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朝露》 分卷阅读1 譬如朝露 作者:关山 “我也可以对你好,你喜欢我吧。” 原创 - BL - 中篇 HE - 现代 - 三观不正 - 年上 1v1 苏河x乔明夏 站街文学,存在师生关系,本文没有处男。 虚构故事与现实无关,勿cue社会新闻。不建议未成年人。 作品不代表作者三观,被雷不负责。 - 练笔2号,视角转换练习 第1章 再次提示本文没处男,洁党止步。 苏河清晰地记得他第一次见乔明夏的那条街道。 阴暗,潮湿,在阳光的缝隙里滋生出一小片半死不活的青苔,溺水似的攀着墙角。 他结束面试,抬头看了眼过分灿烂的太阳,时间不太来得及了于是决定走这条近一些的路。 学校的侧门外有一条很窄的后街,一边是犬牙交错的消防通道,一边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流动车摊,城管的车停在巷子口,这些摊主就会惊慌失措地作鸟兽散。而消防通道里,不体面的店铺各自占据山头,入夜亮起暧昧而艳俗的光。 苏河二十多年都没走过这么脏的捷径,后街地面的泥泞无论四季都一个样,溅到他那双挪威缝的手工皮鞋的鞋尖时,苏河皱起了眉。 因为起晚了要赶面试,他中午没吃饭,这时胃里一阵泛酸,差点干呕了起来。 这种不适在被撞了下胳膊后达到最顶点。 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挤开他,喊“让一让”时嘴里的生蒜味几乎熏到苏河的眼睛,他抱着公文包,遮住自己那枚钻石领带夹,默不作声地挪到最边上。 窄窄的巷子,就在他身后敞开着,苏河低下头,脏了的鞋尖正踩着一小片阳光。 周围熙攘,苏河无奈地看向自己走来的路,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节约一点时间去赴宁远的约会——对方电话里礼貌恭喜他找到了工作,但他一点也不高兴。 一辆载着整套油炸小串工具的三轮车从面前大咧咧地走过去,苏河接了司机打来的电话,语气恭顺地说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 “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到。”苏河说,试图从三轮车与墙壁的缝隙中挤出去。 和司机“好的少爷”同时落进他耳朵里的,一声艳丽的呻吟,它像诱惑水手的塞壬在歌唱,听了就情不自禁想知道属于谁。 苏河转过头去,黑白校服中闪过一抹酒红色,被随手扔到地面裹上泥泞。 书包,挂在脚踝的校裤堆起褶皱,被手掌掐住的腰不安地扭了扭,接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不知道甩在了哪儿。 站在后面一点的少年不耐烦地低吼:“别鸡巴乱动!” 他咽下喘息,重重地往前顶。于是又有一声呻吟传出来,沙哑的,像闷在嗓子里但苏河听得很清晰,白皙的两条胳膊打着颤贴在水泥墙面。 / 正在做爱,可能还是两个学生。 意识到这一点时苏河秉持着礼貌避开的想法转过头。 他不是故意要看,但巷子的空白有限,苏河转头时余光瞥见后面那个少年皱起眉。少年努力压抑低喘,停了停,好像射了,然后没有半点留恋地抽出来系上运动裤的抽绳,然后弓身捡起书包。 “走了。”他说,变声末期的语调带着怪异的不自在,“钱明天就给你,操。” 他走过苏河时被阳光照亮了半张脸,苏河比他高,垂着眼皮看他时有种高傲的不屑。他和苏河短暂对视,接着脸红了,像被撞见什么难堪似的低头抛开。 但巷子里的另一个自始至终没起身。 他瘫软着,甚至顾不上去提裤子,细白的手腕无助地在半空抓了抓。 外间人来人往,放任他在这儿半跪着好像不太合适,而且地上那件校服外套还是他刚面试那所学校的。苏河直觉敏锐,这两个学生之间的关系很快从最开始的“偷尝禁果”变了性质,更何况现在地上的也是个男孩子。 他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太妥当,双腿不前不后地卡在原地,跪了半晌的男孩子却突然挣扎着要站起来。 苏河可能被他误解为要捡漏的猥琐路人甲,他索性转过身,修长高大的身形挡在窄小通道中,把男孩子遮得严严实实,沉声说:“你快穿好吧。”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收拾自己的动静。 期间苏河接了第二个电话,来自宁远的,问他怎么还没到。他被对面欢喜的语气弄得一阵没来由地心烦,又或者因为空气中稀奇古怪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他难受,回答得不算太好,宁远愣了下,然后说:“好吧。” 苏河记得他说的每一句“好吧”,看似宁远对他的屈从,但每次妥协的都是他。 / 短暂出神,身后的男孩子已经走过来了,怀里抱着那件满是泥污的校服。 “谢谢。”他说,和他的呻吟一样有点腻有点哑的声线。 像颗坏掉的果子,苏河这么想着看了他一眼。 男孩子有张艳丽的脸,眼睛很大,蒙着一层雾,眼角微微地向上扬。他的下巴短,脸小,像一只还没脱去绒毛的小猫,这时倔强地对苏河道谢,用那张被咬破的嘴唇说话,脖子纤细,上面留着几个不伦不类的吻痕。 衣服匆忙穿上的,领口歪着,下摆左右不齐,半边掖在了裤腰中。他踩着一双破破烂烂的球鞋,校裤有点长不得不挽了几圈,依然沾着泥渍。 他道完谢,不在意苏河要不要给回应,姿势勉强地朝巷子外走。书包的拉链只拉到一半,随着他往前走时几本练习册撞在一起,空荡荡地响了响。 那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就算穿得不堪,刚被毫不留情地蹂躏一通,他的背依然挺得很直,不合校规长度的头发被随意一拢。 苏河看他的动作,突然脑子空了半拍。 但那男孩子没有回头,而堵在巷子里的三轮车也开走了。苏河匆忙离开,一路都掩着鼻子皱着眉,好似经历过一场难以忍耐的兵荒马乱。 等看见大路他才放开手,久违的新鲜空气让他松了口气。 这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 司机在大路边的停车位等他,苏河拉开后座的门坐进去,立刻被轻缓音乐与淡淡的香水味包裹。 他回到了舒适区,放松地靠着座椅闭上眼。 那个男孩子的样子在脑海中逡巡不去,包括他走路时有点拖沓的步子,沾泥的校服外套,毛茸茸的有点长的头发。苏河可能是太疲倦了,竟在想象中小睡了会儿,直到抵达目的地司机才小心地 分卷阅读2 叫醒他。 市内最难订的日料店,每天只接待六桌客人。店内闻不到一点烟火气,穿和服的店员迈着小碎步恭敬地走向他,问过信息后递过一双拖鞋,帮他把外套脱下来。 苏河想了想,索性把领带也解了,交给她去收好。 宁远订的位置在二楼的小包厢,从落地窗看出去就是院落中精巧的枯山水。 隔壁是一所最近刚装修完毕的酒店,还没对外营业,和餐厅连在一起,都属于宁远未婚妻,所以托她的福才能这么快订到这里唯一的包厢。 包厢很大,但只放了张茶桌,显得空旷,靠窗的榻榻米上坐着一对璧人。宁远下班后还回家换了套休闲装,这时正在玩手机,没看他,相比之下姜韵却隆重得多,颈间的黑珍珠项链衬得她更加肤白如雪。 这位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挽着宁远的手臂,在苏河入座后抬头,矜持地对他笑了笑。 / “对不起,路上遇到点意外。”苏河先解释了自己的迟到。 宁远听到“意外”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见苏河全须全尾的,知道不是大事,就打趣他:“除非是艳遇,不然我可不原谅你。” 苏河摇头,想了想又说:“遇到个小孩子。” “什么啊!你最会避重就轻。”宁远觉得这不算答案,但也没兴趣追问,“对了,一会儿试试这家的蓝鳍金枪鱼腩和鱼子酱,都是从日本空运的,你肯定喜欢。” 宁远说话像撒娇,软软的腔调,尾音毫不做作地拖着,好像所有人都必须迁就他。苏河听习惯了,弯着眼睛点点头,应了句“好”。 姜韵在这时插嘴了,端着茶小声提醒:“不点海胆吗?老公。” 宁远已经想过这件事,对她解释说:“有的,知道你爱吃。”然后转向苏河:“不是嫌弃你,你那舌头最挑剔,上次在东京你非说有腥味不肯吃——这次就算想要也只给你尝一口,不许和我抢。” “你们还去过东京呀?以前没听你听过。”姜韵细声细气地说。 宁远说:“读大学时了,好像是大二吧苏河?你从美国飞回来拽着我去东京看樱花。结果那年天气不好,三月份还在落雪。” 苏河笑意僵了僵,不动声色地遮掩过去,没承认也没否认,对姜韵说:“听阿远说你们打算下个月去注册,明年天气暖和了再办婚礼,蜜月去哪儿定了吗?” “还没呢。”姜韵说。 苏河放在桌案下的手摸着自己的鳄鱼皮表带,以一点不会错的语气和神态说:“姜小姐有中意的地方了么?不如我送你们。” 姜韵笑了笑,礼貌却疏离:“这就不必了吧,苏先生。” 两人的对话客套得有点尴尬,宁远收起手机打圆场:“怎么还不上菜?阿河,你那边方便,麻烦帮我看一下好吗?” 苏河说好的,正要起身,姜韵却抢先一步按铃召来侍者。 “我来吧。”她恬静地说,抓住宁远放在桌边的手掌,缠绵地十指相扣,“苏先生是客人,你怎么使唤他啊,老公。” 苏河低着头想:他还是不该来吃这顿饭。 他鼻尖捕捉到一丝糜烂的甜味,有点发臭了,与精致的包厢格格不入。 作者说:还是写完一章贴一章,缘更。 第2章 等上菜时,姜韵开始聊她梦中的婚礼。 已经筹备了将近三年,订婚纱的店曾经给某个超模制作婚纱,他们光排单就排了半年多,试过一次,但裙摆和腰身略微宽大了,姜韵不满意,还要改。 “我都好久没放开吃过了。”她笑嘻嘻地说,凑过去,姿势像跟宁远索吻,眼睛却看着苏河,“老公说婚纱特别好看,适合我。也是,花了那么多钱要物有所值的,女人一辈子隆重的婚纱永远是第一条,你说是不是呀苏先生?” 苏河应着她,宁远不知有没有发现他的不自在,拧了一把姜韵小巧的鼻尖:“你跟他说婚礼有什么用?他连个女朋友都没。” “以后会有的。”姜韵说,假睫毛蝴蝶一样上下闪了闪。 这句话刺了苏河一下,他不确定姜韵是装作无知或者故意嘲讽,拿起杯子挡住自己的脸,那点长在嘴角的笑容悄无声息地收敛了。 菜品果然新鲜,配得起这里的环境和价格。 海胆端上桌后宁远要苏河尝,把自己的那份推到苏河面前,勺子都没挪开,意思是让他将就着用。苏河看一眼姜韵的目光,皱着眉装作很不喜欢的样子拒绝了,又不出意外地被宁远一阵调侃说这辈子都学不会吃海胆。 苏河戳着碗里的刺身,上品的酒也没滋没味。 一顿饭吃到了十点多,大部分时间宁远和姜韵在聊。宁远喝了酒,脸颊红红地开始讲东京,语气有些缥缈:“那天晚上去银座喝酒了,回酒店时开始下雪……第二天,窗外的樱花和雪一起飘,虽然不如阳光下漂亮也挺别致的。” “是吗?”姜韵配合地说,但分明不开心起来,“你们感情还真好啊。” “我当时以为他小子失恋了呢!一言不发就从美国回来,还捧着束花好像刚告白失败,可怜巴巴的。”宁远笑开了,“问他什么他又不说,愣头愣脑就拉我去机场。” 姜韵不爱听了,她想聊婚礼和蜜月,什么时候要孩子。她聪明地转移话题,宁远就陪她聊,再没看过苏河一眼。 夏威夷的婚礼,在海滩上搭浮桥,伴手礼要宁远去选否则姜韵不放心…… 苏河听得昏昏沉沉,食不甘味地等到他们结束。 宁远有点醉,下楼梯时差点摔倒,姜韵扶不住他苏河就帮忙搀着走到店外。他刻意忽视了姜韵的目光,一直把宁远送进车里才放手。 “还没恭喜你!”宁远看着不清醒,说话却还是那股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终于要开始上班了,以后出来吃饭就得你请客!” “好。”苏河说,这是他今天说的最多的一个字。 姜韵和宁远的车终于开走了,苏河松了口气,靠在路灯边等司机开车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地蹲下身,熟悉的不属于他的广藿香味刺激着他的鼻腔。 西装外套上还有被宁远抓出的褶皱,但宁远放开手,他就没必要去挽留了。 / 从小到大,宁远是唯一让苏河受过委屈的人。 和别人给的委屈不一样,他自找,并且没让宁远知道过。 苏河家境很好,父母各自名下都有公司,现在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再加上想要安享晚年,交了一部分给他的大哥苏清历练,另一 分卷阅读3 部分则让专业的团队管理,只有重要事情才亲自拿主意。 苏清作为望族继承人被培养了近三十年,本身也乐意做这些事,现在整天操烦公司和各类投资的好坏并不让苏清感觉疲倦。 苏河不一样,他自小就没这方面的兴趣,按部就班在国外念完直博后听从母亲的建议回国。父亲的圈子里不少人热衷于虚构他回来“夺权”的豪门恩怨戏码,但事实并未让他们有热闹可看。 刚回来时苏清每个月给苏河一笔钱,他没有生活压力,不必工作,整天跟纨绔们一起,打牌、赛马、去会所鬼混。 苏清对他最后一项娱乐活动颇有微词,帮苏河联系上宁远,让宁远平时休息就多多邀约他。宁远没什么意见,但姜韵却不满,每次总想办法把宁远拖走。 于是苏河乐得自在,他不去会所了,换过几个小男友,但都没能让自己平静。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打醒苏河的是宁远正在筹备婚礼的消息。那天他和固定的炮友分了手,自己开车去宁远公司楼下停在路边抽了半包烟,很有冲动把去东京之前的话再说一遍。 但结果是他吃了个违规停车的罚单,手机放在车里,打好的字最后也没发出去。 苏河想:行吧。 他再妥协最后一次,放宁远去结婚。 / 为了避免宁远拖着自己置办婚礼,苏河和大哥商量后选择去高中做老师。每天被捆在学校就没空搞些有的没的,苏清很满意这个选择,开始着手安排。 他直博时念的教育学,也在不少学校听过课。以前的讲课不在国内没有太大参考价值,教高中学生,苏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 苏清为他选定了一所升学率不错的私立学校,他也是这所学校的董事之一,便于随时了解苏河在学校的情况。苏河对此没有异议,去面试不过走个形式,所有的事情在他决定去上班后就已经敲定了。 已经是秋季学期,苏河面试完第二天就能入职,直接跟着一个老师带高三。 校长这么安排时讨好地笑,问他:“苏先生觉得怎么样?” 苏河其实没有经验,他如实说了后,校长搓了搓手,对他解释道搭班的老师都很有经验,会多多照顾。而且给他带的都是成绩不错的同学,不用太费心,每天按时给他们布置任务就行。 不是自己带班,苏河说那好吧,他想了想,又补充:“辛苦您了。” 校长连声表示不敢当。 / 司机把苏河送回家后停车离开,他从车库坐电梯上三楼。凉风习习,虽然暑热未退但也毕竟入了秋,不久后会渐渐地降温了。 房子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他把西装外套随手扔在玄关的凳子上,走回卧室。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苏河以为是保姆,吼了句我不吃宵夜,门后面却传来沉沉的男声:“那我进来了。” 苏清裹在黑色睡袍里走入他的卧室,端着盘子,里面放了一瓶白兰地和两个杯子。他坐在会客厅倒了酒,朝苏河招招手,问:“和宁远的饭吃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苏河说,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他不太喜欢白兰地,觉得老气,但苏清像提前步入了中年男人的生活,对它很是青睐,酒窖里收了好几瓶法国来的极品。苏河喉咙发苦,在宁远那儿受的委屈即刻就想对大哥狠狠地倾诉一通,但自小习惯沉默,他做不出来。 苏清叹了口气,久违地抬起手隔着半边茶几揉了把苏河的头:“辛苦你了。” “还好。”他说,“阿远想请我做伴郎,我没同意。” “你做得对。”苏清说,柔和的声音突然加重了,像个家长教诲他,“既然选择了不说,那以后就和他保持距离。” 苏河没说话,席间喝的清酒混着白兰地让他突然开始头晕。他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水那样小口小口地啜了,提起另外的话题:“张校长让我直接带高三,我怕自己不行。如果搞砸了你要给我收尾。” 到最后就带着笑意,苏清眉梢一挑,和他很像的那张脸却含两三分苏河这辈子都学不会的威严:“没问题,但我更相信我的弟弟是最优秀的。” 灯光很亮,让所有的低落情绪无从遁形。 苏河忍了又忍,还是说了出来:“到时候你帮我选送他的结婚礼物吧,哥。” 苏清点着头,见他实在很难过有点找不到话,只得安慰他几句后把酒留在房间里,叮嘱他不要喝太多。苏河送他从楼梯下去,直到地板边缘铺的感应灯熄灭,他才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床头有几个相框,一家四口的全家福,他高中毕业与苏清穿博士服的合照,以及…… 苏河坐在床边把那个玻璃相框用力地扣在桌面。 东京的樱吹雪中他拍的宁远,对方看镜头笑得很开心。 那一年的3月14日在苏河记忆里一度差点成为他最快乐的一天,白色情人节,他软磨硬泡将一大把大马士革玫瑰留在宁远的车内,拽他去机场坐上自己早就订好的那趟航班。宁远以为他失恋,一路都在哄他。 东京的雪很冷,樱花灿烂,他们喝了酒。他试探去亲宁远,借着醉意放肆,宁远没有推他,苏河当他知道自己的意思后脱掉了他的衣服。 第二天醒来后宁远像没事人一样,但回国后他就找了女朋友。姜韵和他门当户对,大学毕业就订婚了。 曾经苏河还想当然地猜测迟迟不结婚是不是宁远到底顾忌那天晚上的事,但他现在明白过来,是因为姜韵的婚纱没做好,和他没关系。 苏河至今也想不通如果宁远不喜欢自己,为什么会同意和他做爱。 不过没关系,人生总有几件事是至死都想不通的。该活还是要活,该爱还是要爱,该放手就放手,苏河说到做到。 他又想起了巷子里遇到的那个学生,小猫似的神态,傻乎乎的。 流浪猫不能随便抱,苏河明白,但他想再见一次。 第3章 大课间,乔明夏避开人群走到相隔一整条走廊的三班门口,对坐在第一排的女生说:“找杨奕洛,麻烦帮我喊一下他。” 女生正和隔了一条过道的闺蜜热聊,笑靥如花地转头看见是他后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她略一思考,站起身不怀好意地朝后排睡觉的人吼,用整间教室乃至于监控里都听得见的尖锐声量: “杨奕洛!七班的小贱货来找你,你是不是又欠了人家钱啊?” 教室里沉默了瞬 分卷阅读4 间,接着哄堂大笑,几个男生推醒了杨奕洛,簇拥着他从后门出来。 他们个子都高,超过了一米八,乔明夏站在过道里被他们团团围住时有些局促。他想起自己要说的事,不太方便当着这么多人讲,嘴唇紧紧地抿起来。 杨奕洛见到他后就皱起了眉,旁边男生捶他一拳:“夏夏怎么又来找你了?” 杨奕洛不理会这句调侃,拽着乔明夏的胳膊,把他往楼梯角落拉。身后的起哄声愈来愈高,夹杂着几句幼稚却难听的打趣: “杨奕洛,你又白嫖啦?” “人家怎么就赖上你了啊杨奕洛——” 乔明夏回头看了一眼,有点愠怒,他们反而更加得意。 最初抓着杨奕洛的男生把手罩在嘴边广而告之:“杨奕洛,敢做就敢出钱,两百块,不至于拿不出吧!” “操你妈!”杨奕洛背对着他竖个中指。 课间的学校到处都是吵闹,乔明夏被杨奕洛按在门板上时甚至觉得安静了挺好的。每个楼梯拐角都有个很小的杂物间用来存清扫工具,这地方是他们那群富家子弟的秘密基地,杨奕洛和后勤老师关系好,骗到钥匙后自己配了一把。 然后他们的秘密就成了乔明夏的噩梦,他上次被几个人反锁在杂物间整整一节课,直到他们打完球才想起了这回事。 但他一点也不怕,直视杨奕洛时很冷静:“你昨天说了今天给我钱。” “操,那你也别到我班上来要啊!”杨奕洛暴躁地揉着头发,离他很近,见乔明夏不吭声,又哄他,“你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说你——” “我听见了。”乔明夏打断他,伸出手摊开,“给钱。” 杨奕洛的脸涨得通红,不多时笑了,鼻尖几乎凑到乔明夏眼底,暧昧地摸他的侧腰:“干什么啊,我难道还和那些人一样吗?夏夏,你不是喜欢我吗?” 乔明夏眼神闪烁了一下。 杨奕洛以为他屈服了,亲了亲乔明夏的脸:“乖,放学带你去吃好吃的,一顿还不比二百块多?你把钱给你妈,还不如我花在你身上呢。反正你妈跟个无底洞似的填不满……别跟我闹脾气。” 乔明夏不语,杨奕洛又补充:“不是不想给你。” 说完,他为了证明什么似的从裤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一百块塞进乔明夏裤腰,卡在那里,被白色的运动校服遮住了。 “这不是吗?给你买点饮料喝。别给你妈啊,听见没?” 乔明夏突然一阵恶心。 但他得罪不起杨奕洛和他那群“朋友”,感觉腰被钞票刮着,半晌,才在杨奕洛的目光中点了头,说:“那我回去了。” / 从走廊离开时身后还有充满恶意的取笑,坐回位置,乔明夏喉咙里的恶心感更浓郁了。 他干呕两声,按住开始痛的胃部,喝了口水。 周围没人在意自己,乔明夏偷看一圈后才把杨奕洛给的钱拿出来,叠好后放进校服外套的兜里。桌面放着做到一半的英语试卷,下节课要抽查,他刚才浪费了不少时间,看了眼教室后排的挂钟还有五分钟,赶紧奋笔疾书。 乔明夏写了两道,本来就安静到近乎压抑的教室猛然更加沉寂。 他不解地抬起头,见英语老师突然提前进了教室。 她身后跟了个挺高的青年,所有人的视线片刻犹豫后都落到了他身上,那人习惯被注视了,毫不在意,背依旧挺得很直。 乔明夏隐约觉得这个人眼熟,但看了眼他考究的西装后很快否定这念头。 “都停一停。”胡湄说着,她挺了个大肚子,吐出几个字就要喘气,“今天开始我们班的英语课由这位新来的苏老师给大家代课,一会儿他给大家讲评试卷。” 教室里小范围地骚动,胡湄怀孕后一直没有请假,眼看肚子越来越大也不找人代课。许多小道消息说她是舍不得那点钱,同学们倒是无所谓谁讲课,但难免影响效率,这时终于来了代课老师,居然还是个年轻帅哥。 胡湄说完,护着肚子走了,留苏老师站在讲台边。 他笑了笑——那表情很温和可亲,但乔明夏见了总觉得他只在客套,并不真的想笑——转身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了两个工整的汉字。 “我的名字。”他说,“大家随意称呼,只一点,不要叫哥。” 女生们低低地笑起来,当中夹杂了几句零星的“苏老师”。乔明夏看向那两个字,目光突然短暂地和苏老师碰在了一起。 高傲的,有点冷漠的眼神,他脑中“嗡”地一声,记起来为什么觉得熟悉。 昨天放学他和杨奕洛在后街巷子里做完爱,对方守在门口,等他穿好了衣服。说谢谢的时候对方也这么看他,但乔明夏把他的神态忘得差不多了。 原来他叫苏河。 / 乔明夏一整节课都没有抬头,听得迷迷糊糊的,墨水笔在试卷上乱画。 从同学的反馈来看苏河讲题还不错,比起胡湄每次只讲举手提问的题目,他每一道都会点到为止地提一遍知识点。遇到难度大的,苏河就停下来把重要的知识点全部概括一次,确认这群高中生能听懂为止。 他的板书是漂亮的花体字,说一口不卖弄不造作的美式英语,好像这是他的第二母语一样流利。 都说有才华的人就算其貌不扬气质也能加分,何况苏河的外形比起其他老师着实鹤立鸡群。他的眉眼很冷,藏在那副银边眼镜后倒是没那么锐利,笑起来斯文,只是让乔明夏觉得不太舒服。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伪装出来的合适模样。 乔明夏的位置在第二排,他抬起头时能看见苏河撑着讲台边缘的手,中指戴了枚低调的男士戒指,袖口卷起一点,露出闪烁的腕表。 也许苏河能精准分辨出每一道正凝视他的视线,讲到半截,他突然看了眼乔明夏,然后似笑非笑地一眨眼。 乔明夏慌张地装作自己刚才并没有看过他。 新老师和那群总爱欺负他的男生不一样,看着可亲得很,但乔明夏小兽般的直觉告诉他苏河绝对不是和善的人。他像一个猎手,瞄准目标就志在必得。 太危险了。 这间教室的高中生们大部分还算单纯,很容易被他吸引,下课后苏河离开了教室,其他人居然难得地不把重点放在试卷和考试上开始讨论起他。大部分是女生在议论,聊他英俊非凡的脸,低沉性感的嗓音和优越的气质。 乔明夏在这个班没有朋友,他随便听着,努力让自己 分卷阅读5 不去想苏河那个眼神。 “不知道苏老师有没有谈恋爱啊……”左边的女生突然感慨。 几声八卦的娇笑后,另一个女生说:“如果是苏老师的话,师生恋也可以啊!帅到我愿意为他堕胎——” 她说到一半蓦地噤声,乔明夏写字的动作慢半拍,有只手敲了敲他的桌子。 戴戒指,腕表很闪。 “你是乔明夏?” 他点头。 “跟我出来。”苏河说,朝他弯了弯眼睛。 / 七班的教室在走廊最里面,平时别的班都很少靠近,嫌他们是学校做慈善才能来念书的穷鬼,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在学校只有他们这种班的人才会规规矩矩穿全套校服,一眼就能看出畏缩自卑。 乔明夏在苏河身后走到走廊,无形的界限隔开了他们和其他同学。他看一眼远处,几道不规矩的目光还在探头探脑。 苏河没有立刻和他说话,掏出一个黑色搪瓷的打火机玩。他点亮又熄灭,这样来回几次后,终于问了乔明夏:“你昨天让他做的时候有没有戴套?” 他脑子蒙了一瞬,还没回过味来径直点了点头。 苏河好像对他很满意,笑了——和在教室里面对所有人的客套表情差很多,风流而轻佻——手里的打火机掂了掂乔明夏的下颌。 即使沾了体温也是凉的,乔明夏垂眸,发现那个打火机上嵌着一小粒钻石。 “乖孩子。”苏河摩挲着那枚碰过他的钻石,“那他今天给你钱了吗?” 乔明夏心跳逐渐快了,他不知道这个新来的老师要做什么,半晌后才小声“嗯”了一句,贴在校服外套兜里的手握紧了那张钞票,担心苏河下一秒会让他交出来。 苏河没要他的钱,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乔明夏的颈间。 校服外套拉链拉到了最上面挡住所有记忆里的痕迹,他什么也没找到。 但苏河并不介意这个,他不着痕迹地将打火机塞进乔明夏的手掌心,指尖若有似无地一碰,带着某种强烈暗示。 “给钱就行的话下午来办公室找我。” 他说完,朝乔明夏挥挥空了的手:“进去吧,该上课了。” 第4章 杨奕洛果然按他的承诺来带乔明夏吃午餐,从单独的小厨房打包了便当和他躲在花园长椅上并排坐着。 这片是学校有名的“情人林”,随时都有人。 校内富家子只多不少,有钱程度完全超出乔明夏的想象。他们中有的被家里安排好了未来的路,有的赢在起点根本不把高考的知识点放在眼里,在学校也吃喝玩乐,埋头苦读的只有穷鬼汇聚的七班。 杨奕洛属于赢在起点的那一类,从小习惯出国游,英语成绩让七班的很多人头悬梁锥刺股也赶不上。乔明夏有时听同班的人抱怨,投胎真的很重要。 上次英语小测乔明夏侥幸考了个85,还被取笑说成绩太差。 想到这,本来挺香的便当就食不下咽起来。 “怎么不吃了?”杨奕洛看了眼乔明夏碗里剩的一半炸鸡排,发觉他目光飘忽,自以为是地把自己的便当盒递过去,“要不你吃我的。” 乔明夏摇头:“饱了。” 杨奕洛立刻开始数落他,瘦得要命还吃这么点,你看你全身除了屁股还有哪有肉,每次抱你都硌得慌…… “本来就笨死了,每天上下学还浪费时间!”杨奕洛嫌弃地说完,末了带上点期待问他,“夏夏,不然搬过去和我住吧?” 乔明夏不同意:“我要照顾我妈。” 管你妈死活做什么,这话杨奕洛没说出口,他艰难地把脏话吞下去,不高兴地把那半块鸡排夹到自己碗里:“你不吃我吃了啊。” 乔明夏坐着,周围有好几对情侣,即便互相没有对视他老觉得别人会带着异样的目光看自己,尴尬更甚只好找杨奕洛聊天:“下次月考,能不能帮我找你们班的第一名借复习笔记,我给钱,就复印一份。” “裴嘉言?”乔明夏点头,杨奕洛就露出很厌恶的神色,“我的笔记你看不上?那假清高,我不想和他说话,烦得很。” 乔明夏只好说那你拿一份给我,不知道哪个字把杨奕洛哄开心了,搂着他凑过来,鼻尖贴上乔明夏的脸蹭蹭,说真乖。 可能杨奕洛真以为他们在谈恋爱了,乔明夏别过头。 / 下午的数学小考,乔明夏很早把题做完,潦草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刚开始他还在反复演算压轴题的步骤有没有错误,到后来思绪情不自禁飘远了,落笔写了个“苏”字。 他很快纠正过来,用力地划掉。 不能想苏河。 乔明夏从来不觉得自己多高贵,可他应该保留最后的尊严。他武断地认为苏河看见自己和杨奕洛做爱,听到杨奕洛说明天给他钱,就把他当成了便宜的鸭子。 有点自嘲地想,但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乔明夏太需要钱了。 他妈像个吃钱的无底洞,张着被毒品腐蚀的嘴吞掉他每一点积蓄。上高中的时候,他妈得知这边在招成绩好的贫困生,每个月固定补助,连忙把乔明夏送来了。她不放过任何能压榨到钱的机会,大约在她眼中,自己的儿子也是一件商品。 高中不是寄宿制的,乔明夏每天五点起床坐最早的公交穿过整个城市才不迟到。起先他放学会去餐厅打工,因为他没成年,每次都被克扣工钱。 饶是如此,他也没法负担他妈的开支,高利贷、各种借条,空掉的针管,每一样都让他越来越无助。 乔明夏漂亮,又有软肋很好拿捏,很快被不学无术的校霸们看上了。 他们先是使唤乔明夏去做些屈辱的事,再扔些小钱当做报酬。事情发展到后来就变了质,认识杨奕洛后,对方看中他的脸问要不要做爱。 他没想多就同意了,当天下午的自习课他被杨奕洛锁在“秘密基地”插入,痛得要命,安全套的润滑油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滴。 第一次潦潦草草地交代在杂物间里。 事后杨奕洛给了他两百,说他紧,又骂他下贱。 不多时那些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来找乔明夏,杨奕洛不肯让别人碰他,于是就只能摸他或者让他帮着做手活。那帮富家子私底下管他叫公交车,女孩子们听说后大庭广众地骂他贱货婊子,反正没人为他出头。 至于同学,乔明夏想,他没有同学,那些是“同一个教室上课的人”。 杨奕洛什 分卷阅读6 么时候开始对他稍微温柔了点的乔明夏记不清了,也许是升入高三前的暑假补习班。他有天中暑,做爱的时候差点晕过去,杨奕洛火冒三丈地带他去医院,过后好像再也没打他,反而开始让他“听话”。 乔明夏想自己没资格不听他的话,只要杨奕洛想,他随时会被退学。 他其实不愿刻意讨好杨奕洛,就像个花瓶似的对方说什么就做什么,尽量不惹他生气。 现在苏河喊他去,他似乎也得罪不起。 乔明夏低头,从桌肚里掏出了那个黑色打火机。他学着苏河的样子磨了磨上面的钻石,差点在桌肚里点起一团火。 / 高三要上晚自习,下午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习之间大约空出了一个半小时给他们吃饭休息。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这天杨奕洛要打篮球没空抓着他不放。乔明夏慢吞吞地站起来,把校服外套的拉链往下撤了一点点,揣起打火机出门。 苏河是科任老师,不带班,有专门的高三科目组办公室在底楼的尽头。乔明夏一路走过去,身姿挺拔,看起来很磊落的样子。 办公室没人。 乔明夏站在门口看小山似的试卷,通往后阳台的门开着,他朝那边挪了几步。 苏河正斜靠在半人高的护栏上,低着头,叼了一根烟。 冷气开得不那么足,苏河脱了西装外套,衬衫衣袖卷到小臂,平肩窄腰越发明显地凸显出来,长腿交叠着,无处不昭示男人最完美的成熟魅力。 他朝乔明夏打了个响指,像召唤某种小动物。 乔明夏犹豫了一下,走过去,紧紧地抓着打火机不放。 这个后阳台紧靠学校茂密的樱花树林,此时没到开花季节,但人烟稀少,也没有监控能照到——乔明夏意识到这点时没来由地想可能有监控苏河也并不在意。 毕竟他看上去就不是能轻易应付的男人。 苏河倾身,那支未燃的烟凑到了乔明夏唇边。 他垂下眼咬着烟含糊地说话,和上课时相比又是很不一样的腔调:“你要是愿意陪我睡,就点燃它。” 前一秒乔明夏因为被骚扰又无法拒绝感到屈辱无比,对方的意思直白而赤裸,容不得他选择中间灰色地带。但这时他望进苏河那双单眼皮的细长的眼睛里,他看见一片欲海的浪潮袭来,紧接着吞没了自己。 乔明夏抬起手,白光闪过,那支烟的最顶端燃起一枚小红点。 / 监控的死角里苏河抽了口烟,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然后俯身吻上了乔明夏。 他的唇很软很冷,一股浓郁的薄荷与烟草混杂的气息。乔明夏本来很讨厌抽烟的,当那阵轻描淡写的雾充盈口腔时,他闭上了眼。 苏河把他的外套拉链松到了最底下,稍微撤开了距离打量他的脖子。 夹着烟的那只手轻柔地抚摸颈间几个还未消退的吻痕,他故意不稳,抖了抖,一小截烟灰掉进了乔明夏的锁骨,烫出一片绯色。 “不好意思。”苏河毫无诚意地对他道歉,重新叼住了烟。 他按住乔明夏的后颈,拇指擦过其中一个吻痕后将他往下压。乔明夏懂他的意思,乖顺地半跪在苏河面前,用嘴去咬开皮带。 金属扣在他的齿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苏河眼神暗了暗,手指稍微加了点力道。 不怎么疼,乔明夏半抱着苏河膝弯,迷茫地“嗯”一声。 “先含出来吧。”苏河抽了口烟,“其他的上过晚自习再说——你今晚最好不要约人,被我操过可能就没力气再去见别的小男孩儿了。” 当做考验他的技术,所以苏河并不是很有兴致地半勃着,他上身道貌岸然,仿佛只是在用一点空隙时间抽烟。 如果哪个老师或学生这时路过办公室,就会发现乔明夏跪在苏河腿间,正在舔他的鸡巴。画面羞耻,在学校更是格外突兀,乔明夏身后的门没关,他无所谓丢脸,耳朵里只有苏河抽烟时轻声的叹息。 他的鸡巴还没勃起就看得出分量,比杨奕洛大,味道不算重。乔明夏有一瞬间怀疑苏河是不是清理过,但想也不可能。 苏河体味轻,袖间、腰带都有迷人的烟草味,可能是某种香水,和他那支烟的薄荷气息差得有点多了,更辣一点。乔明夏伸出舌头舔过顶端,接着含住包进口腔里吸吮,感觉它跳动片刻后开始胀大了。 他舔得更加卖力,好在不是毫无经验的愣头青,还算熟练。乔明夏不知道有朝一日居然还能成为优势,又觉得自己无比可悲。 这点刺激根本不算什么,苏河不会受一点撩拨就火急火燎。乔明夏缓慢地往里吞,舌头裹着鸡巴头部一点一点往后舔,吃得口腔里传出水声充满了他的耳蜗,情色至极,出人意料的大声,脸颊轻轻地抽搐过几下,从里到外都在发烫。 苏河的烟抽完了,他弹掉长长的烟灰,反手摁在阳台上灭掉。手指抹去罪证一样的烟草烧灼痕迹,还带着浓郁焦油味的手指包住乔明夏的后脑,腰微微地动。 他把乔明夏的嘴当成某个性器官一样操干了几下,鸡巴完全勃起,顶端深入喉咙口时乔明夏不能忽略地想要呕。苏河没给他这个机会,顿时进得更深,乔明夏眼泪一下子流出来,无助地被他按着,被他充满。 苏河蹂躏他的动作娴熟,被细窄潮湿的喉咙吸了吸,他就退出一点,继续让乔明夏舔。等舔得差不多再插进去,抵着喉咙口索取快感。 这么操了会儿苏河的呼吸终于有了变化,他很有感觉地揉捏乔明夏的耳背。 临界点时他握住鸡巴根部抽出来,射在乔明夏脸上。以前杨奕洛也这么做过,但他会强迫乔明夏自己舔掉,以为苏河也有这种癖好,他条件反射地伸手要刮掉,却被阻止了。 “脏。”苏河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手帕。 乔明夏伸手要接,苏河拒绝了,他整理好自己后半蹲下来,托着乔明夏的下巴帮他仔细地擦干净。 他一下子变得像个体贴的情人,擦拭完精液,苏河甚至和他接了一个吻。很湿很长的亲吻,舌头被苏河勾着吮吸时一股触电的酥麻从上到下地贯穿了他。 乔明夏被亲得面红耳赤,喘不上气。 等苏河放开他,乔明夏却突兀地发现自己勃起了。 苏河并没有发现,他将就蹲着的姿势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卡给了乔明夏。对方眼睛里写满困惑,苏河摸了摸他的脸。 “晚上我等你。”苏河温柔地说。 好像他们即将进行 分卷阅读7 的不是肉欲交易,而是一场约会。 第5章 西城的新区才刚结束开发,置地置房的新贵们早已迫不及待了。西高作为全市著名的贵族学校地理位置优越,周围建造出配套设施完善的高档小区。 这些小区占了学区房的便利,价格十分好看。学生们早晨起不来,想多睡半个小时的,家里就在周围或买或租一套房供孩子上学。普通家庭大都不肯平白无故多背一份房贷,但对西高的学生家长们却并不算什么。 苏河身为教师,学校给他分配了一套房,他看过后嫌寒碜,找苏清要了把钥匙。 距学校步行十分钟的公寓,一梯两户,平层,电梯直达玄关,卧室的观景阳台正对大海,有24小时物业和隐私保护。但就算这样苏河仍然不满意,他想把除了卧室外的所有房间打通再重新装修。 现在计划还没实施,暂时搁浅了。 苏河提出一双拖鞋摆在入室地毯边,看了眼进门后的“保姆房”,心想倒是可以让小孩做完去那里睡觉。 他的规矩向来是“不开房”“做完走人”“少客套”,暂时没为谁破例。 随手把西装挂在衣帽间后出来看见小孩还站在原地没动,局促地摩挲着书包带子,苏河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稍微耐心一点——毕竟不是谁都能很快接受跟老师做爱。 尽管他们站在这的身更像嫖客跟妓女。 苏河沉吟片刻,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小冰柜边拉开,给乔明夏拿了一瓶可乐,下意识地认为高中生都挺爱碳酸饮料。 没有喝可乐的玻璃杯,苏河就用他平时喝威士忌的杯子,倒进去后可乐冒着细腻的泡泡。他等乔明夏终于换好鞋,递过去。 “谢谢。”乔明夏小声说。 他和那天在巷子里看见的样子不太像,很听话,没有那么浓艳的情色。 可乐或许让他放松了戒备,苏河示意他把空杯给自己,然后一下子握住乔明夏的手腕。玻璃杯被随手放在玄关的柜子顶上,他牵着小孩,带人进了卧室。 “外套脱了吧。”苏河说,不容置疑的语气。 主卧正中横着的床很大很软,乔明夏照做后衣服被苏河拉到了浴室。苏河打开淋浴间的喷头,从抽屉里取出一瓶印满外文字母的润滑剂递给乔明夏。 即便看不懂也知道用途,乔明夏犹豫了一下,接过来。 “会用吗?”苏河问,见他点头,“自己弄好。” 乔明夏嘴唇嗫嚅片刻说好,苏河奖励似的亲了亲他的额角。 他的羞耻心在给自己扩张润滑的时候彻底被水冲掉了,杨奕洛从来懒得做这么细致的事,后来乔明夏就学会了。他习惯提前在杨奕洛要做爱的日子润滑,饮食上注意些,做爱时会少遭些罪。 手指进出时偶尔蹭到那个点,乔明夏拼命压抑住尖叫不让自己听起来那么放荡。 他最敏感的地方位置很浅,能自己摩擦到,被操时也总会被不停地磨,引起全身战栗,大腿内侧抖个不停——做爱时的样子想必很是不堪。 大约弄了二十多分钟,乔明夏洗干净用浴巾擦干,看镜子里的自己。 应了那句话,哪里都瘦只有屁股肉多。腰很细,背很薄,锁骨里盛着一点水渍,乳头粉红的,在白皙的胸膛上颤巍巍地立起来很显眼。他腿间的阴茎蛰伏,没有勃起,却有什么湿湿滑滑地顺着股间往下滴。 乔明夏探手摸了把,指尖拉扯出黏腻的透明丝线。 他没穿衣服没裹浴巾,光脚走了出去。 / 苏河正斜靠在床头看手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眼睛亮了亮露出赞许的神情。 他应该洗过澡了,支着一条腿,睡袍带子半松不垮,里面什么也没穿。这副打扮和穿西装相比野性些,胸腹肌的线条一览无余,内裤紧紧地勾着胯下尺寸,在乔明夏的注视下有了勃起的雏形,大腿柔韧,胸膛精壮——乔明夏突然口有点干。 他没想过自己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被杨奕洛羞辱过后也不指望未来能和正常的女孩结婚生子了,但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感到饥渴。 想做爱,什么也不去在乎,就和苏河做爱。 苏河的身体对他有性吸引力,意识到这一点时他自暴自弃的耻感消散了不少。 “过来。”苏河说,示意他从床尾爬上去。 乔明夏照做,光着身子靠近他,伏在苏河腿间照他的指示去脱掉那条内裤。苏河掐了把他的屁股,很轻的力度连指印都没留,刚洗过澡的滑腻皮肤散发着一股温热的奶香,沐浴乳味道还没完全消失。 他被乔明夏含着,口腔好像比下午要更软更湿了,舌头柔柔地包裹他,手指玩着他的阴囊但苏河并不反感。指尖探入那个窄小穴口,里面立刻剧烈地收缩一下,润滑剂开发过,他轻易地就伸入了两个指节,坏心眼地一曲。 “嗯嗯……不……”乔明夏被他堵着嘴含混地拒绝,摆了摆屁股。 苏河变本加厉又插了一根进去,笑着操几下他的嘴:“不?里面吸得我这么紧,小孩撒谎可不好……再舔硬一点。” 乔明夏又漏出几个鼻音,皱着眉,眼角开始因为情欲变红。 那颗熟悉的果实回到了苏河的掌控中,甜腻到糜烂,被欲望填充到没多余的理智思考。他满足地插着乔明夏的穴,鸡巴胀得更大,故意去顶乔明夏侧面,看他瘦削的脸凸出一点龟头的形状。 乔明夏吞了会儿,试图把苏河的阴茎往里咽,满溢的唾液装不住了从嘴角往外流,湿哒哒地滴在苏河大腿根弄湿了他。 鼻尖是红的,眼角也是红的,两颗乳头因为匍匐的姿势一垂眸就看得见,在微凉的空气中挺着,急需被爱抚直到揉弄成肿胀的紫红色。 苏河抽出手指,把润滑剂的黏液涂在乔明夏乳尖,然后捻了一把。 “可以了。” 他“嗯”了声,还带着欲求不满的绵软尾音,接着顺从地坐起来,帮苏河戴套,岔开腿跪在苏河身体两侧握住他的鸡巴往屁股里塞。 窗外漏进几缕海风,白纱的窗帘也不时被卷得姿态妩媚地摇曳。乔明夏的肩膀被照亮,他搭在苏河肩膀往下坐时眼睛湿润润的。 太亮了,他看见苏河皱着眉,抬眼后视线和他的碰在了一起。 察觉到他脸上闪过的一丝羞赧,苏河伸手关了顶灯,朦胧的地板灯光中和他接吻。 / 苏河发现小孩很喜欢和他接吻,像朵要开败了的凌霄花把他缠住。他们拥吻时苏河用指尖拧着一粒乳头 分卷阅读8 ,又不停安抚乔明夏紧绷的后腰。 阴茎进入大半,乔明夏受不住地吐出一声长长的呻吟。脚趾收缩,乔明夏张开嘴被苏河勾着舌尖吮吸搅弄。膝盖内侧在他腿边不自觉地蹭,腰后热了起来,好像被碰到哪里自己起伏的幅度变大,里面也一吸一放地夹紧了他。 本来只想找个合适的人泄欲,苏河被乔明夏内敛的热情弄得些许情动了。他操了两下,对方立刻抱他更紧,手在苏河脑后扣在一起,软着腰往他身上倒。 苏河不喜欢太过主动的,但他允许乔明夏放肆。 扣住了乔明夏的后脑,苏河舔着对方耳垂,听见水声和结合处的抽插混在一起。乔明夏膝盖磨得发红,苏河抱起他两条腿并拢在一起,保持操他的姿势让他横过去躺倒。 他一条腿撑着自己未免在太柔软的床上失去着力点,然后大开大合地操乔明夏。 骤然被进入到想象不到的过于深了的地方,乔明夏反应很大。他无措地绷直了小腿,脚跟擦过苏河的侧腰,闷在喉咙里的声音被彻底释放,“啊”“啊”地叫,胡乱喊舒服,大眼睛里沁满泪花,嘴唇半张,想抱苏河。 被触碰到的一瞬间苏河突然反常地按住他两只手腕,握在一起按在了乔明夏头顶。他眼色按了,在对方呻吟中深深顶入让他失控地哭出来。 床的质量很好,狂风骤雨一顿也没发出什么不体面的声音,衬得乔明夏的艳叫更淫荡。他带着哭腔的叫声能催情,苏河“泄欲”的心思不知被抛去了哪里,脑内那根理智的弦乍然崩裂。 他这些日子太憋气,和宁远的那餐饭、和大哥三言两语却重逾千钧的谈话,和学生们恼火的交流,每一样都让苏河暴躁极了必须做爱才能暂时忘掉。 到了床上本来想射了就算结束,但他现在要按着乔明夏操到他叫不出来。 他含住那截无助地吐着的艳红舌尖,眼睛里的火星好像掉出来烫着了乔明夏,对方一下子反应很大地挺起腰。 乔明夏手指曲起来扣住苏河的腕骨,一件浴袍罩住两个人。头顶没有光了,但床底的暖黄亮色仍然让他们耸动的影子流水一样照在天花板上。他想抱苏河,哼哼着要挣脱,苏河没准,把他按得更紧。 乔明夏错觉自己的腰快折断了,苏河托着他,指腹不时抠过穴口想把那里撑得更大。他吓了一跳,想喊不要,嘴里却脱口而出: “苏老师!……痛……” 苏河动作停了,手收回来改为抚摸乔明夏在操干中硬挺的阴茎来回捋动。拇指稍微掐住他顶端小孔,又捏着根部,沾上一手的黏液后抹在乔明夏蜷起的小腹间。 被操得太剧烈后接连脚踹到苏河,乔明夏怕他生气连忙叠在一起夹住了他的腰,整个人攀在苏河身上,乳尖去磨他的胸肌,鸡巴挺着被两个人夹住反复随操干动作摩擦堆积着快感。乔明夏都快意识模糊,分不清干了多久。 他射了一次,阴茎很快又在对方的爱抚下挺起来。苏河缓过一次射精的欲望,埋在他身体里继续深深浅浅地干,快到高潮时他喘息片刻。 “真乖……”他说,舔过乔明夏的耳垂,抽出阴茎。 精液射满了安全套的尖头,苏河下床处理完又冲了个澡。他清爽地回到卧室,乔明夏还保持着两腿张开的姿势,握着阴茎,白浊液体喷在下腹——刚刚自慰完,露着被操得红肿的穴,腿还有点软,合不拢。 苏河自认他向来对床伴不够体贴但也仁至义尽,看见现在这香艳的事后画面,突然对乔明夏起了几分怜惜。 苏河改变了主意,没提要他走,也没赶他去保姆房。 他爬上床,被褥裹住了两个人,把乔明夏抱进怀里温暖地搂着。 瘦弱的脊背动了动,乔明夏向后一仰,毛茸茸的头发就蹭过苏河侧脸,给他带来一点连刚才做爱都比不上的安慰。 乔明夏太累,没顾得上再多的动作。 苏河静静地缓过身体疲倦,偏头含住睡熟了后微微张开的唇吻了一会儿。 这就是其他床伴都没有过的待遇了。 第6章 清晨五点半,苏河被一阵不知哪儿传来的手机振动的嗡嗡声吵醒。 他烦躁地睁眼,怀里的人保持着昨天晚上的睡姿,却皱着眉好像被吵得不行。睡觉侧卧缩着手脚,苏河记得自己看过的一本书上写这种姿势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体现,打消了把他推醒问怎么回事的念头。 苏河下床寻找振动来源,最终锁定了被自己扔在床尾凳的书包。犹豫了一下,苏河伸手进去摸索到手机,按了侧边键让它停止。 他是被吵醒的,晨勃却不受影响地来势汹汹。 苏河低头看了眼,索性把乔明夏的手机拿出书包摆到了他那一侧的床头柜。然后他重新躺下,用面对面的姿势,胳膊横在乔明夏身侧抱住他。 毫无知觉的乔明夏不着痕迹地往他怀里蹭,紧锁的眉头放松许多,嘴唇也撅起来,很不满意却又舒服的情态。他的嘴唇红肿还没消,苏河记得他们昨晚接了很多次吻,他还没有这么频繁地在做爱时吻任何人。 和宁远的那一次,苏河心头发麻地回忆了片刻,好像也没他吻乔明夏多。 乔明夏跟着他刚回家时比在校园里稍微放得开,被拽住手也不躲,很大胆地任由苏河牵,对即将发生的事没有太抗拒。 苏河觉得他是只声音很糯的小猫,人前会软绵绵地伸着爪子装凶保护自己。但上了床乔明夏爱哭又爱接吻,撒娇地缠着苏河要抱要亲。苏河对床伴向来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何况乔明夏算他睡过的里年纪最小的,当然更该宠着。 他操得乔明夏哭那么厉害,多亲几次是该有的补偿。 目光低垂,落在乔明夏嘴唇残余的吻痕,苏河勾起腿,把他抱在怀里,阴茎隔一条睡裤贴上乔明夏的徐徐摩擦。 乔明夏的眼睛这时闭着,他看不见那一层薄薄的雾气,但窄小的下颌与嘴唇搭配在一起,连梦中也像是在索吻。 苏河被蛊惑了一样,凑过去轻啄了口那张嘴唇。 闹钟又开始唯恐天下不乱地响,苏河头痛,刚想伸手给按掉,怀里的人却扭着身体慢慢爬起来。叫人猜不透刚才装睡或者刚醒,苏河揉了揉乔明夏过长的发尾。 他没说早安。 窗外的熹微晨光与海风一起唤醒了整座城市。 / “嗯……几点了……” 乔明夏喃喃着,凑到眼皮底下看手机屏幕。 他有点近视,平时不用戴眼镜但必须坐在 分卷阅读9 前四排否则就看不清板书,刚挣扎着睡醒,眼前朦朦胧胧的第一下都没看清。 乔明夏狠狠揉了几把眼睛,发现已经比他第一个闹钟晚了十分钟,心里猛地沉甸甸下坠,不顾四肢酸软就要起身——结果被拽入一个怀抱。 床垫很软,能整个陷进去,显然不是家里那块木板。乔明夏愣了几秒钟,耳边被热乎乎地吹了一口气,顿时熟悉的酥麻感顺着五官散到全身,让他在暧昧的叹气声中记起昨天发生了什么。 他和苏河做完爱没有回家睡觉,现在还在老师的床上赖着。 意识到这一点时乔明夏赶紧要爬起来,苏河却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声音懒洋洋的:“七点四十点名,还有一个多小时——早餐想吃什么?” “我……”乔明夏惊觉他声音比平时更哑了,昨天叫得有多厉害不言而喻。 他连忙尴尬地闭紧了嘴。 苏河没等来回答,帮他做决定:“椰汁冰糖燕窝,鲍汁辽参,龙虾瑶柱粥,早晨就不喝牛奶了免得乳糖不耐受。行吗?” 乔明夏好像没立场拒绝,就点点头。 苏河和他的面颊贴得很近,满意地笑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像藏着两把小钩子,随着弯起的弧度攥紧他的心脏轻描淡写地一钩。刺痛感很快消散,乔明夏没指望从里面看出任何同情或者喜爱,他有自知之明。 其实他只想来个炒河粉或者豆浆油条,但苏河大概不吃这些东西。 他完全回过了神,房子,西装,发语音给谁点餐时自信而不容辩驳的口吻,温柔而游刃有余的冷漠,这些都是苏河的模样。 大约所有女高中生都会梦寐以求嫁给他,而男高中生希望成为他。 乔明夏不属于任何一种,他只想和苏河做爱。 / 发完语音,苏河怀里的人没做声,他抬起一条腿勾住乔明夏的腰,已经完全勃起的部位贴着乔明夏阴茎上下地磨。 “六点四十五送到,还有一个小时……”苏河在他唇边靠着但不吻他,“再做一次。” 乔明夏赤裸地被他抱着,然后穴口就被手指侵入了。 那里昨天晚上被操得很开,睡了一觉还没有彻底合拢,拉扯褶皱就敏感地开始往外滴出残留的润滑。乔明夏发出低低的呻吟,苏河手指碰到他那个点后使坏擦了好几下,指腹的纹路都能被感知似的深深刺激,他腰软了,脑子里只有一团浆糊,欲拒还迎地亲苏河的下巴,摆着腰让他进出更加顺利。 很软很湿的一张穴,在他操过的人里算极品了。性格不错,家庭条件不论好坏都是他可以应付的类型。 苏河用手指在他穴里进进出出,不时掐一把屁股,盘算着,想如果乔明夏同意,等他做完体检一切健康的话可以留在身边当个小情人。 就像圈养流浪猫,好吃好喝,用以安抚他暂时的失意。 他自认把两种身份完全隔离也不是办不到,在学校不动他,乔明夏放学来到这间房子就做他养的猫。被亲吻,被照顾,不是太累的时候做爱,他闲下来还能大发慈悲辅导乔明夏的功课让他有底气考更好的大学。 苏河觉得这个安排不错,越发兴奋,硬挺的鸡巴稍微在穴口蹭了蹭,就着润滑和分泌出的腺液滑进乔明夏屁股里。 面对面,侧着身的姿势让他能看清乔明夏的表情。他被插入后又露出了娇艳的痴态,浑身都散发出情欲气息,勾引他,让人痴迷。 苏河扣住他的后脑,让乔明夏曲起腿,这姿势操起来力度不大,但能进得特别深。鸡巴在里面快速而小幅度地抽动,乔明夏一开始还能眯着眼享受,后来完全沉溺进了欲望里,张着嘴无声地喘气。 漂亮的一双眼睛泛出水光。 手从后脑一路沿脊背摸到腰窝,乔明夏的腰很敏感,苏河的指尖抠弄那两团小小的窄窄的凹陷,他里面就缩得非常紧,像另一张嘴咬着苏河的鸡巴不放。 屁股肉的手感倒是好,就是其他地方太瘦,苏河心不在焉地操着他,还有空数乔明夏的脊骨,嘴唇湿漉漉地含住他的耳垂和性交的频率一样插着他,不放过他听觉感官好让乔明夏清晰意识到自己在被男人操。 “嗯……啊,好胀……”乔明夏混乱地叫,“太胀了……” 苏河笑了,沉沉地贴着他的耳朵:“胀?一会儿有你舒服的,宝贝。” 说完握住他的阴茎慢条斯理地打了几下,乔明夏的声音一下子收紧了,屁股一抽一抽,没骨头似的抓着苏河,手指从腹肌一路滑到了他们紧密相连的地方。他喃喃地说喜欢,前后一起被刺激带来了双重的快感,想苏河更快点。 但苏河一直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阴囊拍在乔明夏腿间,清脆的“啪啪”声比单纯肉体碰撞来得更刺激。 他玩着乔明夏的阴茎,睾丸,手指在会阴拈了几把,摸他的腰窝,乳头,掐住大腿内侧拧出泛红的印记。乔明夏摇着头,陷入情与欲的漩涡里不能抽身,苏河掌握着他,控制着他,在床上包容他的泪水,淫荡,放肆和小心翼翼的求欢。 “想亲……苏……”乔明夏吞咽回那个称呼,不知道苏河喜欢被怎么叫,娇气地选了个模糊不清的词,“哥哥,哥哥亲我吧……” 苏河闻言失笑,含住他的唇:“上课没认真听讲?不许叫哥。” “那……”乔明夏眨着眼,一片欲望的绯色把脸都染红了。 “不想叫老师可以喊别的。” 乔明夏被他吻得差点落泪,虽然苏河不爱他,但这些亲吻柔情得太过分了,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被认真对待的快乐。 眼角又湿了,乔明夏抽噎一声,苏河发现后抱紧了他去柔柔地亲掉那点泪水:“宝贝,怎么这么爱哭?不哭不哭,眼泪都要变成珍珠了。” 他突然心软得一塌糊涂,捏着嗓子模糊地喊:“老公……” 身体里抽插的阴茎突然狠狠一跳。 大清早,苏河还没来得及戴套就插进来,这时被两个字刺激得甚至还没抽出就射了。几股精液喷溅在甬道里,乔明夏猛地僵住。 他们不是情侣,内射这个行为显然太不负责任了。 苏河也意识到不对,他赶紧出来,向乔明夏低声道歉:“对不起,我的错。” 他摇摇头,还没有所反应,眼角先酸胀一片。 卧室离自带的卫浴都有点距离,苏河把他抱过去,让乔明夏撑住墙壁站好,拿着花洒帮他导出自己射在里面的精液。温热的水灌进去,又流出来,乔明夏的额头贴在冰凉瓷砖上,闭了闭 分卷阅读10 眼。 他才刚刚燃起一点被珍惜的错觉,然后苏河浇灭了那点火苗。 作者说:明后两天出差,目测没时间码字了,10号再见 第7章 “这道题是刚才例题2的变式,很简单,只在开头多一个步骤。现在有没有同学主动来说一下自己的答案?” 章小宛说完半晌没人毛遂自荐。 她对这场面见惯不惊地说:“那我就随机请一位同学了。” 言罢她锐利的视线在教室前排转了一圈,目之所及都是黑压压的脑袋,没谁抬头和她对视。章小宛思忖片刻,然后叫了个名字:“乔明夏,你算出来是多少?” 第二排,贴墙的位置,他并没有动。 直到被旁边的人推了一下,乔明夏突然站起身茫然地看向讲台边的数学老师。他低头瞟了眼自己空白的试卷,临时演算来不及了。 提醒答案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七班,教室里一片熟悉的死寂。 章小宛没想到得意门生也有上课走神的时候,刚想批评他几句,见乔明夏脸色不健康地有点发青,到底没忍心。她想起乔明夏那复杂可怜的家庭情况,对他每天忙忙碌碌也有所耳闻,章小宛叹了口气挥手让他坐下。 她是老师里出了名的鬼见愁,这时难得发善心,乔明夏如蒙大赦,低声说了句谢谢老师。他坐下后小腿猛地抽搐一下,接着疼痛难忍。 乔明夏弓起背,在课桌下捏着小腿肚揉了一会儿。 这个姿势让他的后腰更加酸痛,被苏河操得有点肿的穴口摩擦到内裤时胀得要命,乔明夏眼睛湿润,收回手后趴在桌上不让同学发现自己这副模样。他的眼睛压在小臂上,看见了一片阴沉的黑暗。 早晨在校门口分别,苏河捏了把他的脸,评论他眼泪汪汪的样子:“不要给别人看,我怕你遇到坏人——当然了,我也是个坏人。” 乔明夏天生容易鼻酸眼胀,他控制不了只好躲开苏河的手。 / 他着实经历了一场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混乱。 被苏河内射并不在他们两个人计划中,他在那一瞬间直接脑子蒙了,连高潮都被吞吃回去。后续清理时阴茎一直软绵绵地垂着,毫无兴致,苏河试图安抚他但摸了好久乔明夏依旧没什么反应,他就放弃了。 苏河跟他道了歉,说不是故意的,抱他去浴室尽量弄干净时动作也很细致温柔。但具体为什么会突然内射,乔明夏不问苏河自然也不会告诉他。 然后是那顿丰盛的早餐。 乔明夏不知道是哪儿送来的,苏河不满意他们的速度,给他盛银耳前皱着眉发几句消息,很快得到了一个隔着电话线也能听出点头哈腰的道歉。 他只喝了点银耳,勉强吃过两口粥,说没胃口,苏河也不勉强他。 两个人相对沉默地吃完早餐,苏河问起阳台上塞给他的那张卡。 “你还留着吗?”他说,朝乔明夏比划了一下。 乔明夏点头:“在书包里。” 苏河解释:“那张卡是挂在我名下的,不限额,商场餐厅都可以刷。你如果要现金的话就去立华银行在龙湖南路的分行找一个叫钟婷的姐姐,报我的名字,她会帮你……当然也可以找我带你去换。” 这个回报超出了乔明夏的预期,也是杨奕洛永远不会给他的。 如果苏河在昨晚做完之后对他说这些话,乔明夏或许会因为自卑对他生出感动。但现在发生得太迟了,对他而言,这不是嫖资,更像苏河付给他的一笔用来买下射进他屁股里那个机会的价码。 太讽刺了。 乔明夏想着,手握紧了白瓷勺子:“好。” 学校外面巷子里的站街女都不如他下贱,一边心里委屈得要命,一边又不拒绝。 苏河还想说点什么,不过很快他接了一个电话不得不走到阳台去接。 乔明夏留意到他看见来电显示时有一瞬间的惊讶,几步开外,苏河讲电话的声音很轻,他半个字也没偷听到。 / 结束后,时间也差不多了,苏河提议送他去学校上课。 其实他没有课就不用去得那么早,乔明夏坚持自己能找得到路,苏河仍关了门,牵他进电梯。下楼时他又试图挑起话题,注视着电梯屏幕变化的数字问乔明夏:“昨天不回家……没关系吧?” 乔明夏被温暖的大手包裹着让他选择性遗忘房子里发生的事,那是苏河和他两厢情愿金钱交易的阴暗现场,而出来了,秋日暖阳灿烂,万里无云。 “我家里昨天应该没人。”乔明夏轻柔地说,“不然会给我打电话的。” 苏河说啊是吗。 他们牵着手一路走出小区,与几个小女生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个单马尾地好奇扭头又看了一眼,接着露出很奇怪的表情笑了。乔明夏害怕被发现和编排,不自禁地想缩回手,却被苏河死死拖住。 他偏头看了乔明夏一眼,笑着喊他别怕。 苏河的轮廓很锋利,好像他永远不会为别人动容般冷漠,但却总挂着不同情绪的笑容。奇怪的是这些弧度并未让他的眉眼温暖,有股令人战栗的傲气,仿佛他弯了弯眼睛的动作只是施舍。 他施舍给乔明夏一点被珍视的隐秘快乐,然后很快地收了回去。这些错觉不知他曾给予过多少无知者,让他们都错觉自己是苏河的唯一。 乔明夏被欺负惯了,从不会自视过高。 他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尽管没人知道他们才在两个小时前赤裸相对一起做爱,面对苏河,他仍不敢造次。 他和老师发生了秘密的关系,尽管乔明夏觉得这不算什么强权剥削,但那张卡被他握在手里,说坦荡恐怕也没那个脸皮开口。 / 西高的校门前有一个拐角,曾经发生过许多故事,都与乔明夏无关,他也不感兴趣。 苏河把他送到这个拐角后,掏出烟盒点了支烟。乔明夏没得他的同意,觉得贸然离开有些不妥当,就站在原地等苏河抽烟。 拐角再往前一点就是一排停车位,上下学的时间段会有各类豪车停在马路牙边接送学生。眼下正值上学高峰,豪车一辆接一辆地路过,有的是司机绕下来开门,有的则是穿校服的人自己打开门招呼也不打一声往校门去了。 车来车往,乔明夏站得无聊开始背没用的车牌号,他盯着面前一辆蓝黑色的车,从第一位开始数,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屁股。 苏河突然说:“喜欢它?” 什么?乔明夏没反应过 分卷阅读11 来,“啊”了一声。 苏河指着戴白手套帮后座开门的司机,又指了下车标:“宾利。我也有,喜欢的话,哪个周末带你去兜风。”说罢促狭地朝他一眨眼,放低了音量,靠在乔明夏耳边喷出一口薄荷味的烟雾:“我的车比他的好。” 乔明夏被他莫名其妙的攀比闹得想笑,他嘴角扬了扬,又飞快地用手扯了把迫使自己不要显得得意过头。 “总算看见你笑了。”苏河说得很真诚,轻描淡写勾了把他过长的刘海。 乔明夏突然有点脸红,他闪躲着,不直视苏河那双眼睛:“啊……” 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话,苏河不在意。他站直了,把抽到一半的烟夹在手指间绕了两圈,“今天从起床开始就沉着脸,我都怕被你投诉。” 乔明夏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不太习惯。” “那以后尽快习惯。”苏河说,像在柔情地命令他,“有什么困难以后都可以告诉我,学习上的,生活上的。” / “……什么?” “遇到事情我会帮你解决。”没带任何限定条件让苏河这句话显得非常强势而有自信,他继续说,“不过估计也惹不出太大的事端吧?有些现在不方便说的,等以后信任我了再讲也行,别怕麻烦我。” 乔明夏说好,手指却不安地抓紧书包带。 因为杨奕洛曾经也说过类似的。 果然,苏河下一秒就露出了真实的目的:“如果你愿意的话,作为交换条件,以后我有些……类似昨天晚上的需求,你就得来那套房子里过夜。” 乔明夏眼睛不安地眨了眨,往上看时显得格外湿润,眼角挑起的弧度更艳丽了。 “当然,这些都是看你方便,没时间或者要复习还是学业重要。只是你答应了的话,我要提前准备。” 乔明夏刚才还笑着,这时又因为苏河的话语变成了蔫儿掉的野果。 他还是个婊子,一个便宜的妓女,和谁都一样。 “一天时间让你考虑,可以吗?”苏河握了握他的肩膀,上课时间已经很接近,便说,“先去教室吧,想好了再放学来找我。” 乔明夏小声说可以,他捏着校服外套兜里的卡,又硌手,又不愿意轻易放开。 苏河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而且和他做会很舒服。 转身走了几步,乔明夏心里就做出了决定。 第8章 这天乔明夏中午出教室时没被杨奕洛堵住强行拉去食堂,他松了一口气,觉得好像自己短暂地被运气眷顾。 缓过那阵儿他又觉得悲哀,连这种程度的自由都要如释重负,可见做人确实很难。如果可以的话,乔明夏宁愿自己念的是个普通高中,课业繁重点没关系,从六点半上课到十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没人再来欺负他。 在西高,有两类人非常显眼:杨奕洛、裴嘉言之类成绩好又长相优越的富二代,男生想和他们做好友,女生则会给他们写情书织围巾。 其次就是乔明夏。 那个贱货,给男人操的公交车,婊子,妓女……还有不少更难听的词,校园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在说他。 以前他有个同类,也在七班,叫柳橙。 有着古怪名字的女生不算很漂亮,眼角点了颗可爱的小痣,有时是红色,有时褐色,让她看上去风情万种。后来熟了,她偷偷告诉乔明夏那是用眼线笔画的,她有一把各种颜色的眼线笔。 柳橙进校第一天就出名了,因为教导主任巡视晚自习的时候发现她和高二的两个学长在男厕做爱。她的记过处分通过第二天大课间的广播通知到了全校,大家一头雾水,两个小时后看她的目光就开始充满鄙夷和厌恶。 至于那两个学长,好像没有任何人会因此怪罪他们。他们变成了二年级的英雄,食堂、图书室外还有礼堂后台的休息时间,都成了他们公开议论柳橙的地方。 “她骚得要命,屁股还特别会扭。” “干完给了她五百块……” “下次就该让她试试前面后面一起被操,肯定会爽哭。” “便宜货,好用又好扔。” 他们说到这儿时,一群有钱的禽兽围出一圈,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乔明夏最不能理解的是这种场合偶尔还会有女生,尖叫着“你们好恶心”,一转脸却又用仇视的眼神看向柳橙,趾高气昂地使唤她。 “母狗”,“公厕”,他们后来这么叫柳橙。 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侵犯过她,每个角落,每个反锁的器材室,甚至男厕所窄小的散发着消毒水味的隔间。 因为班级轮换座位,乔明夏和柳橙坐过一个月同桌。被全班避之不及的女孩笑起来很好看,她的成绩在七班是倒数但放在年级又过得去。她知道乔明夏成绩好,总捏着鼻子向他请教数学题,算错了也毫不尴尬,又吐舌又眨眼地装疯卖傻糊弄过去。 乔明夏不讨厌她。 因为柳橙有着在七班突兀而过分灿烂的笑容,很温暖。 她躲在数学课本后画眼线,点上那颗痣,扭过头让乔明夏评价好不好看;和他八卦那些操过自己的人里谁鸡巴短,谁一插进去就激动得射了,说到这话题时柳橙会带上十分不屑的表情,高高地挑起一边眉梢,然后抿着唇,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口水。 她不管乔明夏爱不爱听,每次都会抓着他聊个没完。 为此他们还一起被看自习的老师罚过站,在阳台上接受各类目光的巡视,乔明夏一直低着头,但柳橙毫不以为意,看向远处。 只是柳橙总是像熟透的水果濒临腐烂,散发出微酸的甜香味,闻久了会让人隐约有点不舒服。乔明夏以为是洗发水,或者香水,从没问过。 / 这股味道越来越浓,高二的冬天夜晚,柳橙死在了入海口的那条河里。 尸体是被警方发现的,初步调查后认定为失足从堤坝跌了下去,溺水亡故。她死时贴身穿一条碎花吊带小裙子,外套口袋里还有西高的学生证。 消息传到学校后章小宛首先告诉了班里的人,并警告大家不要出去瞎说。但就和柳橙与学长做爱的消息一样,这件事很快被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些纨绔有自己的渠道,有人还声称自己看见了柳橙的尸体。 他们说,她根本不是失足,喝醉后被几个流浪汉操烂了扔进河里;她出去鬼混,回家被父母失手打破了后脑勺,毁尸灭迹;她勾引一个小混混当男友和免费饭票,对方发现她在做学校的公交车,一时激愤杀了 分卷阅读12 她…… 柳橙的死从此演变出千百个版本,那段日子四处都在谈论。学校不得不出面联系了几个学生家长,然后渐渐地,这个名字没有人再提起了。 直到现在,乔明夏还记得柳橙死的那天早晨还来学校上过课,自习时,她拉过乔明夏的手,把他的小指涂上鲜红的指甲油。 “哎,你要是女孩子就好了,我可以帮你涂指甲油。”柳橙夸张地唉声叹气,然后举起乔明夏的手吹了吹刚染的赤红,露出她经久不变的灿烂笑容。 “不是女孩子也没关系,”她说,“随便谁对我好一点就可以了。” 这就是他们最后的对话, 乔明夏把那一小片红色留到了春天,直到指甲长了不得不剪掉。 不管是走投无路、生病绝望还是真的意外落水,他始终觉得是西高的所有人一起谋杀了柳橙,老师,学生,男生女生……包括他自己。 他要是多关心柳橙一点,说不定她现在还活着。 后来那些人失去了这个放荡的玩物才把视线转向沉默的乔明夏,不过他运气比柳橙好一点,最先看见他的人是有洁癖的杨奕洛。 但乔明夏不想成为第二个柳橙,他从不觉得死亡很远,也不想迈入那条岔路。 之前他没有选择,现在苏河出现了。尽管苏河不会带给他任何与幸福相关的结尾,他只想尽快远离杨奕洛和他的朋友们。 他知道对苏河而言自己不值一提,但控制不住把苏河当做了保护伞。 / 下午最后一节课刚敲过铃,杨奕洛不耐烦地出现在七班教室外,把薄薄一层门板拍得震天响。 所有人都充耳不闻地低着头,乔明夏不想让他再拍,连忙拢过校服外套走了出去。他拉了把杨奕洛的袖子,小声说:“干吗啊……搞那么吵同学会骂我。” “骂你?!”杨奕洛眉毛快竖起来,“他们敢!” 乔明夏抿了抿唇,被他拉着手往楼下去。 他猜到目的地或许是篮球场,赶在杨奕洛把他抓到旁边时反拽住对方。杨奕洛立刻皱起眉,乔明夏硬着头皮说:“我不想去……” “怎么了?”杨奕洛很大声,他生来说话就理所当然,好像所有人都得顺着他,想了会儿,见乔明夏白着脸,他不忿地记起来了,“你怕他们又用篮球故意砸你?妈了个逼的,这次我看谁敢,老子把他腿卸下来!” 乔明夏的手指松了松力度,还是颇不情愿地看向他。 杨奕洛知道他那副表情,害怕又没胆子反抗,像只可怜兮兮的猫生怕被面前的人一把掐住脖子。于是他尽量压低了声音,勾着乔明夏的肩膀。 还在教学区,杨奕洛的动作让乔明夏剧烈地挣扎,他按住乔明夏的反抗,贴着他的耳朵:“去嘛,我们今天决赛,对一班。我主力后卫要打满全场的,你不去我多没面子——再说那些女的也去,叽叽喳喳吵死人,我不想喝她们送的水。” 乔明夏说:“我给你买,但那边真不去了。” “为什么?” 乔明夏低头搓了把鼻尖:“你们结束肯定要去喝酒,我……我不喝酒。” 喝醉了,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到时候杨奕洛拦不下,他怎么办? 他听柳橙说过类似的局,篮球赛结束,一群不学无术的败家子绑架她进KTV给她灌酒,醉了后在场好几个人都侵犯过她。 想到那副画面乔明夏浑身都竖着刺。 杨奕洛还没被他如此坚决地拒绝过,立刻不开心了,黑着脸,小声骂了句“操”,捏着他的手力度都大了几分。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靠。”杨奕洛突然别扭地说,“是那天其实不高兴在巷子里做,还是他们说话太难听你不喜欢我和他们玩啊,我道歉还不行吗?你去看吧,你都没……没看过我打篮球。” 乔明夏心头一震,不知杨奕洛为什么这样。但话说到这份上,他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 他进退两难,余光瞥见一个下楼的挺拔身影,勇气像猛地灌满了他全身,竟然就这么甩开了杨奕洛,飞快朝那边跑了几步。 “喂,夏夏!”杨奕洛声音变了调。 乔明夏挡在那个身影前,不由分说夺过了他手头的作业本。 “苏老师我帮你拿吧。”他焦急地说,抬起头看苏河,眼睛里写满了被恐惧追逐的无助,“我帮你拿去办公室,好不好?” 苏河的视线先扫了他一眼,接着落在不远处气急败坏的杨奕洛身上,露出他标志的礼貌笑容,声音温和而坚定: “那就麻烦你了。” 第9章 苏河被乔明夏拦下的前一秒都有点心烦意乱。 本来校长和他商量是只带成绩好又省事的七班,但胡湄休了产假,她的班按理来说必须全都交给苏河。 校长担心苏河不肯弄得这么累,把他得罪了没什么好处,可如果让其他老师贸然加重任务肯定有所怨言。苏河留学时经历过难相处的人,不愿意给人添麻烦,便主动提议接下了另一个班。 不巧就是杨奕洛所在的三班。 三班两极分化非常严重,胡湄给他交工作时提了一嘴。班里的同学不太好相处,都是娇生惯养唯我独尊惯了的,和他们不要硬碰硬。苏河应着好,却并未当回事,只刻薄地想:小兔崽子们要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就让他们感受一下天高地厚。 第一次去三班上课正好在放学前的最后一节,下课铃刚响,他还没有所反应,后排几个男生站起身大摇大摆抱着篮球从后门出去了。 苏河顿时有点恼火,马克笔在白板压出硕大墨点。 麻花辫的班长连忙举手,对他解释说今天是年级篮球赛的决赛,队员必须按时去。他说知道了,压着脾气订正完最后一篇理解的答案。 尽管心里不舒服,苏河自不会和几个未成年计较,何况这些人非富即贵,西城的圈子就这么大,兜兜转转总要遇见。他选择了装聋作哑,左右不是班主任,宣布下课后给一个抱着笔记本的同学答疑结束才出来。 结果在楼梯口遇见了乔明夏和刚才跑出去的男生之一。 他记不得那个男生的名字,但认得对方的脸,就是他第一次见到乔明夏时把他堵在巷子里操干的人。 现在他能做点什么呢?站在原地跳脚而已。 小屁孩一个。 苏河这么想着,突然起了点恶劣心思。 他当着杨奕洛的面让乔明夏走在自己跟前,手状似无意地从乔明夏后背往下滑了一点 分卷阅读13 距离。做完后,苏河扭头去瞥走廊上的男生,看得杨奕洛脸越发红了,接着又像记起什么,猛地一踹走廊墙壁。 根本沉不住气。苏河笑了笑,拐过楼梯后把手放了下来。 / 年级办公室分了两个,主课都在一起。苏河的工位在最里面,入口处有一排折叠式的屏风,方便老师偶尔在办公室午休。 他坐好,乔明夏把作业本堆在旁边,手指放在最上面,不安地缠在一起。 其余老师干着自己的事,批改作业或者闲谈,外间学生的熙攘和操场喧哗的加油声听起来热烘烘。苏河见乔明夏不肯走,手机正好有消息进来,他指了指那一叠刚收上来的作业,递过去一支红笔。 乔明夏心领神会,说了句好,就着站立的姿势半弯着腰开始替他批改听写本。 下午上课没看手机,这时打开,微信里涌进了一堆红点。 苏清的消息是他听写时就发了来的。他告知接下来父亲的公司准备参与一个海外项目的招标,他对此很是重视,不愿两地跑,直接会住在滨城,特别对苏河说明是因为家里的别墅没人住,保洁会去找他拿钥匙。 苏河回了个好,退出来后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宁远问他:“周五秦少生日,在东江组局,你去吗?” 第二句是带点犹豫的:“你去我才去。” 苏河和姓秦的不熟,也没什么往来业务需要主动结交,但他记得对方和姜家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宁远既然与姜韵注册结婚在即,想必是应该去的,问他这句话也猜不透什么意思,可能只在任性。 于是苏河回复他:“你应该去。” 宁远每天得空就盯着手机,他这话发出去后却没在五分钟内收到回复。苏河想宁远大约生气了,但他懒得再像以前一样跟前跟后地哄。 只是心里气闷,学生的叛逆被这根导火索再次点燃。苏河抬头,乔明夏已经批改了一小半听写,速度很快。 他改卷时一目十行,红笔迅速地圈出写错的单词——苏河的听写需要写中英文,词性,多义词要写够主要的意思,偶尔还有词组和短语,其实有点复杂。但乔明夏对这些显然十分的了然,水平已经算很不错了。 站着不知道难不难受,苏河环视办公室,临近晚饭时间不少老师都离开了,最远的工位上数学组还在讨论周五的小测题目。 修长手指扣了扣听写本,乔明夏诧异地停下批改动作。 苏河把办公椅往后拖了把,下巴一点,托着侧脸小声问他:“早上想的事有结果了吗?”又觉得大约乔明夏脸皮薄,主动地给他选,“想拒绝,不好意思说?” “没有……”乔明夏的声音比他更轻,生怕被隔着一间办公室的数学老师听见,“但是老师可以不在学校做吗?” “我说过只在房子里。”苏河笑了,“在学校,如果你忍不住也可以。” 乔明夏猝不及防被他调戏,眼尾绯色染到了耳根和脸颊,握着的笔一抖在指尖戳开个红色小点。身后脚步声,章小宛站起来了,几个数学老师说说笑笑地与苏河告别,然后三两走出办公室。 只有他们两个人,苏河轻柔地说:“那就这么定了,我看过你的基本信息,下个月成年了……单亲,妈妈没有工作的话,我可以帮忙。” 乔明夏慌忙摇头:“她有……她有的!老师不用对我这么好。” 资料写的他家还在享受低保,苏河皱了皱眉,见乔明夏抗拒便不说了。 他玩着手机等乔明夏批改听写本,听见对方说“好了老师”,从一开始就想做的事才找到时机,朝乔明夏打了个手势。 / 乔明夏不知所以地往前走了步。 苏河拉过他,顺势让乔明夏坐在自己腿上,从后面拥着。 旁边窗帘是拉拢的,过滤掉带着余温的夕阳,毛茸茸的一层暖色光罩住他们,乔明夏的耳朵逆光红得近乎半透明,像一枚樱桃亟待被品尝。 苏河把那扇屏风推过来,办公桌与墙角顿时形成了个密闭的空间。乔明夏的背有点僵硬,但苏河什么也没做,脸贴着他后颈,鼻尖寻觅那丝熟悉的甜味一样,他微微闭着眼,手很规矩地护着乔明夏的大腿。 苏河的鼻尖蹭了蹭他的后颈:“晚上我叫人送饭了,一起吃吧。” 乔明夏说好,他乖乖地沉默的样子有一瞬间让苏河想到学生时代的宁远。可惜宁远没能永远保持他白月光般的缄默,很快变了。 想来也是,宁远和乔明夏不同,他的家世显赫决定了不可能永远畏缩。 苏河有时分不清他喜欢的是依赖自己的宁远,还是后来爱撒娇却软绵绵地用感情绑架他的宁远。他觉得自己很被宁远需要,下了很大的决心对他告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苏河还可以麻痹自己,等宁远和姜韵要结婚,他才发现都是徒劳。 兴许对方并不觉得睡一觉就能证明什么,苏河想着,抱紧了乔明夏的腰。 / “老师,不舒服吗?”乔明夏握住他的手,偏过头问。 苏河没料到情绪低落还被他察觉,但没打算承认自己脆弱,半真半假地说:“三班太吵了,还是你们班听话。” “哦……”乔明夏信了,安慰新来的英语老师,“他们不读书也可以,我听杨奕洛说过老师拖堂会被他们骂。苏老师,你下次不要拖了。” 苏河翻着白眼暗想我会怕被他们骂,却叹了口气:“知道啦。” 他不知道那个杨奕洛和他预备收养的猫是什么关系,也并不放在眼内。乔明夏好像对他稍微胆子大了些,肯伸出爪子抱他的手指了,苏河想这是个好兆头。 “你今晚还要回家吗?”苏河说,得了肯定回答后又问,“我送你?” 乔明夏为难地思考着怎么回答,苏河便说:“那你决定吧,不回去就到那边住,离学校近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 他比杨奕洛好说话得多,不在意乔明夏随时都需要在他身边。乔明夏连忙说谢谢老师,又问:“我睡沙发吗?” 苏河笑出声,没忍住,含着他后颈最上方凸出的纤细脊骨舔吻片刻:“睡主卧。” 他彻底不打算给乔明夏弄个豪华猫窝了,抱他的感觉太舒服,苏河甚至觉得他如果回家就能看见乔明夏,肯定每时每刻都想摸他抱他。 “会不会不太方便啊?”乔明夏解释,“我睡哪里都可以的,不认床。” “就和我睡。”苏河说。 尽管苏清不在,他没打算把乔明夏 分卷阅读14 带回真正的那个家。第一是太远了,第二以他们这种类包养的关系不需要对乔明夏敞开太多。 还是太瘦了。苏河捏了把他的屁股,想,得养胖一点。 第10章 杨奕洛好像生气了。 乔明夏想着,连续两天晚自习结束都没来找过他。虽然心里长松了口气,但他仍旧不安,害怕杨奕洛会做出什么事。糟糕的情绪如影随形,直到小测结束,他还有点后怕,担心有什么突发状况。 周五,英语晚修。 这时候最人心浮躁,连一向沉寂的七班都不时有说话声。 乔明夏很快把作业写完开始订正试卷。因为杨奕洛不来烦他,苏河也没主动让他去找出过夜,这些日子他过得格外舒坦,甚至有了一点正常高中生活的隐蔽满足。 两排之前,苏河正在给一个女生讲作文。 他声音压得很低,偶尔漏出一两个词听得真切。女同学捂着两颊,不知因为教室温度太高还是害羞,皮肤泛起好看的粉红。 她不时应着,腰越弯越低,几乎要凑到苏河身上。 乔明夏收回视线,从桌肚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没有未接来电和任何消息,心情又更好了些——方萍萍周末一般和小姐妹出去,不会找他的麻烦,乔明夏问过一次她去做什么,对方置若罔闻,只让小孩子别管。 从那以后,乔明夏也不管了。 他有时觉得杨奕洛说得挺对,为什么要管他妈的死活,她活着还不如行尸走肉。 所以当时拒绝了苏河要帮方萍萍找工作的说法。 乔明夏觉得她根本没救,碰毒品的人,能有几个会有好下场。他偶尔捂着被误伤的地方被反锁在家门外蹲着,会恶毒地想:她怎么不去死? 死了就解脱了,不仅方萍萍会解脱,自己也解脱了。 乔明夏不想背着她的苦难,又没法真正地放弃她——拖着个半死不活的人过日子,每个月那一点微薄生活费不够方萍萍用,他自己的助学补贴还要全部上缴,不时面对放贷人上门追债,满地针头…… 他有时想提醒方萍萍自己还不到十八,需要她养活,但想也知道如果方萍萍有一点为人父母的责任感,也不会变成瘾君子。 乔明夏无数次地起过念头,报警检举有人吸毒,亲手把他妈送进戒毒所。但是毒瘾发作痛哭流涕的时候,方萍萍口水眼泪糊了满脸爬在地上抱住他的腿,不停地求他给一点药,谩骂、错乱的呻吟交叠在一起。 那场面太难看了,乔明夏心不够硬,每次都屈服在这样的精神凌辱下。 要不是没钱、要不是太需要钱…… 他手一顿,发现自己在试卷上画出一道扭曲的红线。 教室里还是明亮的,只是夜色沉了。 台上的女生问完了题目,恋恋不舍地对苏河说“谢谢”,又看了他好几眼,含羞带怯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苏河身边短暂安静,乔明夏眼睛一热,抱着试卷三两步走过去。 从半开的玻璃窗涌入一阵清风,带着降温后微凉的柔和,卷过第一排同学放在桌角上的练习册,“哗哗”一阵响,很快又停了。 / “怎么?”苏河反问的语气是他做合格英语老师时的标准模板。 乔明夏摊开试卷,指了个被打了红圈的改错题。 最基本的定语从句,高考必考,他把那些可省略、可倒置用得滚瓜烂熟,但这张卷子上只有这里写错了,要问的话也只能问这个——乔明夏只是想和苏河说几句话。 他在座位上快被同学们的死寂勒紧脖子无法呼吸,急于挣脱出来。 苏河看了眼,身体往前坐了一点,拿过乔明夏手中的红笔在他的错题旁边写了个短句,压着嗓音轻柔解释这里到底省略的是哪一个介词。 说完,他眉眼一抬,带着笑意无声地询问乔明夏听懂了没有。 乔明夏点点头,拿回试卷,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站在讲台边伏着身体,握住红笔写了几个字,再次把试卷推到苏河面前。 左上角的空白里,乔明夏字迹和他没棱角似的性格不一样,很锋利。 “晚上可不可以去老师家?”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突然想要拥抱苏河,其实苏河对他做的事和杨奕洛之流本质并无不同。可能因为苏河表面功夫到位,让他有了敢试探的胆子。 至少苏河没对他大声说话,没满脸嫌弃,没有一边操他一边骂他下贱。 乔明夏耳朵通红,他少有主动的时候,生怕被苏河拒绝后倒贴都贴不上他。 他做这些时把自己想得很轻浮,或多或少能安抚他的自尊心——反正都不要脸了还怕别人羞辱吗? 乔明夏没等来苏河的回答,苏河嘴角的笑意不散,从他手中抽出那支笔,在可以的“可”字上打了一个勾。 乔明夏一下子松了口气,压着心脏的石头轰然粉身碎骨,他甚至眼睛里都有了快乐的神色:今天不用回那个充满绝望的家里了,他有一间敞亮的卧室可以睡,还能和苏河待在一起。这些想象令他放松,好像所有的压力都转瞬消失了。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小声说:“谢谢老师。” 苏河一点头,在讲台和身体之间的死角里握了把乔明夏的手指。 / 晚自习上到九点十五分,下课铃打响后外间走廊立刻开始狂欢般地吵闹。七班与他们的快乐无缘,都自行收拾着书包,偶尔夹杂一两句关于末班车的讨论。 苏河第一时间抱起自己的作业本走出教室,乔明夏余光看见,心里一沉,连忙加快了自己收拾的速度。 他随便把几本周末要写的练习册塞进书包就站起来,拉链敞着一半,空荡荡地抱在怀里往外跑。他怕苏河出尔反尔,那错过了末班车他就没法回家了,乔明夏没有能够打车的钱,他只能贴着苏河,提醒今天晚上的事。 乔明夏很清楚地知道睡在一起大概率会做爱,但发出邀请他就没想过撤回。 走廊上,那些背名牌书包的学生正三五成群地聊天往外走,他们无视校规,手中打火机一动一动,还算收敛,没在教学区就抽烟。 乔明夏一眼发现混在队伍当中的杨奕洛,他们的视线碰在一起,杨奕洛皱起眉,却没有像以前一样走过来抓小动物似的抓住他。杨奕洛有点反常,乔明夏却也不往他身边凑,躲过杨奕洛的注视埋着头往楼下冲。 他抵达办公室外,苏河正慢条斯理地走出来。 乔明夏跟在苏河身后,他们保持着 分卷阅读15 五六米远的安全距离,没人会去怀疑他们在往同一个方向走。拥挤的人流并不能隔开他们,乔明夏一直跟他到小区外。 物业需要门禁卡才能进入,苏河停下脚步,没回头,向他伸出一只手。 这天晚上没有月亮,海风灌满了树叶间或大或小的缝隙。路灯的光是银白色的,洒在石子路上,像一块打碎的玻璃被太阳晒成缤纷的影子。 乔明夏心口跳得厉害,有点痛,脚步轻飘飘地跑过去。 他抓住苏河的手,仿佛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 苏河把门禁卡递给乔明夏让他去刷,走进大门后,乔明夏想还给苏河却被拒绝了。 “你拿着吧。”苏河说,“以后午休可以来这边。门锁是指纹的,一会儿录进去就行。午休我多半不在,两间客房你随便选。” 乔明夏的理智一塌糊涂,他似乎只会说“好”和“谢谢”,把苏河逗笑了。 苏河捏了把他的手:“怎么很怕我的样子?” 乔明夏说没有,他们走进电梯,苏河教他用门禁卡刷楼层。小高层,要上去时间有限,乔明夏看苏河认真研究电梯按钮的神情,突然吻上了他。 他想告诉苏河没有在怕,但又说不出“喜欢”。 苏河比他高大半个头,他要稍微踮脚才能攀住苏河的肩膀。 因为吹风,苏河的唇比上次接吻的时候凉一点。他很快抱住乔明夏后腰,任由乔明夏又吸又舔,他的口活都比吻技好,感觉得出很少同人接吻,苏河伸舌头勾住他时乔明夏像吓了一跳似的后腰都缩了缩。 不折不扣的深吻,乔明夏喘不上气又不会呼吸,“呜呜”地呻吟着。 苏河捏着他的鼻子坏心阻拦,让他被迫张开了嘴。一点空气漏进去,乔明夏猝不及防,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睛湿了一片。 电梯打开,玄关的感应灯也随之亮起。 苏河牵着他的手一直没放,这时替他拿出拖鞋,坏笑着靠在门框,脚尖踩着乔明夏的白袜子轻轻一按:“其实我不太喜欢主动的。” 乔明夏的动作僵住,以为苏河被他冒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不过没关系,你很可爱。”苏河说,刮了一把他小巧的鼻尖,“今天我们喝点酒吧?” 第11章 乔明夏没想到,躲开了杨奕洛和他那群篮球队的狐朋狗友,还是躲不开酒精。 苏河在开放式厨房边缘的小冰柜里提出一瓶还剩1/3的威士忌,他提着细长瓶颈,并两个低矮的玻璃杯,一起放在乔明夏面前。 杯子里都有半圆的冰块,苏河倒酒时,冰块表面发出被烫伤了时绽开融化的声音。乔明夏喉咙发涩,等苏河把装了半杯酒的杯子推给他,局促地说:“老师,我不会喝酒。” “放在那儿,感兴趣就尝一点。”苏河没有逼他的意思。 乔明夏说好的,苏河打开电视调到最近很火的一个综艺节目,几个和乔明夏年纪差不多的少女正在唱唱跳跳,妆容可爱,笑容甜美。他观察对方神情,苏河看得也不算太认真,一点模糊的侧脸映在身侧更远一点的落地窗,海岸线穿插而过。 更让人觉得他好像从来不能被谁触摸。 苏河很英俊,养尊处优的气质让他举手投足都有绝对的掌控力。他换下了白天笔挺的西服,解开领带,衬衫的扣子开到胸口,修长手指托着那个杯子凑在唇边也不喝,神情懒散,目光游离,不知在想谁。 这样的苏河没有那么危险,乔明夏莫名想靠近他。 他朝侧面的小沙发挪了挪距离,苏河被惊动,扭过头来,抿了口酒和他聊起了那个节目:“你们现在的小孩子喜欢看这些?” “不常看。”乔明夏诚实地说,“我没空……” 苏河夸了一句他很乖,他在手机屏幕按了几下,身后的内层白纱窗帘缓慢地自动拉拢。他没换地方,伸手让乔明夏过去坐。 当然和那天在办公室里一样,是坐他大腿。 乔明夏还穿着规规矩矩的校服,黑白酒红三色的宽敞运动外套,苏河拢着他的屁股,让他再往前靠。乔明夏觉得灯太亮,目光四处乱晃着,就是不看苏河。 “你点这里。”苏河把手机屏幕给他,列出一整排智能家居的开关,“自己关灯。” 乔明夏没仔细看,径直按掉了全部的开关。 客厅骤然全部暗了,只有电视还亮着,但也不算太晃眼,伴着轻柔或者动感的背景音乐变换颜色与亮度,恰如其分地把空旷客厅里的光与声中和到最适合亲密接触的程度。乔明夏很快松弛下来,他抬起手,摸了摸苏河的脸。 他侧面看时轮廓很锐利,嘴唇像刀锋一样薄,乔明夏以为会把自己割伤。现在他鼓起勇气去碰苏河,他张开柔软的唇,含住了乔明夏的手指。 综艺节目上,新的少女组合开始跳一支性感的舞曲,灯光变成迷离的紫红色。 / 苏河的舌头裹着他的指尖,往更深吞了几下,抵着他的指纹,好像要把那些独一无二的痕迹印刻在自己唇舌间。他抬起手,按着乔明夏的肩膀,拥抱的姿势,手指挑开运动外套的领口,拉链顺势往下缓缓地分开。 乔明夏低着头,苏河的眼睛好像闭起来,睫毛在轻轻地颤动。他的唇很红,但因为太窄而薄情,不凑近就看不出血色。 心跳狠狠地抽动,乔明夏顺着他的动作推出一边胳膊。校服外套挂在他那只被苏河含着的手的肘部,露出打底的T恤来了。 短袖,正面画了个幼稚的熊仔。 苏河大约奇怪,吐出手指笑了笑:“怎么穿这个?” 尽管不算什么磊落关系,最亲密的事也做过了。乔明夏仍是羞愧难当。他以为会直接像上次那样去洗澡脱衣服,这样苏河就发现不了他的旧衣服,也发现不了他的寒酸,结果居然这么始料未及地被看了个清楚。 他想遮住那只熊,苏河却抢先一步张开五指,拢住了熊的脸,抬起头,笑意似乎比平时更灿烂:“怎么这么可爱啊,这你小时候的衣服吗?” 每次被苏河说“可爱”,乔明夏就高兴得心里发酸,有些话也能不再故意藏起来。 隔着衣服,苏河的手捏住他一边乳头,乔明夏嘴边漏出半点呻吟,喘着气解释这件衣服:“……这几年没怎么长高,所以还能穿。” 苏河的认知里没有一件衣服穿几年的概念,他拧着乳头往里按一下,在乔明夏的惊喘里,把他的衣角缓缓往上卷。 “是有点营养不良,你 分卷阅读16 太瘦了。”苏河含糊地说,咬住那颗偏粉色的乳头吸,“不过没关系,以后我管饭。” 乔明夏坐得不稳,屁股压着苏河的大腿,还被他一只手伸进裤腰,拉着内裤边搓揉细腻的皮肤。他应了声,不确定这句是情动时的虚假承诺还是认真的,心里只希望苏河做完之后还记得随口说出的话。 不用每天都管,打了折扣也不要紧,他太需要苏河的在乎了。 从小到大没人在乎过他。 乔明夏这么想着,又怕被苏河看见慌忙垂下脖颈,透明的泪水却不受控,低落在苏河的脸颊。他像被雨淋了,奇怪地望向乔明夏。 他以为苏河要嫌弃他老是哭,手忙脚乱地擦眼泪:“我不是故意的,没事——” 苏河停下亲吻他的动作,耐心地握住他的手,嘴唇轻啄,安抚着:“那能告诉我为什么老哭吗?你家里的情况我隐约知道一些……但老师们都说你很坚强。” 他一点也不想坚强。 乔明夏吞下呜咽,哽着嗓子问:“老师,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 他这句话一出,苏河有些许愣怔了。 他比乔明夏年长,经历过更多的事,上床本来只为了解决需求,乔明夏漂亮又好拿捏,才会选择他。其他照顾都是额外的延伸,小朋友好像和第一次遇见时那种在巷子里做爱也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的骄傲差得很多,爱哭又脆弱,让人心疼。 苏河虽然会哄会宠,其实不算很容易心软的人。从前的床伴换各种理由想让他多爱自己一点的也不是没有,他从来没在乎过。 苏河说服自己,他多宠乔明夏是因为这个孩子太可怜。 翻找他的资料时,苏河听章小宛提了乔明夏的家庭情况,虽然不算很详细,但是“单亲”“有过重大变故”“母亲一直无业”这几个字眼就足够他大致地明白乔明夏在什么环境中长大了。 这样的青少年苏河以前见习的时候也遇到过,早熟,很会装,还容易学坏。 乔明夏不也在学校和那个叫杨什么的富二代拉扯不清吗? 苏河把乔明夏往下按,小朋友从里到外都软得不行,被悲伤和酸楚装满,伏在他肩膀就哭得更大声。他的兴致短暂中断,放在以往肯定把人踢开自己走了。 “好了好了,”苏河拍乔明夏的背,价值不菲的成衣湿掉一片也毫不在意,“跟我说说为什么老是哭?是我对你太差了吗?” 答案当然不是,苏河这么说,只想让乔明夏知趣一点别再闹。 乔明夏抽噎一声,停了,不好意思地抹着眼泪,嘴角挂着一点笑意。他真像猫,阴晴不定,所有的动作和神态都小心得过分,可难得不让人反感。 “老师,以前没人对我这么好。”乔明夏说,被眼泪湿润的手指又抓住了他。 苏河意识到了不太对劲,这有点类雏鸟情结。 从理智来说,他并不想让乔明夏真正喜欢上自己,但这句话却莫名其妙地触动了苏河。他是个有着美满家庭、良好修养的富家子,不缺爱也不缺关怀,这会儿听乔明夏说,“没人对我这么好”,苏河情不自禁想起了宁远。 那些痛苦的单恋岁月中他追本溯源,想过无数次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宁远。 和乔明夏一样年纪的时候,他在为宁远遮风挡雨,享受被宁远需要和仰望的感觉,并在心里把它定义为喜欢。 苏河自我麻痹了近十年,让宁远成为他得不到也放不下的白月光。 现在听到这句话,他不禁想着:我真的爱宁远吗? 也许在宁远第一次把冰淇淋分给他吃的那个瞬间,苏河确实爱过他。 就像那个高中生和乔明夏一样,他们成双成对地出现,一下课就去找,要乔明夏看自己打篮球……许多瞬间里,可能也有一个让他们短暂相爱。 乔明夏对那个高中生,又是什么感情? 会和他对自己一样吗? 那种仰望着,崇拜着,离不开,急切需要的……无助。 他擦了擦乔明夏绯红的眼角,亲吻他,声音却异常的冷静:“那天那个男生去找你。” “啊?杨奕洛。”乔明夏说了个名字。 苏河点头:“你们好像经常在一起。” 那三个字戳中了乔明夏,他反应很大地往后缩。苏河握住那把纤细的腰,小熊又在眼前晃荡了,他向上看,锁骨泛起一片和耳根同样的粉红。 “我之前就很想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苏河说完,乔明夏毫不犹豫地就摇头否认:“不是,但是……”他那天还在和杨奕洛做爱,被苏河看见过,要完全撇开又有点难,只好什么都告诉了苏河,“我们……他大概觉得在谈恋爱。” “你不喜欢他?”苏河问得有点残忍,“如果他不保护你,你在学校日子更难过。” 乔明夏像第一次接触到“保护”一样,认真地想了想,居然无力地答:“我喜欢他起码要他真的对我好。” 懵懂,随便,单纯,轻浮,这些词同时出现在乔明夏脸上。 苏河忽然之间有了一种奇异的冲动,十七岁时对宁远产生过的情愫仿佛刹那又找了回来。他最初的,喜欢或者爱,也不就来源于一句话。 “我真的太需要你了。” 他想,自己还是喜欢被人爱着的。 “那我对你好。”苏河深深地吻住他,后半句藏进了唇舌交缠里。 “你来喜欢我吧。” 第12章 两个玻璃杯放在酒瓶边,一个喝光了,一个却半点没动。 电视节目继续播放,但已经没人在意到底是什么内容。微弱声响与朦胧的光填满空间,营造出很适合做爱的气氛——不吵,不冷,却能把耳语和唇舌交缠都无限放大。 苏河陷在柔软的小沙发里,抱着人,看不出心情好坏,目光不时扫一眼电视屏幕。他手指随意地掐了一把臀尖软肉,听得耳边乔明夏一声惊喘。 最后那口酒被苏河含着,残留一点点让乔明夏过来尝。 乔明夏坐在他腿上,裤子已经被脱下来扔到一边,全身只穿着那件旧T恤,下摆盖住半勃起的阴茎。他犹豫了下,半跪着往前挪,赤裸的两条腿有点冷,苏河并不看他,眼皮懒散地垂着,手在后腰到屁股那块儿随意地摸了几把。 遮光窗帘没有合上,那点白纱后的渔火与窗灯斑斓而遥远。 乔明夏倾身吻住苏河,舌尖探入后即刻尝到了苦味。 辛辣,刺激,他忍不住想缩回来,却被一 分卷阅读17 把扣住了后脑勺,苏河半强逼迫地在他口腔内搅弄,橙黄的酒液顺着嘴角被苏河擦了几下又滴在洗旧了的T恤上晕开。 太苦了,不知道为什么苏河会喜欢。 乔明夏被苏河勾住舌头吸弄舔吮,酒液滑入喉咙带起一簇小火星烧到了胃里。他想自己可能太容易醉了,没多久头晕眼花,四肢发软,张着腿浪荡地在苏河胯间磨。 不知廉耻的动作取悦了他,苏河笑了声,探着身,稳住乔明夏让他抬起头,吻从下巴落在了脖颈,咬住他还带着点青涩的喉结像吃什么糖似的舔。这个地方很少被触碰,乔明夏仰着头,天花板随电视节目的光忽明忽暗。 “啊……”他叫了声,喉咙的共振把他和苏河连在了一起。 里面好像湿润润地渗出什么来,乔明夏眨眨眼,被苏河抱着没动。 苏河亲他的喉结,叼住乔明夏锁骨边一小块皮肤反复吮吸,护住他的腰,往前挪了一下伸着手臂拿过桌面的杯子,又回到了半仰躺的姿势。 乔明夏的眼神有点犯困,不太清醒地低下头看他。侧逆光的角度,昏暗电视光把他的睫毛染成金色,翕动时格外漂亮。苏河摸摸他的侧脸,吻上乔明夏,他知道小孩喜欢接吻的感觉,故意勾着舌头吮吸,模拟性交的抽动往喉咙口抵着,灵活地触碰他那个窄窄的地方,转着圈,让乔明夏受不了一直抖。 杯子里只剩下被酒液化得差不多的冰块,不算太大,还保留着一点半圆的顶。苏河握着杯口翻转,冰块就落入他的掌心。 乔明夏毫无察觉,还沉浸在过分深入的湿吻里。苏河最喜欢他被性欲淹没的模样,张着嘴要亲,舌尖主动地舔他,让他抽不出来——很需要他的痴迷的样子,这给了苏河胜过在乔明夏身体里被包裹时的快感。 他又在手里捂了一会儿冰块,确认不会太硬太冷,手掌拍了把乔明夏的屁股。 清脆的一声响,乔明夏“啊”出声,还没彻底回过神就被那点冰渣进入了。穴里很热,一碰到浸过酒的冰块顿时浑身都紧紧的收缩,苏河握着他半勃的阴茎根部,掌心蜷起,将那两个阴囊轮流玩弄,阴茎撑着T恤,顶端一点一点吐出透明腺液,浸湿了一大片。 乔明夏抓紧他的衬衫,身体被冷的东西侵入并不好受,但奇妙的是随着苏河手指搅弄,冰块化开,他好像被湿润的液体充满了。 都是酒的味道,扩散开,把他淹没。 比之前所有被操进来的感觉都鲜明得多,苏河的手指每进入一下,乔明夏的腰就不自觉地往前缩,屁股也翘得更高,很有感觉地在他身上蹭着。 “真乖。”苏河舔着他的耳垂,好叫乔明夏听清楚更多的水声,“帮我脱掉。”说着,握着他阴茎的手牵过了乔明夏让他放在鼓胀的西装裤胯间,那里紧绷着,被解放后乔明夏乖顺地帮他用手打了几下。 苏河舒服得想要叹息,长长地“嗯”了声,半闭着眼,继续开拓他穴内。那个点的位置苏河已经了如指掌,他不用观察乔明夏的反应,听他的喘就知道爽不爽。 “老师……太重了,唔!”乔明夏从内而外地被酒气熏着,苏河的唇舌间也是那股辛辣的味道,穴里分明不是酒,但那些冰化开的水也止不住地往外流了,把苏河的手打湿,好像是他潮吹出来的液体。 他觉得难看,拼命往苏河怀里钻,那几根作乱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抽出来。上面黏着乔明夏自己的腺液和比水更滑腻的东西,苏河掰正他的肩膀,举到唇边。 “舔。”他说,在乔明夏唇边留下一条湿痕,“舔干净了我就操你。” / 那股酒味更浓了,乔明夏微微皱起眉,口腔被苏河的手指塞满,好像长出另一个可以被操的穴那样,能从他抽插的动作里获取快感。 他的T恤被撩到胸口上,苏河漫不经心地玩着那两枚小小的乳头,直到它们都充血挺立,变成艳丽的紫红色。苏河凑近,吸了一口,舌尖颤动着玩它,乔明夏腰软的更厉害,他觉得自己还在流水,他是一条无尽的溪流。 截断水流的是苏河的阴茎,挺立着操进来,不同于上次他自己坐下,这回苏河一下子进得很深。鸡巴磨过那个点时几乎摩擦起温度更高的热意,乔明夏抓紧他,吞着手指,屁股里也吞着他的阴茎。 苏河叹了口气,眼睛飞快地眨了眨终于有了点满意的神色。他抽出手指,唾液、腺液,所有混在一起的潮湿都被他抹在乔明夏穴口。 他抚弄自己,按开后穴褶皱,预告般地挺了挺腰,然后凑到乔明夏耳边:“表现得很好,老师没有小红花,用这个奖励你好不好?” 这称呼在这种时候不像在逆反伦理,反而成了一种情趣。 乔明夏想自己要疯了,他乖乖地亲苏河,声音都比平时甜腻:“好……老师快点。” 苏河插在他屁股里的鸡巴跳了跳,手握上腰,发狠操了几下后才放缓速度。这姿势进得很深,乔明夏之前就知道,他被顶得一直缩,肩膀向内含着去抱他,但被苏河强行握住两只手反制在身后。 全身的重量和平衡都靠他支撑,乔明夏完全落入了他的掌控,所有的快乐、痛苦,都由他说了算。苏河看他微张着嘴,舌尖吐出来一点,鲜红的颜色诱惑着他去尝,在被紧紧包裹的爽利里含住了他的唇。酒的味道,乔明夏哼个不停,嗓音又细又哑,像他的身体一样甜,腰也扭得厉害,屁股被他撞出了声音。 苏河干了一会儿,抱起他走了两步,放倒在旁边的长毛地毯上。 落地窗就近在咫尺,乔明夏被他撞得一直往上,头顶突然撞到窗框痛呼一声。苏河察觉到了,勾过一个垫子给他枕住,捂住揉了揉,又低声喊宝贝。 他觉得乔明夏喜欢这个称呼,再喊一次:“宝贝,舒不舒服?喜不喜欢?” “喜欢……老师……”乔明夏里面吸着他不放,随着这句话更是裹得紧紧的,他呜咽,腿完全打开,被苏河不时掐一把大腿内侧,留下几个指印。 耳边电视声响犹存,但他却被隔进了一个单独的密闭的空间。 只有苏河,填满他覆盖他,把他抱紧,叫他宝贝,所有的温暖和虚假爱意对乔明夏而言都被放大了原有的十倍。 他勾着苏河的脖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地向他索吻。 / “知道了,宝贝最喜欢被亲。”苏河操他时呼吸有点不稳,少了平时那点装腔作势的温和反倒更真实。他捏一把乔明夏的鼻尖,继续吻他,也继续干他。 阴茎进出的每一分感觉都很明 分卷阅读18 显,所有敏感的地方都被细致地照顾着,操干的力度也很在意他的感受。他喊快一点,苏河的腰就撞他更厉害,他说痛了,苏河停下来安静地磨,吻落在脖子锁骨乳头甚至他的肚脐。 太好了,和苏河做爱的感觉,让他真有了被爱的幻境。 乔明夏仰着头,那些光点被溢出的生理泪水放大,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星空。 苏河这次记得戴套,他喘息得越来越密,抽插也越来越快。隔着一层膜,本来挺安心的乔明夏却有点不满足。 他的一条腿架在苏河肩膀,一低头就能看见穴口被撑大,被鸡巴操得发出水声的色情画面。但他挺得更高,迎接苏河的动作,T恤皱巴巴地刮着自己的乳头,完全红了,又被苏河指缝夹住反复拉扯。 “老师……”他摸了摸苏河的脸,在呻吟的间隙里放浪地对他表白,“操我的时候好性感……我好喜欢啊。” 苏河笑了声,没回答什么但如他所愿叫得更大声些,“嗯”“嗯”地喘给他听。 乔明夏大约是意乱情迷了,伸着手,玩苏河额角一缕长长的有点突兀的头发,吹了口气,那里就飞起一点弧度。 然后软软地亲苏河的眼角,他到了极致,勾着他肩膀的那条腿的脚趾全部缩起来夹紧了。 “啊,好、好厉害……”他不知道在说什么,握着自己更快地抚慰阴茎,感觉顶端跳了跳,脱力般射出几股精液,有一点浊白都留在苏河的小腹间。 那些肌肉轮廓漂亮,因为精液的颜色更显出几分情色。苏河沾着它们,抹去乔明夏唇间逼他吞下。他吃自己的精液,被苏河操,感觉抽插剧烈中带着一丝完全放开了的狠厉,像那副假面终于被他摘下来了。 是被他自己,乔明夏想,射精后被继续操的不应期都没那么难捱。 苏河最后摘了套子,射在他胸口的。他脸有点红,额角蒙了一层细汗,仍然抱着乔明夏不放,两人躺倒在地毯上静静地听彼此的呼吸。 电视开始了午夜剧场,苏河缓过那阵,摘了套子,忽然又把他按在地上进入了。 第二次没有那层橡胶膜隔着,乔明夏感觉他的热和跃动更加放得开。苏河想听什么,他就喊什么,老师,哥哥,老公……轮番叫,说舒服,好大好爽,他叫得越浪,苏河操他就越厉害,濒临高潮时才抽出来,逼迫乔明夏埋在他胯间吃那根鸡巴,全部精液都留在他喉咙里,冲淡了那点酒味。 他们玩得太过,谁都没主动喊停,最后又贴着落地窗做了一次。纱帘薄薄的,乔明夏乳尖贴在冰冷玻璃上时隔着这层纱能看清远处的海洋。 海水激荡,白色的泡沫,每一样都让他想起苏河。 作者说:我真的太爱温柔攻啦(大声 第13章 有失禁描写,不喜跳过 后来做到几点、什么时候睡的,乔明夏一概不知,他只记得自己腰酸腿软坐都坐不住,瘫在地板上,分开腿,最后被苏河抱了起来。 苏河回到卧室,把乔明夏放在床上后对方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拱了两下,眼睛闭着很快睡熟了。见他一副被操得神志不清的样子,苏河心说洗澡也免了,大不了第二天换床单被罩,发了个消息给保洁经纪。 两个人都脏得不像话,半凝固的精液,汗,皱巴巴的衣服,床被乔明夏滚了一圈也看着有点不舒服。苏河的洁癖让他实在不能接受,把搭在肩上的衬衫随手挂了,叹了口气打算去睡客房。 一墙之隔的地方,苏河躺在客房窄点的床里,身体疲倦不堪,却依然毫无困意。 他很久没做得这么狠了,倒不是觉得累,只剩下“疯狂”一个念头。乔明夏一定有某处特别吸引他,虽然还没确定是哪里,他在吻乔明夏时总会开始失控。苏河自认不是年轻时候随便被撩拨一下就心律不齐了,他出国那些年再放得开的也不是没玩过,但结束就结束了,不会因为一场性事半夜还在复盘。 乔明夏像宁远吗?无疑是不像的。 或许学生的身份太刺激么? 但苏河从心里就没把这个师生关系当回事过。 他不可能留在西高教一辈子书,乔明夏也总有天要毕业。这段关系里苏河随时可以抽身,性质随时可以变化,他不认为自己讲了几道英语题就有为人师表的责任,否则也不会任由两人变成这样的关系了。 所以到底是哪里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放低原则,后退底线? ……也不知道乔明夏睡得怎么样了。 隔音良好的房间里,苏河坐起身,半晌后扣好睡衣领口的纽扣,又从原路回到了主卧。他居高临下地站着,观察乔明夏的睡脸。 衣服是做到后来就全脱了的,内裤也不剩,盖着松软的被子不太规矩,露出瘦削的肩膀。 他见乔明夏这模样就想起他最后跪在落地窗前支起上身被自己从后背操的样子。屁股非常翘,腰也显得更细,青涩尚未褪尽的一张脸扭过来看他,又皱着眉,被玻璃窗映出自慰时成熟而靡丽的样子。 纯洁和情欲的矛盾体,视觉享受不过如此。 苏河喉咙有点干,偏偏乔明夏侧着头好像呢喃了一句什么,不安地皱起眉。 睡着了也不踏实地伸出爪子,抵挡噩梦。 他本意是看一眼就回去睡自己的,但脚步被绊住了似的,苏河怔怔地站了会儿,掀开被角躺在了乔明夏身边。 热源靠近,深秋的夜晚,乔明夏本能地追逐,收起戒备姿势准确无误地往前拱进苏河怀里。苏河摸摸他的头,就听见乔明夏半梦半醒地哼哼了两声。 被顺毛了吧。苏河这么想着,暂且放下对脏兮兮的嫌弃,闭上眼捡起睡意。 卧室的观景阳台外有一片西城少能见到的澄澈星空。 / 苏河睡得沉,但醒得也快。 白昼冲淡了他前一晚的多愁善感,怀里的人背对他,呼吸温温热热,屁股偶尔在他胯间一蹭,激起了苏河的欲望。 他也不是正人君子,不顾乔明夏还睡着,手指伸进去摸到湿润的内壁插了两下,便抱着人往自己的方向更贴紧了点,分开乔明夏的腿,半硬的阴茎挤在缝隙里,往上抬卡在会阴处前后摩擦。 阴茎顶端不时蹭过对方阴囊,苏河握住乔明夏还软着的鸡巴抚弄,配合落在肩头的吻。被窝里贴着的身体耸动,起伏,藏不住暧昧动作。 “嗯……”乔明夏皱着眉轻哼,做春梦那样很舒服地不肯醒来。 苏河咬一口他瘦削的蝴蝶骨,鸡巴硬得更厉害了 分卷阅读19 ,反复操干,折起乔明夏的腿让他把自己夹得更紧。比直接插入的性交少了刺激却多一分狎昵,让苏河更加享受。 而乔明夏,他呻吟更清晰,仍陷在里面出不来,自顾自地,腰前后地摆,被苏河握住时打了个颤,嗓子里拐出弯来:“啊,嗯……嗯——” 腿间滑腻的一片,苏河掐了把乔明夏大腿根的软肉,两人挪开一点,脸却凑过去,含住耳垂湿漉漉地吻。 水声和突然断层的快感让乔明夏终于朦胧地睁开眼了,他目光呆滞了片刻,转过头时蒙住眼瞳的那层雾气还没散去,已经噘着嘴要亲。苏河当然如他所愿,两人在被子里接了个又长又深的吻,乔明夏翻过身,主动地抬起那条被苏河折起握着踝骨摸的腿,往他鸡巴坐,想就着这姿势全部吃进去,贪心又饥渴。 但靠乔明夏自己肯定不成,苏河笑笑,贴着他的嘴唇:“这么想要啊,进得去吗?” “不管……快点嘛——”乔明夏嘟嘟囔囔地说,全没了前几天时畏缩又自卑的样子,抱住他的脖子更用力地往前凑,膝盖把被子顶起来,脚跟已经越过苏河的身体,在他后腰那儿一下一下地碰。 苏河没动,乔明夏快哭了,松开抱他的动作去握住那根鸡巴往自己的穴里塞。被这动作激了一下,苏河脊背一瞬发紧,按着乔明夏的腰主动地往里操。 “嗯嗯,好……大,进来了……” 阴茎操入的频率比他想象中更快,就着前夜还没彻底散去的湿液一下子擦过敏感点,乔明夏尖叫一声,想合拢腿。苏河的手掌握住他的膝弯,让他被迫保持着一条腿搭在自己腰上的姿势,然后狠狠地连续地操他最软最爽的那个点。 即便侧躺也是全部打开的样子,放荡又清纯,那几下让乔明夏憋不住惊叫,等过了最开始的刺激他就开始哼哼,不满足地随苏河动作摆。 苏河握住他的屁股揉捏几把,对那张嘴吻了又吻。他的小腹被乔明夏的阴茎不时戳一下,不太好用力,索性由着他自己晃。 半仰着下巴吐气,每一下都像喘不过来了。乔明夏睫毛飞快地闪,艳红的唇张开就合不拢似的,被吻得微微肿了。他等不来苏河用力操干,始终差这一点被吊起来不上不下,坐的动作幅度就更大了。 里面收缩,不停地索吻,手从他胸腹肌划过偶尔还猫抓似的挠两下。 苏河被他伺候得没一处不舒服,喘着气夸他:“宝贝真棒……”摸过乔明夏被汗湿的一缕头发,他亲了亲,乔明夏就看向了他。 那目光又湿又亮,宛如一片清澈的波光粼粼的没被开发过的野海。 遮光窗帘把日出挡在了外面,他闷在海里沉溺。 / 操到后来,苏河掀开被子,让乔明夏用昨晚跪趴的姿势让他干。床垫很软,乔明夏陷在里面,被深蓝色的被褥淹没了,只有腰和背还偶尔抽动。 他撅着屁股,腰往下塌,被苏河往自己这一侧捞了把,阴茎猛地进得到太里面的地方磨过内壁,乔明夏一下子喊出声。苏河放任他叫,单膝跪着不时手指挠痒似的摸几次乔明夏的膝弯——他这里很敏感,并且不自知,随着手指玩弄的节奏一声一声地哼。 乔明夏哼叫时带着哭腔但没有很烦人,听起来不餍足,勾引着身后的人把他操得更开。他跪不住了,膝盖往后绷直,感觉屁股里的鸡巴又硬又热地顶弄。 舒服是舒服,但乔明夏很快反手抓住苏河:“老师、老师!” 声音都变调了,苏河以为哪里不对劲,停了下来把人抱起一点:“怎么了?” “我……”乔明夏漂亮的五官都皱在一起,难以启齿,又不能不说,小声而快速地黏着几个字,“我想尿了——” 苏河第一下没听清,迷惑地“什么”了一句,乔明夏当他故意逗自己,眼睛都红了,穴却含得更紧,放不开那样难为情地收缩着。 “我想尿尿……”他又说了一次,声音都发慌。 苏河笑出声,他们连在一起所以乔明夏能感觉身体里的共振。顿时更羞臊了,转身就把整张脸埋在被褥里,乔明夏想打他,软绵绵地说:“讨厌,你还笑!” 他憋得满脸通红,大约真不是装的。 苏河摸了把乔明夏戳着床单的阴茎,使坏抠弄顶端的小孔,乔明夏“啊”地出声,手指抓紧了被褥,腿无力地想并起来。 “别骗我,这不是硬着吗怎么尿?”苏河将就两人结合的姿势慢慢退到床边,抱着乔明夏的腿,又操进操出,惹得人叫得更大声,一直摇着头,他才慢条斯理地往乔明夏会阴抹了把,亮晶晶的一片水。 苏河故作惊讶:“呀,乔乔,这是怎么了?流水流这么厉害?” “老师我真的想……”乔明夏几乎咬牙切齿,他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角往外淌,委屈得快哭出声。 苏河见他模样,思索片刻后将人抱起来。 / 乔明夏面朝外吓了一跳,连忙死死地抓住苏河的胳膊。 他太轻了,这么抱着走几步对苏河的体力而言也不是问题,但走路时重心在两腿交替,插在乔明夏屁股里的鸡巴也一进一出地插着他,内壁也跟着一吸一放。 对苏河而言别有滋味,对乔明夏简直如同折磨。他流泪又出冷汗,等到马桶面前时已经快昏倒了,苏河还不放他下来。 “我不行,我忍不住了……”乔明夏濒临失控地拍他,“老师放开!好不好……” 像给小孩子把尿的样子,苏河抱着他,让乔明夏的背贴住自己,宽宏大量地说:“那就尿啊,尿给我看看。” 这场景让乔明夏羞愧难当,本来堆积的尿意也突然出不来,阴茎顶端都涨出一点紫红,他慌得很,又难受极了,眼泪夺眶而出哭得无声无息。 搂着大腿的手松开,乔明夏腿一软差点没站住。苏河扶着他,从后面伸过来握住他的阴茎,帮他打了几下,乔明夏刚觉得他还算温柔,苏河凑到了他耳边,嘴唇坏心地弯成一个小圆,乔明夏心里一抖,听见他吹了声口哨。 像某个阀门被释放了,乔明夏别过头,两只手捂住脸,强迫自己忽视淅沥沥的水声。紧接着,那阴茎被苏河揉了两下,保持着半硬,居然开始缓慢地吐出半透明的精液。 昨天发泄太过,他射得并不多,屁股里反而吸得厉害。 乔明夏难堪又爽得无可附加,不敢看苏河,一边射,一边被苏河操,阴茎顶端还挂着一丝透明腺液,苏河抽出来,又把他抱上了洗脸台。 大理石的台子很凉,乔明夏刚坐下 分卷阅读20 就不行了两腿往下蹬着要离开。苏河抱着他,让他把两条腿都架在肩膀上,再次操了进去同时亲他的乳头和锁骨,舌尖软滑地安抚。乔明夏没从高潮回过神,又被操进快感的深渊里,他呜呜咽咽,字不成句。 后背贴在占满整个墙壁的镜面,冷的感觉过去后,体温和情热蒸腾出一片雾。乔明夏看不见,但苏河偏要提醒他。 “乔乔,镜子里能看见我怎么操你。”苏河带着笑,撑在洗脸台边缘和他接吻,“你好漂亮。” 乔明夏自暴自弃地吻他,苏河想,乔明夏看不见他的漂亮,但苏河知道他正在由内而外地变化——这不能称之“成长”,因为都是乔明夏骨子里被遮住的东西。 不自知的放荡,想掩藏的情色,被遮掩的欲望,乔明夏把这些关在一个自卑懦弱胆怯做成的磨砂瓶子里,现在它碎掉一个角,很快就会全部展现在人前了。 苏河不希望别人看见,如果真要在谁面前完全裂开,那这个人最好是苏河自己。 濒临高潮时他理智尚存,好不容易才忍住再次内射乔明夏。如果第一次是不小心,这回苏河真的有一瞬间想故意这么做。 如果乔明夏能完全成为自己的所有物,那他一定会很开心。 第14章 完事后乔明夏站着腿都在打颤,苏河去摸他穴口,肿得厉害但没有伤痕。他心里有数,没急着拿药,先给乔明夏放了一缸温水,让他泡了会儿解乏。 苏河一直在旁边,穿着睡衣,给乔明夏揉了满脑袋的洗发水泡沫。苏河手法像捋猫,五指分开,从头顶的发旋儿一直按到后颈的凹陷处,乔明夏舒服地眯着眼,浑身吻痕也不躲了,就大方地敞着让苏河看,让他摸。 经历过两次疯狂得近乎荒唐的性爱,他们之间那层隔阂终于悄无声息融掉了一点。苏河挺欣慰,他不需要一个唯唯诺诺的只会做爱的玩具,而是渴望看到在自己面前不太一样的小情人。 乔明夏如果能变成他期待的模样,苏河想,自己也许会同他保持这样的关系。 家人知道他的性取向,父母明确表过态,不支持,但也不会拦着,随他去。他的大哥苏清有个名义上门当户对的女友,可能不多久就要为了两家的关系而结婚。至于孩子,他们选择试管或者领养,苏河不得而知,总之肯定会有。苏清帮他挡下了大部分压力,出柜时也有苏清替父母做工作,现在他的自由很大程度因为大哥的妥协和帮助。 苏清理解他,但也提过不止一次希望苏河能找个长期伴侣,别再去外面三五个月就换人地鬼混,不健康,也很丢苏家人的面子。 苏河之前记挂宁远,对别人有心无力,现在对宁远的选择失望透顶,心知哪怕宁远要回头,他大约也无法和从前那般一心一意。这么清晰了,再看着浴缸里玩泡泡的乔明夏越来越顺眼。 他忽然想,乔明夏年纪小是小点,但有自己的好处。 比如他就不用担心乔明夏图他的钱他的房和车,那张卡给乔明夏之后一笔都没刷过。 / 乔明夏对苏河的内心活动半点感知都没有,苏河替他洗到一半停下,他接过去自己洗了头发,冲干净身上,清清爽爽地说:“好啦。” 他跨出浴缸,苏河从旁边递过去一条宽大的毛巾,目光逡巡过乔明夏嘴唇锁骨的吻痕,肿胀充血的乳头和胯间、大腿处手指按压出的淤青,想了想还是在“睡衣放床尾了”前加了句不经意的问候。 “痛不痛?” 乔明夏拿毛巾擦着头发,摇头晃脑的时候几滴水珠飞溅出来,碎发支棱,乱七八糟的样子天真可爱:“不痛。” “不该只是不痛吧?”苏河又坏心眼了,“刚才爽吗?” 乔明夏没答,扑过来抱了他一下,还滴水的头发在他赤裸的肩上留下水痕。 那条毛巾太大了,拖在背后像某个奇怪的少数民族发饰,乔明夏抱完就害羞了,赤着脚跑去卧室穿衣服。 苏河望着实木地板上一串深色脚印不自觉笑了笑。 没多久,他听见外面的乔明夏小声在哼歌。不成曲调,听得断断续续,可能不想让他听出是哪首,苏河看出乔明夏心情不错,自己才去洗澡。 头脑放空洗到一半,脚步声又近了,乔明夏重新进了浴室。隔着磨砂玻璃能看清乔明夏穿了他早先放的睡衣,不太自在地扯着领口,声音沙哑地喊老师。 “怎么了?”苏河问。 “那个铃在响。”乔明夏说,补充了一句,“老师,你手机刚才有人打电话,我要去拿给你对面就挂了。” 苏河昨晚叫过保洁,按理来说现在也差不多到了要吃早饭的时间——他从小就不爱吃早饭,苏清怕他长胆结石,在国外管不着,现在回来了每天打发人按时送上门,苏河不点菜的时候就送一堆,反正吃不完也会扔——他下意识地觉得就这两种情况了,不想自己去开门,教乔明夏智能锁的用法。 “那个门铃边有白色的对讲器,两个按钮,你去按一下黑色的就能和下面通话,监控里能看见人,等进了电梯之后按红色的替他们刷卡。”苏河叮嘱时,看见他在点头,“直接开就行,应该是送早饭的或者保洁。” “不用问了吗?”乔明夏不可思议地说。 苏河:“对,如果是保洁,你让他们去收拾卧室。送早饭的话就别让他们进玄关了,端到餐厅去,爱吃什么你先吃。” 乔明夏说好的,踩着拖鞋转头走了。 / 访客电梯不是他和苏河回家时乘的专梯,乔明夏蹲在玄关,好奇地等那道从来没开过的防盗门什么时候被敲响。 他对这套房子充满了疑惑,手机就能操控的开关和家电,还有这两部功能不同的电梯,都完全在他从前接触的范围之外。乔明夏隐约能感觉到苏河也许很有钱,但他没用那张卡,还是不太敢放肆。 昨天晚上好像或多或少改变了什么,他主动要和苏河回来,然后苏河把门禁卡给他,听他哭得前言不搭后语也没露出任何不耐烦。 苏河真好,他想着,回头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 门铃再次响起,乔明夏站直了,压住自己的紧张,装作若无其事非常自然去开门。 玄关处站着个瘦高青年,亲切的长相,穿报纸印花的牛仔布夹克,一条铅灰色卷边长裤,白色球鞋看上去价值不菲——类似的鞋款乔明夏见杨奕洛也穿过,但眼前这青年显然比杨奕洛穿得更高级。 他毫无访客自觉地登堂入室,看也不看乔明夏,径直脱下马 分卷阅读21 鞍包挂在玄关处的架子上,没发现拖鞋后才转向乔明夏,理直气壮地命令:“给我拿双鞋。” 把乔明夏说懵了,他“哦”了声,凭记忆走到苏河给他拿拖鞋的柜子边,找了一会儿,也不知道青年想要的是哪一双,最后从边沿提了双看起来还算崭新的递过去。青年毫无感激地说了句“谢谢”,换鞋后走到客厅。 他看了一圈,又问乔明夏:“苏河人呢?” 乔明夏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理所当然,好像他才是这套房子的主人,茫然地僵在原地。这念头一经冒出,他突然后背发冷。 会不会这是苏河的男朋友? 再看向眼前的青年,大咧咧地在西厨的柜子里找出苏打水给自己倒了杯,喝完后也不急着找苏河,参观似的绕着房子走。他不像第一次来,或许是第一次吧,但姿态过分地自然仿佛这里就是他的领土。 他听见浴室里的动静知道苏河在洗澡,转过头,挑剔地看了乔明夏一眼。 青年什么也没说,乔明夏的脸却噌的一声红了,捏着衣角,把睡衣下摆扯得更低想盖住全身,特别是光裸的腿。 他穿的所谓睡衣其实就是苏河的衣服,因为之前乔明夏在这儿过夜后第二天洗了个澡又把校服穿了回去,来去匆匆,并没有要很多准备。苏河只给他重新买了毛巾牙刷之类的……可能觉得乔明夏在这也不需要穿睡衣。 苏河比他高太多了,T恤穿在他身上宽大得直接遮住了臀部,长度到大腿根,裤子就更夸张,乔明夏试了一下觉得走路麻烦就没穿。 他又不知道突然会有别人出现。 这时乔明夏局促地绞着手指把自己往沙发后面藏,他满身的吻痕,虽然刚洗了澡也能看出彻头彻尾的性爱痕迹。他下意识把来访者当成苏河的男朋友,这时就像被抓奸在床,想逃,又动不了。 他没想勾引谁,只是不速之客来得太突兀。 / 青年看完后似笑非笑的哼了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随意地四处看。目光落在小沙发和一团狼藉的长毛地毯时,青年的脸色蓦地一沉,笑意也没了。 乔明夏看出他不高兴,往边上挪了两步,瞥见最近的是苏河说过的书房,只想赶紧逃开。结果还没来得及走,那青年喊住了他:“喂。” 乔明夏局促地说了句你好。 “还在读书?”青年和他说话时微抬着下巴。 尽管他才是站得高些的那个,乔明夏却不自觉感到一阵压迫。这和苏河给的感觉不一样,苏河像水,温柔地包裹他,尽管有时候也快要窒息了但乔明夏从不会真正地害怕。眼前这青年的傲慢长在骨子里,反而更像杨奕洛——乔明夏见这种人就想跑。 他点了点头,那青年冷笑时连亲切的眉眼都变得刻薄:“搞未成年,玩得越来越开……昨天晚上他没出门?” 乔明夏回答不了,分不清替自己还是替苏河微弱地反驳:“我成年了。” 他撒了谎,可对方根本不在意。 话题一时陷入僵局,好在浴室的水声停了。再等了片刻,苏河腰间裹着毛巾赤脚走出浴室,卧室里没人打扫,乔明夏也不在。 苏河擦着头发往外走,随口问:“宝贝,刚才谁来了?” “我。”沙发上的青年回答。 苏河没接话,脚步声反复地踱,走出来时披了件浴袍在外面。他端个杯子喝了口水,才皱着眉问:“你怎么……” “我不能来?”他好整以暇地往后靠在垫子里,“不来还不知道你藏了个小朋友。” 苏河沉默片刻,再开口却对向乔明夏:“你去卧室里。” 乔明夏抿了抿唇疾步走过去,手指依然紧紧地抓着T恤下摆盖住自己关键的地方。他走起来夹着腿,极力遮挡牙印和腿间的淤青。 路过苏河时,苏河伸手拦了一把乔明夏。 “老师?”乔明夏喊得很小声。 苏河顿了顿,亲一口他的脸:“乖,睡一会儿起来吃饭。” 第15章 “够激烈的啊?”宁远说,示意他看落地窗前那片痕迹。 经过一整夜更是淫糜无比,苏河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卷起那条长毛地毯踢到角落。 他本来心情放松,骤然听见宁远的声音,不算当头一棒但也没多爽快,和乔明夏吃完早餐再过周末的安排也莫名被插入这一出。但在宁远面前他向来很有分寸,浴袍里面规整地穿着短裤,把一切都收拾好才在沙发边的椅子落座。 宁远的神态阴沉沉,他笑起来右脸是有个酒窝的,苏河以前很喜欢,这时见不到,有点恍惚地想:宁远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那小孩儿说他成年了。”宁远的话题还扯着乔明夏,“真的假的,看起来不像。” 苏河没骗他的念头:“今年成年,高三。” 宁远脸色一变,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拔高了音量:“你的学生?!不会吧,朝自己学生都下得去手……” 苏河懒得反驳他,更不愿解释,冷漠地“嗯”了声找回主动:“来做什么?” 听了这话,宁远重新笑了笑:“昨晚东江那个局姜韵和我一起去的,顺便把请帖发给了秦少他们。问起你,就想到怎么能少你的份儿。” 苏河说这样啊,认真地反问:“请帖呢?” 宁远似乎没料到他变得这么快,失去了对苏河的掌控让他心慌。他没理会问话,目光朝紧闭的卧室门一瞥:“大哥知道吗?” 他一向管苏清叫“大哥”,管苏河的父母也叫得亲亲热热,以前苏河听来觉得甜蜜,心道宁远对他总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现在却没来由的刺耳。 苏河忽略了纠正宁远的想法:“没玩出人命,他不管。” 宁远一怔,半晌后咬着牙挤出个勉强的笑容:“真有你的。” 苏河淡淡地笑,无声表示他太过奖,又问了一次:“请帖呢?不会没带来吧。” 其实他刚坐下就看见被宁远攥在手里的淡蓝色信封,这时再提,宁远装也装不下去,脸颊紧了紧,眼睛都有点红。他破罐破摔地看向苏河,还维持最后一点体面,把那张信封推到茶几上:“字都是我亲手写的。” “谢谢。”苏河说,没去动它。 “明年白色情人节,夏威夷。”宁远说,“定下来了。” 苏河点点头:“有空一定去。” / 他们沉默,这在苏河和宁远之间是很少出现的情况。 自记事起苏河和他就有说不完的话,聊起天都是微笑着 分卷阅读22 的,很温和很柔软的表情,永远顺着宁远,他爱听什么就说什么,从同学八卦聊到某个豪门近来又有什么动作……他们是一路人。 相同条件的家庭,相似的成长经历,苏河曾经以为没有人比宁远和他更相配了。 但苏河也想不通怎么突然之间,他和宁远就没什么话可说。 “你最近躲着我。”宁远笃定地打破了缄默,“为什么?因为我和姜韵结婚?你不喜欢姜韵,所以我叫你的时候也不出来了。” 苏河解释:“没那回事。每周要上12节课还有晚自习,累得不行,连棠湖都不回,大哥是知道的。” 棠湖就是苏清那栋豪宅所在,宁远一清二楚,只是不肯接受。 宁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最后无能为力地对他倾诉:“筹备婚礼好难,阿河,你不在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好。” 潜藏的台词就是“我需要你”。 这句话他百试不爽,但苏河却没有从前的震动。他静静地抿了口水,余光还被淡蓝色的信封扎着,上面漂亮的设计过的花体英文印出宁远和姜韵的英文名首字母,还有他们姓氏缠绕在一起的符号,都太真实。 “你可以做好,公司的事,还有……家里的。”苏河笑了笑,“不需要我也可以,真的。” 宁远不说话,他闭了闭眼强行忍住酸楚,站起身。 “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苏河从善如流地跟上。 宁远叫住了他:“不用,你还要陪小情人吧?别管我啊。” 他转头去玄关拿了包,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七八千的鞋踢在柜子上也不心疼,恨不得故意弄坏什么东西好换苏河的在意。以往他的脾气不用发出来,苏河就耐心地开始哄,现在宁远突然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苏河靠着拐角处延伸的吧台,浴袍里露出精壮的一点胸肌,欲言又止。 宁远最后期待地转头,他们四目相对,以为苏河终于有所表示。 苏河却说:“新外套很好看。” 宁远愤然离开。 / 关门的动静很大,苏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短暂的陷入了无措。 他和宁远之间好像不该这样,但究竟要如何他拿不准主意。已经答应苏清日后少来往,不仅是因为大哥的要求,苏河自己也愿意——宁远是他必须要放开的人,他不可能等宁远结了婚还和宁远不清不楚,而且宁远根本没有和他挑明的意思。 苏河不做第三者,也不想永远当个没名分的备胎,对宁远已经很没有底线了。 他很清楚之前宁远的态度,不戳破,不承认,就由着苏河对他好。那会儿他满心都是宁远,也暗自决定只要宁远不结婚,自己可以玩归玩但心里永远有他。 从前苏河的床伴们或多或少和宁远都有一点相似,有的是酒窝,有的是笑容。归根结底,因为他总是得不到。 求不得本该是最意难平的情绪。 可惜世上的事变化无常,没谁会真正为了毫无回应的喜欢支撑一辈子。 思绪抽离,被一阵门铃声打断,苏河看了监控,这次才是送早餐的。 保洁也来了,进门后就开始道歉:“苏先生,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车……比预定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没事。”苏河冷淡地说,指向落地窗,“主要是那一片,地毯洗了,还有卧室。” 言罢想起卧室还有只被“金屋藏娇”的小猫,他叮嘱送餐的人把丰盛早饭送去指定的地方,往卧室去打开门。 乔明夏坐在观景阳台边的小块地毯上,没换衣服,抱着膝盖两眼发直地对着远处的海景发呆。T恤宽敞的下摆露出内裤边,苏河走过去没声没息的,然后拍了下他的肩膀,乔明夏受了惊吓,浑身都像要炸毛一样看向他。 “老师……”乔明夏找不到合适的称呼所以一直这么喊,“你朋友走了吗?” 苏河点头:“他过来送结婚请帖,送完就走了。” 乔明夏愣愣地“啊”了声,事情和他预想中不太一样,苏河和那个青年的关系也不如他脑补的,但总觉得更加复杂。 “他们送饭来了,走吧,去吃点。”苏河伸手牵他,乔明夏借着力度站起身。 他最后一下是蹦起来的,跳了跳,很恃宠而骄。苏河看得心软,又摸摸他的头发和他接了一个吻。 苏河喜欢和乔明夏牵手的感觉,那只手不算细腻也没有护肤品保养过的痕迹,甚至偶尔摸到右手中指和拇指还有因为握笔或干家务事磨出来的薄茧。这让乔明夏轻而易举地和那些精致娇气的年轻男孩子区别开。 大约也是如此,乔明夏从最初就有一点特别。 / 在餐厅准备好的早饭被苏河移到了客厅边的大阳台,他注意到乔明夏被海景吸引,猜测对方或许享受高处眺望的感觉。 比起材质昂贵造价不菲的餐桌,乔明夏显而易见的更中意阳台那个苏河随手买来的木墩似的小茶几。他蹲在旁边喝粥,有点难看。苏河脚尖一挑他的屁股,乔明夏才坐好,嘴边沾着一粒米,不好意思地朝苏河笑笑。 苏河自己过了那阵就不饿,再加上宁远的事压着,更加没胃口。他托着下巴,看乔明夏夹了个烧麦吃得津津有味。 上回乔明夏沉着脸,只喝了碗银耳,对其他都兴趣缺缺。苏河这次让人多准备了早餐的品种,发现乔明夏爱的多是烧麦油条这类街边小吃。 他在两个粥碗选了鱼片的那份,盛了半碗递给乔明夏。对方看见时眼睛亮了亮,脆生生地答应“谢谢”,埋头继续喝。 好喂,容易养活,什么都吃而且吃得很香。乔明夏喝粥不用勺子慢慢地舀,挨着碗边一口一口很没有吃相,闭嘴咀嚼就是乔明夏所能做出最有教养的餐桌礼仪了,他连筷子都不搁在旁边,放肆而嚣张。 先开始做事小心翼翼,说话都不敢大声,现在倒是舒展开了。 真就像只流浪猫,住过猫窝开始肆无忌惮。 挺好的。苏河这么想,伸手摸了摸乔明夏过长的发尾。 一碗粥喝得差不多,乔明夏看茶几堆的精巧笼屉,有点馋最后一个虾饺,但看苏河一直没动过筷子,望向他:“老师,你吃不吃那个?” 企图全都写在脸上了,苏河暗自笑着,稍微撒了个谎:“你吃,我不喜欢。” 乔明夏就放下心,他是在帮苏河解决残羹剩饭。 清朗的周六,海风都被太阳晒得干燥了几分。乔明夏吃饱喝足,趴在桌面打了个 分卷阅读23 哈欠,他检查过手机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进来。 杨奕洛的,方萍萍的,或者他隐秘期待着的来自戒毒所把方萍萍带走的,都没有。 他的不安也因此减少了一点,没有来总比突发事件好。 苏河扣着桌面,忽然说:“今天的那个客人,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喜欢的第一个人。” 第16章 “我们以前是同学,小学初中高中都同一个班。后来……”苏河说起他的神态有点难受,眉心微微蹙起,抿着唇,半晌后展平了,“算了,不和你说这个。” 他的倾诉欲来得莫名其妙,刚开口就察觉到不对,算及时止损了。 乔明夏玩着那只白瓷碗,透过轻薄的边沿去看阳光也变成了很浅的颜色。心跳得很快,奇怪的嫉妒在滋长,抿着唇,偷偷地看苏河。 他半垂着眼,没了平时各种意味的笑。乔明夏没听见他们在外面谈了什么,似乎没几句,他从来没在苏河脸上看到过类似表情。 所以这就是“第一个喜欢的人”,到现在提起来都不同于其他。 乔明夏最后还是没忍住,在苏河陷入遥远回忆的眼神里坐直了望向他:“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苏河惊讶他会这么问,迅速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乔明夏太纵容。但这问题不痛不痒地敲了他一下,却后劲绵长,让他一时语塞,连刚才想得很清晰的话都突然又乱了。 因为乔明夏在问,还是因为他没法干脆地回答是或者否? 关于宁远,有些话他只对苏清提过,还有些话,苏清面前他都说不出口。苏河想了很久,也许天气晴朗得让他可以坦诚,乔明夏的眼神干净,仿佛这个答案和他问过的填空题里是which还是in which一样简单而确定。 “他下个月就和女朋友注册结婚。”苏河顿了顿,拍一把身侧的位置,乔明夏就过去乖乖地坐好,他揉着乔明夏的头发,“我大哥说要放下,其实没那么简单。我喜欢了他十年,虽然也没那么专一吧中途跑去喜欢过别人……” 乔明夏笑出声,苏河捏他的嘴巴:“笑什么笑?” 他模糊地说:“老师好花心啊。” 苏河心里轻轻地一动,语调还是调侃,但身体微不可见地绷紧了一点:“对啊,所以你乖一点听话一点,我呢就多喜欢你几天。” 这句话对面前的小朋友造成多大的影响,苏河无从得知,当下,阳光里,乔明夏眼睛很亮地说“好啊”。 仍是海风,苏河望向他,居然觉得有点冷。 / 之后的日子没什么大的变化,对乔明夏而言,无非是苏河介入他的生活。 有一点温暖,但他并不妄想过多地索取。苏河不会终日缠着他,那天说起过初恋后对他似乎开始防备什么,每次都等乔明夏主动去问。 那股猎人的危险感又回到苏河身上,夜里相拥成了南柯一梦。 乔明夏无法左右任何变化,索性专注高三课业,让自己尽量地忙碌起来不去想。 杨奕洛过了那阵不正常就继续找他了,刚开始乔明夏很怕他是不是又要自己和他做爱,但杨奕洛没提过要求,每天强行和他一起吃午饭,偶尔自习室就把乔明夏拎到没别人的图书室一楼,两人手肘碰手肘地写作业。 杨奕洛好像突然无师自通了如何当一个正常高中生,不打架不抽烟不搞些有的没的,对他虽然还是没好脸色,有时好歹说话温和些了。 乔明夏在苏河那养肥了胆子,有次问杨奕洛这么努力是不是要考状元,被他瞪了一眼。可杨奕洛也没有更大的反应,把一本英语笔记拍在乔明夏面前,恶狠狠地说:“快点背,我等下给你听写,笨死了你。” 他不知道,乔明夏不需要自己再帮忙补习英语,或许知道吧,却仍要做这些浪费时间的事,为了证明什么,只有杨奕洛懂。 乔明夏跟苏河说过一次,对方饶有兴致但没介意,让他自己安排。 后来几次小测,乔明夏的成绩都在往上走,再到十月份的月考。成绩出来时,西城下了入秋后的第一场暴雨,第二天操场留着积了水的坑像镜子,映出白云蓝天。 西高的成绩单红榜上排名保留到前100,因为年级七个班总人数也并不多,没在榜上的心里就有数了。每次月考都很正式,成绩单前三名会被放大名字,直到下一次月考成绩公布再被撤换。 教学楼前,公告栏的新红榜换上去,立刻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第一名又是裴嘉言……什么啊……” “他迟早保送,我爸说名额已经下来了。” “随他去呗,我又不在国内念大学!” “哎你们看怎么,第二名是个七班的啊?” “什么?” “我操,这不是杨奕洛养的小婊子嘛!” …… 人群最外围,乔明夏晃了一眼,看不清成绩单上的小字,从别人那倒是听了很多。身侧有人喊了一句“裴少”,乔明夏匆忙扭过头。 那个校园里沉默寡言却被所有人肆无忌惮地表达着爱意的少年永远和他置身于不同的境地,他们分明就隔着一条走廊,待遇却完全不同。裴嘉言没理叫他的男生和那句嬉笑,拿着两本书,穿过花朵枯萎的小径往图书室的方向。 他的背影挺拔,根本不会对那个人人羡艳的第一名的位置有所留恋。 乔明夏目送裴嘉言拐过去,树枝和灌木掩护他消失。 别班人把红榜围得水泄不通乔明夏只好先离开,路过办公室时情不自禁地看了眼,苏河没在工位上。想求表扬的心思落了空,蔫儿了般的回去教室。 他心里清楚,这个成绩并不会给他带来实质的改变。 杨奕洛依然对他颐指气使,七班的其他人没可能因此高看他一眼,甚至苏河,他反正也有更优秀的学生。乔明夏对考大学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向往,他每次燃起一点斗志,都会被手机里的信息打回现实。 方萍萍前段时间又借钱了,乔明夏打扫床头柜时发现了欠条。 昨天他回家时看见有人堵着家门不敢过去,最后随便找了个便利店买一瓶矿泉水,坐到了半夜被店员赶走。之后他直接去了公交站,他没什么财产也不害怕,抱着书包半醒半睡,等来早班车后逃跑似的回了学校。 只要有这个拖油瓶,他就没办法安心上大学…… 他也根本没钱上大学。 乔明夏想到这儿,把那张印着漂亮数字的成绩单折叠,塞进课桌肚的深处 分卷阅读24 。 / 当天晚上是苏河守他们班的自习,他进教室后,几个女生发出低声的惊呼,夹杂一两句非常细微的“苏老师今天好帅”。 苏河日常的打扮偏正式,衬衫、西裤和皮鞋,打领带,戴银边眼镜,显得禁欲而冷清。这天他换了风格,穿连帽卫衣和一条运动裤,头发刚洗过,有点长的刘海半遮着眼,也没戴眼镜了,看着比平时至少年轻五岁,像个大学生,散发出一股青春气。 苏河手里拎着个盒子进了门,面对一小阵惊呼表情也一如既往没有波澜,只在路过乔明夏的课桌时顺手从卫衣的兜里掏出什么放在了他那堆书上。 大白兔奶糖,三颗。 乔明夏脸有点红,抬起头看苏河,可良久也没等到他的反应。 趁没人注意他剥开一颗低头塞进嘴里,甜味带着奶香,冲淡了前夜的颠沛流离。 十月的月考和半期考也差不多,成绩发布后紧跟着就到每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按理来说高三通常都不参加,可西高不同于其他学校,那群混世魔王如果真在别人泡妞闲聊时被压在教室,先不说别的,个别跋扈的真能打电话试图让校长下课。 因此七班虽然一个项目也没报,第二天的开幕式依旧出席。这难得的放松让他们人心浮躁,临近放学时分,越发的嘈杂起来。 苏河看不过去了,抬起头:“提前五分钟下课。” 乔明夏坐在原地没走。 他和苏河有不成文字的约定,只要是苏河的晚自习,当天他们就一起住。经常做爱,偶尔也只单纯一起睡觉,具体看苏河的心情。 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光后苏河站起身,把那个盒子放在第一排空白的书桌,朝乔明夏做了个手势:“过来拆礼物。” 什么礼物?乔明夏呆住,条件反射说:“我生日还没到啊……” “又不是只有生日才能送礼物,快点吧。”苏河笑着,潜台词说他无知。 乔明夏顾不上收拾书包了,两三步走到面前。 盒子并不大,他一眼看见了最上面的LOGO,正满心欢喜的动作停了,茫然地看向苏河,小心问:“这个很贵的呀,老师怎么送我?” “考第二名了啊。”苏河说,捏了把他的脸,“送你礼物还不收,傻不傻?再这样我要说是别人不要的了。” “别人不要的那可以给我。”乔明夏笑开了。 苏河说你就喜欢捡破烂。 苏河送了他一部最新款的iPhone,九月刚发布的,颜色倒是蛮沉稳的热门款。乔明夏自己的手机是方萍萍以前的,款式太久连个网要搞半天,他就只用来发短信和打电话。杨奕洛嫌弃了很久,上次说要把自己的给乔明夏用,因为他并不热衷电子产品拒绝了,搞得杨奕洛下不来台,黑了很久脸。 可这是苏河送的,就和别人不一样。 乔明夏没去拿,手指恋恋地隔空比了一遍长和宽,最后收回来:“算了老师,我不能要,这个太贵重了,就一个考试而已。” 苏河见他执着也没有逼他收的意思,想了想,把手腕的那只表褪下来。 “拿着。”他递给乔明夏,“一直不用卡里的钱,又不收手机,但是奖励总要给。考室的挂钟位置不合理,这个借你用一段时间——别给我搞坏了。” 那只宝珀表一共有70颗闪烁的宝石,378个零件。 红金色,卡罗素陀飞轮,蓝宝石水晶玻璃表背,短吻鳄鱼皮表带,摆轮频率3赫兹。 当年价值230万,是宁远送给他的23岁生日礼物。 因为态度过于随意,乔明夏好像并不觉得它很值钱,他的手腕太细,试戴显得笨重,不合适,但苏河莫名地有种报复了谁的快感。 他不可能忘,收到这份礼物之后的第七天,宁远就和姜韵订了婚。 作者说:520快乐嗷 第17章 有了前一天晚自习的预告,开幕式时苏河穿着一套黑灰色运动装像模像样地跟着教师方队走了个过场,七班同学大约是全场最镇定的了。 西城靠海,又在南方,就算在十月底也是阳光灿烂,偶尔午后气温会达到33度。 苏河穿件长袖卫衣配同套装的短裤,内里打底的一截贴身长裤尽职尽责塑造出优美的小腿线条,露出一点脚踝,蹬着双看似普通的蓝黑色AJ1。 女生里热情一点的早就攀在栏杆上喊“苏老师好帅”,更有几个胆子大,连“苏老师娶我”都叫出来,听得前排的老师们直皱眉。 但不得不承认,在一群其貌不扬、偶有秃头啤酒肚与厚瓶底眼镜的男老师中,今天格外青春洋溢的苏河堪称赏心悦目。 “靠。”乔明夏听见杨奕洛低低骂了一句,“大闪电……真他妈装逼。” 他的注意力都在苏河身上,乍然一听不解问出来:“什么闪电?” 乔明夏难得主动跟杨奕洛搭句话,对方心情一下子好了,单手勾着乔明夏的肩膀指给他看苏河那双鞋:“他的鞋,是和藤原浩的联名那款。当时我都没买到,后面高价拿了双……现在能有两万多了吧。” 乔明夏被这个差价吓到:“那么贵?” “价格不是事儿,最恶心的是我买来收藏的啊!”杨奕洛声音大了点,不怕被人听见,“他居然就这么穿出来到处走,操,看不起谁呢?” 乔明夏不太懂杨奕洛对什么闪电的执念,只觉得大约他视为珍宝的东西对苏河而言也不过普通的一双球鞋。 杨奕洛骂骂咧咧了几句,开幕式也结束了。 原本乔明夏应该待在七班的方阵,但七班参加完开幕式就被章小宛赶回教室写作业,对他们而言运动会只是被迫穿好校服撑个场面,其他就没了。乔明夏当时也随波逐流地往回走,结果中途横生出一只手,扯着他校服外套把人强行带到三班。 对七班,是充场面,对其他班级就是吃喝玩乐的两天小长假。 至于项目比赛,有人为了争一口气当然会去。 / 运动员进行曲一开始放,三班前排化妆的女孩子抬起头,大声抱怨“土死了啦”。没项目的人在原地闲聊,杨奕洛一直搂着乔明夏的肩膀,和身边的好友说什么。 他们的话题从苏河的球鞋延伸到后巷某家按摩店里有个妓女真他妈带劲儿,杨奕洛听得直笑,把乔明夏搂得更紧。 “你看着他干什么,怕有人抢?”好友奚落他,“这么个傻逼,也值得你跟撒泡尿圈起来似的成天提心吊胆?” 杨奕 分卷阅读25 洛呸了他一声:“你懂个屁,夏夏可喜欢我了。” 好友大笑:“人家喜欢你什么,欺男霸女?还是玩角色扮演?” “就喜欢我呗!”杨奕洛说着,搂住乔明夏的肩膀摇晃,“对不对啊,夏夏。你好久都不和我做了,今天晚上不自习,去玩吧——” 乔明夏膝盖上放着他的单词本,捂住耳朵,试图在嘈杂里心无旁骛。 几道阴影向他围过来,接着有个男生猛地抽走他的单词本。乔明夏抬起头,见是当时走廊上起哄奚落的一员,顿时有点发抖。 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害怕杨奕洛了,因为杨奕洛的施暴很有限,最近对他不算太差。 可乔明夏还是怕这几个人。 因为他也没法确定如果这些人想对他做什么——锁在保洁室,抢作业本,逼着自己给他们口交——之类的,杨奕洛敢不敢护着他。 乔明夏不蠢,他隐约看得出来这几人虽然明面上叫着“杨少”“杨少”,其实并不真正服他,杨奕洛大约心里也有数,所以极力避免和他们起冲突。乔明夏往后缩了缩,可那只手扔了他的单词本,捏住了他的下巴。 “周煦。”杨奕洛拦了一下,“别碰我的人。” 周煦就是那个为首的,名字挺温暖但人却像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他吊儿郎当收回手,丹凤眼斜斜地扫了杨奕洛一眼:“你的人?杨少,不合适吧。” 杨奕洛警惕地说:“怎么不合适。” 周煦笑了几声:“柳橙那小婊子没死的时候说好了大家一起玩,学长他们不也是这样么?我早想尝尝这小贱货什么味道了,给吧。” 杨奕洛没说话。 周煦说着就想摸一把乔明夏的脸:“长得挺漂亮,怪不得把你勾得五迷三道的——哎,说好了啊,今天下午去物理楼那边有个空教室,给我也试试呗。你独占了这么久,今天就让他给我含出来。” “不行。”杨奕洛站起来,把乔明夏挡在身后,“我是他男朋友。” /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乔明夏脑中“嗡”声荡开了所有。 周边的喧闹几乎在这瞬间都归结于刺耳的尖锐鸣叫,接着死一般的寂静了。乔明夏没抬头,他下巴微微抽搐,不是因那些话语、猝不及防被提起的柳橙的名字或者“鸭子”“贱货”“公交车”打击得体无完肤。 杨奕洛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是他男朋友”。 他挡着那些人的手,好像终于学会了怎么当一个保护者,强硬地让自己躲在后面。乔明夏抓住手里那支笔,骨节被绷得泛出青白色。 他是辜负了谁吗? 如果,如果杨奕洛能早一点……对他好一点,明白得多一点…… 可当那三个字落入耳朵里,乔明夏其实想到的是苏河。 苏河不会承认,更不会这么坚决地宣之于口,只有不懂事的男高中生才会做这些无谓的承诺。杨奕洛这句“男朋友”和他自以为是的爱情一样,由独占欲、索取与不容反驳的顺从组成,是他的爱情,却和乔明夏无关。 乔明夏脑子里晕乎乎地响,往后退了几步。 跟着周煦的一个男生看见他想跑,一把抓住了他那只细瘦的手腕。乔明夏没躲得开,手指因为这动作失去力气松开,那支廉价的塑料壳的墨水笔掉在地上。 然后被谁一脚踩碎了。 “把他推到那边花园里去!”周煦发号施令,“老子今天还真就要办了你,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杨奕洛,滚开。” 杨奕洛猛地踢翻一个凳子:“操你妈的,你敢碰他?!” “他都被你老师操烂了!” “之前晚自习结束,我看见跟着苏河往校外走!” 那个名字出现时杨奕洛红了眼:“我操,再胡说八道老子不客气——” 人群中骚动不止,前排女生聚集的地方却陷入了小规模的混乱。几声娇滴滴的问好后,突然有个人拖了一把周煦的胳膊,他面色不善地转过身,突然像被拔掉了牙齿和爪子的老虎,一下子安静了。 裹在一身黑灰色里的苏河双手抱在胸前,问句像在讨论天气如何:“你们几个不干不净地说什么呢?” 杨奕洛撒开手,把周煦推得往后趔趄了几步。 但没有人要和苏河解释,苏河也并不想知道这场即将发生的斗殴有什么前因后果。他从靠背椅中歪歪扭扭的一条狭窄通道挤过来,人群自动让开了道,几个不是三班的男生眼瞅气氛不对劲,居然扭头就跑了。 “你记个名字,晚点先给班主任。”苏河随手点了麻花辫的三班班长,“所有人,不管是不是你们班的,都写在单子上。” 周煦再蛮横也是个学生,见到老师有本能的心虚,何况他隐约猜到“苏”这个姓配上眼前英语老师代表着什么。 “苏老师,我们……” 苏河用动作打断他的解释,站在杨奕洛跟前,垂着眼,高傲地注视他——他的身后。 “乔明夏,我有点事找你。” 这话生硬又冷淡,乔明夏却像被困在黑屋子里的人终于摸到一点缝隙能够离开。他忙不迭地推开杨奕洛,顾不上杨奕洛的表情有多不可思议,低声说了句好,然后跟在苏河身后亦步亦趋地离开了那圈让他恐惧的囚笼。 周煦的声音还在奚落:“杨少,你看吧……我真没骗你,你被这婊子骗了——” / 苏河肯定听见了。 跟他盲目地往前走时,乔明夏满脑子只剩下这个念头。 他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但苏河一次都没回头,乔明夏莫名感觉愧疚,好像他做了对不起苏河的事,却明明没有。 他们绕过人群,插在操场边的彩旗随风哗啦啦地响。 这天风很大,带着一丝远海的咸味,入秋后没那么潮湿了,垂在赤裸的胳膊上也不会觉得太黏腻。乔明夏抹了把手臂,刚才被杨奕洛抓得太紧了,他的指印都十分清晰地留着,这会儿怎么搓也搓不掉。 沸反盈天的操场被一堵墙隔在后面,足球场的看台后面是一排储物室。 安静得像另一个世界。 远远地有穿校服的人配合推着装排球、羽毛球拍的篮筐滑轮车或是跳高要用的海绵垫,行色匆匆地绕过拐角,为即将开始的各类激烈比赛做准备。 苏河停在其中一间器材室前,开锁,推门,话语依然没有起伏:“进去。” 里间黑得看不清任何摆设,乔明夏深吸一口气,莫名从苏河这两个不带感情的字里听出愤怒。他小心地问: 分卷阅读26 “老师……” “要我重复吗?”苏河说完,连眸色都比平时更暗。 木板门在身后关闭时发出惊心动魄的一声响,乔明夏背对苏河,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今天在三班方阵里发生的事,苏河从背后抱住了他。 苏河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温柔又漠然,这两种矛盾情绪在他身上竟能找到共存的契合点。 “吓坏了吧?”他的手从校服衣角探进去,抚摸乔明夏小腹,慢慢地往下。 校裤的松紧带很轻易就被他拉开了,手不算太热,隔着内裤触碰阴茎时,乔明夏条件反射发出一声剧烈喘息,被苏河叫停。 “怎么了?”他无辜地问。 乔明夏脊背微微地弓起来:“我……” “我也吓坏了。”苏河轻声说,“都怪你不乖。” “……”乔明夏不敢应声,他没来由地从后颈爬起一股凉意,同苏河说话时暖烘烘的呼吸让他身处冰火两重天。 “怎么去招惹坏孩子?”苏河问,没给他回答的余地,一顶乔明夏膝弯。 乔明夏失去平衡蓦地栽倒在一条海绵垫里。 第18章 ※舔猫屁屁描写预警 乔明夏摔得有瞬间头晕眼花,还没来得及撑起上半身,校裤被拽着松紧带往后一拉顿时大腿和屁股都暴露在空气里。 他羞臊难当,无言以对地埋在手臂间,眼睛一下子发酸地红了。 以前和苏河做爱的前戏都漫长缠绵,这时他膝盖跪在海绵垫上,整个人趴着,却撅着屁股给全部暴露在苏河的视线下。光靠想象乔明夏就羞愤得面红耳赤,但内心又生起一股古怪的欲望,想着,突然屁股里都有点发痒。 苏河迟迟没有动作,乔明夏趴得手臂酥麻,扭过头艰难地看向他。 他慢条斯理地脱掉了黑色的长袖卫衣,随意扔在一旁,站在原地垂眸打量乔明夏。苏河的目光很冷,扫过他,器材室因为在看台底下,窗户窄小,一点阳光和风声漏进来只剩下恍惚,但苏河的表情比它们还不真实。 “你看看自己。”苏河说着,越过乔明夏走向前方。 乔明夏不知所以地用目光跟上他,接着看清苏河挪动的东西后挣扎着就想爬起来——那是一面穿衣镜,破了半截,上面蒙着灰尘但也能映出模糊人影。 苏河把镜子放在乔明夏正对的位置,呵斥他:“别动!” 他被吓住了,苏河从来没这么对他说过话,是真的在生气。乔明夏缩到一半的膝盖僵在远处,怯懦抬起头,镜子里随着出现了个同样胆小的影子。 苏河重新走回来,按住乔明夏的腰,让他的阴茎隔一条内裤戳在海绵垫上滑开,嘴唇贴上乔明夏耳边:“看仔细,一点不要错过。” 乔明夏颤声求饶:“老师,我们说好不在学校——” “因为你今天不听话。”苏河舔了一圈他的耳垂,牙齿若有似无地蹭过乔明夏侧颈的动脉,感知那里勃勃的生机正紧张地跳,“不听话,就要受惩罚。” 乔明夏微弱地反抗:“我没有……” “那几个坏孩子找你,怎么不跑?我就在那么近的地方,也不来找我——‘别怕麻烦’,告诉过你没有?是不是不听话了?” 苏河每说一句,乔明夏就无可抑制地抖,他想解释,但苏河又没说错。他得到了苏河的许可,什么事都可以麻烦,要钱要东西,只要他开口,只要不过分,苏河都会满足他。是他不肯这样,他希望…… 他希望自己对苏河的仰慕和崇拜,能够单纯一点。 没听见乔明夏反驳,苏河好像笑了,手从他后腰滑进了内裤,声音沉沉地说:“但现在不是放假吗?放心,老师喜欢你,惩罚也不忍心让你痛。” 他说了,“喜欢”。 乔明夏有点发晕,一瞬间心如止水没什么知觉,彻底放弃了挣扎的想法。就冲着一句意味不明的“喜欢”,他的手指动了动,因为蓄满泪水眼睛更大,望着镜子里,苏河动作缓慢地半跪在他身后。 内裤被脱到卡在膝盖处勒着乔明夏,他的腿分不开,屁股翘得高,两条腿却紧紧地并在一起宛如急切地奉献着,等苏河享用。 他抓着海绵垫,但没找到任何一个可以受力的点,闷声哼哼:“老师……” “乖。”苏河柔声说,手指探入他的口腔。 / 他不用命令太多乔明夏就懂,温顺地舔湿了苏河的手指。他闭着眼,感觉自己在被进入,那点身体里的痒意让他忍不住把苏河吞得更深。 苏河嗤笑,似乎被取悦了,手指夹住乔明夏的舌头像玩其他部位似的小幅度地揉,直到唾液盛满不得不从嘴角的罅隙溢出,亮晶晶地划过下巴,滴在衣领晕开深色痕迹。苏河的手指也裹上一圈软滑的液体,贴在穴口,那里立刻收缩了一下。 乔明夏的膝盖靠在一起,半晌没等来动作。他不催促,就看镜子里的苏河。 那个人影不太清晰,他自己勾勒出了苏河的五官。那双薄情的眼角,笑起来总别有深意的唇线,还有苏河的下巴…… 他很喜欢苏河轮廓锋利的下颌线,偶尔早晨他睡醒了苏河还在梦里时,乔明夏会偷偷摸他下颌长出来的一点胡青。这对他而言代表着未来,他还太弱小,就算家庭再一团乱麻也没法干脆斩断,他梦寐以求苏河那样的年纪和阅历,不必被任何东西困住了。 镜子里的人俯下身,在乔明夏唇畔一吻:“出神了?” 乔明夏短暂的游离被迫结束,他这时才感觉到苏河的大拇指摁开后穴褶皱,然后一个指节挤进去,正滑腻腻地在他屁股里抽动。 他对侵入的异物感能很快适应了,乔明夏回吻着苏河。平时上学前、放学后的接吻都很轻,舌尖略微一碰,更多的甚至只碰碰额头和鼻尖就算结束。只有做爱时他们才会接很长的吻,苏河像把他吃掉那样用力。 吻到一半苏河按了按乔明夏的肩膀抽身,他的手指也撤出了吸着不肯放的穴。苏河盯着他那里,有一会儿了,突然从后往前又让乔明夏把大腿分得更开。 内裤勒着他绷到极致两条腿都动弹不得,乔明夏难受地呻吟。室内昏暗,外间的沸腾传入乔明夏也顾不得了,他渴水,变成一条想入海的鱼。 苏河是他的海,他沉到底时,星星和月亮一起照亮了最深处的珊瑚。 / 冷风不知从哪条缝里钻进来拂过乔明夏赤裸的身体,他抖了抖,苏河温热的手掌就包住了两边屁股肉,好整以暇地搓揉几下。 分卷阅读27 那里变得很烫,乔明夏被他狎昵的动作也弄得脸红了。他眼睛里包的那汪泪水随身体温度升高不知去向,但眼角依然很红,桃花似的颜色成了灰暗器材室里最亮的点缀。他动了动膝盖,苏河的手臂按住大腿内侧。 他听见细密的吻,落在屁股,突然失去了思考能力,呆呆地叫:“老师,不行……” 苏河没管他,牙齿叼住一点皮肉咬,松开后留下很小很浅的印子。他的手抚摸乔明夏,探到前方,捋动阴茎直到它挺立在冷空气里,颤巍巍的顶端吐出透明腺液,流下来,海绵垫和他的阴囊都被弄得湿透了。 咬和亲的动作变成了舔后,乔明夏仿佛就被分成了两半。 他的身体享受着独一份的亲密,猜测苏河或许没为其他人做过类似的事,但心里麻木,做不出任何反应,僵直稍稍软化,陷在垫子里,随苏河的动作小声哼叫。 “别……”乔明夏只会阻止,又很快在苏河的舌头玩弄时失去了立场,伸过手,想让苏河摸摸自己,“老师,好……酸,里面……” 苏河没动,舌头却往下走,之前那只被唾液裹满了的手指又塞进他屁股里弄了两下。乔明夏隐约觉得他会做什么,听苏河小声呢喃了句真软,接下来的动作却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差点当场弹起来—— 苏河舔了他那里,舌尖撑开了褶皱,亲吻似的吮了一口。 意识到这点时乔明夏像濒死的鱼,后腰猛地抽搐,接着手脚都想挣脱桎梏撑起来。苏河先按住了他,小腿压住他的脚踝,把那两只手腕握在一起让他不得不伸开身体。 腿也长着,手也抻着,他是正伸懒腰的猫被捏着软肋。 苏河舔他时水声更密更紧地响,其实并不大声,就一点点,但乔明夏听来就像昨夜的那场雷雨,轰轰烈烈地来,轰轰烈烈地消失。 他几乎哭了,可舒服的感觉让他一张嘴又是求饶:“老师不要这样……求你、啊,别进去……别……” 到后面都是哭腔,苏河置若罔闻,舌尖灵巧地绕了一圈后又去吻他的会阴处,仔仔细细舔湿了那里稀疏微卷的毛发,弄得淋湿一片,接着他让乔明夏的腿分开到极致,含住坠着的一颗阴囊,舌头裹了一圈,腮帮凹陷开始吮吸他。 “啊!……”乔明夏只能发出一声惊喘,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沉重呼吸。 他仿佛缺氧了,每一下呼吸都极长极深可始终不能让他满足。苏河舔他和吻他交杂着,乔明夏觉得他在山巅的断崖边试探,脚底就是阴沉而愤怒的海,他往下坠,可还没跌入最底就被翻着白浪的水托起来,一波一波的快感是潮汐起落,乔明夏左右不了自己只好任由它们带着他往深海去。 悬崖越来越远了,他的镣铐被打破,从此只有这片海让他寄生。 / 最后乔明夏呜咽着,眼泪浸湿一片深绿色海绵垫,视线里被充满,墨色的绿,反光但只剩下白色眩晕的镜子中有两团身影缠得亲密无间。 他哭得不行,连自己什么时候射的都不知道,后穴被苏河的几根手指塞满,在不应期还没褪去的高潮中苏河操进来了。 腰耸动着,苏河很急切地操他,按住腰操了几十下又抽出来。他让乔明夏躺在海绵垫里抱住自己的膝盖,后穴完全向他敞开了,这个姿势被干的时候乔明夏不自觉地往上移,感觉穴口和阴茎结合得不如先前紧密,苏河就追过去。 到后来完全躺在了垫子上,灰尘的气息让苏河无暇挑剔,他抱住乔明夏,深深地埋在乔明夏颈间呼吸,腰间抽动不停直到全部射在了里面。 “嗯……”乔明夏只在最后象征性地放开腿,脚趾按着苏河的大腿往外推,但他手又缠绵地拖着苏河十指相扣,看不出拒绝。 苏河当他默认,摸摸他汗湿的头发,拢在脑后掐出一束小小的尾巴。 “我今天太生气了,对不起。”苏河说,埋在他屁股里的阴茎往外抽了一点,很快就着精液滑进来。 这种时候他操乔明夏非常温柔,直到欲潮全部退去。乔明夏也喜欢这个弄法,他摇了摇头,从苏河衣服里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老师……换香水了吗?” 苏河笑了:“这么敏锐?” “因为这个很好闻……”带着阳光气息的柠檬香,乔明夏想着,没力气形容。 苏河揉着他后脑:“喜欢这个还是平时的?” 他的西装上时常有着股咖啡香气,一点点乳香,一点点檀木味道,混杂在一起就是乔明夏喜欢的成熟香调。如果苏河抽烟抽得厉害,那就夹杂更轻的薄荷与尼古丁,是苏河独一无二的性感。 运动服是晒过太阳的青春,但乔明夏不喜欢。 他没说话,揪了把苏河的短袖。 苏河懂了,他抽出阴茎,揉了揉乔明夏之前分得太开时间太久有点抽筋的大腿肌肉,低声说:“这个香水本来是想送给你的,怕你不收。” 乔明夏“唔”了一声,分外珍惜他们的耳鬓厮磨。 器材室没有人来,外间阳光明媚,灿烂的风景冲淡了对阴霾的畏惧。 这里从此是他的一个隐秘的梦。 第19章 “……对,他有点不舒服,我领他去医院看一看……没关系,可能前段时间压力太大,到时候什么结果我都跟您说一声。好的,谢谢章老师。” 苏河挂了电话,手机重新放回兜里,对乔明夏说:“请好假了。” 乔明夏已经整理完毕,脸上可疑的红云还没有完全褪去。他抓了两把乱蓬蓬的头发,问:“章老师同意我早退吗?” “我说你生病了。”苏河伸出手,乔明夏就拉着他站起来。 刚才做得不算太狠还能走,但精液留在里面不太舒服。乔明夏走路的姿势奇怪,刚出了器材室的门他就不自在地放开了苏河的手,站在一旁等苏河锁门。校服还算规矩,沾了点灰,苏河回身给他拍掉。 这套动作做完,他们往前绕过盛满了加油声的看台。 外面什么也没有变化,好像刚过去的一个多小时并未能改变任何,他们被关进了时间静止的盒子。运动员进行曲、彩旗、加油呐喊的青春洋溢的声音,乔明夏眼看苏河就要迈过去了,突然喊了他。 “老师。” 苏河应声回头,听乔明夏小心地问:“你还不高兴吗?” 他失笑,很想就在这里揉一揉乔明夏的头发,但已经有人看见了他们,苏河只好摇头,低声说没有了,示意乔明夏跟自己走。 乔明夏拿不准他想去哪儿,满头 分卷阅读28 雾水地跟着苏河,直到看见校门口还有点茫然。苏河的车停在小区里,他们走回去时顶着烂漫的阳光,乔明夏被晒得有点眼前发花,他没吃早餐又被苏河按着操了一顿,这会儿低血糖了。 过了拐角,学校外的监控拍不到,苏河牵住他。 乔明夏的手很冷,苏河这才去关心他的脸色不对劲,从街边的小超市买了瓶酸奶给他喝。乔明夏第一下没喝进去,呛了,在路边蹲了会儿才好一点,仰起头看苏河。 看他可怜巴巴的苏河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但他天生就没说过几次“对不起”。 苏河的计划没对乔明夏说过,运动会乔明夏没有项目所以离开也没关系,苏河想穿得年轻点,让他们站在一起时没有那么强烈的差距,然后带乔明夏去买几件新衣服。 那件小熊T恤他从夏末穿到初冬,尽管西城到十一月底都依然有点暑热,可苏河看着总是觉得不太妥当。 “算了,你在这把酸奶喝完。”苏河说,摸了摸他的头,“我开车来接你。” “我没事……”乔明夏想站起来,咬着瓶口。 苏河语气严厉了两三分:“你在这儿等我。” 他这么说话时乔明夏就不会反驳了,乖乖地颔首,顺势坐在马路沿,两只脚踩在空白停车位。树荫照着那张年轻又悲伤的脸,苏河又点了下乔明夏的鼻尖。 “乖宝。”他最后说了一句。 / 苏河没让乔明夏等太久,他开的普通梅赛德斯AMG,而对乔明夏承诺过的那辆车——白色的欧陆太高调,而且进市内开跑车也飚不起来,反而小题大做。 他停在路边,放下车窗示意乔明夏上来。 小猫似乎没料到是这么大一辆车,愣了会儿才手忙脚乱地绕到副驾驶。苏河以为他会选后排,对乔明夏坐副驾驶也没什么意见。 等他坐好,苏河示意系安全带。 乔明夏可能没怎么坐过前排,找了一阵子。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太局促,苏河直接伸手帮他勾安全带,再由乔明夏自己插进插销。车子发动后乔明夏的腿还并在一起,不敢放肆地缩着肩膀,苏河看一眼他握住的酸奶瓶,还剩一大半。 “好点了吗?”苏河问,又说,“没关系,你随便坐。” “我怕弄脏了。”乔明夏小声说。 苏河笑着捏一把他的大腿,乔明夏不自禁地缩了缩里面,精液似乎流出来一点,弄湿了他一团糟的内裤。 “弄脏了就让人去洗啊。”苏河单手操控方向盘,安慰他,“在我面前放松点。” GLE63内部宽敞,提速后也四平八稳。苏河开车时通常专心,不怎么去看乔明夏,但连着好几个路口红灯,侧过头去乔明夏都是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哪里都不敢碰,僵硬地盯着车窗外后退的街景。 这样连续三四次后苏河示意乔明夏去拿副驾前的一个平板,问完还有多少电后说:“有几个消消乐小游戏,美剧,蓝牙曲库,你玩吧。” 乔明夏说好,却没动:“老师带我去哪儿?” 苏河笑了笑:“从现在起呢,不许叫我老师了,叫哥。” “啊?”不可置信的表情。 “带你去买衣服,吃点好吃的。” 在乔明夏不加掩饰的惊喜表情里,苏河想了想,到底没把这定义为约会。 / 苏河从美国回西城后不怎么逛商场,他没缺过吃穿,甚至不需要去商场挑,在手机里敲两下就有人送到家里来。 虽然生活环境差不多,宁远总笑他的生活像个太子爷。苏清现在即位了,那些人没法去苏清面前献殷勤,就加倍地讨好苏河以求他哥垂青一二。这话听着略显刻薄,但不是假的,苏河以前听了也很心安理得。 他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商场的VIP停车位从一条银河般的跑道上到三楼的露天平台,再钻进最里面的阴凉处。穿西装戴白手套的车童替他们开门,苏河随手把钥匙抛给他。 “下午好,苏先生。”车童恭恭敬敬地半躬身。 苏河想乔明夏也许又要不安了,猫到了陌生的地方都变得很怂,绕过车头去握乔明夏的手。他安抚的动作有了效果,乔明夏挨在他旁边,想把自己的一身落魄遮住,他和这个明亮的地方格格不入。 “要逛商场吗……”乔明夏拉着他的衣袖。 就算是随意的运动装束,苏河在这儿也游刃有余的样子。他搂着乔明夏,毫不顾忌别人会怎么看,带他进电梯按了熟悉的楼层。 VIP休息室是一个纯白色装修的单间,长沙发、浴室和更衣室,提供下午茶,可以在这里直接等专门的客户经理把要试的衣服拿过来,满意买单。苏河本也想和乔明夏去逛,但乔明夏还穿着校服,也没洗澡。 乔明夏表面尽量保持着镇定,苏河让他进浴室洗一洗也直接去了。 等乔明夏的时间里,苏河叫了以前习惯对接的客户经理。 客户经理很快来了,姓王,穿职业套装和十五公分的高跟鞋,比乔明夏还要高那么一两公分,挂着面具般摘不下来的微笑。她和苏河合作一年多,嘴很严,也不爱多话,苏河要了从内到外的一身,她一言不发地挂在衣架上。 苏河没让她拿自己喜欢的几个品牌,料想乔明夏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好意,选的都是稍微平价些的,穿去上学也不会引来太大的注意。 王经理做完这些事就退到一边了。 / 乔明夏洗了好一会儿才算完,苏河挑了件最简单的米色短袖衬衫和咖色的直筒短裤,抱在怀里去浴室门口等着。 更衣间和淋浴间相邻,乔明夏一推门,湿淋淋的样子照进了苏河眼里。他把衣服挂好,重新抽出一条毛巾,表情没有任何异常地问:“都弄干净了?” 乔明夏知道他在说什么,两手捂着被热气蒸得泛红的脸颊“啊”了一声。 苏河直接将他半搂在怀里,仔细擦掉身上的水。乔明夏站得很僵硬,鼻尖被苏河那股他不太熟悉却又很好闻的黑柠檬香气萦绕,渐渐地放松了,不在乎赤身裸体地站着,推苏河一把:“老师,我的衣服呢?” “校服给他们去洗了,走的时候送过来。”苏河擦干净他,拿过了那件衬衫。 察觉苏河要给自己穿衣服,被看过无数次了原本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但乔明夏一抬头就是镜子里,苏河抱着他,像对待一件珍宝一个情人。他想起苏河的每一句“宝贝”都会心酸,这时一只手都套进了袖子 分卷阅读29 ,乔明夏背过身:“哥哥,我自己来吧,这个我自己来就行了。” 苏河笑了声:“怎么,给脱不给穿?” “不是……”乔明夏想推他,却被抱得更紧。 镜子里他们亲密无间,苏河没放手,让乔明夏的另一只胳膊也塞进袖口。领子翻开,苏河抚平上面一条褶皱,从背后拥抱的姿势把扣子从下往上,扣到了第二颗。 下装也同样,苏河帮乔明夏打理好,让他焕然一新。 “多好看。”苏河拥住他,下巴枕着他的肩膀,整个将他包裹。 乔明夏笑着,低头,不认识自己那样避开了崭新的样子。 在他害羞又惊喜的表情里,苏河意犹未尽地说:“要不是等会儿还有安排,我真想再脱了衣服做一次——走吧,我们出去玩。” “玩什么?”乔明夏攥着他的手被拉出几步。 面前纯白的门打开,苏河领着他:“让你当小公主。” 第20章 乔明夏的生日其实在初冬,与夏天无关。 好在西城的夏天很长。 冷气充盈的商场里乔明夏拉着苏河的手,吃苏河给他买的巧克力甜筒。那家店开在中庭,他们经过时看见很多人排队苏河就说给他买一个试试,巧克力的味道很浓,有点发苦,回味却是甜的。 和那颗大白兔奶糖、街边的酸奶一样,是苏河给他的甜。 苏河很久不逛商场了,乔明夏来这种地方时大部分也就蜷在B1打工。两边的陌生相加,就成了一点新奇的体验。 那些装修或华丽或极简的店铺一间间逛过去,不进门,在橱窗外看都显得有趣。 苏河本意给乔明夏选生日礼物,但对方不要,就陪他把这间商场逛了个遍。服装和首饰乔明夏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在电玩城待了半个小时,他想玩投篮机,自己玩不好,浪费了不少游戏币。 临近饭点了,他们坐在一家餐厅里,靠内的卡座,一方小桌,光线迷离而暧昧。 乔明夏托着下巴看向对面的苏河。他还和早晨那样清爽,微微向后靠在仿藤编的椅子里,手中拿着一份菜单。 周围人来人往,越过上座率稀疏的餐桌和整面玻璃窗,可以看见拎着购物袋的雍容的女人、西装笔挺行色匆匆的男人,偶尔有几个成群结队妆容青涩的女学生,对着餐厅放在门口的菜单和今日特价犹豫。 吵嚷近在咫尺,乔明夏毫无知觉,只看苏河。 他们在一起吃饭时向来是苏河做主,而他瞥了眼菜单就决定不给乔明夏看。 招牌的鹅肝是必须尝的,从前菜开始一整套搭配已经全部做好,点生蚝盘配菜的时候苏河选了白葡萄酒和鱼子酱。 苏河晚上不习惯吃太多,考虑到小孩的口味可能更喜欢大鱼大肉,最后单独给乔明夏要了个澳洲和牛,甜点配木糠蛋糕。 / 这家餐厅的味道比不上苏河以前吃过的地方,但气氛很好,菜品的新鲜程度也凑合。乔明夏对着生蚝的搭配困惑了一阵,被他哄着喝了口白葡萄酒,又皱起五官,说不好喝,说他坏蛋。 苏河欣然接受,帮他弄好后又让乔明夏尝了一个:“在西城不至于第一次吃生蚝吧?” “没有。”乔明夏说,细白的手指玩金属餐具时倒映出了影子,“但是以前没机会吃这种……这是法国菜吗?” 苏河知道他的情况,擦了把手:“喜欢的话下次我们去另外一家。” 乔明夏点了点头,他一下午都像做了场美梦,对苏河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总会带上一些的畏缩感:“你是不是就喜欢捡高级餐厅吃?” 苏河被他不加称呼的直接逗笑了:“哪有,在美国时也经常炸鸡薯条三明治。” 说完正好上了牛扒,苏河帮他切成小块。 到最后的甜点时间他们已经从面对面的位置成了挨着坐,卡座的沙发不算宽敞,桌子底下,苏河握着他的大腿,从膝盖摸到了腿根。 “今天开心吗?”苏河问,还剩一点酒的杯底里看见乔明夏的笑容。 “开心啊。” “真乖。”苏河笑着,“这周末你生日,我那天刚好家里有点事要处理,没法陪你过。今天先提前过了——开心就好。” 生日,听到这个词时乔明夏黯然了一瞬,很快再次展露笑容:“谢谢哥。” 刚吃过蛋糕,乔明夏的唇边剩一点可可粉,他自己知道,故意不擦,要让苏河来亲,噘着嘴往他眼底凑。 苏河的手指抬到一半变了主意,小声说了句:“宝贝学坏了。” 暖橙色的灯只在他们头顶照亮了半圈,再往远一点的地方都沉入了黑暗。这像一个灯塔,或者一束聚光,话剧舞台的最终幕,一张沙发,薄片似的桌子上什么也不放,就等他们接最后一个吻。 苏河轻轻舔掉微苦的可可粉,嘴唇往旁边准确地吻住了乔明夏。那点苦迅速在他们的唇舌间融化,奶油和饼干粉也不算太甜。 乔明夏的手机在这时突兀地响起了。 / 他像被十二点唤醒的辛德瑞拉,惊慌失措地从裤兜里拿出来。看见上面的来电提示,乔明夏喉咙发堵,想了想,按了挂断。 苏河没有看他手机的习惯,问:“怎么了?” “我可能……”乔明夏的表情变得苦涩,从梦里醒来了,“我得回家去。” 他们下午的时候说过晚上回苏河那儿,第二天如果乔明夏愿意去学校就去,不肯的话反正书包都在,就蹲苏河的房子里写作业也可以。这会儿他变卦,苏河感觉和那通电话有关,却不好多问什么。 “那我送你回去吧,天已经黑了。”苏河站起身,把乔明夏的书包也拿起来。 乔明夏准备了很多种解释的反感都没用上,感激地说句谢谢。苏河打电话叫已经等了一会儿的司机,他喝过酒,不方便开车。 王经理把洗好的乔明夏的校服送到停车场,对他们说晚安。 这更如同宣布他的美好下午就此破碎。 乔明夏拿着那个纸袋钻进了车子的后排,苏河挨着他坐,握住他的手。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柏油马路上,灯光变幻,CBD是一颗彗星,长长尾巴的光由周围的灯构成,没有那么亮,再往外走,连亮光也没有了,一切都颓靡而灰败。 苏河一路没和他说话,也不问他,乔明夏放松之余又忐忑。 他很怕苏河要送他到家门口,可他不肯让苏河去。 路越来越窄,司机保持不疾不徐的速度依然开 分卷阅读30 得稳当。乔明夏已经不去看苏河了,他甚至想换下这身新衣服,然后将属于他的舞会抛在脑后。 奔驰停在路口,司机点亮车厢内的灯后半个字也没说就下车,站到另一边的树下。 “要我送你回家里吗?”苏河的问句打碎了平静。 乔明夏连忙摇头:“很近了,我自己回去……里面挺乱的,老师就不要去好不好?” 不知不觉恢复了在学校的称呼,苏河见他小心又不安,想摸一摸乔明夏的耳朵。他这么做了,挺依赖地在他掌心捏指根处的一层薄茧。 “好。”苏河体贴地点头,“你遇到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乔明夏如蒙大赦,赶紧说谢谢。 苏河最后说:“我喜欢对你好,所以别觉得拜托我帮忙是麻烦。” 他这话隐晦地提醒着什么,可惜乔明夏心情太乱,没有去猜。 / 站在路边,乔明夏等那辆奔驰的尾灯都消失在转角,才背过身,往黑暗里走。他的校服被胡乱塞进书包,一身衣服仍然和漆黑的街道格格不入。 路口的灯要坏不坏地闪烁,墙角有一年四季都不会干的积水,发臭发黑。 乔明夏躲过那里,苏河给他新买的鞋子踩上这条街都让他心惊肉跳。他路过了亮着媚俗霓虹灯的按摩店,一间门脸狭窄的小超市,拐进纵横交错的巷子里。不时传来谩骂和很大声的电视剧对白,乔明夏听得心烦,越发恨起了方萍萍。 晚上方萍萍给他打电话,多半是清醒了,可她的清醒只会让乔明夏更难堪。 她清醒时会愧疚,会哭着想念从前圆满的一家四口,加倍地对乔明夏好。但如果乔明夏表现出一点不满,她哭得更厉害,还开始严厉地数落他不知好歹。 甚至不如吸了毒神志不清的时候。 乔明夏的住处在城中村,租的房,是个很小的一室一厅,他开门时,房间里传来方萍萍放的粤语金曲。她跟着唱,破锣似的嗓子刮在乔明夏身上,刀割一样疼。 置物柜顶放着他妈当宝贝的相框,但四个人只剩下三个看得见脸,搂着方萍萍肩膀的男人被她用黑笔涂得面目全非。 乔明夏和相片里的他们对视片刻后,脸上憎恶更甚。 他睡的地方就是沙发靠近阳台那里隔出来的一张钢丝床,拉上蚊帐而已,没有隐私。 乔明夏没惊动唱歌的方萍萍,他躲进蚊帐里,发泄般脱掉了苏河买的衣服换上扔在枕头边揉皱的T恤。有点小了,他拉了拉衣角,又穿上一条短裤。 家里照明很差,方萍萍眼睛也不好,看不清他的腿和锁骨处苏河弄的吻痕。 做完这一切,乔明夏又把新衣服藏在了床底,和苏河给他的那只手表一起放着。他走到那间卧室外,面无表情地说:“我回来了。” 方萍萍正在绾头发,扭头看他时笑得很灿烂:“怎么今天这么晚呀?” 乔明夏随口搪塞她是自习拖堂。 方萍萍对他的谎言深信不疑,她殷勤地站起来:“夏夏,妈妈给你做了云吞。今天那个老板给了几只虾,还不错啊,想着你是不是好久没吃了……你小时候最爱吃妈妈做的云吞,对不对?妈妈给你煮——” 她颠三倒四地往厨房走,乔明夏站在原地,刚吃进去的蛋糕甜腻还留在喉咙口,混合着家里一股腐烂的陈旧的味道让他想呕吐。 乔明夏眼眶干涩,到底没哭。 他看向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方萍萍又瘦了,像一具行走的骨架。她可能心与灵魂也早不在了,有时乔明夏会想,她是不是也很愿意去死却又没勇气? 乔明夏走进厨房,接过了方萍萍的活:“我自己来吧,妈。” 收音机里发出踩雪的声响,把流畅的旋律打了个结。方萍萍嘟囔着“怎么回事哦”回去房间,灶台上,一簇蓝色的火焰被他打了好几次才颤巍巍地点燃。 乔明夏蹲下身,抱着自己时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滴在膝盖上。 他好想苏河。 第21章 乔明夏的家庭比起苏河当然不能相称,不过父亲是体制内的教师,方萍萍年轻的时候在工厂也算小领导,没有缺衣少穿过。 小学时写的第一篇日记是“我的家人”。 乔明夏写:爸爸,妈妈,姐姐,还有我。 他和姐姐乔明思是双胞胎,但长得并不像,性格也大相径庭。比起过于沉默内敛的乔明夏,乔明思个性活泼,见谁都笑,跟左邻右舍打招呼时大方开朗惹人喜欢。别家或许会重男轻女,可放在他家,乔明思真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学芭蕾,学电子琴,逢年过节表演节目一点不怯场。父母喜欢她,亲戚和长辈也更觉得她可爱。 家里人尚且如此,其他地方乔明思更像个小公主,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在幼儿园老师会选她做六一节目的领舞,邻居阿姨每次买糖都会给她一份,楼下的大哥哥领她去儿童乐园,和她一起玩摇摇车,连小区里喝茶谈天的退休老人们谈论起她都是不吝赞美,“这个小姑娘,有出息。” 乔明思像一枚花骨朵,还没到盛开的年纪已经看得见未来的娇艳欲滴。 可惜太惹眼有时带来的不一定是好事。 十一岁那年,他们即将度过小学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儿童节。游园活动是早就布置好的,第二天的节目里乔明夏惯例是领舞。 那天乔明夏放学去排练厅时,乔明思让他自己先回家去。她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校门口的公交车站就能坐到离家只有七八百米的地方,中途不用换线。乔明夏没想太多,答应了,乔明思还给他塞了个学校发的果冻糖。 他回家了。 但乔明思再也没回家。 当晚老爸就报了案,派出所调出学校附近的监控,显示大约六点时乔明思出了校门,但她一反常态,没去搭公交车,走了一条学校边的死胡同。监控调到尽头,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人,也没人操控她。 乔明思就这样消失了。 / 和乔明思一起消失的是和睦友爱的小家。 老爸变得易怒,抽烟抽得更厉害。刚开始几周他还会每晚和方萍萍一起去找乔明思,到后来报警、寻人启事所有的方法都试过,犹如大海捞针杳无音讯。 老爸一点办法也没有,把怒气全撒在了没管教好女儿的方萍萍身上。乔明夏那时整天被父母吵架、互相殴打的尖叫与谩骂打扰,后来甚至能心平气和地任由他们彼此唾弃而自己在旁边写作业。 分卷阅读31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不到一年,老爸和方萍萍离了婚。他伤心欲绝,径直离开了西城,连同老爸那边的亲戚也不再和他们母子来往。 方萍萍的心理彻底崩溃,她没法反抗前夫,只能朝乔明夏发泄。 他听得最多的就是“你等一下她你姐姐就不会走掉”和“怎么失踪的不是你”,但乔明夏心想自己可能太冷血了,乔明思的走失没给他带来过任何触动——他本来也不喜欢乔明思。 大人觉得乔明思单纯可爱,他却知道姐姐有多狡猾。 她会威逼利诱自己替她写作业,在他面前把零食和糖故意吃得很大声。乔明夏从不告状,因为知道告状也没人信。 到后来乔明思的课业全扔给乔明夏,考试考不好也怪他不给自己打小抄。 她走了,乔明夏某种可怕的直觉在暗示:她是自己要走。 但木已成舟后乔明夏松了一口气,感觉某座大山终于消失,从今往后他都不必再提心吊胆——至于为什么,他那时年纪小,想不通。 方萍萍骂他打他,乔明夏都不难受。他按时上学,放学就留在学校直到天黑了才坐末班车回家,倒头就睡,不和方萍萍交谈。 等初中上到一半方萍萍染了毒瘾,卖房卖东西,工作也丢了,带着他搬进了现在这地方。每个月低保不够她挥霍,她连找过好几分工作都因为毒瘾没做得下去,乔明夏只好在课余时间揾工,收入上缴,很快就没了。 未满十六岁时,方萍萍为了贪那一点助学补贴把他送入西高,在那一刻乔明夏才发现,或许她那句歇斯底里的“怎么失踪的不是你”是发自内心。 他只想熬过高中三年考一所大学,贷款也好打工也好,挣够学费然后离开西城再不回来。 入学西高至今,他没有梦见过乔明思一次。 / 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方萍萍难得地清醒,要给他煮长寿面。 乔明夏没拂她的好意笑着同意了,这笑容不知让她想到什么愣了很久,才慢慢地去煮面。卧了鸡蛋,方萍萍看他吃完,才摇摆着出门去。 可能是打牌,可能又去和那群毒友鬼混,乔明夏自己收拾完坐到了小沙发上。 沙发的弹簧基本坏掉了,是方萍萍从废旧物品回收的阿叔那儿捡来的。本来那个阿叔对方萍萍有意思,发现她间歇性不太正常后打消了一起过日子的念头,但他偶尔关照乔明夏,算这一片对他们母子好的唯一的人。 乔明夏坐了会儿,门外有人敲,问他:“乔乔在吗?” 来的是收废品的阿叔,搓了搓洗得很旧的汗衫,解释了来意后让开身后的中年男人——穿警服,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 乔明夏一怔:“是你?” “好久不见。”民警勉强地对他笑了笑,“你妈妈不在吗?” 他是当年办乔明思走失案和家里人对接过的民警,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了乔明夏现在的地方。乔明夏不想让他进门,等阿叔走后,和他前后脚出了家门。 前一天晚上,他梦见了乔明思,只是个模糊的影子…… 他以为这是十八岁即将到来的回忆杀,毕竟他和乔明思一起亲密无间地相处过十个月,就算后来他再不喜欢乔明思,她始终是自己的姐姐。 但这个突然出现的民警让乔明夏蓦地警觉,眼皮开始狂跳。 民警选了家凉茶店和他坐,给乔明夏要了一份绿豆汤。 他拿出档案袋里的一张相片,按在桌上,推到乔明夏面前。 后来数十年内,乔明夏都记得在当下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有多剧烈,他捂住了嘴,掐住自己的手才没当场叫出来。 “去年……破获的,但找到已经不太清醒了。医院里住了几个月,没救得回来。”民警抱歉地说,“我想着……好歹这么多年了,给家里人说声,也算有个交代。哎,你姐姐……你姐姐小时候很漂亮的。” 那张照片里的乔明思瘦得皮包骨,还是少女的年纪,当年含苞待放的娇艳却半点都没剩下。她看着镜头,大眼睛里全是麻木。 当天晚上,乔明夏在小卖部的电视里看见了那条新闻。 邻省破获一场拐卖妇女儿童的案件,乔明思被打了马赛克躺在医院里,作为无辜的受害者案例。旁白公式化地介绍:被拐卖时只有11岁,迄今七年。 民警说,“因为过早生育……后遗症,她身体太虚弱了。” 乔明夏站在当场,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 他浑浑噩噩地拿着那张相片回到家,想了半晌,将它藏进了书包深处,不让方萍萍知道。乔明夏笃定现在的方萍萍经受不起任何刺激,何况是这么大的事。 翌日周末,乔明夏睡醒时方萍萍还没回家。 他收拾好自己,手机上,一条未读消息静静地躺着:凌晨过一分,苏河给他发的“生日快乐”,乔明夏睡过头了没有及时回。 他一晚上都在和乔明思有关的梦境里沉沦,他一会儿是自己,一会儿是受伤的姐姐,浑身都痛。乔明夏从来没有这么剧烈地感觉过他和乔明思是双胞胎,她的痛苦像全部转嫁给了自己,噩梦与尖叫,他好不容易才醒来。 苏河的信息只有四个字,乔明夏捂着手机坐在床边,眼睛酸涩。 他很想给苏河倾诉,可这些事大约苏河听了也会忘记,太难过了,他不想苏河因为这些对自己有什么看法。 他和苏河最多只有一年,无论乔明夏上不上大学,他毕业就会离开苏河。 想来想去,发出的最终只有“谢谢老师”。 门被不耐烦地敲响了,乔明夏猜可能是方萍萍终于知道回家。他把手机藏起来,书包扔到床底,从镜子里看自己的脸,没发现任何异常后才去了玄关。 不是方萍萍。 几个男人堵在狭窄的走廊里,为首的男人彬彬有礼地朝他笑了笑。 “你好,请问是方女士的家吗?” 第22章 东江是西城最繁华的地段,没有之一。 花都饭店24层的休息室,苏河坐在单人沙发里,出神地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望向一江之隔的低矮建筑群。夕阳在他笔挺的西装切割出长短不一的光带,面前的小桌上只有杯喝了一半的白水。 身后不远处的宴会厅正做着晚宴开始前最后的准备。 滨港的生意谈到一半陷入僵局,恰逢苏清生日,他有意用这机会请未来的合作伙伴到西城坐坐。苏清是个做事很讲效率的人,庆生的由头不一定吸引合作 分卷阅读32 方,就乘势来了个“双喜临门”:他和许佩妮——滨港地王最小的千金——订婚。 许家三十年前在南方算一条强龙,现在式微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也不敢低看一眼。 许家现在由大少做主,他是许先生的长子,年纪和苏清他爹差不多。 因为许大少爷不太看得上苏清,这桩情缘最开始颇有点苏家高攀的意思。可许佩妮没管他们的反对,和苏清“谈”了七年。事实证明她眼光不差,苏家这些年发展势头渐好,订婚反而成了许家先提出来的。 究其原因,许先生身体不好,年初进行过一次手术后并发症差点让他倒下了。现在提得急切,多半希望生前能看着小女儿成家。 苏清和许佩妮没什么海誓山盟的感情,结婚可谓一拍即合。 许佩妮想嫁给只领头衔不履行义务的丈夫,苏清则需要一个体面大方的妻子。至于婚后怎么住,各自怎么玩,有了小孩由谁抚养,一切都事无巨细地写成了协议。 “划算”,这是苏清对自己婚姻的评价。 他毫不在意个人幸福被当做了利益交换的砝码,甚至亲手明码标价,真正做到了精打细算,一点亏也不肯吃。 而苏河和苏清不同,他还是渴望爱情的。 他不会走入正常的婚姻,甚至无法在父母的朋友圈子里出柜。 所以他一定要找个很爱自己的人。 /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的一场晚宴。 苏河不喜欢这种场合,拿着细长的香槟杯倚靠在角落里。他看见宁远和姜韵了,挽着手,是穿梭在名流中的一对璧人,谁见了都夸一句郎才女貌。 他摸了把自己空落落的手腕,没有要过去打招呼的意思。 宴会真正在吃的没几个人,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女士穿得正式而招摇,从头发丝精致到了做过美甲的脚趾。而男士大都是沉稳的黑西装,个别花哨的也会穿浅色西服,袖扣与领带夹都泛着一层华丽的浅光。 这些人里苏河有印象的不多,也没几个和他有深交。他是苏家“没实权”的二少,外人听了他的职业规划表面夸不落俗套,背地里也没谁不说一句脑子有坑。 苏河懒得理会他们。 酒过三巡,苏清带着许佩妮来找他。 苏河与嫂子打了个招呼,夸赞她的钻戒。几句寒暄后,许佩妮笑了笑,拍一把苏清的胳膊,温柔地说:“你们俩聊吧,我去找小姐妹玩。” 苏清含笑目送她离开,看向苏河时,笑容收敛得只剩一点尾巴,不露声色地上下打量他一圈后发现了异常:“手表呢?” 苏河举手给他看:“送人了。” “早就该这样。”苏清把杯子随手搁在桌边,“宁远的结婚礼物我替你选了,回头让邓秘书把单子给你看,没什么问题就让他们去配。” 苏河说:“不用给我看,你定就行。” 苏清点头,没回答。 他们有个把月没见,但可聊的也少得很。又送走了几个前来寒暄的友人,苏清搂着苏河的后背把人往阳台带了一段距离,确定周围没什么人了才开启了话。 “前段日子有个事传到我这儿了,说你在学校……你和学生搞在一起。”苏清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谁传的?” 苏清目光意味深长,大有“你别问了”的意思,见他不忿,表情缓和了些:“他知道,我知道,除此之外就只有你。放心,不会让别人瞎说的。所以你别追问是谁,我就想确认这件事的真假。” 苏河躲闪了一下:“对不起。” 苏清表情讶异,直到宴会厅角落的乐队换了首轻快的曲子,他才略带责怪地问:“你怎么想的,跟我说说?” “他不要钱也不要礼物,那不太合适。”苏河顿了顿,“我就把手表给他了。” 苏清皱起眉,敏锐听出言下之意:“喜欢你?” 苏河摇头:“不知道……但我挺喜欢他。” “……成年了吗?” 苏河没否认。 “但也是个小孩子。”苏清加重强调他们的差距,“你们差了快十岁。” “我知道。” 苏清说:“就算你喜欢,谁能保证他读完书见过世面还能记得你?西高的学生大部分都不是省油的灯——睡过了吗?” 如果不是苏清表情比平日开会还要严肃,苏河简直要被这句问号逗笑了,被他这么一说,好像真就是普通睡觉,没有任何暧昧的情愫似的。 他没答,但苏清实在太了解他:“哦,睡过了。” “……是。”苏河想他可能误会了哪里,解释说,“七班的,没什么背景。就是你办的什么激励计划里的,每个月学校给补贴。” 苏清想起来了,看苏河的目光蓦地复杂起来。 好像在无声地责怪他“欺软怕硬”。 苏河无言以对地抿了口酒。 “那都是成绩好的孩子。”苏清认真地说,“如果你只想玩玩,就别去招惹他们。十七八岁爱上的人有多难忘你自己知道,我不提了。你比人家年纪大好多岁,一旦捆上再不想要了……对小孩伤害会很大。” 道理苏河都懂,他自己也想了很久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的确挺喜欢乔明夏,但爱不爱的,苏河也不懂缘由。在这方面他做人失败,很容易动心,也很容易因为一点不好就收回怦然心动的暧昧。宁远对他不拒绝、不接受好几年,他一朝想开,只留恋了几天而已。 乔明夏看他的眼神,苏河清楚,绝对不会没有一点感情。 如果……对方向他告白,他能说什么? 苏河很难拒绝他。 如果有一个人,来爱他? 要么没有,要么全部,他偏执而自私,将无可救药地喜欢上对方。 / 他和苏清的对话没头没尾,很快苏清因为许家人的姗姗来迟前去社交,把他自己扔在阳台的角落里。 苏河那杯香槟喝到了底,正想一走了之,宁远和姜韵向他而来。 他的脚像突然被钉在了地毯上,可再见这对恋人,苏河竟没有丝毫慌张,早些在日料店的局促也消散了,好像真就已经问心无愧。 “我怕什么?”他想,朝姜韵礼貌地打招呼,措辞讲究。 “姜小姐,虽然还没办婚礼……但,新婚快乐。” 姜韵这天穿了火红色的鱼尾裙,全场除了许佩妮数她明艳动人。她拨弄了一把新烫的大波浪,笑吟吟地等苏河续了香槟后和他碰杯: 分卷阅读33 “谢谢——今天苏总也有了归宿,还不知道苏先生何时才成好事?” 她对苏河的不放心写在字里行间,苏河谦虚地低了低头:“兴许快了。” 这话一出,姜韵笑得更开:“那真要提前祝……不知道哪家千金?” “不是什么厉害家庭,年纪也还小。”苏河说,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宁远,语气愈发轻快,笑意深了,“等他读完书再考虑以后,不过现在如果能在一起谈一谈也好,刚才还在和大哥提这件事呢。” 姜韵“呀”了一声:“蛮好,苏先生看得很开。” 她一语双关,苏河并不接招:“人嘛,当然要向前走,否则想抽身的时候就晚了,姜小姐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姜韵笑得意味深长:“苏先生是明白人。” “阿河,你……” 宁远一开口,苏河就顺从而温驯地扭过头去。 他专心致志地听别人说话时直视对方的眼睛,恰如其分地把对方盛进眼底。那双有点细长上挑的眼角,单薄的眼皮化出了十二万分的深情,纵然盯着一块石头,也能给人他深爱对方的错觉。 可惜宁远的话没说出口,从宴会厅门口匆忙走进来一个人,附耳到苏河旁边:“二少,有个陌生电话打给您。” “手机号?”苏河眉心一皱,居然有半拍的心律不齐。 来人说:“座机,您接吗?” 苏河为人谨慎,不会把手机号四处散播,但现在是信息社会,难免有一两点个人信息泄露。他判断后,将这串号码归于骚扰电话或者销售电话中的某一类。 “不接。” 等那人离开苏河再抬起头,不耐烦的神情立刻散了,重新月白风清地迎上宁远没说完的话:“不好意思,你刚才想说什么?” 他说这话时顺便左手把领带拉下来一点,像个不经意的动作。 宁远扫过他手腕,临到喉咙的话语堵了回去,竟很没有风度地一把握住了他:“手表呢?” “手表?”苏河这才恍然大悟,他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望向宁远,“突然觉得该换了,新的还在物色。” “……” “你也知道我喜新厌旧。” 说完这句话,苏河礼貌地朝宁远笑了笑:“没什么事的话,大哥那边我得去一下。不好意思姜小姐,失陪。” 告别宁远,他没去找苏清也没有其他社交,躲在了宴会厅外一个小阳台。 苏河点燃一支烟,半趴在阳台边缘,目之所及是西城入夜后的星火点点。灯光涌起,又像海面的照明,公路是最亮的一条支流,联通去他从未踏足的地方。 那支烟很快抽完了,苏河把烟蒂按在光洁瓷砖上,回忆自己对苏清说的话。 “我是很喜欢他”。 第23章 周一,七班的四五节是英语连堂。 运动会开完紧接双休日,高三难得地懈怠了几天,重新恢复课堂秩序时所有人都满脸困顿。苏河走进教室时,前面五排都整整齐齐地趴在桌上打盹。 他提早两分钟到的,前面一节课已经改完了收上来的试卷,这会儿随手放在讲台边正要习惯性地找乔明夏分发下去,视线一扫,发现哪里不对。 乔明夏的座位在靠讲台的第二排,很中心,上课时一眼就能看见。 但现在那里空荡荡的,桌面散落前三节课发下去的试卷。 苏河眉头一皱,心说昨天乔明夏过生日,他发完短信那孩子只回了句“谢谢”就没消息了。他只当或许乔明夏有另外的安排,十八岁毕竟很重要,就算单亲家庭,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有点额外庆祝活动也再合适不过。 等到晚上,乔明夏仍然没回消息。在苏河看来,他们不是恋爱关系,有时候不必管他这么严,就随他去了,哪知今天没来上学。 苏河叫醒前排趴着的班长,问她:“乔明夏请假了?” 班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抬头看见老师被吓了一激灵,连忙站起来。她回头茫然地看了眼乔明夏的空位:“好像是……不知道,苏老师。” “前面不是章老师的课吗,没说?” 班长:“章老师没问。” 他赶在上课前最后一分钟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乔明夏和他的对话框纹丝不动。昨天晚上慢半拍的心律不齐又陡然在他心口颤了颤,苏河眉头没松,就着这个不耐烦得有些阴郁的表情开始了两节连堂。 苏河讲了一节课的试卷,到最后累了,把新的试卷发下去让同学们做。 乔明夏的空课桌上又多了张崭新的英语卷。 苏河盯着那儿不放,过了五分钟,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去走廊打电话。 / 苏河打了三次都是无法接通,他靠在走廊,想:生病吗? 分别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几天气温气候没有异常,每天都阳光灿烂,如果不是突然出意外之类的,乔明夏体质弱一点但不会那么容易病到非请假不可。 算了。苏河想,他还是去问一下章小宛。 两节连堂中的课间,七班的同学当这十分钟不存在似的继续奋笔疾书。苏河什么也没带地去了办公室,直截了当地找到班主任。 得到的却是章小宛愤怒的回答:“没请假,我还想问他怎么回事呢!无缘无故地旷课,快一早上了都不见人!刚才给他打电话,一直占线,留的紧急联系人也联系不上,再这样下午我真要报警了——” 她话音未落,苏河回到工位上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办公室。 苏河一直到第一个红绿灯被迫停下来时,才握着方向盘想: “我在干什么?” 但他不能控制自己似的,在脑海里已经开始飞快地备案、做“最坏的”心理准备:如果是生病了,那还好,有人脉送他到西城最好的医院看最好的医生;交通事故,早上再怎么会有新闻,没有就说明概率不大;那么…… 苏河陡然发现,他最害怕的居然是乔明夏被什么危险的人缠上。 乔明夏长得漂亮又很好欺负,在学校被几个人围着都不敢跑。这会儿脱离了他能够看见的范围,超过24小时没有联系到,万一呢? 他自己也说住的地方很乱。 初冬,阳光灼热,半点没有要降下30度的意思。 苏河“啪”地一声关掉了车内冷气。 他一路上跟着导航不知道在限速路段超速多少次,驾照上的分估计都快被扣光了,才终于看见送乔明夏回家时经过的路口。苏河找地址都找了很久,这时见 分卷阅读34 路口安静,凉茶店和小吃摊还在正常经营。 没发生过任何刑事案件的气氛,一切都是宁静的人间日常。 但苏河半点没敢松气。 他在路边找了个停车位,歪歪扭扭地把车停好——这片平均GDP估计太落后西城的平均水平,城市规划时停车位都没太照顾吨位过大的车,苏河的SUV挤在那儿无端显出点委屈。 可是接下来要去哪? 苏河衣冠楚楚地站在破旧的城中村入口,迷茫了。 / 他像回到了第一天经过西高侧门外的那条巷子,所有的气味与声音都让他本能地排斥。苏河洁癖严重,上次破例是为了赶赴宁远的饭局,这次他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一脚踩进那片又脏又臭的积水。 可能没那么臭,但落进他眼里就是难以忍受。 苏河站在当场也与那些紧身裤无业青年、汗衫蒲扇谈天的大爷、刚买了便宜菜回来的阿姨们格格不入,他整洁干净,有种不容侵犯的高傲气质。 这股气质是保护他的一层玻璃壳,隔绝开所有会对他造成伤害和让他不舒服的人与物。 但他弄丢了他的猫。 苏河抿着唇,做了个很长的深呼吸,踩着那双昂贵的皮鞋踏进了这条乌漆嘛黑的巷子。里面纵横交错,他不知道乔明夏的家具体在哪,只好又打电话。 “无法接通”变成了“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行吧,苏河无奈地想,可能已经人机分离了。 他走过三个路口,嫌弃地从那些低矮紧凑的小楼房窗户里试图找到一两个属于乔明夏的痕迹。这里的每条小路都是一个样,路口挂着陈旧的路灯,灯杆要么坏了要么锈了,偶尔一两根完好的,还被喷上了色彩斑斓的油漆。 最终,苏河停在一家小卖部外,他已经原地转了好大一圈。 小卖部店门开在侧面,里面电视的声音很大,正在放一部不伦不类的国产“西部片”,子弹与爆炸的特效音成了整条街上唯一的吵闹源头。 里面有人。 苏河走投无路了,只好屈尊降贵地绕过拐角,准备去问问店主。 哪知他刚走出一步,一只不知道哪儿窜出来的小橘猫脏兮兮地从他面前跑过,紧接着急刹车,往后一转身,准确无误在苏河的皮鞋和裤脚安排了俩梅花印。 “……操!” 苏河爆了粗,他本能地低头弯腰想擦干净,但不知道用手绢还是直接上手,他的纸巾放在了车里,顿时进退两难地僵在原地。 这角度奇怪得要命,他看见小卖部店门正对着的一扇小铁门半开着。 里面委委屈屈地坐着个瘦弱人影。 猫站在路中,朝那个人影弓起背叫了一声。 阴影里,他动了动,光照亮了张满是悲哀和失落的脸。 苏河试探着问:“乔乔?” / 乔明夏的状况不太好,手和腿都有擦伤,脸也有点肿了。像挨过打,但又不算严重,只是他一直不说话,见了苏河,突然无声地哭了。 书包背在他的身后,开了一大条口子,教科书全散在四周。 苏河觉得他这会儿可能受不了刺激,把干净手绢塞进乔明夏手里,然后帮他收拾起教科书。有几本上沾着泥点子,苏河刚看见时以为自己会反胃,他一颗心吊在乔明夏身上,只想快点走,竟半点反应没有地弄完了。 教科书和作业胡乱地塞进书包,苏河提起来,发现里面还装了一两件衣服。他疑惑之余,没问话,只朝乔明夏伸出手。 “要走吗?” 苏河说完,先被他紧紧抱住。 乔明夏说话像梦呓,染着明显哭腔:“老师……苏河,哥哥……” 他乱喊着,苏河没反驳后面那些不合适的称呼,一下一下地摸乔明夏的头发。 苏河缓慢而轻柔地哄:“好了,没事了。我开了车来,先回家洗个澡,看你脏得跟什么似的——饿不饿?” 乔明夏摇头,抱着苏河不撒手。他变回了那只第一次遇见时的流浪猫,闻起来有受了潮的水霉味,衣服和脸都脏兮兮的,不知道在这儿呆了多久。 所有都不是苏河会喜欢的样子,可他被乔明夏抱住,只有酸楚和心疼把胸腔撑得很满。 “先走吧?”苏河拉紧他,十根指头扣在一起很缠绵地护住。 乔明夏终于点了头。 他带乔明夏走出那条阴暗的巷子,被云彩遮住的阳光一下子倾泻在整座城市的树上。 SUV没有立刻开走,苏河把天窗打开,拆了之前放的一盒牛奶递给乔明夏。乔明夏满脸的泪痕和灰尘裹在一起,眼睛因为蓄满泪水像两颗星星,冲淡了狼狈,他抬起头,嘴唇动了动,苏河看见唇角干裂的口子。 “到底怎么了”在他喉咙口徘徊好几圈,才尽量轻柔地问了出来。 乔明夏没喝那盒牛奶,声音很哑:“我……我手机被拿走了。” 苏河点点头,手至始至终攥紧了他,递过去一份奢侈的温暖:“没关系,给你买的那个还没拆,等回去我们重新办张卡。” “旷课……” “我跟章老师说。” 车厢内是乔明夏熟悉的那股带着淡淡咖啡味的香水,他沉默很久后终于安静下来,不抽噎了,垂着头,手指胡乱地摩挲牛奶盒上的文字。 “你能不能不生气?……”他小心翼翼地说。 苏河笑了笑:“怎么啦?” 乔明夏看向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失控地涌出来。 “我、我把你的手表弄丢了。” 苏河的笑容猛地僵在脸上。 第24章 苏河很少对他大声说话,就算最凶的那次也没像现在这样直接冷脸沉默,乔明夏在他扭过头无声地启动车子时一瞬间傻了。 他一早上情绪大起大落,还没从苏河拯救他的感激中回过神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乔明夏拽紧安全带,把牛奶盒慌张地在两手之间左右地换。 后视镜里看不见那条巷子了,乔明夏结结巴巴,扭过头:“老师,我……” “安静。”苏河冷漠地说。 乔明夏彻底没胆子再开口,他鹌鹑般缩在副驾驶,连头也不敢抬。他怕碰上苏河凝霜似的目光,把所有的温暖与柔情都冻得结结实实。 如果没有在车里,或许乔明夏早就不顾一切地逃走了。 前一天的混乱还没在脑子里理清前因后果,就意料之外地在熟悉的地盘遇见苏河。他为什么会来, 分卷阅读35 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遭逢的变故起伏太大,乔明夏也跟着像被海浪冲刷随波逐流地三起三落。 现在坐在干燥的车里,香水味、牛奶盒,最前面换了个新的猫咪不倒翁摆件,本该让乔明夏心安的。 但苏河突然冷淡的态度简直像把他再次打入了绝望。 苏河的脾气没影响他开车的速度,他依旧又稳又快地拐过街道上了大路。途中等的一个漫长红绿灯时,苏河接了个电话,他戴着蓝牙耳机,乔明夏隐约听见那边和他说了什么,苏河回复得很短,除了“嗯”就是“好”,程式化的疏离。 接着SUV拐了个弯,没走回学校的那条路。 乔明夏彻底慌了,他握住车门的开关——锁着,一动不动——看向苏河,声音都变了调:“老师,不回学校吗?” “嗯?”苏河抽空瞥他一眼,惜字如金地说,“不回。” 乔明夏被这几个字激得仿佛飘上云端,够不着天也踏不到底,踩空了那样,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着。他张了张嘴,见苏河冷峻的侧面,什么也没敢说。 从大路上立交,绕城高速路除了早晚高峰都不怎么堵车。苏河开得很莽,像在宣泄什么怨气——乔明夏感觉得到不是愤怒,可他还是怕。 苏河从来没对他这样过,他宁可被大骂一顿也不想苏河现在一言不发。 愤怒不会让他窒息,怨恨才会。 首先是父亲的怨恨然后是方萍萍的,学校那些充满恶意的青少年的,甚至偶尔一两个戴有色眼镜看他的老师…… 他在充满怨毒的环境里生活太久,好不容易见到一点阳光,紧紧抓住时都没想过某一天阳光也会烫手。 苏河不能恨他,乔明夏想,否则他会难过得想死。 他见过光了,苏河不能让他再被推进黑暗里。 在高层公寓里拥吻做爱的时候,教室里偶尔四目相对带着触电般的秘密的时候,放学路走过拐角就牵手的时候,吃大白兔奶糖的时候…… 那些怦然心动都不如现在。 绝望里,虚构的怨恨里,乔明夏心口空了一瞬。 因为痛苦他才爱上了苏河。 意识到爱不需要太复杂的手续和严格的步骤,当下,他坐在车里,不知道要被载去哪儿,就无端地明白了所有。 他不想离开苏河,不想苏河生气,不想和苏河无疾而终。 就算要结束,也应该等他先说完我爱你。 别人对他怎么样他都不在乎,乔明夏规划了一场逃亡,受过的罪等走到陌生的新天地就可以洗清。几乎是他遇见过的所有人——包括父母——都早就面目全非,成了轻飘飘的一个黑点涂在乔明夏身上。 只有苏河不是单调的某个黑点。 他是可以任自己沉溺的海,也是一线与众不同的亮光。 海容纳一切,而光照出希望。 / 灰黑色的车低调地驶入一个小区,严格的安保大门打开后,面前仿佛盘山公路包裹着一处城市边沿的世外桃源。 乔明夏至始至终低着头,那盒牛奶他也没动。 苏河看他一眼,内心的复杂情绪已经在冗长的车程中消失了泰半。 听见乔明夏说弄丢了那块宝珀表后的几秒钟,他脑子空了。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踩下油门冲出去,苏河咀嚼情绪,倒不是只有生气,更多混合着复杂的遗憾。 那块表虽然贵重却不是他的收藏里价值最高的,因为是宁远送的生日礼物,苏河一直贴身戴着聊表慰藉,算不上最喜欢,但对他意义确实最特殊。等随手给了乔明夏,苏河才在偶尔空落落的不习惯中,摸到了一点宁远当时的心意。 他对宁远好了太多年,导致对方什么都喜欢让他猜。 猜中了,有一星半点的甜头;猜不中,宁远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冷得苏河怀疑自己是不是杀人放火了。 送礼物的意义,苏河当时年轻气盛,喜欢和爱原本该轰轰烈烈,可他被宁远东京之后无事发生的态度刺了一下,畏缩不前,停在了原地。 他现在想,可能宁远那时有期待听见的话。 如果他选了“我爱你”,他们也许会走向另一个故事。 但苏河说的是“谢谢”。 宁远当即变了脸,不管不顾和姜韵订婚以为苏河一定为此大发雷霆找他说个清楚。可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苏河只是绅士风度,这下被宁远的操作弄得不知所措,以为对方要和自己绝交,顺从地退避三舍。 从订婚那天起他们再也没能回得去了,直到苏河选择放下宁远。 苏河是不会回头的人。 终点是棠湖别墅的地下车库,旁边几个车位依次停了欧陆、911、P1和一辆贝尔尼纳灰宝马7系——最后那个是苏清的座驾,他对车简直没有要求,停在苏河的几辆跑车中甚至有点突兀。 苏河松开安全带下车,乔明夏紧跟着推开门,拎起书包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走出两步后没听见跟上来的脚步声,苏河迟疑地停下转身去看。乔明夏单手提着那个侧面被划开一条缝的书包,里面的薄薄的作业本和试卷夹着一张纸片簌然又被抖出来,洒在车库的水泥地面。 有张照片?怎么随身带这个。 苏河眉心微蹙,这表情让他看起来一触即燃。 可能他吓到了乔明夏,小孩顾不上收拾那些散落的纸,连忙提起已经差不多空了的书包往前走了一小步。 乔明夏犹犹豫豫地看向他,全身狼狈,活像只刚在泥水里打了个滚的流浪猫。又是陌生环境,乔明夏缩起肩膀,进退维谷地把嘴唇抿成一条线。 这样子让苏河展平了眉心褶皱,他叹了口气,语调无奈:“跟上吧。” / 棠湖这套别墅是苏家最亲密的四口人齐聚西城时的家,但眼下父母在瑞士度假,苏清办完盛大的晚宴继续赶往滨港,苏河也不在这儿住了。 至于为什么现在突然到棠湖,苏河刚下车时都空白了一会儿。 应该出于一时冲动。 尽管保洁会定期来打扫,这房子太大,空气里弥漫的陌生木质香氛冷冰冰的。 乔明夏跟在苏河身后进了电梯,他还搜肠刮肚地想找个开场白解释手表弄丢的来龙去脉,苏河却先说话了:“我以前不带人来这儿。” 乔明夏条件反射:“啊?” “这才是我家。”苏河说完,电梯配合地发出“叮咚”的到达提示。 金属门敞开后颇有格调的 分卷阅读36 玄关和占据整面墙壁的印象主义油画傲然迎接来客,一如苏河的气质。越过玄关,苏河给他拿了拖鞋,大了一码不太合脚,乔明夏走起来都有点拖沓,快步跟上苏河。 玄关和一个小型会客厅后,全部的非承重墙都被敲掉打通,空旷的一大间卧室,极简风格,家具自然隔断,视野里铺天盖地都是浓郁的深色。 但是不觉得压抑,好像沉进了海底一样莫名安稳。 乔明夏想,可能因为这里没有黑暗。 苏河让他坐在一张小沙发上,把刚刚的话说了下去:“我觉得家是有一定隐私的,但刚才走到半路,突然觉得这边比较适合谈话——” 乔明夏忐忑不安,只能应了一声:“好的。” 苏河修长手指连着在沙发的金属扶手敲击好几下,抬起头问:“那只表,怎么被你弄丢的?” 他开了头,乔明夏的腹稿顿时作废。 如果说之前他对苏河的家庭没有一个直观的了解,现在见了这栋湖畔豪宅,乔明夏再对财富没概念也明白过来。半晌后,才终于打定主意。 “老师,”乔明夏不安地攥着书包带,“那个手表……别问了,我赔你吧。” 作者说:预判失误,可能,明天才能……说开 第25章 苏河沉默一会儿,“嗤”了声,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乔明夏硬着头皮问:“……是不是很贵?” 他心跳很快,万幸紧张盖过了尴尬没哭出声。可身边的金属摆件表面光可鉴人,这时在深沉的一片蓝色中映出了他通红的眼。 苏河良久没回答,乔明夏再问时声音都在发抖:“……有多贵啊?” 凳子挪得离乔明夏近了一点,苏河抬起手,按住他的眼睑,生理刺激下指尖立刻濡湿了。苏河默不作声地擦他的脸,泪水冲开灰尘的痕迹看起来实在不太漂亮。 苏河见他太难受,随口抹掉几个零:“不贵,五万多。” 听见这个数,乔明夏诧异地抬起头,惊恐万分往后退了两下,脊背紧贴着沙发,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五万多……你、不然你把我卖了也——” 苏河一愣,然后笑出声。 他手臂展开把乔明夏往怀里搂,不管眼泪灰尘泥巴蹭脏自己昂贵的衬衫和领带。苏河揉着乔明夏后脑勺上一撮头发,想:怎么这么可爱。 “你卖得了几个钱?”苏河玩笑似的弹了一下乔明夏的耳垂,“乖乖读书吧。” 乔明夏:“但是……但……” “好了,就是块旧手表,丢了就丢了呗,你没事最重要。”苏河头一偏,亲了亲刚才手指弹的地方,“今天没来上学,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乔明夏苦着脸,不信:“可是老师给的卡也被拿走了……我背下手机号码,借小卖部阿姨的座机给你打电话,但你不接……” 手机、手表、卡,联系不上所以那个座机是他打的,还有那狼狈的样子。 要么遭贼,要么遇到入户抢劫—— 小可怜,真倒霉。 苏河勉强得出个结论,心里顿时没那么梗的慌。可乔明夏目光躲闪,苏河让他直视自己,想了想,还是吻住乔明夏的唇。 “对不起,老师错了。没有下次了,一定会接。” 他的吻最能安慰乔明夏,舌尖纠缠在一起时,乔明夏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身体违背了理智那样自然地抱住了苏河的脖子。他好像浑身都在抖,却如释重负,只想从这个吻里把先前的惶恐全都赶出脑海。 苏河安抚他,吻了一会儿双唇分开,又哄了几句,翻来覆去还是那些字。 可他说完一遍又一遍,“丢了就丢了”仿佛变成一句咒语,把他脑子里所有关于那块表的遗憾和惋惜剔除得干干净净。 他不会告诉乔明夏那只表到底有多贵,五位数都能把小朋友吓得哭个不停,比起弄丢的手表,乔明夏的眼泪才让苏河愧疚。 比起那块只跟在身边四年的手表,当下还是乔明夏对他更珍贵。 但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来。 / 苏河没再提那块表,哄着乔明夏喝完了那盒牛奶补充点营养,将他带去浴室洗掉灰尘。 等乔明夏浸入温暖的浴缸,苏河就离开了。 他站在主卧延伸的小空间里,沙发正对着的是换上起就没被使用过几次的电视墙,右手边的落地窗围出270度的景观阳台。外面是小区内的人工湖和湿地公园,湖边杨柳依依,今年的蓝花楹已经开得不剩多少,不然会更漂亮。 苏河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后掏出手机,他先发消息给王经理,让她将上次挑选了但没买的衣服全部打包送到棠湖。接着他拖出苏清生活秘书的号码,犹豫片刻,打出去。 只响了两声,那边的语气恭敬:“二少。” “宁远四年前送过我一只表,你陪他去买的,Villeret经典款。” 秘书说:“对,二少,宁先生挑了很久。” “弄丢了。”苏河平淡说完,那边很久没有发声,他才慢悠悠地提出诉求,“这个价位、这个型号,渠道你心里有数,帮我找回来。” 秘书:“好的二少,一定尽力。” 苏河心里没完全的把握,得了这句尽力就不再强迫别人,却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表是我喜欢的一个小朋友不小心遗失的,如果查出来有什么线索你再告诉我,免得他心里内疚,哄也哄不好。”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溺爱,电话那头愣了愣,顺从地答了好。 这通没头没尾的电话切断,苏河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它完全黑了,才不以为意似的随手把手机扔进沙发。 那找回来之后呢? 让乔明夏决定怎么处理吧。 / 乔明夏洗澡时间久得苏河差点以为他要溺死在浴室,思考要不要进去看一眼,乔明夏才出来。 他看着精神好了很多,出来时穿着苏河给他买的新衣服。 白衬衫符合苏河洁癖的审美,领口一点刺绣,乔明夏头发黑成了墨色,这时还有点滴水,衬衫衣领被晕开一点深色痕迹。他挪到苏河身边,正要说话,见苏河手里抓着一张相片,脸上立刻褪去了血色。 苏河举起来:“这是谁?” 因为突然回家,平时负责做饭的李阿姨得从住处赶来——他们都不习惯让保姆单独“看家”——刚进车库就看见散了一地的试卷,她以为是苏河遗忘的,全部收到家里了。 试卷有做完的,有 分卷阅读37 做了一半的,苏河从当中抽出那张照片,然后对着病床里眼神快枯死的少女没来由地心悸了一瞬。 他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双眼睛。 再对比乔明夏,顿时明白了熟悉感从哪儿来了:这个少女和乔明夏真是说不出的像,五官其实还好,她眼睛里……像濒死的人抓住救命稻草的倔强,若有若无的不甘,和乔明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她是我的,我的……”乔明夏白着脸,干裂的嘴唇反复抿了几下擦出鲜红血色,“是姐姐,我们是双胞胎。” 苏河眉弓稍稍一抬,遮掩过去自己的惊讶。 乔明夏藏了太多秘密,这时他找到一点入口,带人坐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听乔明夏愿意说给他听一点边角料。他有所隐瞒,跟苏河说了“思思”短暂而悲哀的一生,但没提后事料理,想来他一个人做不好。 末了,乔明夏抓着裤子的手紧了紧,问了苏河一个奇怪的问题。 “苏老师,您知道柳橙吗?” 那个案子在西城轰动一时,当年苏河人在美国,依稀听某个群里有孩子在西高念书的亲朋好友提过一嘴。他没想多,更没把这和严重的校园集体性侵犯联系在一起。 柳橙的事,乔明夏说得很慢,他本来打算锁在心里,到期了就地删除。但乔明思的死触动了他,而苏河恰到好处地走进了那个封闭的小空间,将腐烂的、腥臭的噩梦重新释放在阳光下。 他对着苏河,什么都能倾诉。 “……我和柳橙不算朋友,但我、我很怕。”乔明夏说,温热的眼泪滴在膝盖上放着的苏河的手背,转瞬就凉了。 “怕谁?”苏河问。 那是被他的恐惧激发的,不因为伤心,也不丢脸。乔明夏愣了愣,才抬手徒劳地擦掉:“好多人,那天的……那一群。他们以前跟着高三的学长,对柳橙做过不好的事,学长们毕业了,柳橙也死了,他们就开始——” 看着我。 不怀好意的目光。 我不要当第二个柳橙。 这些话乔明夏没说,可苏河莫名地全都听懂了。 苏河心里为自己构建出的保护壳蓦地塌陷,碎得满地都是,一时间百感交集:遗憾,内疚,同情,还有一个声音不断地自责,“为什么不早点知道?他当然不是自愿和那些人搅在一起的……你为什么不问?” 西高怎么会出这么可怕的事,就在苏清的眼皮底下? 那群孩子真能仗着钱和家庭无法无天? 他喉咙被这些情绪堵住了,一把抱住乔明夏,所有的心疼化为实体感受,淌过四肢,让他只能更紧地抱着怀里的小朋友。 “没事了。”苏河没说什么我和他们不一样的废话,“乖,你相信我。以后在学校里你不喜欢的人都会安静,没有谁会欺负你,我保证……好好把书读完,考一个喜欢的学校,以后都会好的。” “然后呢?老师就不要我了吗?”乔明夏闷在他怀里。 这句话透过胸口,振聋发聩。 如果你乖一点,听话一点,我就多喜欢你几天。 他对乔明夏的玩笑似的承诺在这时变成苏河的枷锁了,他对不上那句“花心”,很想解释并不是这样,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好在乔明夏很快从他怀里抬起头,微微上挑的眼角弯成新月。 “老师告诉我好不好?” “……什么?” “我要怎么做,老师才不止喜欢几天?” 乔明夏说完,炽热的吻随即落在他的额头。 除却告别,苏河很少吻他这里,带着安慰和怜爱,比起接吻或者更隐蔽的舔弄让他有被爱的错觉,情不自禁鼻子一酸。 苏河垂眸看他,神态与阳台上点烟时乍一看没区别。 但不知因为没戴眼镜,还是他们的关系在某个节点发生无人察觉的变化,苏河那双冷漠极了的浅褐色瞳孔微动片刻,水光潋滟地一转。 “你什么也不用做,就这样。” “不止几天,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喜欢你。” 第26章 这句话让乔明夏当时就控制不住,主动地吻上苏河。 他是在表白吗?也许不算,可他释出一点良善的好意,乔明夏就仿佛被撑得很满了。乔明夏想要的从来都非常少,苏河给的光足够他活很久。 也许苏河不知道自己对乔明夏有多重要。 温情放慢了时间,苏河和他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亲吻与耳鬓厮磨最能安抚乔明夏游离于正常感情之外的心绪了。但乔明夏心力交瘁,还是不肯告诉他生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身上有伤。 他对苏河有戒备,苏河应该也清楚所以没有太苛责要立刻知道真相。 两个人不提刚才被说出的校园霸凌,不提苏河这栋豪宅平时是谁在住,就聊点废话消磨时间——小测的英语作文,上次路过的蛋糕店,诸如此类。 乔明夏很快放松了许多,他缩在沙发里打了个哈欠。苏河问他看不看电影,得到肯定答复后给他挑了一部经典的魔幻片。 等看到中途,饭也做好了。 佣人把饭菜送到这一层的玄关,苏河让她做点西城的地道小吃。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乔明夏八成也不觉得饿,两个人分着吃了几个小笼屉里的面点。乔明夏像猫似的缩着端起那份炒河粉,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苏河看他可爱,等乔明夏吃完擦了擦嘴,他随手从柜子里拿了个什么东西,往乔明夏脑袋上一扣。 “哎?”乔明夏伸手摸了个大概,立刻耳朵发烫了。 还是那个光可鉴人的金属摆件,映出他顶着一对毛茸茸的……猫耳。 苏河往乔明夏旁边坐,在乔明夏吃饭时他就换了套适合居家的T恤和短裤,可能察觉出乔明夏不喜欢他戴眼镜,也摘了。他手臂搁在沙发背上,像圈住了乔明夏,手腕抬起来揉了揉那两只猫耳朵。 “送衣服过来的时候……就放在了里面,可能我哪次多看了一眼,他们以为我喜欢。”苏河低着头笑,没忍住,又去看乔明夏,“还挺合适的?” 乔明夏本就长着一张下颌短、眼睛大的猫脸,视线自下而上看着谁时无辜而纯情,但睫毛微微翕动,眼皮遮瞳,又透出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气质。最初苏河被他吸引,无非也是昏黑小巷和夕阳光影交错,他看了苏河一眼。 那会儿刚经历过一场不情不愿的性爱,乔明夏的眼神里没什么情绪,甚至可说枯白,无胜过有,等待着那个和他四目相对 分卷阅读38 的人尽情想象。 苏河从那时就看见了乔明夏无声的求援。 尽管也可能是他自作多情,却阴差阳错,成了一切的开端。 . 乔明夏扶了扶那个猫耳朵,垂眸笑了,他被热水美食和一顿好哄顺了毛,而小沙发与电视墙围出的半密闭环境也比先前宽敞得空荡荡的房间让他安心。 乔明夏知道什么地方会给予他恰到好处的安全感,像猫喜欢往纸盒里钻。 苏河现在也明白了。 光线不要太亮,安静一点,两个人的呼吸刚好能在天花板和灯罩的空白里交缠。 于是苏河合上遮光窗帘,只留一条细窄的矩形漏进下午三点的温热。他重新坐下,乔明夏那对猫耳朵就开始晃,手指捻着耳朵尖的绒毛,扯下来两根。 “好逼真。”乔明夏小声说了句。 “从现在开始,”苏河低头蹭过乔明夏的脸,“你当我的猫咪。” 乔明夏被他之前连着说了好几个的“喜欢”蛊惑,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苏河吻他时,他小声喘息:“老师,我想自己来。” 苏河抱着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同时暂停了电视屏幕中瑰丽的画面。 上身还是那件白衬衫,扣子解到第四颗,挂在身上时露出一边肩膀。乔明夏的锁骨纤细,挑进他的胳膊似的,看着只会联想到脆弱。 但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柔弱,他跪在苏河两腿中间,脱下那条软绵绵的家居裤,用舌尖舔半硬起的阴茎。手指也在玩,比平时温度高一点的掌心拖着阴囊,指根张开圈住根部,从下往上捋动,爽得苏河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从这视角看,乔明夏的腰往下塌,腿微微分开,下半身没穿裤子,膝盖窝里粉红的一片。苏河用脚趾触碰,乔明夏就含糊地“嗯”一声,秀气的眉毛微皱着抗拒。 乔明夏的舌头在口交时灵活得不可思议,以前苏河只有享受,偶尔还带着些微讽刺的语气调侃,说舒服,把阴茎往乔明夏喉咙顶。 现在凝视乔明夏半闭着眼把他的鸡巴越含越深,苏河心里突然有什么火星子一把被点燃了。 . 柳橙也许不是唯一一个被西高恶意吞没的人,“全校男生的妓女”也许从那个激励计划开始就同时存在了。成绩好却上不起学的孩子,被家人因为补贴送到这儿,大家都认为学校在做慈善,三年后一定能挣出一片光明的未来—— 可谁也没告诉他们这三年会怎么度过。 苏河知道校园霸凌无可避免,在贫富差距明显的地方更加会存在。但饶是他,也没料到西高已经发展成了犯罪事件。 如果,杨奕洛没有看上乔明夏那张脸,他遇见乔明夏时,会不会对方也早就烂掉了? 熟练的口交技巧,毫不犹豫就屈服以免被施加暴力的软姿态,害怕也不敢说否则要受到报复,安全感的严重缺乏…… 苏河一时不该庆幸杨奕洛对他的粗暴是不是隔绝了其他更可怕的危险。 他对乔明夏,是从“有兴趣”开始,顺从和乖巧为他的感情奠基。他认识乔明夏越多,占有欲也越多,与此同时怜爱也一发不可收了。 怜爱中也有爱,苏河不知道这会持续多久,但他想,乔明夏值得被爱。 黑暗不会吞没人,绝望才会。 乔明夏差一点就陷入绝望,他读得懂巷子里乔明夏的眼神。 “够了。”苏河烦躁地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抱起来。 乔明夏脑袋顶的猫耳歪到一边,他下意识地扶正了,嘴角挂着一点亮晶晶的涎水,一张嘴说话,那点阴茎的腺液就流出来混成一片。 苏河扣住他的后脑狠狠地吻上去。 . 窗外的光一下子暗了,也许是云遮住太阳,风卷起一点厚重的窗帘想让屋里的人看清外间风云突变,可惜成了徒劳无功。 沙发里,乔明夏张着腿坐在苏河身上,抱着脖颈,感觉舌头湿润地含着乳头吮吸,尖利的牙齿偶尔刮一下侧面。这些刺激让他头皮发麻,浑身都软,屁股里被手指填满了也不满足,扭着想要更多,喉咙口逼仄的尖叫也压得低哑。 “啊……啊,太满了——” 苏河的手指按住他最酸软的一点,曲起来在内壁里撑开更多的空间,随即撤出了一根手指。空气顺着缝隙灌进去,像要填补那点缝隙,微凉的虚空感刺激得乔明夏狠狠夹住他。 “这么紧?”苏河漫不经心地揉弄他的屁股,轻轻打了一巴掌,“放松。” 鸡巴戳着乔明夏会阴处,稍一滑动时顶端甚至就蹭过他翕张的穴口。乔明夏“嗯嗯”地喘,乳头又被咬了一口。 苏河这次用过力,已经有点肿胀的乳晕顿时留下一个牙印。乔明夏的肋骨有一点吮吸后的淤紫,像伊甸园里留下的痕迹。 猫耳朵上挂着个很小的铃铛,苏河插进去时它就开始响。 清脆的不成韵律的声音里,苏河让乔明夏抱着自己的腿躺在沙发上,阴茎一下全部操到他穴里。乔明夏短促地惊叫,手指把大腿后侧的肉勒得有点发白,很快又恢复了情欲染上的绯色,他仰着头,那个头箍挂不住似的斜着滑到脸侧。 猫耳朵蹭着乔明夏的脸,他被苏河操得往上耸动时偶尔碰到它,铃铛就又清脆地响,仿佛在为他们的性爱计数。 沙发是深蓝色的,乔明夏的白衬衫印在表面宛如沉入海底又被打碎成不规则形状的月亮。苏河扣住他的手,揉了一会儿,吻着乔明夏,让他侧过身去,阴茎也在穴里转了半圈,乔明夏抱不住自己,小腿开始发抖了。 苏河把他往自己胯骨抱,乔明夏的膝盖勾住他的侧腰,这样没法深入进出只能缓慢地磨他屁股里敏感的地方。穴很热地包裹他,苏河一低头能看见乔明夏别扭地侧着腰,被按在阴茎上,眼睛一眨一眨地呻吟。 他的手指从乔明夏后颈顺脊柱滑到了最后一节尾椎骨,勾着那个猫耳朵,上面的毛发柔软,抵在乔明夏穴口搔了几下,果然听见一声惊喘。 乔明夏的腰弓起来:“不……不行,好痒!——” 苏河笑了声,又用那个小小的死物去玩乔明夏挺戳着小腹的阴茎。细绒毛钻入顶端小孔,惹得他又承受不住那样,浑身都变成了粉红。 乔明夏拢过衬衫,可扣子又被苏河解开了一颗,挂不住,他的胳膊也被抽出来和苏河的手指扣在一起。整个人身体一轻,还没回过神,乔明夏就坐在苏河怀里了。 那根阴茎猛地进得很深,乔明夏“啊”地一声后埋到苏河肩膀。 分卷阅读39 他不知怎么想的,咬了苏河一口。 第27章 苏河肩膀留下了个牙印,痛感传来时,他还被裹在湿热的欲望里没能察觉。 先是热,接着就红了。 苏河操干乔明夏的动作停了一拍,阴茎埋进他的穴,没有因此有任何反应只是很单纯地暂停了。他抬起手,摸了摸乔明夏咬过的地方,皮肤凹陷出一排不清晰的牙印。 痛感很快就过去,他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那里接着又热了起来。 乔明夏含住他正按压吻痕的手指,把牙印与指尖一起裹进口腔收紧腮边的肌肉,像喝饮料时吸最深处的椰果那样吞。手指不是苏河的敏感点,但被他这么一弄,苏河居然罕见地心口酸软。 他缓慢地操乔明夏,退出一截又顶进去,乔明夏被他的手指堵着,吐出来后继续吻那个牙印。屁股湿成一片,沙发都被他们弄得脏乱不堪,苏河却没在意,依然按着乔明夏把他往边缘继续干。 “唔……”舌尖湿漉漉地舔过牙印,像留下最后一点痕迹。 乔明夏哼了两声后额头和苏河的碰在一起,他半垂着眼,绯红的眼尾令人想起四月芳菲尽后的最后一株盛开的桃花。 这是乔明夏第一次试着在他身上留痕迹。 苏河拥住他,整个抱在怀里往沙发里压去,下身耸动着一进一出地操。频率不快,和情欲的发泄比起来更像是有灵有肉的结合。 乔明夏哼着喘着,什么也不喊了,除了气音和没意义的细碎音节,他更喜欢去亲苏河咬苏河。每次都是轻轻的一口,让苏河痛一会儿,又自己把牙印舔到看不见,说不出在做什么,可苏河挺喜欢。 他摸着乔明夏的头发,去亲了亲他的耳骨,那里很软地折起一个柔和弧度。 乔明夏故意夹他,主动地张开腿抱住苏河的腰。但这样不好使力,在穴里蹭了一会儿又湿又热,两个人都开始出汗,渐渐地也不满足起来了。 “快点……”乔明夏贴近苏河的耳朵,絮絮叨叨,夹杂一两声故意加重的喘息,“老师,快点快点……” 提要求和留痕迹一样没有引起苏河的反感,他把这当做一种“需要”,含住乔明夏不停重复那两个字的嘴唇,一只手握住他大腿根,往上提,折在两个人之间然后抽出阴茎,在湿腻的穴口反复蹭了几圈。 抽出后身体的空虚放到了顶点,那张贪吃的穴主动地想把他吞进去。可苏河没让他得逞,吻着乔明夏,含住他的舌头,像品咂美味似的吃,凭感觉摆着腰把鸡巴抵在乔明夏会阴,从他的阴囊滑到穴口,轻描淡写地进去一点又飞快地出来,继续在外面戳。 乔明夏差点眼睛都红了,他看着苏河,水光从唇角蔓延到了眼角,他被苏河吻得乱七八糟,一张脸好像刚洗过沾着水痕。 “坏蛋!”他软绵绵地骂苏河,“不要这样弄我……” 苏河笑了声,真在亲他的眼睛,嘴唇按在上面不放开让乔明夏的视野黑了一半。他舔了舔那片桃花色的狭长眼尾:“要怎么样?你说。” 乔明夏喉咙里哼了声,拖得很长,压出气泡破裂时的尾音。他不说话,手指绕过苏河额角的一缕头发,缠在自己细白的手指间玩了会儿,又不管不顾地撑起身,努力在苏河鼻尖一点,去吻他的下巴和喉结。 咬住喉结时,苏河好像从内而外地被电触了一下,不疼,但有点麻。他脑子里空白了一瞬间,不由自主操进了乔明夏的屁股。 他进得那么深,热感与快感叠加后像要一把火焰会将两个人吞噬。 / 猫叫起来,溺水似的抓紧了苏河,手脚都抱在他身上,挺着腰让苏河进去更深。被点燃的欲望驱使苏河用力操干他,吻像雨一样地淋湿他的嘴唇。 高频率的抽插,吻,还有扣在后腰迫使他不能逃避的手,苏河的声音也沉闷地从他耳朵一路传递到心脏,喊他,要他回应。 “说点好听的……”苏河喘着气,阴茎也随他的呼吸顶进深处。 乔明夏愣愣地仰着头,他的目光缥缈,盯着天花板没多久又去看苏河额角汗湿的头发。窗帘的缝里看不见光,他却暖得快发热了。 “老师,好舒服、再……深一点,好不好?……” 苏河听了,操了他几下,却摇着头:“这个不好听,换。” 乔明夏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犹豫着喊哥哥,又被苏河否定了。他的腰开始酸痛,很难长期保持弯折的弧度,何况屁股里的阴茎又热又硬,要把他戳穿似的不停地操。乔明夏的额头抵住苏河的肩膀,被他抓住后脑的头发往上轻轻一提。 他顺从地将嘴唇凑到苏河的耳朵,乔明夏很聪明,知道苏河想要什么。 他有的东西很少,苏河想要,他就给。 “老公,快点弄我……”乔明夏声音不大,好像第一次做爱那样压着嗓子,很害羞地叫苏河,“好不好听,老公,我想要——唔,嗯嗯……” 苏河偏过头,咬住乔明夏的下唇。 他一下子失去所有的理智,仿佛他们床上儿戏的称呼被苏河当了真。他的斯文崩盘,绅士风度也被抛到不知哪儿,抽出鸡巴,拍了下乔明夏的屁股,让人把腿抱着,露出已经被干到发红的穴口。 那里软成一滩水,透明腺液和几股乔明夏留在会阴的稀疏精液混在一片,被苏河抹开了,中指往他的后穴里挤了挤,嫌不够似的,抽出来换了东西。 这回没有花活,也没有任何故意拉长时间的小把戏。苏河操他的姿势传统,力度也很足,乔明夏被他抱着,整个地压在怀里,鼻尖是苏河的呼吸,耳畔是苏河的闷声呻吟,感觉他越喘越快,马上就要到,自己也伸出一只手抚慰阴茎。 苏河察觉他的动作,按住乔明夏的手压在胸口,褐色瞳仁注视他,认真地纠正:“被老公操的时候不可以自己摸。” “好……”乔明夏乖乖地握住苏河的拇指,眼睛湿润,喉咙都叫哑了,“那老公操得我射出来,嗯——” 他内里感觉得到苏河因这句话鸡巴跳了两下,乔明夏觉得他们做爱时真的会陷入与众不同的梦境。器材室里,这感觉稍纵即逝来不及抓紧,可在这个陌生的、第一次来的房间,他却万分地笃定。 苏河在做爱的时候,真的会分给他一点喜欢。 乔明夏浑身都被苏河掌控,他在这时忘了最初怎么会开始这样的关系,只想永远都不被苏河放开—— “永远”这个词很少出现在乔明夏脑海中,尤其和美好的字眼联系在一起的时 分卷阅读40 候。 他想到了永远,于是有个浓情蜜意的七月也在叫嚣。 不要分开,不要分开。 留住他,也留在他身边。 / 高潮几乎是同时来到的,乔明夏恍惚片刻,感觉两个人紧贴的腹部同时被精液打湿。他的屁股里也湿得抹不开,苏河不仅不出来,还往里更进了几下。 直到他平复了性欲的余韵才从乔明夏穴里抽出,阴茎裹着精液和内壁滑腻的腺液,看上去着实淫糜。苏河自己摸了下,把它们涂到乔明夏唇上,让他伸出舌尖舔掉,乔明夏皱着眉,动作拒绝,眼神里却仍然温顺。 他含着苏河的阴茎吸舔,往喉咙里进。苏河很快硬了,被他弄射了第二次,没舍得让乔明夏用嘴吃进去,就对着他的脸射。 精液挂在睫毛上,乔明夏半闭着眼睛,视线模糊,但他没伸手去擦。 “给我擦嘛……”说着就开始撒娇。 他闭起眼,听苏河笑得很愉悦,然后一只手握着柔软的纸巾伸过来,把他满脸精液都抹掉。苏河用食指的第二个指节抬起乔明夏的下巴,在他被自己咬破的唇边吻了口。 等收拾完毕,已经夜色将至。整个下午都在白日宣淫,这会儿那点吃的东西也早就消化完了。 “宝贝想吃什么?”苏河说着,偏过头,脸和他的贴紧了。 乔明夏睁大了眼睛问:“什么都可以吗?” “对啊,想去滨港吃米其林也可以。”苏河笑着说。 乔明夏耳朵发烫,小声地说实话:“我想……那个,麦当劳。” 苏河:“……” 乔明夏:“好不好嘛?” / 离棠湖最近的麦当劳汽车餐厅也要6公里,苏河索性带乔明夏开到了市中心商圈,还能隔江去看一眼东江盛名在外的夜景灯光秀。 但灯光秀在餐厅看不见,苏河也没多想在店里吃。打包完,他带乔明夏去附近的柏悦开了间看得见江景的套房。 乔明夏看了眼前台的装修就说浪费,不想住。 苏河解释:“晚上就在这住,我监督你把那两张试卷写了睡觉,明天这边离学校也近。你想回去住,是不是要写作业到凌晨?” 乔明夏一瘪嘴,短暂地被厌学情绪战胜,没有表态。 最近有宝可梦的联名套餐,苏河给他买了其中一个胖丁玩具,粉色的一团软硅胶,捏紧了还会叫。乔明夏一边吃薯条蘸番茄酱,一边玩它,全程胖丁都发出很吵的“咕啾”“咕啾”声,苏河听烦了,弹他的脑瓜崩儿说适可而止。 乔明夏仗着他的喜欢还没退潮,嘿嘿笑了两声,消停两分钟,又开始“咕啾”了。 垃圾食品未必多好吃,但他想到苏河平时吃的那些餐厅,再想他们现在一起吃人均几十块的麦当劳,浑身的快乐细胞都活络起来。 他坐在椅子里,面朝东江寸土寸金的摩天大厦群,终于远离了阴霾。 旁边苏河正玩手机,乔明夏写完一道理解,关于一对男女相爱的故事,他扭过头,没头没尾地说:“如果能暂停时间就好了。” 苏河眼皮也不抬:“想暂停在哪儿?” “就现在啊。”乔明夏笑着,趴在桌上侧过头看苏河,“老师陪我写作业,好安静,但是我觉得好知足。” 苏河笑了,薄情的眼角满溢出深沉的温柔:“那就是很喜欢这样了?” “对啊,对啊对啊……”乔明夏重复了好几次,突然声音哽住,“没人对我说过‘喜欢’,也不会叫我宝贝什么的。” 苏河一抬头,以为他要吐苦水——说出来确实会好一些——于是走过去让乔明夏抱住自己,脸贴在苏河小腹,等他接下来的艰难。 但乔明夏没有说,他仰起头,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苏河。 “只有你才会对我好。”他说,“老师,你留下我吧。” 你留下我,我才能在世界里找到一个容身之处。 苏河的眼里感情不变,他想这不是违背了伦理与道德的。他不认为自己在拯救一个灵魂,但乔明夏太特别了,他的爱意是对方的希望。 他不能不给乔明夏希望。 “好。”苏河说,摸摸他的脸,“昨天遇到了什么事、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想说了再跟我说。毕业之前可以和我住在一起,再也没人欺负你。” 东江灯光秀此刻正到了一个小高潮。 最高的那栋大厦冒出电子烟花,散在空中,拼凑成了一句足以登上新闻头条的求爱文字:我爱你,嫁给我吧。 苏河余光瞥见,后半句他不会说,但他让乔明夏去看。 玻璃窗外,乔明夏被灯光吸引,苏河俯下身,吻了下他发红的耳垂: “我会来爱你。” 第28章 十二月底,西城终于姗姗来迟地入了冬。 校服从短袖变成了长袖的全套,依然黑白色,乔明夏怕冷,就算在西城的暖冬里也把拉链锁到尽头,下巴埋进衣领,弓着背时像只圆滚滚的熊猫。 苏河看一眼乔明夏在座位上趴着写题,没提醒他注意姿势,自己玩手机。 他已经和乔明夏同居超过一个月了。 瞒着所有人,连上学都是分开出门的免得被看见。他们最初约定是做爱的频次与钱和照顾挂钩,但现在关系有些许变化,至少不再是苏河要和他做。周末,乔明夏偶尔回家,更多的时候在苏河的公寓里,缠着他要抱要做。 苏河对这些很少过问,心想乔明夏会告诉他。有次问过为什么不回,小朋友带着令他陌生的冷漠表情,说“不需要了”。 以苏河的本事,调查清楚乔明夏家——包括他那个被拐卖又凄惨去世的姐姐——简直易如反掌,可一旦这么做了,或许乔明夏会觉得不好。 他不知道乔明夏要多长时间才会完全信任自己。乔明夏的戒备心太强,太独立,哪怕现在住在一起了也不会去花苏河的钱,更不会向他要什么东西。顶天了吃顿垃圾食品,买两件99块的棉T就能开心很久。 看着好满足,但苏河更期待乔明夏对他敞开心扉的一天。 比如听乔明夏说“喜欢你”。 至于学校一切如常,苏河通过校长委婉地表达了最近教育界严查校园霸凌的消息,周煦为首的那群人受到了警告,消停不少也没空找乔明夏的麻烦。 杨奕洛倒是三不五时来找乔明夏吃饭,送他饮料,一切都像男高中生追求喜欢的女生的手段。乔明夏没收,没理,他不高兴也没辙,生一晚上 分卷阅读41 的闷气第二天又继续搜肠刮肚买乔明夏以前喜欢的牛奶糖果。 讨好“女生”的手段太低级,从始至终都不值得苏河把他当回事。 元旦假期即将来临,除了高三,到处都人心惶惶读不进去书。苏河的晚自习最受同学欢迎,他对看课外书和睡觉的行为都很宽容,唯一不能忍受的只是吵闹。好在七班所有人最擅长安静,整堂课守起来也分外舒服。 等结束后就放假三天,他是有计划过个节,如果乔明夏不扫兴地说要写作业的话…… 苏河打了个哈欠,手机里涌入了一堆提前祝新年快乐的信息。 / 在一众祝福声里有条信息就格外突兀。 他拜托去找寻宁远送的宝珀表的人终于慢了不知多少拍地打听到了下落,给他发消息问二少方不方便通电话聊。 苏河想了想,从教室走到楼梯拐角处,给秘书回了电话。 “二少,我们查到手表现在是在一个叫飞哥的人那里。黑社会,手底下好几个皮包公司,都是专业放贷的。飞哥喜欢炫耀,到处说他小弟送了一份厚礼,找人去给他鉴定表的真假,我联系了个熟人去,看过了,就是您那块。” 苏河皱眉:“放贷的?” “对,二少。应该是被人拿去抵债了,我们顺着这条线查了查,您说不想惊动公安,就只知道这么多。是买回来还是?” “那就先这样吧。”苏河说。 秘书提醒他:“鉴定师认识宁少爷,他可能会知道,我们要不要——” “随他去。”苏河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楼梯扶手,这是他缓解焦虑的一种方式,“那块表,你的人有没有问到是谁拿去抵债的?” “不太清楚,二少。”秘书说完又补充,“不过您之前在立华银行办的那张不限额、不记名的卡,是不是也弄丢了?” 苏河敲楼梯扶手的动作一停:“怎么?” “今天财务那边打账单,您那张卡从上周五开始有了消费记录,在东江的几间餐厅和奢侈品店刷掉了二十来万。都不是您常消费的地方和品牌,您看……” 拿走手表还好说,毕竟有定值,没了就没了。但那张卡一直没动静苏河就想不起来要追回,这会儿活生生被当了冤大头。 苏河沉吟片刻:“去查清楚是谁。” “好的。” / 苏河回到教室里,晚自习还剩十五分钟下课。 他重新开始玩一个叠叠乐的游戏,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苏河不傻,直觉那天乔明夏的落魄、丢失的手表和突然被刷掉的钱有莫大的联系,他可以直接问乔明夏,但最后一个多半连乔明夏也不知道多少。 下课铃打响,一团哄闹里,苏河坐在讲台上没动,直到教室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乔明夏过来。 “哥哥。”他喊了一声,故意凑到苏河眼前。 苏河眼皮不抬地警告:“在学校要叫老师。” “你不是喜欢听哥哥嘛。” 苏河抬眼瞥过教室角落的镜头,小声提醒:“有监控,不然我非摸一下你的耳朵。” 乔明夏说:“今天路过的时候听后勤说我们班的监控坏啦。” 苏河笑了笑,任由乔明夏小心地亲他的鼻尖。 常言说学会一个习惯需要至少21天,这21天内乔明夏被苏河养出了一点骄纵,远离那条阴暗潮湿的巷子让乔明夏似乎也放轻了戒备心,对苏河也主动得多了。他如苏河所愿,接受着苏河对他的好但只字不提“爱”。 他们的关系始终拉起一条红线,就算心知肚明也不能直接揭晓。 起码在学校,在乔明夏毕业之前最好别落下把柄。 锁门,一前一后地离开教室。等出学校后乔明夏加快步伐凑近了苏河,他摩擦书包带,忍不住找苏河说话。 苏河在这种时候都很沉默,需要他一点一点地温暖。 “……老师,三班的裴嘉言,你熟不熟呀?我听说他的生物特别好,竞赛拿过奖的,我想找他借个笔记。”乔明夏说着,偏头去看苏河,“就有几个地方一直不懂,生物老师也不跟我讲。” 七班的生物老师是个看菜下碟的女人,苏河清楚,“啊”了声:“那下次看到他,你去问问能不能借——自己来,别指望我帮忙。” 乔明夏被他戳穿小心思,闷声“哦”了句,还要再说什么,苏河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啦,老师?” 已经能看见小区的门,苏河揽过乔明夏的肩膀,不动声色地绕开:“我们今天走另一个门进去——” 话音未落,苏河的手机催命似的响了,乔明夏无辜地看着他:“不接吗?” 苏河定定地望着小区门外一辆熟悉的车,舌根发苦,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清醒。他知道宁远来了,但他不想和宁远见面。 “不接。”苏河柔声说,抱着乔明夏的肩膀。 乔明夏没说什么,只是乖乖地被他半抱着绕路。他们走的另一条道有点黑,乔明夏抓着苏河的衣角,回头看了一眼。 “门口有辆车没走。”乔明夏说,望向苏河,“老师,和你的车是同一款。” 苏河“啊”了声,对他说实话:“应该是……上次那个人来找我了。” 乔明夏懂了,定义准确近乎残忍:“你的初恋。” / 宁远是他的初恋,这句话苏河已经在心里说过无数次,却没哪次像现在,经由乔明夏那把有点腻有点哑的嗓音说出来,掀起了轩然大波。 苏河甚至短暂地分不清,是“初恋”让他不知所措,还是在乔明夏面前露了怯。 他回家的背影近乎狼狈了,乔明夏换鞋时他拿出手机,宁远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前几个因为他在学校开勿扰没接到,下课后的两个都被他不声不响地掐掉了。他隐约不安,刻意无视了没想去确认。 “喝什么?”苏河问乔明夏。 “可乐——我自己去拿!”乔明夏说,没穿拖鞋光着脚跑到西厨的冰柜外。 苏河被他活泼的样子逗笑了,提醒说:“别喝冰的,现在天凉了小心拉肚子。把拖鞋穿好,等会儿冷气进脚心哦。” “知道啦——”乔明夏尾音拖得长,是在他面前才会有的娇气样子。 苏河恋恋地看他一会儿,这才低头检查未读消息。 宁远问他,“你把我送你的表卖了?” 后面还有一条,“这么绝情,连朋友都不想做啊?” 高层的一扇窗没关严,这 分卷阅读42 时涌入了晚风,苏河被吹得清醒了。他皱着眉,反复翻了和宁远的聊天记录,他发得多,宁远回得少,偶尔求他办事时才多几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包,把他哄得很舒服。 但这早该过去了,在宁远决定和姜韵订婚的时候…… 在东京,宁远醒来,却躲开了他的吻的时候。 “你回家吧。”苏河最后回复了宁远。 接着他删掉了和宁远的对话框,好几年都没舍得删、一直置顶、从来都秒回的那么多聊天记录就在这个动作里无声地被销毁殆尽。 做完这些事,苏河发现乔明夏正在不远处,满脸担心,眨着眼不肯问。 “哦,我跟他说,他毕竟都注册完,是已婚男士了。”苏河装着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勾住他的肩膀暗示,乔明夏就依照他们的习惯亲了下他的下颌。 “为什么结了婚还会找你呀。”乔明夏说,语气却并不是个问句。 苏河反问:“你想知道吗?” 乔明夏点头,咬着可乐罐的边缘,嘴角挂了糖:“老师也只跟我说过这个人,但我见过的,他好傲慢,为什么喜欢他啊……” “吃醋了?” 说完,苏河内心暗自一惊,他居然已经定义成了吃醋。 而吃醋的前提是乔明夏要爱他。 乔明夏丝毫不知他有什么言外之意,干净的眼神,动作也很坦荡,语气更没有一点遮掩:“对啊,我一想到老师对他那么好,就很不服气。” 第29章 “他叫宁远,不过我认识他的时候还不叫这个,是被接回家后改的名。” “我们两家算世交,对彼此的事知道一些。宁叔叔以前的夫人流产过好几次,再加上宁叔叔在外面有了宁远——虽然说不太体面,毕竟是亲生,又是男孩——两个人最终和平分手,他娶了宁远的妈妈,那个时候宁远已经快到学龄,就和我一起上学了。” “当时我们念的学校和现在的西高挺像的,同学家里条件都差不多,有点花边新闻都能从自家饭桌听到。很多人知道他是私生子转正的,看不上,觉得他出身不好。他就赖上了我……当然,我保护欲爆棚,也很喜欢被他赖着。” “一来二去的,读完小学读初中,读完初中读高中……随着年纪增长,那些恶意也越来越大,甚至当着他面骂他妈是‘破鞋’,骂他们母子‘心机’‘恶毒’,早晚会有报应。再加上……宁远成绩不太好,宁叔叔对他又很严格,在学校在家里都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生怕做错事。” “诉苦听得多了,我就觉得,我应该保护他。” “于是我把作业借给他用,替他值日,班里那些小恶霸惹不起我,就自然不会去惹他。大约就这样吧,慢慢地,那时候年轻……” 苏河说到这儿停了停,略过这一段,总结说:“差不多就是这样。谈不上对错,只能说我那时很年轻。” 他回忆与宁远的“爱情”时,乔明夏还在旁边捏着上次从麦当劳套餐里带回来的胖丁,到了情绪激烈的节点,他就按一下,“咕啾”。 好像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苏河说完,他也没有发表评论的意思,垂着睫毛不语。 “怎么了?”苏河问,笑着让他坐自己腿上——掌控感和呵护俱全,他格外中意这个姿势——继续逗猫,“听都听了,醋也醋了,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醋……”乔明夏说到一半自己先咬了舌头,“好吧,我醋了。” “为什么会醋?” 乔明夏看他的神情诧异,好像很难理解为什么他这么说,顺理成章地回答:“因为喜欢啊。哥哥都说喜欢我了怎么能还想别人?” 苏河失笑,这句来得太突兀太轻易,他都无从应对。 大约少年人的感情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但又能准确无误地印在心里。 苏河揉揉乔明夏的头发,示意把可乐拿来给他喝一口。 他自从去美国念大学后开始健身,渐渐地戒断了碳酸饮料。乔明夏还是喜欢喝可乐和雪碧的年纪,吃相不端但常让人食欲一振,苏河每次看他喝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破戒喝一两口,但也不如乔明夏喝得香。 可能挺适合当吃播的,苏河想着,抿掉那点糖精的甜。 “那哥哥,你以后不找他了?”乔明夏问,眼睛里闪着很亮的光。 苏河一点头:“不找了,他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 各不相干是成年人最礼貌的告别。 / 可乐喝掉最后一口,乔明夏点着头,坐在地毯上,试卷铺开,就这么坐着的姿势开始做题。苏河往前挪,和他并排坐在一起。 这块厚实的羊毛地毯是新买的,回家后乔明夏就喜欢坐在上面玩,写作业,看电视。偶尔也做爱,做到一片乱七八糟,第二天不得不找人拿去清洗,后来发现每次别人送回来时乔明夏老害羞,就不在这边做太多次了。 苏河向后靠着沙发,乔明夏写完英语卷就给他看。 12月30日,苏河玩手机玩到一半,没有预兆地说:“既然喜欢我,你也跟我说一个秘密吧。” “什么?”乔明夏握着笔,没抬头。 苏河说:“刚告诉了你关于那个人还有我们的故事,我从来没告诉过其他人。所以你也要说一件没告诉过别人的事,才算公平。” 这是恋爱中才有的斤斤计较,苏河意料到了,但没有去自我纠正。 乔明夏填完最后一道完形填空题,把笔放下。他看上去有点紧张,一直放松的姿态又绷了起来,笑容也渐渐地凝在嘴角。 他小声地问:“想知道什么……秘密?” “我给你的那张卡,”苏河说,看见乔明夏的背明显挺直了,伸手抚弄几下,声音柔和,“在哪刷了、刷了多少其实我都是能知道的。那张卡不在你手里,我却没停掉,就是想知道被你给谁了……” “我没有给……是丢了。”乔明夏低低地申辩。 苏河说了句我知道,沉默半晌,循循善诱地劝他:“乔乔,马上就新一年了,我们放不下的很多事都借这个机会学着交给对方,好不好?” 乔明夏重新握住了笔,苏河的角度看不见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抓紧。 他在说什么? 放不下的,交给对方。 意思是不用再自己扛着了吗? 乔明夏想着这几个字,眼眶发酸。 苏河继续说:“我知道你以前过得很辛苦,姐姐的事,还有柳橙……这 分卷阅读43 些你愿意告诉我,我也肯和你分担难过,但是心里还有更多。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可以说出来,是不是能减轻一点压抑,我们也可以更了解对方一些。” “……我知道。”乔明夏说,背对着苏河,脖子埋得很低。 “乔乔是个好孩子,更不应该受那么多委屈,对不对?”苏河抱着他的肩,把下巴枕在另一侧,呼吸的热气就喷在乔明夏侧脸。 乔明夏眼睫动了动:“你怎么就能肯定是我受了委屈?” “因为那张卡。”苏河朝他晃了晃手机,上面是个微信聊天的界面,“刚才发给我的消息,刷过卡的店作证,确实有人拿着一张立华银行的不记名卡买过东西,而那个人不是你,显然也并非你母亲。” 乔明夏的呼吸停顿片刻:“……你找到了啊。” “为什么欠了别人的钱?”苏河靠近他,语气温温柔柔的,但仍然有不容忽视的威压,“为什么,把我送你的东西给别人用?” 乔明夏撒开手,墨水笔沿着茶几滚了一圈,无声地掉进地毯里。 / “我妈欠了很多钱。”乔明夏突然说。 苏河:“嗯?” “我妈她……她……”乔明夏接连停顿好几次,才鼓起勇气,扭过头,看进了苏河的眼睛,“她吸毒。” “姐姐走失以后,我爸不要我们了。我妈她受了很大的打击,去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后来莫名其妙染了毒瘾……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包括我。” “本来我已经考上了另一所高中,她听讲西高有补助,强行改了志愿送我到西高。我被学校里的人欺负,她先开始还劝我,‘忍忍吧,忍三年就毕业了’。到后来就成了,‘你姐姐走丢了,都是你的错’——她觉得我去西高是在赎罪,家里变成这样,是姐姐走丢;姐姐走丢,是因为我那天没和她一起回家。” 苏河听到这儿,皱起眉:“怎么能……” 乔明夏打断了他,摇头接着说:“她没说错,是我没有等姐姐……我,我也很愧疚。但她毒瘾发作的时候很难看,求我把针头和‘药’给她,恢复了神智又说我不该这样,她要戒毒……她戒不掉的。” “东西全部卖空,她就只能去借钱。高利贷,哥哥,你听过吧?利滚利,根本还不完。”乔明夏看向苏河,他说残忍的事,但一点眼泪都看不到。 苏河喉头发紧,不禁揽过乔明夏的肩。 “我打你电话的那天……就是,他们来讨债。”乔明夏闪躲了一瞬,放弃似的靠在苏河怀里玩自己的手指缓解痛苦,“家里彻底被搬光了,他们发现了我藏在床底的盒子……里面有你送我的东西。” 手表,信用卡,几颗半融化的奶糖,可乐拉环,还有那套只穿了一次的衬衫。 批改英语作文时留在角落的笑脸,喷过香水的纸卡。 那张写了“能不能去你家”的作业纸。 乔明夏全都保存着,那个很大的纸盒里放的是他全部的美好的回忆,哪知道也没逃过去。有价值的就拿走,没价值的全部被扔掉。 他阻挡不得,挨了好几下拳打脚踢,索性那些人还有点最后的良知,晓得钱是方萍萍借的,乔明夏也没办法,没有对他太狠,只让他别管他们怎么弄。等人走了,乔明夏一边无声地哭,一边从满地废墟里翻出能带走的东西。 纸卡还有一点香味,被踩脏了,他拿着,泪水把它全部浸湿。 十八岁的第一天晚上,他没有打通苏河的电话,不想面对破败的家,在绝望里蹲了一晚上门洞。 直到苏河把他接走。 / 他说完喜欢,带着自暴自弃的口吻,把最后的伤疤亮在苏河视线内。 以前他只知道捂着,不给任何人看,但是他生活的地方潮湿阴暗,多雨,没有太阳,伤口流脓又溃烂,总是好不了,他好不容易等到结了痂,自欺欺人地想遮掩过去,又被苏河抓住了。 你不是想看吗? 给你看,都给你看。 乔明夏说出这些的时候,又起了暌违的害怕:苏河会不要我了,他爱干净,而我与方萍萍一起生活那么久,被他知道了,根本就不能释怀。 谁会愿意收留吸毒母亲的孩子?乔明夏换位思考,他也不能接受。 苏河沉默了很久。 乔明夏不敢看他的眼睛,强逼着自己面对,觉得他梦幻的好日子又一次到了尽头。他的目光绕了一圈,落在那支墨水笔上,探着身想去捡回来。 手腕撑在地毯里,身后苏河沉沉地说:“对不起……我那天,我应该接你的电话。” 乔明夏的动作停住了,指尖离笔咫尺之遥。 “我本来以为很多事自己都会介意,因为我这个人,说得不好听点,洁癖很重,也很挑剔。在你说你母亲吸毒的时候,看见你被那些男生围着,还有最开始……你和杨奕洛在巷子里做被我撞见。” 乔明夏低头:“我明白。” “但是,这些都是‘本来’。” 苏河拉着他的腰,把乔明夏按回到自己身边坐着:“事实上我一点也不介意,那些都过去了,对不对?” “……嗯。”乔明夏红着眼睛,“我也知道自己很差劲。” “没有,你很好。”苏河笑着,吻了他一下,“明天我想个办法,你母亲的事还有高利贷的事,都帮你解决。然后我们去滨港跨年,和我大哥一起吃顿饭。” “啊?” 苏河定定地凝视他:“以前是想等你毕业后再见我的家人,和我生活在一起。但现在情况特殊,乔乔,你不能回自己家去了。” 乔明夏察觉他的意思,难以置信地躲开了目光:“什么呀……” “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会放心。”苏河说,“在一起,好吗?” 虽然打着问号,但苏河没给他反驳的余地。 第30章 这句话是一捧沉甸甸的惊喜,突如其来,砸得乔明夏晕头转向。 除了床上,他都没对苏河说过多少次类似“喜欢”和“爱”,告知方萍萍吸毒的事,他就已经做好两人一拍两散、自己重回泥泞里挣扎的准备。 然后苏河说,“我们在一起好吗”。 乔明夏的眼圈红了,他勉力忍着眼泪,只需要点个头的事但半晌没反应。 苏河不急,在乔明夏后背轻轻地拍。他也不说话,整间公寓只有角落里的空气净化器发出一点轻微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两人的呼吸缠在一起,苏河低头,鼻尖蹭蹭他 分卷阅读44 的脸,可能以为他不愿意,又放柔了声音。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突然,‘住在一起’和‘在一起’还是差很多的。心理上不一定能接受。如果实在是不肯,至少先陪我过完新年——” “没有、没有不肯。”乔明夏颤声说,手贴着脸颊,感觉那里很烫,“我没想到。” “没想到?” 乔明夏点点头:“老师能有一点喜欢我已经好满足了……真的想不到。” 能有一个人不嫌弃他已经很好了。 被喜欢已经是意外了。 至于被爱,乔明夏从来只渴望过而并没有奢求。 “你想听什么理由?因为可怜你,还是因为同情?”苏河用一张纸巾擦他的眼睑,那里通红一片,“如果是这些的话,很遗憾,并不是。我谈恋爱不是做慈善,也没想过搞投资,从未期待会有任何回报。” “嗯……”乔明夏瘪嘴,“我让你赔本了好多。” “没有这回事。”苏河说,“这么突然就想和你在一起,首先因为实在很喜欢你,和你相处很舒服。还有就是你才十八岁,有些压力……如果有我分担一些,你就不会那么辛苦,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没有喜欢的事。”乔明夏说,小心翼翼地给他看内心最深处的空白。 苏河目光闪了闪,温和地说:“时间还很多,可以未来慢慢去找。” 苏河对他有责任感,尽管这本不是需要苏河担任的角色。 “现在你只需要回答,在一起,或者不要。”苏河露出期待的表情,“你应该不会拒绝,然后让我难堪吧?” 乔明夏沉默好一会儿心情才多少平复些,揉皱手里的纸巾,问:“可以吗?” “什么可以不可以,是我在征求你的同意啊。”苏河捏捏他的肩膀,摇晃着,想让他回过神,“宝贝在听吗?” 乔明夏破涕为笑:“我觉得不可思议!” / 也许流浪猫被捡了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心情。 先难以置信,接着才会在主人的精心照顾、温暖的猫窝与充足的吃喝中受宠若惊地安顿。等过上些日子习惯了,被顺了毛,心安理得住上一段后才慢慢放下戒心,开始和主人建立良好的关系。 苏河和他刚开始的确有些简单粗暴,等发现对乔明夏不同于任何人后,苏河用他的无微不至为乔明夏编织一张网,支在完美的梦中,等他自己走进来。 可等了半天,乔明夏还是畏手畏脚地不肯往前一步。 于是他只好撤回用等待捕获猫咪的想法,认认真真地凝视他,给他安全感,给他一切他需要的、梦寐以求的爱。 这并不能算纯粹的爱情,但爱可以包括很多种。 爱情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乔明夏被苏河抱着,到底没哭。在快乐的时候眼泪实在太毁气氛,苏河喜欢看他笑的,乔明夏就让他满意。 他从小到大都习惯孤身一人,不认为自己哪里好,活得战战兢兢,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大学后离开这座城市。意料之外地在十七岁的末尾遇到了苏河,还以为和先前差不多,又是一场换汤不换药的噩梦,哪知梦醒了,苏河却对他说喜欢。 “好啊,在一起。”乔明夏被苏河捏着脸,答应他。 苏河低头亲亲他的眼睛:“乖孩子。” 乔明夏正要说什么来回答他,新手机的屏幕却亮了,是微信的消息提示——因为人际关系还在,乔明夏换了卡,还没换微信号。 “你明天有安排吗?” “见一面吧。” 发消息的人是杨奕洛。 / 新年前的最后一天,乔明夏从苏河的公寓回西高。 有些家住周边的七班同学在教室里上自习课,另一侧的教学楼中,有个高二的班级正在策划晚上的班级聚会。家里和学校有点关系的同学借用了教室,平时正经的地方现在任由一帮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胡闹,人声沸反盈天。 咫尺之间,境遇天差地别,乔明夏有些感慨。 苏河把手机递给乔明夏,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正好我去办公室把你们小考的试卷批改了,你结束就过来。” “啊……好。”乔明夏点点头。 苏河问:“自己去和他见面,确定不要我陪吗?” 乔明夏眼睛飞快地眨了两下暴露出其实还有点紧张,但他想了半晌,最终说:“他应该不会做什么的。” 12月最后的白昼是个阴天,云层堆叠,厚厚的看不见太阳。杨奕洛和他约在教学楼顶,乔明夏站在楼梯口顿了顿,一脚踏进去。 为防止学生失足,教学楼天台的护栏有将近一米六高,个子矮些的连眼睛都露不出,围得严实。靠近楼梯的地方是一道常年锁上的铁艺门,这时虚掩着,钥匙插在锁里挂在一边,示意杨奕洛已经来了。 乔明夏跨进那个门槛时,杨奕洛正在点一根烟。 他看过来,差点被自己烫了手。 乔明夏低头拉直衣角褶皱,把那句“你怎么在抽烟”吞回去。 即使向来和周煦那群人混在一起,杨奕洛也坚持烟酒不沾。这让他偶尔看上去像个正经人。上次提及抽烟,杨奕洛笑了下,说“不如你让我上瘾”,乔明夏依稀觉得他在暗示,于是岔开了话题。 现在,杨奕洛别扭地拿着那根烟,点燃了也不抽,抽到唇间时就被呛到。他索性按在天台的瓷砖上弄熄了,扔到一边。 乔明夏和他保持着三五步远的距离:“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杨奕洛提高了音量,“你就知道天天跟着苏老师走,已经好久没理过我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乔明夏都震惊了一瞬:“我、我为什么要……” “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 乔明夏:“是你——” “这些都算了吧,但是今天是我生日,之前说过,你是不是也忘了?”杨奕洛打断他,几步逼近过来:“夏夏,我上次真的没在开玩笑,让我做你男朋友,你和苏河的事我都无所谓了,你和我在一起吧——” 说得多轻巧,他无所谓。 这番话听着不客气,可为了说出口,杨奕洛放下了很多事。 他遭受了将近半个学期周煦之流的白眼,在他们的鄙夷里专心致志地对乔明夏好,进退有度,再没逾矩。只要乔明夏不肯,他连手都不会随便拉,东西送了一堆,不知道乔明夏喜不喜欢就放在他的课桌上。 分卷阅读45 杨奕洛知道他对乔明夏很过分,想,如果乔明夏答应,他就道歉。 乔明夏的嘴唇抿了抿,抬起头对上杨奕洛。 这实在是个英俊的少年,张狂,骄傲。可惜他的喜欢纯粹却词不达意,还停留在欺负了人再自己哄的幼稚层面,他被惯坏了,期待对方把他放在第一位。 如果乔明夏和他的家境差不多的话,在学校遇见,没有悬殊的差距也没有粗鲁的开端,或许两个人磕磕绊绊地也能把初恋谈成长久。 可惜他们遇见的时候杨奕洛就犯了错。 乔明夏也没需要过他的喜欢。 / 在杨奕洛满眼的期待中,乔明夏往后退了一步。 他什么也没说,这个动作却足以刺痛杨奕洛。 他一把抓住乔明夏的手腕,难以置信地说:“我以前犯错了,但现在对你还不好吗?你介意什么,巷子里的事?那是我的错,我不该强迫你……是钱吗?你妈妈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你心里不知道吗?不给你,因为根本改变不来什么——” “你不要说了。”乔明夏抗拒地想甩开他。 “是不是讨厌我?还是怪我?”杨奕洛放开手,目光阴沉了一瞬,嘴唇动了动,艰难地问,“那我跟你道歉行吗?” “……不要。”乔明夏揉着被他抓过的手腕,抬眼直视杨奕洛,“不需要道歉。” 杨奕洛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希望。 但乔明夏沉声说:“我不要你的礼物,今天是生日,我也……也不想让你不高兴。我们就当,就当扯平,好不好?” “扯平?!”杨奕洛不可思议地想拽他,到一半又突然自己醒悟了什么收回手,“为什么要扯平?我不要……你给我弥补的机会不行吗?” “杨奕洛,”乔明夏累极了,“你放过我吧。” 忽然起了大风,厚实的云层被卷得裂开一条缝,露出半寸蓝得耀眼的天空。 面前,杨奕洛用手心按住了一边眼睛,好像进了沙子。他难得低头,这时垂着脖颈,像承受不起半句言语的重量,居然有两三分委屈。 他不是没想过事情会这样收场,但就是抱着一丝缥缈的希望,不肯放过。 “我真的没那个意思。”乔明夏说着,又往后退了一步,他鼓起勇气,对杨奕洛说话时轻声细语像规劝,“你别来找我了,还有一个学期……之前听讲你要出国,那就好好去念书……你和周煦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个屁,你少安慰我。”杨奕洛放下手,笑了,但眼眶和鼻尖都泛着一层酸楚的红。 他终于显露出和年龄不符的大度,最斤斤计较的十七岁在这个云层遮天蔽日的下午随光阴消失在了来时的路上。 “昨天,我找裴嘉言借了笔记。”杨奕洛说,双手插在裤兜里,斜靠在天台边假装并不在乎,偏又要最后挣扎一下,“既然你不想见我,那就自己去找他拿。” “哦……谢谢。”乔明夏尴尬得说不出别的。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杨奕洛回身趴在栏杆上,“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乔明夏问:“你没事吗?” 杨奕洛不耐烦地挥挥手,没回答他。 身后的脚步声轻轻的,然后是那道门被虚掩时发出的嘎吱响。杨奕洛发了会儿呆,看见乔明夏出了教学楼,横穿过走廊去办公室。 再过了五六分钟,乔明夏和苏河一起走出来了。 杨奕洛玩了两下打火机,然后一扬手,把那个金属的小长条扔进了楼下花丛。 他能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做得还不够好,但苏河比他更好。 “喜欢”容不得杨奕洛犯一点错误,他明白得太晚。 这也是他为长大付出的代价。 第31章 苏河在新年的第一天接到秘书的信息。 很长的一段,那只表为什么会去到飞哥手上,还有放贷的人是什么来历,那笔钱又是怎么花的,统统解释清楚了。 方萍萍——乔明夏的母亲——因为毒瘾陷入财务危机,没工作又急着用钱的人,通过一个所谓的朋友搭上了高利贷。第一笔只借了几千块,很快用乔明夏的学校补助还上了,接着尝到了甜头,开始越借越多并且陷入泥沼。 后来她没办法,躲开了那群放贷的人独自出走,现在下落不明。 她不联系乔明夏,大约以为这样乔明夏就会安全,哪知根本没那么简单。 钱还不上,家人就要受罪了。放贷的去到她家搬空了东西,从沙发底下找出了那只宝珀手表。领头的勉强有点眼色,知道这东西不太简单,和那张卡一起自作主张送给了飞哥。飞哥为人谨慎,这种来历不明的献宝没有先用,怕得罪大人物,一直到半个多月后没动静才开始刷卡。 苏河没什么大的想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但这笔钱就别让乔明夏还了,他有种感觉,可能小朋友压根不知道家里一共欠了多少钱,利息又有多少。 他没急着回秘书的消息,把睡在被窝里的乔明夏吻醒,让他从梦里回到现实。苏河贴着他的脸,被子下,两个人赤裸地紧密相贴。 “新年快乐。” 苏河说完,乔明夏总算睁开了一只眼睛。 他扭过身往苏河怀里拱,昨天被苏河从背后抱着睡了一晚上还不满足,要靠苏河的肩膀。苏河配合地让他抱,很轻地掐了把乔明夏的屁股。 “大早上就勾引我?”他笑着问,指尖从臀缝划过,在那个还有点红的穴口摸了会儿,往里探,“还是湿的,乔乔。” 乔明夏打他,不好意思地埋着头。 “要吗?”苏河问,手指往里面进了一寸,摸到乔明夏最受不了的地方。 小男友哑着嗓子叫起来,欲拒还迎地抱住了他。 / 昨天他们晚上到滨港,苏清订的餐厅,为照顾乔明夏选了家普通的本地菜馆,吃得也偏清淡。苏清只来了不到半小时,真的只是见了一面,但除了“你好”和“下次见”没和乔明夏说话,一直与苏河聊。 也许比起苏河,苏清的确更不擅长跟青少年打交道,字里行间都是手足无措。 他算是难得欣赏过一次大哥的局促。 苏清太忙,临走前交代苏河把账单都记自己的名字后,给乔明夏买了个餐厅每日限量三十份的甜点作为补偿。他还要赶去与未婚妻以及她的家人共同度过新年,做些形式化的工作,然后再回到住处,深夜办公。 等苏清走了,乔明夏才放下紧张,可惜吃得 分卷阅读46 还是没多少。 饭后在酒店的后花园走了一段,港湾跨年人山人海,苏河和乔明夏都没打算凑这个热闹,连酒店都没出。 回房间又是做爱。白天和杨奕洛的事,乔明夏一五一十地转述了,苏河竟然觉得自己在吃高中生的醋——倒不是针对杨奕洛这个人。 他听完高中生的不知天高地厚,猛地有点羡慕十七八岁还能犯错。 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也是那个年纪,也许没有办法给乔明夏现在能给的一切。尽管如此苏河仍然起了点意难平的心思,或者年龄焦虑。 于是在床上就狠了点。 昨天乔明夏被他压在落地窗前操,对面就是滨港久负盛名的港湾夜景。人群不散,隐约可见灯光闪烁,像星辰坠落。 窗帘没拉上,乔明夏跪着的时候手掌按住玻璃起了一层雾,滑下来,他抱着乔明夏,让他整个后背都贴在窗边,房间内只亮了一盏玄关的灯,乔明夏的影子被外面朦胧星光映在苏河身上。 自己抱着腿露出穴口的样子太乖了,苏河有点失控,干到后来,乔明夏嗓子哑得不行,委委屈屈地假哭,在他肩膀和下巴又咬又亲。 苏河忘了数操了几次,到最后乔明夏都射不太出来了,而他们也早就错过了新年钟声的第一响。 他抱着乔明夏,两个人一起浸入宽大的浴池,手在水底十指相扣。 乔明夏眼睛困得都睁不开了,苏河亲他的时候,他本能地张开唇回吻,含着苏河的舌头,模糊地说:“新年快乐。” 新年就有新的开始,乔明夏和他一样都在期待这天。 / 乔明夏在被窝里赖了一个小时的床,半梦半醒,苏河抱着他,亲亲摸摸到一半变了质,又把人抱在怀里。 他很想再做一下,但乔明夏后面肿得不行,一碰就闷哼着躲,最后就是用腿解决了。乔明夏始终眼睛半闭,手指抓着苏河抱住自己腰的胳膊,分不清拒绝或者让他抱得更紧,贴着苏河,最后要射了就扭过头要亲。 等他们真正从床上爬起来,已经快到中午了。 新年的第一个大晴天,乔明夏洗漱完毕,酒店的餐已经送到了房间。他穿苏河的衬衫大了至少两个码,袖子挽了两圈圈才露出骨节突出的手腕,因为屁股痛半跪着,衬衫只盖住大腿,两条修长的小腿露出来,蹬一双拖鞋在半空晃荡。 苏河负责投喂,面包牛奶龙虾鸡块,杂七杂八地全往乔明夏碟子里堆。 前一天夜里回来后剧烈运动,过后乔明夏困得不行,只吃了两颗糖补充体力。再睡了一觉,他这会儿已经饿坏了,顾不上和苏河说话,吃得堪称风卷残云。 苏河看他整张脸都要埋进盘子里,捡过手机拍了张照片。 快门响了,乔明夏懵懵地抬头:“拍什么啊?” “拍小男朋友啊。”苏河说,顺手发了朋友圈,在配文字时略一思考,用了猫和礼物的两个图案。 弄完后他拿给乔明夏看,已经有几个点赞和评论了。 乔明夏脸有点红,他毕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发,也没想过要和谁分享自己优秀的第一个男朋友——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在乎这些。 有时甚至觉得,如果因为出柜被家人围成一团劝诫都好过现在。 / “那天答应你的事。”苏河玩着手机,没抬眼,漫不经心地说,“手表已经找到了,以后别再因为这个自责。” 乔明夏诧异:“啊,怎么找到的?” 总不能告诉他那个价位很好追回吧,苏河按黑了手机屏幕,武断地略过:“这个你就不要多问,我有我的渠道。” 消化的时候脑子的反应不如平时灵光,乔明夏咬着最后一个可颂,缓慢地说:“那……你打算拿回来吗,还是怎么样?” 他的概念里或许抢走了就没退回来一说,苏河揉揉乔明夏头发:“这事你来决定吧。” “哎?” “那只手表是宁远送我的。”苏河感觉乔明夏看过来的目光有点复杂,索性一口气挑明了,“我们还……发生过关系,但是除此之外他没往前走,我也不想往前走,到现在基本已经没可能,我对他也没太大的感觉了。” 换个人在面前也许苏河不会这么说,但他相信乔明夏心思干净单纯,知道自己想表达的话:我想往前走,但是和你一起。 乔明夏拖长声音“嗯”了一句,结尾轻飘飘地往上扬。 “因为遇到了我吗?”他笑起来,眼睛里有光顺着眼角弯弯的弧度往外溢出,“不可以太花心,你都答应我了的。” 苏河点头:“对,所以才把决定权交给你。” 乔明夏想了想:“那随便你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让苏河抱着他捏了好几下,心里骂:小笨蛋。 / 苏河出了钱,想把手表从飞哥那儿“赎”回来。 无奈飞哥不买账,声称那块表是自己的暂且不说,收了钱又翻脸,吃相过于难看了些。苏河不算睚眦必报的人,这次也被激怒了。 不久之后飞哥的某个放贷公司出了岔子,被警方抓个正着,顺藤摸瓜一口气端掉好几个窝点,赶上扫黑除恶,飞哥本人也没有意外地被捕了。虽说不久后取保候审但很快又再次“二进宫”,得受一段时间的牢狱之灾,不好看也不体面。 欠款归欠款,乔明夏妈妈借的加上利息十来万,苏河还清了。然后反手把这事捅给了专项办的熟人,来了个“黑吃黑”。 热心市民苏先生接到电话,算给这事画了个句号。 赎金很快退回到苏河的账户上,手表也被秘书从一堆“赃物”里领回。那天他正在准备即将到来的高三一模考试的监考工作,秘书问他怎么处理。 “你给宁远送去吧。”苏河发完消息,打开勿扰模式不再管它。 等一天考试结束,苏河坐在教室里拆了个快递。他顶着盒子里的小东西好一会儿,忍不住想象乔明夏看见的样子。 宁远的电话打进来时,苏河装作还在忙。 他锲而不舍地打到第三个依然无人接听大概明白了苏河的意思,消息也不发了,就这么安静下去。后来苏河从两人的共同好友那儿得知,当天宁远陪姜韵参加聚会,手表送过去,他当场给砸了。 苏河感慨着可惜了一块手表,却没有意料之中的遗憾。 这一页就此翻篇,而他的新手表也在送来的路上。 第32章 一模考试完没几天就到寒假了,所有人上课都没精 分卷阅读47 打采。 晚自习前,连七班的教室都罕见的空荡,不少同学去操场散心了。乔明夏在课桌上趴了会儿,有同学传话说苏老师让他去办公室。 他们班不设英语课代表,因为苏河觉得没必要在同学中间插个传声筒。可时间久了,毕竟还是高三,试卷与考试多如牛毛,忙不过来的地方他就让乔明夏去,大家也渐渐默认了乔明夏就是他的课代表。 快到饭点了,走廊人少,天也阴沉,总算有了冬天的气息。 乔明夏被理综考得脑子发昏,在办公室外吹了会儿风直到清醒了才进门。 苏河的工位上,有个身形修长的少年站得笔直,抱着几本笔记等在那儿——黑眼睛,眼角略微有点下垂显得无辜,薄唇,无端又有点冷淡疏离。 乔明夏突然紧张——是裴嘉言。 “七班的乔明夏?”他问,“你好。” 乔明夏点点头,他补充来意:“苏老师让你和我负责改这星期的周记作文。” 乔明夏嗓子发紧地说了句“好”,躲开了裴嘉言的视线。但面前的少年比传闻中好相处得多,察言观色准得厉害,看出他会结巴,先把面前的两摞作业本分开,比较少的那一份推到乔明夏面前。 裴嘉言眨眨眼:“我改这个快一点,你们班也分1/3给我,好么?” “啊,那就麻烦你了……”乔明夏说,捏了把开始发烫的耳朵。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的位置偶尔也有学生出现,有的是来改作业的,有的问问题,离高考越来越近,家境好的学生们都不敢懈怠了。 两个人谁也没坐苏河的那把椅子,站在桌边挨得很近。 乔明夏第一次接触传说中入校开始就没让出过头名位置的裴嘉言,同样是校服,他穿起来格外熨帖,衣领平整,挨近时能闻到一股洗衣剂残留的清爽香气。但裴嘉言的目光纯粹,看谁都一样,并不能让人心猿意马就先行认清现实。 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工位外,他俩埋头各干各的事,气氛一时尴尬。 好在裴嘉言很快找乔明夏聊天了。 “今天理综小球a的那题,你解出来是多少?”裴嘉言低头在周记本上勾画,一心二用地说,“找好几个人对答案,都和我不一样。” 乔明夏被问,条件反射先答了:“求速率吗?我算的加速度夹角是45度。” “对吧,我算也是45度。” 乔明夏:“那速率应该是11……吧……” 裴嘉言突然扭过头,那张冷淡的脸笑起来很是开朗好看:“对啊!就应该是11,那我没算错。太好了,还是得问真正的好学生。” 乔明夏连忙说:“我不算吧——” “怎么不算?”裴嘉言语气笃定地纠正他,“你从上学期半期考开始就一直第二名,我都看着呢。这还不够好啊?别听其他人瞎说。” 猝不及防受到表扬,乔明夏不好意思,抬手拿笔帽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 有了开头,很容易就让对话继续。 高中生的话题简单而轻易,从一道物理大题开始可以聊很多,比如同一个老师上课时的口头禅,共同认识的人,包括关于你或者他的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们说有人喜欢你。”乔明夏看裴嘉言,说了个名字,是高二漂亮的学妹,“圣诞节的时候你们一起过的。” 裴嘉言否认:“贺卡我没有收。” 于是绯闻就此终结,乔明夏瘪瘪嘴,把改完了的作业本放在一边。他看见裴嘉言的笔记,硬壳上笔锋锐利地写了科目名,忽然想起自己最初要和他认识的契机。 “那个,你的生物笔记。”乔明夏说,“我听别人讲,你的图都画得很标准,还有些总结……能看一眼吗?” 裴嘉言一愣,然后拿起硬壳本中的一册翻了翻,指着彩色笔绘的显微结构图和知识点树给乔明夏看:“是这些吗?” “对,可不可以借我复印一份?”乔明夏补充,“晚自习前就还给你!” 找刚认识的人借笔记,如果裴嘉言不那么大度可能马上会被拒绝。乔明夏心跳加快了,他第一次主动去认识谁,但忐忑不因为对方好不好相处而有所减少。 裴嘉言想了想,塞给他:“你拿去吧。” 乔明夏又惊又喜,一时间没急着接住先打保证:“那我现在就去找复印室,我给老师打个电话……” “没事。”裴嘉言安静地摇摇头,“送你了。” 乔明夏霎时更不知道能不能收下:“不,还没到高考呢,下半学期复习你还要靠它。” 裴嘉言温和笑了:“没事,送你吧。前几天保送审批完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下学期应该就不怎么来学校,也不高考。” 乔明夏想起了这事,之前苏河问过他对保送有没有想法,几所招生的学校都在很远的地方——他本来的愿望是高中毕业就走得很远,可苏河在西城,乔明夏和他在一起,没了去远方的理由。 也怕自己离开,苏河见不到人会不喜欢他。 患得患失有一点,乔明夏自始至终认为自己现在不具有挽留苏河的理由。或许等他读大学,慢慢有了出息,知道喜欢做什么了…… 苏河喜欢他,也会更喜欢独立的他。 原来那个保送的名额最后还是给了裴嘉言,乔明夏“哦”了声,不好拒绝裴嘉言的好意接过笔记本,打岔似的开玩笑说:“我以为你也要出国,你们班不少人都会直接到国外念大学呢。” “我不去。”裴嘉言回答得很笃定,“我有自己的事要完成。” 他们把试卷改完,裴嘉言还没吃饭先离开了。 乔明夏看苏河工位的纸笔电脑乱成一团,又想到那人的整洁癖,暗地吐槽一句“装什么啊”,任劳任怨地帮他收拾起来。 苏河的大衣挂在墙角,带点咖啡味的木质香温柔地环绕着乔明夏。 他收拾完,想了想,左右见办公室没什么别的人,工位之间又有挡板,在苏河的椅子上坐了,埋在桌上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 苏河回来时见到的就是乔明夏枕着一本笔记发愣的画面,他打包了晚饭,往办公桌一放,敲敲乔明夏的头:“醒醒。” “我没睡。”乔明夏没好气地说。 “那就快吃饭,考完试晚上也要自习。”苏河说着,饭盒一字排开,都是乔明夏喜欢吃的菜,刚送过来,一点也没有变凉。 乔明夏不和他客气,拿了筷子埋头苦吃。 苏河没急着 分卷阅读48 吃饭,他拉上外间的屏风,挂了个“休息中”的牌子免得一会儿同组老师来叫人,然后绕过椅背从柜子最下方摸出个快递盒子。纸盒内还有个更小的盒子,苏河把东西拿出来,取了张酒精棉片慢条斯理地消毒。 全程乔明夏都没理他,好像对他的所作所为都毫不在意。 消完毒,苏河又用水冲了一遍。他看一眼还在吃的乔明夏,意面酱都沾在嘴上也没去管,堪称专心致志,按住了他的肩膀。 “嗯?”乔明夏抬起头,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椅子被苏河转去面向他。 苏河背靠玻璃窗,身影几乎遮住了外间风景。他弓身去脱乔明夏的裤子,这动作让乔明夏情不自禁瑟缩,压低声音喊:“老师——!” “小声点。”苏河细长的眼角撩他一下,“给你买的新玩具。” 他说这话时手掌已经探入了内裤,里面有什么柔软却弹性的东西抵住了乔明夏屁股那个窄小的入口。乔明夏被冰了一下,短促地惊叫,然后自己捂住了嘴。 苏河抽出手,那个形状椭圆的小东西就抵住了乔明夏被他坐在屁股下面。他奖励似的吻了吻乔明夏的嘴唇,给自己的手指上了润滑,捂了会儿,确认不会太冷才重新拽下乔明夏的裤腰,把他抱起来了。 姿势突然改变,乔明夏难堪得很,抱着苏河的腰,脸贴着他的胸口。 工位的挡板高度有限,如果有个子高点的老师或者同学路过,即刻就能看见他们不堪的姿势。半公开的环境,乔明夏羞红了脸却不敢发出声音。 润滑剂挤在股间弄湿了椭圆的东西,苏河的指尖挤在他穴口往里塞。他们不做爱的时候乔明夏也习惯洗干净,他进去得不算艰难,但里面很紧,吸着他的手指让苏河叹了口气,掌心推着,直到把那个椭圆全部放进乔明夏的后穴。 “那是什么……”乔明夏牙关打颤,尽管理智上他相信苏河不会做什么,但是他都没看清形状大小,现在被撑满了,本能地害怕。 苏河亲亲他的头顶,语气淡定得像给学生答疑:“跳蛋。” 一根细线垂在大腿中间,几乎没有感觉。乔明夏自己摸了下,又被苏河握住不让他碰,那东西个头很小,乔明夏那阵被充满的饱胀很快过去了,他想穿裤子,苏河却抵着穴口,中指把跳蛋往深处推了推,仿佛确认不会掉出来。 为了让乔明夏放心,他拿手指比了个大小:“放心,你吃得下的。” “为什么放这个……”乔明夏抓着他的衬衫,“提前也不说。” 苏河闷声笑:“考后放松的惊喜啊。” 乔明夏反驳这算什么放松。 “你会很喜欢的。”苏河的声音像某种蛊惑。 按在穴口还感觉乔明夏不停地收缩着,好像试图把跳蛋挤出来,苏河握住他的侧腰制止了动作,温柔地说:“晚自习结束我帮你拿出来,如果不乖想自己弄或者想偷偷扯掉,那老师就会不高兴。” 乔明夏眼睛湿润,浓密的睫毛动了动,低声说了句好。 第33章 苏河没怎么在情人身上用过道具。 一来没有闲心,每次都是洗完澡脱掉衣服做爱,完事让人自己走,连事后关怀都像施舍。二来,他自认不是个很有情趣的人,以前谈恋爱谈得心不在焉,男朋友想让他多爱自己会用一点手段,苏河却对此一直没有太大的欲望。 他回国后也很少网络购物,某次乔明夏买教辅要拉他凑单时他才第一次买了本书。手机里新下载了购物APP,基本沦为摆设,偶尔他感兴趣了,就去看看“猜你喜欢”。 不知道大数据怎么统计的,前天他们做完,苏河等乔明夏洗澡的空隙拿出来翻,结果就给他推送了跳蛋按摩棒之类的玩具。 苏河眼睛被辣了一下,关掉页面后那些文字含蓄又隐晦的短介绍还经久不散。他做了半宿有猫耳朵和猫尾巴的春梦,醒来后抱着乔明夏,就有点控制不住。 但他不会自己买,有个很爱玩的朋友精通此道。两人通过一次聚会相识,还算聊得来,可惜人不在西城,后来再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 苏河在微信上与他聊了两句,提到男友年纪小一点,想找点刺激,不用多说什么,对方立刻露出“我懂”的意思说要给他寄点好玩的东西。 于是有了这个快递,苏河本来还抱着一丝对方不靠谱的想法,猜测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结果只是个小跳蛋。 远程控制,十来种振动频率和模式,最重要的是几乎静音。 他放在办公桌上,躲着同事的视线试了下力道与音量,觉得差不多,这才决定晚自习在乔明夏那儿试一试——大考结束,没人会真的有心思学习。 而这时,苏河坐在讲台边煞有介事地翻一本专业书,看向乔明夏。 小猫完全忘了屁股里塞着玩具,神色如常地伏案疾书。演算纸堆了好几张,在做的不是物理就是数学,苏河不时瞟一眼,直到乔明夏写完了整张试卷。 今天的晚自习氛围极其懒散,连平时专心的女班长都偷偷在课桌下看一本。 乔明夏写完试卷,终于被瞌睡虫与懒惰传染了。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揉一把湿漉漉的眼角,然后在课桌上趴好了。 不知是不是苏河的错觉,乔明夏枕着手臂看了他一眼。 那双蒙着雾的眼带了点惑人的小钩子,挑着他的神经。乔明夏抬起手,像打枪的姿势对准苏河,嘴唇无声地“嘭”了一下。 苏河装作并不在意躲开他的注视,却点开了某个APP。 / 跳蛋刚塞进去时还有点胀,走路都随时会担心会掉出来只好用力缩紧。 坐回椅子时莫名地感觉它往里更深,尽管乔明夏知道是错觉,依然夹着腿,强忍着不去碰它的冲动。 写作业时精力集中没怎么去管跳蛋,这时放松下来,全身的感觉又集中在那里了。悬着,不麻也不痒,只是让乔明夏不可抑制地去回忆对着苏河张开腿然后操到全身发软,立刻有点失控,抬头看向讲台上的人。 苏河在玩手机,丝毫不在乎监控会拍和管理条例里说的教室里不能使用电子产品。 “什么啊……”乔明夏小声地吐槽,从课桌肚里拿出一本书。 他没对苏河撒谎,没有喜欢的事是真的,没时间去探索兴趣也是真的。 小学那几年虽说家庭美满,乔明思总是万众瞩目一些,接触互联网什么的也有限,乔明夏最大的乐趣就是去小区外面的租书店借光碟和旧书。他认字慢 分卷阅读49 ,家里能看的书也没多少,才读完两三本“小学生必读经典名著”,就出了乔明思那件事。 等上了中学,乔明夏终日惶惶,少年最能开发好奇心的日子搁浅。到后来父母离异,家庭关系分崩离析又陷入财务危机,乔明夏的全部空余时间都贡献给了打工。 他少看书,更少看电影、去电玩城、看展览,所有同龄人的时髦的或普通的爱好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巴掌大的一本是从苏河的书柜里拿的,中篇,只有十六章。乔明夏想在这次晚自习看完,西城也离海不远,带着海风咸味的故事很吸引他。 只是刚翻了两页,乔明夏浑身一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苏河—— 那个跳蛋毫无预兆地被启动了。 一阵酥麻抵着内壁,乔明夏弯腰躲开未果,屁股在凳子上焦躁地磨。那阵嗡嗡声好像把他灌满了,振动并没有触碰到敏感的地方,但就这样也够他手指发麻。 还保持着镇定翻书的姿势,乔明夏抬手摸了下,耳朵和脖子都发红了。 情欲很快像漩涡把他卷进了深海,他不能自控地去想和苏河做爱的细节,在轻微的跳蛋嗡鸣里收缩内壁。乔明夏能知道自己的样子会一点也不保留地落进苏河的眼睛,他咬着唇,尽力掩盖红得不正常的脸。 苏河喜欢吻他的唇,咬他的乳头,在胸口留牙印和吻痕,每次做完都会肿很久,穿着睡衣也摩擦疼得厉害,只能裸着上身和苏河抱在一起睡觉。 苏河的喘息好听,每次都贴在他的耳边,闷哼裹着他,让他知道不是只有自己喜欢这场性爱。 苏河抱他一开始都是轻轻的,后来开始用力,按着腰,绕过尾椎骨揉他的屁股,同时操他操得很深。做到最后苏河会换一个姿势,折着腿,好像把自己全部都按进他的身体那样,射的过程漫长,在他耳朵边叫宝贝。 所有的想象,性感得要命的成熟男友。 他好喜欢。 / 身体里的跳蛋突然因为他磨过椅子的动作不知碰到了哪里,一股快感过电般地窜过脊椎,小腿霎时要抽筋了那样酸软无比。 乔明夏连忙捂着嘴,饶是如此也漏出了一丝呻吟。 “怎么了?”前桌女生扭过头,担心地问,“夏夏你脸好红,没事吧?” 乔明夏摇头,示意她不要管自己。可女孩子心思细腻,不确定似的又问了一句你真的还好吗,乔明夏正要开口,跳蛋却立刻换了频率。 高频时正好碰到他的前列腺,乔明夏一瞬间失神,接着趴在了桌上。 他用力掐了把自己,生怕别人听见奇怪的震动声后扬起脸,双眼湿润,说不出的惑人,对那女同学再次摇头,小声说:“没关系。” 女同学见他坚持,也不好再表达自己的担忧,只得扭过了头。 没人再看他了,乔明夏感觉跳蛋振动的档在不停地变,有节奏地两长一短,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玩具不如真人的阴茎那样有热度,在穴里被含了这么久却也开始发烫,它不知疲倦,也没有暂停,就按照设定好的一直刺激敏感的内壁。 乔明夏不得不把腿夹得更紧,绞着它,试图缓和高频的震动。但这么做太徒劳,他没力气去想苏河了,也没想抬头暴露满脸情欲的丑态。 他额头抵着课桌,用一本练习册挡住运动裤裆部被撑起来的一团。 他被跳蛋刺激到勃起,快感不停地聚集在后穴,很快传遍全身。看不见的地方,乔明夏的脚趾收缩又放开,小腿不自觉地痉挛,手指扣紧了桌沿,拼命吞下喘息但呼吸越来越急促—— 然后跳蛋停了,又回到最初不痛不痒的频率。 太难捱,就差一点要发泄却被生生地掐断,乔明夏眼泪涌出来。他伸手抹了一把,缓缓地调整着呼吸,心跳也由快而慢地平复。 但高潮还没有来,过了会儿,那颗跳蛋继续折磨他,乔明夏眼花缭乱,错觉自己看见的是全黑色的幕布,星辰闪烁地点缀其间,不一会儿又全部坠落。 他被瑰丽的幻觉弄得濒临崩溃,没听见下课铃。 跳蛋停下,乔明夏的裤裆却晕开点点斑驳的深色。他清晰地知道自己还没射,但高潮来得太剧烈,他还没来得及压抑内裤就湿了。 / “老师再见”不绝于耳,苏河带着笑意回他们“好好休息”,这句话是所有大考完都期待听见的答复。尽管高三没有寒假,仍然可以安慰疲惫的七班学生。 乔明夏始终保持趴着的姿势,直到人都离开了,苏河站起身关了灯。 七班的监控是坏的,上次他听乔明夏说完之后去问过后勤,得到的答复时寒假再统一修缮——这个班级向来存在感微薄得宛如编外,连后勤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许只在统考放榜时才会吸引点目光。 苏河掩上门,这动作让教室成为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他听见乔明夏粗重的呼吸一下子释放出来,像溺水的人终于浮上海面。 “还好吗?”苏河低声问。 窗外的光来自于没有关灯的隔壁教学楼和走廊,苏河适应了昏暗环境,看见乔明夏抬起脸。他走过去,摸到了满脸的湿润。 乔明夏哭的时候说话含糊:“你怎么这么……上课的时候就打开,被同学们听见怎么办啊!” “好啦。”苏河安慰他,“静音的。” “那也不行啊!……” 说着就抬手打人,苏河拽过他的手腕,把人抱着让乔明夏坐在自己的课桌上。练习册随他们的动作掉了一地发出“哗啦”声,乔明夏受惊吓,挣扎着想躲。 苏河按住他的腰,不由分说地吻上去了。 唇舌交缠的一瞬间乔明夏的倔强崩盘,他软软地勾住了苏河的脖子,挺着腰把自己送给苏河。接吻的水声与喘息搅混了空气,乔明夏短暂忘了这是哪里。 他的世界从此分为苏河在的地方和其余全部。 潦草板书还留在教室前方,同学没收拾的笔记和作业本横七竖八地躺在别的课桌面。乔明夏抱着苏河,双腿微张,让苏河最大程度地靠近自己搂着大腿,忘乎所以地交缠,吻到几乎窒息。 “舒服吧?刚刚都爽得会打人了。”苏河笑着,贴着他的耳垂舔,湿漉漉地让他听,手却探进松紧带,迫不及待地去摸那个紧闭的穴口。 乔明夏拉长声音:“不在这儿——” 苏河凝望他的眼睛,黑夜里也很亮,笃定地说:“不,就在这儿。” 第34章 乔明夏坐着,背后 分卷阅读50 没有倚靠,半悬空的姿势。 他紧张地低着头,两边赤裸的膝盖被苏河分开了,校裤堆在脚踝,把他禁锢着不能逃跑。 虽说也没打算要逃走,乔明夏抿唇,摸了摸苏河的耳朵。 “怎么?”苏河没抬头,手指勾过那条湿了的内裤,坏笑着调侃,“你看你湿得多厉害,光是刺激里面就能有这么多水。” 乔明夏不喜欢被他这么说,脚踝蹬着要踢苏河,他反手按住。 笑着说了句“别闹”,苏河剥开内裤,手指揉着乔明夏半硬的阴茎顶端。他们都在黑暗中,风卷过时,像一个个恋人的吻。 乔明夏哼了声,苏河抬眼观察他的表情。看不太真切,依稀知道乔明夏的闭着眼睛的,他容易害臊,在教室里亲密超出了接受范围但也乖乖地让苏河脱裤子,就像嘴上再怎么不愿意却每次都配合着他尝试新的姿势。 乖孩子应该有糖吃,苏河拍拍他的大腿,示意放在肩膀上。 “什么……”乔明夏嗫嚅一句,刚刚照做了,会阴和屁股全部暴露在空气中。他只用手撑着,除此之外,重心就在苏河身上了。 苏河尝试着,去吻了乔明夏湿润着的阴茎顶端。 这动作让小男友立刻坐不住要站起来,但他全身都被苏河掌控,惊喘几声,抗拒的话语压着嗓子说出来:“不行不行……老师,哥哥,别——” 苏河没回答他,身体力行地表示这没什么不可以。 他在性爱中常常是主导方,也更喜欢去控制床伴的感受,但这不代表他会愿意为对方口交。上次器材室里舔过乔明夏的穴,苏河猜到乔明夏受不得这个刺激后来又做了几次,每次都把人弄得哭着高潮,但他也没料到自己会主动地去含谁的鸡巴。 对苏河而言,这是个让自己也为对方敞开的姿势,他含着乔明夏的阴茎,缓慢地往喉咙里吞,等同于也在被乔明夏进入。 阴茎刚刚的高潮不是射精,只喷出了一点透明腺液沾湿内裤,好像潮吹了。这味道不太好,带着股奇怪的腥味可也没有多让他难以接受。 他以后可能对乔明夏毫无洁癖可言了。 苏河这么想着,一心二用把他吃得更深,同时手指挤进后穴,拨弄那颗没取出来的跳蛋,找到开关,让它继续“嗡嗡”地在穴里震。 乔明夏很快受不了双重快感叠交的刺激,生理泪水淌了满脸。他像水做的,稍微一触碰就里里外外都湿透了,手去推苏河的肩膀看不出拒绝还是想让他含得更深,不停地喘气,害怕被发现不敢有太大的声音。 苏河的喉咙吸着他,乔明夏很快就不行了,咬住自己的手拼命咽下高潮时的呻吟。 他低头,还在空白的酸软里回不过神,看见黑暗中苏河拿了张纸巾吐掉什么东西,擦了擦嘴,起身吻他。 黏糊又湿润的吻,乔明夏张开嘴让苏河的舌头搅弄整个口腔,色情地勾住软舌吸含,又往深处抵着上颚把他弄得从嘴里蔓延开一阵难耐的痒。乔明夏闷哼着,眼睛飞快翕动时像一双蝴蝶翅膀挣扎着飞向远方。 他想自己永远都会记得这场考试结束后的晚自习,虽然昏暗,但他一点都不害怕了。被苏河口交时心理快感甚至大于一切,乔明夏拥着他,死死抓住不放。 他好爱苏河。 唯一的珍惜他的喜欢他的肯为他打开例外的人。 / 苏河扯着那根绳子把跳蛋往外拽,它滑出来时最宽的地方卡在穴口,撑开了一个闭不上的圆,边缘已经是适合进入的艳红,又热又湿。 他又埋下去,把乔明夏的阴茎舔干净。 口腔收缩时乔明夏的喘息就像要断气了,手胡乱地摸苏河的脸,试图从侧面摸到阴茎的形状但苏河只是舌头裹着他吮吸。乔明夏发出细微的呻吟,被含着顶端、被舔过侧面,被玩弄阴囊和后穴的时候,他只能抓紧苏河。 好像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能抓紧的也只有苏河了。 “哥哥……”乔明夏小声地喊他,心里话都随着呼吸频次从舌尖传递去苏河心里。 “我好爱你,好爱你。”他带着哭腔表白,“你不要离开我……我……” 后面是什么苏河没有听,嘴里没吐干净的精液残留在舌根发苦,他急需一点甜味缓解。苏河握住乔明夏的两条腿,把他往前拉,膝盖挽住腰胯,那根硬挺发胀的阴茎几乎没出什么力就进入了他。 乔明夏一声惊喘,跳蛋还在里面没拿出来。苏河顶着它往深处去,手指还不停拈着那根细绳来来回回地拉,折磨得他理智全无,只知道哼叫。 乔明夏抱紧苏河,他还穿着西装,只有阴茎露在外面衣冠楚楚地操他。 他说了爱我。 这念头把苏河的心口鼓胀出酸楚的幸福,他听过很多人发腻地说爱他,有的为了钱,有的为了和他在一起后的奢侈生活,有的为了所谓的名分。 那些人的爱包括了苏河的背景、人脉、金钱与种种不靠他就得不到的生活。 只有乔明夏为了让他不离开。 那么他就不离开。 十八岁的爱,苏河想,他最终还是完完整整地拥有了。 / 乔明夏身体很烫,因为性爱变得绯红。他皮肤白,在衣服盖着的地方光滑得不可思议,但偶尔有一两颗小痣摸上去微微凸起。 有一颗钉在乔明夏的肋骨,苏河喜欢它,每次都会摸很久。 他摸着那颗痣操乔明夏,让怀里的人敞着身体被他拥抱。乔明夏吻他,不想喊出声于是只好在每一个火热的吻中迫切地表达他的快乐,和苏河做爱时他最餍足,顾不上时间地点,满脑子只有苏河和身体相连时的每一次进出。 苏河故意在他耳边喘,“嗯”得很长,抠那颗痣的位置惹得乔明夏惊叫半句很快自己咽下去,惊恐地盯着空荡走廊。 “如果……”苏河吓他,“这时候有人看见,那你只能退学了。” 乔明夏埋在他肩膀,呻吟着,不知道听没听见。可他里面把苏河咬得很紧,又软又湿又热的内壁安抚着苏河的性欲,他也意识到了这多荒唐。 他还继续吓乔明夏:“你看,我反正是怎么都可以。如果被看见,全校都知道你被老师按在教室里操……怎么办,宝贝,书念不下去了。” “不要……”乔明夏软着嗓子,却没推拒的动作。 “那你就只能跟我回家了。”苏河侧过头,吻他的嘴角,叼着一小块柔软下唇轻咬后感觉那里充血肿胀。 “放心,你想考大学,老师怎么样 分卷阅读51 都会让你上心仪的大学。” 苏河做爱时随口说的都是承诺,乔明夏显然也知道。他抱着苏河,定定地看对方,身体却随操干的动作偶尔耸动,屁股都麻了。 那眼神干净而纯粹,蒙的雾也散了,仿佛含着露水的一朵花苞即将绽放。 苏河亲他的眼睛,动作缓慢地抽出来时感觉穴口挽留似的缩了几下。跳蛋的线绕在他指尖,拽一下,那枚滑腻的沾满了体液的小东西就落进苏河手掌。 他让乔明夏自己拿着,继续操乔明夏。苏河的手包住乔明夏的,找到开关后按下去跳蛋就在他们手里振动,苏河操纵他,看着像乔明夏主动地用跳蛋抵着阴茎根部自慰。 “嗯……好麻……”乔明夏有一点点哭腔,动作却还在索取。 苏河吻他,慢慢地操让他能把快感延长,到最后才开始用力地顶弄,感觉精液打湿了手心才埋在乔明夏身体里射他一屁股。 里面,外面,还有温热的吻和拥抱。 乔明夏呜咽几声,漏出一点单音节碎在了夜风中。 / 走出教室时乔明夏还觉得哪里有精液的味道散不去,尽管苏河安慰他“监控没有录音功能”,他还是恐慌了很久。 后来知道那个监控是坏的,他们的录像也并没有保存下来,乔明夏先松了口气,然后骑到苏河腰上,对他玩闹似的拳打脚踢一顿才解气。 从学校到公寓的几步路,乔明夏走走停停,进了小区又扯着后穴委屈地说痛。苏河没办法,只好抱着他走,乔明夏很轻,还小心提着一口气为他减轻重量,苏河抱他的姿势像抱一直小动物,让乔明夏夹紧自己的腰往前走。 好在小区入住率本来不算太高,夜里人更少了,一路到家都没遇见别人。乔明夏要他抱一方面因为痛,还有一方面也是想对他撒娇。 换鞋时乔明夏弓身拿拖鞋,苏河盯着他的屁股看。那个跳蛋根本塞不住什么,精液还是顺着缝隙流出来,把运动裤浸得深色一片。 “今天乖死了。”苏河揉弄他微微汗湿的头发,“准你吃一个冰淇淋。” 乔明夏惊喜地“哇”一声,然后不顾全身脏兮兮的,扑向小冰柜。 等他吃着冰淇淋盘腿往地毯上坐,苏河脱了衬衫,赤裸上身站在玄关处的更衣室换了件T恤,扬声说:“一会儿跟你商量件事。” “刚才就想拿手机拍我,”乔明夏控诉他,“不行,我不要。” “你不提这个我都想不到。” 乔明夏顿时反应过来:“什么啊!坏蛋,又骗我。” 苏河套好T恤出去,把乔明夏往怀里拽让他的后背贴着胸口。他们身高差了十三公分,苏河肩膀宽,能够完全包住乔明夏。 他张嘴,乔明夏就喂过来一勺冰淇淋,巧克力味的,很甜。 苏河含着它问:“今天借到裴嘉言的笔记了吗?” “嗯嗯。”乔明夏提到这事就很兴奋,重复了好几句“裴嘉言人真的很好”,末了后知后觉地迟钝,“所以是你跟他说拿笔记给我的?” “没有啊,只是给你和他创造一个独处的机会,他本来也帮我改试卷。看你自己珍惜不珍惜,能不能借到咯——”苏河见乔明夏又高兴得不知道怎么说,不失时机地眉梢一挑,示意他来亲自己,“宝贝快谢谢我。” 乔明夏和他接了个奶油香草的吻。 苏河在他腰际逡巡,爱不释手的样子:“还有一件事,你妈妈……最近有人看到,公安的熟人打电话问我怎么处理。” “什么?”乔明夏的笑意收敛了。 方萍萍是他好几年来的噩梦,虽然可以理解,乔明夏却始终无法释怀和原谅她的所作所为。之前她失踪,乔明夏愧疚于自己的庆幸,现在听说行踪却又心情复杂了起来。 那毕竟是他的妈妈,做过很多不好的事但妈妈就是妈妈。 苏河也知道,问:“毒瘾……确实不太好,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认识一个戒毒所,很正规,也算是在警局有备案吧,她可以去试一试。” 乔明夏没有思考很久,他知道眼下自己并无太多选择:“行啊。” “还有,听你的描述,她身体不算好,也许还有精神疾病需要系统做检查,后续可能要住很长时间的疗养院。”苏河摸摸乔明夏的下巴,“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我来出就行了。因为是你妈妈,也是我必须要照顾的对象。” 乔明夏说好的,又忍不住补充:“我不知道怎么还你。” “人情?”苏河笑了,捏他小巧的鼻尖,“欠着吧。好好读书,将来找到自己喜欢的事,不要和我分开——目前对你就这三个期待了。” 眼前的人又快哭的表情,苏河见不得他这样,连忙叫停。 或许乔明夏还不会在他面前展露与年纪相符的任性,成熟过早,那份赤子心尚未泯灭只是被藏在了深处,苏河相信他会有一天变成很好的人。 到了那时候他们也依然好好地在一起。 “别哭,冰淇淋都要化了。” 乔明夏胡乱擦了擦眼睛:“一会儿说想哭就哭,一会儿又不准哭……真的好烦啊,到底要我怎么样嘛——” 苏河理所当然地说:“随便啊,反正哭了我也要负责哄好。” 乔明夏蹬了苏河一脚,趁人没反应过来,又挖了一勺冰淇淋塞进苏河嘴里。 “好冰。”苏河皱着眉吃了,问,“寒假就和我一起回棠湖住吧?” “……不要。” “那就这么定了。”苏河说,笑着骂他口是心非。 落地窗外是即将休息的一个晴朗冬夜。 第35章 西城一向从清明后开始升温,低纬度的城市,只有漫长的夏天和极端的两个月冬天,春秋短暂得只来得及眨个眼。 六月,蝉鸣嘈杂,阳光鼎盛能晃花行人的眼睛。 从早晨就开始交通管制,等下午快到五点钟,附中外面更加堵得水泄不通了。接学生的家长、学校大巴以及警车都暂且不提,甚至连记者都抢占好位置架起摄像机,期待着拍摄不久后第一个走出考场的学生。 得亏苏河有所预感,提前几天就把那辆白色欧陆开到附中旁边的酒店。停车位紧俏,他一早就来占地方,为此没少受学生家长的白眼。 苏河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在考场外等着接人,并且还有点紧张。 考场不在本校是惯例,苏河十八岁那年因为早早定了出国念书,只参加了结业考试,从来没体会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分卷阅读52 ”的盛况。这次接触了些高考的相关注意事项,学着鼓励自己的第一批学生,他才终于有了“是人生的转折点”的实感。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快得就像西城的春天,复习,百日誓师,大小考试,进入五月后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进入一级警备。 西高学生的考场设在同城的A大附中,跨三个区,离东江不算太远,过一条桥就到了。苏河在东江有好几套闲置的高层公寓,但想到专程过去住两天还要打扫置办东西,最后仍是定了酒店。 他比乔明夏看重这次考试,对方反而轻松,胸有成竹的感觉。 过去半年乔明夏的变化明显,虽说在学校看不太出来,私下相处不仅放得开了,不念书的时候就喜欢缠着他撒娇,长在他身边似的,有时苏河开视频会,他还要抬个凳子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坐着,拿本书当遮掩,然后对苏河动手动脚。 有一次不知道乔明夏怎么想的,开视频会时他钻了桌子底,先只蹭在苏河两条腿中间,不多时就开始解他的裤腰。 苏河和他相处久了,在家变得随便,上身西装衬衫打领带,下身一条家居长裤,轻易地就被乔明夏含住弄了好久。他倒是不发言,可视频镜头监控着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苏河不得不按乔明夏的头让他别捣乱,但乔明夏不管那么多,继续在下面弄他。 他想自己的定力可能就此提高了一个等级,最后结束会议、屏幕关闭成黑色的一刻,苏河迫不及待地把乔明夏拖出来按在办公桌上就是一顿操。 后来乔明夏不敢再在正经的地方捣乱。 在学校,乔明夏依然是那个沉默寡言有点内向的、除了成绩好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学生。曾经欺负他的人好像终于短暂地把经历放回了学习上,不去在意乔明夏,还有几个压根就不来上学了。 比如杨奕洛,他从五月开始没再来学校。 他在最后一天的高中生活来七班找过一次乔明夏,苏河从教室里看见他们在走廊上,相处起先尴尬,后来稍好一些了。 杨奕洛来和乔明夏道别,尽管没能拥有一个礼貌的相识,但他希望两个人能互相平和地说句再见——他即将去新加坡读预科,此后随家人一起移民北美,将来回西城的机会很少,哪怕未来回国恐怕也见不到乔明夏。 漂洋过海,等未来再记起乔明夏时,不知道杨奕洛会不会后悔。 但当下,苏河是决计不会对高中生有任何同情了。 乔明夏黏苏河黏得要命,在公寓——乔明夏称之为“家”——总是哥哥长哥哥短的。除了床上,不叫老公也不叫老师,没大没小又很放肆的样子。 共同生活其实很考验感情深厚与否,乔明夏喜欢在周末祸祸厨房,把苏河书柜里的大部头随机拿一本出来翻,收拾房间洗衣服拖地。大部分时间又乖又听话,但也干过出格的事——塞袜子在苏河的枕头边叫他起床,然后被抓住一顿打屁股。 他们吵不起来,苏河话少,乔明夏的放肆又限定在鸡毛蒜皮里。苏河想他以后可能还会成长,毕竟原生家庭和青春期阴影的脱敏需要很久。 他有耐心等乔明夏长成漂亮又自信的样子。 / 这半年发生的事好像很多,又好像并不复杂。 乔明夏的妈妈在西城周边的一个小镇被找到了,她听说了高利贷已经被还清,不可思议还没持续多久,又配合地去了戒毒所。 戒毒所位于城郊,因为苏河的关系她可以自己住一间安静的房间。大部分时候方萍萍神志清醒,但毒瘾犯了会控制不住大喊大叫。戒毒所的医生在她清醒时聊过一次,早些年变故带给她的创伤太深,得知贷款已经还清之后,方萍萍诧异很久,然后表现出了极力戒断的意愿,配合起了他们的工作。 期末考试后,苏河陪乔明夏去探望一次,隔着玻璃,房间里和他们见面的女人瘦小可怜,明明还不到四十,头发都白了一半,看他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恐惧。 她终于能好好和乔明夏说话,她困惑乔明夏从哪里找了个靠山、乔明夏和苏河又是什么关系,但多半猜到了贷款不复存在和眼前西装革履的青年有关系,自觉地没有多问。 苏河见了她一面,为了不让乔明夏难堪,后半程就没有参与。 这次探望里,乔明夏和方萍萍总算有了时间安静相处。他们聊得不多,大都关于学习、生活,小破房子退租了,他暂时住在老师家。乔明思的死讯被瞒下来,待方萍萍的精神状况好一些、能够接受,再找机会告知。 春节很晚,立春后还没到正月。 高三的寒假从大年二十七开始了,为期八天。 因为房子已经退租,乔明夏本来想自己在校外的公寓住,不让苏河尴尬的,但苏河仍选择了劝说他和自己一起去棠湖过年。 父母回来待不了两天,而忙完了生意,和他们一起住在棠湖的苏清是乔明夏见过很多次的,不会有陌生感。 除夕夜,苏家父母从瑞士归国,一家四口吃了顿年夜饭,共同规划新年期间的安排。 等大年初四,去滨港与许家人再见过面,苏先生便以身体不好的理由决定尽快再次前往瑞士的疗养院。 苏河到底没安排乔明夏在这个春节见父母。 其一因为乔明夏高中没毕业,苏先生无所谓,无奈太太是个传统女性,接受苏河的性取向就用了好多年,这时面对九岁的年龄差,乔明夏又没上大学,恐怕又要让她担心很久。其二他们才确立关系不到一个月,还有大把时间,如果稳固地谈个两三年,见父母会更水到渠成。 他没想把乔明夏等同于以前随便玩的任何一个情人,所以严肃又认真,一切都要到最合适的时间再作安排。 半年很快过去,直到现在,苏河等乔明夏考完最后一门英语。 最炽热难熬的两三个小时已经结束,日光偏西的傍晚,树影在灰色墙壁投映出波光粼粼的风。 苏河完全可以在车里等他,欧陆在一众商务车中显眼非常,不怕乔明夏找不到。但此刻,西晒的光依然灼热,苏河目睹校门口水泄不通的盛况,突然很想走出去,让乔明夏一眼就看见自己。 最后一门了嘛,他这么想。 他打开车门,斜倚在车前胎边,点了根烟叼着缓解焦虑。 也不知道在焦虑什么。 家长心态。 / 校门口的家长们突然发出如浪的欢呼,第一个走出来的是个男生,提着书包飞奔出附中校门,随即被一个记者拦住了。 分卷阅读53 接着,三三两两,更多的人开始轻松地笑着离开考场。 16:57。 苏河看了一眼手表,抿着唇,弹掉烟灰。他心跳很快,开始组织语言一会儿和乔明夏说的第一句话,只用了两三秒就决定先恭喜乔明夏毕业。 身边有个撑着阳伞的女人,大约也接学生,和苏河差不多的焦虑,瞥一眼他的车,朝他走了一步开始没话找话:“接考生?” 苏河点头:“您也是?” “是啊,小孩在里面等打铃,我在外面等他出来。”女人笑起来时眼角已经有了岁月的细纹,但她看上去体面干净,和苏河说话也温温柔柔,拐着弯不知道是夸他还是好奇打探,“您接孩子?看着这么年轻的……” 苏河笑了笑指向一个穿西高校服出来的考生,侧身向她解释:“我来接学生——小朋友家里单亲,妈妈又在医院,没别的亲戚照顾了。” 女人“啊”了声,捂着嘴道歉,又说:“您真是……现在当老师的,也一门心思为了学生好。” 苏河:“对啊,小朋友成绩蛮好,总不能因为家庭被耽误了吧?” 女人不知对他的话信了多少,打量苏河衣领处低调的LOGO和身后那辆惹眼跑车,笑了笑说那倒也是。 后来又聊了几句诸如孩子在哪个班的话,对方的孩子也在西高,是一班的。家庭算中产,父亲开着自己的小公司,花钱送小孩进西高就是为了考个不错的学校。天下父母心都辛苦,苏河冷情惯了,这时几句对话,禁不住想:当年送他出去时,父母担心过没有? 聊天结束在考试结束铃响,女人向他道别,连忙挤向校门口。 苏河抽了口烟,反手把烟蒂摁在树上掐熄。 机械女声的播报带着回音传到学校墙壁外,苏河的焦躁又开始了,审视自己的皮鞋和车轮胎上一点灰尘。 “苏老师!” 清脆的,带一点哑的,听来很甜的声音,苏河抬起头。 乔明夏穿着他买的白衬衫,单手拎着拉链松到一半的书包,小跑完后脸颊微红,因为坐得太久裤脚稍微被提到了小腿肚还没放下。 他喘着气,往前走,把书包递给苏河。 恃宠而骄了啊,苏河想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恭喜。” “好饿。”乔明夏绕过副驾驶,打开车门坐进去,他很习惯这辆车了,敲着顶棚探头问苏河,“怎么不开敞篷啊?” “怕你一会儿被太阳晒化了,现在开。”苏河说,给乔明夏抱着书包,“安全带。” 乔明夏说哦。 跑车开在市区速度提不上去,降下顶棚后,乔明夏半趴在一侧,定定地看苏河。眼神像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凝视很久又开始走神发呆,打哈欠。 他看不出来高兴,反而有点困,提不起精神,丝毫没有压力消除的感觉。可能对乔明夏而言,读书是他能做的事里最简单的了。 苏河一心二用地和他说话:“考得怎么样?英语拿个满分没问题吧。” “哪有那么简单……”乔明夏笑着要推他。 “小测不是拿过吗?” 乔明夏听他说这个眼睛亮了亮,但又欲盖弥彰地说:“那次不是因为你作文放水吗……你自己改的,那个分数,我都惊呆了。正常考试每次都扣分的。” “所以还是有希望的啊,我们群里都在说今年题不算难。” 乔明夏没把话说死:“卷都交了,听天由命咯。” “吃寿司吗?” “吃!——” 夕阳把街道照得闪闪发亮,苏河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所有的影子都往后倾斜。老房子、玻璃窗折射出光污染的大厦,香樟树,逆向的红色尾灯。 他的手被乔明夏握住,红绿灯的等待时间,乔明夏凑过来吻他的脸。 苏河终于想起他打过腹稿的那句话了。 “恭喜毕业,乔乔。” 作者说:下章是完结章 啊哈! 第36章 苏河订了未开业时和宁远、姜韵来的那间日本餐厅。 那两个人在三月按时完婚了,地点还是姜韵喜欢的夏威夷。苏河以“学校毕业班事情太多脱不开身”为由没有出席,托人把礼物送到了。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法屏蔽这场盛大的婚礼在朋友圈刷屏。 碧海蓝天,男帅女靓,不知内情会以为他们很恩爱。姜韵本就艳丽,婚纱裙摆很大,头纱足足长过五米,铺开一个圣洁的扇形,上面缀满了水晶和蕾丝的装饰。 海滩,水上婚礼,以及拿得出手的丈夫。 所有的一切都符合姜韵的期待。 宁远没有过多的选择,他和姜韵切实地在一起了好几年,如果这时悔婚,双方家里都不会同意。他们的婚姻表面形式完整更胜过实质,这也是共识了。 婚礼后,宁远没有和苏河联系过,好像已经平静地接受了他们的告别。 从东江到新区,西城越变越大,没那么轻而易举地偶遇故人。 苏河以前觉得西城小,念高中那几年走街串巷,去哪儿都很快。以前约定拿了驾照让宁远坐副驾驶的承诺也成了空,现在能肆无忌惮在他的跑车里吃麦当劳喝可乐,把一根雪糕啃得满脸甜腻的换了个人。 世事无常,十八岁的苏河大约想不到,未来他倾注全部爱意的人是个和他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小朋友。 可如果什么事都在掌控之中,那人生未免有点无聊。 餐厅苏河早就定好了位置,不是包厢,换了挨着酒店内院的枯山水景观的二楼吧台,另一边直接连向酒店的房间。 菜单不能自选,都是安排好的,吧台里面有专门聘请的日本厨师现场制作。 刺身里有一道手握海胆,做法和上次吃的不太一样,但海胆新鲜,乔明夏被递了先做好的那个。他拿着想了想,抬手喂到苏河嘴边。 苏河本能地拒绝:“我不吃……” 话说完,自己都愣了。 他是真的从来不吃海胆吗? 其实也不是没吃过,没有多喜欢而已。或者说以前总有人喜欢吃,所以下意识地把自己的份给了别人。 养成习惯之后,连苏河都想不起来他不是真的完全不能吃了。 乔明夏无视苏河小声的拒绝,执拗地要喂他,给他所有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餐厅里北海道空运的海胆,他不在乎自己吃不吃第一口,但一定要给苏河。 海胆的味道很甜,苏河被他喂完了一整个,乔明夏才拿过第二个自己细嚼 分卷阅读54 慢咽。 他是很不容易被感动的人,可现在,清甜气息在口腔内没有消散,苏河无端有点鼻酸。被用心对待时,他真的能更爱对方。 揉了揉乔明夏的头发,苏河低声说:“你吃吧,喜欢什么多吃点。” “那么贵,肯定要多吃点的。”乔明夏笑着喝了口茶,“今天都快饿死了……啊这个牛肉好好吃,我还想再要一个。” 苏河自然满足了他,还过嘴瘾:“你就喜欢吃肉。” 乔明夏嘿嘿地叼着一团海苔,咽下去,不服气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 一顿饭吃到夜幕低垂,苏河没喝酒,走出餐厅后欧陆停在了门口。 “上车。” 他说完,乔明夏诧异地嘀咕了一句“还要去哪里”,好像吃完遛弯再找个地方做爱睡觉是他们的约会流程了。 苏河忍俊不禁,扇了乔明夏后脑勺一巴掌,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怎么就只剩睡觉。 “不是吗?”乔明夏反驳,“哥哥,你不如想想自己做过什么老引起我的误会吧。” 苏河无言以对,闷头开车时想:养娇气了,差点忘了猫都是有爪子的。 西城这两年在沿海发展,速度之快超出苏河的想象。 他少年时代的又旧又窄的街道与玩闹过的野海在钢铁森林的侵袭下逐渐日新月异,但苏河还想带乔明夏去个地方。 他不知道乔明夏去过没有,大概率是没有的,因为那是他的秘密基地。 苏河出国读书加上gap长达八年,大部分时间都在美国没有回来过。偶尔回到西城小住,一个人无处可去,某天找到了个钢铁森林的死角。他开始在那里发呆,被伤害的时候,还有没被人需要的时候。 二十出头的苏河对着那片孤独的海,暗自决定以后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就带他来这里。 穿过东江,从大桥往下走一段距离后开车下陡坡。这处远离CBD,在繁华背后无人知晓,车流很少,灯光如星辰交织,跑车可以肆意加速。 他答应乔明夏的,“我的车比他的好,哪个周末带你去兜风。” 等风里闻到咸湿的腥味,就快要抵达了。 苏河拐了个弯,穿过两边亟待拆迁的废弃楼房,街灯越来越暗,到后来几乎就没有了。车灯照亮前方,但看不见对岸。 只有在晴夜也浓郁而深沉的一片野海,沙滩乱糟糟的,也没开发过。 苏河的车停了,往前走不到五十米就是翻涌的海水。 / “哇!”乔明夏惊呼,迅速地翻出车门往前跑。 无论什么年纪看见海都会有说不出的激动,乔明夏的压力终于被一把火点燃了,他跑了两步,突然低头开始脱鞋脱袜,堆在沙滩上,自己冲向白色的浪花。 苏河在后面看他,意料之外的,乔明夏比想象中还喜欢。 这是他的秘密基地,一块永远不会被开发的海滩。 海水翻涌,很远很远依稀才能见到一点灯光,红色的,闪烁两下又消失了,大约是渔船往天际线尽头行驶。没有鸟,没有行人,也没有嘈杂的喧闹与音乐,水和天静谧地在海浪声中融合。 东江的繁华与棠湖的安宁都是人工造的,苏河待久了会迷失,日新月异的城市,只有这里还保留着他少年时代的回忆。 他不愿多表达,就留给乔明夏自己感悟。 海滩边,车灯照亮了潮涌的节奏,乔明夏裤脚挽到膝盖以上,踢水,偶尔弓身去捡贝壳。他的影子照得很长,一直没入了深沉海水。 苏河点了根烟,抽到一半。 他关上灯,朝乔明夏走过去。 夜色里,烟头的红点一呼一吸随着他的吐息摇晃着,苏河走近乔明夏,伸出手就被握住了。他低头看乔明夏身后的脚印,随着白浪涌上潮湿的沙滩,不留痕迹。 “可以来这里玩。”苏河说,“我以后要在这里盖一个玻璃房间,夜晚看星空,黄昏看潮落和月出。” 乔明夏愣了愣:“这是你的吗?” “对啊。”苏河摸了摸他脸上被风吹得有一点黏的皮肤,“以后也是你的。” 话音刚落乔明夏直接抱住他,被海水浸湿的脚踩上他的朗丹泽,苏河一点不在意,偏过头,避免乔明夏被烟烫伤。 怀中单薄的胸口微微起伏,乔明夏四处乱跑释放一通,就差没对着大海喊我毕业了,这时激情退去一点,又被塞了满怀的惊喜。 他仰起头看苏河。 这个角度苏河会垂着眼和他对视,是他最熟悉的神情——开始时是这样,告白时也是这样,现在依然,半睁半闭,有点冷漠又很不一样——那双单薄细长的眼角被染上烟的红光,海的湿润,多情而温柔。 “我十八岁的时候……过生日,从宴会上跑出来了。” 苏河说着,乔明夏愣怔了:“哎?” “成人礼嘛,很多亲戚都赏脸参加,但是后半场大人们开始社交,我也没有几个玩得好的同龄伙伴,索性自己走了。” 苏河说话的腔调像讲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不新鲜,摊在乔明夏面前给他看当中陈旧的起承转合。 “当时的司机跟了我很久,我说你随便开吧,就开到了这里。我们像迷了路,他过了会儿联系上爸爸,要带我回去,但我不肯走了。” “这片海给我的感觉很特别,不想离开,好像在这里能够听见很多内心的声音。” “我在这里做过很多决定,比如决定去喜欢谁又决定放弃他,决定到西高去任教……不过遇见你之后,就没有来过这儿了。” 苏河说到这里低头亲亲乔明夏的额头:“我想和你一起来。” 把最深处的秘密敞开,给你看,然后毫无保留。 海浪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拍打心脏,天与地之间情绪饱满随时都要满溢。 / “今天下午……打铃,我想,太好了。” 苏河“嗯”了声:“怎么太好了?” 乔明夏对苏河诚实地剖白:“因为毕业了,从现在开始就再也不是我的老师。以后读大学介绍你,我可以说,那个穿西装很帅说话很温柔的大哥哥就是我男朋友了吗?” “当然可以。”苏河笑了,“这是我的荣幸。” 他们相差很多岁,彼此还没算在一起太久但已经是分享秘密的第一选择。 苏河想,他一直渴望的安定在这时终于有了痕迹。乔明夏不善表达,只会黏糊糊地看着他,有时候他会有危机感,等乔明夏学会独立,见 分卷阅读55 过更多更好的风景,还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吗? 他太自私太执着,想要的是一个人完整的爱意。乔明夏要给,他可以用很多东西去换,比如漫长的余生。 海浪像时间流逝的每一个节点,苏河回忆他们相识,好像也是起起伏伏。 乔明夏是一颗露珠,干净而简单,他赖以生存的地方破烂泥泞,草开不出花也结不出果,附在其上,很快就要被阳光蒸发了。 苏河是他的海,他的光。 朝露入海才不会干涸。 他和水相遇,做一场美梦,晃悠悠的,醒来之后拥抱再也没有苦难的人生。 很长很好的人生,他和苏河一起。 作者说: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写完啦,不定期更番外嗷,谢谢观看,谢谢大家的推文和安利,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总不会真的没有吧(狗头 第37章 番外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团建去海洋公园!” 下课时间已经过了,教室里大部分人却没走,叽叽喳喳的、显然与课业无关的讨论即将告一段落,每个人都显得分外兴奋。 人堆中心刚说完话的女孩子一拍手,像个小领导那样指挥说:“有异议的现在赶紧提啊,一会儿大家行程都说好再不去就扫兴了,快点。” 她显然在这群年轻人中颇有话语权,爆豆子似的一堆没引起任何人的反感,看样子大家也习惯了。过了会儿有个女生举起手,表明自己有读书会去不成,小领导爽快地“准了假”,又问了一遍还有没人不去。 “我好像也去不成……” 她看向发声来源,顿时皱起了眉:“夏夏你又不去啊——” 乔明夏不好意思地说:“我中午得回西城,明天可能没法及时赶上你们。” “今天就回?”女生攥头发的动作显示出一丝紧张,小声问,“回去做什么啊,能不能那边说一说……我们这学期第二次团建了,上次合照就没你。” 有同学帮腔说:“对啊夏夏,你之前还说想去海洋公园看看吧?” “西城又不远,要不别着急了?明天下午你早点回去不就好啦。现在城际很快的,又随时都有位置坐。” “是啊,夏夏,你男朋友不会管得那么紧吧?” 有人笑着调侃了一句,乔明夏脸有点红,欲盖弥彰地喝了口矿泉水:“没有,是母校那边说让我回去跟毕业班讲两句,快高考了,今天刚好百日誓师。” 他都这么说了,情况又特殊,女孩子虽然希望乔明夏和班里一起去玩,但也没了再挽留他的理由。 她一瘪嘴:“好吧,那下次我们再活动,你可不能又拒绝了啊!” 乔明夏举手投降:“真的不会了,我保证。” 几个平时玩得好的男生女生又对他一阵“讨伐”,直到把乔明夏说得实在内疚,又答应了两三次绝不缺席以后的活动才罢休。 这种感觉与在西高时不一样,乔明夏能知道他们确实很想邀请自己。 交完作业的周末,明媚春日还没有变得太炎热的时候,十来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一起去滨港四处走走,喝奶茶吃雪糕。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会真切地感知那段被孤立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告别了教室里的同学们,乔明夏回宿舍收拾了一下作业,交了一篇论文,答应室友等回来时给他带西城一家百年老字号的糕点。 校门口就有地铁站,周五的午后大部分都是离开学校的同学,没什么座位。乔明夏找了个角落站好后看了眼时间,离城际发车还有40分钟。他踩点踩习惯了,第一次去得这么早,后知后觉自己还没吃饭。 车站有各种快餐店,乔明夏简单吃了个午饭,可乐喝到半截时拍了张照片想发给苏河。对话框刚点开,看见上一条信息的时间,乔明夏立刻按灭了屏幕。 哦,他们还在吵架后的冷战期。 / 这是乔明夏在A大的第二年了。 夏天热,高考成绩原定在傍晚开通查询通道。乔明夏怕热,把空调开得很足然后进被窝玩手机,玩到一半睡着了,手机是静音模式,愣是错过了好几个重要电话。 叫醒他的是苏河。 本该在学校上班的人额头还有热汗,把乔明夏从被窝里拎出来,不由分说先吻住了他。乔明夏半梦半醒,回应着苏河想抱他,苏河却放开了手。 那句话不管过了多少年乔明夏都记得,苏河眼睛很亮,揉着他的耳朵语气也兴奋:“宝贝,刚才接到通知,你考了全市第一!” 乔明夏:“什么?” 苏河懒得说第二遍,让他赶紧起床换衣服,一会儿记者要采访。 乔明夏:“采访?!我不去!——” 而后不论他的意见怎么样,校方拉了横幅庆祝西高的第一个市状元——此前西高考运不好,头名基本都在隔壁附中。这一届最有希望的其实是裴嘉言,可惜高考前出了车祸,竞赛保送,也没参加高考。 所以这个状元来得让校方既意外,又惊喜,不吝溢美之词将乔明夏好好表扬了一通。 英语满分,西城理科第一名,同时省排名也在前五。 乔明夏对成绩非常满意了,想来可能今年试卷改得松,语文和英语成绩都比估分结果要高一些。国内院校基本任选,那个六月乔明夏接了很多招生办的电话,有两所学校是当面找他聊的,可惜他并没打算去太远的地方念书。 他最后选了A大,一来A大在国内外大学的排名都不错,二来滨港到西城坐城际列车只要两个小时,周末随时可以往返。 崭新的,积极的,没有外来压力的新生活。 他的大学生活。 选课表前四处打探哪位老师期末给分高,学校食堂的中餐西餐分别在哪里更好吃,早起去自习室占座结果趴在桌上睡着了…… 室友会揶揄地“状元”调侃他,同学要去听讲座大都拉他一起,周末偶尔不回西城的时候也邀约去滨港市内玩。没有人会再说难听的话,他们的目光也只有欣赏与善意,偶尔遇到嫉妒的眼神不用太放在心上。 乔明夏每年都拿奖学金,基本能够学费的开销。从二年级开始偶尔,他会用放学后的时间在学校附近找一些家教,都是老师的孩子,报酬也很丰厚。 他依然穿得朴素,戴几百块的运动手表,穿几十块钱的棉T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他用的手机一直是高三时苏河买的款式,很快就过时了也没急着换。因为这 分卷阅读56 些,老师反而更喜欢他,有勤工俭学的项目会第一时间告知。 这学期有个不错的兼职,学工组老师介绍的,在一家儿童教育机构做老师。时薪还算不错,但因为学校在郊外、工作机构在滨港室内,相距太远,通勤时间要近一个小时。 乔明夏觉得没什么,直接应了老师才告诉苏河的:以后周天要提前半天回滨港做兼职。 然后苏河就和他吵架了。 苏河觉得乔明夏不用去想办法“赚钱”,对他的生活方式也不太认同,希望他更多的时间能够放在两个人的相处上。 用休息时间去换两三百块的时薪,在苏河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上周末吵得很厉害,翻旧账、夸大其词,到最后什么鸡毛蒜皮都被倒了出来。乔明夏委屈得哭,苏河见他流眼泪又舍不得,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 气得乔明夏没过完周末就回了学校。 到现在苏河发的上一条消息还是硬邦邦地让他记得周五到西高,鼓励高三学生。 归根结底,两个人成长的环境和消费习惯都差得太多,苏河帮他料理时乔明夏不会去在意,可等到他要花钱又情不自禁地回到以前一分钱掰两半的习惯。苏河看不下去,又纠正不过来,归结于自己让乔明夏没有安全感。 两个人分开后各自会冷静一点,乔明夏不善言辞,回忆起来苏河对他说的那些,自己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只好没声没息地流眼泪。 他想的,苏河不会懂,甚至觉得乔明夏小题大做。 他要攒自己的积蓄,不愿意被苏河养一辈子。 这和依赖不一样,他可以依赖苏河,但他不能因为苏河能给予自己优渥的生活就全然丧失动力,等着做一只漂亮的金丝雀。 读大学也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也好,本质和他现在的情形是一样的,包括勤工俭学。 他想要活得有价值,以后也能让苏河为他骄傲。 / 列车即将抵达西城时,车厢内开始吵嚷,乔明夏被后排小孩踢了一下座椅,猛地从浅眠中惊醒了——窗外是熟悉的站台。 他又梦见和苏河吵架的那几天,哪怕知道在做梦,都有股怅然的害怕失去的悲哀。 从那以后乔明夏改了爱哭的毛病,有什么也会直接说了。和苏河之间因为家庭产生的巨大鸿沟不会一朝一夕消弭,他们只能互相妥协。 乔明夏背着包下车,时间还来得及选择了坐地铁。 转两次线,最后抵达西高。 苏河还在西高当老师,已经连续第二年被评为最受欢迎的青年教师了。他最初来玩票的,现在却做出了责任感,从乔明夏毕业后带的那届高二今年高考,学生比苏河紧张,有几个心理素质脆弱点的根本睡不着觉,他这才想办法让乔明夏回来。 苏河带的七班,这个编号在西高有独特的含义。 不管校长还是苏清对苏河的选择都并不能完全理解,七班生源的确不错,但和西高格格不入,纵然校园暴力逐渐消除,其他班级对七班若有似无的歧视也注定不可能完全改正。 乔明夏毕业后苏河去了当时的高一七班,接替离职的班主任看顾四十七个未成年。 那些孩子大部分孤僻,苏河用了很多精力才让他们相信他。 之后他没打算有任何改变,对乔明夏说过一次,不出意外的话以后都是带七班了。西高的穷孩子们也在他的庇护下得以远离太直接的恶意,有什么话也不再一直憋着——乔明夏完全知道苏河这么做的原因。 约的三点钟,乔明夏提前十五分钟到了西高。 苏河没课,出来接他了。 没有任何提前招呼,乔明夏不知道苏河等了多久。 三月的西城不会太炎热,前两天下过雨,阳光清澈,风也温柔。乔明夏看见苏河单手插袋靠在门边叼着根烟的样子已经气消了一大半,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先走过去。 苏河若无其事地弹掉一点烟灰:“路上还顺利?” “嗯。”乔明夏低头,把书包带往前拉了一下。 “那走吧。”苏河说着,在前面引路。 他从毕业之后第一次回西高,没觉得有特别的情绪。乔明夏跟在苏河身后,这条路他走过很多次,亦步亦趋,从恐惧到想逃离,再到坦然面对和真正挣脱囹圄,好像每次都一样,又好像哪里变得不同。 苏河不和他说话,他也不理苏河,低着头往前走。 高三七班的教室还是以前乔明夏读书时的那间,他停在门口,看见里面正在上课。讲台上的老师见苏河来了,正要中断讲课,苏河摇了摇头。 物理课,讲评试卷,沉闷而压抑的气氛。 和他的噩梦在某些地方重合了。 乔明夏罚站似的贴着墙壁,他听里面物理老师十年如一日的大嗓门,想了想,眼角偷偷瞄苏河。那人也靠着墙,但没乔明夏那么规矩,叠着腿,上身微弓,衬衫袖子挽到小臂以上,露出内侧纹的一个猫猫头。 这个纹身是去年春天他们一起去日本之后回来纹的,苏河专门请人画的线稿,蓝白的猫,脸很胖,两只眼睛圆滚滚有点惊恐的样子。 冬天衣服遮着,天热了穿短袖但动作幅度小一点也看不清,以免带坏学生。 乔明夏记得他刚弄完回家的时候周围还是肿的,把小臂横在自己面前说痛。快三十的男人了,撒娇起来毫无底线。 他的视线在那个纹身的位置停留须臾,苏河的眼角扫了他一眼,目光碰到的一瞬间乔明夏连忙又躲开了。 乔明夏以前根本没和谁吵过架,刚坐上城际离开西城就开始后悔,苏河不发消息他总是气一会儿就好,但下次看消息框还是不高兴——他想被苏河哄,什么都不用说,稍微一个爱护的动作他就能不再和苏河置气。 可能苏河哄他够多了,让他有了脾气,现在没下过台阶也不知道该怎么先求和。 “不要不理我”几个字排列在乔明夏舌尖,呼之欲出。 下课铃截断了他的声音,教室里的物理老师说:“苏老师,我们好了。” 苏河“唔”了声表示知道了,他没看乔明夏,自然而然地先进了门:“那差不多我们也开始吧,时间有限。” 乔明夏只好跟了过去,抿着唇,躲在门边。 / 如果不因为在吵架,这个过程应该是很愉快的,而不是现在乔明夏自己站在讲台边说些干瘪的空话,把自己高三的学习经验绞尽脑汁地分享出来。 起码 分卷阅读57 苏河给他应和一两句,场面不会这么尴尬。 乔明夏不是特别善言辞的人,上大学后因为专业缘故不太需要频繁锻炼口才,他比以前好很多了但也像背稿子。苏河跟他提起这件事是在吵架之前,乔明夏还特别用心地写了发言大纲,这时照着念出来却好像不太有说服力。 安排时间、调整心态、相信自己,都是按部就班的说辞。 乔明夏说到后面自己也没什么底气了,索性把那张纸放在一边,从进门起初次抬起眼看向和自己相同处境的学弟学妹。 “你们……要不你们来问我吧,说这么多都是老师平时讲过的。”他说完,余光瞥见苏河眉梢一抬,露出了诧异。 这句话扔出去后气氛稍好一些,但大家沉默惯了,一时也没人举手。 乔明夏没催促,物理老师和苏河站在旁边,也默契地给他们留了许多时间不去插手。 足足过了一分多钟,满室寂静的教室角落有个女生默默地举起了手。她举得不高,也不坚定,正要缩回去又坚定地用另一只手握住了腕骨。 她穿着大了一码的校服,站起身,局促地攥着自己的袖口。中等个头,普通长相,校服洗得很干净,整个人呈现出很紧绷的状态。 她开口时声音因为过分的慌张而有点尖利:“学长当时考了……第一名,我想问,七班的同学也可以考第一吗?” “因为我上次月考是年纪第三……”女生说到这儿时露出了骄傲的神色,转瞬即逝,“我想学长能不能鼓励我,高考努力一把,也试试看。” 高考只剩最后几十天,他们的父母可能没心力鼓励,老师可能分不开身,所有的压力都要自己扛。乔明夏当时有苏河,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苏河。 “我觉得……”他想了想,真诚而坦白,“本来大家都很优秀,两三分的差距,没什么不可能的。” “高考对别人也许不重要吧,但对我们就是很重要。我在A大念书,周围的同学有和我差不多家里困难自己努力才考上的,也有从小就世界各地游玩、初中就能流利英文文章的,大家最后走到一起,就因为某些地方还是很一致。 “成绩单听起来很肤浅,现在回头看也觉得自己会不会反应过度,可真正在那个阶段没有人会嫌‘用力过猛’。 “想要的就去争取,大家也不比谁笨,没少什么东西。在学校被看不起你就真的很差吗?如果希望以后都不被选择,那这次就好好加油。 “还有……” 乔明夏转头看了眼苏河,今天的第一个光明正大的对视,他握了握手指,笑了一下:“苏老师当时鼓励了我很多,我不太会说话,有压力大了的时候大家可以找苏老师聊,或者只让他听着——很多话,说完就完了,心情会好一点。” 苏河无奈地一耸肩,夸张反应把同学都笑了,整间教室终于放松很多。 接下来的问题七嘴八舌,有问A大的宿舍是什么样的,还有问读大学是不是真的没有那么累,大学怎么交到新朋友…… 原定半个小时的“经验交流”一直聊到了临近放学,最后还是苏河叫了停。 七班从来没经历过活泼的时刻,下课了有几个同学来找乔明夏要微信。他加了,催他们去吃饭,晚自习是英语,苏河肯定要讲错题。 / 物理老师早就走了,同学们虽然恋恋不舍,安排毕竟放在那里,三两成群地从教室离开。 乔明夏站在原地,想了半晌该不该回头。 脚步声朝他的位置靠近,苏河清了清嗓子,好像准备开始哄人。他放下一直握在手里的笔,语气平淡地问:“晚上跟我吃还是自己吃?” 乔明夏总算等来苏河递台阶,连忙下了:“跟你吃。” “跟我就吃教师食堂。”苏河说着,牵过他的手包在掌心,走出教室后也没有放开,毫不在意别人会看见。 往食堂时从一个小花园抄近路最方便,三月开樱花,移栽来的品种适应了西城的气候开得更早一些。他们经过时已经接近花期末尾,短暂绚烂后急速凋零,乔明夏很少走这条路,情不自禁多看了一眼。 “刚才跟他们有很多话说。”苏河拉住他的手紧了紧,“跟我怎么就没有?” 乔明夏瞪他,心里想的就这么顺畅地抱怨出来:“……在吵架啊!” “我没有和你吵。”苏河说,接着闭嘴冷静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决定不再去提之前的事,但又气不过,小声补充,“我怕你累着。” 到底还是勤工俭学让他不满。 乔明夏被他握着,手掌温暖宽厚地包裹他,一如当时把他从泥泞里拉出来。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乔明夏没反驳苏河什么:“知道,但……我想找点事做,不是说,什么事都要靠你才可以做好。” “什么意思?”苏河问,“没有要你都靠我。” 乔明夏刚要解释,苏河打断了他:“好了,我懂了。之前不是要你……一有空就必须陪我,想做自己的事我能理解,但还是注意安全。” 他突然松了口风,乔明夏没想到,愣愣地“啊”了一声。 “还有,你导员给你安排的事,”苏河有点别扭地皱起眉,不安地攥紧乔明夏又放开,“不要老是想也不想地就答应,先回来跟我商量。” “什么啊……”乔明夏有点好笑,想起某种可能歪过头凑到苏河面前看他,“你不会又把人当情敌了吧?” 苏河捂住他的脸:“对你这么好,谁知道是什么居心!” 这话就有点像赌气了,乔明夏笑得不行,一把抱住了他。 “你怎么这——么小气呀!”乔明夏埋在苏河肩膀上,隔着西装衬衫掐他,“到了三十岁,就开始不讲道理了吗?” 苏河捏捏他的胳膊,就着抱人的动作往花径外面走。 “你懂什么,男人到了三十岁本来就是嘴不讲道理的。”他说完,让乔明夏走得正常点,揽着他,“晚自习帮我改试卷。” 乔明夏噘嘴表示不满,没拒绝。 作者说:突然晚上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