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 分卷阅读1 书名: 作者:鹤舞弄清影 【文案】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多少年后,盛誉晖与李泽偶然回国,他们肩并肩走在国内高楼林立的繁华街道上。 音像店那首被王菲空灵的嗓音演绎着萦绕消散于熙攘的人群中。 盛誉晖下意识扭头去看身旁的人。 他平日里狭长的双眸沾染了一些夕阳的余晖在里面。 竟是莫名显得温柔起来。 像是心有灵犀,李泽微微抬头迎着他的目光。 一如当年第一次相见, 他蜿蜒至心底的眼角细纹隐约带着几丝融冰的暖意。 而此时,那敛至眉梢的笑意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还有亲昵。 歌声随着人流飘了很远很远。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 宁愿这一生等你发现。 Chapter1.遇见 盛誉晖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见到李泽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他刚刚使尽手段算计了盛天翔,终于成功将他在盛世的权力架空,然后正式入主股东会并且掌握其绝对控制权。 盛天翔依然一贯秉持着他能屈能伸,有钱便是爹,有奶便是娘的恶心作风,在盛誉晖召开股东会的当场便表明自己的衷心,没皮没脸见风使舵圆滑世故可见一斑。 一周后,盛世在其旗下酒店礼堂召开隆重的欢迎酒会,盛誉晖在盛天翔的引荐下与在A市商政各界混得风生水起极为有头有脸的人物互为周旋寒暄,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与他想象中一片头发花白,啤酒肚一甩的场面不同,这些人中竟是不乏年轻翘楚。 他举着酒杯中场休息的间隙,听闻人群中有短暂的骚动,于是顺着人声扭头回望。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李泽。 之前与他相互举杯的人都朝着李泽旁边那个阳刚俊朗的男人敬酒寒暄,神色表情俱是带着歆羡、嫉妒甚至还有几分奉承之意。 但是不知为什么,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盛誉晖那双眼睛放在李泽的身上却再也移不开。 他站在那个男人身后半步左右,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系手工西装,身姿挺拔俊朗,神态儒雅翩然,举手投足间皆带出良好的家世修养,是那种东方人特有的翩翩佳公子的温润和淡雅。 但是,这并不是最惹盛誉晖瞩目的,令他在如此多人中鲜有失态去注视的是李泽的那双眼睛,人家都说桃花眼总有一种顾盼神飞的韵味,女子一娉一笑间媚态尽显,勾人夺魄。若是生在男子身上,则是更为迷人,甚者竟会让人神魂颠倒。 李泽的桃花眼比之更甚,他在看人的时候,眼睛里像是飘着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流光,专注间又带出一种温暖又安宁的情愫。 还有,便是他的笑容。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梢和眼角都会悄悄弯起来,眼底的细纹稍微收敛,嘴角略扬,两颊会有一层浅浅的几乎看不清的梨涡,这样使他一张带些妖娆的脸庞显得分外柔和而且温暖。 盛誉晖觉得,温暖两个字绝对是再恰当不过。 就好像是一个人行走在漫天飞雪中,周遭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然后突然看到这个笑容,蜿蜒至心底的暖流似乎可以将周遭的冰天雪地融化为清泉。 李泽随着肖灏一起走入宴请礼堂,他不太喜欢出入这种场合,但是又担心这人不知节制喝得酩酊大醉,这才勉为其难跟来盯梢,他看着肖灏被簇拥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神态动作有礼有节,觉得颇为自豪,眼角不由得便绽开笑意。 人的第六感在某些时候是很敏锐的,尽管被重重的身影阻隔,李泽还是隐约有一种被窥视的不舒服感,那人的目光似乎一直都在追寻着他,不躲闪,不隐藏,就那样堂而皇之明目张胆肆意攫取。 他没有搜寻到那双眼睛的主人,因为他和肖灏被人群簇拥着来到了今天的东道主,盛世最大的股东盛誉晖身前。 据说他是现任董事长盛天翔唯一的血脉,但自小生在美国长在美国,又据传言所说,盛世之前差点在一夕之间倒闭毁灭便是他在背后一手策划和操作,盛天翔终于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出让手中股份然后悉数被他低价购进,一夜之间,盛世成为盛景总部登陆内地的第一艘航标,他不费吹灰之力,用极少数资本来回倒腾,换得盛世一片天。 他将盛天翔玩转于鼓掌之中,如今看着竟是半分没有悔意,这样一个人,倒也不负他容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种刻薄寡恩。 听人说,盛誉晖是中美混血,五官尤其深邃,棱角分明,但是嘴唇显得过分薄了点,不笑的时候显得整个人特别的锐利冷淡,他的皮肤没有刻意的显白,是那种恰到好处的白皙还明显带着养尊处优的钟鸣鼎食之味。 最让李泽感觉到厌恶或者说是威胁的应该是他的那双眼睛,是略显狭长的丹凤眼,在眼尾处极浅的上挑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远看着似乎在笑,近一些才觉得森冷之意明显,他的瞳仁极黑,像是被深冬的雪水浸泡过的石头,被他眸光轻轻一扫的人甚至会从心底莫名生出一种胆寒。 李泽并没有刻意去注视他的目光,在肖灏向他介绍自己的时候,他象征性的伸出手抬头回以一个简单的萍水相逢的微笑,但是他却感觉到那人握着他的手凭空生出来一种誓要据为己有的侵略感。 他倏然抽手,掌心里残留着那人干燥冰冷的温度,一点都不似万物复苏的温暖。 “你好,我是盛誉晖。” 仿佛对于他这样突然不礼貌的行为浑不在意,对面的人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微笑。 “我是李泽。” 冗长的应酬终于结束,盛誉晖坐在休息室中的沙发上轻轻捏眉心,左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无意识的轻轻敲击,看着竟是比之前的清贵疏冷要懒散和疲惫。 他仰着头阖目假寐了一会儿换了个姿势却并未睁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喊守候在外面的人。 “Mike。” “Boss,请吩咐。” “帮我查两个人。” “您说。” “李泽还有他身边那个受万众瞩目的肖大公子。” “明晚之前我会把他们的详细信息发到您的邮箱。” “另外,推迟我在国内的行程。” “但是,Mr.Daley那边...” “此事我会亲自与他说,你照我吩咐去做。” “是,Boss。” “帮我关上灯。” Mike依照吩咐将室内所有灯光按灭,然后轻轻掩上门走了出去。 盛誉晖在静默的黑暗中睁开双眼,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的霓虹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影影绰绰,使得他冰冷的眸子显得分外锐利。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管别人赞同也好,否认也罢,暗地里指责或者 分卷阅读2 是讥讽,他终归是将盛天翔在盛世的权力尽数掏空,将他踩在脚底下,可是,原以为的那种报复的快感却并不强烈,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压抑。 盛天翔比他想象中还要难对付,从那人不动声色笑意盈盈接受失败并且有意无意点破他的身份便可以看出,怪不得他的外祖父会丝毫不遮掩的评价他说,他又养大了一个狼崽子,十有八九还是一只会反咬人的狼崽子。 盛誉晖冷笑着缓缓起身,他慢慢踱步至落地窗前,远处街道依旧是浩浩荡荡的汽车长龙,在这片城市的天空下,那些上班族们,亦或是老板们,彼此挣扎煎熬,逐渐站稳脚跟,他们披着各自的伪装在路上来去匆匆,隔着一张肚皮,谁都不知道里面的那颗心装了些什么,是黑是白或是黑白相间。 他就是一只狼崽子,不过那又如何? 他有一个见利忘义的父亲,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母亲,她清醒的时候恨不得用各种方式打死他,发疯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抱着他与他同归于尽。 他还有一个时时刻刻觊觎着家财和权力的异父妹妹,他们虽然是异父,却都拥有着狼子野心,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彼此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 对,还有与妹妹沆瀣一气无数次制造小意外恨不得他下一秒便一命呜呼的继父,他借助与他那疯子一样的母亲结婚的机会依靠外祖父的势力,在美国建立了不小规模的gu yong jun公司,那里有最精锐的bu dui,最精锐的wu zhuang,这些年,隐隐有超越黑岚公司的苗头,那是Daley家族一手创办并且经营的。 他的外祖父Richard Joseph Daley 是当年“海豹突击队”一员,退役之后投入家族大部分资金创办黑岚,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使得黑岚成为继黑水之后又一个令人恐惧的gu yong jun公司。 关于小时候,除了被疯疯癫癫意识不清的母亲动不动毒打之外,盛誉晖最深刻的记忆便是各种训练场地,那些堪比真实战场的she ji g、模拟kou ya ren zhi的楼房、wu zhuang分子占领的地堡比起他的卧室还要亲切。 他与那些经历过真正战役的男人们,在泥沼中摸爬滚打,风吹雨淋,负重奔跑,模拟演练,有时候是zhen dao shi qiang,他身上有被dan hen刮过的痕迹,也有被刺刀划过的疤痕,他的外祖父曾经冷着脸对他说,在战场上有时候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可能瞬间倒戈,更何况是敌人,只要踏上战乱的那片土地,他便没有退路。 商场如同战场,在踏上A市这片土地之前,他就明白,他和盛天翔之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无形战斗。 那些国人所说的父子之情他不曾得到过,更不曾感受过,他只知道,盛天翔是他的目标,是他的敌人。 消灭他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盛誉晖从口袋中摸出烟盒取了一根烟放入口中,打火机的光打在他漠然的脸上,冷厉的眸子像极了出门捕获食物的野狼。 门外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盛誉晖吸了一口烟轻轻吐出烟圈,锋利的眼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消息传得真快。 Chapter2.掠夺 “进来。” “Boss,Mr.Daley来电。” 盛誉晖手中夹着烟依然站得笔直没有转身,通常这种情况下代表着他默许别人进入他的安全范围,Mike渐渐走近将手机递给他以后又躬身退出。 “外祖父。” “那边的事情办妥了?” “差不多。” “我不要模棱两可的答案。” “还有最后一点收尾工作。” “你为何推迟行程,给我最充足的理由。” “我觉得盛天翔不会甘心将公司权力拱手相让,他应该还有下一步的动作。” “所以呢?” “我打算暂时留下稳定局势。” “这便是全部?” “我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需要处理。”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Richard年事已高,虽然还是精神矍铄骨头硬朗,但是气力上终究不能与以前相比,近些年又患上了呼吸系统的疾病,他沉默的时候气音有些重,莫名有种疲惫的沧桑感。 “总之,你记住,是谁养大了你。” “外孙不会忘。” “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期限,到时必须回来。” “好。” 没有多余的寒暄,那边的电话便径自挂断,盛誉晖捏着手机将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里,突然有些呛咳。 一周以后,李泽突然被父亲李锦年召回家中议事,他刚刚毕业回国不久,对家族生意鲜少过问,正一头雾水间看到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哥哥李恩也进了门,他一身凌乱的衣冠还带着ai mei不清的味道,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依稀可见,坐在沙发中的嫂子一张脸青白难辨神情泫然欲泣,李泽颇不赞同的撇撇嘴,这人又不知去了哪里鬼混。 “你又上哪里鬼混?” “父亲您又错怪我,我最近忙于生意夜以继日,您电话打进来之前我刚刚趴桌上眯一会儿,这不都来不及收拾便马不停蹄往家赶。” “老大!” “父亲。” “我还没到老眼昏花胡涂昏聩的地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若再不收敛,到时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老二做的那些事情更出格我怎么不见你雷霆大怒。” 李恩翻了翻眼皮小声嘀咕,却碍于自己被抓住把柄,加之父亲平日里就过多宠爱李泽没敢再往下说,只是那人坐在离他不远处明显是听见了他说的话,却一副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表情。 “老大老二跟我来书房!” 他正欲发作的时候,李锦年甩下一句话便背着手上楼,李泽后脚起身跟去,他怒气没处发,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仍旧坐在沙发上摆着一副悲愤欲绝表情的老婆。 “丧门星,老子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摆出一副死了人的哭丧模样给谁看!再哭,再哭就离婚!” 李锦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儿子,老大自小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娶妻之后仍然不见收敛,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老二性格温和,厌烦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太愿意沾染家族生意,只醉心于设计,最近甚至自己张罗着开一间工作室。 他如今心生退居幕后颐养天年的想法,积攒下来的家业却没有合适的继承人选,他突然便生出一种无力感,近些年因为国内zheng ju变动,为避免有朝一日收到波及,他前些年已经逐渐将那些见得人见不得人的生意大部分转移至海外,举家迁移是必然之选。 只不过最近公司账面上显示,有人以雷霆之势悄然收购外面的散股,不过几天时间便将那些散股悉数吃尽,甚至暗中接洽了另外几个大股东以高于市面价值百分之一的价格想要全数收购这些 分卷阅读3 股份。李锦年心中一惊,海外那些公司的资金来源仍然依靠国内公司供给,这幕后人恶意收购公司股份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若被他掌握大多数吞下公司,那么海外的生意定然会受到波及。 “我今天叫你们回来是有件事情要通知你们。” “父亲请说。” 像是从李锦年的脸色中察觉出一些不妥当,李恩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难得像李泽一样端端正正坐好等待父亲训话。 “我年初时候与你们提过移民美国的事情,近日我打算将此事提上日程,所有人的签证我已经办妥,老大收拾一下与我先过去,老二先留在国内,公司这边的事务需要你善后处理。” “父亲,为什么要匆匆移民?” 李恩已经率先起身质问,他显然已经过惯了国内无拘无束走到哪里都有人礼让三分的日子,对国外那种快节奏以及人与人之间不讲情分只讲能力的生活模式极为抵触。 但是李泽是在美国待过几年的人,此时竟然也对李锦年的提议做出反对。 “父亲,我不愿意。” “此事我已经决定,如今只是通知你们,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老大我给你一周时间将你那不靠谱的公司解散,老二明天随我去公司,我有事情要交代你。” “父亲,公司我可以帮你打理,但是我不会移民。” “是为了肖家大公子么?” 李锦年即使上了年纪,目光依然如当初一般锐利,他半分不给李泽掩饰的机会便将其中症结摆出,等他作答。 “父亲说的没错,我是为了阿灏。” 李泽丝毫不畏惧李锦年的目光,坦然的迎上他的注视,回答也丝毫不遮不掩。 “放肆!” “我爱阿灏。” “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 “老二!” 李泽平日里虽然看起来性子温吞了一些,但是骨子里的倔强却是和他如出一辙,什么事情在他心里都有一杆秤,他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让步。 “父亲,打理公司是我最后的让步,我明日会按时去公司报道,没其它事的话我先走一步。” 他生气的时候通常会不动声色离开,鲜少与人争吵,李锦年眼看着李泽转身离去,气怒之下拿起书桌上的笔筒朝他背后砸去。 “给我站住!” “父亲还有何吩咐?” “我给你一周时间处理好你们之间的关系,否则我不介意用其它手段。” “父亲!” “老二,你知道我的脾气。” 李泽有些震惊的回望李锦年,他的表情严肃低沉,看样子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以肖家的家世背景,你觉得肖璟滕会允许你们这段关系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老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天真?” “这是我和阿灏之间的事情,不会牵扯到双方家族。” “若肖璟滕打算给他家大公子找个儿媳呢?” “父亲!” “你放心,无需我推波助澜,一旦你们的事情传至肖璟滕耳朵里,他便不会任由你们这样下去。” 李泽第二天并没有如约去公司,李锦年像是早已经预料到一样,他的儿子他太清楚不过,若想让他死心离开,不必他强拉硬拽出力不讨好,只需要肖璟滕出面阻止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他捧着手中的茶盏略微出神。 终有一天他连儿子都开始算计。 盛誉晖作为不速之客便是在这个时候被秘书领进来的。 “李总,这位盛先生称一定要见你,我拦不住他。” 娇小的女秘书战战兢兢站在门口语无伦次做解释,她时不时瞟一瞟立在身后那两尊堪比雕塑一样的洋人保镖bao biao,立马瑟瑟缩缩低下头去。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李锦年丝毫不意外,他像是早已经料到了这人会来一样。 “承蒙盛总看得起我这不入流的小公司。” “李总此话从何说起?” “若我收集汇总的消息没出错,想必暗中高价收购我公司股票的人便是盛总吧?” “果然瞒不过李总的法眼。” “我们明人不做暗事,盛总尽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 “那我便不遮掩了。” 盛誉晖毫不客气接过李锦年洗过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上好的普洱,李总果然好品味。” 他早上还在亲自操纵购进股份的事宜,连饭都来不及吃一口便亲自跑来,为了得到李泽也真算得上是鞠躬尽瘁。 “盛总亲自前来应该不是为了夸赞我的茶。” “我想与李总做个交易。” 盛誉晖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回去,温热的茶水熨帖了他许久不曾进食的胃,连带着身上也变得暖烘烘。 “哦?” “我知道,李总想将国内生意转移至海外,大部分转移工作已经完成,近期应该是打算全家移民。” “盛总如此下功夫调查我,还真是让李某受宠若惊。” “那倒不必,我也有我的私心。” “哦?” “我和你的想法有不谋而合之处,希望二公子去美国。” 盛誉晖微微眯着眼睛,狭长的双眸平添几分狡诈之色,他手指有意无意的轻叩着眼前的桌面,头微微抬起一些,表情似笑非笑,坦然迎上李锦年的目光。 “不知犬子有何能耐,竟然使得盛总下大手笔。” “我看上了他。” 李锦年略显浑浊的目光中倏忽闪过几丝凌厉,原本懒散地陷进靠椅中的身子移了移,盛誉晖将这些变化悉数收入眼底,但却依然不动声色的眯着眼睛。 “李总心知肚明,二公子喜欢的是男人,今生恐怕都不会屈服于你的安排。” “你怎知我会答应?” “因为,我在美国的资力财力势力比肖家更值得你们仰仗,关键是,我爱一个男人可以自己决定,不会有人出面阻拦,我会给他最好的。” 最近因为熬夜的缘故,盛誉晖眼角多了几丝细纹,这让他平日显得冷峻的脸庞略微柔和起来,笑起来的时候除了狡诈奸猾之外还透着几许势在必得的期待。 “李总意下如何?” “说说你的计划。” Chapter3.狩猎 “很简单,肖shou长会在两天之后得知肖家大公子的性取向以及现在的交往对象。李总需要做的便是,将你手中全部股份卖于我,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吃亏,价格会在之前的基础上提高百分之十,这样便省了二公子在国内逗留的一步。” “盛总这是下了血本?” “总要让李总和我都没有后顾之忧。” 李锦年深深看着盛誉晖,他在国内这样的大环境中见识甚至参与过无数次大小规模的商 政混战,那些人们背地里尔虞我诈明着彼此阿谀奉承,私下里各种卑鄙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他明明已经逐渐的适应了这种类似于刀尖上舔血的生活状态,但是看到眼前的人却还是不由得一阵胆寒,他不过22岁的年纪,便将人心揣摩的如此通透,下手狠准稳,雷厉风行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满 分卷阅读4 腹的算计一点都不比那些老油条差。 “李总意下如何?” 盛誉晖一点都不着急,他甚至得了允许点了根烟侧转身子在一边极尽优雅的吞云吐雾,极其的有耐心,他更不介意李锦年探寻的目光将他扫射好几遍。 “我们合作愉快。” 他笃定了李锦年绝对会同意,肖璟滕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允许自己清白正直的一生因为儿子的私生活不检点而沾染上哪怕一点点的污点,他可以纵容他胡闹,但是只限于在伦理范围之内。 更何况,他心里极为清楚,李锦年与肖璟滕暗地里各属不同阵营,最近国内政治局势紧张,连带着商场上都多少受到了波及,李锦年能在这样的当口选择移民,也绝对是多年以来练就出来的危机感,这份高瞻远瞩明哲保身的行为绝对也是不容小觑之辈。 “盛某定当竭力为之。” 两日之后,在公寓中,肖灏被家中电话匆匆召回家中,李泽在他身边听得很清楚,肖璟滕因急性心脏病入院,末了他弟弟还补充了一句话。 他们俩的事情东窗事发,被有心人暗中捅到了老爷子那里。 肖灏连手机都忘了拿抓起茶几上的钥匙便飞奔出去,连个安抚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李泽看着他绝尘而去恍然间有种错觉,他们之间,好像再也不可能了。 肖灏那边杳无音讯,而父亲的公司在一夜之间被神秘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掏空,手中股份悉数被人收购,父亲匆忙之下带着哥哥先行奔赴美国处理资金流断裂的危险,他仍旧不甘心的等着肖灏的回音。 直到哥哥的越洋电话打来,父亲去公司的路上不幸遭遇车祸,如今躺在医院ICU生死未卜他急匆匆买了机票飞赴美国。 李锦年躺在重症监护室中呼吸微弱,床边各种各样的仪器几乎将他淹没,李泽隔着探视窗口望进去,只觉得有种恍若隔世的抽离感。 好像刚刚他还在和父亲吵得面红耳赤,不愿让步妥协,他一定要留下来,等待肖灏的回音,父亲的烟灰缸直冲冲砸在他的胸口,此时隐隐作痛,他胸前的淤痕还没有退掉,父亲此时却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摇摇欲坠的家族生意如今群龙无首,连哥哥李恩都开始暗中着手聘请律师明目张胆谈论瓜分财产的事宜。 他被身上厚重的无菌服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身上却像是结了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一起,母亲和大嫂在病房外面嘤嘤哭泣,哥哥此时不知在哪里密谋着与公司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拉帮结伙以此获得支持,尽可能多瓜分一些财产,他以前竟然没发现他有这样混账。 医院用尽各种手段尝试了各种新型药物都没能挽留住李锦年的生命,两日之后他在昏迷中停止了呼吸,母亲哭至晕厥,李泽在公司与医院之间来回奔跑,人已经逐渐麻木,只是机械的依照惯例处理父亲的后事。 李锦年火化下葬那一日,跟随他多年的公司法律顾问何一鸣匆匆从国内赶来,他捧着遗嘱当众宣读。 李泽晃神的厉害,他竟不知道李锦年什么时候便开始准备后事,他将名下股权分成四份,二分之一悉数写在他的名下并由他出任董事长管理公司,另二分之一各分一半给了母亲与兄长李恩,剩下动产不动产各分三份平分。 遗嘱还未宣读完毕,李恩当场便翻了脸,丝毫不顾场合大声叫嚷着要求进行笔迹鉴定,李泽自幼性子散漫若放在以前他一定懒得与哥哥争夺,但是他明白父亲这样做的苦心,若是将公司留给李恩,他不出两年便可以将他附注一生心血守护的东西毁于一旦。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李恩被保安制服带下去,他带着母亲,长嫂接待来往宾客主持葬礼事宜,除却李恩大闹,所有一切井井有条。 他没有料到会再见盛誉晖。 并且会是在这样的场面下。 盛誉晖身穿简洁黑色的西服,里面白色的衬衫衬得他气质越发清贵,他胸前佩戴着白花,身上依稀染着风尘仆仆的味道,那人从黑压压的人群中翩翩走来如同天神从天而降。 这就是李泽当时恍了神的想法。 盛誉晖依照友人吊唁的程序走完全场与家属握手安抚,李泽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平日里那两个如影随形的保镖竟然没有跟来,倒是未曾想到这人竟是粗中有细,极重礼节。 他的掌心一如上次见面一样干燥温凉,但是这次却不知为何,隐约间多了一丝温暖和安定人心的力量。 “请节哀。” 李泽目光中带着探寻,不解以及几分莫名其妙,盛誉晖都看在眼中。 “我与令尊有生意往来,听闻此事,我也是极为震惊和惋惜,还望二公子与家人尽早走出悲痛,生活仍然要继续。” 明明是极尽客套的慰问,李泽却忽然眼眶温热,最近他听得最多的话便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家族的生意还需要靠他,母亲乃至长兄的将来都需要他扶持,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要仰仗他做主心骨,没有人关心过他其实他也会悲痛也会彷徨也想突然间放弃。 这人简简单单看似平淡的两句话却说至他的心坎最深处,他略微低着头将嘴唇抿紧,低哑着嗓音说了一句谢谢。 上苍总是吝惜给人过多悲痛的时间,处理完父亲的后事,李泽甚至来不及合眼休息完整的一夜,李恩便又折腾出了其他幺蛾子。 母亲向来耳根子软又妇人之仁没有主见,她耐不住李恩哭天抢地一般的哭诉和软磨硬泡,糊涂的在股权转让协议上面签字将自己名下四分之一的股份尽数转至他的名下,至此李恩与李泽兄弟俩拥有的股权比例相当,在他的提议和有心人的配合下,公司召开临时股东会议要求重新选任董事长及管理层。 李泽坐在大会议室中,父亲尸骨未寒,而耳边的争吵声却此起彼伏,颇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气势,他顾不上注意这些,耳中还回荡着母亲的嘤嘤哭泣。 “你父亲自小便最疼你,他习惯于将最好的东西留给你,我知道你哥哥不成器又没有多大的作为,但他与你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们之于我是一样的存在,手心手背一样用心疼爱,你父亲立下那样的遗嘱显然极为伤他的心,我无偿转让与他也是不想让他因此觉得比你少了什么,母亲知道你比他强,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看轻他。” 拥有了与他对等的股份,李恩底气十足,他这几日活动频繁暗中游说其余股东李泽心知肚明,票选结果自然如他所愿,李恩当仁不让成为家族生意的掌舵者,甚至大手一挥便一一选定管理层。 李泽木然听他信誓旦旦的演说,疲惫由心底蔓延至全身,或许母亲说得对,哥哥这些年经营自己的公司也是积攒了不少经验的,而他不过初出茅庐说不定连哥哥都不如,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 “Boss,李恩已经获得股东会大部分股东的支持。如今正式坐镇李氏公 分卷阅读5 司,二公子退居市场部经理,消息最快明日会见报。” “恩,我知道了。” 与前几日在训练基地得知李锦年猝然去世紧急调遣私人飞机赶回纽约时大相径庭,盛誉晖听闻此事只是淡淡的回应,连坐姿都未曾变换分毫,眼睛仍在一目十行的扫过眼前的文件,颇有些作壁上观的意味,站在他对面的Mike有些不明所以。 “Boss,您不打算干涉此事么?” “为什么要干涉?” “如今二公子屈居低位,孤立无援...不应当是英雄救美的好时机么?” Mike这些年跟在盛誉晖身边,中文已经说得越发流利,甚至还学会了引经据典,盛誉晖闻言放下手中的文件,这才慢慢抬起头。 “Mike,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 他这一问便将对面的人问住了,Mike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你不觉得李恩是在帮我大忙么?对于别人他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却正好为我所用,我正在发愁如何能够削弱我那亲爱的妹妹Mentha和狡猾的继父Samuel这些年越发扩张的势力呢,这次如果他表现得好,就算不能够将他们的势力连根拔起,也至少会抽他们几根骨头,伤筋动骨一百天也足够他们喝一壶呢。” “属下不明白。” “你现在无需明白,只需要密切注视李恩的动静即可,接下来的事情我会着手安排。” “是,Boss。” Mike恭敬的退出办公室,盛誉晖扔下手中的笔,双肘撑着办公桌抵在下颚,他眉眼间带着冷酷又笃定的笑意,李泽如同一只猎物徘徊在他的脑海中身影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Chapter4.再遇 李恩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又极为好大喜功,如今他刚刚走马上任,为了李氏能够在世界金融的中心立足,这人想要大展拳脚干出一番事业的心情极为强烈,而与本土公司合作共赢便是最佳之选。 上次任务中Mentha与对方wu zhuang shi li 私下订立休战合同并且从中抽取高额利润,这件事情被他的手下汇报工作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Richard因此大失所望,一怒之下已经连续断了Mentha三个月的资金来源,此时她与Samuel的资金链想必已经是强弩之末,若不能找到新的资金来源和合作商,其中损失将会是前所未有。 他如今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不小心将这两人的情况透露出去,以他们一个头脑简单急于求成一个野心勃勃吃人不吐骨头的性子,谁死谁亡他已经看得分明,李锦年机关算尽却没有预料到他的大儿子会在他死后掀起这样一场有死无回的风浪。 他为什么要插手?这个世界人人都没有义务当慈善家,虽然他与李锦年精诚合作,也对于他突然离世颇为惋惜,但这并不代表他需要心慈手软放过李氏。 坐山观虎斗收取渔翁之利,还可以顺理成章将李泽变为他的所有物,他为什么要插手去管? 李泽竟然也兢兢业业去当起了市场部的经理,每日按时上下班,过起了他以前最不愿意过的生活,他自己在外面买了一套小公寓居住,周末的时候偶尔会回家,似乎因为上次的事情全家人心里面都有了心结,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的时候甚至有些貌合神离,这样持续一段时间以后,李泽便很少再回家。 他想方设法还是没能联系上肖灏,但据说肖老爷子身体已经无大碍,前几日出院回家休养。李泽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他的父亲,同样是危在旦夕的两个人,连死神都好像在偏向于当官的那个。 肖灏虽然不拘小节但却极为孝顺,连他的父亲去世这样大的事情他都未曾打电话慰问他哪怕一句,李泽守在空荡荡的公寓中突然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市场部的工作繁杂,每日下班后几乎都有排不完的饭局,他通常是下了班便马不停蹄赶往酒店,常常是腹中空空上了餐桌,再装着满肚子酒水回家,他抱着马桶吐得撕心裂肺满目通红,晃神的时候会在那一滩浑浊的污渍中看见肖灏的脸。 再与盛誉晖相遇是在纽约的一条街上,他远远地看见他将车子停在路边身影一闪便蹿进旁边的一条巷子,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身后便有更多的车和更多的人追来,那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sha shou,穿梭在黑暗中动作迅速丝毫不见凌乱,彼此配合默契。 他鬼使神差摸黑跟着他们的步伐走了进去,还没走进巷子便听到了隐约的打斗声,他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貌似追来的那群人手中都带着明晃晃的dao ju,盛誉晖却是干人一个。 被盛誉晖软禁之后的每个日夜,李泽都会莫名其妙的想起这个夜晚,如果他不这样莽撞的迎上去,他不去逞匹夫之勇,或许盛誉晖也不会执着那么些年。 他想都没想随手拿了一块板砖便跳出去扔向人群中。 “快跑,警察要来了。” 盛誉晖手中拿着一条风化出铁锈的铁棍以一敌八,出手干净利落,丝毫不落下风,此时李泽没头没脑的忽然跳出来却把他生生吓了一跳,那些人都是亡命徒,警察那两个字眼如何能吓退他们,眼看着被打退的人将他层层围住,盛誉晖不再与这些人兜圈子,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近身的两个人错过身子拉起李泽便开始跑。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出来闲逛。” 李泽平日里也算是养尊处优,哪里经得起这样高强度的运动,就算身后有锲而不舍的追兵他仍然是跑得脱了力,不过一会儿功夫便筋疲力尽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愿再动弹。 “我跑不动了,你别管我。” “闭嘴!” 紧追而来的三个人手上已经换成了微型qiang zhi,他在黑暗中眼神竟是极为敏锐,qiang kou处安装了消音器,他顿时愣在当场。 盛誉晖拉着李泽往后一甩撞在背后的墙上,然后用身形挡着他迅速的迎着那些人近身格斗,他的身法着实诡异,一会儿的功夫便卸掉了两个人的膀子,轻松夺下他们手中的qiang zhi插在身后,回身一个侧踢将剩下那个人踢到在地顺手一记手刀,原本生龙活虎的一个人便软软的瘫倒下去。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李泽一颗心漏跳了半拍,他一点都不能相信几分钟之前这里出现过一场chi qiang打斗的场面,更不能想象的是chi qiang之人连保险栓都未曾碰到。盛誉晖却像是身经百战,漫不经心的拉着他回到车上,那人上车前甚至还轻轻地弹掉身上的灰尘,动作优雅的堪比绅士。 “他们是要sha你?” “难道你认为我们是在躲猫猫?” 盛誉晖从身后抽出那两把qiang递至他的眼前晃了晃,随意的扔在 分卷阅读6 后车座上开始发动车子。 “他们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sha你?你为什么不bao jing?” “这不是在中国。” 显然对李泽喋喋不休的盘问有些不耐烦,盛誉晖发动车子飞快的驶出去,但刚刚开出去没多久,迎面驶来一辆车速度较之他的车速要快三倍左右,副驾驶上的人远远探出头来迎面kai qiang,那些人反应之灵活竟是有些出乎他意料,前后不过是十几分钟的打斗,便被他们瞧出他身边的人似乎并不是以前挡箭牌的角色。 “把座位调低躺下去!” 盛誉晖语气微冷吩咐李泽,手下动作却丝毫没有慌乱,他紧急倒车一段路程然后飞速调转车头,李泽可以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zi dan擦着车身而过,他曾经在美国留学三年,虽然知道qiang zhi在这里不受管制,但真正枪林弹雨的洗礼也只是在电视中见过,他依照盛誉晖的话调低了座位略微扬起些头,借着周遭飞速后退的路灯灯光看到他冷峻的侧脸,不慌不忙不乱,只是嘴唇抿成一条线,在后来他才逐渐知道,这个表情是他发怒的前兆。 慌乱中他竟然在后视镜中敏捷的捕捉到隐藏在右方巷子中的sha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蛮力,瞬间起身用后背去遮挡盛誉晖,但那人的动作似乎比他还要快,腾出一只手将他按在原处。 “别添乱。” 他一只手操控方向盘,脚踩油门加快车速,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蓝牙在向人作指示,李泽感觉他被按着的手臂有些发麻,略微活动了一下想要挣脱,盛誉晖适时将他放开。 “你住附近?” “对。” “地点。” “前面路口右拐,第二条街上有个华人聚居小区,我在三幢6单元402室。” 盛誉晖绕着周边街道转了好几圈,确定将人甩脱以后才依照李泽指的路线开进他所在的小区,李泽此时惊魂未定,依然躺在副驾驶位上,他有些木然的听盛誉晖打电话给手下善后,那人思路清晰,极其准确的报出他们刚刚路过的地点,声音冰冷得仿佛可以结出冰花。 直到他察觉到手臂上的衣服有些黏腻的液体渗进去,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飘出来,李泽下意识的去看盛誉晖。 他已经扯了耳机靠着椅背,一条手臂垂下来黑色的外衣上依稀反射着小区院子里路灯细碎的灯光,他稍微靠近一点才确认,上面弥漫着的血腥味极为浓烈。 “你受伤了?” “应该是被dan片刮到了。” “你流了太多血,我坐驾驶位送你去医院。” “别废话,带我上你家。” 李泽站在沙发的另一边,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盛誉晖不动声色地一层一层的剪下身上的衣服,伤口处血肉模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甚至隐约闻得到huo yao烧焦皮肤的味道。 “好像有dan pian在里面,你这种情况应该去医院。” 盛誉晖对他的建议置若罔闻,白着一张脸冷汗涔涔。 “家里有镊子之类的东西没?” “我去找找。” 李泽不知道一个人的神经究竟有多么强大,在没有麻醉剂的情况下,可以眼睁睁的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亲自动手剜除dan片,盛誉晖将弹片放进碟子,握着水/果/刀的手发白细看会发现还在轻微的抖动,他扔掉了手上带血的水/果/刀斜靠在沙发的另一头屏着气息微微地喘。 “麻烦帮我上一下药。” 他从口袋中翻出一个瓶子扔至李泽面前。 “你随身携带治shang的药?像今天这种事情你会经常遇到?盛誉晖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我现在没力气回答你,等等会有人来找我,还要劳烦你开门。” 说罢盛誉晖便微微闭上眼睛,他额间脸颊均是黄豆大小的汗珠,在灯光下失血的脸色显得尤为虚弱。李泽顿了顿,他愣怔怔的盯着那片触目惊心的伤口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拿起那个药瓶。 不到十分钟时间,李泽正拧了毛巾为盛誉晖擦拭脸上的汗,便有人来按门铃,他透过猫眼认出了Mike,他身边还有一个提着药箱的洋人,应该是医生。 他刚刚打开门那两个人便极为专业的背靠着侧身进入,Mike绕着房间窗户看了一周才转回客厅,那个洋人医生已经开始着手处理盛誉晖的伤势。 他显然对于这样极不专业又显粗糙的处理方式不满意,眉头拧在一起,眉毛似乎都打成了死结。 “Boss,我记得上次就提醒过你,取dan 片的时候要注意切勿将伤口再撕裂。” “Eason,你话太多。” Chapter5.温暖和阴谋的味道 李泽买的公寓是两室一厅,他将带有卫生间的主卧让出来给盛誉晖用,自己搬着被子去了客卧,那几个人各个欲言又止明显有话要谈,他也不愿意多听人家是非,识趣的关上门准备蒙头睡觉,经历了一晚上的惊魂未定,他此时只觉得父亲去世以来消失的疲惫尽数袭来,关上灯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Eason为盛誉晖缝合完伤口,又帮他打上点滴方才直起腰,Mike一脸忧色看着躺在床上满目苍白的人,吞吞吐吐支支吾吾明显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就说。” “Boss,您与二公子...” “是偶然遇到。” 从进门来Eason便察觉Mike的脸色不正常,他一直以为他是担心盛誉晖的伤势,刚刚处理伤口的时候他还忍不住腹诽这人大惊小怪,此时听他们的对话才恍然明白。 “Boss,不要告诉我你看上的是刚刚那个长得纯良无害的小白兔。” 盛誉晖耗尽体力打斗一番,又忍痛忍了许久,他一身的精力散去大半,此刻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Eason,你只需做好你分内之事。” 洋人医生极不配合的朝着Mike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眼神中分明闪烁着对老板这越发不同寻常的打猎口味的嫌弃和不以为然,Mike悄悄扭头看了看闭着眼睛的盛誉晖,轻轻耸了耸肩膀表示他的无可奈何。 “你们俩可以滚了。” Mike掩上卧室的门,悄悄移步至李泽门前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这才略微放心的与Eason坐在沙发上。 时至午夜,冰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打进来,虽然李泽已经将茶几上的纱条药品收起,但客厅里依然飘着或浓或淡的血腥味,这两个人此时已经敛去了之前轻松玩笑的神色,Eason正了正脸色清清嗓子悄声说。 “Boss是被liu dan碎片击中,不过以他的身手这种低级错误是根本不可能犯的,他不会真看上那位了吧?” “你问我?” “这次他这样大张旗鼓搞这么多的动作,看样子不像是逢场作戏那么简单” “Boss的心思谁 都猜不透。” “小姐今晚整这 分卷阅读70 ,这家医院都是您的。” “看来非洲的风土民情不太友好,Eason你这阴阳怪气和谁学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泽知道Eason心中不平,与他短短贫了两句,心中的别扭已经缓解不少,于是深深吸了口气扭转头,对依然不知神思何处的肖灏打招呼问好。 “阿灏,别来无恙?” “阿泽...” 肖灏所有的话哽在喉头来回打结,翻滚了几次竟是不知如何回复,他不自觉的勾着程越的手指神色有些赧然。 “欢迎来到纽约。” “谢谢...” 程越病了这么久,肖灏始终小心翼翼怕他再受伤害,做什么或是说什么之前都会本能地看他的脸色,他不愿意给他这样大的压力,两个人在一起,不应该是一副谁欠了谁的模样过活,于是回应的捏了捏肖灏,微微扬起眉角,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但沾染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 “肖灏,我与Eason谈专业,你留在这边无聊又碍事,李总若是不忙,可否?” “我正好下午没事,阿灏,我们出去喝杯咖啡如何?” 当初李泽虽然算不上是落荒而逃,但却是实实在在身带病骨黯然离去,他与肖灏确实相差一个好聚好散彼此祝福的结尾,如今可以坦然面对,还是彼此说清楚为好。 “Eason,盛誉晖这几天有些咳嗽,你开一些药给他,等等我回来取。” “我又嗅到了被派去训练基地当随军医生的气息。” “战争中你会成长的更快。” 李泽竟是一点都不同情,轻飘飘留下一句话便率先出了门,肖灏看看程越略显憔悴倦怠的脸,仍旧不放心离开。 “阿越,你...” “我在纽约最顶级的私立医院,守着全世界最顶级的外科医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那你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 李泽与肖灏来到医院附近的咖啡厅,匆匆两年过去,见面不再是七年前久别重逢的惊愕和措手不及,此时两个人都比之前成熟许多,情感越发内敛。 他们捧着手中的咖啡杯,直到杯中的咖啡热气消散,谁都没有开口,敛着眉头似乎都在酝酿情绪。 又过了半晌,李泽率先打开话匣子。 “阿灏,当初的事情...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 “是我愧对你的信任在先,其实我挺不是个东西。” 肖灏牵起一边嘴角,笑容苦涩至极。 “我负了你,又差点失去阿越...” “还好我们都没有辜负彼此的爱情。” “你还是跟了他。” “确切的说,应该是,幸好我没有错过他。” 李泽轻轻搅拌眼前的咖啡,笑意盎然温暖,浅浅上挑的眼角盛满了细碎的幸福,再不似之前尖刻狷狂,他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 “我该恭喜你。” “恩,还不算很晚。” “阿泽,这样更像我记忆中的你。” “因为又有了爱。” 肖灏捧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不像之前那样拘束,笑意逐渐散开。 “不过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我也是。” 盛誉晖被勒令在家休息,昨晚咳了一夜,嗓子几乎哑了,一早起来又没见到李泽,早饭的时候莫名其妙摔了药膳,当下便开除掉两个服侍他用餐的佣人,一通没缘由的火气发完,只觉得胃中憋胀,只剩下了满腹闷气,一口饭没吃就钻进花房中。 花房中放了两张软榻,每日消食之后他都会被李泽带着钻进来小憩片刻,聊上三两句或者兴致来了的时候李泽会教他下象棋,他从刚开始的抓耳挠腮变成如今的常胜将军,也不过是用了三个小时琢磨学习的时间,李泽现在脾气好的不像话,任由他赢了也不懊恼,反而会粘着他奉上一个绵长细致的吻做奖励。 周围淡雅的香味仍旧没有驱散盛誉晖胸中郁结的火气,他抚着胸口咳得眼前发黑,恰逢有人递了电话过来,悄声在他身边耳语是Mentha小姐来电,他声色沙哑声线低沉,刚一张口便将周身冷意散发出来。 “什么事?” “慰问你一下。” Mentha不怒反笑,咯咯的笑声听得盛誉晖心情更加糟糕。 “我还没死。” “亲爱的哥哥,你还是这么暴脾气和不友好。” “所以你是送还基地管理权给我?” “怎么可能,那可是你拱手相让。” “没要紧事就给我滚!” 盛誉晖正欲将手中的电话摔出去,便听到听筒中传来挫败的讨饶声。 “一点都不经逗,我就是想透露一个小道消息给你,不过你先求求我。” 盛誉晖不再说话直接将电话掐了线扔给身后的佣人。 “滚出去!” 叮铃铃的电话声不依不饶又响起来,手捧电话的佣人战战兢兢硬是出了一身冷汗,盛誉晖掐了掐眉心无奈伸出手。 “给你半分钟的时间。” “我好心告诉你肖灏来了,你却挂我电话,啧啧...” “所以呢?” “现在还在Eason医院旁边的咖啡馆久别重逢互诉衷肠,啧啧,想想那场面...” 盛誉晖果断挂掉电话,手指一滑将Mentha拉进黑名单,他们兄妹如今虽然和好如初,但这女人仍旧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德行,三天两头烧点火刺激他一下,久而久之竟然以此为乐。 以往盛誉晖冷哼一声将她拉进黑名单下令门口保安不许小姐出入庄园,小打小闹一阵便解除禁制,但今天不同。 她说肖灏来了。 盛誉晖从软榻上直起身子,眼前明明灭灭伴随着耳边阵阵耳鸣声,他竟是有一瞬间软的无法下地站立。 明明知道是Mentha专门气他的,明明知道李泽如今对他呵护备至,盛誉晖仍是忍不住心口一滞,胃里适时间翻腾。 “备车!” 盛誉晖赶到医院,恰好见到李泽与肖灏并肩从咖啡厅走出,半下午的阳光均匀的洒在那两个人的身上,竟是说不出的搭调相配,李泽眉梢眼角都染了细碎的光,暖意融融,他一时间滞留在车边,止不住的咳嗽狂澜迭起。 “盛誉晖,你怎么来了?” 李泽眼尖发现盛誉晖的车,快跑了几步扶住他。 “是不是不舒服的厉害?” “我来接你。” 盛誉晖手指冰凉,脸色灰白中泛着阴沉,连一个友好的眼色都没有匀给他,这副小气吧啦的模样。 “那我上去拿了药陪你回。” 肖灏站在不远处看李泽虚虚搂着盛誉晖,说话声音温柔亲昵,脸上笑意越发暖融,感觉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去,他适时上前一步。 “盛总,幸会。” “肖总,久别重逢,不能及时招待是盛某人的不是,还请见谅。” “没关系,是我失礼在先,本应该先去磅房盛总。” “肖总有客气了。” 李泽听着他们俩这明里暗里酸倒牙似的捧臭脚相互恭维,简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盛誉晖一张脸虽然笑意 分卷阅读71 盈盈,但他已经感觉到那人周身的冷意。 “阿越应该与Eason聊得差不多,我先走一步。” 肖灏一句话刚刚说完,程越和Eason就一前一后走出来,看样子像是相谈甚欢的模样,他远远看见台阶下的那三个人,扭头与Eason微微一笑。 “今日一见,我又受益匪浅,多谢。” “不必与我客气,能请你来参加这次活动,我也倍感荣幸。” “我先走一步。” “我不送了,老板最近看我如眼中钉。” Eason如今察言观色的本事脸的炉火纯青,他一双钛合金的眼早已经穿越重重障碍感受到来自盛誉晖身上的寒意,巴不得长了飞毛腿溜之大吉。 “那明天见” 程越笑着与他挥手道别,然后顺着台阶往下走,肖灏跨了几步想要抓他的手。 “肖灏,你别总是那么小心翼翼。” 程越下来的时候正好与盛誉晖四目相对,他们俩好像前世就是高山流水的情谊,从一个眼神中就能读懂对方心中所想所念。 “盛总,气色不错。” “程院长也是光彩照人。” 盛誉晖的印象中仍旧留存着程越气若游丝的颓败模样,他如今站在他的面前,人虽然清瘦,但是确实如同脱胎换骨。 “盛某作为东道主,一定要略表地主之谊,程院长与肖总是否赏个脸?”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程越答应的痛快,肖灏与李泽看着他们俩淡定地彼此寒暄,就如同是久别重逢的知己,一时间竟然有些讶异。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友好了?” “你问我我问谁?” 盛誉晖与程越如今都算得上是四肢健全的残疾人,各种忌食的东西太多,一行人索性开车去了鸣泉山庄,李泽亲自下厨,肖灏在旁边打下手竟然也做得有模有样。 作为重点保护动物,盛誉晖与程越坐在客厅里对弈聊天。 “恭喜盛总得偿所愿。” Chapter52.故人相见,只有他一个人眼红(下)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能活下来。” 盛誉晖干净利落落下手中的棋子,他下午那会儿吹了些冷风,此时又有些低热,脸颊染着少许的红,人倒是看起来不那么阴沉了。 程越眉心轻轻一挑,不动声色吃掉了盛誉晖一个卒,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我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我特别好奇...” “牵挂太深自然舍不得离开,就如同你等着李泽一样。” “我自问做不到你那样面面俱到。” “性格使然,这不是什么优点。” “肖灏挺有福气的,先是遇见阿泽,然后又遇见你。” “我不觉得遇见我是他的福气,像我如今这样过一天赚一天,他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是担心不能做到始终如一的陪伴?” “不是担心,是害怕..其实挺纠结的,不过,日子总是要过的。” “我挺欣赏你的。” “我有点受宠若惊。” “你当得起...” 这两个人你来我往聊人生,下棋竟是一点都没落,纵观棋局,双方玩了个不相上下。 “盛总棋艺精湛。” “阿泽教的。” 盛誉晖一点都不谦虚,说起李泽的时候不自觉扬起眉梢,他用手掩着嘴唇轻轻咳嗽,正好有佣人端着两杯水送过来。 “Boss,泽少爷说马上就可以开饭,让您和程先生先喝点热水,另外,还有您饭前服用的药。” “知道了。” 他摆摆手让佣人退下,之前扬起的眉梢压成平整的一字,又不自觉的往下压了压。 “良药苦口利于病,盛总还是谨遵医嘱。” 程越端起杯子慢悠悠喝去半杯水,然后从口袋中掏出药瓶倒了几片药含在嘴里。 “咱们做药罐子就要有做药罐子的本分。” “...” 盛誉晖一口水噎在嗓子眼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到最后却咳了起来,李泽与肖灏先后跑来客厅,各自认领自己的心头肉,一阵嘘寒问暖,殷情备至,然后才拉着手去了餐厅。 心结解开,李泽和肖灏都少喝了些酒,之前相见的局促不安都被酒意荡平,两个人倒是不知不觉聊得兴致勃勃,盛誉晖与程越搅拌着眼前的乏善可陈的粥品,均是食欲不佳,勉强吃了两口就放下东西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盛誉晖真的是错过了李泽太多的时光,他青春明媚,朝气蓬勃的那些日子都与他没有关系,肖灏与李泽说到兴致时都是眉飞色舞,程越安静的坐在一旁捏眉心,脸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神色。 可是他做不到。 李泽是他千辛万苦抢过来的,与被动的追逐不同,即使如今所有人的感情归位,皆大欢喜,他还是会心生不安,这与信任不信任或者是爱与不爱没有多大关系,就是一种后来者不自觉的患得患失。 刚开始他还可以保持平和,越到后来脸色越发暗沉,简直百爪挠心,偏偏因为有客人在场,他还要保持一副不失体面的一家之主神态,那种煎熬难耐全都化作对满腔的醋意。 直至送走肖灏与程越,盛誉晖觉得他面部肌肉才略微松动,一回到家中,他将李泽挽在臂弯中的手抽、出,一言不发的上了楼,李泽两眼迷离,灯光打在脸上更显风情,看到盛誉晖紧绷的背影,颇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 他坐在沙发中恍惚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一件事,盛誉晖好像生气了。 刚刚不是还宾主尽欢意犹未尽的模样么?怎么翻脸比翻书还要快递?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的心比针眼还要小。 李泽端了杯蜂蜜水上楼,房门没锁,他顺理成章的回到卧室,没看见盛誉晖的人,他下意识往卫生间搜寻,果然看见他脸上挂着没有擦干净的水珠扶着门框。 “又难受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怎么,嫌弃了?” “怎么会,是心疼。” 李泽放下手中的杯子,半抱着盛誉晖躺回床上,搓热了手刚要帮他按摩,却被那人一巴掌打开。 “好好的这又是闹什么脾气?” “今晚你出去睡。” “凭什么?” “我今晚不愿看见你。” “可是我想见你。” “滚出去!” “人家犯个罪还能请辩护人以证清白呢,你这连辩解的权利都不给我就判了斩立决...不公平。” “在我这里从来没有公平二字。” “你说你这么横行霸道,我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 李泽这句话不说还好,话音刚落,盛誉晖捂着胃直起身子恶狠狠瞪着他,哼哧哼哧的喘气声尤为粗重。 “后悔了?” “有一点。” “那就赶紧收拾铺盖滚蛋!” “那不行,这是我的地盘。” “倒是我忘记了,那我收拾东西滚蛋!” 盛誉晖扶着床就要下地,但胃病真是身心疾病,他刚挪动身子就觉得胃里狠狠一绞,眼前黑雾重重,竟然没坐稳又跌了回去。 “盛誉晖!” “别碰我!” 分卷阅读72 “是我不好,我错了行不行,刚刚不该和阿灏聊得太兴奋...我以为你放下成见了呢。” “这么说是我小肚鸡肠?” “谁说不是呢。” 李泽小声嘀咕但仍旧传进盛誉晖的耳朵,他摁着胃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胸腹之间来回翻腾,耳朵里都开始嗡嗡的响。 “滚出去!” “不滚...” 盛誉晖腾出一只手摸床头的电话,李泽眼疾手快夺了过来。 “你又要让何伯赶我。” “我现在不想见你!” “刚刚是我一时口快的玩笑话,别当真。” “一时口快才是心中所想。” “盛誉晖你又发神经,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样小气。” “你以前眼瞎!” “恩,我承认,否则也不会浪费七年光阴。” 李泽觉得自己现在脾气真是好,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甚至还要时时刻刻虚心承认错误。 “滚出去!” “好了,不生气了,如果你不开心,以后见了阿灏和或者是程越,我都当做不认识。”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出了问题,盛誉晖半倚着身子紧紧绷直,先前虚搭在胃部的手竟然狠狠按了下去,脸上的汗珠咕噜咕噜往下滚,人却是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盛誉晖,你松开手!” “与你何干!” “我错也认了,道歉也道了,你还想怎么样?” “滚出我的视线!” 盛誉晖毫不留情将李泽刚刚伸来的手打掉,额间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嘴唇却抿得更紧。 “好吧。” 李泽拉下脸来,之前讨好的笑意疏散许多,他将床尾的被子拉过来轻轻搭在盛誉晖的身上,然后掩门下楼。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恰好碰到何伯背着手上楼。 “泽少爷...” “刚刚我让重新煮的白粥呢?” “应该差不多了,我正要上去问你呢。” “我下去看看,他晚上基本没吃什么东西。” “Boss又在脾气?” “越活越回去了,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 “泽少爷该问问自己。” 何伯眼角的细纹越发深刻,眯着眼睛笑得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李泽撇了撇嘴表示无奈赞同。 “房间里暖水袋也都扔了,何伯你去让人再送几个过来。” “没问题。” “Eason新开的药送来没?” “之前就送到卧室了,隔八小时一次,饭后服用。” 李泽与何伯相跟着往下走,走了两步又扭过头询问。 “他今天吃东西没?” “基本上没吃,从昨晚就开始闹脾气早上摔了药膳,又辞了两个佣人。” 听到这里,李泽眉心拧得越紧,匆匆跑去餐厅盛好粥放在碗里,然后重新返回楼上,还未进门便听得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他开门进去,只看见盛誉晖脱力趴在床边干呕,咳喘声压抑又隐忍。 他快走几步到床边,又着急又心疼,当下也不顾盛誉晖的推拒小心将他扶起来抱在怀中,抚胸顺气,柔言软语。 “你这又在和谁怄气?解释过了,也哄过了,我自己都签了卖身契给你,这点醋还吃。” “谁让你进来的?” “何伯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晚饭也没吃几口,我让人煮了些白粥...” “端走!” “难受成这样了你还和我置气。” “我自作自受管你什么事!” “盛誉晖你差不多点得了啊!别蹬鼻子上脸的,我耐心都快用完了,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李泽看见盛誉晖额间细密的汗珠有些生气,语气便带了些不耐烦,但仍旧小心翼翼将手探过去,试图移开盛誉晖放在胃部的手,但却一下子被他甩开,今天屡屡受挫又被他冤枉颇有些委屈,胸中怒气也被点燃了些许,加了把劲将盛誉晖的手拽开。 “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好伺候的!” 他生气地嘟囔,但眼底俱是心疼,盛誉晖早已经脱了力,更没有心思去看他,只是不配合的挣扎,两个人你来我往均是不妥协,他胸中的气闷越发膨胀,胃里的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还未来得及呻吟出声,偏头就呕出一口血。 Boss继续傲娇之中....怎么感觉他像个吃醋的小娘子 Chapter53.我愿意无原则地宠着你 李泽还没有反应过来,盛誉晖僵了下身子直直昏了过去,面颊苍白泛红,嘴角还挂着血迹。 他心里咯噔一下彻底慌了神,但是却不敢摇晃盛誉晖,轻轻叫了他几声都不见回应,立马按了床头铃让何伯上来。 Eason刚刚忙忙碌碌好些日子,今天终于有时间回家休息,他收拾好东西正打算锁门离开,口袋里手机就叮叮铃铃响起来。电话是何伯打来的,说李泽带着盛誉晖正在来医院的路上。 他放下手机让人准备好急诊室,然后找护士推了轮床去门口等待,不过十分钟便看到李泽的车打着飘停在医院门口,他还算清醒,没自己开车,司机将后门打开李泽从后座抱着盛誉晖下来,白色的家居服上梅色斑斑,怀中的人无知无觉。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我不知道,突然就呕了血。” “怎么回事?” Eason帮李泽将盛誉晖放在轮床上,先用手测了测脉搏,然后嘱咐护士将人送往急诊室,刚刚移动的过程中盛誉晖嘴角仍有血丝无意识流出。 “不是,之前有什么征兆?” “我不太清楚,公司年终事务繁忙,没太留意他,何伯说他这几天食欲减退不少。” “那我前些日子开的药有没有按时服用?” “应该有...吧?” “明知他不喜欢吃药,你怎么不看着他。” “我以前见他一把一把像是吞糖豆一样也没多么难以下咽。” “如今不是有人疼了么?撒娇懂不懂?” Eason一句话说完人已经进了急诊室,只留下李泽茫然无措等在门外,他心中慌乱又无计可施在门口来回踱步,Eason的话还在耳边上下翻滚。 盛誉晖是因为剧烈咳嗽引发咽部和胃部毛细血管破裂产生吐血,下胃管灌注了止血药很快便止了血,但Eason仍旧一脸严肃的告知李泽,盛誉晖剩余三分之一的胃发现一块纵深溃疡,并且处于活动期,他最近应该被频繁的疼痛折磨得厉害。 李泽一颗心揪在一起,密密匝匝的心疼从胸腔蔓延至全身,他守着仍在昏迷中的盛誉晖,手指浅浅划过他的脸颊轮廓,这人竟然又偷偷瘦了那么多,都怪他疏忽大意。 天亮之前盛誉晖才缓缓睁开眼睛,身上仍旧虚脱无力,胃里的痛楚绵长 但不剧烈,他挣扎着要求拔去胃管,李泽好说歹说,连哄带骗甚至动了火都没拗过他,Eason过来检查确定已经没大碍,小心将胃管移除。 他说盛誉晖扁桃体有些发炎,咳嗽造成喉咙肿痛,胃管摩擦反倒不利于身体恢复。 李泽心疼又恼火,不愿意理盛誉晖,没想到那人气性更大, 分卷阅读73 移了胃管趴在床边一遍一遍的干呕,呕完之后又没完没了的咳嗽,静默的房间几乎被他的咳嗽声填满,整个人脸色青白虚脱无力,但却无论如何都不让李泽靠近半分。 “盛誉晖,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咳咳咳。” 盛誉晖恍惚间听见李泽不悦的问话,耳边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喉间又痒又痛,呼吸都变得粗重紊乱,咳嗽声越发浓重。 “我们先不闹了好不好?我帮你按摩一下会舒服一些。” 终究还是不忍心,李泽缓缓蹲在床边,眼底心疼流泻无疑。 “不需要!” “盛誉晖,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我是不能像你的阿灏一样对你知根知底,还能再见如故聊得那么开心。” “...他是客人,我是主人,将宾客招待周到也是长你面子你说不是?” “哼!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 “谁说不是呢!” “滚出去!” “人家程越还特意时间给我们告别过去...你能别这么小心眼么?老大不小的人了,这点胸襟都没有...” 这本是无心嘟囔虽然带着少许的控诉,但听在盛誉晖的耳朵里却是牢骚和不满居多,李泽的言外之意便是说,他没有程越大度,他小气吧啦和个娘们一样。 李泽怎么可能明白,程越从一开始得到的便是肖灏的倾心相与,他从不担心他会离开,更不担心他会与过去纠缠不清,他可以做到坦然豁达。 可是,他不一样,李泽是被他禁锢多年在别无选择之下,辗转纠结爱上了他,这份爱来之不易更加飘忽不定,他每日担惊受怕,害怕李泽再有朝一日决然离开,这种苦尽甘来的爱本就是他手心里的水晶,别人摸一下都害怕被抢了去。 他怎么可能懂? 盛誉晖趴在床沿,两只手都压在胃部狠狠用力,身体不由自主痉挛起来,这股疼痛太熟悉,最近每晚他都要经历一次,多数时候会疼昏过去才罢休。 他脸上的汗吧嗒吧嗒滴落在地板上,一张脸憋得通红。 “盛誉晖你怎么样?” 李泽发现不对劲,疾步跑过去,将已经脱了力的盛誉晖抱在怀里,放上自己的手帮他轻轻打揉。 “难受怎么不和我说?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该和阿灏聊天,不该说你小气,更不该冲你发火。” “闭嘴!” 在此之后,盛誉晖倒是不再赶李泽离开,但是每日冷着一张脸对他爱答不理,硬碰硬的下场是他憋着劲一声不吭疼昏过去,李泽温言软语甚至撒娇卖萌还会遭到他的嫌弃和冷哼,每次只有疼得昏沉时李泽才能借机近他的身。 如此过了两日,李泽终于按耐不住,他脖子一横,使出撒手锏,反正这些年来,割地赔款的事情他干了不计其数。 医院顶层只住了盛誉晖一个人,其余全是清一色的保镖还有来往的护士,李泽将公司业务全部丢给Bill,趁着空档在休息室洗澡更衣,梳洗打扮涂抹好半天才进了盛誉晖的病房。 盛大Boss脸色终于一些红润,咳嗽也略微止住,护士正在为他拔针,李泽自然而然的接过棉签帮他按压针孔止血,抬起头来笑意盈盈看着他,柔情暖暖意蕴深深,盛誉晖含在口中的滚出去硬是没吐出来。 “Eason说你今天状况好一点。” “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 “哼!” “你这小鸟胃本就吃得不多,这几天还一直依赖营养液,剩下三分之也快萎缩的没有了,我在厨房熬了砂锅粥,软软的,等会儿吃一点好不好?” “不吃。” “真的不吃?” “不吃!” “你不后悔?” “滚!” “那你吃我不吃?” 李泽扔掉手中的棉签,在盛誉晖冷冽的眸光中手脚并用爬上他的床,他脸颊上被热水晕染的酡红还未消散,眼睛里盛着细碎的光,亮亮的全是盛誉晖的剪影,然后在某人傲娇的推拒中欺身而上,一点点扒掉两人身上的衣物。 “一身消毒水味,难怪你不喜欢在医院,我也不喜欢,盛誉晖,你快点好,好起来我们就回家。” 李泽软软的话响在耳畔,盛誉晖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含住了他的唇,一点点攻城略地,然后长驱直入,竟然让他反客为主了。 盛誉晖冷哼一声,终于伸手揽在李泽腰间,唇齿交缠一会儿便夺回主动权,李泽仍在不遗余力的摩挲挑逗他的敏感点。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哼!” “我改过自新弃恶从善认真反省重新做人。” “哼!” “我写悔过书保证书还有忠贞书。” “哼!” “你到底想怎样?” “叫我。” “啊?” “叫我。” “盛誉晖。” “叫我阿誉。” “啊?” 李泽原本深情款款情深意浓,听到盛誉晖吐出的两个字脑袋有些当机,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硬是没有笑出声。 “以后只能这样亲昵的称呼我,谁都不行!” 李泽这个时候才突然明白过来。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敢情这几天闹别扭是因为称呼的缘故,怪不得每次提到肖灏的时候都能看见他锅底黑一样的脸色,纠结个什么劲儿,他人都以身相许了,还担心个称呼! “好。” “以后只能这样对我笑!” “好。” “不准说我小心眼!” “本来就是。” 李泽小声嘟囔抗议却被盛誉晖敏锐收进耳中,他不悦地冷哼一声,顺势抬起李泽的腿,挺身深入,只听得抗议变成低声的轻吟。 “等你出院陪我回国一趟好不好?” “做什么?” “看中医。” “不去!” “不行!必须去!阿...” 灏字还未出口,盛誉晖的动作越发的粗暴起来,李泽只剩下辗转低吟,双臂搂着他的腰,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专心点,阿泽。” “盛誉晖,你...” “叫我什么?” 盛誉晖轻轻碾压李泽身上的敏感点,青白的脸上带了几许红晕,嘴角笑意若有似无,深邃的眸光像是要将他吸进去。 “阿誉。” “阿泽,你说我这次让Eason在训练基地待几个月比较合适?” 李泽撇撇嘴,盛誉晖这睚眦必报小心眼的德行怎么越发严重起来。 “你最近身体不好,我觉得让他留在这边待命比较好。” “我是被你气的。” “盛总好气性,竟然表演吐 血给我看。” “太卖力,没收住。” “所以Eason不能走。” “你们不是宿敌么?你什么时候开始维护他?” “我们如今站在统一战线,正尝试着学会同仇敌忾。” “战线怕是不稳当。” “恩,临时同盟,只要你身体争气,我替你派他去索马里。” 刚下了手术台的Eason隔着医用口罩打了个打喷嚏,他狐疑的看了看外面晴好的阳光,揉着发痒的鼻尖乘电梯去往最顶层。 分卷阅读74 那声阿誉,叫的我心肝都缠得打结了,哆嗦中,再贱 Chapter54.费尽心机只为你 盛誉晖在医院又住了三天,死活闹着要出院,整间病房内该砸的不该砸的东西丢了一地,四处狼藉,一众医生护士皆是战战兢兢,最后还是Eason顶着额角的大包先递了一张物品损失单子给李泽,见他无奈签了字才松口放人。 “泽少爷,记得等下去药房拿药,Boss还需要连续输液一周。” “派个护士给我,让她领了药和我们一起回山庄。” “我这里的小姑娘年纪轻轻,都极为担心有命去没命回。” “那只能麻烦Eason医生,能者多劳么。” “泽少爷,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过河拆桥?” “中国有句古话,你听说过没?” “你又没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李泽眯着眼睛,嘴角浅浅勾向一边,原本融融暖意的微笑变成盛誉晖之前的似笑非笑,其中狡诈奸猾姿态尽显。 “真是可惜了一副谦谦君子之态,泽少爷这两年越发道貌岸然了,沆瀣一气这个词用在你与Boss身上简直贴切无比。” “过奖。” 盛誉晖早先一步乘专用电梯下去,李泽通过Eason办公室的落地窗看到他们的车子从停车场缓缓驶出,眼睛越发眯成一条缝。 “我记得前几天Mentha陪Emma来医院做例行体检。” “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帮我伪造一份她的体检报告,什么病难治你给我写什么。” “泽少爷倒真是不辜负我的称赞,小姐一定会杀了我。” “没关系,我会帮你收尸。” Eason嘴角抽了抽,谁说只有盛誉晖是睚眦必报?眼前这位一样不遑多让,Mentha每次借机对盛誉晖使坏,李泽都会不动声色暗地里还击回去,表面上还能够笑意盈盈恬不知耻充当两人的和事老,这比Boss冷着脸或者是端枪拿炮与人对战还要损阴德。 中国古话,真是经典。 泽少爷身体力行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个古谚诠释得惟妙惟肖! “对了,帮我问一下肖灏能不能请那位老中医出趟国际差。” “你怎么不去问?” “阿誉不喜欢。” Eason浑身抖了抖,浑身的肠子都像是打了结,此起彼伏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李泽爽朗大笑,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老中医可没有那么好约,更何况以他年近八十高龄的骨骼不远万里乘飞机漂洋过海,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泽收到肖灏传来的讯息,虽然失望,但却也在意料之中,于是只好抓紧时间处理公务,将手边的事情尽可能的丢给Bill和公司诸位高层。 盛誉晖那边毛还没有捋顺,因此他不敢再贸然提回国看病的事情,只好想出先斩后奏的法子,私下里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帖帖,然后循循善诱,希望可以将越来越别扭越来越难伺候的盛Boss骗走。 恰逢此时盛天翔发来函件,言称盛世收购一个主题生态园,这两年,因为政治局势和经济形势的转变,国内过剩的房地产市场开始出现下坡之势,在此之前,盛誉晖凭借商人敏锐犀利的目光做出准确判断,并且对盛世手中揽下的项目进行大刀阔斧的整顿,从公司如今的发展情况来看,他那场力排众议雷厉风行的公司变革竟是高瞻远瞩。 盛天翔一直想搞生态园项目建设,但是因为市场受众并不明显,投资与回报不成比例,那点设想也一直烂在心里没敢提出,一年之前A市被经久不散的雾霾天气笼罩,生存环境再一次受到人们的重视,针对此种情况,国内市场再次掀起新环保,新生态的热潮,盛天翔在此种情况下,冒着被盛誉晖再次炒鱿鱼的风险收购了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回生无望的主题生态园。 李泽以此为契机像盛誉晖说明自己回国处理此次事件,战线多长,时间多久没有一个准确的回复,但是久待一两个月那是无法扭转的事实,他料定了盛誉晖不会放心让他一个人走那么长的时间,情急之下一定会尾随而至,因此在他回国后的一周后,盛誉晖冷着一张惨白的脸来到住处,他一点都不意外,除却几分心疼。 “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我好腾出时间去机场接你。” “别和我说话!” 盛誉晖是一个人来的,连行李箱都没带,李泽翻了个白眼,这人现在的脾气坏得越发人神共愤起来,也不知道他坐那么久的飞机身体受不受得了。 “饿不饿,我帮你做点吃的东西?” “不用。” 李泽眼睁睁看着盛誉晖发着飘爬上楼梯,然后摸摸鼻子暗自发笑,不过还是转身去了厨房,淘米洗锅,心里还思忖着,明天不要忘记订购个砂锅回来。 盛誉晖忍着浑身的不适先去卫生间冲凉洗漱,然后才软着身子瘫在床上,他在飞机上吐得肝肠寸断,偏偏是一时兴起跑出来,身上连药都没有带,临下飞机差点被120直接拉去医院。 国内尤其是这座城市,这是他最讨厌的地方没有之一,虽然是在这里遇见了李泽,但是之后的种种生离死别均是在这里上演,他最讨厌和最不想见的人都在这里,可是偏偏李泽不知在想些什么,非要亲力亲为回国处理这摊子破事。 李泽进来时,盛誉晖又出了一身绵密的汗,刚刚换下的衣服凉凉的贴在身上,他多少有些脱水,连忍痛的力气都不太够,只好蜷缩在被窝里忍耐。 “怎么样,还是难受?” “谁让你进来的?” “这是我的房间啊。” 李泽将碗里的粥放在柜子上,然后坐在床边小心去扶盛誉晖。 “别动我!” “难受的厉害?我煮了粥,要不要吃点?柜子里有药,都是饭后的。” “你料定了我会来?” “我是笃定你舍不得我。” 盛誉晖拧着眉头,面色不善,李泽一点都不惧怕,反正在这里,他就是一只纸老虎,糖衣炮弹就可以让他丢盔弃甲。 “我听说国内有个特别好的老中医,专治疑难杂症,愈后调理,对于你这类型的病人专门研究出一套自己的治疗方法...” “是程越看的那个中医?” “呃...” “你别白费力,我不会去。” “阿灏...肖灏说程越当时的情况比你严重的多,连着治疗一年以后,收效明显,盛誉晖...” “明天你就和我会纽约,这件事情没的商量。” “你这是讳疾忌医。” “别和我说话,出去!” 盛誉晖气得心肝胃肺都纠结成一团,为了哄他回来,李泽也算是煞费苦心,可他明明知道这是他的计策,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跑了回来... 李泽看着那人满头满脸的汗,无奈的拉开抽屉挑 拣出几个药瓶倒出药片放在瓶盖里。 “这件事情放一放,我先出去,你别和我怄气,吃点东西,等等把药吃了。” 分卷阅读75 粥的香味四溢,但他只觉得反胃,房间里静默的只余下他压抑的喘息声,李泽竟然真的离开了,他气愤之余将瓶盖之中的药片尽数倒在嘴里嚼碎,然后忍着作呕感和心悸躺在床上。 他自小在美国长大,虽然受中国文化的熏陶,但是对于中医那套理论向来都保持怀疑态度,Eason已经算得上是医疗界的顶尖天才,但仍旧阻止不了他越发破败的身体,程越的身体有所好转他并不否认,但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会有各种因素,比如体质,时间,环境以及每个人的幸运程度。 这辈子他做了太多不折手段的事情,手上甚至沾染着冲刷不去的血腥,命运不会眷顾这样利欲熏心的他,能够苟延馋喘守着生平挚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人有了牵挂真是不好,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盛誉晖知道李泽心里不痛快,但这些类似于脆弱的话他没办法开口说。 两个人互诉衷肠之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冷战在祖国大地上爆发,李泽基本每天都要去盛世总部开会,有时候还会与盛天翔一起去生态园考察,忙得几乎是上蹿下跳。 盛誉晖回国的事谁都不知道,他还对盛天翔心怀芥蒂,能不见面则不见面,他基本的时间都是在家里度过,刚开始两天是休养身体,再过了两天就变成了实打实的赌气,他做饭的能力有限,连热一下现成的东西都可能糊掉,被李泽养叼的胃口看见保姆做的东西几乎没有食欲。 李泽本意是让他好好反省,一点都没想到盛誉晖有这么大的气性,他不过在外面住了两天回来,就感觉那人瘦了许多,所幸手头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一个阶段,好歹可以腾出一些空闲休息,他原本是等盛誉晖想通了直接带人去林老那边,但看到他那副神色恹恹的模样只好打消快速推进的主意。 他听肖灏描述过程越刚刚接受治疗那段时间经历的痛苦,若是身体底子太虚,人受的罪越大,时间越长,他舍不得,盛誉晖这么多年一个人受过的苦太多,如今他已经在他身边,总是希望将之前他得不到的关怀多给他一点。 Chapter55.我愿意为你珍惜自己 往往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做什么都可以将就,受什么样的苦都不觉得多辛苦,可是,有人心疼以后就会不一样。 盛誉晖自己都震惊地发现,他现在变得特别的娇气,除却身体之外,连性格都开始变得越发不可理喻,那几年中,李泽对他视而不见几乎是家常便饭,他一个人带病上班,一个人住院养病,又或者一个人忍受痛苦,当时都不觉得有多么煎熬。 他自回国以后就未曾好好吃饭,最近胃口变得越发脆弱,加上李泽没空监管,他也开始自暴自弃得过且过,甚至趁李泽出差的那两日搬去了郊区的渡假村居住。 所以李泽回到家的时候生生扑了个空,楼上楼下找遍都没有盛誉晖的影子,保姆嘴里像是塞了棉花,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经过他一再保证和追问才得知盛誉晖的下落,当天下午便马不停蹄赶去渡假村。 正值夏日,盛誉晖在树下的躺椅中乘凉小憩,但因为心慌的缘故,隔一会儿就要坐起来按揉胸口,李泽裹挟着燥热的风一路跑来,脸颊两侧全是汗,气喘吁吁的喊他的名字,他有些受不了,脸色微微发白,气息也不是太稳。 “盛誉晖!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出来,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我对国内的治安挺有信心的。” 盛誉晖慢吞吞坐直身体,然后将手放在胸口处,掌心下方的心跳有些快。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李泽移步来到他身旁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燥热的夏季,盛誉晖的手依然冰凉的让人心惊。 “最近太忙,没顾上管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 “这辈子大抵也就这样了。” “胡说,都学会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了。” “这里没有我的家。” “谁说的,有我的地方就有你的家。” 李泽温声细语,带着汗意的手掌将盛誉晖包裹,暖流一点点沁入,竟是缓解了他这么多天以来的焦躁不安。 “什么时候和我回纽约?” “等陪你看过医生。” “阿泽,我不愿意。” “你怕什么呢?有我陪着你。先去找林老号号脉,能对症治疗再好不过,要是他没辙,咱就回去好好养着,反正有Eason在,这也不会亏损你的元气。” “治疗效果是因人而异的,程越管用,我未必能行。” “我知道啊,但是有一线希望总是要争取的,你如今就留了三分之一的小破胃,这才多久就又生出溃疡...盛誉晖,我舍不得你每天都要腾出大把的时间忍耐疼痛,我会心疼。” “...” 李泽将手臂环在盛誉晖的脖颈处,半张脸贴在他蓬松的发丝间,他很少表现出这种类似撒娇的模样,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柔软的不忍。 “我知道你很强大,你能忍耐也扛得住,可是你现在是我一个人的,你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逞强。中医疗效来得慢我知道,其实我心里也没什么底气,可是就是想抓住哪怕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希望减轻一些你的痛苦。” “阿泽...” “盛誉晖,其实我很后悔,明明在遇到我之前你是那么的神勇无敌,最近我总是做梦梦见当年在纽约街头遇见你的那个夜晚,你在不动声色之间一个人打趴八个人,当时你脸上的表情全是桀骜和不屑,仿佛全世界都在你的掌握之下...” “别再说。” “让我说完...为什么会有那七年的相互折磨呢?我有时候在想,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后悔药该有多好,或者有一盏阿拉丁神灯,我愿意用我的下半生赎回我们相互伤害,浪费和错过的那七年,你仍然是最骁勇善战的神兵利器,我不刻薄,不防备,不与你斗气算计,我们都能够在最好的年华彼此相爱... 盛誉晖,我知道我是个自私的人,给了你一身伤痛,现在又想方设法的弥补,不过是想减轻一些自己心中的亏欠。” “阿泽,别把错误都往自己的身上揽,你不曾亏欠我...明天我和你去看医生。” “真的么?” “嗯。” “先休息两天,等你饮食正常以后我们再去。” 李泽瞬间换上阳光灿烂的脸庞,他捧着盛誉晖的脸低下头去吻他的嘴唇,直到两人分开,盛誉晖还有些不在状态。 “夕阳落山了,我去给你做晚餐。” “你刚刚说的话走心了么?” “走了啊。” “我怎么感觉你像事先排练好的?” “胡说,明明是动了真情。” 三天以后,李泽按照肖灏给的地址开车带盛誉晖去了林老的中医诊所,他提前挂了号,加之肖灏事先和林老打过招呼,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就轮到他们。 盛誉晖被四处弥漫的中药味熏得有些反胃,一只手紧紧攥着李泽的 分卷阅读76 手腕,一只手放在胸前顺气,学徒小弟一路带领他们去往诊疗室,见到了传说中神乎其神的林氏中医接班人。 据说老人家已经七十九高龄,但坐在简单的小桌子后面,腰背挺直,精神矍铄,脸上泛着红润健康的光,看起来更是耳聪目明。 简单的寒暄过后,盛誉晖坐在林老对面的椅子里,依照吩咐将手腕放在脉枕上,他心里仍旧犯嘀咕,尤其看到老人家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模样,实打实的像个行走江湖招摇撞骗的老骗子。 单单诊脉问话就耗费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完了还不算,他又被要求躺在帘子后面的诊疗床上,不光李泽看出了他的不耐烦,阅人无数的老医生也瞧在了眼里。 “听说你是从国外回来的?怎么着,瞧不起我老头子的土方法?” “确实有些怀疑。” “倒是有话直说的性格,不怕,怀疑很正常,连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都不大相信祖传的医学,你这样说我可以理解。不过存在就是合理,我老头子也不是自夸,若是没点真本事,这小小的诊所也不会门庭若市,你更不会慕名而来...如今找到我这里的人都逐渐偏向年轻化,看你们明明正值壮年却疾病缠身,我老头子实在是有些难过。” 老爷子步伐沉稳来到床边,他示意盛誉晖将身上的衣服撩起,上腹那片有些下陷,一道繁复的疤痕横亘着,他看似粗糙细瘦的手掌按了几个位置,但却力道十足,盛誉晖牙关紧咬身子轻颤,但却硬是扛着没有动。 “疼么?” “恩。” “光是我按着才疼还是每天?” “每天...” “最近的一次开刀手术是多久?” “两年前吧,记不清了。” “我这么和你说,这病想要根治绝对是不可能,但想要缓解还是有希望的,就看你肯不肯花这个时间和精力。” “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时间上绝对可以配合。” 李泽帮盛誉晖放下衣服,然后扶着他起身,刚刚不过是轻轻的按了几下,他却出了一身的汗,听到可以缓解李泽终于松懈一口气,连忙对着老爷子作保证。 “那今天有时间么?” “有。” “等会儿让小秦带你们去诊疗二室,上午我先帮你做一次针灸,完了依照效果抓些中药回去服用。” 盛誉晖听到需要服用中药,眉心都要纠在一起打成结,这满屋子的药味已经几乎要将他熏到晕倒,他实在无法想象如何克服自己心中的抵触将那黑乎乎的汤药喝下去。 “早时不注意,刀都开了几次,听到我的药就皱眉,你们这些年轻人,要是我的孙子的话,我早打断你们的腿,先过去等我!” 盛誉晖活这么大鲜少有人敢用严厉的口吻训斥他,他本能的蹙起眉头,但是却被李泽及时托着腰扶起来。 “您说的对,确实是我们小辈不懂事,一定配合治疗。” 一上午的功夫,盛誉晖感觉自己像是在鬼门关逛了一遭,整个身躯像是刀山油锅似的翻滚而过,接通的电流顺着细小的针流遍全身经络,他自诩能扛过zi dan打穿的疼痛,此时对这样的治疗却有些发怵,撤针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躺在治疗床上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浑身的汗却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出冒,身子下面的单子晕染出人形。 李泽拉了椅子坐在旁边,握着他的一只手,心疼的拿毛巾帮他擦汗。 “是不是很疼?” 盛誉晖阖上眼皮不说话,他张张嘴都显得费力。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李泽探过身子吻了吻盛誉晖失血的唇瓣,有些淡淡的血腥味,刚刚治疗的过程中他竟然咬破了嘴唇。 “林老说刚开始都会这样,习惯了就会好一些,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我想回去。” “等抓好药我带你走。” “阿泽...” “盛誉晖,你辛苦了,谢谢你愿意为我努力。” 李泽实在像是盛誉晖肚子里的蛔虫,他及时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将盛誉晖抵触的情绪堵回去,眼底波光潋滟,幸福满满,是那种如获新生的满足感。 “你简直是我的克星。” “你永远是我的福将。” 桑者闲闲尔 摸摸哒,今晚是全新的,一点都没有加工的痕迹呢。 长评棒棒哒,你总是辣么感性,总是能把我心里人物的定位揣摩的那样细致到位,谢谢你为盛誉晖和李泽的自私找到合理的借口,虽然他们做错过,但是,每一个人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么么哒,二清御用长评小能手,爱你。[s4011] 与本帖相关的人: 展开 Chapter56.谢谢你的坚持让我重获新生 盛誉晖没有料到,这煎熬难忍的治疗会一直延续半年,他几乎隔两天就要忍受一次近乎于凌迟的折磨,刚开始的时候从诊所回家连下床的体力都没有,然后逐渐开始好转,每次他想要放弃之前,都会得到李泽柔情的安抚,或者是深情的表白,再或者是悲戚的自责,他逐渐变得麻木,不得已学会了妥协。 期间,林老大发慈悲放了一星期的假给他,向来独断专行的盛Boss简直要感激涕零,那惬意的一个星期有一半的时间他都用来补眠休息,空出来的几天,李泽带他去了肖灏与程越的家中做客。 准备去的当天,某人别别扭扭趴在床上装死,就是不愿意换衣服出门,最后被李泽软硬兼施拖起来。 “盛誉晖,你要是不去那我自己去了啊?” “去了看人家两口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你不觉得糟心么?” “所以,我才要带你过去显摆啊。” “我没事为什么要给自己添堵?” “人家好歹算是你半个救命恩人,咱们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别失了礼数。” “我身在国外,不讲究这些虚礼。” “我讲究啊。” 李泽不由分说将盛誉晖拉起来,然后上下其爪打算扒他衣服。 “你再不换衣服我就霸王硬上弓了!” “你越来越没皮没脸是因为换了水土的缘故么?” “那你越来越傲娇别扭也是因为换了水土?祖国的山水养出来的人不应该是你这副德行啊。” “滚一边去,我刚喝完药,心情不好。” “带你出去兜兜风心情就好了。” “你看见你旧情人对着别人千宠百爱心里不别扭么?” “不别扭啊,因为有人比他更宠我。” 盛誉晖的衣服歪歪扭扭套在身上,李泽扶着他站好,左拉拉右拽拽,最后终于大功告成。 “好啦,咱们回国这么久,也应该去正式拜访他们一下。” “我记得盛天翔的生态园背后靠着就是肖灏开发的富人区别墅,早在一个月之前你们不是连合作协议都签了么?” “那是工作, 再说了,你偷偷和程越见过面我都没有乱想。” “李泽!” “行啦,快走吧,今天阿灏亲自下厨,我们去了正好蹭饭吃。” 他们踩着饭点去了程越和肖灏的 分卷阅读77 住处,两口子极尽热情的接待让盛誉晖再不好意思绷着脸,他们家里那只小金毛似乎被他身上强烈的气息震慑到,瑟缩着身子时时刻刻躲在程越的脚边。 盛誉晖虽然在李泽面前别扭傲娇,但他深知内外有别,迎上肖灏的时候大方又坦然,极尽礼数地向他致谢,与程越谈起自己的治疗过程时也未曾遮遮掩掩,给足了李泽面子。 回到家中迫不及待的讨赏,李泽不紧不慢伺候他吃饭喝药,两个人不知怎么的滚上了楼,吃饱喝足的盛Boss睡着的时候连皱着的眉头都缓缓舒展开,李泽纵容的点了点他,撑着酸痛的身子去洗漱。 他们大半年的时间待在国内,除去治病的时间还要远程处理美国那边的事务,李泽舍不得盛誉晖再受累,所有传过来的资料几乎是大包大揽,熬夜成了家常便饭,盛誉晖为此大发雷霆,他才稍微收敛。 那年的除夕他们是在国内过的,盛誉晖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国内的节日几乎不过,小时候是因为盛天翔离开,他母亲恨意难消,每逢过节都会被她大闹一场,长大后他独立出来遇见李泽,两个人除去用尽心机彼此伤害,哪里会有心思享受过年的喜悦,更何况,那边也没有国内这样浓厚的年味。 前一天的时候盛天翔打来电话邀请他们过年守岁,盛誉晖二话不说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将他的邀请堵了回去,他可以把国内公司交还给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拉拢人心逐渐脱离盛景的控制,但是不代表他可以以儿子的身份原谅父亲的所作所为。 大概真的是基因遗传,他只延续了盛天翔身上自私自利的基因,其余的类似于仁慈、普度众生或者是安于奉献的那些高尚的品德也只有像程越那种不求回报的人才会有,他就算脱胎换骨,也永远不可能说原谅就原谅。 李泽没有逼迫他上演一场父慈子孝的圆满剧情,他们在一定意义上很相似,不愿意为了成全别人而牺牲自己,只希望尽可能的为自己努力活着。 出了正月,为期半年,三个疗程的治疗全部结束,盛誉晖终于摆脱噩梦,牵着李泽的手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尽管治疗过后他要经历一阵虚弱无力的日子,但仍旧生出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 “Boss,您该吃药了。” “先放着吧。” “Boss,泽少爷交代我要亲眼见您将药喝完再走。” “你先下去,我等会儿再喝。” 盛誉晖闲散地仰躺在躺椅中,膝盖间铺着一条深灰色的绒毯,他手中捧着一本书,此时窗外的阳光正好,不是很浓烈却带着久违的春意盎然,他正看至兴致之处,冷不防被敲门声打扰,何伯如今聒噪又啰嗦的像个老妇人,实实在在的让人厌烦。 “Boss,泽少爷说..” “泽少爷说?何伯,什么时候泽少爷的话比我的话还要管用?究竟是他发薪水给你还是我发薪水给你?” “自然是Boss。” “那你便下去,我现在不想喝药。” “Boss,我还不曾说完,我很赞同泽少爷说的话,您是我的衣食父母,那我定然要确保你身体平安康健,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何伯大半辈子待在纽约,国语大部分已经交给了祖国的子孙后代,李泽回来以后才又慢慢开始捡起来,对于他说的一些词语所含的意思深以为然,他作为管家,确实是应该为主人的身体健康做出自己不屈不挠的贡献。 “何伯,我想喝杏仁薏米粥。” 盛誉晖远远的扭过头看看着放在茶几上那碗深黑色的药汁便忍不住轻轻皱眉,他实在是怕了那又苦又涩有难闻的味道,喝进嘴里说不出的恶心不说,一整天下来都觉得口中有股难闻的味道。 即使脱离出祖国大地的怀抱,盛誉晖依旧没有逃得过被中药灌溉的悲惨命运,李泽回来的行李中除却必备的文件材料,剩下的全是开给他的中药材,回到山庄以后招呼着上上下下的人买砂锅,学熬药,这一阵子,里里外外一群人个个鸡飞狗跳,实在是想清静一下都觉得难如登天。 “Boss,这药是饭前半小时喝的,您喝完以后我会吩咐厨房为您做好。” “我现在就要喝。” “那您等一下。” 何伯看了看一点都不妥协的盛誉晖,为难的站在原地犹豫了一阵,然后终于松口下来轻轻退了出去,果然,泽少爷不在的时候,Boss要比往日里难伺候的多。 盛誉晖看着何伯轻掩上门终于是退了出去,他将手中的书本扣在胸前深深呼了一口气,手指若有似无地点在轻飘起的书页上,他闭上眼睛兀自沉思,这上了年纪的人越发的顽固不化起来,他是不是应该考虑让何伯回家养老? 但是轻松欢喜了还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盛誉晖便又听到了敲门声,何伯此时就像是阴魂不散的讨厌鬼杵在门口,以他不紧不慢的速度走至他的面前,他轻轻弯下腰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他,口吻不疾不徐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要讨人嫌。 “Boss,泽少爷请您听电话。” 盛誉晖眉间淡淡的笑意还没有扩散完毕听到这话以后瞬间便紧拧成团,在他眼睛喷火之前,何伯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以确保自己处在安全范围之内。 “阿泽,你找我?” “盛誉晖,听何伯说你到现在还没有喝药?” “你听他胡说,他年纪大,生了忘心,不要理会他。” “那远程监控总不会骗我吧?” 李泽轻飘飘的语气带着几丝戏谑又含着几分恼意通过听筒传过来,盛誉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落地窗一角的那个细小的红点一闪一闪,那是曾经为了禁锢李泽的时候专门安装的远程监控,直接与他的手机和办公室电脑联通,以确保他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可以获取他的最新最细的情况。 终究是风水轮流转善恶终有报,盛誉晖从来都未曾想过以前用来对付李泽的手段如今被他运用的极为纯熟自然,他身体不适休息在家,有时候会趁李泽去公司的时候偷偷办公,有几次体力不支竟是昏睡过去被他发觉以后,那人倒是没与他生气,连难看的脸色都不曾甩给他。 但是自打那个以后盛誉晖便收敛了许多,再也没有逞强过。 他却是不曾想,李泽竟然重新启用了这个远程监控,怪不得,最近他略微搞些小动作的时候都会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戳穿,他还一直以为是何伯通风报信,没想到竟是栽在了自己亲自设下的陷进里。 盛誉晖扶着额头轻摆了两下,简直是哭笑不得。 Chapter57.只是晚了些 “阿泽,你监视我。”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盛誉晖,你怎么忘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你将我身边的亲信都收买了还不够,竟然还要染指那些不出气的仪器。” “所以盛总还是少动那些歪心思,老老实实喝药休息才是上上策。” “阿泽 分卷阅读78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盛誉晖身上生人勿近和阴鸷冷冽的气息收敛了不少,现在更是还学会了撒娇,功力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动不动就臭不要脸的来这么一句,语气温柔诚恳情意浓浓,李泽屡次被他这样的小伎俩弄得丢盔弃甲狼狈缴械。 对此,何伯和整个山庄的人都只是默默的感叹,如果想改变一个人,那么,一定要让他遇见爱情。 “我中午应酬完就回来,咳咳...你别转移话题,快点喝药。” “有奖励吗?” “那得看你表现如何。” 李泽在电话那头轻轻笑出声音,他笑起来一直都是爽朗健康,阳光温暖的模样,盛誉晖在电话这头不由得想象他手指轻叩着办公桌,一手举着手机眉梢嘴角弯弯如同冬日的暖阳。 “我想让你休假陪我。” “你如今过着君王不早朝的安逸生活,还要拉我在家作陪,如此色令智昏让你那手底下成千上万的员工生计如何解决,更何况,我还答应Jones明天要回公司帮他修改一份设计稿。” “那假洋鬼子又抓你去做白做苦力,我不同意。” “反对无效,驳回,不得上诉。” 盛誉晖火气蹭蹭蹭地往上飙,想到那个昏聩无能只知道每天游山玩水的Jones便恨不得让阿ken带上几个膀大腰圆的手下将他身上绑满大石头直接扔到马里亚纳大海沟里面去喂深海鱼,明明他都舍不得过多劳累的人,那人使唤起来却是比家里的佣人还要顺手和理所当然。 李泽看着电脑上远程监控的画面,盛誉晖那副余怒淤积的模样生生将一张白惨惨的脸憋得红起来,他忍不住终于爽朗的笑出声音。 “盛誉晖,你真是越发小气了,我明天就过去一个小时,帮他改一些设计稿中没注意到的小地方,然后这周都留在家里陪你,你说好不好?” “我感觉不太够。” “那你想怎样?” “我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我身边。” 李泽应酬完毕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鸣泉山庄,他回来的时候刚刚过了中午,一下车便见何伯乐呵呵的迎上来。 “何伯,盛誉晖呢?” “Boss吃过午饭在院子里坐了坐,Eason先你一步过来,现在都在楼上。” “他今天吃饭如何?” “比昨天好了很多,吐得比较少。” 听何伯这样说,李泽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都回家将近一周的时间,盛誉晖竟然还没有完全好转,他将手中的公文包递给何伯轻轻道谢又说。 “何伯,我先上去看看。” “好。” 李泽推开卧室的门见Eason正在帮盛誉晖输液,那人懒懒地倚在床头,任命的伸出一条手臂,另一只手还捧着书在装模作样的看。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盛总竟然这样嗜书如命,何时到了见缝插针也要浏览几行的地步?” 盛誉晖抑郁着心情,这样枯燥贫乏又煎熬寂寞的养病时光快要将他所剩不多的耐心消磨殆尽,每天面对着山庄上下如今已经多半不会被他生人勿近的气场震慑住的人,他觉得他快要疯掉。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公司找人了。” 骤然间听见李泽温润的声音盛誉晖便下意识直起身子,Eason手中的针头还未刺进去便歪向了一边贴着薄薄的一层皮肤刺入,他手背瞬间便青了一大片却顾不上,仍然不死不休地伸出手臂搂住李泽的腰。 “盛总息怒。” “怎么现在才回来?” “总得要忙完手头的工作才行。” “我突然后悔了。” “什么?” “我太早让位,如今已是大权旁落,连想见你都要排在一帮资本家身后。” “所以呢?” “我打算重新起草一份遗嘱,剥夺你的继承权。” “在你没有入土之前,我做什么都是你的免费打工仔,有什么不高兴...说好了生不同衾死同穴的。” “闭嘴!” Eason看着李泽笑得温润又柔和,回抱着盛誉晖与他说话,他忍不住狠狠咳了好几声以表示现场还有另外喘气的人存在,李泽拉开盛誉晖的手臂坐在床上看了看他依然泛白的脸色和殊无血色的唇,眉间的笑意渐渐淡下去,他捧着他的手看了看背上大片的青色心疼的开口。 “你乱动做什么?疼不疼?” “要不你试试?如今Eason的技术愈发不敢恭维” 好脾气的洋人医生鼓着腮帮子狠狠地瞪了瞪盛誉晖的后脑勺,气得他脑袋都疼了,这人如今撒娇卖萌装可怜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学会了倒打一耙,他揉着脑袋极其怀念以前凶悍冷酷但却不会胡乱冤枉人的老板。 “Boss,你如今真的是无药可救!” “那我要你还有什么用,哪来便回哪去。” 盛誉晖得寸进尺反手将李泽拉近身,硬是箍着他的脖子扭过来亲吻过后才满意的放开。 “盛誉晖,你最近真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李泽对于这种不要脸般的突然袭击已经见怪不怪,他甚至好脾气的回吻了一下盛誉晖才扶着他重新半躺好。 “那是因为我太寂寞。” “少来,赶紧扎了液体,不然Eason等会儿要公报私仇了。” “他不敢,今年医院的科研经费还没有批。” “那好像是我的事。” “你不是刚刚答应我夫唱妇随么?” 盛誉晖笑得一脸的奸诈狡猾,挑衅的提着眉毛看了看有火无处发的洋人医生,觉得心情突然间大好,他换了只手伸出来懒散的闭上眼睛,Eason帮他重新扎好针刚站直了身子准备开口便被盛誉晖打断。 “Eason,你考虑好再下医嘱,我又突然想起还有一批医疗器材的发放需要签字。” “Boss,你现在越发不讨人喜欢了。” “我又不是人民币,也没指望谁会喜欢,有阿泽就够了。” 李泽以前从没想过盛誉晖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他的甜言蜜语总是信口拈来,明明带着几分疏冷的味道却会恰到好处的让他心里一软,若放在以前他定然会觉得这些话既讽刺又恶心甚至还有不怀好意的成分在里面。 原来,爱上了便什么都是不一样了。 他拿着沾了水的棉签为他润润唇,绷着脸瞪了瞪他。 “盛誉晖,你又威胁Eason,真是死性不改。” “我心情不好,当然要找人来逗闷子。” “少蹬鼻子上脸,Eason,你可以下医嘱。” “Boss需要继续卧床休息,依照那位神医的说法,最近他每日的点滴暂时不可以停掉,一周以后回医院做胃镜复诊再下判断。” 如今有李泽撑腰,Eason已经学会将盛誉晖的话左耳朵听进去右耳朵再扔出来,他看向 自己以前无往而不能的老板眼神里竟是多了几分挑衅的笑意,那意思太过明显。 Boss,我就是在落井下石,你能把我怎么滴。 洋人医生瞬间换了一本正经的神色看向李泽,他如今真是温柔的人神 分卷阅读79 共愤。 “那饮食方面呢?还是只能进流食之类的吗?” “饮食可以适当改变,不过还是要少食多餐,尽量控制住不要呕吐。” “好,我知道了。” 被彻底忽视掉的盛誉晖终于恨恨地开口,他的目光灼热的甚至能将Eason身上的衣服烧个孔出来。 “那些中药是不是可以停?” “Boss,不好意思,鉴于您身体有所好转,这个不能停。” Eason在盛誉晖发怒之前抛下一个惹我你就死定了的表情扭着略微发福的身子匆匆关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关上的门板意料之中的有被东西砸到的响声。 “阿泽,如今我身边的人都不再怕我了!” “这样多好,证明你有人情味了。” 李泽换了家居服爬上床,依偎着盛誉晖躺下,他将自己搓热的手放在他的胃部轻轻打揉,动作娴熟专业。 “我屡次三番被人出卖又被他们以下犯上,连基本的威严都所剩无存了。” “要那些做什么,你不是说有我就够了?” “虽然是这个理,可是...” 盛誉晖还欲再说,李泽抬手便捂住了他的唇。 “乖,闭上眼睛睡会儿,我守着你。” 盛誉晖简直听话的过分,他抬手将李泽搂在怀里又趁机吻了吻他然后便闭上眼睛,李泽不愿意枕着他的手臂自己撑着手肘支着脑袋,他看着盛誉晖近在咫尺的脸,依然是那样的棱角凌厉,眉眼纵横,虽然鼻息轻浅,却不再似以往无力艰难,他忍不住抬起手指划过他的微微拢起的眉间,不由得暗自庆幸。 幸好,这一切都不算晚。 幸好,他还来得及回头。 幸好,他回头的时候他还没有放弃。 虽然只是,晚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番外 Chapter58.【番外一】 入冬的时候李泽不顾盛誉晖的阻拦去了一趟芝加哥,在那边整整逗留一个星期,其中四天的时间全是在为Jones那个混吃等死的老板奔波卖命,事情全部处理完,回到纽约进入鸣泉山庄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 何伯睡眼朦胧的与他道过晚安,顺便提醒他盛誉晖最近几日变身火药桶,谁挨都能爆炸,李泽冲他笑了笑,疲惫的挥挥手让他先行入睡。 鉴于自己风尘仆仆归来,他直接回了曾经的卧室对付一晚,打算先养精蓄锐第二天再去负荆请罪。 盛誉晖早上醒来吃早饭的时候方才听说李泽已经回来,但那人竟然天没亮就又驾车离开,佣人汇报到这里,眼见着盛誉晖的脸色已经垮下来,阴沉沉在发作的边缘,赶忙后退一步,堪堪避过了迎面飞来的碗碟。 李泽先早早去了Jones那边交代一番,赶在早会前回到盛景,会议室里面见到盛誉晖面色不悦,他几次找机会与他说话都被那人冷哼一声偏转头拒绝。 草草散了会,盛誉晖连个眼神都没丢给他便裹挟着一身的怒气离去,李泽坐在会议桌后面头疼的扶额,只觉得脑中混沌意识有些昏沉,心中思虑一番好像没什么事情需要紧急处理,他索性趴在会议桌上小憩一会儿才回办公室。 盛誉晖复工以后,李泽都会陪他吃完午餐目送那人回去才能安心工作,临近中午他起身去办公室寻人,被秘书告知那人早已经提前离去,据说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的四个字。 李泽靠在玻璃门上无奈的笑了笑,这才发觉自己浑身软的有些站不住,冷热交替的眩晕感几乎是一瞬间席卷全身,他自己伸手探了探额头方才惊觉起了烧。 隆冬时候正是流感高发之际,加之之前受伤造成身体亏损,李泽丝毫不敢怠慢,回去办公室找了退烧药吞下,窝在休息室中睡下,希望发汗以后烧能够退下去。 事与愿违,半下午的时候他的体温不降反升,李泽简单交代几句以后让司机载他去医院,彼时Eason刚刚下了手术台,身上墨绿色的手术袍仍旧未曾换下,急匆匆来到发热门诊。 “怎么跑到门诊这边?” “这不是减少你的工作量么?” “以前倒是没发现泽少爷如此善解人意公事公办。” “现在发现也不晚。” 李泽坐在休息区长椅上,脸颊通红,略微蜷着身子,眉眼之间俱是疲倦无力。 “走吧,泽少爷,我以权谋私给你走个后门。” “那劳烦Eason医生稍等片刻,我刚抽了血,等结果呢。” “这是又作成肺炎的节奏么?” “滚一边儿去,乌鸦嘴!” Eason探手覆上李泽的额间,温度滚烫,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拿着听诊器听了好一阵子方才收起。 “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眼睛里面红血丝那么多。” “太聒噪了,去帮我催催验血结果出来没?” “...” Eason先行扶着他去往办公室,护士随后拿着验血单追来,Eason看了看数据,一口气列出给药单让护士前去取药。 “恭喜泽少爷,还好不是肺炎。” “滚吧。” “给你找间病房还是在我这边?” “要挂液体?” “高烧接近四十度,你是想自行退烧还是回去让Boss帮你物理降温?” “你如今废话越来越多!” 李泽斜倚在沙发上,无力抬起手臂示意Eason将毯子给他盖上,十足的大爷模样。 “下班之前一定要挂完,我得赶回山庄。” “听说如今Boss脾气比你当年还要大。” “恩,风水轮流转。” Eason脸上笑意越发扩散,眼神中甚至多了几分同情,看得李泽恨不得挥拳过去砸他两下。 “泽少爷还是攒点力气,回去还得好生哄Boss开心呢。” 液体挂完刚好是下班时间,李泽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多小时,感觉头脑清明不少,叠了毯子起身。 “再量下体温。” 李泽接过体温计放入腋下,脸色仍旧憔悴,红晕未消。 “帮我找几个口罩。” “要我说你还是别回去,在医院住几天Boss的火气绝对烟消云散。” “随军医生的苦你还没吃够?” 李泽一句话点到Eason痛处,他识趣的噤声,将一袋药递给李泽。 “这些药每隔八小时服用一次,明后两日仍旧需要静滴,泽少爷要准时来医院。” “知道了。” “山庄配有家庭医生,我建议你休息几日,虽然不是肺炎,但是休养不到也是很容易转化的。” “我可不希望好了以后再把盛誉晖送进来。” Eason接过体温计看了看上面的刻度,眉心拧成几道细纹。 “温度只降了一些 ,晚上再烧起来的话一定要让家庭医生帮你注射退烧针剂。” “谢过。” Eason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驱车将李泽送回山庄,一进门便察觉屋内气氛诡异,他将手中的药递给佣人与李泽道别迅速离开是非之地。 “何伯,盛誉晖呢?他吃过饭没?” “泽少爷,您 分卷阅读80 病了?” “有些感冒。” 李泽戴着两层口罩,呼吸声颇重,说话间带出浓重的鼻音,他一进门何伯便发现了异样。 “Boss说没有食欲,发了一通火回房去了。” “还有没有晚餐?” “小粥在保温锅里面温着呢。” “盛一碗给我,我去劝他吃一点。” 李泽端着粥推开卧室的门,盛誉晖正坐在床上曲着腿,笔记本的亮度反射出他些许苍白的脸色。 “我听何伯说你没吃晚餐。” 盛誉晖头也未抬,目不转睛盯着电脑,未曾看见李泽被口罩掩住的半张脸。 “生我的气也不能亏待自己是不是?这小粥挺香的,给个面子吃几口。” 说话间李泽已经到了床边,他仍旧觉得头晕乏力,将粥放在床头柜上便摸着床沿坐下来,抬手用力按了按跳痛的太阳穴处。 盛誉晖胸中怒火郁积,仍旧未曾抬头,只冷冷哼了一声。 “没胃口,端出去。” “浪费可耻。” 李泽偏头轻咳几声,抬手覆上盛誉晖的手背,手心滚烫的体温终于让盛誉晖抬起头。 “手怎么这么烫?” “有点发烧,看在我生病的份上,给个面子吃点东西呗。” 盛誉晖将电脑扔在一边,伸手放在李泽额间,滚烫的温度覆着一层薄薄的汗,他掀开被子下床。 “吃过药没?” “已经输过液了,你别担心。” 李泽尽量侧转头说话,顺便往床尾挪动与盛誉晖隔开一段距离。 “别靠我太近,传染了你我就更加罪无可恕了。” “我如今没那么脆弱,你过来躺床上。” “我回房睡。” “阿泽!” “你就听我一次。” “不行,躺下!” 盛誉晖不由分说去抱李泽,脸上的怒意已经被浓浓的担忧取代。 “盛誉晖...” “你闭嘴!以后不准去芝加哥!” “...” “你吃东西没?” “我是真没胃口。” “这碗粥你喝掉!” 李泽被捂得严严实实只剩了个眼睛露在外面,盛誉晖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碗,试了试温度,拿起汤匙舀了一口。 “张嘴!” “我还戴着口罩...” 李泽见他仍旧阴沉着脸,笨手笨脚甚至都不晓得让他坐起来便杵着汤匙送过来,粘稠的粥不可避免的在被子上滴了几个印子,李泽说话瓮声瓮气,厚厚的口罩还捂着他半张脸。 盛誉晖恨恨的瞥了他一眼,将粥碗重新放回去,这才想起来把他扶起,垫了枕头在他身后。 “你陪我吃我才有胃口。” 李泽拦下盛誉晖伸过来摘口罩的手,借机讲条件,好看的桃花眼有些许水雾,盛着细碎的灯光,眸光盈盈平生我见犹怜之感。 “哼!” 盛誉晖冷冷哼了一声,愤愤地盯着李泽看了半晌,终究没有拂逆他的意思,转身出门,不一会儿何伯便端着两碗新鲜的蔬菜粥上来。 “Boss,您要的粥做好了。” “何伯,准备几个冰袋还有毛巾,让家庭医生过来待命。” “好。” 李泽眉眼间的笑意不愿隐藏也藏不住,看着盛誉晖细心地支起小桌子将粥摆放好。 “你不生我气了吧?” “别得寸进尺!” “我以后不敢了。” “哼!” 李泽死活不让盛誉晖陪他睡觉,盛誉晖倔强地绷起脸就是不妥协,甚至亲力亲为拿毛巾裹了冰袋为他降温。 “盛誉晖,这里用不着你,你回房休息!” “这是我的房间!” “那我走!” “不准!” “你...” “我不是易碎的瓷器,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 “以防万一总没错!” “所以你觉得我如今只是一个拖累人的病秧子?!” 盛誉晖极力压制怒意,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目光冷冽的盯着李泽。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闭嘴!我懂得保护自己!” 李泽身上体温又开始升高,确无力再与盛誉晖周旋,他指了指放在柜子上的口罩。 “那你把口罩戴上,也不要随意帮我摘掉,不准给我敷冰袋,寒气入体你又要难受。” “说完了没?” “暂时没有了。” “闭眼!” 李泽果真听话的闭上眼睛,许是乏得厉害,不一会儿便轻喘着昏昏睡去,盛誉晖倚在床边,冰凉的手贴在他的额间感觉到他舒服的磨蹭,略微放了心。 盛誉晖一直未合眼,偷偷拿了冰袋帮李泽做冷敷,但半夜的时候他体温急剧升高,人昏昏沉沉身体来回辗转,盛誉晖赶忙叫守在楼下的家庭医生,一阵手忙脚乱,李泽被注射了退烧针剂又扎上点滴,整个过程都未曾醒来,盛誉晖遣退医生,心疼的将他搂在怀中。 “我该拿你怎么办。” 李泽一夜好梦,醒来时头脑发胀,身上酸痛依旧,他动了动身子听到“嘶”的一声,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盛誉晖的臂弯中,那人手臂已经麻掉。 “哪里不舒服?” “这话应该我问你。” 盛誉晖眉宇间染着淡淡的青色,脸色也有些憔悴,但更多的还是担忧和心疼。 “我觉得好了很多。” “哼!昨晚闹得鸡飞狗跳。” “...我有没有出丑?” “睡得和死猪一个样。” “...” “真想把芝加哥夷为平地。” “...” “以后不准吓我!” “好。” “最近一周不准上班!” “好。” 李泽窝在盛誉晖胸前,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那里面的心跳声真实又安心,他不由自主伸手搂在他腰间。 “盛誉晖,我爱你。” 对对对,番外真的是用来虐李泽的各种虐 Chapter59.【番外二】上 年底考核的时候,盛誉晖和李泽抽空去了一趟训练基地。 射击场中的枪声此起彼伏,盛誉晖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牵着李泽的手招摇过市,他此时顾不得人群中异样的目光,只是担心的将李泽的手攥在手中,只怕他在这样的场景中再次诱发PTSD的症状。 他们如今越发心有灵犀,李泽熟知盛誉晖的这些小动作和小心思,坦然的抬起手摸摸他的手背,笑意温柔又安心。 “别担心,我都好彻底了。” “防 患于未然比较好。” “盛誉晖我不是纸糊的。” “那我也担心。” 这人真是...李泽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再去与他争辩,以前会觉得他啰里啰嗦,但是,日子久了便逐渐察觉出几丝温馨和满足。 爱情这件事,总是相互之间的关怀和在乎最让人心中安全。 他们站在射击场地外远远地看见阿ken的身影,李泽与盛誉晖在一起后,他想方设法找到阿ken,并且亲自掌勺喂养这货一个月才将这人重新纳入麾下,他如今是训练基地的狙击和格斗术的总训练官。 阿ken教习风格严谨,不徇私情,加之个人性子冷淡,本身又极其骁勇善战,不出一年便将基地内几个 分卷阅读81 有名的刺头挨个练了一回,那次之后竟是误打误撞的树立了他的威名。 军人都有一种不服管教的野性,他们永远尊敬比自己强的人,可以对他们心服口服,以命相待。 这些有名的刺头可以臣服阿ken,但是对于如今的盛誉晖或者是对于他身边的李泽却相当嗤之以鼻,各个吹眉瞪眼,提着枪晃晃悠悠,目光看向李泽的时候均是带着十足的不屑。 “你们又按耐不住想挑事?” “想要与Boss并肩而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放肆!” “教官,我们不服!” “闭嘴!” 李泽紧紧压下盛誉晖攥成拳头的手,他听到阿ken的厉声喝止忍不住心中发笑,这货越来越阴险狡诈,他分明就是摆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竟然还装腔作势拿出一副寻训人的姿态,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这黑压压的一群人中,最想挑事的,可不就是他么,说好的不嫉妒,不眼红呢? “无妨,许久不曾活动筋骨,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陪他们练一练?” 李泽紧紧回握盛誉晖以示安慰,然后眼神略过一张张不服气的脸,他轻轻上前一步,顺便将阿ken也拉回来。 “这样怎么好?” 他虽是询问,阿ken也看似推脱,却仍旧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背上的狙击枪解下,然后准确无误地抛进李泽的怀中。 “说吧,怎么个练法?” “我们都不为男人,简单点的,远距离猎杀。” 人群中已经有跃跃越试者,纷纷背着枪出列,甚至瞬息之间眼眸中燃起猎猎杀意。 “不如增加点难度,咱们选在丛林中如何?” 李泽摸摸手中的枪,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逐渐升腾,将近30斤重的狙击枪被他抱在怀中,斗志瞬间燃烧。 “阿泽!” “没关系,我陪他们玩一玩。” 盛誉晖沉声抗议,声音中冷意极其明显,李泽深知他是担心,但是,于这样的场合,他如果退缩,那便是间接打盛誉晖的脸,更是直接承认自己是个无能的废物。 那绝对不行。 与射击场地一墙之隔,外面正好是一片丛林,平日里做模拟训练的时候经常会在这里设置各种机关,李泽舍不得盛誉晖卧伏在丛林中受湿气浸染,拉着阿ken当观察手。 这片丛林中有多少棵树,甚至多少棵草,分别长在什么位置,哪边茂盛善于隐藏,哪边稀疏适合狙击,对于狙击队员来说,他们闭上眼睛都可以瞬间勾勒出来,但是李泽离开已久,许多地方已经改变,但他仍旧凭着之前的记忆,穿梭在丛林中寻找最佳狙击位置。 “看来锦衣玉食到是没将你养得四体不勤了。” “之前树敌太多,如今总是枕戈待旦。” “那我之前到是小瞧你。” “收了你那些花花心肠,不是说了不和我争盛誉晖的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争了?” “别他娘的摆出一副被冤枉的小媳妇模样,老子看了恶心。” “我后悔了。” “你后悔管我屁事!” “Boss可以用七年改变你,我愿意用两个七年,甚至三个七年改变他。” “靠,你丫变态!” “爱情会让人盲目。” “给老子滚,盛誉晖是我的!” “那可不一定,你当初还说过肖灏是你的呢!” “阿ken!” “自从Boss有了人情味,我对他愈发欲罢不能。” 李泽知道阿ken并不是在开玩笑,这人态度越是漫不经心,说出的话便越是从心而言,他恨不得拿狙击枪顶着他的太阳穴一个子弹打爆他的头! 丛林中的远距离射杀他完成的极其漂亮,空包弹打出去均是一击必中,甚至有些队员连自己如何挂掉都没反应过来,他们胸口的烟雾燃起,堪称前赴后继的猎杀,到了最后竟然全军覆没。 直到此时,这些人才意识到,那个看似温润儒雅无害迷人的男子,不光可以与Boss并肩而立,甚至是与他一样的存在。 李泽扛起狙击枪顺势扔进阿ken的怀中,他用手掌狠狠地揪了揪胸口的衣料,接连的后挫力震得他胸口处一阵阵发疼,一场战斗下来,他此时竟然有些力不从心,呼吸的时候都感觉胸前针刺一般。 出了丛林他便看到漠然冷眼的盛誉晖,但还未走过去,偏头便看见阿ken灼热的目光,那人脚下生风直冲着盛誉晖走去,李泽心下又气又急加快速度奔跑,抢在阿ken之前将盛誉晖拽进自己的怀抱。 “盛誉晖。” “放手!” “我不放!” “阿泽!” “盛誉晖,你是我的!” 他迫不及待的宣誓主权,没想到盛誉晖却冷冷的拨开他的手指,然后转身离去,周身都被冰冷笼罩。 阿ken扭过头来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你看吧,你们不合适。” 从训练基地回来,盛誉晖便一直阴沉着脸不愿多理会李泽,他知道他是因为自己自作主张,并且接受那些人的挑战不开心,于是各种好言相劝,但却无济于事。 “盛誉晖,你别扭还没闹够?” “你知不知道多危险?丛林中未知的机关有多少!” “我身边有阿ken。” “所以你才觉得万事大吉?” “我什么时候说过?” “阿泽!你觉得我如今保护不了你是不是?硬是觉得阿ken做观察手才是最合适的!” “我那是在乎你!” “我不需要你小心翼翼的呵护!” “你如今越发不讲理!那天上飞机的时候你和阿ken在办公室聊些什么,需要那么久!” 李泽想起那件事便觉得肺腑之间被插了把刀一样难受,他们竟然就那样堂而皇之锁了门,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公事!” “聊公事还需要锁门么!” “阿泽,你别转移话题!” “我就是想不通,盛誉晖,你和阿ken到底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盛誉晖积愤难消,心思抑郁,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从训练基地回来,李泽如同变了个人一样,最近更是疑神疑鬼,连他接打电话都要追着问好几次。 “你以前怎么不说我不可理喻?” “我不想与你吵架,下午我去出差。” “盛誉晖,你不准去!” “...” 盛誉晖嘭地一声将房门关上,李泽颓然陷在床铺中,他轻声咳嗽,掌心摁在胸前刺痛不已的地方,最近胸口疼痛的频率越发频繁,好几次半夜会突然疼醒,实在是磨人又煎熬。 与盛誉晖一顿莫 名其妙的争吵,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脱了力,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闹成这样,明明是想紧紧抱住他,那样才会觉得自己是完全占有。 人一旦开始在乎一个人,便会变得患得患失无所适从。 李泽摁着胸口突然间剧烈的咳喘,肺腑间细密的疼痛扩散至整个胸腔,连呼吸进的空气都仿佛是淬了冰渣的小刀子,咳嗽一直都停不下来,他用手 分卷阅读82 掩着嘴唇,硬是咳得头眼昏花眼前发黑。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眼前的黑雾还未散去,李泽却隐约察觉掌心有黏腻的触感,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口鼻间,他阖着眼皮缓了许久,轻轻睁开眼,这才赫然发现掌心被血丝沾染。 他甚至来不及想通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突然而至,他换了只手掩在唇边,只感觉咳出越来越多粘稠的液体,胸口处细密的疼痛像是炸裂开来,每呼吸一次都觉得像在经历刀割凌迟。 啊,为了虐李泽,阿ken都变坏了 啊,之后你们可能会看到蛇精病的更新,因为当初虐李泽的时候被某个蛇精病挑三拣四所以改了又改,看到重复的表拍我,也表说我犯二,我清醒着呢,横→_→ Chapter60.【番外二】下 盛誉晖果真一声不吭出差走了,李泽所有精力被胸口的窒息感和绵密的疼痛洗劫殆尽,他蜷缩在卧室的床上连摸出手机的力气都没有,竟然就那样浑浑噩噩得睡到不省人事。 李泽被太阳穴和胸口处一阵赛过一阵的痛楚折磨得恢复了意识,他身上积攒了些许力气,挣扎着爬起身拿手机拨打Eason的电话,然后又脱力缩在床上,他感觉自己起了烧,身上忽冷忽热。 Eason来得很迅速,他简单为李泽做了检查,眉心越拧越紧,神色也凝重起来。 李泽两颊酡红,眼神有些涣散,他刚刚开口便有血珠从撕裂的唇瓣冒出来。 “怎么了?” “泽少爷,你恐怕需要住院治疗。” “这样严重?” “你是否出现过咳血的症状?” “有过...” “你之前去过丛林?” “在训练基地的时候去过一次,有问题么?” “我怀疑是肺出血型钩端螺旋体病,通常是因为接触带菌的野生动物和家畜,钩体通过暴露部位的皮肤进入人体所引起,这个必须要及时入院治疗。” “你开车带我走,别惊动其他人。” “Boss呢?” “出差走了。” “不通知他吗?” “我们刚吵完架,不用与他说,他会担心。” Eason挑了挑眉,本想再揶揄李泽几句,但却生生忍住。 “你能起来么?” “扶我一把。” 李泽支起手肘挣扎起身,突然间被一阵呛咳惹得侧转身,手掌刚刚放在唇边便有温热黏腻的液体咳出,Eason见他指缝间蜿蜒而出的血迹,不敢再做磨蹭,作势要将他抱起。 “给我点时间,我自己走。” “都什么时候了。” “我生病的事情别让人传出去。”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Eason为李泽做了血象和血清学检查,又做了病原分离,然后直接将他送入加护病房,派人24小时监护,输液、给氧甚至进行了紧急输血。 李泽属于肺弥漫性出血,病程发展极快,稍有不慎或者延误诊治都有可能造成大出血,甚至引发循环系统和呼吸系统衰竭,最终死亡。 盛誉晖去了华盛顿,直至下飞机回到酒店都未曾接到李泽的电话,他赌气不愿意理他,埋头扎进一堆公文中看到废寝忘食,错过饭点饿到胃疼才不情愿作罢,他躺在床上,手掌冰凉覆在胃部,如今到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疼痛。 这种不习惯好像是从李泽回到身边以后变得越发严重起来,盛誉晖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个矫情的人,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李泽如今待他如宝,恨不得替他扛下所有的事,整日忙得如同旋转的陀螺,甚至还要应付训练基地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明明就不该生气,但偏偏忍不住。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再也不能保护李泽这样的事实,胃病真是身心疾病,他这样越纠结,痛楚便越发肆意,竟然疼到昏沉,浑身湿透。 盛誉晖在华盛顿待了将近五天时间,行程满满,他一直没有等到李泽的电话,自己屈尊打过去的时候,那边竟然显示关机,他一怒之下摔了手机,整日阴沉着一张脸谈判周旋,周遭气场冰冷,吓得对方连让三个点都未换得盛誉晖一副好脸色。 回到纽约的时候是半上午,盛誉晖直接去了盛景,他乘坐专用电梯径自上到顶层,办公室中竟然没有见到李泽的身影,总裁办的一帮秘书均是一问三不知,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李泽在他走的当天也消失不见,至今谁都联系不到他。办公室中的文件堆了小山一样高,决策迟迟没有人签字,下面的一帮高管也都快要急哭了。 盛誉晖急匆匆赶回山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寻找一通,他甚至翻了李泽的衣物和护照,所有物品均是妥帖放在原处,他才发现自己一颗心归位。 何伯亦步亦趋一直跟在身后,此时才找到发言的机会。 “Boss?” “出去!” “泽少爷他...” “我说出去!” “哦...” 盛誉晖心中烦闷,他狠狠捏了捏眉心,怦然躺倒在床上。何伯欲言又止,嗫嚅了半晌正准备掩门出去。 “何伯,阿泽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说什么?” “...Boss,泽少爷没走啊。” 何伯一头雾水,他搞不太清楚这俩人之间出了什么事,只记得几天前李泽被Eason抱下来的时候衣领处均是斑斑血迹,他一直都以为盛誉晖是知道此事的,封锁消息也应该是他授意,但如今看盛誉晖的脸色,这人竟然是被蒙在鼓里的。 “他在哪里?” “泽少爷...他住院了。” 盛誉晖将车飚至急速,他在滚滚车流中来回环绕车速丝毫不减,耳边风声鼓鼓,他仍旧有些反应不过来何伯刚刚的话,李泽重病入院,Eason传令封锁消息。 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不曾有人通知他! 还有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盛誉晖坐电梯直接去了顶层VIP,他裹着一身冰冷气息经过走廊,Eason刚刚掩上门从李泽病房中出来,一抬头便看到盛誉晖盛满怒意的脸。 “Boss?” “阿泽怎么样?” “肺部出血刚刚控制住,人也清醒了。” “等等把他病例给我送过来!” 盛誉晖顾不上生气,他听到出血两个字整颗心已经提至嗓子眼,丢下一句话便往病房跑。 不过短短五天的时间,李泽整个人瘦得脱了形,他深陷在病床上面色极度苍白,甚至隐约泛着几丝青灰色,口唇发绀,颧骨凹陷,仍在偏着头轻轻咳嗽。 盛誉晖目光所及,吊在头顶的血袋分外刺眼,究竟是失了多少血? “阿泽?”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间滑出,李泽半阖着眼皮咳得极为辛苦,他恍惚间听到盛誉晖的声音,急忙扭头,这下却 引得咳嗽越发剧烈,血丝顺着嘴角滑出,他来不及抬手擦掉。 “阿泽?” 盛誉晖坐在床头,他伸出手指轻轻擦掉李泽嘴角的血迹,只感觉自己胸膛处被人割开一 分卷阅读83 处大口子,凛冽的风争先恐后灌进去,如同刀割。 “你回来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原本以为你回来之前就会好。” 李泽说话少气无力,眼圈周围染了一层淡青色,他此时还漫不经心地微笑,看得盛誉晖浑身痉挛似的疼痛。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你以前生病不也瞒着我么?” “那是因为你不在乎!” “...咳咳咳咳...” 李泽略显涣散的眼盯着盛誉晖看了半晌,突然间又爆发出剧烈的咳嗽,盛誉晖手忙脚乱按呼叫铃,急得不知所措,心疼却是极为明显。 “对不起,我不该说重话。” “咳咳咳...盛誉晖,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赶紧好起来!” Eason去而复返,他帮李泽推了针剂,慎重提醒盛誉晖不要刺激他这才放下病历本离开。 盛誉晖看到第一页的两行字只感觉眼前昏黑,硬是扶着床头柜才堪堪站稳。 是他没有保护好李泽。 “阿泽...” 他放下病历本,小心翼翼避过各种管线坐到床上,但因为笨手笨脚仍旧扯得李泽紧皱眉头,他心中愈发懊恼。 “别和自己生气,你又不是医生。” “阿泽,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不够爱我,即使你回到我身边我也一直患得患失,生怕哪一天醒过来会再也看不见你。” 盛誉晖轻轻按摩李泽的胸口处,手法笨拙没轻没重,李泽闭着眼睛尽力忍耐,原本极度苍白的脸憋得有些通红。 “可是,从你回来以后,我发现我越来越不中用,甚至不能将你护在身后,给你一份没有后顾之忧的生活...” “你做的足够好,我特别满足,更没有觉得你不中用。” “阿泽...” “我一直都很后悔,为什么非要等到你身体彻底垮掉才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如果我早一点,你会不会少受一点苦...” “那天和你吵架并非我愿意。” “我知道。” “我控制不住...” “我知道,可是,盛誉晖,我至今仍然觉得你是我的依靠,与那些人切磋,只不过是希望他们不要借此对你诟病,我舍不得。” “那你与我生气...” “我担心你被抢走,阿ken说得对,七年不行,两个甚至三个七年,深沉的爱总会融化一个人的心。” 李泽轻轻勾住盛誉晖的手指,眉眼间俱是不安和惶恐。 “我便是这样,我害怕终有一天你被他感动,毕竟他也曾经舍命救你。” “你说阿ken?” “我不信你不知道他爱你。” “明明是你将他请回来。” 盛誉晖终于想清楚李泽那些日子在纠结什么,怪不得那天在丛林中大获全胜都不见他开怀过,原来是因为这不可能有下文的事,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低头咬住李泽的耳朵,恶狠狠带着一种哭笑不得。 “我早已经和他说清楚。” “盛誉晖,我信你,可是,我不信我自己。”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自信?” “自从爱上你。” 因为失血过多,李泽说了几句话便又支撑不住昏睡过去,盛誉晖用下巴抵着他的额头,眼波扫过他尖瘦的睡颜,心疼又满足,他轻轻握住李泽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 “阿泽,这里面装的,从来都是你一个人。” 这是不算虐的版本,明天上的是虐版 Chapter61.【番外三·上】 年底考核的时候,盛誉晖和李泽抽空去了一趟训练基地。 射击场中的枪声此起彼伏,盛誉晖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牵着李泽的手招摇过市,他此时顾不得人群中异样的目光,只是担心的将李泽的手攥在手中,只怕他在这样的场景中再次诱发PTSD的症状。 他们如今越发心有灵犀,李泽熟知盛誉晖的这些小动作和小心思,坦然的抬起手摸摸他的手背,笑意温柔又安心。 “别担心,我都好彻底了。” “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盛誉晖我不是纸糊的。” “那我也担心。” 这人真是...李泽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再去与他争辩,以前会觉得他啰里啰嗦,但是,日子久了便逐渐察觉出几丝温馨和满足。 爱情这件事,总是相互之间的关怀和在乎最让人心中安全。 他们站在射击场地外远远地看见阿ken的身影,李泽与盛誉晖在一起后,他想方设法找到阿ken,并且亲自掌勺喂养这货一个月才将这人重新纳入麾下,他如今是训练基地的狙击和格斗术的总训练官。 阿ken教习风格严谨,不徇私情,加之个人性子冷淡,本身又极其骁勇善战,不出一年便将基地内几个有名的刺头挨个练了一回,那次之后竟是误打误撞的树立了他的威名。 军人都有一种不服管教的野性,他们永远尊敬比自己强的人,可以对他们心服口服,以命相待。 这些有名的刺头可以臣服阿ken,但是对于如今的盛誉晖或者是对于他身边的李泽却相当嗤之以鼻,各个吹眉瞪眼,提着枪晃晃悠悠,目光看向李泽的时候均是带着十足的不屑。 “你们又按耐不住想挑事?” “想要与Boss并肩而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放肆!” “教官,我们不服!” “闭嘴!” 李泽紧紧压下盛誉晖攥成拳头的手,他听到阿ken的厉声喝止忍不住心中发笑,这货越来越阴险狡诈,他分明就是摆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竟然还装腔作势拿出一副寻训人的姿态,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这黑压压的一群人中,最想挑事的,可不就是他么,说好的不嫉妒,不眼红呢? “无妨,许久不曾活动筋骨,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陪他们练一练?” 李泽紧紧回握盛誉晖以示安慰,然后眼神略过一张张不服气的脸,他轻轻上前一步,顺便将阿ken也拉回来。 “这样怎么好?” 他虽是询问,阿ken也看似推脱,却仍旧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背上的狙击枪解下,然后准确无误地抛进李泽的怀中。 “说吧,怎么个练法?” “我们都不为男人,简单点的,远距离猎杀。” 人群中已经有跃跃越试者,纷纷背着枪出列,甚至瞬息之间眼眸中燃起猎猎杀意。 “不如增加点难度,咱们选在丛林中如何?” 李泽摸摸手中的枪,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逐渐升腾,将近30斤重的狙击枪被他抱在怀中,斗志瞬间燃烧。 “阿泽!” “没关系,我陪他们玩一玩。” 盛誉晖沉声抗议,声音中冷意极其明显,李泽深知他是担心,但是,于这样的场合,他如果退缩,那便是间接打盛誉晖的脸,更是直接承认自己是个无能的废物。 那绝对不行。 与射击场地一墙之隔,外面正好是一片丛林,平日里做模拟训练的时候经常会在这里设置各种 分卷阅读84 机关,李泽舍不得盛誉晖卧伏在丛林中受湿气浸染,拉着阿ken当观察手。 这片丛林中有多少棵树,甚至多少棵草,分别长在什么位置,哪边茂盛善于隐藏,哪边稀疏适合狙击,对于狙击队员来说,他们闭上眼睛都可以瞬间勾勒出来,但是李泽离开已久,许多地方已经改变,但他仍旧凭着之前的记忆,穿梭在丛林中寻找最佳狙击位置。 “看来锦衣玉食到是没将你养得四体不勤了。” “之前树敌太多,如今总是枕戈待旦。” “那我之前到是小瞧你。” “收了你那些花花心肠,不是说了不和我争盛誉晖的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争了?” “别他娘的摆出一副被冤枉的小媳妇模样,老子看了恶心。” “我后悔了。” “你后悔管我屁事!” “Boss可以用七年改变你,我愿意用两个七年,甚至三个七年改变他。” “靠,你丫变态!” “爱情会让人盲目。” “给老子滚,盛誉晖是我的!” “那可不一定,你当初还说过肖灏是你的呢!” “阿ken!” “自从Boss有了人情味,我对他愈发欲罢不能。” 李泽知道阿ken并不是在开玩笑,这人态度越是漫不经心,说出的话便越是从心而言,他恨不得拿狙击枪顶着他的太阳穴一个子弹打爆他的头! 丛林中的远距离射杀他完成的极其漂亮,空包弹打出去均是一击必中,甚至有些队员连自己如何挂掉都没反应过来,他们胸口的烟雾燃起,堪称前赴后继的猎杀,到了最后竟然全军覆没。 直到此时,这些人才意识到,那个看似温润儒雅无害迷人的男子,不光可以与Boss并肩而立,甚至是与他一样的存在。 李泽扛起狙击枪顺势扔进阿ken的怀中,他用手掌狠狠地揪了揪胸口的衣料,接连的后挫力震得他胸口处一阵阵发疼,一场战斗下来,他此时竟然有些力不从心,呼吸的时候都感觉胸前针刺一般。 出了丛林他便看到漠然冷眼的盛誉晖,但还未走过去,偏头便看见阿ken灼热的目光,那人脚下生风直冲着盛誉晖走去,李泽心下又气又急加快速度奔跑,抢在阿ken之前将盛誉晖拽进自己的怀抱。 “盛誉晖。” “放手!” “我不放!” “阿泽!” “盛誉晖,你是我的!” 他迫不及待的宣誓主权,没想到盛誉晖却冷冷的拨开他的手指,然后转身离去,周身都被冰冷笼罩。 阿ken扭过头来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你看吧,你们不合适。” 从训练基地回来,盛誉晖便一直阴沉着脸不愿多理会李泽,他知道他是因为自己自作主张,并且接受那些人的挑战不开心,于是各种好言相劝,但却无济于事。 “盛誉晖,你别扭还没闹够?” “你知不知道多危险?丛林中未知的机关有多少!” “我身边有阿ken。” “所以你才觉得万事大吉?” “我什么时候说过?” “阿泽!你觉得我如今保护不了你是不是?硬是觉得阿ken做观察手才是最合适的!” “我那是在乎你!” “我不需要你小心翼翼的呵护!” “你如今越发不讲理!那天上飞机的时候你和阿ken在办公室聊些什么,需要那么久!” 李泽想起那件事便觉得肺腑之间被插了把刀一样难受,他们竟然就那样堂而皇之锁了门,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公事!” “聊公事还需要锁门么!” “阿泽,你别转移话题!” “我就是想不通,盛誉晖,你和阿ken到底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盛誉晖积愤难消,心思抑郁,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从训练基地回来,李泽如同变了个人一样,最近更是疑神疑鬼,连他接打电话都要追着问好几次。 “你以前怎么不说我不可理喻?” “我不想与你吵架,下午我去出差。” “盛誉晖,你不准去!” “...” 盛誉晖嘭地一声将房门关上,李泽颓然陷在床铺中,他轻声咳嗽,掌心摁在胸前刺痛不已的地方,最近胸口疼痛的频率越发频繁,好几次半夜会突然疼醒,实在是磨人又煎熬。 与盛誉晖一顿莫名其妙的争吵,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脱了力,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闹成这样,明明是想紧紧抱住他,那样才会觉得自己是完全占有。 人一旦开始在乎一个人,便会变得患得患失无所适从。 李泽摁着胸口突然间剧烈的咳喘,肺腑间细密的疼痛扩散至整个胸腔,连呼吸进的空气都仿佛是淬了冰渣的小刀子,咳嗽一直都停不下来,他用手掩着嘴唇,硬是咳得头眼昏花眼前发黑。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眼前的黑雾还未散去,李泽却隐约察觉掌心有黏腻的触感,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口鼻间,他阖着眼皮缓了许久,轻轻睁开眼,这才赫然发现掌心被血丝沾染。 他甚至来不及想通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突然而至,他换了只手掩在唇边,只感觉咳出越来越多粘稠的液体,胸口处细密的疼痛像是炸裂开来,每呼吸一次都觉得像在经历刀割凌迟。 盛誉晖果真一声不吭出差走了,李泽所有精力被胸口的窒息感和绵密的疼痛洗劫殆尽,他蜷缩在卧室的床上连摸出手机的力气都没有,竟然就那样浑浑噩噩得睡到不省人事。 李泽被太阳穴和胸口处一阵赛过一阵的痛楚折磨得恢复了意识,他身上积攒了些许力气,挣扎着爬起身拿手机拨打Eason的电话,然后又脱力缩在床上,他感觉自己起了烧,身上忽冷忽热。 Eason来得很迅速,他简单为李泽做了检查,眉心越拧越紧,神色也凝重起来。 李泽两颊酡红,眼神有些涣散,他刚刚开口便有血珠从撕裂的唇瓣冒出来。 “怎么了?” “泽少爷,你恐怕需要住院治疗。” “这样严重?” “你是否出现过咳血的症状?” “有过...” “你之前去过丛林?” “在训练基地的时候去过一次,有问题么?” “我怀疑是肺出血型钩端螺旋体病,通常是因为接触带菌的野生动物和家畜,钩体通过暴露部位的皮肤进入人体所引起,这个必须要及时入院治疗。” “你开车带我走,别惊动其他人。” “Boss呢?” “出差走了。” “不通知他吗?” “我们刚吵完架,不用与他说, 他会担心。” Eason挑了挑眉,本想再揶揄李泽几句,但却生生忍住。 “你能起来么?” “扶我一把。” 李泽支起手肘挣扎起身,突然间被一阵呛咳惹得侧转身,手掌刚刚放在唇边便有温热黏腻的液体咳出,Eason见他指缝间蜿蜒而出的血迹,不敢再做磨蹭,作势要将他抱起。 分卷阅读85 “给我点时间,我自己走。” “都什么时候了。” “我生病的事情别让人传出去。”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Eason为李泽做了血象和血清学检查,又做了病原分离,然后直接将他送入加护病房,派人24小时监护,输液、给氧甚至进行了紧急输血。 李泽属于肺弥漫性出血,病程发展极快,稍有不慎或者延误诊治都有可能造成大出血,甚至引发循环系统和呼吸系统衰竭,最终死亡。 盛誉晖去了华盛顿,直至下飞机回到酒店都未曾接到李泽的电话,他赌气不愿意理他,埋头扎进一堆公文中看到废寝忘食,错过饭点饿到胃疼才不情愿作罢,他躺在床上,手掌冰凉覆在胃部,如今到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疼痛。 这种不习惯好像是从李泽回到身边以后变得越发严重起来,盛誉晖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个矫情的人,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李泽如今待他如宝,恨不得替他扛下所有的事,整日忙得如同旋转的陀螺,甚至还要应付训练基地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明明就不该生气,但偏偏忍不住。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再也不能保护李泽这样的事实,胃病真是身心疾病,他这样越纠结,痛楚便越发肆意,竟然疼到昏沉,浑身湿透。 盛誉晖在华盛顿待了将近五天时间,行程满满,他一直没有等到李泽的电话,自己屈尊打过去的时候,那边竟然显示关机,他一怒之下摔了手机,整日阴沉着一张脸谈判周旋,周遭气场冰冷,吓得对方连让三个点都未换得盛誉晖一副好脸色。 回到纽约的时候是半上午,盛誉晖直接去了盛景,他乘坐专用电梯径自上到顶层,办公室中竟然没有见到李泽的身影,总裁办的一帮秘书均是一问三不知,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李泽在他走的当天也消失不见,至今谁都联系不到他。办公室中的文件堆了小山一样高,决策迟迟没有人签字,下面的一帮高管也都快要急哭了。 盛誉晖急匆匆赶回山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寻找一通,他甚至翻了李泽的衣物和护照,所有物品均是妥帖放在原处,他才发现自己一颗心归位。 何伯亦步亦趋一直跟在身后,此时才找到发言的机会。 “Boss?” “出去!” 盛誉晖心中烦闷,他狠狠捏了捏眉心,怦然躺倒在床上。 哦,我没发现昨晚还剩下一小截 Chapter62.【番外三·中】 “泽少爷,我不同意你出院。” “我就回去看看。” “我不同意!” “何伯说盛誉晖回来了,他闹脾气又不肯吃饭。” “需要我提醒你刚刚撤了监护吗?” “出血已经止住了,其它脏器也没有受到波及,回去后我会注意。” “抗菌治疗至少需要七天,你必须做够一个疗程。” Eason极为不悦地皱紧眉头,他将集满血的试管放在床头柜的支架上,颇为用力地将李泽按在床上躺好。 “Eason!” “我同意你晚饭之前回去,先休息一下,我去重新开药。” 李泽本身凝血功能不如常人,加之这几天断断续续咳血,他一张脸苍白的渗人,被Eason使了蛮力摁着,他挣扎几番便有些虚脱无力,只绷着脸狠狠瞪他。 “你别瞪我,要是不讨好我,万一我心情不好用错了药,或者Boss明天复查不小心说漏了嘴,你说多不划算。” “你如今倒是学会威胁我了。” “为了衣食父母的身体健康,我总是要牺牲一些的。” “滚吧!” “泽少爷,你千万不要不声不响的逃走。” “你还不滚!” Eason收了听诊器,挑着眉眼耸了耸肩,淡蓝色的瞳仁染了几分狡黠之意,他略微勾起唇角,端起试管支架信步离去。 李泽任命的躺在床上,窗外阳光正好,暖融融的洒进来,正好落在被单上,他身体依旧虚弱,没过多久便昏昏睡去。 日落之前,Eason为李泽撤了针,试过体温在可控范围,紧蹙的眉头才略微舒展。 “泽少爷,我希望你明天来医院的时候体温仍旧保持在这个范围内。” “那你应该祈祷你的药不是残次品。” “我的药自然没问题,就是担心用的人出问题。” “我可以走了么?” “睡前的药记得服用,明天一早必须来医院。” “啰嗦!” 李泽一路上担心,等回到山庄才听何伯说阿ken回来了,正在盛誉晖的书房汇报工作,原本的担忧被心烦意乱取代,他扫了扫餐桌上陆续端上的饭菜,一路上山的反胃感越发强烈。 “泽少爷,您先洗漱入座,我上楼去叫Boss和阿ken。” “不用,我没胃口,先回房休息。” 何伯接过李泽脱下的外套,此时才看清,不出一周,李泽便瘦了一大圈,脸色不似当日被Eason抱下来时惨白,但仍旧憔悴,隐约透着几丝阴沉。 “泽少爷,您还好吗?” “我没事,阿ken在的话,盛誉晖应该会吃东西,你等等叫他们下楼。” “好。” 李泽扶着楼梯慢吞吞上楼,他心思郁结,仍在咳嗽,一手掩在唇边,书房的门紧闭着,严丝合缝,他想到阿ken与盛誉晖待在里面许久,心情愈加沉闷,咳得越发肆意。 推门回卧室的时候,书房的门恰好打开,李泽恍惚间听到那二人愉快的交谈声,阿ken那日的话又从心底翻滚起来,恼意丛生,他既未转身,也未回头,径自关上门回了卧室。 盛誉晖只看到李泽的一片残影,嘴角还未弯起便又转回僵硬,薄唇紧抿,下颚紧绷,连眼神都变得冷冽起来。 “Boss?” “下楼,用餐。” 他的声音冷硬,仿佛从冰棱中挤出,阿ken看着李泽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盛誉晖裹了寒气下楼的背影,挑了挑眉轻声笑着跟下去。 餐桌上悄无声息,盛誉晖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几乎没动筷子,只是轻轻抿了几口汤,刚刚他放低姿态让何伯叫李泽下来用餐,那人竟是连门都没有开,思及此,他越发食不下咽,胃里也开始隐隐作痛。 心中郁结越积越深,他在何伯抗议的神色中问阿ken要了根烟点上,竟然就那样在餐桌上开始吞云吐雾。 “Boss,泽少爷让您戒烟。” “何伯,你不如干脆认了阿泽当Boss。” “不敢...” “我竟是不知,如今还有你不敢的事情!” 盛誉晖突然起身,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怒气,他狠狠地将椅子踹出去老远,夹在指间的烟有不少烟灰抖落,阿ken坐在餐桌对面仍旧四平八稳,宠辱不惊。 何伯看了看盛誉晖,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扭过头来狠狠瞪了阿ken一眼,无奈离去。 “阿ken,让何伯帮你找间客房,明天随我去公司。” “是,Bos 分卷阅读86 s。” 李泽简单洗漱了一番,他有些力不从心,披着浴袍坐回到床上,失血的无力感又将他包裹起来,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盛誉晖。 据Eason讲,那几年盛誉晖血液中的血红蛋白只有35g/L,属于重度贫血,不用说倚床半卧,就是平躺着都会呼吸无力,常常有窒息感和失重感,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处在心慌无力中。 阿ken的攻心术学的极好,他说盛誉晖之所以与他纠缠不休,对他念念不忘,或许不是因为爱,或许只是不甘心。如今他肯维持这段关系,也不过是因为缅怀自己当年的那些付出。如果他努力一些,给他加倍的爱,说不定盛誉晖会选择更好的。 他明明知道阿ken的这些话不可信,明明知道这些话都是针对性的,但李泽却有一种如鲠在喉的心烦意乱。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当初拼尽全力爱肖灏仇恨盛誉晖那样,他无法接受存在第三个人的觊觎,不管他是想一想,还是已经要付诸行动,李泽倏然收紧手指,紧握成拳。 盛誉晖推开卧室的门,他看见李泽半倚在床头神思恍惚,昏黄的壁灯打在他的身上,好像几日不见,李泽单薄了许多,眉眼轮廓都变得深邃起来。 “为什么不吃饭?” “没胃口。” 李泽是真的没有胃口,他连日来咳血不断,又大量使用抗生素,多数时候吃不下东西,这几日几乎在靠营养液维持身体体征。 此话听在盛誉晖的耳边却有另一番滋味,他对于李泽这几日的不闻不问并且不声不响消失,回来之后又不言不语躲在卧室很是生气,这种蓦然的疏离感让他突然生出一种患得患失,曾经彼此折磨的过往翻涌在心头。 “不想见我你又何必回来!” “盛誉晖,我不想和你吵。” 从进门听到阿ken的名字,李泽便一直胡思乱想,魂不守舍,他一直都知道爱情是有保鲜期的,不论曾经爱得多么疯狂多么轰轰烈烈,时间久了,那些感情会慢慢变淡,甚至会发霉变质。 肖灏曾经坚持了不到七年的时间,盛誉晖不过是因为得不到而坚持,如今得到了,他会坚持多久,李泽心里不清楚,骤然间生气一种惶恐无措,他对着盛誉晖说不出口,看见他阴沉森冷的脸色,心中的不确定越发浓重。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垂死挣扎间还要担心不知何时掀起的滔天巨浪。 爱情总是能够让人滋生患得患失。 “前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我不需要事事向你报备。” “那你准备和谁分享?” 盛誉晖被李泽淡漠的态度激怒,他厌恶极了这种脱离掌控的挫败感。 “盛誉晖!”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不是你的下属!别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 “怎么?终于忍受不了了么?” 盛誉晖冷笑着坐在床沿,他慢条斯理的弹了弹被单上看不见的灰尘。 “这卧室你许久不住,看看,都荡灰了。” 他从声音到眉眼,俱是碎冰缠绕,漆黑的眸子几欲喷火,李泽身体无力,又竭力忍耐咳意,原本苍白的脸憋得通红。 “盛誉晖,你给我滚出去!” “这是我的家。” “那我走!” 李泽顺势掀开被子下床,激怒之下眼前片刻漆黑,他只好靠回床边,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喘气。 “你又要去哪里?” 盛誉晖突然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欺身靠近他眼前。 “我这里终于放不下你了么?” “你放手!” “不放!” “盛誉晖!” “阿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盛誉晖,你什么时候才能别这样自以为是!” “好像不可以。” 盛誉晖口中还残留着些许烟味,他的脸近在咫尺,呼出的气息让李泽顿时有些受不住,强忍的咳意终于爆发出来,他偏转头去咳得撕心裂肺,头眼昏花,又有温热的液体喷溅在掌心,他并起手指抹了抹嘴唇,然后将手握成拳。 “我记得和你说过很多次,要戒烟。” 盛誉晖被李泽突如其来的咳嗽声逼得回过神,他噤声,冰冷的目光直视李泽。 “你病了?” 李泽声音嘶哑,声线破碎,气喘声听着极为辛苦,盛誉晖软下口气,恼怒被心疼取代。 “没有。” “阿泽!” “我累了,你出去。” 他们一同静默下来,彼此坐成对立的姿势,李泽的脸被拢在灯光的阴影中,盛誉晖看不分明他的神色,更看不清他此时越发惨白的脸。 “你睡吧。” 顿了许久,在李泽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身下的床垫轻轻弹起,盛誉晖已经站在床边。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刚刚下班,莫名其妙就发起了烧....真为我自己捉急...所以,今晚早点放,我要吃药蒙头睡觉去了,晚安 Chapter63.【番外三·下】 李泽半夜起了高烧,晕晕乎乎挣扎起来吞了退烧药,但因为断断续续的咳嗽导致喉咙干涩,胸口刺痛,他几乎一夜未眠,早上起床的时候他觉得两条腿软绵绵的几乎无法站立。 何伯敲了两次门叫他用餐,Eason的电话如同索命追魂一样打来好几次,他倚在床头靠了好一会儿,又吞了一些药才慢吞吞起床洗漱。 盛誉晖也几乎是大半夜的未曾合眼,加之今天与Eason约了要去复查,胃里隐隐作痛,他放低姿态坐在餐桌前等待李泽,但半个多小时都未曾看到他的人,心情也开始变得焦躁阴霾。 饭后他让阿ken先去公司,自己坐在客厅看报纸等李泽,约莫二十分钟后才看到他慢吞吞下楼,身上穿的却不是正装。 “你不去公司?” “我有些事要出去。” “什么要紧事?我今天要去复查,你不陪我?” “我已经和Eason约好,你开完早会过去就可以。” 李泽没去餐厅,径自走向衣帽间取外套,盛誉晖被他这种冷淡的态度激怒。 “什么事情让你连饭都顾不上吃?!” “我赶时间,等会儿出去吃。” “阿泽!” “昨晚秘书处打电话过来,说最近积压公务太多,我可能顾不上处理,你多费些心。” 李泽怕与盛誉晖待得久了露馅,只希望匆忙交代完毕赶紧走,他昨夜吃过退烧药体温并没有降下多少,现在身上忽冷忽热,又有飙高的趋势。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下命令给我?” 盛誉晖怒极,冷峻的脸如同染了一层霜花,他扔下手中的报纸赫然起身,目光极冷冽地盯着李泽看。 “哦,那就等我回来再处理。” 李泽轻咳了两声,肺腑间密密匝匝的疼痛并未减轻,他有些站立不稳,只好微垂着头不看盛誉晖。 “你!” “我先走了。” “站住!” 盛誉晖交叠起双臂紧压着上腹意图止痛,李泽漠然疏离的态度让他 分卷阅读87 分外窝火。 “盛誉晖,别让阿ken和Eason等太久。” 李泽连头都没有回,套上外套便出了门,盛誉晖握拳抵在上腹,染着冰霜的侧脸蓦然滑下几滴汗珠。 司机刚刚关上车门,李泽紧绷的身体骤然瘫软,他突然掩着唇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出的血丝从指缝里蔓延而出,司机大惊,连忙加快车速向医院赶去。 Eason不出所料地开口骂人,抓狂之下当场辞退了两个手脚不利落的护士,急诊室中的人顿时人人自危,一个个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李泽被送回病房不到十几分钟便又昏昏睡去,静默的病房中只听见仪器滴滴的响声和加湿器的突突声。 盛誉晖带着满腔愤懑去开早会,黑着一张脸坐在会议桌后,大半个小时的时间仅仅说了三句话,一众高管皆是生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慌感,捱着开完早会,均装作鸵鸟争先恐后退出会议室。 阿ken将昨晚讨论组建第二批特种作战的方案整理好,此刻正等在盛誉晖办公室等他签字确认,他昨天敏锐的察觉出盛誉晖与李泽之间微妙的气氛,不用想都可以知道那两人又起了战争,李泽稍显冷淡,盛誉晖怒意明显但仍旧迁就多余专横,他偷偷想了一夜,突然感觉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注定要做无用功。 送走阿ken,盛誉晖不由得顿在门口朝李泽办公室张望,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室内物品井然有序的摆放,两个人的照片正好对着他,笑容明媚。 正晃神的间隙,有小秘书抱着包裹进了李泽办公室,他不由自主迈开步子跟在后面进了门。 盛誉晖因为常年的作战训练,习惯于走路悄无声息,因此他骤然开口时将准备转身离开的秘书吓了一大跳,娇小的姑娘抚着胸口连连后退几步方才站定,惊魂未定之下,连说话声音都蹿了味。 “B...B...Boss,您...” “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一位叫肖灏的先生送过来的,并且让我转告李总,他今天还有急事要处理,有空再约。” 这秘书新来不久,对于盛誉晖和李泽之间的故事了解的尚不全面,更不用说肖灏这个人,她眼看着大Boss的脸越发阴沉可怖,只觉得这人喜怒无常的传说真的不是危言耸听,怕是自己的饭碗要保不住了,于是吓得脸色越发苍白。 “Boss?” “泽少爷最近在做什么?” “不...不...不知道。” “帮我把包裹打开,你出去。” “是。” 小秘书哆哆嗦嗦地拆开包裹,她被浓烈的中药材味熏得侧头打了两个喷嚏,在盛誉晖越发阴沉的脸色中跑了出去。 盛誉晖目光森寒,盯着一袋袋包装完好的中药材,只觉得胃里的疼痛越发翻江倒海起来。 原来如此! 自从在国内治疗完毕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李泽就像是变戏法一样将配好的中药材变出来,为此,他总要忍受很长一段时间的煎熬,原以为这是林老直接寄送过来的,没想到之间还夹杂了肖灏! 那么,李泽今天是与肖灏有约! 怪不得他冷漠疏离,神神秘秘,不愿多言,原来是老情人来了,他们之间还是免不了藕断丝连! 盛誉晖简直是怒不可遏。 Eason打来好几个电话都被他挂断,最后索性关了机,他蜷缩在沙发中,神智几乎被胃里铺天盖地的痛楚淹没。 晚上的时候,李泽不顾Eason反对,慢条斯理摘掉身上的监护,一边咳嗽一边换衣服。 “泽少爷!” “你昨天刚刚答应我,晚上可以回家。” “我的前提是你病情稳定!” “我现在也挺稳定的。” “需要我拿放大镜给你看看体温计上的刻度么?” “你不是刚打了退烧针么?” “今夜你必须上监护,咳血出现反复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要回去,盛誉晖今天没过来复查,我不放心。” “Boss如今比你健康!” “所以我更不能掉以轻心。” 李泽将最后一颗扣子扣好,他起床的时候身子左右摇摆晃得厉害,却仍旧固执地扶着床沿。 “疯子,都是疯子!” “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也一样。” 李泽透明无色的唇唇角轻轻勾起,只一个微笑,偏偏生出一种颠倒众生令人心碎的美感,Eason近距离站着,所有的不满都被他这一个简单的微笑堵在喉咙中硬生生咽下去。 这两天来回折腾,李泽的身体有些溃散,还没回到山庄他就觉得随着体温飙高以后身体越发绵软无力,咳嗽一直不曾断过,开车的司机忧心忡忡,几次开口劝说他回医院都被他拒绝。 车子开回山庄,李泽坐在车里缓了好一阵子才下车,夜里海风较大,夹杂着海腥味,他此时难受的厉害,扶着车门又开始咳得不能抑制。 “泽少爷?” “你去停车。” “可是...” “我没事。” 李泽精神有些恍惚,他慢慢挪步上台阶,身上忽冷忽热,刚刚推开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顿时又撕心裂肺呛咳起来。 屋内一片漆黑,连落地灯都未开一盏,忙碌的佣人竟然也被遣散,李泽站在门口咳得两眼发黑浑身发软,他将两扇门敞开,借着院子里的光摸索到客厅大灯的开关将灯打开,然后踱步至窗前开了窗户,做完这一切他双手扶着窗栏轻轻喘气,烟熏的气体窜进受伤的喉咙中,火烧火燎,刺得他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盛誉晖被骤然的亮光刺得闭上眼,一口烟含在嗓子眼里悉数从鼻腔窜出,熏得他眼角顿时就有眼泪滑出。 “谁开的灯!” “我...” 李泽移步至沙发前,在烟雾缭绕中看见盛誉晖阴沉发黑的脸,他一只手死死掐着上腹,另一只手指间仍然夹着半截烟。 “不是和你说过戒烟么?” 李泽用手轻捂口鼻咳了几声,然后不由分说将盛誉晖手中的烟夺下,顺手在烟灰缸中掐灭。 “胃疼还要抽烟。” “你去哪了?” “是不是没吃饭?” “我问你去哪了?” “Eason说你今天没有去复查。” “回答我!” 盛誉晖所有的耐性消磨殆尽,他一把攥住李泽的手腕,用力将他拉至眼前,眼眸中均是被烟雾熏出的暗灰色,甚至带了几丝无法言说的狂躁凶戾。 李泽原本就是强弩之末,被盛誉晖狠拽之下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眼看着要杵在他胸腹处,情急之下偏了身子,他前胸被沙发扶手狠狠地剐蹭,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有一两秒钟的时间他竟然失去意识。 “怎么,不敢回答么?” “盛誉晖 你放手!” 哦,活蹦乱跳了一天,半下午的时候又烧起来....所以我又要去碎觉了...挥挥 另外,邵二公子那篇最迟应该是得等我这莫名其妙的烧退干净了才开始写,具体啥时 分卷阅读88 候臣妾我也不造啊,再耐心等一等,哪位好心的姑娘去吧里吼一嗓子广而告之一下催更的姑娘们,届时观看。 恩,好像没啥要交代的了... Chapter64.【番外四】 李泽心里委屈的厉害,明明他已经竭尽全力忽略阿ken带来的压迫感,以及他回来以后自己心中的忐忑不安,但是盛誉晖好像一直都不明白,他甚至留他在山庄住宿,甚至像现在这样不可理喻与他争吵。 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间回到几年前,他们相互折磨,亮出彼此最尖锐的地方去迎接对方,好像只有刺得彼此鲜血横流方才罢休。 “是去和老情人约会了么?怎么样,难道你们想要旧情复燃,上演一出暗度陈仓?” “盛誉晖!” “我说到你痛处了?” “你别有事没事提肖灏!” “所以,只允许你们俩私下媾合么?” 盛誉晖喷火的双眸染了嗜血的光,他的脸微微发白,一只手仍旧紧紧扣着上腹,但攥着李泽的手腕力道未减。 李泽胸口的疼痛越发锐利,头脑也开始混沌,骤然间听到盛誉晖那句话,他耳中轰鸣,愣在当场,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抬起手,一巴掌便呼在盛誉晖的脸上,他看着他的脸由白转红,五个手指印分外清晰。 “你简直是太过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倔强的支起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盛誉晖的手指一根一根扒开,他的手腕已经被勒出了红痕,还有手腕处那道显眼的疤痕,刺眼又绝望。 “盛誉晖,我爱你没错,但这并不是你侮辱我的理由。” 盛誉晖苍白的脸上五道指印或长或短,他突然间便勾起嘴唇笑起来。 “爱我?你真的有爱过我么?” “我们现在不适合交谈,今晚我出去住。” 李泽感觉胸口处的疼痛越发肆意,他眼前的重影越聚越多,心中清楚刚刚那一撞应该是将胸腔中浮肿的器官蹭到,他必须要去医院找Eason。 “是去找你的老情人么?你们不是改日再约么?怎么,迫不及待了?” “盛誉晖!” “肖灏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 “阿ken又有什么好!值得你破了规矩留他住宿!” “别拿阿ken和肖灏作比较!” “为什么不能?盛誉晖,你心虚了?” “我不做龌龊的事,哪里来的心虚!”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阿ken对你的情义!否则他不会用命换你!” “所以,你是在提醒我当初你豁出命去救肖灏才是真爱么?!” 他们均是倔强不服输的性子,遇到意见不合从来都是互不相让,针尖对麦芒,吵起架来更是口不择言,盛誉晖终于将自己心中耿耿于怀的事情说出,胸口起起伏伏,直盯盯看着李泽。 “盛誉晖,你太让我失望。” 李泽淡淡地瞥了盛誉晖一眼,他动作稍显迟滞,缓缓转身朝门口走去,一路走一路轻咳,嘴角溢出诡异的红色... 直到两扇门轰然合上,盛誉晖才逐渐回了神,他一颗心百转千回,两个人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他反复回忆,终于后知后觉明白李泽的话。 他是在吃醋。 他和他一样害怕失去。 想到这里,盛誉晖原本阴沉的脸渐渐开始放晴,他浅浅的勾了勾唇,忍下连呼吸都会绵延的痛楚追着出门。 但他还来不及欣喜便被伏在台阶上的李泽吓了一跳,院子里灯光正亮,他清楚的看见李泽撑着台阶的手掌,掌心下面赫然是可怖的血手印。 “阿泽...” 有那么一瞬间,盛誉晖几乎是呆愣当场,过了半晌才缓缓回神,身体力行地跳下两个台阶将李泽扶起,此时才发现源源不断的血从他的口中溢出,之前伏着的地方大片的血迹蔓延。 “阿泽,你怎么样?” “盛誉晖,是不是我也为你死一次你才能够满意?” 李泽一边说话一边呕血,脸色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眼角却上扬出浅浅的弧度,他身上冷热交替的感觉越发明显,意识开始抽离。 “阿泽,你别吓我!” 盛誉晖被李泽口中汩汩溢出的血吓得手脚发软,慌了小片刻以后才将他抱起大声喊司机。 他曾经是所向披靡军中战神,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商界神话,人人景仰敬畏,他从不知道什么叫做怕,什么叫做胆怯,但每次遇到李泽的事情,他便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胆小的人,害怕错过,害怕失去,害怕求而不得。 李泽被推进急诊室,盛誉晖靠着墙,手中是Eason进去的时候递给他的病历本,上面详细地记录了他最近一周以来的病情和发展速度,无限的自责和懊恼将他笼罩起来。 他竟然那么混账,光顾了自己心中的不痛快,竟然连李泽身体异样都未曾发现。 他自诩最爱他,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中伤他。 李泽肺部出血严重,一度出现呼吸衰竭,Eason差点要发病危通知书,情况稍微稳定以后他被送入ICU隔离监护,盛誉晖不眠不休守在门外,身体极度透支,加之许久未进食引发低血糖,出现短暂的昏迷,送入病房不久他便苏醒过来,不顾阻拦拔掉针又挣扎着起床跑出去。 如此过了一天一夜,李泽被送入专属病房,盛誉晖因为严重的胃痉挛坐在床边打点滴,一只手拉着李泽不肯松开。 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李泽逐渐恢复意识,一睁开眼便看到盛誉晖,他轻轻偏转头去重新阖上眼皮。 “阿泽...” 盛誉晖的嗓音极其沙哑,但语调中难掩欣喜,他似乎并不在意李泽的不理不睬,伸手按了呼叫铃耐心等待。 Eason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例行询问、检查、核对数据、下医嘱,然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去。 李泽仍旧带着氧气罩,他闭着双眼却仍旧好像可以感觉到,盛誉晖转至床的另一边,他又将头偏回来。 “阿泽,对不起...” “...” 盛誉晖对李泽的不理不睬丝毫不灰心,反而拉开椅子坐下来,他牵起李泽躲闪的手攥在手心,低下头来轻轻吻。 “你现在不能说话,听我说就好。 在这场我追你躲的爱情中,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唱独角戏,那七年你想方设法的逃离,七年后赌上性命去挽回肖灏,若不是因为他另有所爱,我的爱情始终的不到成全。 在那段等死的日子中,我努力克制去想念你,但越克制就越想念,越想念便越痛苦,我奢望过有一天与你修成正果,但是却没想过是在我病重的时候。 我一直都不确定,一直都如履薄冰,害怕你的爱掺杂着同情和自责,昨天我看到肖灏送来的包裹,简直要气疯掉,或许你觉得你已经释怀,但是,之于我,肖灏一直是一个可怕的劫数,我担心你们做回朋友,或许有一 天又做回恋人,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你,可是我忍不住,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我自己... 你因为阿ken吃醋,我从未想 分卷阅读89 过。但是,我很开心...” 盛誉晖自顾自说,苍白的嘴角掀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李泽却连眼皮都未曾动过分毫。 “那晚上阿ken之所以留宿山庄,是因为我打算秘密组建特战队,属于高度机密,文件只有我的电脑中有,他需要占用我的书房写方案和策划... 况且,我觉得你和他关系挺好的。” 李泽倏然抽出自己的手,他费力揭下氧气罩勉力吐出两个字。 “出去!” 盛誉晖,我曾经之所以和他关系好,是因为他虽然爱你,但却未曾觊觎你,如今,却是不同了。 李泽在心里悄悄地说完,终于疲惫的闭上眼睛陷入沉睡。盛誉晖抵着胃缓缓起身,在他额角印上冰凉的唇印。 有的时候,男人傲娇起来要比女人还可怕。 李泽呼吸衰竭的症状得到及时控制,身体逐渐好转,不再需要全天给氧,但因为大量失血的缘故,Eason强烈要求他卧床休息。盛誉晖每天守在病房中,少有的柔情软语,体贴备至。 因为喉咙和呼吸道发炎肿胀,李泽不能进食,但每到饭点,他总会冷着脸开口撵盛誉晖走,待他回来以后再安然睡去,除此以外,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如此过了五天,竟是Eason首先忍不住,他帮李泽做完检查,重新开了药单给护士取药。 “喉咙和呼吸道的浓重已经散去,炎症还有,但可以进食。” “恩。” “泽少爷,你与Boss要冷战到什么时候?” “关你什么事?” “哦...好像也确实不关我的事。” “我累了,你出去。” “泽少爷。” “出去!” “我最后说一句话就走。” “...放!” “我就是不希望等你身体刚刚好,Boss再躺进来,我虽然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但连轴转着伺候你们,也担心哪天过劳死了啊。” Chapter65.【番外五】 李泽原本懒散垂着的眼眸倏然换成锐利的小刀子,他直直盯着Eason。 “Boss和你一样也是几日未进食,这几天都是趁着你赶他出去吃饭的间隙挂营养液,他最近频发胃痉挛,昨天晚餐时候痛晕过去半小时,现在在隔壁休息室,护士在为他推注葡萄糖。” Eason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李泽漠然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放在被单下的手却紧握成拳。 临近中午,家中佣人送来流食,盛誉晖麻利的支起小桌子,摆好碗碟,然后盛饭,他做这些事情得心应手,再不像以前一样笨手笨脚,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意。 “Eason说你可以吃些流食,小米碾碎了熬的。” “你吃什么?” “我的在隔壁,等会儿过去吃。” “你是去吃,还是去挂?” “...” 李泽突然抓起盛誉晖的手,他手背上稀疏的针孔刺痛了他的眼。 “盛誉晖,你这是做什么?” “我最近胃口不好。” 李泽不理会他,只将自己面前的碗推至盛誉晖手边。 “吃不吃?” “好。” 半小时以后,李泽勉强将小半碗粥喝下,盛誉晖的却只动了几口,他额间沁满了汗珠,握着勺子的手指轻轻发颤。 “吃不下就算了。” 他接过盛誉晖手中的勺子,将碗放在床头柜上,顺便拿了纸巾递给他。 “阿泽...” “盛誉晖,我们分开一阵子吧。” “什么!”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不答应!”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指望你会同意。” 李泽勾起嘴角轻轻笑了笑,表情却极尽落寞,他脸色有些苍白,竟是能错让人感觉出心灰。 盛誉晖本就憔悴的脸上表情彻底凝固,他将纸巾团在手心里,紧握成拳,干瘦的手背上青筋凸显。 “我不允许,阿泽,你听着,我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你离开!” “盛誉晖,我不再是当年的李泽,你如今奈何不了我。” “那你就尽管再试一试!” 盛誉晖将支起的小桌子推至床尾,他用手擒着李泽的双肩,双眼染着红红的血丝,感觉不出有多狠戾,却像是被重重的伤到。 “我们都在爱情中迷失了自己,需要重新定位彼此。” “狗屁!别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我!” “盛誉晖...” 李泽的话还没有说完,盛誉晖突然放开手踉跄着跑向卫生间,他扶着洗面池将刚刚喝下的东西搜肠刮肚吐干净,双腿有些发软,手指扣在洗面池边缘,似乎有些近乎于麻木的痉挛,他稍微缓了片刻,汲起水漱口洗脸,眼前缓缓恢复清明,镜子里印着李泽担忧的脸。 “阿泽,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你没有错,何来赎罪?” “...” 盛誉晖胃里又开始痉挛,他来不及回答便又垂下头,眼前黑雾重重,身子也不由自主朝洗面池的边缘撞。 “盛誉晖!” 李泽见状连忙拉着他往后退,两个人均打了个趔趄。 “我扶你到床上躺着。” “不用!” “Eason应该在隔壁,我去叫他。” “你别走!” 盛誉晖固执地攥着李泽的手腕,他微微弯着腰紧贴着身后的墙壁,脸却倔强的向上扬起,李泽看见他额角的汗簌簌下落沿着尖瘦的下巴滑入衣领处。 “盛誉晖!” “你的人你的命都是我的,谁都不能染指!想想都不行!看看更不行!” “你之前不是还说我给了肖灏么?” “那是你见义勇为!” “......” 不知是胃中的痛楚太剧烈,还是提到了肖灏,盛誉晖说话说得咬牙切齿,李泽感觉自己的手腕都似乎要被捏断,他看着他仍直勾勾又有些受伤的眼神,只能深深的叹一口气,然后贴过身去吻住了他。 盛誉晖借力忍耐着胃里迭起的痉、挛去迎接李泽突如其来的温柔攻势,他感觉自己几乎疼得岔了气,但却舍不得放开,脑海中竟然好死不死的滑过一句诗词。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被自己才充足的想象力卡的一口气没上来,胃里的痉、挛越发严重,紧贴着墙壁的身体不由得下滑,李泽刚刚经历一场大病,仍旧是强弩之末,不仅没将他扶住,反而自己也跟着滑坐在地上,两个人均是病容惨淡,形容狼狈,彼此对视着竟然无奈笑出声。 “盛誉晖,我觉得你不用担心等你早死了我还会移情别恋...咱们应该是能够生同衾,死同穴。” “阿泽,你还气我...” “不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到时候你不会孤单上路,我也不会孤独终老。” “是我不好...” “这次的药原本也是要邮寄过来的,恰好肖灏要来纽约办事,顺路帮忙带过来...” “对不起,我...” “他把药给了前台才给我打的电话,我当时正在昏睡...” “阿泽,你别说了。” 盛誉晖与李泽相依相偎,两个人都出了 分卷阅读90 一身的汗,身体虚弱下来倒是不再剑拔弩张,耿耿于怀,彼此心平气和靠着墙喘息。 “还要吃肖灏的醋么?” “不了...” “还认为我不爱你么?” “不会...” “以后能别这么小家子气么?” “...” Eason觉得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尽忠职守的下属,头顶上属于白衣天使的光辉也最最明亮,他出于对自家Boss和李泽脾气的了解,估摸着饭点过后两人可能又会横眉冷眼彼此厮杀,于是专程来了一趟病房,以防这两人再由相爱相杀转为自相残杀,但他只看见小桌子上来不及收拾的餐具,两个人的人影一个都没见到。 最后是在病房逼仄的卫生间里面看到两个虚脱无力的人靠着彼此的肩膀呼哧呼哧喘息,甚至另辟蹊径,在这样的环境中开启了互诉衷肠的浪漫旅程。 洋人医生忍不住朝天翻白眼,淡蓝色的瞳仁中闪烁着一些羡慕嫉妒恨的味道。 也亏得是他不放心的这一眼,李泽病情没有再出现反复,盛誉晖也及时被抬到床上做治疗,一阵手忙脚乱以后,前些日子还在冷眼相待的那两个人竟然老老实实地躺在了一张床上,甚至在他面前不要脸的搂在一起,彼此轻轻的呼吸。 或许李泽说得对,他还没有真的爱上,目前为止,他与那个老顽固还像是两个随时都能点燃的火药桶,不将对方zha到面目全非都不好意思歇菜休战。 此时他站在门口,远远看着那两个人,突然生出一种渴望,似乎爱上也不错。 李泽与盛誉晖双双住院五天以后得到Eason的特赦令,终于回到山庄休养,一进山庄大门的时候不出意外看到Mentha那辆拉风又招摇的跑车停在院子中央,那女人不遗余力地对他们俩这种幼稚又可笑的行为进行了冷嘲热讽,她中文词汇向来蹩脚,常常词不达意,说着说着就开始中西结合,被言语风暴攻击的当事人均是泰然自若的站在一边,等到她发挥完毕以后目送着她勾着Emma的肩膀高冷的离开。 全山庄的人均是用看蛇精病的眼神目送着那辆妖冶至极的红色跑车风一样横冲直撞脱离视野,然后迎接着李泽与盛誉晖进门。 盛誉晖差点要对屋子里扑鼻的中药味发火,但看到李泽似笑非笑的眼神时突然间禁了口,只好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中拧着眉头翻看杂志,那一碗的中药喝完他差点当场搜肠刮肚吐出来,只好忍着胃里此起彼伏的翻滚窝在一边,调整呼吸的时候他感觉到李泽轻轻靠近身边,他的手掌带着暖暖的体温放在他的胸口处轻轻顺气。 “难受的厉害?” “你去试一试...” 他这声音带着一些被逼无奈的委屈,眼底还聚集了少许的水汽,李泽看着又开始心生不忍。 “盛誉晖,你争气点,以后就能少受点罪。” “以后给我喝药能先问过我的意见么?” “不行,你得听我的!” “这是传说中得妻管严么?” “你觉得是那就是了。” “那让我吻你一下。” “凭什么?” “让你也尝一尝这中药的味道,以后就不会这么对待我了。” 李泽眼睛微微眯起,两端眼角恰到好处地向下弯成好看的弧度,他脸颊整整瘦了一圈,仍然带着些许大病初愈的憔悴,但却不妨碍神色中淡淡的纵容和温暖。 他轻轻摆正盛誉晖的脸,自然而然印上自己微凉的唇瓣。 “那好吧,有福同享,有苦同尝。” “阿泽,我爱你。” “我也是。” 这下真的彻底完结了,真的没有了,啊,谁还没写长评给我看 但愿看过文的每一个姑娘都可以获得寻求、等待和经营爱情的一点点小的感触或者动力。 但愿疯疯癫癫的二清笔下的疯疯癫癫的人物能够是你们每一天累过以后的小小的安慰。 但愿我可以一直有精力有时间有耐心的讲故事。 但愿大家可以一直有精力有时间有耐心的听我讲故事,听我唠唠叨叨无病呻吟。 但愿我们都能幸福。 么么哒! PS:邵二已经开始更新,喜欢邵二的姑娘们可以移步观看萌萌哒的萌贱二公子华丽来袭,嘤嘤嘤~~~~ Chapter66.陌上相逢否(Eason与Adams) (一) Eason一连在医院值了三天班,身体疲惫不堪,他掏钥匙开门的时候背靠在墙边觉得浑身软成一团,果然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想当年因为盛誉晖病危入院他曾经不眠不休一周还能再开车回来呢。 Adams,他的老师,或许也可以称为是他曾经的恋人,昨晚上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身体虚弱的一阵风吹来都能把他掀上天,真不知道这混账这几年在外面是怎么野的,竟然能把身体折腾成这副模样。 当初在医学院的时候他与Adams算是很另类的师生恋,其实两个人年纪相差也不过5岁,彼此情投意合而且志同道合,在传道授业解惑的当口确立了恋爱关系。 然后,就是很俗的狗血言情剧,Adams是那种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类型的人,靠一副招桃花的精致皮相,游戏花丛,不光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被发现以后也没表现出多大的悔过之心,简而言之两个字,Adams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等到他被盛誉晖挖走以后,两个人见面的时间更是少的可怜,没想到却给他营造了寻花问柳的良好机会,夜夜笙歌不着家,盛誉晖的眼线那么多,聘用每一个人之前把他所有的底细,包括家里几口人,住在哪里,从事什么职业,从外到内连穿什么类型的底裤都查得干干净净,对于他们的这码事当然心知肚明。 盛誉晖几次侧面提醒过他,Adams这个人虽然有才也有姿色,但天性散漫,为人我行我素,也不够忠诚,做本职工作尚可,当也朋友可以,若是做恋人,他则需要有无限的包容心,能够忍受他在心理年龄上的少不经事。 当然不行! 想当年李泽回去找肖灏,盛誉晖都能气得吐了血,那点醋他都吃不了,更何况这是当着他的面出轨,一点都没有做恋人的自觉性,所以,在与Adams几次大打出手之后果断地搬出了两个人的居所。 在他这里,有再一再二,但绝对没有再三再四! 随后便是各奔东西,Adams因为与他斗气,一怒之下应征进入海豹突击队,一走就是5年。 这空白的五年,他说不清有没有思念,或者是憎恶,当然,关于那人如何鬼混他也不想知道,各自效忠各自的主子,奔波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哦,当然,那年他遭到盛誉晖那个小肚鸡肠的老板的蓄意报复,然后被派去非洲那边做随军医生,恶劣的环境,或者是风沙肆虐,或者是烈日曝晒,再或者是瘟疫横行,缺水缺粮就是不缺饿死渴死病死的 人 分卷阅读91 。 他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在当地的医院里碰见了Adams。 曾经玉树临风俊朗非凡的人瘦得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白皙的皮肤被晒得黑不溜秋,唯一雪白如初的就是满口整齐的牙齿。 他们的见面别具一格,因为认清对方之后,他一个横扫千军如卷席的侧踢就直接踹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惊愕,还是有些久别重逢的喜悦,反正Adams是没还手,像个木偶人一样站在那里,任凭他发泄一样的拳打脚踢,末了他被随行的人拉开,只看见那人佝偻着瘦弱的背捂着嘴巴在弯腰低低地咳。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因为他看见了蔓延在他的眼角眼尾处明晰的笑意。 仿佛,甘之如饴。 (二) 那段在非洲的日子过得如鲠在喉,Adams变成了狗皮膏药,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紧贴着他,吃饭上厕所都尾随着,就差在他的脖子里拴个狗链子才放心。 “你特么有病吧,自己基地瘟疫蔓延怎么都不见你坚守在工作岗位上?” “当然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追回我命定的恋人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Adams带着一脸的憔悴,更像是新添的病容,可那玩世不恭的笑意蔓延在嘴角,仿佛每次都是势在必得,特别轻易地就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滚!非洲大地上找不到让你寻欢作乐的地方了,现在已经到了看见随便一个男人都会让你如此饥渴的地步了么?” 他一边讥讽他一边甩出凌厉的腿风袭击他,那种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怒火就像是漫天疯长的野草,无论如何都收不住。 Adams躲得特别吃力,整个身体像是个移动的竹竿,纵然瘦弱灵巧,但仿佛和已经年久失修、濒临报废的机器一样,半死不活的在他手下撑不过十分钟就被打倒在地。 他漠然看着那人蜷缩在满是沙土的地上,浑身都在颤抖,还好死不死地吐了口血水出来,他以为许是刚刚那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牙龈破了流出的血,但是后来才知道那阵子他因为肺部嵌入弹片在医院养伤,他的拳打脚踢崩裂了创口,肺部的伤久治不愈,发展成了咳血。 “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越来越暴力了!” “以后你来找我一次我就打一次!” “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种脾气火爆类型。” “我恰好相反,看着你只觉得恶心!” “胡说,当初不是喜欢的死去活来么?” Adams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摸索了一个支点靠在那里,他咳得特别厉害,眼里全是红血丝,但嘴角的笑意没变,一如既往的想让人再次挥拳揍他! “哦,当初是我瞎了眼!” “但你现在心里还有我。” 他的声音虚弱的支离破碎,但是语气却那样笃定。 “自恃过高的贱人!” “你要是不爱我了,心情也就不会这么起伏不定啦,小朋友,别忘了你可是我带出来的学生。” “滚!” 之后在非洲的日子就是这样,Adams隔三差五地来找他,每一次都带着遍体鳞伤被人抬回去,没过几天就再跑过来,他下的手一次比一次重,仿佛不重一点就没有办法解气,就没有办法纾解被人背叛之后又返回来当狗皮膏药缠着的郁闷。 直到盛誉晖发了话,他离开非洲回到纽约,那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 李泽与盛誉晖终于走到了一起,甚至与程越和肖灏握手言和,一路走来,他见证了他们那么艰难的爱情之路,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那恢复了温润如玉模样的中国男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和他说,等他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这样说来,他还没有遇见爱情。 (三) 不久之后,Adams回国,以更加不要脸的方式接近他,甚至屈尊跑去了医院应聘,丝毫不介意从急诊室干起,每天累得和条狗一样,下了班以后再跑到他的公寓例行骚扰。 当然,没有一次骚扰成功,他每次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找钥匙开门,然后嘭地一声把门关上,吃饭、洗漱、睡觉,家门口有人守着,也不担心招贼了,睡得踏实了许多。 四天前,纽约市被一场暴风雪覆盖,气温骤降,李泽因为肺部旧疾发起了烧,他一早就去了鸣泉山庄,在那边待了整整一天直接就回了公寓,不出所料又看见了Adams那张阴魂不散的脸,回来以后,他那张下过煤窑的脸变回了原本的肤色,粗粗扫了一眼甚至还有些苍白病态,染着几许淡淡的红。 以他职业医生的敏感度,当然知道他是发烧了,不过这些苦肉计之于他早就没有用了。 “滚开。” Adams倚在门边,挡住了他开门,他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脚,那人踉跄了一下扶着墙才堪堪站稳,然后歪歪扭扭地挪了个位置。 “多少温柔点嘛,下雪天交通事故频发,我从早到晚接了那么多的病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么,你身为院长,体恤一下职工也是应该的么。”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我没有义务体恤你!” “小家伙,性子这么烈...咳咳。” “滚!” 他开了门,听到Adams在身后咳得肝肠寸断,心情越来越不爽了。 “哎...真伤心,我心痛的快死了。” “死了最好,但请找个远点的地方,别死在我门口,晦气!” 于是他果断的关上门,把那人的咳嗽声关在门外,晚上的时候他睡得不太好,频频做梦,身上还出了冷汗,于是又起来冲了个澡,再躺回床上就有些睡不着了。 从与Adams相遇以后,好像听他周围的人说起过,他现在特别的洁身自好,像是真的改过自新弃恶从善了,不过,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当初要分手离开的是他,现在想要挽回的也是他,凭什么! 快到天亮的时候他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然后起床洗漱,准备早餐。与盛誉晖那位老中医见过几次面以后,他听从老人家的建议,特别的注重保养身体,人生一辈子,有了健康的体魄比什么都重要。 上班开门的时候,门边守着的人直直地朝他的膝盖撞过来,浑身没骨头似的贴着他,一晚上没睡好,本来心情就有些郁闷,开门见鬼,他一下子就火了,毫不客气地抬脚踹了出去。 “要睡滚回你的家睡去,别在我这里碍眼。” 他拉上门锁好,然后转身准备离开,但是身后仍旧没有什么响动,死气沉沉的,于是,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就发现昨晚上和他嬉皮笑脸说心好痛的人仰面躺倒在地上,嘴唇上泛着诡异的紫,有药瓶从口袋里滚落出来,正好滚在他的脚底下。 他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那药瓶他特别熟悉,医治心衰的。 (四) 然后,Eason医生伪装在脸上的冷漠 一瞬间溃散,他扑过去探那人的鼻息,很微弱,心 分卷阅读92 跳迟缓,脉搏却很微弱,关键是药瓶里面是空的,他心慌意乱,所以没能再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人是吃了过量的药,只是抖着手打急救电话。 关心则乱,Eason在家里找了医药箱,简单的为他做了检查,向来以妙手回春著称的顶级私人医生在做检查的过程手一直都在抖,他静不下心来,只粗略的了解到他有心脏病,高烧可能蔓延成了肺炎。 等待的过程漫长又煎熬,他看着Adams烧红的脸,已经干裂的破了口子一直都在冒血珠的唇瓣,感觉自己的心也好像停止跳动了一般。 这样又渣又贱的人怎么也会有这么虚弱不堪的时候,躺在他的身边不省人事,就和真的快要死了一样。 救护车拉着他们去了医院,他手抖得厉害,没敢进急救室,在外面等了10分钟焦灼地坐立不安,于是又换上白大褂冲了进去。 床旁的检查正在进行,接诊医生在翻阅他的病例,他不由分说地抢过来,粗略的看了一遍,这才发现那人除了日渐严重的心脏病以外,在这5年中受过大伤小伤无数次,以肺部的伤最为严重。 他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骤然听见乱成一团的急救室里发出心脏停跳的蜂鸣声,他的耳朵仿佛都要被震碎了,连带着慌乱无措的心。 “愣着干什么,准备除颤!” 在医疗界有句话叫医不自医,Eason以前一点都不相信,在他的意识中,只要是在手术台上或者是在急诊室里,就只有医生和病人的区别,哪里会想得到那么多得事情,可是,他拿着通了电流的除颤仪,看到Adams胸前大大小小的疤,突然就变得胆怯。 经过急救以后,Adams被送入手术室,他跟着进去观摩,但是却没敢上手术台,Adams就像个提线木偶,被人开膛破肚,来回摆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颗心从始至终都揪在一起。 术后Adams被送进ICU监护,他穿了无菌衣,像个尽职尽责的医生,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敢合眼,观察数据,换药,亲力亲为,和个旋转的陀螺一样,但脸色却阴沉得可怕,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和谁置气。 盛誉晖来过一次,无疑是为了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抚他的情绪,他这个时候才明白别人的安慰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词语叠加在一起,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也就突然理解了盛誉晖当时不顾性命飞去中国找李泽。 他与Adams恋爱那么多年,除却之后发现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为人轻浮又放荡,但却一直都不知道他有心脏病,那么长的病程,竟然生生熬成了心衰,他是头猪么?身体差成那样还跟着一群亡命之徒满世界的乱跑,想要寻死也找个轻松点的方式,哪怕每天躺在温柔乡里夜夜笙歌呢。 他在ICU一直守到Adams快要苏醒才离开,因为他不知道要用怎么样的面孔对待他,他感觉自己对他已经没有爱,只有怜惜是不够情深意长一辈子的。 Adams那几年的声色犬马一直都是他心底最介意的东西,如鲠在喉,那人如今回来也不是因为悔过,而是因为想要征服。 这不是爱情。 (五) Eason窝在家中过了三天猪狗不如的生活,醒了吃,吃了睡,睡不着就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回来前一天他鬼使神差去了趟急诊的大办公室,Adams也在那里办公,一张办公桌只占了其中一个角落,上面堆积的病历本有厚厚一沓,随意翻开一本,特别容易就找到了他那龙飞凤舞的字。 他离开的时候不经意听到两个实习生的窃窃私语,他们说好几次见Adams白着脸从急诊室出来躲在没人的角落里拧药瓶,甚至有个人见他在上手术前自己注射针剂,吓得以为Adams在吸食毒、品。 当时他没能忍住,在实习生诧异的目光中走到他们面前,详细询问他们看到的一切情况,一边听一边觉得心里像是在经历着千刀万剐。 他这两天其实一直都睡不踏实,闭上眼总是能看见Adams的脸,苍白憔悴,尖瘦得几乎凹了进去,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只好抬起手捂住脸蒙上眼睛。 医院来的电话几乎将他的座机打爆了,最后他拔掉了电话线,手机关了机。第四天早上的时候门铃被按得震天响,他带着一身的起床气凶神恶煞地去开门,心里想着如何把这扰人清梦的家伙大卸八块。 但他打开门竟然看到了Adams,摇摇欲坠的贴着门边的墙壁,脸依然苍白如雪,身在病中的憔悴和虚弱怎么藏也藏不住,他的手虚虚地撑着门框,仿佛下一秒就要摔个狗吃屎了,但依然笑得玩世不恭欠揍欠抽。 “什么事?” Eason守在门口不愿意放他进来,尽管他一颗心揪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听说你守了我三天三夜?我就是专程来道个谢。” “医生的职责而已,不足挂齿。” “那不行,据说除了你幕后的老板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以外还没有第二个人和我这么幸运。” Adams气喘得厉害,说了几句话就像是跑了二万五千里一样。 “毕竟你现在是我得衣食父母么,记得过后把拖欠的医药费打进医院账户。” “听说医生可以减免。” “你还不是正式员工。” “哦,医生家属也是可以享受这个福利的,反正都一样。” “你说完了没?说完就从哪来滚回哪去!” “之前不是还惊慌失措么,别这么急着和我划清界限嘛。” 到底还是大病未愈,就算Adams装出一副百毒不侵的风骚模样,但他站得有些久了,越发显得气力不济,撑了一会儿又开始虚虚地喘气,咳嗽声不断从唇齿间溢出,看着极为辛苦。 Eason梗着脖子怒气冲冲地注视着他,这个贱人,好像每次都能准确地抓住他的软肋。 “你私自跑出医院就是为了和我扯皮么?” “不是啊,来看看你,我都回来这么久,连你公寓的门都没进去过。” 为了偷偷溜出医院Adams花费了不少心思,趁着换班休息的时间拆掉身上的监护,千方百计躲开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又躲开医院无处不在的监控,其实这么折腾也不过就是想看看眼前这个人,浑浑噩噩睡了这么久,骨头都变酥了,怪想念的,他就是贱骨头。 Eason担心他再晕倒,于是不情愿地让开门,那人扶着门框慢吞吞地进来,然后在他猝不及防之际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放手!” “不放!” “别以为你病着我就不敢再打你。” “你打吧,好几天没挨打,我正好皮痒了。” 人至贱则无敌,Eason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死缠烂打,像个永远打不死的小强。 两个人就在门后面这样僵持着,Adams知道Eason不会在自己病体恹恹的时候下狠手,于是把脸贴在他的背上,然后感觉他的 分卷阅读93 背部陡然变得僵硬起来,但他没敢动,只是咬牙切齿地说。 “把你的脏脸给我挪开!” “不闹了好不好,以前是我做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再是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趁早收起你的花言巧语!” “这次是真心的。” Adams紧贴着Eason的背部,他牵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笑。 “我有家族遗传的心脏病,和你确定恋爱关系的那一年被查出来的。我觉得这个世界对我不公平,不管我怎么努力,但好像都要服从命运的安排。” “别为自己犯的错误找借口。” “借口什么的,还确实是。我自小就输不起,当然受不了一夕之间被剥夺所有的恐慌,你没有尝试过,所以不懂得那样有多煎熬。后来我发现去夜店可以排解掉那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所以你今天是来告诉我其实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得人渣!” “谁说不是呢,去了非洲的这几年,见惯了生离死别以后我就开始琢磨人生,发现就算是下一秒死了,好像还是放不下你。” “滚。” “我们重新开始怎么样?” “休想!” “只是给我一个机会。” “你做梦!” “真狠心。” Adams又晕了过去,鼻息轻浅,无意识地顺着Eason的被下滑然后被他一个高难度的转身抱在了怀里,他看着他又浮起红晕的脸,伸出的手在他脸庞蜷了蜷终究还是没触碰到。 “你不是也一样么?” Chapter68.【番外】相比较生,死亡真是太过容易 (一) 李泽不喜欢过冬天,盛誉晖也是,虽然长岛的气候算不上太冷。 Eason为了与Adams长相厮守,弥补那么多年没在一起的遗憾,干脆撂挑子不干了,两个人整天腻腻歪歪吃喝玩乐的,身体力行演绎了人身苦短及时行乐这一人生哲理。 现如今,鸣泉山庄的气氛比之前好多了,虽然隔三差五这一对病秧子捋不顺毛就会闹得天翻地覆。 那应该是李泽与盛誉晖明确彼此心意不再自相残杀的第五个年头,冬天,长岛的气候变得阴冷潮湿,盛誉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处轮番着疼,他脾气变得更暴躁了,有时候连李泽的面子都不给,药膳端过去看都不看一眼就挥手扫在地上,十足的难伺候。 “盛誉晖,咱们回国住一段时间吧。” 李泽丢了个眼神给吓得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的佣人收拾地上的狼藉,他想起有过一段时间,他也是脾气乖戾地不可理喻,盛誉晖与他硬碰硬,两个人都没有落到什么好处,反而都将自己的身体折腾得破败不堪。 他过去攥住盛誉晖冰凉的手,颇为好脾气的哄他。 “回去做什么?” “换个环境,你心情可能会好一点。” 主要是方便带他去看医生,而且国内是他的地盘,盛誉晖多少会收敛一些。 “不回。” “我想回去。” “你也不准回!” 回去就有肖灏,虽然他现在和程越的感情很好,他们俩之间也没问题,但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总是会无端的膈应他,心里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好端端的在这里他为什么要回去找不自在。 “今年公司的年终会议总部得派人回去主持,咱们一直这么不闻不问也说不过去,总得回去看一看。” “回去看盛天翔那副谄媚的嘴脸吗?” “你可以不看他只看我啊,只要你陪我回去不就好了,或者说你放心让我一个人回去?” “我说了你不准回!” 盛誉晖气得连眉心都拧成一团了,脸色煞白,攥着李泽的手分外用力。 “行行行,你说了算,我不回,可你得吃药病才能好啊。” 一天三顿的摔碗,隔三差五就得换一套厨具,Eason那个蒙古大夫,最近也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度蜜月,连个电话都不接,李泽心里又暗暗替他记了一笔账。 “阿泽,我困了,你陪我睡会。” 盛誉晖不按常理出牌,发完一通火又装可怜,如今这一招用得是炉火纯青,李泽自然看得出他那点小伎俩,但也不戳破,他难得是这种性格,自己认定的人,怎么宠怎么惯都不为过。 有李泽陪着,盛誉晖也安安稳稳的睡了,他这几天犯胃病,低烧缠绵,能睡的时间没多少,李泽把手机调了静音倚在床边陪着他。 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他不知道他们彼此相伴能有多久。 李泽靠了一会儿也迷迷糊糊睡着了,过了不多长时间,他隐隐约约听见敲门声,一旁的盛誉晖睡得有些沉,竟然没醒来,李泽帮他掖好被子然后披了件出来。 是Bill,他是个有眼色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 李泽掩上门,轻蹙着眉头和Bill走向书房。 “怎么了?” “盛天翔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死亡...盛世如今无人坐镇,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二) “盛天翔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消息传过来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情,泽少爷...你看,Boss那边...” “你先派人回去处理善后的事,稳定公司大局,盛誉晖得回去一趟...我来和他说。” “好。” “Eason在哪里,把他给我绑回来,他得陪着一起回国。” “...我去派人找...” “明天早上我就要看到他,找不到他就先想办法把Adams先绑回来。” “...” 这俩人现在就是一对连体婴,要出现就是一起出现,要是消失那绝对不可能丢下另一个的好么,Bill嘴角略微抽了抽,但还是领命离开。 李泽回到卧室盛誉晖已经醒了,他半靠在床头,精神稍微好了一点,但表情特别的臭。 “谁来了?” “Bill。” “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他现在也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盛誉晖绷着脸,李泽在他身边坐下来,顺带伸手试了试他额间的温度,还是老样子,低烧真的很讨厌,尤其是冬天。 “盛誉晖,咱们这次恐怕真得回国走一趟。” “发生了什么事?盛天翔又不老实了?” “盛天翔死了,突发脑溢血,没抢救过来。” 这种事情没有必要瞒着盛誉晖,也瞒不住,李泽坐在一旁,他感觉到盛誉晖得身体似乎僵了僵,原本紧紧攥着他的掌心好像也松开了一些。 “死了啊...他倒是死得挺干净。” “盛天翔再婚无子,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回去看一看。” “活着的时候也没正眼看过 他,死了再看有什么用。” 盛誉晖对李泽说,也是在对自己说,这些年他身边一个个的人走的走,死的死,纵然他能力再大,财力再广,想要留的也没能留住,剩了一个李泽,已经算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死者为大,我们回去送他一程 分卷阅读94 吧。” 多少恩怨情仇,不管积得多深多厚,多么不可饶恕,人死如灯灭,该放下的就放下了,否则背负着那些不太美好的过去也是一种负担,为难自己,不划算。 “你安排...我再睡会儿。” 一句话说完,盛誉晖拱了拱又钻进了被子,他觉得胃里突然就拧成了一团,也不知道那残缺的东西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好像想要主宰他的喜怒哀乐似的,那怎么行,盛誉晖偏转身子手握成拳狠狠地压在上腹。 “那你先睡会儿,我出去安排一下。” 李泽推门出去让何伯把护士叫上来给盛誉晖打了一针,然后掩上门离开,他是那么骄傲的人,不愿意给人看见他脆弱或者不够笃定的时候。 他懂,于是离开。 第二天早上,Eason带着拖油瓶Adams准时出现在鸣泉山庄,脸上大写的欲求不满四个字,李泽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收拾东西。 “上去看看盛誉晖,他的状态适不适合长途飞行。” “怎么不适合,当初为了你拖着胃出血的身体不照样飞回去了。” “Eason,我一点都不介意棒打鸳鸯。” Adams身体很糟糕,不适合坐飞机,李泽刚刚答应他只需要平安将他和盛誉晖送回中国即可。 “泽少爷,我实在是很怀念刚和你见面的时候。” 纯良无害,温文尔雅,光芒内敛,如今却不复当初,他们这一拨人,也再没有当年折腾起来鸡飞狗跳的心力了。 Eason扭过身上楼,还没离开,他现在就已经舍不得Adams了。 (三) 有Bill派去的人临时坐镇,盛世混乱的情况得以控制,盛誉晖和李泽赶回来的时候公司运作已经基本正常,他们在殡仪馆见到了盛天翔的遗容,苍老而且灰败,他现在的妻子,哭得撕心裂肺,但却不见一滴眼泪,看见盛誉晖和李泽的时候眼底竟然浸着刻骨的恨意。 盛天翔死得太突然,但他似乎有先见之明,早已经立好了遗嘱,他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资产都留给了盛誉晖,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薄情寡义,毕竟是和他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人,膝下无子,竟然真的一点都没有为她想过,盛誉晖心里冷笑,盛天翔想用这些东西来弥补对他多年的亏欠,他至死或许都不懂,感情不是用金钱可以弥补的。 国内的天气冰冷干燥,盛天翔下葬的时候却突然飘起了雪花,李泽陪着盛誉晖在墓碑旁边静立,他给他披了一件大衣。 “回去吧,你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天气。” “阿泽,你说盛天翔去了那边有脸见Amaryllis吗?” “不知道。” “我没想到他会死这么快,还是这种死法。” 做了那么多缺德的事情,可他竟然还能死得干净利落,盛誉晖自己甚至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好的下场。 “走吧,雪越下越大了。” “阿泽,等我死得时候你要离得远一点。” “怕你死得太难看?” “也不是...我怕我舍不得。” “没关系,死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快走吧,别说这些没用的话,我约了林老,趁回来这段时间再让他帮你调理调理身体。” 人不能心太软,否则会不由自主地考虑太多的儿女情长,盛誉晖以前一直都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了今天没想过还会有明天,不会特别的期待,但也不会得过且过。 身边有了李泽之后他的人情味变浓了些,之前没想过的事情就逐渐成了困扰,他这种人死不足惜,但李泽和他不一样,未来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路要走,他为了一己私利将他据为己有,但最后还是会先抛下他离开。 他与盛天翔一点感情都没有,听到他死了的消息都有种说不清楚的悲哀,他不敢想象哪一天要是他也死了,李泽该怎么办。 “阿泽...” “盛誉晖你烦不烦,看路小心点走。” “今天不去看医生了,明天再去行么?” “不行啊,林老很难约到的。” “我有点累。” “有我陪着你。” “那好吧。” 李泽与盛誉晖并肩下山,台阶上漫了一层雪,又湿又滑,他们相互搀扶着,就像是多年不离不弃的老夫妻,盛誉晖刚刚的意思他都懂,但他不愿意听他说那些很显而易见的话,在他选择回来的那一天就想过,盛誉晖能活多久他就陪多久,若他坚持不住了那也没什么,相比较生,死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他说了陪着他可不只是这一辈子,那应该是生生世世都纠缠在一起的。 反正他已经决定了,生不同衾死同穴。 “盛誉晖,以前我们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现在不要再因为无法预料的未来困扰自己了行么?” “委屈你了。” “再这么说我揍你了啊!” “今年在国内过年吧。” “好啊,正好可以去程越家做客。” 盛誉晖小心的下台阶,脸色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