣这样对待他,好像他是阎涣最宝贝、最宝贝的人。 “涣……” “何欢,何欢……” 他知道很多人都觉得他配不上这人,但只要这人愿意要他,便足够。让自己沉浸在何欢带给他的情动中,阎涣不去想什么配不配、子嗣不子嗣的问题。他们属于彼此,就够了。 第154章 前一天大哭过之后,第二天面对父皇和爹爹的时候,秦嘉佑小皇帝虽然仍不高兴,但却不哭了,只是眼睛肿肿的,看得伍子昂很是心疼。阎日不在身边,秦嘉佑小皇帝乖了许多。早上起来他没让新来的那两个人伺候他洗脸洁牙。被阎日伺候惯了他虽然做得並不好,却是自己动手,只是衣服不会穿,没办法,只能让那两人伺候。不过秦嘉佑小皇帝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学会自己穿衣服穿鞋。 和爹爹、父皇一起吃了早膳,一点都没挑食的秦嘉佑小皇帝就乖乖去读书了。很老实地跟着老太师学了今天的课,秦嘉佑又乖乖去了西暖阁帮助爹爹披阅奏摺。趁着秦歌不在,伍子昂赶紧抱着委屈的儿子跟他一遍遍讲道理,讲把阎日带走的道理。 “爹爹,如果我能证明我不会不要日日,你会把日日还给我吗?” “会,爹爹一定会!” 哪怕儿子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一定给儿子办到! 有了爹爹的保证,秦嘉佑的心里舒服一点了。 “爹爹,我想日日。”在爹爹的怀里,秦嘉佑坚强不起来了。 “让父皇知道你的决心,日日会回来的。”摸着儿子红肿的眼睛,伍子昂的心里呀,有点酸酸的,儿子的心里有了比父皇和爹爹更重要的人了,唉。想到明年就要让儿子正式掌权了,伍子昂趁机道:“子君啊,以后上朝你就跟着爹爹一起去吧。你马上就要十岁了,也该熟悉熟悉那些大臣们了,好不好?” 阎日不在身边,不想一个人在仁心堂的秦嘉佑小皇帝马上点头同意,也许他表现好了父皇会心软,会让日日早一点回来。见儿子答应的这么快,伍子昂又有点吃阎日的“醋”了,早知道当初真不该让阎日照顾儿子的,瞧,现在儿子心里只有阎日,都没有他这个爹爹了。 不过看到儿子还肿着的眼睛,伍子昂又心软了。罢了罢了,只要是儿子喜欢的,儿子要怎样就随他好了,睡觉儿子是他的秦歌千辛万苦给他生下来的宝贝呢,他最捨不得的就是让“老婆”和儿子受委屈。 ※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正式登基的秦嘉佑小皇帝在没有阎日陪伴的日子里,每天乖乖读书、乖乖帮着爹爹披阅一些他力所能及的奏摺,乖乖在需要上朝的时候跟着父皇去上朝,乖乖听那些无聊的大臣们说一些无聊的话。 看到秦嘉佑如此的乖巧,秦歌就觉得他应该早点把阎日送走。如果是儿子一半的坏脾气是伍子昂宠的,那么另一半就是阎日宠的。为此,秦歌再三叮嘱伍子昂,不许心软,他要趁此机会好好治治儿子的坏毛病。 秦嘉佑小皇帝开始认认真真学习怎么当一个皇帝了。而在京城守备的军营里暂时安家的阎日也没了第一天被孔谡辉带来后的伤心与痛苦。他每天都在军营里和其他士兵们一样训练,甚至比那些士兵更刻苦。不是阎日已经平静地接受了,而是他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宫里来质,让他回去。皇上每天晚上都会让人给他送饭,那是皇上专门为他剩下的一半的饭菜。 阎日每天最期待的时刻就是捧着那碗已经凉了的饭菜,这不是皇上对他的“虐待”,还是皇上对他的心,皇上在告诉他,皇上有一天会让他重新回到宫里,回到皇上的身边。所以他把离开皇上的伤心深深压在心底。他比皇上大了太多岁,也正因为这样,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才不得不让他离开皇上,那他不能让自己在十年或二十年之后看上去比皇上老太多,他要勤练身体,他要让自己尽可能地多陪在皇上的身边,多伺候皇上几年。 至于太上皇和摄政王担心的那件事,阎日是想都不敢想的。皇上怎么可能会对他有那种心思?皇上还小,等皇上长大了会遇到比他好太多太多的人,他只求能在皇上的身边伺候皇上,只要这样,他就已经是得了皇上的恩宠了。他不贪心,也不敢贪心,他始终清楚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地位。他是皇上的奴才,永远都是奴才。 操练完毕,阎日一身汗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太上皇和摄政王对他不薄,他想留在守备营,摄政王就让关大人给他安排了独立的一间房,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可以打井水,真的是不错了。想关渡关大人现在不仅是京城守备,还掌控着十万京师大军,官居一品,可关大人却不时来看看他,给他带些酒和肉,这都是看在摄政王陛下的份上,阎日很感激,也让自己能更加平静地在这里等待。 先打了一桶井水,阎日洗了手脸。刚休息了没多久,就有人给他送来了晚饭。不过不是宫里的人送来的。小皇帝每天剩下的那点饭菜自然不够阎日填饱肚子。守备营的大厨给阎日准备的伙食都很丰盛,不过阎日却吃不出什么味道,他满腹的心思都在晚上送来的那餐饭上。吃饱了肚子,阎日烧了一锅水,擦了擦身子。他自己在院子里垒了个灶台,可以烧点水什么的。也免得总是麻烦旁人。 擦了身子,换了身乾净的衣裳,阎日又把换下来的衣裳洗了,然后就回屋了。他仍是阎罗殿的日游,自然也有要他处理的事情。不过阎日回屋没多久木门就传来了准时的敲门声。阎日一个健步窜到门边,打开门。 “阎统领,皇上赏赐。” 来送饭的人还是那两个派去照顾小皇帝的小鬼之一。对方从篮子里端出一个大碗,阎日立刻双手接过。小鬼没说什么,甚至没有等阎日 分卷阅读278 谢恩,向阎日行了一个礼之后就转身走了。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傻乎乎的,阎日的脸上是淡淡的略显靦腆的笑容。他关了门,端着碗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眼眶不由自主地又红了。 碗里今天有糖醋排骨和大虾,当然也有小皇帝不喜欢吃的萝卜和白菜。阎日先把皇上不爱吃的菜就着饭吃了,然后才细细地品味好吃的排骨和大虾。最近送来的饭菜里必然会有鱼或者虾,还有螃蟹什么的。有时候小皇帝还会命人给阎日送来什么人参鸡汤啦、鹿茸鸡汤、龙凤汤啦等等补肾的肉汤。阎日原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是孔谡辉来探望他的时候私下告诉他,皇上特意去太医院问了容太医怎么让人看上去比实际的年龄小,问过之后,就开始天天要求御膳房准备鱼虾等最能补身的食物。 得知这件事的当晚,阎日偷溜进了皇宫,要不是在最后一刻被孔谡辉拦了下来,他差点就被摄政王给发现了。阎日想见皇上,想得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他想告诉皇上,不用特别给他准备这些,他会每日勤练功夫,让自己老得不会那么快。 鲜美的虾肉吃在嘴里,阎日想着身边还坐着皇上,眼眶发热。紧紧闭了下眼睛,阎日把虾肉吃得乾乾净净,把排骨上的肉也啃得乾乾净净,甚至把能咬动的骨头都嚼碎嚥下了。用了比之前的那顿饭更久的时间吃完了这碗对他来说並不多的饭菜,阎日没有剩下一粒米,这是皇上对他的关心,他绝对不能剩下半点能吃的东西。 吃完饭,双手捧着空碗发了会呆,阎日这才去把碗洗了,然后把碗放在桌子的正中央。又痴痴地看了许久,阎日这才打起精神处理日鬼的事情。要回到皇上的身边,首先就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不然他今后还会成为皇上的拖累。 ※ 阎日在那间小屋里寂寞地做自己的事情,已经洗漱完毕的小皇帝秦嘉佑坐在床上看书。这本书是太师给他的,要他四天内看完,他才看了一半。以前都是阎日给他唸书,现在要自己看,小皇帝不习惯。不仅如此,有很多很多事秦嘉佑都不习惯。可是他现在必须自己来,不然他就再也别想叫日日回来了。 难道自己以前对日日真的有那么不好吗?和阎日分开快半个月了,秦嘉佑这几天常常想这个问题。好吧,他也承认自己对日日是不够好。在没有日日的这半个月里,他才发现日日每天要为他做多少事,从吃饭穿衣到读书习字,日日都要伺候他。可是日日从来没有说过不愿意啊。秦嘉佑放下手里的手,抱紧怀中阎日的枕头。如果日日不愿意做这些,那肯定会不高兴吧,但日日从来都没说过。 那,等日日回来,他不叫日日给他穿衣服穿鞋,不叫日日给他洗脸洁牙总行了吧。可是他不能没有日日,没有日日的他好寂寞,好难受,好想哭。 擦擦鼻子,秦嘉佑重新拿起书。他不哭,他是皇上,总哭鼻子可不行,要想办法。这半个月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如果因为他哭鼻子而延迟了日日回来的时间,那就太不划算了。记得小时候,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让日日带他出去飞。只不过现在他长大了,也沉了,日日抱着他飞会累。他喜欢飞,却不喜欢看日日累得直喘气,所以现在他也不让日日带着他飞了。他会轻功,可以自己飞了,但他更喜欢的是和日日一起飞。 甩甩脑袋,把这些杂念甩出去,秦嘉佑认真看书。他现在一定要乖,一定要乖乖完成父父、爹爹和老太师交代的每一件事。只要有一件事他没有做好,引得父父不满意,他就完了。秦嘉佑从小就知道怎么装乖,所以他並不为难,一切都是为了让日日早日回来。 看过四页书,房门被推开,秦嘉佑抬起头,惊讶地喊了声:“爹爹。”爹爹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房里和父父聊天或是已经上床歇了吗? 伍子昂走到床边,见儿子手里拿着书,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他的眼神闪了下,然后摸摸儿子的头说:“子君,这半个月你每天跟着爹爹披阅奏摺,还常常要早起去上朝听政,爹爹跟你父皇和老太师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你明天休息一天。” “爹爹?”秦嘉佑一听,惊喜极了。 伍子昂坐下,拿掉儿子手里的书说:“人总要休息的嘛。爹爹平日里虽然忙,但也会忙里偷閒。等你正式登基之后你也要如此,每天都那么累,身子哪能受得了,你说是不是?” “嗯嗯嗯嗯。”秦嘉佑用力点头,双手加双脚赞成,脑中立马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伍子昂岂会看不出儿子在想什么,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而是道:“明天你若想出宫去玩一玩,就让孔谡辉带着你去,或者找你皇叔。你也该出宫去体察体察民情了,今后处理朝政才不会手慌脚乱,被朝臣们糊弄了。” “嗯嗯嗯嗯。”出宫?!可以出宫?!秦嘉佑小皇帝都快尖叫起来了。 笑着又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伍子昂叮嘱儿子早点睡,便起身离开了。房间的门刚一关上,屋内就传来秦嘉佑的尖叫声,伍子昂站在门口笑着摇摇头,然后回了卧房。儿子乖了这么多天,怕是快忍不下去了,该鬆鬆弦了。伍子昂自然不会真的不管儿子,这不,他给儿子提供了一个机会,至于什么机会,那就无需多言了。 去找日日,去找日日,去找日日……秦嘉佑知道自己有一天假期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阎日。可是要明天才能去。秦嘉佑也没心思看书了,心里跟猫抓一般,坐立难安。难道一定要等到明天才能出宫吗?左思右想,右思左想,秦嘉佑快速下了床,套上鞋,扯过外袍就跑了出去。 坐在角落里的孔谡辉睁开假寐的双眼看着小皇帝跑了出去,他笑了笑,起身。出了大门,他就看到小皇帝进了鸣王何欢的院子,孔谡辉没有继续跟上去,而是返回仁心堂内,在一间屋的门口说:“启禀太皇、摄政王陛下,皇上去找鸣王了。” 片刻之后,屋内传来秦歌的声音:“让他去吧,若他要出宫,派人暗中保护着。” “是。” 孔谡辉去安排了。屋内,伍子昂搂着秦歌叹道:“子君对阎日也许真的有那份心思啊。” 秦歌则是淡淡地说:“有没有,也要看他自己能不能守得住,别忘了,阎日比他大了将近二十岁。”伍子昂点点头,他们能做的只能疏、不能堵,不能为了一个阎日而让儿子恨他们。 何欢已经上床准备歇息了,就听到有人敲门,敲得还挺急。阎涣下床去开门,因为不喜欢屋里有别人,所以阎涣和何欢的住处並没太多的侍从,晚上也不会留侍从在外头守夜。何欢坐了起来,不一 分卷阅读279 会儿他就听到侄子的喊声:“欢欢皇叔!” “佑佑?”何欢掀开床帐,赶忙下床。还没穿上鞋,一人就直接冲了进来。 “欢欢皇叔,我有急事找你!”秦嘉佑一头汗地冲到皇叔跟前,抓住皇叔的手,“欢欢皇叔,爹爹刚才跟我说明天我有一天的假,可以出宫去玩。我想去看日日,我想现在就去看日日,你送我去好不好?” 何欢惊讶极了,下意识地问:“你爹同意你去看阎日?” 秦嘉佑嘟嘟嘴:“爹爹都说我可以出宫了,那不就是不反对我去看日日么?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去看日日。欢欢皇叔,我等不及明天了,我想现在就去看日日。你带我去找日日好不好?你放心,爹爹不会罚我的。” 迟了秦嘉佑好半天才进来的阎涣轻咳了一声,何欢抬头看去,就见阎涣点了点头,何欢马上笑着说:“好,皇叔送你过去。” “啊!谢谢欢欢皇叔!”紧紧抱了下皇叔,秦嘉佑转身就跑,“我马上过来,我去拿点东西。” “好,皇叔等你,不着急啊。”何欢赶忙吩咐,但秦嘉佑已经跑出去了。 阎涣走过来给何欢穿鞋穿衣,说:“刚才孔谡辉告诉我摄政王陛下就是给皇上一个机会去看看阎日,免得皇上想出病来。” 何欢一听,大大地鬆了口气:“我就知道皇帝哥哥和伍大哥不会这么心狠。涣,你跟我一起去。” “那是一定要的。”阎涣在何欢的嘴角亲了一口,他怎么可能让这人大晚上的一个人出宫,哪怕带了侍从也不行。 秦嘉佑小皇帝的马上果然是马上。这边何欢刚刚收拾妥当,那边他就跑过来了。他也没拿多少东西,只是拿了一把竹签和一个枕头。何欢一看,这可不行,又让阎涣去皇上那边拿一身外出的衣裳过来。等阎涣拿来了衣裳,秦嘉佑已经催促了好几遍了。 何欢也不耽搁了,马上带着秦嘉佑出宫。阎涣带了三十名侍卫护送皇上出宫,孔谡辉带了十几名小鬼暗中跟随。秦嘉佑没有坐轿子,他觉得那样太慢,直接要求骑马。没办法,阎涣骑马带着秦嘉佑,何欢单独骑一匹马,一群人浩浩荡盪地在大晚上出了宫。而在秦嘉佑的特别要求下,没有人去提前通知还不知情的阎日,而孔谡辉巴不得小皇帝能给阎日一个惊喜,自然也不会多嘴。 京城守备军的营地里,一间屋里的油灯仍亮着。睡不着的阎日要等到子时之后才会上床睡觉,有时候会更晚。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控制不住地想皇上。 今天的事情差不多都处理完了,阎日在桌前削木头。秦嘉佑送给他的那一般竹签被他宝贝地放在枕头边。想得受不了了,他就拿出来看看。阎日不会削别的,只会削竹签,现在有时间了,他想多学些手艺,以后可以给皇上削一些好玩的东西。走神了,阎日只觉得手指一痛,他低头,划破手指了。放下木头,阎日含住手指,含着含着,他的心思又飘走了,飘到了皇宫的方向。 “砰砰砰”,有人敲门。阎日回神,一脸纳闷地站起来去开门,这么晚了会是谁?皇上吗?不可能。皇上从来没有这么晚还派人过来,何况这时候宫门早就关了。 这么想着,阎日问:“是谁?”並打开了门。 在那一瞬间,阎日的呼吸停了,双眸大睁地看着面前出现的人,以为自己因为太过思念那个人而出现了幻觉。 门口的人吸了吸鼻子,可是终究没能忍住出口的泣声:“日日……” “……”阎日眨眨眼,又眨眨眼,怀里一沉,有人扑到了他的怀里,喊他:“日日……” 阎日的双手发颤、双臂发颤、整个身体都在发颤。这是……这是……这是……阎日的那口气喘了上来,他猛地抱住怀里的人,嘶哑地喊出:“皇上……” 没有出声去打扰那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何欢拉着阎涣的手静静地离开。抬头看一眼身旁的人,他的手用力握紧,能和这人没有阻碍地在一起,真好,真好。 第155章 当阎日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皇上坐在床上了,连他什么时候锁的门他都不记得了。阎日的双臂紧紧地抱着怀里哭泣的皇上,他的脸第一次大逆不道地紧贴着皇上的脸。皇上皇上皇上……是皇上,是皇上……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日日日日……”秦嘉佑憋了半个月的委屈在阎日的怀里再也控制不住了。无暇去管自己的哭声会不会引来他人,他在阎日的怀里放声大哭。从来没有,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人这么久,这一刻,秦嘉佑才发现自己有多离不开这个人,有多想这个人。他不管什么年纪大不大的,他要日日,他要他的日日。 阎日的眼泪也是怎么也压不住。皇上的哭声更是让他心疼万分,也愧疚万分。要不是他无能,皇上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 “皇上……不哭,不哭……”阎日一边哭一边给皇上擦眼泪。但秦嘉佑哪里忍得下来,尤其是在阎日身边,他更不会忍。坐在阎日的怀里,秦嘉佑一声声喊着“日日”,听得阎日眼泪同样是忍不住。 “皇上……不哭了,伤身……” 秦嘉佑紧紧抱着阎日,眼泪在阎日的肩膀上留下一大块湿润。 “日日……我想你……” 阎日的泪落在秦嘉佑的衣服上,忍了许久,他还是冒大不韪地吐露出自己的压抑的情感。 “皇上……奴才,奴才也想您……” “日日不是奴才,不是奴才。”秦嘉佑直起上身,泪眼朦胧地下令,“日日以后不许说自己是奴才,日日不是奴才。”在这半个月里,秦嘉佑对“奴才”这个词有了更深的了解,虽然温桂他们对着父皇都是自称奴才,可是他却不喜欢日日对他自称奴才了。 阎日愣住了,下一刻,他的眼泪更汹涌地流了下来。秦嘉佑环住阎日的脖子搂紧他,在阎日的耳边坚定地说:“日日,你等我。” 阎日用力抱住皇上,闭上眼睛压下心中自己快要承受不了的情感,用力点点头。好半晌后,他才挤出一句话:“奴才……会,一直……等下去……” “日日,不许再说‘奴才’。”秦嘉佑在阎日的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泪流满面的阎日靦腆地笑了:“属下,遵旨。” “也不要‘属下’。”小皇帝噘了嘴。 阎日为难了,那他自称什么呢?不称奴才已经是大不敬了。可是,可是在这里,在只有他和皇上的这个地方,他想小小的放肆一下。 “日日……” 分卷阅读280 “嗯。” 阎日抱着秦嘉佑不愿放手。 “说‘我’。”秦嘉佑蹭蹭阎日的脸颊,“以后说‘我’。”阎日的嘴唇发颤,低低的,低低的,应了声。 接下来,两人紧紧相拥着谁也没有再说话。秦嘉佑的哭声低了,阎日也不哭了。许久许久之后,两人都平静了下来,可是谁也没有鬆开抱着对方的手。最终,还是阎日先出声:“皇上,天晚了,奴才……” “嗯?”秦嘉佑很有威严地扬声。 阎日鬆手,拉开皇上,靦腆地舔舔嘴:“皇上……我,我给您打热水去,天晚了,该歇了。”说出“我”这个字时,阎日的心跳是那么的激烈,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阎日这么一说,秦嘉佑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好涩,他揉揉眼睛,从阎日身上下来直接爬上床:“日日,我渴。” “奴,呃,我给您倒水去。” 阎日抹抹脸,赶忙起身去倒水。秦嘉佑直接瘫倒在床上,看着阎日为他忙活,脸上露出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日日,我要尿。” 阎日回头看了皇上一眼,赶紧把倒满水的杯子给皇上送过去,嘴里说:“奴,呃,我给您提木马子去。”喝着水,看着阎日急匆匆地出了门,秦嘉佑舒服地吐了口气,还是日日在身边幸福。 阎日提来了木马子,秦嘉佑也不避讳,脱了裤子就尿。尿完了,他踢了鞋上床,嘴里又喊着:“日日,我脸疼。” 阎日的眼里浮现心疼和懊恼,他让皇上哭太久了,真是该死。把木马子提出去,阎日很快端来一盆热水,给皇上擦脸,又拧了块热毛巾给皇上敷眼睛。 “日日,我还没洗脚呢。”其实已经洗过了。 “奴,我给皇上洗脚。” 阎日又出去了。 被父皇在宫里训练了半个月独立生活的秦嘉佑一来到阎日身边就成了没手没脚的废物。在阎日给他洗了脚之后,秦嘉佑又说自己还没洁牙,自然,阎日又给他洁了牙。 好一顿折腾,屋内的油灯熄灭了。秦嘉佑躺在阎日的身边,一手和以前那样搭在阎日的身上,哭了太久的他也止不住睏意了。 “日日,我明天有一天的休假,我明天晚上还在你这里,后天一早你把我送回宫。” 阎日的心里一跳,皇上可以后天再走?压下不捨,阎日道:“皇上放心,后天一早我一定把皇上准时送回去。” “日日……”秦嘉佑揪紧阎日的衣服,“你等着我。” “我,会一直等着皇上。”大着胆子翻身抱住秦嘉佑,阎日闭上眼睛,只觉得就这么死了也值了。 秦嘉佑撑不住了,紧揪着阎日的衣裳,没一会儿他就发出了轻鼾。在阎日离开的这半个月里,他一直都没有睡好。 秦嘉佑睡着了,这半个月来同样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的阎日半个时辰后也支撑不住的睡着了。秦嘉佑的到来远远超出了阎日的预料,如果说之前阎日还会担心能不能回到宫里,那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担心了。哪怕要等几十年,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回到宫里,回到皇上的身边。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很沉,一直到天大亮了,阎日才第一个醒过来。怀里明显有着另外一个人,阎日刚刚醒来的混沌在这个念头闪过后瞬间清明。看着怀里仍在熟睡中的人,阎日捏了捏自己的脸,果真不是做梦! 看一眼从外面透进来的亮光,该是不早了。看着皇上明显是哭过的肿着的双眼,阎日的心里疼疼的、酸酸的,又有一点点甜甜的。 秦嘉佑是窝在阎日的怀里的,没枕着阎日的胳膊。阎日慢慢地拿开皇上放在他腰上的手,慢慢往床边挪了挪,见皇上没有醒来的迹象,他掀开被子轻声下了床。没有半点动静地穿好衣裳,阎日开门出去了。秦嘉佑咂巴了几下嘴,收紧被子继续睡。虽然床的舒适度根本没法跟宫里的相比,但秦嘉佑却睡得一点都不想醒过来,因为这里有他熟悉的气息。 阎日从房里出来后先去提了一桶井水,把自己打理乾净,然后去烧水,等皇上睡起来之后用。接着阎日亲自去了守备军的厨房,关渡已经得到了宫里的消息,早已命厨房准备好了精致的饭食。阎日原本还想去给皇上做饭,眼看都准备好了,他让厨房一刻钟后把膳食送过去。以他对皇上这么多年伺候的经验,皇上也该醒了。 果然,阎日还没回来,床上一晚上都没怎么动的人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眼皮动了动,有了醒来的迹象。 “日日……”习惯性地喊了声,秦嘉佑在身前摸摸,没摸到应该在的人,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日日?他记得昨晚鼻尖有那人熟悉的味道的。 眼前是一堵陌生的墙壁,秦嘉佑揉揉眼睛,又翻了一个身。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但是他却记起来自己为何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了。 “日日?”坐起来,秦嘉佑的眼里有了不安,日日不会又被父父和爹爹送走了吧。直觉爹爹不会骗他,秦嘉佑又喊了声:“日日!” “皇上。”一人在门外应声,接着门推开。 秦嘉佑明显地鬆了口气,不悦地说:“你去哪了?我醒来不见你。” 睡了一觉,阎日也恢复了应有的理智,他提醒:“皇上,您又忘了说‘朕’了。” 秦嘉佑嘟嘟嘴:“在宫里我会说的。再说了,我在这里说我是皇上,那不烦死人呀。日日,我饿了。” 阎日的嘴角有了一抹无奈又随皇上去的妥协的笑容,说:“我先给皇上打水去,洗漱完了就能吃饭了。” “日日。”秦嘉佑看一眼桌上的衣服。 阎日走进来,问:“皇上今天难得休假,出去玩玩吧。” “不要。”秦嘉佑想也不想地回绝,“难得能见到日日,我才不出去。日日,吃完饭陪我玩竹签。” “……”不忍皇上一整天都闷在这里的阎日在看到皇上脸上的坚决后,还是点了头,“好。” 先给秦嘉佑小皇帝穿上鞋袜和衣服,阎日端来热水给秦嘉佑擦脸、擦手、洁牙,又给秦嘉佑倒了水。做完这些,屋外传来通禀,早膳送来了。 阎日出去拿了早膳,秦嘉佑坐在床上动也不动。如果知道儿子在阎日这里是这副德行,秦歌很可能把阎日送得远远的。不过出于某种原因,在暗处的小鬼並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太上皇,而是告诉了摄政王陛下。摄政王陛下听到后只是摇头叹气,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这一天,秦嘉佑就当真让阎日在屋里陪了他一天。两人玩了两把竹签之后就再没玩了。秦嘉佑 分卷阅读281 枕在阎日的腿上在院子里晒太阳,跟阎日说他这半个月在宫里多有难熬,有多辛苦。听着皇上每天都除了读书之外还要跟着摄政王上朝、披阅奏摺,阎日为自己无法陪在皇上身边,无法为皇上分忧而内疚。 闭着眼睛,享受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的舒爽,秦嘉佑面带严肃地说:“日日,我还不是太懂为何你比我大那么多岁,父父和爹爹就不放心你留在我身边。至于什么以后我身边会有旁人,我会看上旁人之类的,也许日后会有这种事,也许不会有。我还小,这些事都说不准。不过日日,我身边的人再多,也不能少了你。再好看的人、再年轻的人都不是你,你懂吗?” 阎日细细地凝视皇上稚嫩的脸,低哑地开口:“我懂。皇上,只要您不嫌我老,不管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离开皇上。阎日这条命永远都是皇上的。” “日日,我才不会要你的命呢。”秦嘉佑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抓住阎日的手,他一字一句地说:“日日,你答应我,不许老的太快。” 阎日的身子猛的一震。 “日日。” 阎日的牙关紧了紧:“我,我会努力。” 秦嘉佑摸上阎日记忆中就很是苍白的脸:“日日……你要等我哦。” 阎日的眼眶热热的,重重地点头,说不出话来。 毫不吝啬地对阎日大大的一笑,秦嘉佑又闭上眼睛,觉得这么多天的难受与委屈,在这一刻都没有了,全部没有了。日日,你要等我哦,等我长大,等我长得比你还要高。 ※ 不管阎日和秦嘉佑多么不愿意,却无法阻止太阳的西斜,月亮的出现。又到了晚上了,秦嘉佑被阎日伺候了洗漱之后躺在床上,躺在阎日的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明早,他就要回宫了。下次也不知何时能再出宫来看日日。阎日也睡不着。下一次见到皇上不知会在何时。两人的心里虽然都很难受,但谁也没有红了眼圈。 就那样沉默地彼此相拥着,还年幼的秦嘉佑最终仍是抵不住睡神的召唤,不过在临睡前,他咕哝了一句:“日日……睡吧,不睡觉,老的快……” 阎日的身子一颤,马上闭上眼睛。他答应皇上尽量不要老的太快,那他可不能一夜不睡啊。有如此的重任在身,阎日在怀里的人传出平稳的呼吸声后,他也昏昏欲睡了。 天濛濛亮时,阎日被一种侵入领地的感觉所惊醒。睁开眼,他就看到窗外明显站着一个人。 “阎日,皇上该回宫了。”是孔谡辉。 阎日警戒的心瞬间归位,看一眼还在熟睡的人,阎日咬咬嘴,大逆不道地摸上换上脸,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把皇上叫起来。 皇上,会哭吧。不知为何,阎日不想弄醒皇上,直觉地认为皇上走的时候会难过,会伤心。点了皇上的睡穴,阎日给皇上穿好衣服鞋袜,把皇上抱了出去。 从阎日的手上接过小皇帝,孔谡辉看着对方脸上的不捨,低声说:“只要皇上不放弃,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就会让你回宫,再忍忍。” 阎日忍者眼眶的热辣,捨不得收回放在皇上身上的手,沙哑地说:“照顾好,皇上……皇上……瘦了。” “等你回来,皇上就胖了。”对阎日回宫这件事,孔谡辉持乐观态度。拿过跟来的人送上的毯子盖在皇上的身上,孔谡辉对阎日点点头,转身走了。 阎日紧紧咬着牙关,一手紧扣着门框,他怕自己下一刻就忍不住冲过去跪下求孔谡辉把他也带回宫。 皇上……皇上……奴才等您……奴才在这里等你…… 孔谡辉离开了,走远了,不见了。阎日站在门口一直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眼里的热辣仍是没能忍住。抹一把脸,阎日失魂落魄地转身回屋。看向空了的床,他的眼眶又没出息的发热了。一步步地走到床边,无力地瘫坐下。抱起皇上盖过的被子,阎日把自己埋在被褥里,皇上,皇上…… ※ 阎日没有把小皇帝叫醒是正确的。当秦嘉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皇宫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哭着喊阎日。明明睡觉的时候阎日还在身边,为何醒来阎日就不在了。不习惯,不习惯,那半个月根本就是他强撑过来的。在见到了阎日之后,秦嘉佑根本忍不住。后来伍子昂过来哄了儿子半天,怕父父听到自己的哭的秦嘉佑在爹爹的哄劝下这才不哭了。看到儿子这样,伍子昂心软了,想把阎日召回来,但秦歌不鬆口,他最终还是忍下了。 离开了阎日,秦嘉佑在失落了一天后不得不把那份思念重新埋回心底。他仍是每天让人给阎日送饭,不过饭菜里多了很多可以延年益寿的补品,甚至还让太医院给阎日配了可以养颜的东西,让阎日每天抹在脸上和身上。 秦歌得知后只是拧了拧眉,却是保持了沉默。秦歌不说什么,伍子昂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而仍在守备军军营的阎日则更是注意起了养神之道,甚至开始学习太极拳了。哪怕是女子才会用的养颜之物他也毫不犹豫地往脸上抹、往身上擦,只要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老,叫他做什么都成。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伍子昂没有再给儿子放假。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小皇帝的饭菜日日不间断,阎日留在宫里的枕头也被小皇帝抱的洗过很多遍了。 一晃眼,年节到了。宫里放假八天。从腊月二十五开始,宫外的鞭炮声就络绎不绝。听着隐隐传来的年节的气息,秦嘉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过年是全家团聚的时候,他的父父和爹爹都在身边,太姑奶奶也健在,可是没有那个人的年,秦嘉佑却觉得少了很多的快乐。 今天是年三十,朝廷放假的第一天。秦嘉佑小皇帝在忙碌了几个月之后终于可以歇口气了。仁心堂里的侍从里为晚上的年宴忙碌着。秦嘉佑窝在自己的房里没出去,抱着阎日的枕头发呆。过年了,日日一个人在外面一定很寂寞,可是他不能出宫去找日日,更不能把日日叫回来。已经四个月了,父父到底何时才肯让日日回来?秦嘉佑吸吸鼻子,不敢哭。他是皇上,正月哭鼻子会引来祸患。可是,他想日日啊。 “皇上。”屋外温桂唤了声。 秦嘉佑赶忙收起心伤,坐好:“进来。” 温桂进来了,手里拿着一道圣旨:“皇上,摄政王陛下要奴才去宣一道圣旨,不过摄政王陛下和太皇有要事相商,要奴才来找皇上盖御印。” 秦嘉佑疑惑:“御印不是封存了吗?要到年节过后才能拿出来。” “摄政王陛下说盖皇上您的随身印章即可 分卷阅读282 。” “哦。” 秦嘉佑从腰上摸出自己的帝王印章,温桂走过来把圣旨铺在桌上。秦嘉佑也没看圣旨上写了什么,盖上自己的印章,随口问:“爹爹要下什么旨啊?” 温桂面色平静地说:“摄政王陛下要奴才以皇上的旨意命阎日回宫。” “哦。” 秦嘉佑把印章收起来,下一刻,他一脸震惊地大喊:“你说什么?!” 温桂噗哧一声笑了:“皇上,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要阎日回宫,皇上要不要跟奴才一起去宣旨?”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秦嘉佑把怀里的枕头往床上一丢,抱住温桂惊叫:“真的吗?!真的吗?!” “呵呵,真的真的,皇上看看圣旨不就知道了?” 秦嘉佑激动地要晕过去了。一把抓过圣旨,秦嘉佑快速一看,直接在原地蹦了起来:“我去我去!我要去!”日日日日日日…… “皇上,您要说‘朕’。” “哎呀,到了朝堂上我会说的。” 欢喜地大叫着,秦嘉佑抓着圣旨就往外跑,日日日日日日日…… 仁心堂外,孔谡辉已经准备好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听着外头儿子克制不住的尖叫声,秦歌拧了眉:“子君的性子何时能稳重起来?” 有人在他耳边哄劝:“子君还小,等他长大了自然就稳重了。” 秦歌在某人的脸上用力掐了一下:“过了年他就要正式登基了,还小呢。” “呵呵,阎日要回来了,他高兴,你就让他放纵一回吧。咱们的儿子你还担心什么呢。” “哼!” 瞪了伍子昂一眼,秦歌懒得和这个泼皮讲道理。不过想到阎日要回来了,秦歌又不禁拧了眉,他已经可以预见到阎日回来后儿子会是什么德行了。 ※ 过年了。阎日坐在桌前雕木头。他现在已经可以雕一些复杂的东西了。这匹小木马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喜欢。虽然过年了,但阎日没有给自己准备什么新衣。越临近过年,他越想皇上。今晚,他想偷偷溜进宫去看看皇上。他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到皇上了,他想皇上,很想,很想。 “圣旨到——” 一声阎日熟悉的喊声从屋外传来,阎日手里的小木马掉在了桌上。 番外三 咬牙切齿 第156章 广丰十年的正月十五,沉浸在端午节气氛中的大东臣民们被一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惊雷给震得头晕目眩,灵魂几乎都差点出壳。人说六月飞雪、正月惊雷那都是不祥的预兆,可大东的臣民们却顾不上这些,人人都咬牙切齿地仰天大骂某人。 “这个混蛋蛋蛋蛋蛋……他骗了我们所有人!所有人!他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帝王宝座!什么万人之上的权势!他要的根本就是他们的太上皇!这个混蛋蛋蛋蛋蛋蛋……我们都被骗了!都被那两人合伙演的这出大戏给骗了了了了了了!!” 一时间,几百里加急的信件从京城各个大员的府上如雪花般地飞向大东的每一个角落,甚至飞出了大东。整个京城都能听到一些人的臭骂声。这个奸臣!佞臣!泼皮!无赖!混蛋!骗子!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这叫我们这些死心塌地跟着他的臣子们情何以堪堪堪堪啊啊啊啊!! 皇上才十岁啊!那傢伙就把这天下交给皇上了。那傢伙还不到不惑之年啊,就去当什么梁后去了。还有太上皇啊!您怎么就能这么任着您的皇后如此胡来啊!我们都已经接受他是摄政王挟天子以令诸侯了,您就让我们活在这骗局中又怎么了?您怎能如此狠心地看着您这位皇后如此愚弄我们啊啊啊啊啊!! 大东的京城乱了,大东朝乱了,一位头发鬍子几乎全白了的、大东朝极受人敬仰的老太师手执画笔,在听到自己的学生吐血的禀报后,手抖了抖,把一大滩墨汁滴在了他刚画好的一幅山水画上。 “胡闹!” “老太师啊,您快进宫去劝劝摄政王陛下啊。皇上才十岁啊,他怎么能如此儿戏啊!还有太上皇,怎么能这么欺骗臣等啊。” 十几位朝廷重臣们跪在老太师的面前声泪俱下,要被气死了啊。老太师的手又抖了抖,虽然他早很多年就已经知道那两人的“姦情”了。啊,上天啊,请原谅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不合他身份的词。但是,他真的很想抽那个泼皮一顿啊。都是那个泼皮把太上皇给勾引坏了。遥想当年,那泼皮还在梁州的时候,皇上是多么以江山社稷为重。就是自从那泼皮死皮赖脸地回到京城之后,皇上才变了。 喘了几口闷气,老太师放下画笔,叹了口气。 “老太师,这件事您不能不管啊!”众人磕头祈求。 “你们让老夫,管什么?”老太师的眉毛止不住地跳动,当然是被气的。那位任性的太上皇连孩子都肯为那个泼皮生孩子了,他还能怎么管? “老太师,太上皇和摄政王的事下官等暂且不提,可皇上才十岁啊,摄政王陛下怎么能把朝政就这么丢给皇上,他自己当甩手掌柜?起码也得等皇上过了十六吧。” 老太师无力地又叹了口气,声音发哑地说(被气哑的):“你们现在都知道那人真正的心思是什么了,好不容易皇上大一点了,他自然是赶紧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只要他一天是摄政王,他就不好说出跟皇上的事情。他都说他要的是太上皇的皇后之位,就算老夫进宫,又能改变什么?” “那也不能就这么把朝政全部丢给皇上啊?”一人急了,“下官又不是那么迂腐的人。摄政王陛下完全可以跟下官们商量嘛,为何一定要退位?这么多年摄政王陛下和太上皇都住在仁心堂,就算下官们嘴上不说,心里多少也有点明白啊。摄政王陛下这么做,太伤下官们的心了。” 这位大臣说的没错。若说一开始他们对那人逼宫还很是愤怒与不解,那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再傻也能瞧出些苗头。只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个混蛋居然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直接把他们刺激到吐血。 老太师叹了第三口气,说:“好吧,老夫进宫。你们也别指望他重新为王,但也别过分担心他会不管朝政,这毕竟是他一手打下的江山,他也不敢儿戏。只是从今往后,你们要努力辅佐皇上,他和太上皇都不会愿意看到你们对皇上有什么异心。他肯放下手中的大权只为了做太上皇的皇后,那他对太上皇的衷心,对皇上的衷心你们也该心里有数。不要说老夫没有提醒你们,若你们谁对皇上不满、 分卷阅读283 对皇上不忠,不必皇上出手,他就不会饶了你们。” 已经站起来的大臣们立刻连连点头,就凭皇上在朝堂上毫无顾忌地喊那人一声“爹”,他们也不敢对皇上有别的心思啊。他们只求那人不要拿大东的江山开玩笑,真的完全放权给皇上。不是他们不相信皇上的能力,而是皇上只有十岁,叫他们怎么放心啊。 叹了第四口气,老太师去换朝服,准备进宫。 宫外闹翻天了,宫里又何尝不是闹翻天了。先不管别人怎么样,起码我们的小皇帝秦嘉佑就绝对的闹翻天。当然,这只是对他内心的一种形容,有他的父皇在,他是不敢闹得太厉害的,但总要表达一下自己被隐瞒的愤怒。 “爹!您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声!我才十岁十岁十岁十岁……我不要亲政亲政亲政亲政……” “秦嘉佑。”一人冷冷地喊了声,秦嘉佑立刻闭了嘴。 不过马上,他就抓着另一人的胳膊使劲摇,没办法,为了自己的幸福,只能豁出去了。 “爹,你不会真的不管我了吧,我才十岁十岁十岁十岁……” 看一眼冷下脸来的秦歌,伍子昂赶紧安抚儿子:“你虽然才十岁,但父皇和爹都觉得你可以亲政了。再说,爹又不会真的不管你。只是你也知道,爹最想做的是你父皇的皇后,爹等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孩儿现在哪里有能力亲政啊。”秦嘉佑要哭了,他的幸福生活,他的自由日子。 伍子昂摸摸儿子的脸,说:“爹不可能替你一辈子呀,你现在亲政了,有的事也该你自己学着处理了。爹答应你,不会完全不管。” “你要你爹管你到何时?” 一听这道冷冷的声音,秦嘉佑抖了抖,然后委屈地嘟嘟嘴:“父父,孩儿怕嘛,孩儿才十岁……” “怕就多学!你现在亲政了,不许再把所有的事都丢给你爹!”秦歌才不管儿子有多委屈,有多不愿,他这个儿子要不早点亲政,都不知会懒到何种地步。 朝儿子使眼色,伍子昂赶忙说:“不就是亲政嘛。之前你跟着爹披阅奏摺什么的都做的挺好。不怕不怕,爹不会真的不管你。” 接收到爹的眼色,秦嘉佑点点头,很恭顺地说:“那孩儿退下了。” “去吧去吧。” 秦嘉佑一脸不愿地离开了,伍子昂朝一人嘿嘿一笑,然后扑过去,抱住:“皇上……臣终于是您的皇后了。” 秦歌脸上的冷肃瞬间消失,他捏捏某人的鼻子,笑骂了一句:“泼皮。” “呵呵,你不就喜欢我这泼皮。”在秦歌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伍子昂抱着秦歌感慨:“终于是皇后了,等了这么些年头发都要熬白了。” “他们就肯放过你?”秦歌淡淡地问,不过眼里也是明显的愉悦,他和这人直到这一天才算是真正的修成正果。 伍子昂啧了一声,一脸无赖相地说:“管他们呢,反正我下旨了。我委屈这么多年等的可就是这一天。” 秦歌瞪了某人一眼,委屈?到底是谁委屈。接着,他抛出一个问题:“你说你是我的皇后,那他们以后见着你叫什么?太后?” 伍子昂的脸扭曲了一下,商量地问:“你说叫什么合适?太后肯定不行。叫王爷也体现不出我现在的身份。” “这称谓确实是个问题。”秦歌蹙眉深思,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伍子昂只跟他说最近会下旨让儿子亲政,但没说是今天,他还没想好这个问题。看向伍子昂,他沉思了许久之后说:“叫梁皇如何?” “梁皇?”伍子昂愣了,其实他都做好被人叫梁后的准备了。 秦歌的眼光流转间多了几分深爱:“这天下,是我的,也是你的。你我君臣相恋已是打破了世俗,你与我共享这天下又有何妨?我料他们也不敢多言。”说罢,似是十分满意这个称谓,秦歌拍板:“就这么定了,你是我的梁皇(后)。” 伍子昂笑了,倾身含住秦歌的唇,低语:“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我的皇上。” 虽已听了无数遍,秦歌仍止不住的心窝悸动,任伍子昂加深这个吻,秦歌“醉倒”在伍子昂的温柔里,他最眷恋的温柔。 “太上皇,呃,王爷,老太师求见。”在门外的温桂启禀,摄政王陛下突然退位了,闹得他们都不知该怎么称呼了。 秦歌扬声:“温桂,以寡人的名义下旨,摄政王退位为寡人的皇后,特赐‘梁皇’。听清楚了,是皇后的皇,不是王爷的王。宣老太师。” 梁“皇”?温桂心下一突,马上高喊:“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秦歌从伍子昂的怀里退了出来,叮嘱:“一会儿老太师进来了你注意点说话的语气。” “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好了。”被老太师教训了不知多少年,他最清楚怎么安抚这位老人家了。 很快,林甲子进来了,秦歌和伍子昂同时站了起来,没有让老太师跪拜。老太师心中有火气,在秦歌赐坐后,他直接说:“太皇,老夫知道您想与摄政王正大光明的在一起。这么多年,老夫也早已看开,並不反对。可今天摄政王毫无预兆地退位,引起朝廷的震盪,这实在不是老夫愿意看到的。” 伍子昂苦笑一声,说:“老太师,我知道您怪我太鲁莽。只是这件事我不得不这么做。” “此话怎样?” 伍子昂叹道:“老太师教导皇上这么多年也该清楚皇上的性子。皇上玩心重,做事又没耐性,要不是我与太皇只有皇上一个儿子,他早就把皇位推出去了。皇上那性子,越早亲政对他、对江山社稷越好。可是我若与他商量,他定会跟我闹,他一闹,我肯定心软,只能用这种法子逼他亲政。唉,说来说去也怪我平日里太宠他。” 林甲子听到这里也沉默了。是啊,他还不了解皇上的性子吗。瞧了眼伍子昂,林甲子很是不满。皇上的性子十成十的像了这个无赖,没有一点像太皇。若皇上有一点像太皇,他也可以早些卸掉太师(帝师)之职了。如太上皇有两个儿子,皇上肯定会让出皇位,自己做一个閒散王爷,然后到处去玩。 沉默了良久,林甲子说:“老夫知道王爷与太皇之间的种种,也知道皇上的事情,可臣民们不知道。皇上早点亲政是可以让皇上收敛收敛性子,可是却会让朝臣们心里恐慌,势必会引起朝廷的震盪,王爷打算怎么做?” 伍子昂道:“这件事还需要麻烦老太师。” “王爷请说。” “请老太师先暗示大臣们我不会撒手 分卷阅读284 不管,稳了他们的心,接下来我再做些事他们也就安心了。只是我不能做的太明显,不能让皇上认为我还是摄政王,不然皇上以后真就会让朝臣们头疼了。” 林甲子明白了。 “老夫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太师的火气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大,伍子昂轻鬆了不少,也放心了不少,有老太师出马,朝廷上很快就能稳定下来。 林甲子也不多留,知道了伍子昂这么做的用意,他便马上回府了,府里还有很多人等着他的消息呢。有林甲子出面,伍子昂和秦歌这边算是没太多的压力了,可有一人却是压力大大,大的他在屋里是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日日日日,我不要亲政亲政亲政亲政……”坐在榻上,被自己的亲爹给摆了一道的秦嘉佑哭丧着一张脸,只觉得头顶是一片乌云。 刚被皇上召回宫没多久的阎日自然不愿意皇上这么小就亲政,但也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馀地了。只能劝道:“摄政王陛下不会真的不管皇上的。我到觉得皇上不必太过担心。”阎日有种感觉,摄政王这么着急的让皇上亲政和把自己送到宫外是有联繫的,当然,他不会去求证。 秦嘉佑的嘴巴噘的都能掛油瓶了,摩挲着阎日的手指头,说:“要我帮爹爹披阅奏摺什么的我还能勉强接受,可是日日,这是亲政啊,亲政。我现在不仅每天要读书,还要上朝,还要处理朝政。日日,我以后连飞飞的时间都没有了,我已经可以想像我日后会有多惨了。日日,你要救我啊。” 这要怎么救?别说阎日能不能救了,就是他有这个能力,对面屋里的那两位也不可能让他救。但阎日也不会看着皇上气闷,比以往大胆了许多地握住皇上的手,阎日道:“我会努力为皇上分忧。” 原本还在气闷的秦嘉佑一下子就笑了,理所当然地说:“日日当然得帮我啦。”接着,他一骨碌爬起来,双眼发亮:“日日,我今天不高兴,我们出宫吧。” “皇上?” 秦嘉佑说做就做,直接下榻:“今天是元宵节,有灯看啊。本来我还说晚上跟爹爹、父父商量商量出去看灯呢,结果爹爹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吓,我要出去散心。” “皇上,我陪您去,不过要跟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说一声吧。” 秦嘉佑噘了下嘴:“说了父父肯定不让我去。” 阎日给皇上整理了整理衣裳,说:“不会的。皇上现在亲政了,太皇也不会管得那么严了。” 是哦。秦嘉佑马上说:“那我去跟父父说,你准备一下出宫的事宜。今晚的与民共赏还是让爹爹去好了。” 说罢,秦嘉佑就跑出去了,阎日相信太上皇一定会答应,所以他马上利用暗语叮嘱小鬼做好皇上外出的准备。 果然不出阎日的预料,秦歌答应了儿子的要求。这种时候顺着儿子一点,儿子才能乖乖地去亲政,不然儿子一闹起来,他也是会头疼的。得到了父皇的同意,秦嘉佑一扫刚才的气闷,拉着阎日出宫去了。 同一时间,秦歌的圣旨也传达了下去。摄政王伍子昂退位为太后,赐“梁皇”,与太上皇平起平坐。一时间大东哗然,而且可以想见的是,不久之后,整个天下都会哗然。秦歌与伍子昂君臣相恋,还共享天下,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第157章 摄政王府,同样已经得到消息的范老太太则是整个人都懵了。对于老三伍子华和女贞王的事她是知道的。老太太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就算心痛伍子华无法为伍家留下子嗣,但仍是接受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甚至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她最引以为傲、最喜欢的老大伍子昂居然和太上皇是那样的关係。而伍子昂当年的逼宫为的竟然只是能与太上皇相守。 范老太太很震惊很震惊。有原来如此的伤感,也有原来如此的叹息,更有原来如此的心安。先不管伍子昂为何一直瞒着他,只要想到不会再有人在背后戳伍子昂的脊梁骨,说他是不忠不义的佞臣,范老太太心里就舒坦了不少。剩下的,她就等着伍子昂来跟她解释吧。 范老太太很了解自己的这个甥孙子。果然,正月十六一大早,浩浩荡盪的车队停在了摄政王府。圣旨刚下,摄政王府的匾额还高高地掛在府门上,不过要何时才会换,没有人会着急这个。“原”摄政王的玉辇上,刚卸任摄政王一职的伍子昂慢慢从车上下来,然后站在车旁仰头看着王府上的那个匾额。 自他从梁州回到京城以来,他府门上的匾额从梁王府变为梁伍贤王府,又从梁伍贤王府变成摄政王府,从今天起,这摄政王府又要变了。眼神闪了闪,伍子昂缓缓迈出脚步。王府的大门早已开启,府内众人如过去那般跪在两侧迎接主人。 “梁皇驾到——” 随着这一声高喊,不管是府内的还是府外的人都不由地抖了一下。一品诰命夫人,曾被下旨御前免跪的范老太太拄着她那根龙头拐杖热切地看着朝她走来的孩子。那孩子如今已经万万人之上了,但在她眼里,让是记忆中的那个孝顺、温和的好孩子。哪怕有无数的人唾骂他,误会他,她也从未怀疑过这个孩子对皇上、对大东的衷心。这个孩子,果然没有叫她失望,没有叫伍家的列祖列宗失望。 “姑奶奶。”伍子昂大步上前双手扶住面前的老妇人,脸上的笑容像机了小皇帝秦嘉佑做了坏事被爹爹抓包时的毫不心虚。 范伍氏仰头看着伍子昂,好半天后,她用力地拍了拍伍子昂的胳膊,又气又无奈地说了句:“你这孩子。” 叫跪着的人起来,伍子昂说:“姑奶奶,我是来接你进宫的。” 欲言又止,但终究,范伍氏还是抛开了以往的坚持,点了点头:“好。” 命人去收拾姑奶奶的东西,伍子昂扶着姑奶奶出了王府,又扶着姑奶奶上了车。车帘放下,有人喊:“梁皇回宫——” “梁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原本还不知该喊千岁还是万岁的老百姓们马上跟着磕头高喊。听着车外的喊声,范伍氏看向身边的孩子,心下震动。他们伍家,竟然也出了一位“皇帝”。范老太太的眼睛湿润了。 “姑奶奶,就算爹知道了我和太皇的事,听到这些喊声,他也不会怪我了。”爹不仅不会怪他,还会祝福他吧。 范伍氏抹抹眼睛,有着老人斑的枯皱双手紧紧握着伍子昂的大掌,不住地点头:“不会不会,你爹只会高兴,只会高兴。子昂,你现在不仅仅是光宗耀 分卷阅读285 祖,而是让咱伍家在青史上都留了名。姑奶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出息,姑奶奶死也瞑目了。”但是不是有得必有失。伍家的荣耀空前绝后,可伍家的血脉也就此断了。 “姑奶奶,正月里可不能提这个。”伍子昂看出了姑奶奶努力掩藏的那一抹遗憾,也明白姑奶奶在遗憾什么。擦去姑奶奶眼角的湿润,伍子昂没有在这个时候解释,只是说:“姑奶奶,这下您可以安安心心地住到宫里了吧。太皇和子君都希望您能到宫里来住。” 范伍氏握了握伍子昂的手,同意了。 一路上便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外头有不少的耳目。玉辇直接从皇宫正门驶入,在后宫入口处停下。伍子昂扶着姑奶奶下了车,又坐上软轿。 不是第一次进宫了,以前伍子昂和秦歌有事要离京,有不便带着秦嘉佑的时候,范伍氏就会进宫来照看小皇帝。可这一次进宫,范伍氏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她这个一大截身子都已经埋在土里的老人竟然有一天可以堂而皇之地住进皇宫,不知身上有多少荣耀的范老太太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太不真实了。 “仁心堂到——” 范老太太猛地回神,这胡思乱想的功夫仁心堂竟然已经到了。有人掀开了帘子,范老太太立马笑了:“皇上。” “太姑奶奶。”皇上秦嘉佑亲自出来接人,可把范伍氏给激动高兴坏了。扶着太姑奶奶下了轿,被勒令今天不许乱跑的秦嘉佑脸上的表情很乖很乖,父父今天似乎有要事要办,他一定要乖,不然父父一怒之下不让爹爹管他,他就完蛋了。 “子君。” “爹。” 秦嘉佑很自然地喊了声,並露出了见到爹爹的欢喜笑容。看着这一幕,范老太太的心里再次升上一股遗憾,甚至比以往更严重。已是“太后”的伍子昂,更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了。范老太太以前还会安慰自己,此时此刻,她只能无奈的接受。 “子君,扶太姑奶奶进屋。” “太姑奶奶,进屋吧,父父也在呢。” “皇上……” 慈爱地握住秦嘉佑的手,范伍氏由父子两人扶着走进仁心堂的主屋。仁心堂内,温桂、孔谡辉、申木、阎日四位秦歌和伍子昂的心腹都在。在范老太太被扶进秦歌和伍子昂的书房后,温桂扯扯身边的人,小声问:“太皇和王爷,啊,和梁皇不会是要说开了吧。” 他问得含糊,孔谡辉却听得明白,眼睛眯了下,他低声说:“难说。这事肯定得让老太太知道。不然梁皇也不会要求仁心堂外的小鬼和侍卫全部撤离,瞧着架势,也像是要说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 温桂看向站在皇上寝房门口的阎日,想了想还是作罢。那傢伙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只要牵扯到皇上的事,阎日绝对是第一衷心人。 “温桂,你们都退下吧。”书房内传出伍子昂的声音。温桂和孔谡辉的心肝颤了下,赶紧离开,也更加觉得自己是猜对了。 书房里,当着姑奶奶的面,伍子昂第一次不用避讳地搂着秦歌的腰,另一手则搂在儿子的肩膀上。瞧这三人在一起的温馨模样,范伍氏的心里咯噔一声。 看了秦歌和儿子一眼,伍子昂深吸一口气,道:“姑奶奶,我和秦歌两情相悦多年,却苦于君臣之隔。今日终于得以昭告天下,有件事,我也不想再瞒着姑奶奶了。” 伍子昂说的是“秦歌”,不是“太上皇”,范伍氏握紧拐杖,莫名的有些紧张了。这三人坐在一起,范伍氏只觉得皇上秦嘉佑与两人都是那么的像。 搂紧儿子,伍子昂哑声说:“姑奶奶,嘉佑……是我的儿子,亲生儿子。” “呵!”范伍氏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她震愕地看向太上皇,太上皇难道把子昂的儿子推上了王位?!范伍氏的眼睛花了。而伍子昂的下一句话,直接把她手里的龙头拐杖震到了地上。 “子君……是秦歌为我生的,是秦歌与我的骨血。” “咣当!” 范老太太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记得一句话:“子君……是秦歌为我生的,是秦歌与我的骨血。” 一向懂得看人脸色的秦嘉佑小皇帝这次却不知是怎么的了,似乎还觉得他的太姑奶奶吓得不够彻底,他嘟嘟嘴,软软地说:“太姑奶奶,您看我的鼻子跟爹的一模一样。” 范老太太白花花的眼前陡然出现两个鼻子,一个是秦嘉佑的,一个是伍子昂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人搂住了她。 “姑奶奶,您冷静冷静,可千万别吓着。”是伍子昂。 能不吓着么!能不吓着么!能不吓着么!范伍氏愣愣地扭头,嘴巴张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鸣王何欢的住处,被要求退下的四人不敢退得太远,以免主屋有什么事他们赶不及,所以商量过后就到鸣王这边来暂时落脚了。昨晚跟侄子出去玩到大半夜才回来的何欢刚睡起来。一听伍子昂把老太太接进宫了,他第一句问的便是:“伍大哥是要告诉姑奶奶了吗?” 孔谡辉拨了一颗花生,只吃不说。温桂看看没意思开口的申木和阎日,按捺不住内心的煎熬,不确定地说:“我们猜着是,不过也不能肯定,皇上让咱们都退出来,该是说什么重要的事。” 打了个哈欠的何欢趴在阎涣的怀里咕哝道:“姑奶奶一直不知道佑佑是她的亲孙子,可佑佑知道自己的身世,我觉得应该告诉姑奶奶。再说了,老太师都能知道,姑奶奶更应该知道。现在伍大哥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皇后了,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呢,不然佑佑多可怜呀。” 阎日的眉心跳了跳,沉闷地说出一句:“太皇受的罪本来就应该让伍家的人知道。” 哟,阎日居然说话了。孔谡辉不吃花生了,拍拍手上的花生皮,他有点不满地说:“咱们几个里也就你和容太医知道太皇当时遭了什么罪。现在你就是说又有几个人能体会到呢。” 阎日抿抿嘴,不吭声了,那件事他不是不懊悔的。尤其现在皇上那么信任他,每次看到皇上,他都更懊悔。 孔谡辉拍拍阎日的肩膀,趁机劝说:“以后有什么事不便对人说的,起码可以跟咱们几个说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都是太皇信任的人,也是皇上信任的人,你衷心是好的,但有时候衷心反而会办坏事。” 阎日手里的花生咔嚓一声碎了,他点了点头。嗯,这块朽木还算可雕也,孔谡辉继续吃花生。 何欢到没有想那么多,而是担 分卷阅读286 心一件事:“姑奶奶受得了吗?” 温桂想也没想地说:“老太师都接受了,姑奶奶应该更没问题了吧。怎么说皇上也是她的亲重孙啊。” 想想也挺有道理,何欢没那么太担心了。主要是姑奶奶比老太师的年龄还要大,他是有点怕姑奶奶一个激动之下身子受不了。 这边几人刚想着若太上皇和梁皇把皇上的身份跟姑奶奶挑明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伍外头就传来一声他们熟悉的大喊:“快去把容太医叫来!老太太晕过去了!” “啊!”何欢腾地坐了起来,反应最快的孔谡辉和阎日已经飞出去了。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不会吧,难道真被他们给猜中了?! 守着何欢的阎涣赶紧提醒:“快过去看看!” 几人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就往外冲,老太太若是受了刺激出了什么事,那可就糟糕了。 ※ 书房里,范老太太面色不是太苍白地躺在榻上,双目紧闭,嘴唇还带着昏迷前因为过于激动而不由她控制的颤抖。被皇上特地要求今天要在太医院守着的容丘被孔谡辉直接抓着一路飞了过来。也是容丘的承受能力足够强,要换了别人,哪个不会武功的被人这么一路拎过来恐怕自己也晕过去了。只喘了几口气,容丘迅速来到榻边给老太太检查。秦歌隐晦地说了句:“老太太知道一件事可能是吓着了。” 容丘手上的动作一顿,明白了。他掀开老太太的眼皮看了看,又查了查老太太的脉,然后取出银针在老太太的头顶、太阳穴和手上扎了几针。不一会儿,范老太太呻吟了两声,终于喘过那口气来了。伍子昂赶紧爬过去紧张地低唤:“姑奶奶,姑奶奶……” 同样被吓到的小皇帝秦嘉佑靠在阎日的身上,一张脸倒是比太姑奶奶的还要白。想他哪里见过老人家突然晕过去这种事,想到自己的身世把太姑奶奶给吓晕过去了,他有点想哭。他是父父生的又怎么了么,他也没觉得自己跟旁人有什么不同啊。阎日低头看了看皇上,忍不住把双手放在皇上的肩膀上给予无声的安慰,说实话,心里是有点失望的。连老太师都接受了,这范老太太怎么就接受不了呢。 “唔……” 胸膛剧烈地起伏,范老太太的眼睛缓缓睁开。她听到伍子昂叫她了,不过睁开眼睛的她却没去看伍子昂,而显得很着急很激动很急切很伤心很心疼很怎么怎么地往伍子昂的身周看,嘴里虚弱地喊着:“皇上……皇上……” 伍子昂马上回头去找儿子,秦嘉佑嘟嘟嘴,走了过去:“太姑奶奶。” 他不叫还好,这一叫,范伍氏眼里的泪唰的就出来了。她微颤颤地伸出自己枯槁的手,嘴唇更抖了:“皇上……” 最见不得老人家哭的秦嘉佑被这种场面给影响了,眼圈也红了。他走上前握住老人家伸出的手,又叫了声:“太姑奶奶……” “……皇上!”范伍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伍子昂,一把将秦嘉佑扯到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直接哭出了声:“皇上……皇上……太姑奶奶的皇上呀……太姑奶奶让你受委屈了……让你受委屈了……” “姑奶奶,您别哭,伤身。”刚刚还在担心的伍子昂见状吐了口气,他还以为老太太是因为无法接受给气晕过去了。不过现在看起来还是无法接受,不过是无法接受他隐瞒了这么多年吧。 老太太一哭,秦嘉佑更受不了了,不一会儿,这组孙俩就哭成了一团。秦歌朝还在屋里的几人瞧了一眼,申木赶紧招呼大家离开,容丘也退下去了,不过他没回太医院,而是在外头一边跟孔谡辉他们聊聊,一边等着。 一屁股坐下来,何欢低呼一声:“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姑奶奶接受不了呢。” 容丘看过去,左右瞅瞅没外人,他低声问:“是不是太皇他们告诉老太太……” 其他人都点点头。 “怪不得。”容丘不多问了。 ※ 范老太太这回是生气了,真的生气了。不过她不敢气太上皇,那就只能气伍子昂了。抱着皇上,范伍氏很是用力地捶了伍子昂几拳,气得全身发抖。 “你怎么就能狠心一直瞒着姑奶奶呢!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不解气地又捶击拳,范伍氏抱紧怀里的人,“姑奶奶是那么不讲理不懂事的人吗?你怎么就那么狠心让姑奶奶和皇上不能相认呢?我可怜的皇上……太姑奶奶让你受委屈了……” “太姑奶奶,我不委屈。” 秦嘉佑的脸蛋红红的,太姑奶奶抱得太用力了。而且他没说谎,他真的没觉得委屈。太姑奶奶,您能不能先放开我? 秦歌看出儿子的难受了,他上前帮儿子调整了一下姿势,缓解了儿子的痛苦,然后才说:“老太太,这件事是我不让子昂告诉你的。我虽是皇上,但男儿生子却是闻所未闻,更是天下大忌,我自然有顾虑。” 太上皇都开口了,范伍氏也不好再责怪伍子昂,可她真是气呀。伍子昂给了秦歌一个眼色,又赶紧劝道:“姑奶奶,别说您了,秦歌怀子君的时候连我都瞒了。要不是孔谡辉他们暗中给我送信,我怕是等子君出生之后才会知道这件事。姑奶奶,我后来瞒着你也是怕你心疼。秦歌为了生子君可是受了大罪呀,怀孕之前得先调理,那时候我在女贞作战,秦歌调理身子的时候差点疼死过去。子君是秦歌好不容易生下来的,若然您知道了,您哪忍得住。现在我的位置是真的的稳了,子君也长大了,这不,我们赶紧告诉您。” 范老太太的眼泪流不停,她岂会不知道伍子昂的顾忌,可是,可是皇上是她们伍家的血脉啊,虽说不信伍,可却是出生高贵到不能再高贵了,竟然要受身世之苦,她能不心疼,不伤心么。 伍子昂又给了儿子一个眼色,接收到爹爹要求的秦嘉佑马上撒娇:“太姑奶奶,别哭了,您一哭我就想哭了。太姑奶奶,哭多了伤身,您要长命百岁,要一直陪着子君。” 可秦嘉佑小皇帝的乖巧话显然用错了地方,他表现的如此体贴,结果老太太的眼泪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听着屋内传出的隐隐的哭声,孔谡辉对容丘说:“你去配一副补身的汤药或者是药膳吧,我看老太太得哭上几天了。” 容丘点了点头。 第158章 果然如众人猜测的那般,范老太太足足哭了有半个月,这还是伍子昂和小皇帝秦嘉佑又哄又劝的才让老太太勉强不哭了。不过不哭只是不再掉眼泪,老太太一见到秦嘉佑仍 分卷阅读287 是会止不住的红眼眶,看的秦嘉佑一见到老太太就想躲起来,万一老太太把身子哭坏了,那他岂不是罪人了? 其实秦嘉佑並不为自己不能说出身世而委屈,何况他也不敢委屈。他的父皇冒了那么大危险生下他,若他还敢委屈,不是欠揍么。当然,他的父皇不会揍他,会把他丢到虎狼之口中让他自生自灭,而且还不准他爹救他。至于虎狼之口指的是谁,当然是朝堂上的那些他都记不住脸长什么模样的大臣们啦,那些能把他烦死念死、拿一堆祖制、礼法、规矩等等无数的东西压死他的大臣们。 啊啊,话题扯远了。再回到范老太太这边。虽然秦嘉佑小皇帝一遍遍跟自己的太古奶奶保证他一点都不委屈云云,但范老太太听在耳朵里却是更加的心疼,更加的愤怒。心疼自然是心疼太上皇和小皇上受的委屈,愤怒当然是愤怒某个兔崽子居然狠心瞒着她这么多年让她不能尽心尽力地照顾小皇上。虽然秦歌把大部分的责任都拦到了自己的身上,但范老太太会捨得埋怨秦歌么,肯定是把火气都撒到伍子昂身上了。 所以,已经住在宫里的范老太太每次一见到伍子昂就没法给他好脸,一见到秦歌和秦嘉佑就忍不住拉到身边来嘘寒问暖一番,並且好吃好喝的让人拿过来。范老太太甚至拿起放下了多年的针线,说什么都要在入土之前给小皇帝和秦歌缝製一件衣裳。伍子昂劝不了、秦歌劝不了、秦嘉佑更劝不了。 卧房里,伍子昂全身虚脱地躺在秦歌的腿上求安慰。自从告诉了姑奶奶儿子的身世后,伍子昂就没一天好果子吃。范老太太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想她平日里最疼伍子昂,现在见着他就是一顿教训,而伍子昂还不敢躲,每日都得乖乖去给姑奶奶请安,陪姑奶奶吃上一顿饭,你说他的日子能好过么。 相较于伍子昂的痛苦,秦歌也没办法。老太太不会对他不满,那伍子昂就只能替他承受了老太太的那部分怒火。不过看伍子昂如此吃瘪,秦歌在无奈之馀还有些看好戏的愉悦,谁叫这人那么泼皮,有人治治他也挺好。 “唉,也不知姑奶奶何时能消了气,再这样下去我怕她身子吃不消。” 秦歌翻过手上的一页书,神色悠哉地说:“老太太这是高兴,过阵子就好了,让子君多去哄哄她。”说罢,他放下书,看着伍子昂道:“子君跟了我的姓,我还想着老太太会失望,到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激动。” 伍子昂笑笑:“我跟姑奶奶说那位大师的事了。姑奶奶虽然遗憾子君没有跟我的姓,但总比伍家无后要强吧。日后让蝶衣她们招个上门女婿,伍家不就有后了?” 秦歌拿起书:“我倒还真忘了那两个丫头可以招女婿。” “这还是老太太说的。” 喝了口茶,秦歌抛出一句:“你为梁皇这件事估计已经传到关西去了,子英不是笨蛋,你不怕他恨你?你可是利用了他的女人。” 伍子昂无所谓地说:“我哪里是利用了他的女人。若他在我和柳双成亲之前就告诉我他喜欢柳双,我绝对会成全他。当年的事情有诸多的不得已,我想子英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回京,我会跟他和柳双说清楚。再说都这么多年了,不管我做了什么,我这个大哥总是为他好的,他也不会不明白。” “你不准备把子英调回京城来?” 伍子昂吐了口气:“想是想,但还是有些顾虑。有子英在关西牵制着突厥,我很放心,另外柳双毕竟曾是梁王妃,回到京城总少不得些閒言碎语,在关西他们都自在些。只是关西毕竟不比京城,两个丫头在那里也是吃苦了。” 秦歌已经不会为了柳双和那两个丫头而不快了,听伍子昂这么说后,他淡淡道:“若子英回京,你问问他的意思好了,两个丫头再过几年也该嫁人了,她们是伍家的女儿,又是大东唯二的两位郡主,关西可没有能配得上他们身份的男子。另外,若要招上门女婿,咏春宴上的那些寒门士子该是不错的选择。” 伍子昂点了点头:“我会跟子英说。两个丫头的婚事不能马虎。” 秦歌知道伍子昂对于柳双总是有那么一点愧疚的,自然想在两个丫头的身上补偿,最重要的是老太太年纪大了,也该让子英他们回来陪陪老太太,免得让他们留遗憾。 ※ 摄政王变成了太上皇的皇后不说,还被太上皇封为了梁皇,不仅京城炸开了锅,这消息所过之处都是一阵的鸡飞狗跳。势必的,当伍子英看到那封京城急信时,饶是他这位沉稳十足的关西大将军也足足呆愣了好半天。 听说京城来了急信,似乎是不得了的事情,柳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姑奶奶出事了。姑奶奶今年已经八十有六,她前几日还跟伍子英商量给京城去信,让摄政王把伍子英调回京城,尽尽孝心。所以一听到是京城的急信,柳双就很担心是不是姑奶奶的身子有什么问题了。对老太太,柳双是感激並且感恩的。要不是姑奶奶一直护着她,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她也许已经死在了人言可畏之下。 所以柳双一进书房就看到夫君愣愣地站在那里瞪着手中的信,她急忙上前询问:“英,怎么了?是不是姑奶奶那边……” 伍子英缓缓抬头,一手搂住柳双,一手把信递过去。见他这样,柳双更担心了,急忙拿过信来。而当她看完之后,她也同伍子英一样愣在了当场,手上的信飘在了地上。 这时候,伍子英已经缓过来一些了。他弯腰捡起那封信,哑声说:“告诉蝶衣和萝衣,我们要回京。” “英?”柳双的心绪不稳,为那封信,为看完那封信后的某种猜测。 早已与柳双心意相通的伍子英自然看出了她的伤感,拥住她说:“这次回京,我会找大哥问清楚。” 柳双咬住嘴唇,把自己埋在伍子英宽厚的怀里,虽然她现在很幸福,但有一件事,她却始终无法释怀。 两人在书房里相拥了许久,平静一些的柳双便去找女儿了。伍子英在书房里又独自想了一会儿,随后命人喊来科沁可什。五个月前,科沁可什被伍子昂派人送到了关西伍子英这里,事先已经和大哥商量过此事的伍子英把科沁可什暂时留在自己的府里。以科沁可什目前的身份和能力还不足以回到突厥,伍子英留他在关西一来是让他逐步和突厥的几位部落首领接触,二来也是完成伍子昂交代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让科沁可什留下子嗣。 伍子昂一早就让人把女人找好了,虽然科沁可什不愿意,但为了他和某一个人将来的幸福,也为了今后能更加稳固地统一突厥,他还是接受了伍 分卷阅读288 子昂给找他的那五名突厥少女。在回到突厥之前,科沁可什要先做一阵子种马。好在五名少女中已经有三位有了身孕,不然科沁可什一定会忍不住跑回京城和伍子昂取消这笔交易。 科沁可什很快就来了。他很努力,拼是就算伍子英没有给他交代什么事情他也会自己找事情来做。对科沁可什来说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强大到可以成为突厥的王,可以让那个人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边。 伍子英叫科沁可什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他他要回京城,科沁可什一听当即就有些着急:“大将军何时回来?” 伍子英走了那他怎么办? 伍子英沉声道:“我回京之后我的副将仍会继续辅佐你。这几个月你对突厥各个部落的情况也应该有了一定的了解。留在关西你不可能成为突厥的王,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来走了。我能做的就是让那些部落对你有所忌惮。” 科沁可什没有接话,等着对方进一步说明。 伍子英道:“我会给你一些人和一笔钱财让你去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实力。要成为突厥王,你的手下就必须是突厥人,所以我能给你的人並不多。如果你觉得你自己现在还不行,也可以再等几年。” 科沁可什马上说:“我愿意。” 伍子英很满意科沁可什的态度,要想成为一方的王者,就必须有这种奋勇向前的精神。接着,他又道:“我会派人辅佐你为你出谋划策,你的女人就留在将军府待产吧,等她们生下孩子后,你若想与她们在一起,我会让人把她们送到你身边。” 科沁可什沉着脸说:“那几个女人生下孩子后就会离开,这是摄政王答应我的,也是我答应那几个女人的。至于孩子,可能还要麻烦大将军帮忙照顾了。大将军此次回京,不知能否帮我捎一封信给摄政王陛下。” 伍子英吐了口气,把他刚刚收到的那封信递了过去:“摄政王已经退位了。” “什么?!”科沁可什惊叫出声,而当他看完那封信后,他和伍子英一样愣在了当场。不过他的惊楞和伍子英的完全不同。没想到那个男人可以为了心爱之人做到这一步。把信还回去,科沁可什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那个男人可以,他也可以!总有一天,他要让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他心爱的人是谁。他要让那人做他的皇后,做突厥大汗的可敦。 伍子英用了十天的时间交代他离开关西后的所有事宜,而他的两个女儿伍萝衣和伍蝶衣一听要回京城了,两个丫头都很高兴,她们很想太姑奶奶。至于那位在她们的记忆中早就变得高不可攀的大伯,两人倒是没有太多的思念。曾经两个丫头叫伍子昂都是爹爹,后来随着母亲的改嫁,两个丫头也渐渐知道她们的亲身父亲其实是她们一直都很喜欢的二叔,两个丫头一点困难和彆扭都没有的就喊二叔爹爹了。长大之后,两个丫头更觉得二叔变成爹对她们和娘来说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们喜欢愿意时刻陪着她们的爹爹,不喜欢常常见不到人影的大伯。 看着两个女儿缠着爹爹要爹爹回到京城后给她们买漂亮的裙子,这几日心情一直都很低落的柳双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要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值得的一件事就是放弃那个男人,选择了深爱自己的伍子英。和伍子英挑开了那层假象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被人宠爱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令人迷醉。她从不知一个女人竟然可以如此的幸福。有时候想想,她若坚持做一个梁王妃,做一个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丈夫一面的贵夫人,她就不禁打了哆嗦,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一种生活。还好,她没有坚持,还好,她的夫君坚持了下来。 远远地就看到妻子走过来了,却又停了下来,答应给女儿买漂亮的裙子,哄得她们高兴之后伍子英留下女儿朝自己的妻子走去。回过神来的柳双朝走近的男人柔美地一笑,然后把自己的双手送到男人伸出的大掌中。 “英,这次回京,找容太医给我瞧瞧吧,我想给你、给伍家留个后。” 伍子英的手震了下,然后他抱住柳双闷闷地说:“我们有蝶衣和萝衣就够了,我不要你再吃苦。” 柳双柔声道:“虽然我们有了两个孩子,可那时候你都不是我的丈夫,我想以你妻子的身份为你生孩子。英,我想你亲手把荷包送到我的手里。” 伍子英猛地抱紧柳双。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一辈子的愧疚。 “英,下次,你能陪在我床边吗?” 伍子英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重重点头:“我要陪着。” 柳双幸福的笑了。 ※ 身在关西的伍子英收到京陈来信之后决定立刻回京。而比他晚了半个多月收到京城来信的伍子华同样给震得是半天缓不过劲来。一双纤纤玉手从他手上拿过那封信,看完之后,那人震惊是震惊,但也有深深的疑惑。 “子华,你要不要回大东一趟?” 伍子华揉揉发晕的额角,抱过对方:“我都懵了。我不是没想过大哥跟太上皇之间有异常,但我万万没想到大哥竟然会……云山,我得回大东一趟,我得问问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勒云山替伍子华揉额角,问:“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 伍子华目露危难,他当然想越勒云山陪他回大东,可越勒贡刚刚登基,还需要越勒云山的辅佐,女贞离大东又远,这一来一回可能得一年。 越勒云山温柔地笑笑,说:“你我以后肯定是要回大东的,不如趁这件事你先回去,我随后便到。越勒贡虽然刚刚登基,但我若一直留在女贞,对他掌权反而不好,更容易引来纷争,其实这半年越勒贡做的都很好,我觉得最多再过几个月我就可以抽身了。” 伍子华摸摸越勒云山的后背,拧眉道:“你容我想想。” 越勒云山知道对方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便不再多说。不过想到伍子华不放心的原因,越勒云山又无奈又有一丝甜蜜。因为越勒云山的长相,伍子华不放心任何一个出现在越勒云山身边的男人,总怕有人觊觎越勒云山的美貌,哪怕越勒云山是女贞王都无法令伍子华放心。越勒云山不知如何打消伍子华的这种忧心,也许回大东,回到伍子华熟悉的地方会好一些。在越勒云山的心里,伍子华跟着他来到女贞是为他受了委屈。 还要去见越勒贡,越勒云山安慰了伍子华半个时辰之后就走了,留伍子华在屋里慢慢考虑。等到伍子华终于考虑好之后才发现亲亲老婆不在了,他赶忙去找。越勒贡见到云山的第一眼时惊为 分卷阅读289 天人,他可不敢让云山跟越勒贡那小子独处。 第159章 “皇叔,您要回大东吗?” 看着自己有着倾城之容的皇叔,越勒贡又一次恍惚。儿时他没见过皇叔,去大东之后他又与皇叔错过了,若他知道皇叔这么漂亮,他当初一定会要求留在女贞。皇叔真的好美,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无关性别。 越勒云山很清楚自己的容貌会带给别人怎样的感觉,更清楚这个自己並不熟悉的侄子对他的心思。只不过越勒云山不是那种喜欢别人迷恋自己的人,更讨厌那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何况越勒贡不是伍子华。 和面对其他人时一样,越勒云山倾城的容颜上是冷淡的疏离。坐在距离越勒贡有一段距离的椅子上,已经退位的越勒云山说:“一国不能有二主,我留在女贞,于你于我都不好。有主政大臣们辅佐你,我在与不在也不会有所不同。” 越勒贡一听着急地说:“可是我才刚刚即位,需要皇叔啊。而且,皇叔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一国不能有二主,大东都有三位主人了,他们之间不是也很平静吗,皇叔又为何不能留在女贞呢?”难道那个男人如此重要,重要到皇叔肯为了他离乡背井到大东去做一位没有身份的“男宠”吗?越勒贡很气闷。 越勒云山不为所动地说:“大东的皇上与太上皇之间是父子关係,你我却是叔侄。我留在女贞,必会造成朝堂中分立两派,女贞好不容易远离了战乱,更应保护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别忘了,这女贞王的位置你是你的父王用他的命换来的。不要辜负你的父王对你的期许。这一次去大东,我就不回来了。” “皇叔!”越勒贡猛地站了起来,“你不回来了?!” 以你这个样子,我又如何能回来。况且,我对这里,只有怨与恨,又怎愿意留在这里。这些话越勒云山不会告诉越勒贡,他只是避开走过来的越勒贡伸出的双手,淡淡地说:“越勒贡,若不是因为你还小,我是绝对不会回来的。当初,是你的父王亲自把我‘押送’到大东去联姻,並用我妹妹的性命来要挟我不得反抗。若不是大东的皇上心里早已有了人,我也许已经死在了大东,你让我又如何留在女贞?” 越勒云山的话一出,越勒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皇叔…… “越勒贡,好好做一位女贞王吧,我的使命,该完成了。若你真的把我当你的皇叔,就让我安心地去大东,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越勒云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初来乍到屁股底下的王座还没坐稳的越勒贡哪里还能多说什么。再说越勒云山和大东梁皇的三弟伍子华的关係他早在大东就已知晓,更是女贞国皆知的事情,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他可没那个能耐招惹大东的那位厉害人物。 不看越勒贡纠结的脸色,越勒云山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行告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在门关上的那一霎那,越勒贡失落地吐了口气,他与皇叔终归是不可能有什么了。 刚离开越勒贡的书房,越勒云山迎面就见到了来寻他的伍子华。冰霜冷峻的脸庞立刻露出一抹堪称闭月羞花的绝美笑容,彷彿一瞬间周身的寒霜就变成了春暖的香花,看得周遭的守卫和侍从们无不呆愣在那里,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伍子华眼里一沉,几个起落之间就来到了越勒云山的跟前,大大方方毫不避讳地把人揽入怀中,再不让旁人这份半点的美貌。 “云山,他们都看到了。”不满。 越勒云山埋在伍子华的怀里却是笑得更加甜美,他喜欢伍子华紧张他的模样,喜欢而又眷恋。就好似他是这人唯一的在乎,谁也比不上。而想当然的,这几年伍子华对他的体贴与爱怜也确确实实是把他当成了在乎的唯一。 “子华,我们还是一起回大东吧。有‘那人’在,女贞乱不了的。”最主要的是,趁越勒贡对他的心思还没有那么严重,他要尽快抽身,免得夜长梦多。 原本伍子华还有些犹豫,但在刚刚看到那些人对越勒云山的痴迷之后他是再无犹豫了,搂着越勒云山就往两人的住处走去,嘴里说:“你留下来我不放心,还是跟我一起回大东的好。云山,我们安排一下,这次回去就不再回来了。” “好。” 任伍子华把自己牢牢锁在怀中,越勒云山的嘴角是掩不住的幸福笑容。 ※ 当天,伍子华就给大哥去了封急信,告诉大哥他要和越勒云山一起回大东,並且不回来了。而原因,他也详细说明。此时此刻,他早已能明白当年大哥身上的许多疑点,如今确认了大哥与太上皇之间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他相信大哥会同意他带着越勒云山回大东。大哥已经幸福了,又岂会捨得剥夺自家兄弟的幸福。 送出信后,伍子华就和越勒云山为了离开而准备。越勒云山要把手中的权势彻底交给越勒贡,还要安抚那些对越勒贡能力有疑虑的大臣们,最重要的是要在他离开之前尽可能地让越勒贡熟悉女贞国的事物。当然,在教导越勒贡的时候伍子华都尽量陪在越勒云山的身边,越勒贡一见到越勒云山就两眼放光、脸颊发红,他能放心让越勒云山与越勒贡单独相处么。 越勒云山虽然也姓越勒,其母却不过是一位最卑下的侍婢。越勒云山和妹妹越勒云秀若不是模样好,根本不可能得到越勒这一姓氏。而也就是因为两人的模样好,两人一出生的命运就被决定了,那就是用他们的容貌来换取越勒王室的最大利益。越勒楚和越勒耶都对越勒云秀起过色心,越勒楚更是禽兽不如地强暴了越勒云秀,也因此越勒云山在越勒楚决定送妹妹去和亲时狠下心来助妹妹与心仪之人私奔,他则代替妹妹出嫁。若不是越勒云山会武,性子又刚烈,他也逃不脱越勒楚的觊觎。 有着这样的遭遇,越勒云山怎可能对越勒贡这位越勒家的正统王族有好感。他从不把自己当成是越勒家的人。在女贞的那十几年,他几乎算是被软禁在王宫里,就是被送到大东,他也是被软禁在那一隅小小的院子中。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在那里遇到伍子华,他的人生会因为伍子华而发生巨变。他常常会想,若伍子华没有喜欢上他,那大东的那两个人还会不会让他回女贞。每每想到这里,越勒云山都会打个寒颤,然后让伍子昂用他的爱恋告诉他,他是自由的。 伍子华在和越勒云山回到女贞之后才知道了对方的身世,原本就对越勒云山格外心疼的他更是发誓要给越勒云山幸福。伍子华做到了。也许他不如他的兄长那样可 分卷阅读290 以睥睨天下,但他用自己的臂膀让他心爱的人在他筑起的天地间幸福的迎来每一次日出。越勒云山回到女贞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难题,每一次都是伍子华在他身后为他排忧解难,为他挡掉那些不怀好意的贪婪眼神。也正是因为有伍子华在,越勒云山才能随心所欲的用冷漠来面对那些他不喜欢的人。 自古都说,美人配英雄。越勒云山从不认为自己是那需要英雄来衬托的美人,他要的只有那个会为他心疼,会为他伤神,会因他的笑而笑、因他的怒而怒的体贴男子。他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男人,谁知,他却逃不开伍子华撒下的那张温柔的大网。即使是在他被下了药神誌全失的时候,那人对他也仍如易碎的珍宝,小心呵护。 他瞒了伍子华他的男儿身,虽不是他所愿,但他也难辞其咎。他以为伍子华会恨他、会骂他、甚至是揍他。可是没有。那人不仅没有怨他恨他,还愿意陪着他、守着他、爱着他。跟随他来到遥远的女贞,只为了不让他寂寞,只因为不放心他。没有人知道,向大东要求伍子华到女贞来辅佐自己的那道诏书不是他提出的,而是伍子华要求的。在他离开大东的那一天,那人握着他冰凉的手说:“你一个人到女贞我不放心。到女贞之后你就以女贞王的名义给皇上来一道诏书,要我去女贞辅佐你。虽然我可能帮不到你什么,但总能护着你不被人欺负。” 他想让这人陪他去,却开不了口,没想到这人竟会主动要求。 “云山,不管你是云山还是云秀,我都放不下你。大哥把你送到我身边就是同意了你我在一起。云山,我可以不要子嗣,但我不能没有你。我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那是我无能。我发誓,今后再不让你受委屈,我发誓。” 值了,能听到这人的这些话,什么都值了。 “子华,我等着你来女贞。” “我一定会去的,等我,一切小心。” 不捨得鬆开那人炙热的双手,他上了返回女贞的马车。云秀,哥哥,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云秀……你可以不必再为我担心了。我,爱他,他也,爱我。 思绪从过往中回神,越勒云山看向正在奋笔疾书的伍子华,眼里浮现出只有面对伍子华时才会有的温柔。放下笔,他起身走了过去,从后抱住伍子华的腰,弯身靠在对方的背上。 “云山?”伍子华放下笔,按住越勒云山的双手,侧头,“怎么了?”自从说好了要一起回大东之后,这人的情绪似乎就有点不稳。 “子华,你,想要子嗣吗?”这件事,他独自考虑过许久了。 伍子华惊讶,他拉着越勒云山的手把人拉到怀里,然后搂住,让这人坐在自己的腿上,问:“怎么好好问这个了?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他不要孩子。 越勒云山头枕在伍子华的肩膀上,幽幽地说:“我们是说好了,可是一想到你没有子嗣,我就觉得对不起你。子华,要不……” 知道他要说什么,伍子华摀住了越勒云山的嘴,蹙眉道:“云山,我不会跟旁的女人生孩子,我也不觉得我们没有孩子就是什么天大的事。要这么说的话,大哥不是更对不起伍家的列祖列宗了?还有二哥,二嫂无法再生育了,那二哥是不是也得娶个侧室给他生儿子?” 越勒云山看着伍子华的双眼里点点流光。是感动,也是愧疚。 伍子华笑了笑,鬆手,说:“云山,就算你是女子我也不会让你生孩子的。” “为何?” 伍子华不知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哆嗦,这才说:“二嫂生蝶衣的时候难产,一脚都踩到鬼门关了,要不是容太医及时回京,怕就要一尸两命了。你不知道,当时二哥在外头听着有多惨。我那时候就想,若我娶了妻,我绝不让她遭这份罪。后来,二嫂又有了罗衣,结果因为二哥受伤而早产,也是差点没了性命。两回我都在,你说我怕不怕?” 越勒云山问出他一直的猜测:“蝶衣和萝衣是二哥的女儿?” 伍子华点点头,谨慎地压低声音:“这件事就是姑奶奶都不知道,大哥和二哥似乎有什么顾忌的地方,不过二嫂知道。这次回京,我想大哥可能也会跟我们说清楚当年他为何要这么做了。毕竟大哥欠二嫂一个解释。” 越勒云山点点头:“我也很想知道皇上那时候为何要我假装有孕。” 伍子华眉心拧起:“我觉得大哥和太皇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这道‘皇后’的圣旨。我也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回去之后我会问清楚。” 揉开伍子华的眉心,越勒云山也不再多问了。 两个月后,把事情都安排妥当的伍子华带着越勒云山踏上了返回大东的行程。这一次越勒云山的心境与他第一次去大东时的完全不同。依偎在伍子华的怀里,越勒云山的心中只有对未来的憧憬。 ※ 在越勒云山和伍子华启程之前,伍子英已经带着妻儿回到了京城。伍子昂亲自去城门接的他们,然后把他们带到了皇宫。当晚,伍子昂在宫中设宴,以皇宫主人的身份招待二弟一家。范老太太、秦歌和秦嘉佑都来了。看着大哥搂着太上皇的腰坐在最上方的宝座上,看着坐在下首的皇上一声爹、一声父父地看着二人,伍子英和柳双都有一种错觉,那两人是真正的夫妻,那三人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秦嘉佑的嘴甜,没一会儿就把两位拘谨的堂姐哄得笑开了花。吃饱喝足的秦嘉佑受自己的爹爹所託,和阎日一起带着两位堂姐到皇宫里玩耍去了。在儿子离去后,伍子昂吩咐温桂把老太太扶走,又让申木送秦歌回仁心堂。屋内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兄弟两人和柳双。伍子英握住了柳双的手,柳双脸上的浅笑也不见了,知道前方那人是有正事和他们说了。 第160章 伍子昂拿起一壶酒站起来走到二弟和柳双的面前,亲自为他们斟酒。伍子英赶忙伸手去拦,不管是大哥的身份还是如今的地位,他都承受不起。 “梁皇陛下,这使不得,使不得。” 伍子昂隔开伍子英的手,说:“现下无外人,你我兄弟俩也不比如此生分。子英,为兄我有愧你夫妻二人,趁着这个机会,为兄要跟你们说清楚。” 伍子英的下颚紧了紧,柳双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了。给两人斟满酒,伍子昂拉过一张凳子在二人的面前坐下,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下。 三人间的气氛沉闷了不少,伍子昂放下酒杯,看向柳双说:“蝶衣和萝衣的亲爹是谁,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分卷阅读291 柳双微点了下头,握住了伍子英的手,垂眸。 伍子昂喘了口气,说:“双儿,大哥虽然一直都把你当妹妹,但也一直想着娶你进门的。你等了大哥那么多年,大哥怎么都要给你一个交代,只是……造化弄人啊。” 柳双对面前的这个人早已没有了爱恋之心,但想起那几年在梁王府里的日子,总是委屈的。现在听到这人这么说,她也红了双眼,贴近夫君。 伍子英搂住妻子,不再犹豫地问:“大哥,那时候,您跟太上皇是不是已经……” 伍子昂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然后道:“为兄一开始哪里敢对太皇有那种心思,只是回到京城之后每每看到他为了江山社稷那般辛劳,身边又没有个照顾他的人,总是心疼不已。直到我与双儿定下婚约,要成亲的时候才发觉我对皇上的心思,可那时候,我不忍负了双儿,又不敢让皇上知道,总归是要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大哥……”想到若不是大哥对皇上有了那样的心思,自己也不可能抱得美人归,伍子英说不出责怪的话。 “那天晚上你喝醉,进了双儿的屋,我才知道原来你爱着双儿。我对双儿本就没有男女之情,也知道自己这辈子定是负了她,想来想去,就想不如让双儿跟了你。我相信你一定会疼她爱她,对她始终如一,绝不会辜负她。” 伍子英搂紧柳双,柳双抬头,一双泪眼。 “既然如此,您当初为何不与我休离?”柳双,还是怨的。 伍子昂苦笑一声:“那时候我不过是个掛着梁王头衔却无实权的人。与你休离,别说那些人要怎么挤兑我,就是你,也不可能再与子英一起,何况,那时候你对子英並无情。子英对你用情至深,我总还是希望你能跟了他。” 柳双咬住嘴,无法辩驳。是啊,若不是在这人的身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她也不会发现夫君的好,也不可能喜欢上木讷的夫君。 “双儿,哥哥不是不想疼你,而是不能疼你。哥哥也知道你的委屈,但只能视而不见。哥哥这辈子是绝不会离开太上皇,但也要考虑好你的今后。若哥哥知道子英喜欢你,哥哥是说什么都不会娶你,定要想法子让你嫁给子英。不过现在,哥哥说什么都晚了,你受的委屈是怎么也补不回来的。你想让哥哥怎么补偿你,你尽管开口。” 柳双不开口,只是掉眼泪。伍子昂知道她的委屈不仅仅是这个,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埋怨哥哥对你们柳家的人太狠。但你可知,若哥哥对他们不狠,你也不可能跟子英在一起。” 柳双抬起了头,不明白。 “别哭了,你一哭哥哥更觉得对不起你了。” 柳双用帕子擦掉眼泪,带着鼻音地问:“为何?” 伍子昂解释道:“若你爹甘心做一个户部尚书,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你大哥虽说是以权谋私,但看在你的面子上,哥哥也不会治他的罪,顶多睁一只眼闭一眼,暗中警告警告他。错就错在,你爹和你大哥把主意打到了太皇的身上。” “啊!”柳双吓了一跳,她怎么都没想到柳家被治罪的原因是这个,就是伍子英都大吃一惊。 “你爹和你大哥想做国舅爷,想把那些来历不明的人送到太上皇的身边,想以此把持朝政。你说,哥哥再为他们说情,太皇也不可能饶了他们。更别说你爹放纵柳家的旁亲为非作歹,鱼肉乡里。太皇当时可是震怒,以你爹和你大哥做的那些事,诛九族都不过分,还是看在你的份上,看在你是子英未来媳妇的份上,太皇才网开一面,只是撤了他们的职,逐出京城。你二哥算是被你爹和你大哥连累,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柳双是官家小姐,就算曾在梁王府里受过些委屈但和朝堂上的风云暗涌相比也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情。听闻柳家被查办的缘由竟是这个,柳双哪里还敢埋怨伍子昂,只感激他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饶了柳家一家老小。 这么想着,柳双也不哭了,直接跪下给伍子昂磕了一个头:“大哥,谢谢您。” “快起来快起来。”伍子昂赶紧伸手把柳双扶了起来,顺势把柳双推倒伍子英的怀里,说:“子英,你要把为兄的那份疼爱也给了双儿,万万不许辜负她。你若给她委屈受,为兄绝不饶你。” 伍子英抱紧柳双,沉声道:“大哥放心吧,我会一辈子都疼她爱她。双儿是我好不容易才娶进门的,哪能给她委屈受。” “大哥,您别再说什么对不住我的话。我能有大哥惦记着,又有子英相伴,还有蝶衣和萝衣两个乖巧的女儿,已是幸福无比。人不能太贪心,若我还贪心着怎么叫大哥补偿我,我也不陪做大哥的弟媳、子英的妻子了。” 想想自己那时候的委屈最多的也不过是不能与伍子英正大光明的在一起。现在她如此的幸福,大哥也确实是在为她考虑,她又何必再去矫情。 伍子昂笑了,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大半,他举起酒杯:“好。双儿不愧是咱伍家的好媳妇。来,哥哥敬你。你和子英要好好的。这次哥哥会让皇上下旨,你们就留在京城吧,关西那边有情况子英再回去。姑奶奶年纪大了,你们没多少年可在身边尽孝的机会了。还有两个丫头,也该留在京城找一户好人家了。” “听哥哥安排。” 柳双举起酒杯,伍子英也举起酒杯,喉结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句:“大哥,兄弟我谢谢你了。” “咱兄弟之间哪还需要谢。” 一杯酒,冰释前嫌。和幸福的日子相比,那陈芝麻烂穀子的事情算得了什么。 这一晚,伍子昂很晚才回到仁心堂。小皇帝秦嘉佑早就睡了,仁心堂里燃着两三只蜡烛,不为照亮,只为等着一人回来。先在炉火边把身上的寒气暖没了,伍子昂才轻声掀开门帘,推门进入他和秦歌的卧房。卧房内也燃着一只不是很亮的蜡烛,屋内静悄悄的,主人之一该是已经上床歇息了。 有小太监随后端来热水。伍子昂洗漱之后绕过屏风上床,刚掀开床帐,他就愣了,随即弯身凑到一人的面前:“还没睡?” “听到你回来就醒了。”一直都是浅眠的秦歌又往床根处挪了挪,声音带着醒来的沙哑说:“快上来睡吧,怎么说到这么晚?” 外头冷,伍子昂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衣裳,只穿了褂子和短裤钻进已经被秦歌暖了的被窝。舒服地吐了一口气,他翻身掖好自己和秦歌身后的被子,然后搂住秦歌的腰这才回道:“和子英两口子说开了,话自是多了些,毕竟都闷在心里好多年了。” “ 分卷阅读292 柳双没怪你?” “怪什么啊,顶多就是觉得委屈了点。她也知道跟了我绝对比不上跟了子英,她现在是大将军夫人,两个丫头都是郡主,子英对她又是一心一意绝对不会娶小的,她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再说了,要不是看在子英的面子上我会饶了柳家么。不过我跟她说自然是推到了你身上。皇恩浩荡,她哪里还敢蹬鼻子上脸来跟我讨债。” 心知这人有多泼皮无赖,秦歌也没瞪人,再说对柳双他仍是有些芥蒂。怎么说柳双都曾是伍子昂明媒正娶的老婆。 “你二弟呢?” “没事。若没我这个大哥,他能做到关西大将军,又抱得美人归么。” “他肯定不知道你这个当大哥的一肚子坏水。” 伍子昂在秦歌的唇上腻歪了一阵,然后笑着说:“再坏水也都是为了他好。子英也想留在京城多陪陪姑奶奶。子英是一品大将军,我想让子君下道圣,也封柳双为‘一品诰命夫人’,这样也便于她进宫伺候姑奶奶,你说行不行?”事关“女人”,伍子昂可做不得主。 “随你吧。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过这仁心堂还得是老规矩,我不想看到不相干的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的。” “那是自然。我都准备把子君和何欢赶出去了。以前是不得已,现在也没了那些顾忌,这仁心堂里也可以清净点了,不然总是只能在屋里做,不尽兴。” 秦歌在伍子昂的腰上拧了一把:“我当你是什么意思呢,原来进想着那档子事了,泼皮。” “你不就喜欢我这泼皮么。”含住秦歌的唇,伍子昂上下其手来。本来就是么。每次缓好都得防着儿子进来,很不爽利的。 炭火盆里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温暖的大床上也传出了一人低低的吟哦。喝了酒的伍子昂总是情慾高涨,更何况是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是不愿意压抑自己的慾望。在秦歌被他养的白白嫩嫩、滑滑腻腻的身子上任意地留下自己的印记,伍子昂毫无顾忌地放任自己的慾望。想当年,他哪敢去想自己有一日可以和秦歌做这夫妻间的事情,如今,他却是想做就做,想吃就吃。 不甚明亮的烛火把正对着床的那张铜质屏风照的影像难辨,可在这种时候,那屏风里交迭在一起的人做出一个个淫靡的动作才更是勾人心跳。 夜更深,情更浓。两人谁都不曾想过有一日可以这般无所顾忌的欢爱。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又何况是彼此深爱、只想一生廝守的有情人。君臣相恋又如何?只要情比金坚,意比海深,又有何是不可能的。 第161章 伍子英和柳双经过那一夜与伍子昂的长谈之后,心里的疙瘩也就没了,安安心心地留在京城照顾姑奶奶。伍子英没有自己的府邸,刚升任大将军就跑到关西去了。伍子昂索性把他那个摄政王府送给了伍子英,反正他是不会回去住了。大门上的门匾也换成了大将军府。伍子英也挺高兴,毕竟就是自己原来的家,住着舒坦。 柳双在安顿好之后每日都会进宫陪范老太太,少则一个时辰,多则一天。两个丫头刚回京,一切都新奇的不得了,伍子昂索性留她们在宫里住着,派人带她们在京城里逛逛,有什么喜欢的尽管买给她们。不过几日,两位丫头就喜欢上这位疼她们的大伯了,更喜欢那位嘴甜的皇帝堂弟,殊不知她们的这位堂弟是有目的的。把两位堂姐哄高兴了,那以后有什么需要麻烦叔叔的还不是好开口的很。秦嘉佑小皇帝做事情向来是有目的滴。 柳双进宫之后找了容丘。对这位当初能蒙着眼睛把她从鬼门关里救出来的太医,她感激又敬佩。也因此,她找了容丘为她调理身子,希望能给伍子英生个儿子。 得知这件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秦歌和范老太太。要不是伍子昂说什么都不许他再服用凤丹,他还想再给伍子昂生一个姓“伍”的孩子,想给伍家真正的留个后。现在柳双愿意努力,他当然高兴。范老太太高兴自然也是相同的道理。 家里的事情算是都摆平了,三弟伍子华那边更是没什么好说的。心情总算是放鬆下来的伍子昂把自己的几位得力手下请到了宫里,算是感激他们多年来对他的衷心与扶持。要没有这些人挺着他,他还不知得多少年才能有现在这样的日子。 伍子昂的这些亲信对于当年助他逼宫一事或多或少都有点无法理解。尤其是梁州七贤、关渡、冯维洲等人,更是不能理解。要不是伍子昂一次次跟他们保证说逼宫一事另有隐情,而且绝对不会伤害皇上和小太子,只等时机成熟之后会告诉他们缘由,这些人会不会支持伍子昂逼宫还是未知。如今,真相大白,这些人不可谓不鬆了口气。 伍子昂成为摄政王之后,大权在握,气势也更不若平常。要说秦歌是冷肃,那伍子昂就是谈笑间让你灰飞烟灭,再加上他时不时在不苟言笑的霸气外露,更是令人心肝胆颤。以前会给他开开玩笑的关渡,在伍子昂成为摄政王之后也不敢再跟他没大没小了。 而今日,卸去了摄政王的威仪,多年心愿了却的伍子昂又流露出几分当年的不拘小节,豪情之气,在他的影响下,众人也渐渐放开了,似乎找回了当年与伍子昂喝酒吃肉的那份惬意豪迈。冯维洲这几位伍子昂的门生酒量不行,最先瘫倒了。梁州七贤平日里无事之时就喜欢聚在一起品酒吟诗,酒量那是不用说。可和常年泡在军中的关渡等人相比那又不在一个档次了。所以到最后还坚挺下来的也就那几位军中的有人了。 这些人中,要说和伍子昂关係最亲近的绝对是关渡。想当年伍子昂每回偷偷回京,都是关渡给他等门。喝到最后,军中的几人也都歪歪斜斜地瘫倒在桌子底下去了,一直努力保留着一分清明的关渡晃晃悠悠地挪到伍子昂的跟前,打了个酒嗝。 伍子昂也喝高了,不过因为多年的习惯,他向来不会让自己真的醉死过去。看关渡那样子也是有话要跟他说,伍子昂滑下宝座,跌坐在关渡的身边,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酒气熏天地问:“老弟,嗝,有话,跟我说?” 关渡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尊卑了。哥俩好地搂住伍子昂的肩,他在伍子昂的耳边喷出一股酒气,脑袋不怎么听使唤地点点:“嗝!有,有!” “呵呵,呵呵呵……”伍子昂仰头笑笑,用力拍拍关渡,“我知道,你,呃,想问,什么。” “你说,你说。”手里的酒杯滚到了地上,关渡两手揪住伍子昂的衣襟,凑近,“你那个,相好的,嗝呃,是不是,就是太皇?” 分卷阅读293 “呵呵,算你,老弟,聪明。”伍子昂晕乎乎地头枕宝座,朝天打了几个酒嗝,嘿笑:“知道,我为何,不告诉你了吧。呵呵呵……告诉你,还不,呃,还不,吓死你。” “嗯,确实,吓死了。”关渡也坐不住了,挨着伍子昂瘫软下来,“我要是你,我也,不敢说。” 伍子昂喘了几口气,闭上眼睛,晃晃脑袋:“哪能说啊……让人知道了……我这小小的梁王,肯定被流放三千里,永远,别想,得到秦歌。” 关渡这时候也没精力去计较伍子昂大逆不道的直呼太皇的名讳,更何况现在两人是那样的关係,也轮不到他一介武夫来管。 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在感慨什么,关渡咕哝:“也就是,你了……不然还有谁,能入得了太皇的眼……太皇不肯娶妃不肯立后,原来是心里早就有你了啊……” 伍子昂得意地笑了几声,拐拐关渡:“怎么,嫉妒啊。” “那可不敢。太皇那样的人,除了你,谁还敢有那种心思。”关渡反手抓住伍子昂的胳膊,用力,“你,有种!关某,佩服!” “哈哈。”伍子昂的笑声别提多张狂了,关渡也笑了,想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算是帮了这人与太皇间的私情,他也暗暗有些高兴。 两人接下来谁都不说话了,好久之后,就在关渡以为伍子昂醉倒了,他听到身边的人出声:“我这辈子,不求别的……只求能跟他一起……什么名啊、利啊、权啊,哪样都比不过他……若他不是皇上,我怕早带着他躲到那个小村子里舒舒服服过日子去了。哪会让他为我,受这么多委屈和苦。” 不知为何,关渡的眼眶莫名的发热发红。他又用力捏了捏伍子昂的胳膊:“现在不是好了么,苦尽甘来。”虽然他並不知道这人到底让那位人上人受了什么委屈,吃了什么苦,但似乎又有些明了。 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此刻的气氛,关渡在脑袋里搜刮了一番,笑了几声,鬆开伍子昂的胳膊说:“哈,现在不用大晚上的等着给你开城门,有时候还挺想念呐。” 伍子昂低笑几声,给了关渡一拳,不过由于醉酒,他的拳头软绵绵的。 “老子现在是梁后,还用得着再那么偷偷摸摸的?” “哈哈,原来不是梁皇,是梁后啊。” 关渡这话一说完,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孔谡辉和阎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的梁皇陛下和关渡关大人靠在一起毫无形象可言地坐在地上仰头大笑。再看一眼两侧早就醉得不省人事的众人,两人召来宫人把那些人都扶到寝殿里去休息,然后孔谡辉上前弯身架住伍子昂:“梁皇陛下,太皇命属下来接您寝宫。” “啊。太皇,歇了吗?”秦歌派人来接他了,伍子昂不敢多留,藉着孔谡辉的力道站起来。 “太皇还未歇,等着您回去。” “我这就回,这就回。”看一眼因为他的起身而躺在地上的关渡,伍子昂正要开口,阎日就马上说:“属下送关大人。” “嗯,把关大人,送回府去。” “是。” 不再耽搁,本身也醉得不行的伍子昂由孔谡辉架走了。之所以让阎日特别把关渡送回府,自然有伍子昂的考量。他刚刚和关渡算是说了些私己话,把关渡送回府最好,免得他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跟别的官员说了去。伍子昂倒也不怕别人知道,但他和关渡说这些是基于两人的关係之上,关渡无意识地跟旁人说那就是对不住他了。他想关渡若能走,也想回府去。 回到了仁心堂,伍子昂就彻底放鬆了下来,这一放鬆,他直接醉死了过去。站在床边,秦歌用绢帕捂着鼻子,拧眉看着瘫倒在床上一身酒气的人,骂也不是,怪也不是。伍子昂今晚宴请友人和门生,肯定会多喝。且不管伍子昂这一举动会给那些没有被请到的官员带来怎样的影响,秦歌只想把这个醉鬼丢到浴桶里去。 伍子昂自从回京成为摄政王之后,日子安稳。虽不说胖了,但明显比以前壮实了不少。秦歌是绝对没办法把伍子昂弄到浴桶里再给这人清洗乾净然后把人再送回床上。就算秦歌有这力气,他也不会做。跟伍子昂在一起之后,这种事向来是伍子昂给他做,哪有他动手的道理。 泄愤似的踢了伍子昂一脚,秦歌脱了伍子昂的鞋袜和衣裳,然后拧了块湿帕子给伍子昂擦了脸,又扶起睡死过去的人强行餵他喝了一杯水。扯过被子盖上伍子昂,秦歌就任对方那么四肢大敞地睡在两人的床上,他自己则抱了一床被子去了书房。儿子还没搬出去,他也只能去书房睡。满屋子的酒气,他可受不了。点上凝神的熏香,远离了酒臭的秦歌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睡觉。 伍子昂醉得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老婆”嫌弃了。睡到半夜被酒的后劲烧醒的他迷迷糊糊地往身边摸,可摸来摸去都是床根迭好的被褥,就是没摸到老婆。 “秦歌……?老婆?” 人呢? 又来回摸了半天,还是没摸到人,伍子昂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老婆?” 眼前似乎没人。伍子昂不死心地继续摸。 “老婆?” 好像真的不在。伍子昂醒了大半,眼睛完全睁开了。被屏风隔出的外间亮着一盏专门为两人晚上起夜时留的烛火,伍子昂藉着那不是很明亮的光发现自己在床上,一个人在床上。看一眼自己睡的姿势,几乎是横躺在床上了,伍子昂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老婆大人呢? 床头的矮几上放着一个杯子,伍子昂舔舔发乾的醉,伸手拿过杯子。杯子里有满满的水,伍子昂喝了一口,虽然水是凉的,但对此刻的他来说却很是舒服。 鼻翼动了动,伍子昂嫌恶地低头闻闻自己,再回头看一眼没有老婆在的床,他明白为什么老婆不在了,肯定是嫌弃他了嘛。 “真是喝多了。”这还是老婆第一次在他酒后跟他分床睡。 扒下褂子,浑身燥热的伍子昂只穿了条里裤踩着拖鞋走了出去。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正在打盹,伍子昂也没叫醒他,在门口站了站,他去了书房。推开书房的门,伍子昂的眼睛直接往榻的方向看去,果然,那里睡着一个人。伍子昂的眼睛眯了眯,踩着猫步走过去。轻轻掀开那人身上的被子,伍子昂突然如饿虎扑食一般压在了那人的身上。 “唔!” 被猛然而至的重量给惊醒的秦歌在昏暗的烛光下就看到一个双眼血丝的傢伙对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滚唔!” 酒气窜入口鼻,被弄醒的秦歌恼火地曲腿就踢,可 分卷阅读294 对方早有防备,用身体压下他的腿,然后一手捏住他软软的小秦歌。 “唔唔!” 混蛋!泼皮!早知道他应该把门反锁了! 喝了酒慾望就会高涨的伍子昂因为被老婆丢在床上跟是心有不满。这下子可逮着机会惩罚了,怎么可能让秦歌逃脱。 两手轻鬆扣住秦歌的双手,伍子昂扒下秦歌的裤子,分开他乱扑腾的双腿,扶着自己刚刚就已经勃发的火龙对准秦歌的股缝不管不顾地就往里冲。 嘴巴好不容易得到自己的秦歌张嘴就吼:“混蛋!你给我滚出去!” “我滚了谁爱你?” 太紧了,伍子昂在秦歌的屁股上重重拍了几巴掌:“别动,让老子进去。” “滚出去!” 秦歌是真怒了,可身体又因为对方的粗鲁而有些发烫,这个混蛋泼皮无赖! “老子想要,你就得给!” 把食指伸进秦歌的嘴里,伍子昂粗声下令:“舔,让老子进去。” 无法说话的秦歌狠狠踢了伍子昂一脚,可舌头却缠上了伍子昂的手指。伍子昂舒服地抽了口气,低头舔上秦歌的嘴。秦歌的嘴里有伍子昂的手指头,对方的舌头又蛮横的闯进来,这样的野蛮直接令秦歌的分身涨了起来。 用膝盖磨蹭秦歌那话儿,伍子昂抬起头又粗鲁地说:“你是老子的老婆,竟敢不在床上陪老子睡觉,看老子怎么罚你。” “你敢!”吐出伍子昂的指头,秦歌又是一脚。 也不知秦歌是故意要“火上浇油”还是当真以为伍子昂不敢,秦歌奋力要把自己的手从伍子昂的箝制中抽出来。 “你说老子不敢?!” 拿过自己的绸裤把秦歌的手绑了起来,然后再绕过长榻扶手下镂空之处,绑紧,伍子昂邪恶地舔舔嘴,淫笑地看着在他身下不能动弹的人。 “混蛋!给我解开!伍子昂!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胳膊被绑住了,秦歌的双眼因为愤怒而亮亮的,看得伍子昂更是慾望高涨。 “你是我老婆。老子有什么不敢的。” 野蛮地把秦歌的裤子从他的腿上扯走,伍子昂两手把秦歌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惩罚,开始喽。 片刻后。 “伍子昂!” “娘子,让为夫好好疼你。呵呵呵……” “唔!” “娘子,舒服吗?” “滚开!” 身体被屈辱地绑着,秦歌恨不得咬死伍子昂。 “娘子,鬆一点,你夹疼为夫了。” “滚!” “敢丢下为夫一个人睡,为夫今天就让你知道后果。” “伍子昂!你这个混蛋!” 书房里的愤怒与淫语在传出来第一声的时候外头守夜的人就赶紧退了下去,生怕多听到一句不该听的话。也正是清楚外头的人不敢留下,伍子昂更是肆无忌惮。 绑了一会儿,在秦歌的一次次要求下。伍子昂解开了秦歌的手,但是却把人推到了铜镜前,来一次“老汉推车”,秦歌感觉自己要被玩死了。 “混蛋!以后不许喝酒!” “呵呵,不觉得为夫喝了酒之后更生猛了?” “滚开!啊!” “娘子,为夫来了,再为为夫生个儿子吧,呵呵呵……” 秦歌的身体被伍子昂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冰凉的铜镜上。这还不算,伍子昂还拿了一个冰凉的瓷瓶在秦歌身体的敏感处滚动,秦歌快疯了。 伍子昂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在秦歌的耳朵边邪恶地啃咬:“为夫今晚要跟娘子你大战三百回合。” “滚!” 秦歌毫不留情地给了伍子昂一拐子。被老婆打疼的伍子昂在老婆的脖子上留下深红的一枚印记,然后抽出自己,拖着老婆上床。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说了三百回合就是三百回合。 “伍子昂!你这个……” 愤怒的秦歌顷刻就被人堵住了嘴。这一晚,仁心堂的书房一夜不得安宁。三百回合,但是个人都不可能,不过梁皇陛下三回合是至少可以做到的。不过具体做了几回合无人知晓,只知道秦歌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而已经完全清醒的伍子昂在他床边是一脸的讨好与赎罪。 “滚开!” 嗓子因为过度而沙哑难听,秦歌想狠狠捏碎那人脸上的笑却使不出半点的力气,骨头架子都被做散掉了,哪里还能有力气。 温桂和神木在门外偷笑。打归打,骂归骂,厚脸皮的梁皇陛下今晚肯定不会被太上皇踹下床。要说我们的梁皇陛下的厚脸皮是怎么来的,其实他们这几位明眼人心里都明白,还不是太皇上陛下宠出来的。这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混蛋!泼皮!” “呵呵,你不就喜欢我这泼皮?” “滚开!” “我滚了谁爱你?娘子。” “滚唔……” 不管我多泼皮多无赖,也只会对你啊,我的娘子。 番外四 兜兜转转 第162章 清明节一过,这天气就真是回暖了。经历了一冬的寒冷,初春的料峭,姑娘小姐、公子少爷们都按捺不住的纷纷走上街头,来到湖边踏青赏春,把自己最引人的笑容和最华美的衣裳统统展现出来,以期能遇到自己的好姻缘。 人头攒动中,有两位依栏而望的男子引来行人的纷纷侧目。两位男子的身形差不多,只不过其中一位男子的肤色偏麦色,一身藏青色长衫;另一男子的肤色则称得上是奶白,一身淡紫色长衫。两人靠在一起聊着天,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那位肤色白皙的男子长得非常的好看,可谓是绝色艳丽,而另一位男子虽然模样只能算中上,但气度与风采却丝毫不亚于那位美貌男子。可以说,两人各有各的风姿,各有各的气质。谁也压不下谁,谁也盖不住谁。 两人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但眼角的细纹让人知道两人一定不止这个岁数。貌美男子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另一人哈哈大笑了几声,这人这么一笑,立马令人眼前一亮。总觉得这人平时很少会这样开怀大笑,那人的眉眼、唇角乃至气质都带了几分稳重严肃,果不其然,那人很快收了笑,脸上又恢复了淡淡的笑容。似乎只是因为和美貌男子关係的亲密所以才会有微笑。 两人没有做出什么很亲暱的举动,可看在旁人的眼里却觉得两人的关係绝对不一般。不然貌美男子不会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肆意地笑着,不然麦色男子不会在对方口渴 分卷阅读295 的时候从腰间解下水壶递过去。旁人暗暗猜测两人间的关係,说是兄弟吧,模样不像;说是友人吧,似乎又亲密了些;可若说是情人吧,似乎又疏离了些。不过若两人真是情人,也不会引来周遭的唾弃。尼楚国风气开放,就算两个男子成亲也属正常。再说,隔壁的大东朝太上皇都正大光明的娶了一位臣子为后了,这算什么。 且不管众人如何侧目、如何好奇,那一边欣赏湖光之色一边谈天的两人却好似没有感受到周遭过分热切的眼神,仍在私语着。两人好似难得找到这种相携出游的机会,尽情享受。 “既然这么想欢儿,我带你去京城看他,别理那傢伙。” “怎可能不理。若你我丢下他去京城,我真怕他把欢儿杀了。” “他敢。” “他当然敢。这天下除了他没别人敢了。” “他若敢,咱俩就丢下他自己逍遥快活去。离了他,你我更快哉。” “呵呵,浩,这几年你的脾气真是变了很多,以前你哪会说出这样的话。” “以前我是他的贴身护卫,职责所在。再加上无法反抗他,只能忍着。现在和那时又是大大的不同,你我都是早已死了的人,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其实有时候看着他活得那样的恣意,我也常常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循规蹈矩了。” “可不是。那时候我一看到你就恨得咬牙切齿。那人要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做什么。又可恨他处处撩拨我又不给我个痛快,最后还那样伤我。也就是你这傻子,还会去救我。” “怎么又提了?”被唤作浩的男子不高兴地紧了下眉头,然后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你我现在快快活活地过日子才是真的。他那人,有时候我都恨不得戳他几刀,更别说是你了。你也是傻,那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还为他吃了那么多的苦。我不救你,我都原谅不了我自己。我只怪我没有早点去见你。傻阿源,以后别再犯傻了。” 貌美男子柔柔地一笑,说:“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犯傻了。我也知道他为何那么喜欢你了,我那时候识人不清,早知道应该把你抢过来才对,也省得你我现在受他的压迫。” “呵呵,知道自己傻就好了。站了这么久了,找个地方喝茶去?” “好啊。” 两人终于有了动作,很多偷看他们的人都跟着动了起来。侧头瞟一眼左右的人,浩抬手搂住源的肩膀,朝茶楼走去。一看到他这个动作,四周一片哀叹,原来两人真是那种关係啊。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了这些哀叹,反而更愉悦地笑了起来,直笑得闭月羞花,醉倒了一大片傻愣的公子们。 就这么一路搂着源的肩膀,两人来到湖边的一家最大的酒楼。要了楼上的包间,源命小二送上最好的碧螺春。在茶叶茶具、点心水果、瓜子花生一应摆上之后,源动作熟练地烧水沏茶,浩则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动作,不搭手。一看就知两人平日里喝茶的时候都是这样。 等到茶香飘出,浩喝了一口茶,舒服地吐了口气,这才开口:“源,我是说真的。我知你想欢儿,我带你去大东看他。” 源伤感地吐了口气,却仍是摇摇头:“他不喜欢,我也不想为了这件事你我跟他制气,算了。我知道欢儿现在很好,秦歌又疼他入骨,这就够了。我也怕自己见了欢儿会忍不住去认他。知道他好,就够了。” “哪里够。这十几年,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那傢伙睡觉的时候跟个死人一样什么都听不见,我可是常常听见你在梦里喊欢儿。别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他要答应最好,他若不答应,就你我去。以我的功夫足够,他去不去都无所谓。” 源笑了,给浩斟满茶,感激而又感动地说:“谢谢。浩,我那时候真傻,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该去找你的,我真傻。能跟你成兄弟,成亲人,我想来都庆幸不已。谢谢你,那时候去找我。” “傻源。我若知道你为了那傢伙吃了那么大的苦,我一定早点去找你,对不起,我去晚了。”抹去对方眼角的湿润,浩拿起一块点心餵到源的嘴边,哄道:“吃块甜糕,心里甜甜。” “噗~”源咬下一口,笑开,“我都老喽,你还这么哄我。” “人都说,这老人和孩子一样,没人哄咱们,咱们就只能自己哄自己喽。”浩也笑开,却没撤手,餵源把那块甜糕吃完了。在浩的面前,源就像一个被兄长、被亲人疼的孩子,笑得开怀,笑得幸福。 看着源如此的开怀,浩的心情也极好。不喜甜食的他也难得吃了一块甜糕,只不过吃完后他皱着眉头连喝了好几杯茶,引得源又是哈哈大笑。就在两人开怀畅饮时,有人煞风景的闯入包间,一脸阴鬱地看着笑声戛然而止的两人,阴仄仄地开口:“哟,玩得很乐嘛。” 两人的神色都很不自然,源看了眼浩,然后朝进来的人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站起来说:“我和浩想着你还要多睡会儿,我们就出来走走。”说罢,他看一眼男子的身后,佯装好奇地问:“就你一个人过来?” “你还想见谁?”男子走到桌旁坐下,拿起浩面前的那杯茶就仰头灌到了自己的嘴里。 浩抢过杯子,恼怒地说:“这是我的杯子。” 男子眼睛一眯,揪住浩的衣襟把他拉到自己的面前对着浩的嘴张口就咬,然后当着源的面扣住浩慾睁开的双手不给浩躲开的机会。等他放开浩的时候,浩已是满面通红,呼吸急促。 源给浩重新斟满茶,又给进来的人倒了一杯茶,复又解释:“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和浩见天气不错,就一起到湖边走了走。见你睡得沉,就没喊你。” “我睡得沉还不是因为昨晚要伺候你们两个人?结果我累死累活忙了一宿,起床却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一问却是你俩自己出来逍遥了。怎么,老子昨晚没伺候好你们?” 浩的手背上青筋冒了出来,源的眼尾抽了抽,说不羞涩是假的,这茶楼里不少的人,男人的话说不定就叫旁边的人听去了。可在男人不爽的时候,他们只能闭嘴,少说少错。他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混蛋! “对我有意见?”男子朝源勾勾手指。 浩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抓起源就往外走。 “你们若敢踏出这包间半步,今晚就等着跟我求饶吧。”男子阴冷地抛出一句,生生止住了浩的脚步。浩转身,恼羞成怒地低吼:“我和源出来踏踏青怎么了?昨晚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知是吃了什么春药一整晚的不老实,早上起不来床,难不成我和源还得在床边跪着等 分卷阅读296 你醒来?再说了,什么叫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你随便喊一嗓子愿意给你端茶倒水的人多了去了,我和源又不是你的使唤丫头。” “你们不是我的使唤丫头,但是我的老婆。老婆早上起来给自己的夫君端茶倒水难道不应该?我昨晚吃了春药,那是谁在那边喊快点快点的?看来老子忙活的还不够,你俩早上居然还有精神出来踏青。” 浩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腰间的匕首,考虑要不要把这口无禁忌的混蛋宰了。 源扯了扯浩的手,让他不要冲动。无奈地叹息一声,源问:“我俩出都出来了,那你说要怎么办?好不容易等到天晴,你又不喜欢踏青,我和浩也只能自己出来走走。” “过来。”男人又朝源勾勾手指。 源捏捏浩的手让他千万忍住,走到男子的跟前。男子一把将源拉到自己的怀里,捏住他的下巴问:“是不是后悔跟了我了?” 源实在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虽然这会破坏他的气质和貌美。 “你又发哪门子邪火?我和浩之前就跟你说过想到云湖边走走,你说天不好,又说人多了烦。早上你睡得沉,我们也知道你昨晚累了,可天实在是好,在屋里又闷得慌,我俩就出来走走。这不有给你留信吗?年纪一大把的人了,你还怕我们走丢了吗?” “不等我睡醒私自出门,就是犯了家法!”男子已不是无理取闹了。 “你要怎么办!”浩走过去重重地坐下。 男子邪恶的丹凤眼瞟了浩一眼,然后撇撇嘴:“好说。只要你俩晚上给我来一段‘双凤戏龙’,我就饶了你们。” “休想!”浩的脸腾地红了,咬牙切齿。 源则推开男子就要起来,也摆明了不愿意,不过脸同样红了。 男子没有勉强,鬆手让源离开,然后很随意地说:“不愿意就算了。还说若你们把我伺候的舒爽了我就带你们回大东,那就算了。” “什么?!”浩和源同时震惊。 男子掏掏耳朵:“叫那么大声作甚,也不怕别人听到咱们的私房话。” “你!”浩的手忍不住了。 源抓住浩的手,急切地问:“你愿意让我们去大东?!” 男子拍拍自己的腿,源咬咬嘴,过去坐下。抱着源,男子的手探进他的衣襟里肆意的佔便宜,嘴上不紧不慢地说:“今晚你们若给我‘双凤戏龙’,我就带你们去大东。若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我先说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只限今晚。” “你!”浩还是没能忍住把不离身的匕首拔了出来,“你也不怕肾亏!” 瞄一眼浩那把对自己毫无威胁力的匕首,男子冷哼:“怎么,想谋杀亲夫吗?” “你这混蛋,还好意思说是‘夫’,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么!” 源已经被男子摸得气喘吁吁了。 男子还是一副无赖嘴脸,说:“都大被同眠了十几年了,你们还放不开,总得我求才肯答应,你们又算得上是好妻子吗?” “你这是求么!是求么!”浩握起拳头,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混蛋欺负源。 男子抽出手,抱住瘫软的源,却问:“要还是不要吧。” 源咬紧牙关,看向浩。浩紧握着拳头,怒火中烧。他知道源想去大东,想去看儿子,他怎么捨得让源失望。源为了这个混蛋吃尽了苦头,还差点被人欺负了去,把源救出来的时候他就发誓要保护源,让源幸福了。何况,他也想回大东去看看亲人。这个混蛋! 闭了闭眼睛,浩对着源说:“只要你愿意,我就愿意。” 源的脸完全都红了。双凤戏龙……他和浩一起与这人翻云复雨到没什么,毕竟自男人娶他进门之后他们三人就没分过床,那种事自然也是一起做。虽说一开始他放不开,但十几年过去了,也早已习惯。可两人一起为这人口侍不管是他还是浩都太难为情,而男人也不知是为何,总是喜欢逼他俩做这种事,虽说十几年来这样的次数还不满十根手指,但每次过后他和浩都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太,太过了。可……大东……他想去大东……他想欢儿…… “你就不怕肾亏么!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大岁数了!”浩做最后的挣扎。 男人点点源鬆开的衣襟下清楚的痕迹,说:“我肾亏不肾亏你们应该最清楚才是。只要我活着,哪怕我到了一百岁,我说要,你们就得给。” 混蛋! 知道源这人最不愿为难自己,浩恨恨地说:“行!我答应你!今晚我们伺候你,行了吧!你带我们去大东!”他自己完全可以带源去,但也会引来男人的震怒。男人真要发起怒来,那太可怕了。可是要男人和他们一起去,却要做那种事,源恨不得把男人的那玩意给割了。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天天想那种事! 源在浩答应之后身体一颤,眼睛大睁地看向浩。浩走过去握住源的手,瞪着男人说:“你就见不得我们好过,没见过你这么可恶的人。” “再可恶我也是你们的夫君。”男子拉着浩在自己身边坐下,啃咬他被自己刚才吻肿的唇,“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你们还害臊个什么。你们身上哪一个地方我没瞧过尝过?我身上哪一处你们没摸过亲过?爽的时候跟我喊着要,爽过了就说我混蛋,我还想问问有你们这么做人妻的么!” 源摀住男子的嘴,无力地哀求:“秦,咱们回家说吧。” “我饿了,饭还没吃呢。给我下去叫吃的去。”拉下源的手,秦拍拍源和浩的屁股,大爷般的拿过茶杯,一饮而尽。 浩抓着源的手匆匆离开,再一次反省自己当初为何要为了这种混蛋去假死,还陪他一起离开。源拍拍浩紧绷的后背,低声说:“别气别气,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他这副德性,怪只能怪咱俩识人不清,结果误上贼船。” “当初找到你之后我应该带着你逃得远远的。我不是识人不清,我是是非不分,早应该甩开那个混蛋。早晚有一天我要给他下巴豆,泻死他!”浩吼出自己这辈子吼了不知多少回,却一次也没付诸于行动的誓言。 源低笑,把浩拉进厨房,那人的嘴刁得很,说是让他们来叫吃的,还不是让他们来给他做。唉,那人是个混蛋,可恨归恨、怒归怒,就是离不开啊。 “源,你问问掌柜的他们有巴豆没有。” “好,我一会儿去问,先做饭。” “泻死他!泻死他!” 第163章 秦是一个慾望很强,强到有点恐怖的人 分卷阅读297 。当年的浩倒霉催的被选为源的贴身侍卫,如果那时候他知道将来会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而且每天都要承受这个男人的恐怖慾望,他一定会带着家人逃离,逃得远远的。 那时候危机四伏,局势险峻,源虽然很不喜欢行事乖张、嘴巴缺德的秦,但职责所在,他又是一个老实人,所以仍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为秦出生入死。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毫无操守男女通吃的秦会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 第一次被秦压在床上吃了之后,他忍无可忍地在秦的身上戳了个窟窿,为此一家老小险些因为他的鲁莽而受牢狱之灾。秦那个混蛋以家人和未婚妻的安危逼他就范,他不得不从。而就是他那一时的妥协结果让自己陷入深渊,不得自拔。 他爱自己的未婚妻,那是他一直想娶进门的女人。可在他被男人那样之后,他又如何娶亲。他不否认他以死逼那个男人娶太子妃有他的私心,他希望那个男人能就此放过他。可惜,他失算了。 所以当他发现源喜欢秦时,他别提有多高兴了。可他本质上是一个老实少言的人,再加上身边的敌人虎视眈眈,他必须时刻小心谨慎,所以无法把自己的希望表达给源知道。和源见过三次,他都没有机会单独和源相处,最后一次见面,源用计把他抓了起来,只为了能与男人春风一度。那一天,在地牢里好吃好喝的他不停地祈祷源赶紧把那个可恶的男人收了,把平静的生活还给他。 他不喜欢男人,哪怕被秦这样那样很多次,他也还是喜欢女人。可如果让他选择一个男人的话,他宁愿选择源也不会要那个可恶的男人。源长得比女人都美上三分,虽然因为身在高位而不得不心狠,但他知道源是一个温柔的人。他怎么也想不通,源那么好的人怎么就看上那个混蛋男人了?源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唉,这些话他无法对源说,毕竟他跟源不熟,而且若被男人知道的话他会很惨。 其实,他还是想回家跟妻子孩子生活在一起,所以若男人喜欢上源,他一定会放手。本来他也就从未想过独占男人。就男人那可怕的慾望他巴不得男人多找几个,那简直不是人受的。 可是,上天没有听到他的祈求。他被源放了出来,可他发现源被伤害了,被那个可恶的男人伤害了。他不知道男人对源做了什么,离开的时候,源的脸很苍白很苍白,眼里是心碎的黯然。 他和男人离开了,而源转身时眼角的晶莹却留在了他的心里。源,那傢伙根本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不要为了这种混蛋伤心,你一定会遇到真心喜欢你,对你好的人。他这辈子是没办法逃开了,他希望源能幸福。 可是,他错了。他不知道源竟然会那么傻,傻的为那个混蛋生孩子。若知道,若知道,若他知道,不管会有多危险,他也一定要把源带走。都怪他。怪他知道的太晚了。 男人对源也不是全无感情,若他真的不喜欢源,他就不会总是用言语撩拨源。男人是那种越看中谁,就表现的越不把谁放在眼里。可是男人又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就因为源用手段得了男人一夜,男人就深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伤害,竟用言语伤了源的心,也令源对他彻底地死了心。再之后,国内风云暗涌,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源,这一别就是十几年。 被男人强迫地假死离开大东,来到尼楚。男人虽然嘴巴恶毒、性子又差,可很多人却极吃他这套,对男人掏心掏肺,马首是瞻。当时的尼楚太子就是男人的崇拜者之一。只是尼楚太子性格温吞,其他几个兄弟各个如虎狼般盯着他的太子之位。男人在暗中帮着尼楚太子与各色人等周旋,助对方登上皇位,稳定朝局。 他就不明白了。男人放着自己的皇上不当,跑到别国当狗头军师,还党的不亦乐乎。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转眼间,他“死了”有八年了。尼楚的皇室日益稳固,他和男人也可以安安心心、悠悠在在的享福了。只是在这样的悠閒中,他却常常想起源,想起源转身时眼角的晶莹。 有一天,尼楚国君暗中给他送了一封信。看到那封信,他当即就冲进屋去收拾行囊。源似乎出事了。女贞与尼楚世代后好,在他的特别要求下,尼楚这边很愿意帮他主意女贞的动向。在他最后一次和男人离开女贞后不久他就得到消息,源成亲了,再之后,源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他以为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却没想到源的情况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我不管你是不是还在介意,我要去女贞。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如果何源在女贞过得不好,我要把他带到尼楚来!” 忍了男人那么多年,在他为男人放弃一切来到这里之后,他就越来越忍不住了。他以前是男人的贴身侍卫,必须得忍,现在,哼,谁怕谁。他已经死了,死人无所畏惧。 男人看完手上的信,烧掉,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我又没说不让你去,你急什么。” “那我马上启程,你可以不去。” 丢下一句,他进屋收拾行李。男人尾随而至,双臂抱胸依在门口不悦地说:“人家未必愿意见你,你兴冲冲地跑过去自讨没趣吗?” “你有脸没脸,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河源把自己给了你,你有什么可委屈的。要我说,河源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看上你!” “啧啧啧,果然人家说媳妇不能宠,瞧你,不过几年,就爬到我的头上了。” “以前那是没办法,你是君,我是一个小小的护卫,现在我不怕你。你也别想再拿谁来威胁我。” “哟,真准备上房揭瓦了呀。”男人的嘴角掛了一抹笑,看得他后退了一步。他现在是敢跟男人大呼小叫了,但是男人可怕起来还是会令他脚软。不行,不能退缩! 伸出一手按在男人的胸口上,挡住男人,浩抿抿嘴,沉声说:“这次我一定要去。你也看到了,他被两个养子软禁了起来,似乎还生了重病。他是抓过我,但他没害过我,他只是喜欢上了你而已,没有错。” 男人拉下他的手,把人拽到怀里,收起那抹邪魅的笑容,看似认真地说:“你可想好了。若他不跟你回来也就罢了,若他跟你回来,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不是我自夸,他很可能对我还有那心思。” 浩低下头,无声地叹息。 “你跟我说实话,你对他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别怕我吃醋,我要听你的实话。” 男人眯起眼睛,手指在浩的身上轻敲,许久之后,他的胸膛震动:“他的滋味不错,模样也顺眼,就是心思太多。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放过你的,可他要的 分卷阅读298 却是我的一心一意,更别说他是女贞的王,而我是大东的王,就算我对他有意思,也不可能要他。” 浩给了男人一拳:“什么叫滋味不错,你就只知道那种事吗?” “男人活一辈子为的不就是那种滋味?还是你不喜欢?”男人的手不老实了。 推开男人,浩又问:“我只问你一句,要不要他!” “你不介意?”男人挑眉。 浩的双肩沉下:“我从未想过介意不介意。我只记得走的那天,他的脸很苍白,很伤心。秦,你我都是已经死了的人了,我很怕自己真正死的那天心里还有遗憾,又不捨。我常常会想,若你不是大东的王,若他不是女贞的王,你们之间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我曾负过秋月,但至少我‘死’之前给秋月找到了依靠。可他呢?秦,若他不介意,我就不介意。” 秦冷笑一声,抬起浩的下巴:“你这么迫不及待地去找他,不会是为了多一个人分担你的房事吧。” 被说中心事的浩一张脸顿时通红:“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我,我才不是因为这个!” “切,都结巴了还说不是。就你那点心眼能瞒过我?” 浩恼羞成怒:“是又怎么样!反正我要去女贞!” 秦掏掏耳朵,仰头:“好吧。你要去就去吧。不过你是我老婆,为夫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为夫就捨命陪老婆吧。” “想去就直说,什么不放心我。”咕哝一声,浩转身继续去收拾行李,现在是两人的行李了。面上不愉,浩的心中却是鬆了一口气。梗在他心口的往事也许可以解决了。 看着浩在那边动作迅速地收行李,秦摸摸下巴。他这位心上人怎么就那么喜欢把他往别人的怀里推呢?眼前闪过一张美貌的容颜,秦的眉心紧了紧,那个不乾脆的傢伙,真是麻烦。好吧,他也承认自己很怀念那人美丽的身子,那滋味……秦的小腹一阵灼热。看着浩撅着屁股在床上收拾,他大步走过去,两手扣住浩的腰。 “混蛋!别乱发情行不行!” “我想要,你就得给。” 把浩推到床上,秦骑了上去,他的慾望比普通的男人强了好几倍,也许是该再娶一个了。 ※ 火,冲天的大火,要把一切丑陋与禁忌都焚烧殆尽。盘腿坐在床上,等着灼人的火焰蔓延至自己的身上,源的脸上是即将解脱的轻鬆。终于可以放下一切的离开了。到了地府,他不会去找那两人。这一世,他陷于三人的情爱纠葛中,到了地府,他要找一个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他会比那个愚忠的人更幸福。那人好美眼光,怎么会喜欢上那么一个恶劣的傢伙。 源自嘲地笑笑,他又何尝不是。不是陷入那人邪魅的眼中,陷入那人不羁狂放的笑中。十几年来,他常常会想。若他不是太子,不是女贞的储君,他是否会放下身段地恳求伍浩,让伍浩同意和他一起分享那个男子。会吗? 想到那人离去时眼里对自己的关怀,想到那人离去时的欲言又止。源笑了笑,他会吧,会吧。虽然那人对他不屑一顾,虽然他对伍浩做了那样的事,可伍浩对他却没有半点的埋怨。所以啊,他对伍浩才会恨却恨不起来。只是……那两人死了,就是死也不愿意给他留一个位置,他累了,太累了,不愿再去苦苦追求。就,这样吧。 “父王!父王!” “快进去救人啊!” “门被堵住了,撞不开啊!火势太大了!” 呵,他是一心求死,又怎会让人进来救自己。何愁何乐那两个孽畜,他相信秦歌看过那封信后会为他报仇,他相信,秦歌会善待欢儿,因为欢儿是他的亲弟弟,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碰!” 房瓦和木樑掉了下来,火焰靠近了,他甚至觉得皮肤都在发烫。闭上眼睛,源在心里轻轻喊了声:“秦怡……伍浩……”此生能认识他们,值了。 突然,他的腰被人用力搂住,源惊愕地睁开眼睛,难道有人进来了?! “呵!” 入目的是一位蒙面人,源的第一反应就是挣扎,因为这人已经带着他跃上还未倒塌的房梁,竟是要救他了! “河源!” 对方按住他挣扎的身体,身体迅速往屋顶上的大洞飞去。 “你……”这声音,这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是谁,是谁?! 喝住了源,但来人还是怕他挣扎,在源呆愣之时,他点了对方的穴道,抓着从上落下的一根绳子抱着河源迅速跃到屋顶。火借风势,左右已经全部陷入火海。源这才发现屋顶上还有一位蒙面人。房梁在不断地落下,底下的人忙着灭火根本注意不到房顶上有人。 “走。”收起绳子,在房顶上等着的那位蒙面人接过源,扛在自己的肩上,朝另一个方向跳了下去。另一人紧随其后。 源被男人的这声“走”给惊的心魂俱裂,这人,这人……哪怕再过十几年他也不会听错! 太过震惊的他忘了自己被顶得极为不舒服的胃,无暇去管自己被装进了布袋里,更无暇去管周围传来的各种喊声。这两人……这两人……源的喉头涌上一股甜腥,意识陷入黑暗。 第164章 恨吗?那时候是恨的吧。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两人竟是假死,他被骗得好惨。若他知道他们没死,若他知道……源曾一次次地问自己,若他知道那两个人没有死,他,会怎么做。答案,却是迷茫。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那两人之间无耻的介入者,以他的自尊与骄傲,即使他知道,他也不会去找那两人吧。可那时候,若他知道秦和浩的心思,他或许会抛弃一切去找他们。但,也仅是或许。那时候的他,只想把秦据为己有;那时候的他,不知道浩其实很心疼他。就如现在,他常常会觉得浩爱他比爱秦还要多。当然,浩对他的爱更多的是亲人间的疼惜之情,疼惜他吃过的苦。 如果可以重来,他想,他会把秦关到地牢里,和浩远走高飞,让那个个性差的混蛋傢伙自己跟自己玩去。呵,原来他也可以说出这种话,他被浩宠坏了。 “源,醒了吗?”耳边有人低唤。源才发现自己刚刚笑出了声。睁开已经睡醒的眼睛,他朝床边的人淡淡一笑:“浩。” 浩摸了摸源的额头,十几年了,每天早上源醒来的时候浩都要先看看他发热没有。源的身体在浩的调理下虽说已经好了,但浩仍不放心。毕竟刚把源带回来的时候,源的身体差的一塌糊涂,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心力才把源的 分卷阅读299 身子调养好,也让源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我给你倒水去。你躺着。” “嗯。” 床上只有他一人了,看着浩走开,源的心里是被人体贴的幸福,也再一次感叹,当初他怎么就喜欢上秦那个混蛋了? “醒了?” 又一人进来了,手里拿着紫砂壶,像个大老爷般走到床边坐下,隔着被子拍了拍源的屁股。 “连着两晚你的身子就吃不消了,我就说你平日没事的时候去连连功,光踏青顶屁用。” “你怎么就不能消停消停,让我和浩好好睡一觉?”源瞪了对方一眼,跟这种傢伙在一起,就是圣人也会被他气成暴君。源已经懒得去哀感自己逝去的君王气度与优雅了。 “你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性慾强。”秦就着紫砂壶喝了口茶,又拍了拍源的屁股,“赶紧去锻炼身子去。我可不打算再娶了。” “身子再好也抵不住你的折腾。”下半身无法动弹的源索性闭上眼睛,懒得理这个老不休。一阵热气扑面,源还没来得及反应,还未消肿的唇就被人咬住了。只愣了片刻,源就抽出手来去推对方,这混蛋,想他死么! 抬着托盘一进来的浩就看到某位又发情的人在欺负源,他大步上前把托盘放下,抬脚毫不客气地朝对方踹了过去。 秦动作利落地闪过浩的“偷袭”,单手从床头的小桌上拿过自己的紫砂壶,身体飘到门口:“我进宫一趟,后天上路,你们看路上要带什么就让阿泰去准备。” 话说完,他人也已经出去了。 “这个混蛋,整日就知道发情。”恨恨地关上门,浩回到床边扶起源,在他腰后垫了几个软垫。浩习武,身子结实,像这样连着两晚欢好,他顶多有点腿软、某处不自在,不会像源这样起不来床。所以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浩照顾源。至于秦那个混蛋,两人是想都不敢想。不是秦不愿意,而是那傢伙会把人又“照顾”到床上去。浩不止一次怀疑秦是被春药餵大的。 餵源喝了水、喝了粥,浩这才说:“源,你今天就在床上躺着,我去置办咱们路上要带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源笑着说:“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你看着办吧。” “行。” 服侍源洗漱了一番,又扶着源躺下,交代下面的人照顾好源,浩带了几位仆从出府。 源的身子还很乏,躺了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梦里,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知道了秦和浩还活着的他大受打击,本就羸弱的身子更是踏进了鬼门关。崩溃的他向那两人发泄着自己的痛苦,说出了他独自生下欢儿的委屈。 那一次,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识了浩的怒火,滔天的怒火,连秦都被吓了一跳的怒火。而浩的怒火却不是对着他发,是对着秦。因为浩觉得如果不是秦做的那么过分,他不会隐瞒孩子的事。盛怒中的浩甚至提着剑要杀了秦,他都不知道,浩对他竟然那么关心。 他发泄完了,浩跟秦大打了一架,再后来,浩尽心尽力地照顾他,甚至决定离开秦,让他和秦在一起。他输了,单就这份大度,他就已经输给了浩,输给了比谁都关心他的浩。所以,他认了。不去想什么帝王之尊,不去想什么唯我独有,只要浩和秦不介意,他愿意,愿意和他们一起生活。因为,这本来就是他强行介入得到的。而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秦以前说过浩是个傻子。他也觉得。不傻怎么会愿意自己喜欢的人怀里又多了另一个人呢。浩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推到了别的男人的怀里,又把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同享。浩,太傻太傻,傻的让人恨都恨不起来。可浩却总说:“我是男人,又会武又懂医,当然是我照顾你了。秦那个混蛋就别指望了。” 可是浩,我也是男人啊。他又一次忍不住说。浩却笑着说:“你身子不好,又受过那么大的罪,还差点被烧死,怎么说也都该是我照顾你。源,你我是亲人,是兄弟,你别跟我客气。” “好,我不客气。”其实,他很享受被浩照顾的幸福。唉,他和浩怎么就喜欢上那么一个混蛋男人呢。他和浩才更相配嘛。 “做什么美梦呢,瞧你高兴的。”有人在摸他。正在梦中欢笑的源下意识地伸手去推。这声音!源从梦中惊醒,就看到一双邪魅的眸子,他打了个激灵。 “嗯?梦中会情郎呢?怎么一看到是我就害怕了?”男人的手危险地停留在他的胸口,没隔着衣服,直接贴在他的皮肤上。 源把男人的手从衣服里拽出来,没好气地说:“是啊。我正梦见跟浩在一起呢,你就来打扰。” “切,你俩在一起能做什么。没我在,你俩能双到么。”男人也没打算继续,而是在床头坐下,抬起一条腿搭在床上。 这口无遮拦的混蛋。源挪动一下自己酸软的身子,打个哈欠:“你不是进宫了么,怎么回来了?” 秦瞥了源一眼:“这都两个时辰了,我也该回来了吧。” “啊!”源惊楞,“我都睡了两个时辰了?” “是啊。你这身子再不去练练,真就伺候不了我了。”秦低头在源的脖子上又留下一抹印记。源推开秦,摀住被咬疼的脖子,埋怨:“谁跟你似的,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歇歇。浩回来没有?” “没呢。指不定又想着给你买什么路上吃的用的呢。再等半个时辰,若他还没回来我再去找他。” 源撑着身子坐起来,敞开的衣襟露出锁骨下的朵朵痕迹。当然,浩的身上亦然。秦看到了,眼神瞬间变了。源急忙拢住衣襟,瞪眼:“你别来了!后天上路,我要养精蓄锐!” “蓄什么锐,路上睡就是了,你以为你能骑马骑到大东?”秦说着就要把人扑倒。源不得不採取哀兵政策,双手搂住秦的脖子,他放柔声音:“秦,别来了,我真的吃不住了。” “我想要!”秦抓过源的手,让他感受自己的炙热。 “忍忍好吗?真的吃不住了。” 秦的下颚紧绷,到嘴的肉焉有不吃之理,何况这还是他的老婆,更没有不吃的道理! “等晚上,晚上我用嘴,好不好?” 秦隔着裤子抚摸源的大腿:“我可提前跟你们说好了。去大东可以,但一路上我想要你们就得给。这是你们要求的,我可不想去。” 源恨得牙养,又不能发作。 “那是你的国家呀。你就不想见见秦歌、欢儿和孙子?嘉佑今年都十一了,听说模样长得可好呢。” 秦放开源 分卷阅读300 ,往床头一靠,不甚关心地说:“我给他们留下一片江山已经是仁至义尽。源,你该知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能有你和浩,已经足够多了。你别勉强我再去关心旁人。” “那不是旁人,是你的亲人啊。”源趴在秦的胸口上,叹气。 秦搂住源,冷漠地说:“如果我没有遇到你和浩,我就只会是一个人。你想去看儿子,我随你;浩想去看儿子和孙子,我也随他,更多的就免了。” “你,唉……”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转念一想,他能在这人的心里留下一个位置,又不免有些甜蜜。 “源,我回来了。”浩从外面进来,一进屋就看到源趴在秦的身上,他第一句就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就只是进宫说一声去大东的事。”秦拍拍源让他往里头挪一挪,然后他又拍拍自己的身边,让浩过来。 浩去洗了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到床边坐下。秦一个使力,把人楼在了怀里。 “干嘛?我还要去收拾呢,买了一堆的东西。” “晚点也不迟,听话。” 秦难得说话正经,浩踢了鞋,乖乖趴好。用眼神询问离他不远的源,这人是怎么了?源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却不好解释。 顺着刚才的话,源继续说:“秦,你怪不怪我给了秦歌凤丹?”他这么一问,浩的身子一震,严肃了不少。那两个孩子的事早就从大东传到了尼楚。一想到秦歌,浩就想到源,他伸手握住了源终年不够暖和的手。 秦轻拍怀里的两个人,目光清冷地说:“吃不吃那是他的选择,就算你不给他,他知道了这种事也会派人去找。源、浩,我之所以到尼楚就是不想再有那么多俗事缠身。人生短短几十年,及时行乐才是真的。端那小子就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任着我在尼楚逍遥自在,若他敢打我什么主意,我必给他把尼楚搅成一锅粥。” 秦说的“端”就是尼楚的皇帝。 “大东的事情在我离开之后就于我无关,于我无关也就于你们无关。你们要看重的是我,而不是那些个已经成家立业的儿孙。秦歌和伍子昂走到一起,也只能说他俩王八看绿豆眼对上眼,他要给伍子昂生儿子那也是他自愿。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操心他们的事。” 浩瞪了秦一眼:“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 “哼,我心里有你们还不够吗?”拍拍两人的屁股,秦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怎么骂我。我先记着,等到了大东再收拾你们。” “谁骂你了!”浩怒。 “为何是到了大东?”源傻。 秦捏住两人的下巴,冷哼:“到了大东让你们一心想着别的男人吗?” 这是什么歪理! “那是你儿子和孙子!” “我已经死了,跟我没关係。”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冷血混蛋! 怕男人不让他们去大东,两人只能在心里大骂。 “别偷偷骂我啊,我听能到的。” 看着两人被自己气的艳红的脸,秦在心里大笑。没事逗逗家里这两位娘子,这日子真是舒坦啊。 第无数遍加一的发誓要给这个混蛋男人的饭里下巴豆,浩忍无可忍地给了男人一拳,下床跑了。去练功房泻火去。而动不了的源可怜的被男人压在身下过了一把手瘾。 一日后,一辆八头大马车装着三个人朝大东驶去。只带了三位随从,坐在车里左拥右抱的秦没有告诉两位“娇妻”他不打算回尼楚了。太子已经成人,再留下来只会徒增麻烦。他已经派人选好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等去大东看完那些别人之后,他先带着老婆四处去玩一玩,然后到他新选的地方去落脚。 不是帝王又如何。这天下照样任他遨游。在两位老婆的嘴上各狠狠亲了一口,秦哈哈大笑,男人当如此。 “又发哪门子的疯。”浩擦嘴。 “谁知道。”源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景色,嘴角含笑。帝王算什么、天下算什么,如今的生活,拿什么他都不换。 第165章 结局(完结) “温总管早。” “嗯。” “温总管吃了吗?” “吃了。” 这一路走来,提着食盒的温桂一脸淡然地应付着过路的小宫女小太监们的热情。想温桂如今是皇宫的大总管,巴结讨好他的人举不胜举。虽说他现在主要负责的是仁心堂那边的事宜,但温大总管身为太上皇和梁皇陛下身边的红人,谁敢对他不敬。就是温总管与皇宫侍卫统领的私情人尽皆知,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如今小皇帝亲政,这后宫就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以仁心堂为主的太皇后宫,另一个是以皇帝秦嘉佑的寝宫“日朝殿”为主的真正意义上的后宫。在秦嘉佑勤政之后,他和皇叔何欢就被“撵出”了仁心堂。何欢的住处距离日朝殿不远,主要是叔侄两人常常要聚在一起玩耍,离的太远会不方便。 大臣们对此当然会有微词。皇上是还小没错,但也不算太小,再过几年就可以选妃纳后了。等到皇帝的后宫充鹰,这鸣王还住在宫里就太不妥当了。当秦嘉佑坐在帝王宝座上听到臣子们的奏议后,他笑眯眯地抛出一句:“等朕有了妃子再让皇叔搬出皇宫也不迟。朕还没有妃子就急着把皇叔赶出宫,你们是想让朕被父皇责骂吗?” 秦嘉佑小皇帝搬出了他那位可只手遮天的 父皇,朝臣们再有不满也不敢多言。太上皇不管朝政多年,但没有人会怀疑太上皇的权势,别忘了太上皇的那位可怕的皇后,那可不是吃素的。 从那之后,就没有人再提这件事了。反正皇上说了,娶妃之后就让鸣王搬出皇宫,那他们就耐心的等着皇上娶妃吧。 好,话在回到温大总管的身上。温桂现在负责仁心堂的事宜,伍子昂又特别选了一位可靠的公公去负责日照殿和何欢那边的事情。毕竟皇上现在算是自立门户了,很多事都得自己去解决,身边必须有个可靠的人。阎日毕竟不是太监,很多事都不合适,况且小皇帝也不捨得阎日那么辛劳。 不用管皇上那边的事,温桂着实轻鬆了不少。走近仁心堂,温桂这才敛去脸上的严肃,轻鬆无比。 尽了屋,温桂朝角落坐着的一人温柔一笑,快步走过去,递出食盒:“正好路过御膳房,给你拿了点好吃的。” 孔谡辉拦过温桂在他的嘴上重重啃了一口,不正经地说:“还是你心疼我。” “快吃吧。” 分卷阅读301 脸红的退开,温桂打开食盒。 呵,这么多年了还害羞什么。心里不屑,可孔谡辉却没有再欺负温桂,乖乖吃。 吃到一半,孔谡辉脸也不抬地说:“我跟太皇和梁皇请了假,带你回家看看。” “回家?”温桂惊讶极了,“回暗夜门?暗夜门出事了?”如今的暗夜门早已归入朝廷,暗夜门的门主就是阎罗殿的阎罗王阎泯,不过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孔谡辉嚥下嘴里的食物,就犹如说今晚早点睡觉一样很随意地说:“我都把门主的位置交出去了还回去干嘛。我是说回你家。” “我家?!”温桂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孔谡辉把手里的食盒往地上一放,抱过温桂。“你现在好歹是大总管了,也该回去光宗耀祖一番了。还有,我可不要藏着掖着,也让他们知道你找到归宿了。” 温桂的气息不稳:“年前……我兄长不是刚来看过我么,不用回去了,再说,这宫里我也走不开。” 孔谡辉知道温桂一直都很自卑自己是太监,怕回家被人笑话。可孔谡辉不管,他已经决定了。 “他们来看你和你回家完全是两码事。就这么定了。你收拾下,三日后我们就走。” “夜!”温桂慌了。 孔谡辉含住温桂的耳垂,一手探入他的腿间轻揉:“温大总管如今位高权重,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怎么害怕回家见人?据我所知,你老家可是不少人想认你做爹,为你养老送终啊。” “夜!”温桂急着要解释,却被堵住了嘴。等到他气喘吁吁了,他听到孔谡辉说:“这次回去就是让那些人死心。想认你做爹,还得看我答不答应。有暗夜门在,你我还怕没人送终?至于你那个宝贝,我已经让人去给你赎了,估计明天就能到。” “夜?!”温桂傻了、懵了、愣了。他的宝贝……他的,他的…… 呀,这是要哭了还是怎的?孔谡辉不敢再捉弄温大总管,忙抱了人躲进那间小屋,用脚关了门。 关门声惊醒了温桂,他两手揪住孔谡辉的衣襟惊慌失措地低喊:“夜,夜,我的,我的,你!” 孔谡辉吻住温桂的唇,手探进他的衣襟内抚摸他的身体,直到怀里人的身子没那么紧绷了,他才沙哑地解释说:“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你身上的那块宝贝,我已经让人去赎了。这次跟你回家,一来是让你光宗耀祖;二来,是宴请宾客,把你我的喜酒补办了;三来么,就是在你家买一块风水宝地,等你我百年之后我跟着你落叶归根,你说怎么样?” 温桂呼吸呼吸再呼吸,一把抱住孔谡辉,用尽全力。 “夜!” “怎么样?你说好不好?” 温桂说不出话来,他紧咬着唇重重点头。夜,谢谢你……谢谢你…… “等你的宝贝取回来,先放咱屋里。” “嗯……” 温桂的泪落在孔谡辉的衣服上,他被割去的宝贝就要拿回来了,他已经不知该怎么反应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去认一个乾儿子,让对方帮他赎回来,原来,这人都知道,这人什么都知道。 孔谡辉也不哄温桂,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会哄人的人。拉开温桂的裤绳,孔谡辉伸手进去,熟练地拨弄温桂一个指节大小的肉芽。温桂抱着孔谡辉的双臂猛地收力,却没有躲避,反而更往孔谡辉的怀里钻。 温桂是太监,被去了势的他皮肤比普通的男子更为细腻光滑,下巴也十分光洁。若是旁的公公,到他这个岁数怕也皮肉鬆弛了。可温桂有孔谡辉的体贴,又因为他的身份不同,平时吃穿用度都很精致,而孔谡辉看到小皇帝怎么叫阎日保养之后也跟着学习,温桂更是被孔谡辉养的水嫩诱人。每每让孔谡辉摸得是慾火直冒。 嘴巴在温桂的脖子上啃来啃去,那不会挺翘的小嫩芽在孔谡辉的撩拨下竟也湿漉漉的了。也不怕被人发现,孔谡辉肆无忌惮地扒下温桂的裤子,把人推到小床上,让温桂背对着自己趴着。 掏出自己的粗硬,孔谡辉掰开温桂的臀瓣用舌头润滑那每日都会保养的温软秘穴。温桂死死咬着嘴,再用手摀住,生怕被人听到一点声音。若让人知道他和孔谡辉在这里做什么,他非羞死不可。 一根指头滋溜一下就插进了湿润的地方,孔谡辉知道温桂准备好了。握着自己略显弯曲的粗黑阳物,从不怜香惜玉的孔谡辉抵住温桂的后蕊,让对方知道自己要进去了,然后便一鼓作气。 “唔!” 温桂的眼睛大睁,双手摀住嘴。 两指轻轻揉捏温桂的肉芽,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多爱他那里,孔谡辉腰部下沉,气势如虹。 “唔唔……” 温桂要崩溃了,虽然肉芽不像寻常男子那样敏感,但那种心理上的刺激完全可以弥补他生理上的缺陷。 被刺激而出的眼泪冲破眼眶,温桂再也忍不住地呻吟出声:“夜……夜……夜……” “回家,嗯?” “唔……” “说好。” “啊啊……好,好……夜……” 温桂醉了,痴了。不管回去会遇到怎样的难堪与取笑,他也不怕,只要有夜在,他什么都不怕。 “夜……夜……” 从不问温桂爱不爱自己,孔谡辉尽情地把自己的种子射入温桂的体内。他以为自己在被枕边人谋害之后不会再对谁这样了。可这位毫无心机、傻乎乎、自尊又自卑的温大总管却令他放下心房。在温桂扑到他身上为他挡下那一棍子时,他就知道自己栽了。 ※ 把写好的一幅字放到一旁,秦歌不甚满意地端详,似乎还差了点气度。 “子昂,孔谡辉要带温桂回家省亲。伍子华和越勒云山二人你可有何打算?他们回来都快一年了,也没见你有所表示。” 越勒云山的事情不像柳双的事情一半真一半假就可以解释过去。所以伍子华和越勒云山回来这么久伍子昂也没想去解释两人心里的疑惑,只说因为要隐瞒秦嘉佑的生母身份所以才让越勒云山假装怀孕。也看出伍子昂不愿提皇帝的生母,伍子华只当大哥是吃醋,后来也就不问了。 两人回来之后没有住进原来的梁王府,伍子昂让儿子下旨重新赐了一套府邸给这个弟弟。兄弟都成家了,住在一起会有不便。如今伍子华重回朝堂,掌管京运部,越勒云山则开了一座学堂,做起了夫子。不过虽说大家都知道两人的关係,但毕竟没摆过酒,宫里也没有下过一道明确的圣旨,可以说在大东,两人的关係还有那么点名不正言 分卷阅读302 不顺。 伍子昂喟叹道:“越勒云山曾是女贞王,他跟着子华回来,旁人知道是一回事,我这边下旨就是另一回事了。秦歌,我在考虑一件事。” “什么?” 秦歌总算从自己的字中抬起头来。 伍子昂走到他身边,搂住他:“不如……给越勒云山调理调理?” 秦歌手里的笔调在了宣纸上,猛地扭头:“你是说?!” “正是此意。”伍子昂抱紧秦歌,解释道:“我承认我有我的私心。柳双的肚皮到现在也没消息,至于子华,我还是不忍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越勒云山我倒是知道他有这心思。我已经派人去寻凤丹了,若越勒云山有了子华的孩子,就算没这道圣旨也无所谓了,子华也算是真正的有了个家。” 秦歌不作声,伍子昂知道他正在考虑。秦歌一直很想再生一个孩子,但他生秦嘉佑的时候把伍子昂给吓坏了,也心疼坏了。伍子昂不在乎孩子跟不跟自己的姓,所以说什么都不让秦歌再生,也不许秦歌派人去找凤丹。十一年了,秦歌也断了再生的念头,何况他现在的年龄也不允许了。 “你可有想过,若越勒云山和伍子华知道调理一事,他们会猜到子君的身世。” “我就是想要他们猜到。” 秦歌扭头看去。 伍子昂沉声道:“子英生了两个丫头,今后嫁了人会不会帮偏子君都很难说。这凤丹必生儿子。若子华有了儿子,猜到了子君的身世,一定会想到子君是我的儿子。这样他的儿子日后定会尽心辅佐子君。子君还是得有兄弟相助我才放心啊。” “你想的可真远。” “子君是我的儿子,我当然得为他谋划。越勒云山心里对你一直有疙瘩,我们让他给子华生儿子,也算是两两相抵。对两边都有好处。” 伍子昂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深思熟虑过了。秦歌权衡之后点了点头:“好吧。若能找到凤丹,我亲自去找越勒云山。不过你就不怕他一听那么疼会退怯?” 伍子昂爱怜地亲吻秦歌,声音哑了几分:“让越勒云山调理,我也是想知道你当初到底受了多大的苦。” “你啊。” 与伍子昂拥吻,秦歌用自己的唇舌告诉对方他不在乎。能亲自为这人孕育子嗣,那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梁皇陛下,吏部尚书冯大人求见。” “冯维洲?让他到书房去等着。” “是。” 放开秦歌,伍子昂笑笑:“忍不住了吗?” 擦掉伍子昂嘴角的口水,秦歌推推他:“去吧,我继续写字。” “好。” 给秦歌重新铺好一张宣纸,伍子昂这才出去见冯维洲。秦嘉佑搬出去后,他原本的房间就改成了秦歌平日里休閒的地方,书房则成了伍子昂平日里处理朝政的地方。儿子亲政了,伍子昂自然不能再往御书房跑。 一进书房,伍子昂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书房内,冯维洲跪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伍子昂走过去坐下。 冯维洲给他磕了一个头,脸色涨红地支吾:“梁皇,陛,陛下……臣,臣恳请……梁皇陛下,准臣,去,去突厥。” “呵呵,”伍子昂笑出声,“果然是忍不下去了啊。” 冯维洲的头都快埋到胸口里去了。 “科沁,他,他一个人,一个人……” “罢了罢了,你就别解释了。他在突厥怎么样寡人比你清楚。怎么,你不介意他有了五个孩子?” 冯维洲立马摇头:“我知道,知道他……”是被逼的。 伍子昂正色道:“维洲,寡人可以让你去突厥,但你到突厥可不仅仅是谈情说爱的,你明白寡人的意思吧。” 冯维洲的脸没那么红了,重重点头:“臣明白。梁皇陛下,您对臣的良苦用心臣绝不会辜负。” “你明白就最好。你给寡人提一个合适的吏部尚书人选,等你把吏部的事情交接完之后就去突厥吧。维洲,科沁可什的孩子没娘,你去了就是他们的娘。那四个小子你可得把他们教育好了。寡人不想看到他们长大后为了王位而廝杀,也不想看到他们中有谁对大东不忠。” “臣会的。” “好,你去吧。” 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冯维洲躬身离开。在他离开后,伍子昂满意地笑了。他要在自己百年之前尽可能地为儿子铺一条平顺的路,让儿子做一个舒舒心心的皇帝。 ※ 走在京城的街道上,秦嘉佑一身小公子的打扮牵着阎日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阎日空着的另一手提着一袋子的零食,都是小皇帝叫他买的。 “日日,我听说我‘娘’怀我的时候还让你去找过那颗果子,你找着没有?” 阎日谨慎地注意了一下四周,然后小声问:“怎么问起这个了?” “爹好像要给婶婶吃,所以我问问你有没有。” 阎日悄悄鬆了口气,弯身在小皇帝的耳边说:“找到了。不过我没跟老爷说过,我收起来了。要我拿给老爷不?” “咦?你怎么没说?” 阎日抿抿嘴:“我拿到的时候‘夫人’已经有身孕了,我怕‘夫人’吃多了伤神,就没说。” “你咋不说呢?”秦嘉佑有些恼怒,阎日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 “你要说了我还用发愁么。整日听那些人罗里罗嗦的都快烦死了。”秦嘉佑抱怨了一声,然后眼珠子转转,似问非问地低语:“你说我‘娘’现在还能生吗?” “少爷!” “嗯?!” “呃,子君。” “嗯,记住了,别喊错了啊。” 阎日总是很苍白的脸透出了几分红色。 走了几步,秦嘉佑朝阎日勾勾手,阎日弯腰。秦嘉佑跟他咬耳朵:“回去后把那颗果子拿给我。” “子君?” “你别管了,拿给我就是。” 不会违背秦嘉佑旨意的阎日尽管担心这人会做出“坏事”,还是点了点头。 “啊,累了,不逛了,回吧。” 阎日知道这人急着回去做什么,一颗心忽上忽下。 “子君。”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的。” 回到宫里,从阎日那儿拿到那颗凤丹,秦嘉佑用一个布兜装着直奔仁心堂。 温桂和孔谡辉省亲去了,这几日都是申木和另外一位公公守着。看到秦嘉佑,申木行礼,然后道:“皇上,梁皇陛下去老太太那边了 分卷阅读303 。” “啊,父皇呢?” “太上皇在作画。” “好,我去找父皇。” “皇上,您又忘了说‘朕’了。” “哎呀,在外头我会记着的。” 朝申木摆摆手,秦嘉佑直奔自己原来住的那屋。来到门口,他出声:“父皇,儿臣来了。” “子君?进来吧。” 秦嘉佑推门进入,然后关门落锁。听到他锁门的声音,秦歌抬起头来:“好好的锁什么门?” “父皇,儿臣有要事跟您说。” 跟做贼似的,秦嘉佑快步走到父皇跟前,从布兜里拿出来一个金灿灿的盒子。一看到那个盒子,秦歌的脸色当即便了。 “父皇,日日说您那时候以为没怀上儿臣就让他再去找凤丹。后来日日找到了凤丹您已经怀了儿臣好几个月了,他就把凤丹收起来了。儿臣听说爹要给三叔找凤丹,这不,儿臣赶紧拿出来。” 秦嘉佑一脸邀功地把凤丹摆在父皇的面前,眼神要多乖有多乖。 秦歌的手指有些发颤,他愣愣地看着那个金色的盒子,心跳不稳。 “父皇,儿臣还有奏摺没批。” “嗯。” 动动手指让儿子离开,秦歌的眼睛不离那个盒子。秦嘉佑忍住笑,假装关心地说:“三叔有三十六了吧,不知道生孩子会不会有危险。不过有容太医在,应该也不会太难。父皇,儿臣退下了。” “去吧。” 秦歌知道儿子离开了,也知道儿子重新关上了门。他的眼睛死死盯在那枚凤丹上,耳边还是儿子刚才的那句话:“……不过有容太医在,应该也不会太难……” 噗通,噗通,噗通……秦歌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打开了那个盒子,晶莹的凤丹就在他的眼前。 要把这枚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凤丹给了越勒云山吗?秦歌一手按上自己的肚子。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吞口水的声音。他的年纪是大了,可谁敢说他已经年过四十?秦歌不是自夸,自从生了儿子之后他手脚冰凉的毛病都好了不少,这几年日子悠哉,又没有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事,说他而立都有人信。 纠结挣扎了许久,秦歌的目光坚定,拿起了那枚凤丹。这凤丹可遇而不可求,怎能便宜了别人! 走在去西暖阁的路上,秦嘉佑雀跃无比。哈哈哈,他终于不用担心没人继承皇位了,哈哈哈……听说服用凤丹必生男,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抱上弟弟了。爹不是遗憾父皇怀他的时候没在身边照顾吗,现在他又给爹製造了一次机会,爹不用遗憾了。至于爹知道后会不会怪他,秦嘉佑一点都不担心,大不了他多做几年皇帝呗。 前方走来了一人,秦嘉佑站住,朝那人深笑。对方几个起落来到了他的面前,盯着他空了的双手。 “日日,再过两年我就比你高了。” “嗯。” “日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不会忘。” 牵住阎日的手,秦嘉佑不在乎左右的注视,朝西暖阁走去。看着他嘴角的那抹愉悦的笑容,阎日格外紧张,那枚凤丹,究竟会被谁吃掉? “日日,我快要当兄长了。” “什么?!” 御花园内的鸟儿被惊到了天上。不久之后,仁心堂内也传出一人的惊吼:“秦嘉佑!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平静了十几年的皇宫再一次鸡飞狗跳,有一位阎罗殿的阴帅胆战心惊地把手上的金盒子藏起来。呃,梁皇陛下的火气很大啊,那这凤丹要不要现在交出去啊。 此时的伍子昂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那枚凤丹。从来没有动过儿子一根手指头的他恨不得把儿子抓过来痛揍一顿。 “你不喜欢?”有人冷冷地问。 伍子昂脚下一软,扑过去哀嚎:“秦歌,老婆!你可千万别下床,千万别乱动,我我我我……” 君臣的故事还在继续上演,至于这位才刚刚在自己父皇的肚子里成型的小傢伙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也只能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