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子衿》 分卷阅读1 ? 书名:清清子衿 作者:栀莲 文案 她本是命定的皇后,一场祸事,让她与后位失之交臂。 西戎扣关,在她随父奔赴沙场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与她此生的关系——君与臣的关系。 然战争终结,班师回朝之后,面对昔日的爱人,她又该何去何从? 一场利益交换的政治婚姻,在揭开外表包装华丽,琴瑟和谐的假象后,剩下的,是无穷无尽的欺骗利用,是尔虞我诈的阴谋算计,是不可相负的似海深情,还是一场别开一格的心殇? 本不是美好的相遇,亦不是美好的相知。 乱世淘沙,那一点真心在宦海沉浮中愈发的微不足道。 皇权倾轧,磨灭的是谁的爱?种下的又是谁的情根? 她说: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伤心一次就够了。 可是,她这一生,又心伤了几回?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清 ┃ 配角:慕容傲;慕容泽 ┃ 其它:双双 ================== ☆、楔子 楔子 灰烬,残骸,烟尘,满目疮痍,只余无尽的灰暗。天空亦是阴沉沉的,乌漆漆的黑云压得极低,仿若下一刻就会将天地淹没一般。 本来一座坚不可摧,繁荣富强的城镇如今只余一片废墟,房屋倒塌,被炸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留下的只有瘫在地上无穷无尽的碎石,破碎的瓦砾上依旧残留着被火灼烧的黑痕,混杂着被炸的支离破碎的残肢,分不清是腿还是胳膊,偶尔几处还残留着鲜红的血迹。 那场爆炸已经过去一天了,大火足足烧了半夜,如今有些地方仍残留着燃烧着的火焰,细细碎碎的火光彰显着昨天那一场爆炸的惨烈。 虽然已经早就预知了结果,年轻的士兵们依旧忘不了昨天的场景,一声“轰”的爆炸声就好似扔进油锅里的水,喷溅出更多的油星。一声过后,便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熊熊的火花夹杂着黑色的烟尘,就好似在城中炸开了花,顷刻间整座城便被炸成了废墟,“轰隆”的爆炸声响彻天地,即使离得那样远,依旧能感受到那场爆炸的威力,好似大地都跟着颤了颤。接着便是熊熊燃烧的大火,火光映红了整个天际,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就好似从炼狱里发出的声音一般。 这样的环境下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存活?这是所有士兵的心声,只不过却不愿说出来,因为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丝浅显的希望,或许他们的将军还活着呢? 京都十万火急传来的战报,送信的士兵将战报递给取信的公公,随即恭敬地鼎告,“郧西一战大捷,我军已成功夺回郧西城,韩晏韩将军已守住南野城,并重创敌军。” “朕果然没有看错,她果真送朕一场大捷。”龙椅上的帝王笑得开怀,瞥向下面的身影,口气也轻快了许多,“你起来吧!” 那士兵却跪在地上岿然不动,哽着嗓子,终是说道:“韩将军以己为饵,战死沙场。”语气带着几分沙场喋血的铿锵之气。 本来打算颁旨行赏的帝王却突然愣住了,毛笔上墨汁滴落在纸上晕染了一片,他仿若没听清般,强做镇定地说:“你再说一遍。”声音竟带着他未曾察觉的颤抖。 “韩清将军已战死沙场。”士兵的声音却不似刚刚那样坚定,反而带了丝哽咽。 皇帝将手中的毛笔扔到地上,怒不可遏地说道:“此人危言耸听,随意诅咒朝廷命官,立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毛笔落在地上顷刻碎成了几块,洒落的墨滴在青白灰色的大理石砖上愈发显眼。 在沙场上流血不流泪的铁汉男子终是不可自抑地哭出了声,“皇上,若是以卑职之命能换将军一命,卑职万死不辞。”那士兵抬起头,满脸泪痕,“可是皇上,将军她真的死了啊!” 将军她真的死了啊!将军她真的死了啊!他的脑海中始终徘徊着这句话,经久不息。 韩清,你怎么敢,没有朕的允许,你怎么敢死? 不,你一定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以这种方法报复我而已,是不是?他仿若不肯相信般一把抢过老太监手中的信函,匆匆忙忙扫了一眼,最终只余那句“三军统帅韩清殁,死无全尸。” 死无全尸?一代忠良,竟落得如此下场吗?韩清,这就是你逃离我的方法吗?你情愿死都不愿留在我的身边吗?可是,你选择如此决绝的方法,可曾为我想过一丝一毫?他从未如此如此恨过一个人,而此时却是恨极了韩清,她怎么可以撇下他一个人,怎么可以……何其残忍,又何其自私。 他握着信笺的手渐渐紧握,不可自抑地颤抖,隐约好似有血液流出,几抹血红顺着信笺的纹理晕开。 他突然像发了疯一般似的撕碎手中的信笺,然后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吩咐道:“备马,我要去峄城。”他一时急的竟忘记了说“朕”,然而此时却没有人在意了。 陪伴帝王多年的老太监终于反应过来,扑倒在帝王的脚下,拉住帝王的裤腿,阻止他欲离开的步伐。然后膝行向前,手一点点地向上,拽住帝王的衣袖,抬头望向俨然已经失去理智的帝王,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红,却仍是苦口婆心地劝道:“将军已逝,就算陛下现下去峄城也于事无补,还望陛下节哀。如今边疆战乱连连,皇上万金之躯,怎可让自己轻易涉险?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处事如此莽撞,将社稷处于何地?还望皇上三思。” “三思?”他甩开老太监的手,指着他的鼻尖骂道:“三思?你让我如何三思?死的是朕的皇后,你叫朕如何三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她怎么能死无全尸?他们凭什么就认为她死了?凭什么……”年轻的帝王终于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虽然不愿承认,但是他心中却就是知道她已经死了,毕竟她的那些部下,怎么舍得用她的性命来开玩笑。 虽然没有尸体,可是他心中却是无比清晰,韩清已经死了,死在那场爆炸中了,以如此决绝狠戾的方法来报复自己……她当真好样的。 其实,他不愿,不想,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应该已经料想到了今天的结局。 从她望着床幔上细碎的流苏,眼神空洞,没有一丝求生欲|望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她,只不过是他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她一直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她的每一句话她都实现了。 她说:一个将士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尔虞我诈的朝堂上。 所以她用生命实践了这句话,放弃后宫,放弃朝堂,选择死在战场上。 她说:我们此生都不会再有可能。 所以她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让他们此生都再无可能。他本以为一辈子那么长,他有那么长的时间去感化她, 分卷阅读2 让她接受他,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他们的一辈子竟然如此短,即使他不愿意放开她的手,她却是倔强的放开了他,抛弃了他。 她说:妾会送皇上一场大捷,还皇上海晏河清,天下安泰。 她果然说到做到……他突然大笑起来,韩清,你真是好啊!你看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可是你为何不能记得我的一点心意? 他的笑容充满了嘲讽,还带着几分癫狂,突然他猛地咳出一口血,瘫软在地上,周围的奴才慌慌忙忙地扶起他,又是请御医,又是端茶送水,忙的不可开交。他却浑然不知,好像……他终于体会到韩清的那种感觉,心如死灰,世间万物已经都入不了她的眼中了,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可以放弃,甚至是生命。 一个人若是心死了,活着还不如死了。 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屋顶,他的思绪突然回到一个月前,他为什么会同意韩清去南野呢? 是因为再也忍受不了如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的她吧!她就如被困在鸟笼中的雄鹰,若不飞翔,便是死亡。他不忍心……就如此折断她的脊梁将她困在后宫之中,因为这样的韩清也不再是他喜欢的恣意张扬的女子。 也是因为她的那一个“妾”字吧!以自己妻子的身份说出那样的话,他又怎么忍心拒绝,他以为她已经接受了皇后的身份,去属于她的天地中放放风,她终会想通,原谅自己,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她却从未想过重新开始的可能。 他又自嘲地笑了起来,鲜血自咧开的嘴角处流下。呵……韩清啊韩清,你总说帝王无情,这世上最过无情之人就是你啊! 他们走到今日的局面……他心中早就料到了,以她那倔强的性子,又怎么会原谅他? 他这一生,爱过,恨过,最求而不得,放而不下之人,不过是一个她而已。 若是这个世上没有一个能与他比肩之人,那他要这皇位还有何意义?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朦朦胧胧间好像听到窗外杜鹃的啼叫声。 “不若同归。” “不若同归。” 就一同归去吧! ☆、第一章 班师回朝 第一章 班师回朝 同和三年春,京都。 天刚微醺,从城门直达皇宫的大道上便熙熙攘攘地聚了许多人,兴奋地聊着大曜三十年来最盛大的战事。 五年前,西戎扣关,不到五日就夺取大曜西部的两座城池,气势嚣张,所过之处杀烧掠夺,无恶不作,百姓哀声载道,民不聊生。 镇国将军韩晟携女韩清直奔陇西,两年夺回陇西所有所失城池后,便与西戎拉开了战争的正式序幕。用时三年,夺西戎半壁江山。西戎不得不停战议和,去国号,向大曜俯首称臣,年年进贡。 此战在历史上称为云史之战。 而今天,便是韩家军班师回朝的日子。 韩家作为大曜的开国元勋,百年来一直忠君报国,世代为将,扞卫边境,是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深受君王敬重,百姓爱戴。 家境不好的早早就守在道路两旁,希望能一睹韩家将的风姿;稍微有钱有势的早早就在酒楼茶馆订了位置,决不能错过这十几年不遇的盛世。 巳时已过,仍不见韩家军的影子,等待的人群闲着无聊,不由地涌进茶馆,听着说书人讲韩家的故事。 “说起云史之战,我们不可避免的就要聊聊我们的韩小将军。虽说韩小将军一介女流,但是将门无犬子,韩小将军当真巾帼不让须眉,是我国栋梁之材啊!” “据说韩老将军并没有徇私,到军营后直接将小将军扔到底层,当一个小兵!那时小将军才十三岁,年纪尚小,也看不出男女,倒也是没人发现她的身份。没想到小将军半年就混成了千夫长,更在一年后一战成名,用一千人偷袭敌军一万人,利用地势阵法竟将一万人全部歼灭,而那时众人才意识到一直原来那个默不作声却精通兵法,武功高强的小伙子竟是韩家女,一切既是预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也在那之后,韩家女韩清就出现在众人眼前,军功累累,竟成为大曜开国以来晋升最快的将军也是唯一的一位女元帅啊!” 说到女元帅众人不免唏嘘,这韩家世代为将,许多都战死沙场,加上韩家男儿痴情,只娶一妻,所以人脉一向凋零。到韩晟这一代,两个嫡亲兄弟一个战死沙场,一个剿匪时牺牲,便只剩韩晟这一只嫡系。 韩晟有一妻,贤良淑德,温婉大方,孕育一男一女,在生女儿后没多久香消玉殒,韩晟也没有再续弦。儿子韩朗在17岁时为救太子被刺杀,韩家便只剩一个女儿了。半年后西戎扣关,韩晟毫不犹豫地带着韩清奔赴沙场,怕是抱了让韩清继承韩家的心思。不过韩清也不辜韩晟期望,在战场上运筹帷幄,颇有大将之风。韩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大曜女子地位虽高,但入朝为官的也仅仅只有当个七八品的小官,为将者更绝无仅有,韩清便是这前无古人的第一人,只不过回朝后韩清该何去何从,怕是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韩小将军回来后,怕是要承爵的。”听客甲兴致勃勃地揣度,“韩家世袭庆安候,韩老将军两年前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韩家唯剩这一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安抚,金银珠宝怕是少不了的。更何况小将军军功卓卓,封侯拜相自是不在话下。” “可是小将军毕竟是一个女子啊!”听客乙不赞同地反驳。 “女子怎么了,女子才好呢!历代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功高震主,韩家本就贵极,此次大战又立头功,再加上韩家深得民心,皇上能不忌惮吗?但是女子就不同了,一个国家能允许一个女子封侯拜相,但是坐上那至尊的位置……”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听客甲得意地挑挑眉,暗赞自己有远见。 乙本就胆小,这已经算是妄议国事了,听甲如此说赶紧警惕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才放心地松了口气,正襟危坐地听别人讲话。 甲见他如此模样,不由轻嗤出声,却也没再说话,也竖起耳朵听别人说话。 “我六年前见过一次小将军,那时韩大公子带着小将军出来,我远远地看到,那眼睛水灵灵的,一看就是有灵气的姑娘。小将军十分活泼伶俐,笑起来娇憨可人,犹见其未来风姿,想来现在已经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了。” “怎么,想美人了,想美人去天香楼啊!那的女子真是美啊,那腰段……” 那人赶紧打断他后面的污秽言语,只是感慨不知她如今是何模样。 “你想见她啊!那不就是吗?”不知什么人语气略带讽意地说了一句,嘴向窗外努了努。 众人便都急急地聚集在窗口,观望着下面的场景。 分卷阅读3 因大军的到来,楼下的人群早已沸腾,却因禁军的阻拦,还算规矩地站在道路两旁,满心欢喜地讨论着他们。 为首的俩人并驾齐驱,一人是骠骑将军赵毅,另一人便是他们八卦的主角,韩清。她一身银色薄甲,因为头盔的原因并看不清容貌,却依旧英气逼人,整个人散发着自信洒脱的张扬。 韩清目不斜视地端坐于马上,神色一直清冷,对周围百姓亲切热烈的欢呼毫不在意,却在看到某处楼阁上的白色身影,眼中攒出一丝笑意。那女子看到她,也冲她微微一笑,端是国色天香。身旁的赵老将军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客套的笑容也顿时变得和蔼,眼中流露出温柔的光芒。 那女子便是赵毅的独女——赵家千金赵茵婉。 看到这一幕,韩清不由觉得眼睛发涩,如果六年前不出那一场祸事,如今的自己会不会也如她一般倚窗而立,等待父亲班师回朝? 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她的父亲,她的哥哥也再也回不来了。韩家只剩她一人,亦只有她一人…… 在得知大军入了城门后,帝王慕容傲就携一众大臣出宫门迎接。此时,远远地便看到大军到来,一直严肃清冷的神情终于有一丝波动,染上一抹激动的绯红。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五年了,终于赢得了这场胜利,终于将西戎的版图划进大曜,亦终于……等到她归来了。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为首的那抹银色身影上。 她一身银色薄甲,端是英姿飒爽,虽看不清容貌,却也能猜到她现在怕是很兴奋,却绷着脸佯装出一副十分严肃的模样吧!以前她鲜衣怒马,英气逼人,而如今的她却隐含着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显然是多年的征战沙场留下来的。 若是韩朗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会欣慰的吧!他最爱的妹妹竟出落地如此优秀,如此让人骄傲,亦如此让人心折……韩家,当以她为荣! 这些年陇西那边的奏折,见的最多的便是她的名字,讲她如何心思诡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好似只要是陇西的消息,便有她的消息。他知她自小聪颖,却未曾想到在战场上也能闯出一番天地,不愧为韩家女,不愧是……他钟爱的姑娘。 韩清虽微低着头,却仍能感受到头顶上的那道视线,熟悉又陌生,亲切又疏离……她知道那是谁的视线,只不过如今的她却是没有勇气直视那一道视线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随着众人下马、行礼、参拜,一切都那么自然规矩,仿佛早已排练多次,没有一丝差错。 虽是跪着,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韩清的思绪却不知飞到何处,完全没有听到慕容傲说了什么,大约也就是安抚庆功之类的话,韩清也没太听清。 “韩清接旨——”帝王的大内总管鸣文扯着公鸭嗓说道,尖利刺耳的声音拉回韩清恍惚的情绪,跪步向前移了一步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上军大将军韩清足智多谋,赤胆忠心,在此次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功不可没。特封其为兵马大元帅,统领京都禁军,扞城都治安。” “兵马大元帅韩清有雄才大略,无忝所生,不移韩家之将风,不辱先祖之忠良,令其承父爵位,封庆安候,赏黄金万两,良田百亩,明珠九斛……”后面的话她已经听不到了,只知道自己如愿以偿地袭了爵,承了位,终究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以一介女子之身立足于朝堂,发扬韩家之风。 哥哥,你看到了吗?清儿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继承韩家遗风,成为韩家家主,虽然韩家只余我一人,我依旧会让韩家在大曜屹立不倒。父亲,哥哥,你们放心吧! 自始至终,韩清都是低着头,态度恭谨,慕容傲看不清她的神色,心中微恼,却仍不动声色地听着鸣文念着其他人加官进爵的圣旨,心思早就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却还是沉稳地说了些嘉赏勉励的话,没有一丝差错。这是一个帝王应该具备的素质。 周围的人渐渐地散了,韩清却一直精神恍惚地站在原地,直到赵老将军之子赵启上前唤她一同回去,她才回过神来,冲赵启微微一笑,“赵伯母想来想你想的紧,就不用送我回去了,虽然京都五年未归,但也不至于走丢了。” 韩清之前一直神情恍惚,赵启看在心上,虽她如此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想再说什么,韩清赶紧打断他,“你若想我以后去赵府,伯母还能对我和颜悦色,就赶紧回家,不然伯母知道你有家不回,不剥了你的皮。”自己现在是韩家家主,赵伯母自然不能对自己怎样,但赵启……就不一定了,想到赵家家母的暴脾气,韩清不由笑出声来。 见韩清还能和自己开玩笑,应该没什么大碍,又想到等候在家的妹妹和娘亲,他点点头,嘱咐道,“你早点回去,晚上庆功宴我来接你。” 见韩清柔顺地称好,赵启心里微微一暖,然后纵马离开。 相熟的将领陆续和韩清打招呼,韩清一一点头回应,目送他们离开。最终,整个宫墙外只剩她一人。 望着空荡荡的管道,一种孤独之感油然而生…… 她仰头,微眯着眼望向蔚蓝的天空,虽骄阳似火,她却仍感觉一股凉意自脚底直达心底。如今,这世上终究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转身向庆安候府走去,阳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格外的寂寥孤独。 茕茕独立,形影相吊。说的便是如此吧! ☆、第二章 庆功宴 第二章 庆功宴 傍晚,皇宫流光溢彩,琉璃瓦灯长燃,亮如白昼,龙纹鏊毯铺地,东海明珠点缀,极尽奢华,盛大的庆功宴会在嘉和殿拉开帷幕。 宴会还未开始,许多大臣就早早的候在自己的席位上,想提早一刻目睹这位新晋大元帅的巾帼之姿。虽然一直未见韩清身影,大臣们也自是没有闲着,三三两两地聊着天,但是话题却总是围绕着韩清。 实在没办法不好奇啊!虽说是韩家女,但毕竟也是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将军啊! 直到宴会的前一刻,殿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此时基本上已经坐无缺席,唯一空缺的便是他们一直翘首以盼的主角。所以听到脚步声,众人都提起精神向殿门口望去。 走进来的二人一个冷淡自傲,一个恣意风流,竟一瞬间夺了众人眼球。 男子身姿英挺,仿若修竹,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鹰眸锐利,带着不屑一顾地狂傲,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腰间的碧青玉佩上简单的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赵”字,这显然是赵家公子赵启了。 女子着一身青绿的广袖长袍,长发利落地挽于颈后,嘴角轻抿,明眸善睬,虽是女子着男装,竟生生被她穿出一种风流之姿。这身气 分卷阅读4 质与她太过契合,竟让人忽略了她的面貌。 二人相携而进,竟有佳偶天成之相,着实为一双璧人。 坐在赵毅身边的一位大臣不由揶揄道:“赵老将军,你们赵家怕是要办喜事了吧! ” 赵毅高深莫测地笑而不语,只是举杯敬了那人一杯,便不再搭理他。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人拉了一下。那人才回过神来,如今韩清既为韩家家主,未来夫婿一定是入赘的。虽说赵家为韩家属臣,但是赵家也只有赵启一个独子,怕是不舍赵家后继无人吧! 韩清刚刚在御座首位坐定,就听到鸣文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齐刷刷地跪地行礼。 韩清忍不住抬头看向那对璧人,又赶紧低下,虽然只是一瞥,但女子柔顺的依偎在男子身旁的场景还是微微刺痛了她的眼。 左右这些宫宴,不过是在位者一番夸赞,大臣们称功颂德罢了。再加上今日难得的大捷,众臣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韩清自始至终表情都是淡淡的,除了一些必要的应酬,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桌上的饭菜,好似那是人间极品一般。 宴会至西戎使者宣读降书时达到高|潮,韩清也露出今晚参加宴会的第一个笑容,淡淡的,带着丝丝骄傲,丝丝欣慰,却又掺杂着浓浓的悲哀。“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份降书的背后有多少将士的鲜血,又有多少亲人的眼泪? 周围的人纷纷向韩清敬酒,说着称赞的话语,韩清恰到好处地回酒,笑容也是得体,但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的笑是多么礼貌、疏离。 记忆中的她一向是最讨厌这种宴会的,每次参加宫宴她都会偷偷地溜出去,有时还会拉着自己和韩朗。 慕容傲以为韩清会不适应这样的宫宴,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应对自然,如鱼得水。原来,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改变得如此彻底。 韩清打发掉最后一个敬酒的人,觉得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一个丫鬟自后面走到韩清身后,低声道:“太后娘娘有请。”韩清半喜半忧,喜的是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忧的是太后这么晚找她有何事,难道只是叙旧?但是也不能违背太后旨意,于是点点头,跟在那丫鬟后面离开。 慕容傲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韩清,直至再也看不到韩清的身影才收回目光。那个丫鬟是母后身边的人,想来是母后想见清儿了,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低头正看到皇后元妍嫣注视他的目光,抱歉一笑,夹了筷她最爱吃的荷香鸡翅放到她面前的碟子中,温柔道:“多吃点。” 妍嫣微微一笑,“谢皇上。”低头恰到好处地掩下眼中的精光。 她一直知道身边的这个人不爱自己,可是又能怎样呢?她毕竟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了。韩清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是当初没有那个意外,或许今天坐在他身边的人就是韩清了。不是或许,是一定。只不过造化弄人,他们终究不可能在一起了。 后宫佳丽三千,她不可能被独宠一世,身为皇后,爱情什么的都是幻想,她只需要大度雍容,护住自己的位置,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帝后伉俪情深就好。所以,他喜欢谁于她都无所谓。不过如今的他仍喜欢这样一个求而不得的人,倒让她觉得心中畅快。 或许知道他过得并不好,就是她心中最大的安慰了。 随着那丫鬟一起来到太后的映潭宫,周围潭水淙淙,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柔和,波光粼粼,偶尔水面上有水泡冒出,发出“蓬”爆破声,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明显。清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气,让韩清心中的浊气顿时减轻许多。 琉璃灯将宫殿照亮,散发着恢宏大气的光芒。 丫鬟带着她直接向内殿走去。此时夜已深,如此进内殿委实于理不合,但韩清虽是外臣,却也是个女子,所以并无什么不妥。 “微臣韩清参见太后娘娘。” “快起来,清儿,见到姨母怎么如此多礼?”女子声音有些抱怨,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反而透着亲切,韩清听到耳里不由觉得心头一暖。至少太后待她还是真心实意的。 她自幼丧母,父亲虽然对她疼爱有加,但毕竟不比母亲贴心,当时还是皇后的姨母就经常将她接到宫中小住,吃穿用度与公主无异。所以太后在韩清心里也算是半个母亲了。 韩清被旁边的丫鬟扶起,抬眼望向主位的妇人。虽然五年未见,但时光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反而添了几分成熟韵味,愈发的妩媚动人。 韩清坐到太后的下首处,太后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声音也有些哽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韩清不由觉得眼眶一热,这些年,他们看到的都是韩家女如何战功累累,如何巾帼不让须眉,对她的只有称赞与唏嘘,可是又有谁知道,若是可以选择,她情愿如平常女儿家一般在闺中扑蝶绣花,为夫君洗手作羹汤,而不是以女子之身面对朝堂的尔虞我诈。 虽如此想,韩清却摇摇头,“姨母,我不苦,既为韩家女,就应当承担韩家的责任。”声音却满含坚定。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好孩子。”太后和蔼地笑着,看着韩清一身装扮,不由皱了皱眉头,“好好女儿家,怎么穿成这幅模样?听说你要回京,姨母特意命人做了当下最时兴的春装,你试试?” 虽说女装多有不便,但是毕竟是太后的一番心意,韩清也没有推辞,任丫鬟将自己带到侧室,为自己梳妆打扮。 太后疲累地倚在座椅上思绪却回到二十年前,姐姐,清儿越来越像你了。只不过,你们太过狠心,独留清儿一人在世上,撑起这偌大的家业,承担这沉重的责任。 虽是人生在世,有太多无奈,但是清儿这一生会不会太苦了些?姐姐,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让清儿能够做她自己想做的。 纱帘缓缓被拉开,女子缓步从帘后走来,身着碧绿的翠烟衫,腰系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手挽薄雾翠水曳地烟纱。女子身形本就修长,如此一穿到更显高贵绝俗。头发微挽成髻,斜插一枚碧玉瓒凤钗,皮肤不似一般闺阁女子白皙,却透着健康的气息,凤眉轻挑,杏眼有神,灿若星辰,嘴角微抿,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 太后不由暗叹一声,果然是个美人,只不过…… 太后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赞道“果然是个美人,看来哀家不用担心你的婚事了。” 韩清并没有想象中的娇羞,反而一脸正经地道:“清儿婚事清儿自有主张,姨母不用操心。” 太后沉吟不语,想了许久才意味深长道:“虽然你三年孝 分卷阅读5 期未过,但是婚事也应提前定下,毕竟如今你已经18了,没有多久的时间可以蹉跎了,你母亲如你这般大的时候,朗朗都会跑了。” 韩清温顺地点点头,听着太后为自己列举谁家公子是可以入赘韩家且对韩家有帮助的,却心不在焉,她没有想到,回到京都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讨论自己的婚事?若是五年前,她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婚事,而如今,却需要她权衡利弊,将婚姻作为利益的筹码…… 渐渐月上中天,太后见韩清神情怏怏,才意识到已经太晚了,她今天刚刚回来,还没有休息好;而且此事也应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韩清推脱了太后让她留宿宫中的建议,屏退送自己出宫的太监,自己提着灯笼向宫门走去,却在离开映潭宫不远的假山处看到一抹熟悉黄色身影,不由停下了脚步,拱手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第三章 赵府 第三章 赵府 夕阳余晖映照在地上,散发着微红炽热的光芒,房屋的剪影被拉的特长,影影绰绰,预示着黑暗即将来临。 韩清背着手闲散地走在路上,脚步带着多年征战沙场的沉稳有力,撅着嘴喋喋不休地抱怨,“阿岭,我没想到我一回来太后就催着我成亲。” 身后的韩岭也如她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却站的笔直,一身戒备,准备随时战斗的模样。他看着女子的背影,没有说话。 “可是哪个官家子弟愿意倒插门的呢?”韩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身后这个木头疙瘩真是气人,一句话都不说,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突然说了一句,“既然你是韩家家臣,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然,我娶了你吧!” 本来走的笔直的韩岭听到她的话脚底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带了几分无奈地表情,“将军,你就饶了属下吧!”哪个男人在看到她在战场上英勇奋战,沙场浴血的模样后还想娶她,他真的会很佩服那个人。 不是说韩清不好,而是她太好,太优秀,让男人都自惭形秽了。而且,共事这么多年,他们怕是早就忘记了她的性别,对她只有敬佩,忠诚,哪能生的出其他的缱绻心思。 韩清满意地看了看韩岭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道:“听婶娘说她早就在乡下给你定了亲,姑娘等了你五年,早点把亲事办了,别耽误人家。” 韩岭本就比较无语地脸在听了韩清的话变得更加黑了,不由在心底抱怨,是谁刚刚还在抱怨太后催着她成亲了,现在不也催自己成亲了吗?想到母亲前些日子的来信,确实应该想把亲事办了,毕竟人生也没有几个五年。 “小姐,你再不快点走,天就要黑了。”跟着这样的主子,他怎么就这么无语呢!明明在战场上如此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人,怎么回来后做事如此磨叽呢? 韩清显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依旧我行我素慢悠悠地走着。 韩清来到赵府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小厮将一位红衣妇人送出来,那妇人身旁没有仆人,衣着打扮也非上品,显然不是夫人。看她这般模样,也不似府上的嬷嬷,这究竟是谁? 门口小厮看到韩清赶紧迎了上去,恭敬道:“夫人已经等将军许久了。” 韩清这才打量那个小厮,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脸蛋圆圆的,十分讨喜的模样,真不知道赵伯母从哪里淘来的宝? “刚刚那个妇人是做什么的?”韩清好奇地问。 “是为少爷说媒的。今天来了好多媒婆,都是来为少爷说亲的。”男孩脆生生地说,配上他的话,怎么都觉得好笑。 “哦!”韩清拉长了语调,迅速与韩岭交换了眼神,意思是,看来如今是个思春的季节,都忙着成亲呢! 韩岭却给她了个白眼,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如今时局动荡,边境不稳,他们这些当军人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奔赴沙场,不知归期,这些做父母的自然就希望赶紧成亲,传宗接代了。 听到韩清到来的消息,赵母赶紧迎了出来,后面跟着赵茵婉和浩浩荡荡的下人。韩清见都是女眷,冲身后的韩岭点点头,韩岭便向侧院走去,找赵启去了。 茵婉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挽住韩清的胳膊,撒娇道,“清儿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韩清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么大的姑娘,也不稳当点。”韩清拉开茵婉,细细看着她,少女风髻露鬓,娥眉弯弯如柳,凤眼脉脉含情,皮肤细润如玉,眼眸慧黠地转动,带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是特属于少女的青春活力。韩清突然想到五年前的自己也是如此,天天缠着哥哥撒娇打混,任性妄为。那时肆意妄为,不知天高地厚是因为知道有人包容着自己,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受半点伤害,而如今……却是万万不能了。 “婉婉一向如此跳脱,也就能听听你的话,你回来了可要好好替我管教她。”赵母和蔼地笑道,看向茵婉的眼里满是宠溺。 韩清心中微痛,笑道:“趁着现在还能疯闹的时候就随着她吧!毕竟以后不能如此随性而为了。” 赵母不知想到什么,也有些感慨,“是啊,将来入了宫……”声音满满都是担忧。 气氛不由变得沉重,三人都默默无语,直到茵婉不满地笑道,“你们都担心我做甚?就算皇上不喜欢我,看在韩家的面子上也要照顾我。而且,外界传言赵家千金过目成诵,多敏多思,聪颖异常,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乃京都第一才女,并不只是传言而已,本小姐不负盛名。”语气间满满都是骄傲,张扬到耀眼。是啊!赵家的女儿也有赵家的骄傲,又何必自惭形秽,这才是将门的风采。 韩清神色一黯,这样好的女孩,如花似玉的年龄,却要被送到后宫那个吃人的地方……“婉婉,你真的愿意进宫吗?” 韩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茵婉的脸上,所以没有看到赵母欲言又止地表情,只听到赵茵婉坚定且俏皮的声音,“姐姐,你担心什么,我入宫可是要做皇贵妃的,身份是顶顶尊贵的,说不定连皇后都要让我三分。更何况听说当今圣上风度儒雅,仪表堂堂,想来也是无数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就算我嫁给其他世家子弟,不一样少不了明争暗斗,争风吃醋,嫁入后宫无非是敌人多了一点,和朝堂挂钩而已。所以,姐姐你在朝堂上一定要好好的,这样我的荣宠也能多一些。” 茵婉后面的话韩清已经听不进了,把婉婉嫁入皇宫无疑是巩固韩家地位的最有效手段,可是她却只觉得满心苦涩。那样温润如玉的人,那样美好的人,那个自己曾经深爱的人,如今面对的只有算计与利用,而自己也成为算计他婚姻谋取利益的一员,多么讽刺啊!那些嫁入后宫 分卷阅读6 的女子,又有几个对他是真情实意的,又有谁能陪他白头到老? 茵婉见韩清心情恍惚,便不再说了。与赵母交流下眼神,她不是故意扯开韩清的伤处的,只不过有些事是不得不说破的。这世上,又有什么人能够真正的随性而为,凭心而做?她有她必须做的,必须承担的责任,身为赵家千金,义不容辞。 “母亲,我先下去了。”茵婉冲赵母微微一笑,向韩清点头致意,然后提裙向自己房间走去。 茵婉让丫鬟们退下,自己独自走进因无人而黑暗的房间,刚关上房门,就被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环住,“婉婉,我想你了。” 男子清冽熟悉的气息自身后传来,茵婉回头紧紧抱住了他,好似像拼尽全力一般,有什么液体自眼角滑下,夜色下只听到她轻柔的声音,“我也想你。” “母亲,我不想成亲。”赵启听到韩岭调侃自己桃花朵朵,就知道是母亲又在张罗自己的婚事了。 赵母刚刚将韩清送进书房,还没有坐下喝口茶就见赵启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赵母挥挥手,秉退下人,慢悠悠地说道:“启儿,‘知子莫若母’,你的心思我岂会不知,并不是我们不舍得让你入韩家,毕竟韩家赵家本是一体。只是我刚刚旁敲侧击,家主并没有要嫁你的心思,你还是提早死了心吧!” “母亲。”赵启屈膝跪下,道:“孩儿自知不能与清儿喜结良缘,但是仍恳求母亲不要过早让孩儿成亲。” “你怎么就说不清呢?”赵母本就是暴脾气,见赵启脾气如此倔,气不过直接拎起桌上的玉如意打在赵启的肩上,“你个孽子,既然娶不了家主,总归要成亲的,早成晚成又有什么差别?” 玉如意砸在赵启身上顿时就起了裂纹,可见赵母力气之大,赵母见状也有些后悔,自己下手莫不是太重了?她怕之后自己暴脾气上来又将儿子打伤,便气恼的将玉如意扔在地上。 可是这副模样在赵启看来却是母亲气急了,连话都不愿意说了,不由觉得自己不孝,语气也不再那么坚持,用商量的口气说道,“孩儿心有所属,就算娶妻也白白辜负了人家,不若等家主成亲,绝了我大不敬的心思,再寻亲事不成?” 赵母气急,又想一杖打死这个混球,却苦于手上没有合手的器具,只好作罢,怒道:“你能等,我可等不起,我还要抱大孙子呢!”然后又坐在椅子上拿起手帕抹着眼泪,哭道:“婉婉过些日子就要嫁人了,等你们爷俩去了边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啦!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你就那么忍心啊!你爹如你这般大的时候,都有你了,你个不孝子啊!……” 赵启有些动容,却仍不改变主意,“儿子并不想娶亲。” “你……”赵母怒不可遏地站起来指着赵启,哪里还有刚刚可怜兮兮的模样。她没想到赵启如此软硬不吃,简直和他爹一个倔脾气。 赵启见母亲刚刚只是演戏,不由有些无语,但又怕母亲动怒真的气坏了身子,声音虽不再那么强硬却依旧坚定,“儿子心意已决,还望母亲成全。望母亲保重身体,不要为了我这个不孝子气坏了身子。”说罢,站起来走了。 “你……”这养的什么败家儿子啊!他要有婉婉一半令人省心,该多好啊!但生气归生气,毕竟只有这一个儿子,打小捧在手心里疼着的,也不能逼得太紧,如今这种情况就只能随他而去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把家主嫁出去吧! 如今韩家无人,给韩清张罗婚事的重任自然落在赵母身上,赵母赶紧派人去寻适合公子的名单,竟比太后还要殷勤。 ☆、第四章 密折 退朝之后,众臣三三两两地陆续离开,韩清刚离开大殿,就被鸣文拉下,鸣文细着嗓子笑眯眯道,“韩元帅,皇上有事相商,请御书房一叙。” “有劳公公了。”韩清淡然一笑,跟在鸣文身后向御书房走去,心里却在思索皇上找她究竟所为何事。如今她还朝已经四、五日了,两人虽也会照面,但也算是相安无事。一会若是独处……她自然也可以应对。 鸣文将韩清请进御书房,便带着其他下人守在殿外。虽说是给两人独处的空间,但是这样不会太刻意了吗? 韩清冲着首座上的人行礼,恭敬道:“参见皇上。” 慕容傲却没有抬眼看她,只是随意说道:“起来吧!先坐。” 韩清随便找了个下首的位置,依言坐下,这才抬头看向慕容傲,他正在低头不知写着什么东西,认真专注的模样不由让韩清看痴了。 男子和五年前相比,神色更加坚毅。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剑眉浓厚,眸子幽黑如墨,嘴唇微抿,透着严肃和认真。他少了五年前的浓浓书卷儒雅气息,却添了冷峻尊贵的威仪。时隔五年,她这是第一次如此细细地打量他,也第一次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曾经他们也是如此,他在书桌旁处理功课,而她坐在一旁陪着他,或是看书,或是在一旁临摹他的字迹,偶尔还会调皮地弄他满身墨水,他却只是笑笑,好脾气地包容着她。而如今……却是回不去了。 她突然想到几天前宫宴的那个夜晚,露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下摆,显然是在假山后等了许久,是在等她吗? 琉璃灯虽亮,他却是背光而立,且站在假山的阴影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是看着自己的,目光明亮,竟比他身后的琉璃灯还要亮上几分。她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局促不安,却还是佯装无事地回望着他。 就在她等得不耐烦,想要出声问他有没有事情,若是没有事她就先走了的时候,他却转身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他如今是怎么想的,只不过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可能的。自从她五年前决定做韩家继承人开始,就已经放弃他们的感情了!可是,为什么看到他,还是会心动,还是会满心苦涩? 她想到太后曾问她对他是怎样想的。她当时是怎样说的呢? “我如今仍喜欢皇上,只不过清儿知道后宫绝不会有我一席之地,而我也不能成为后宫之人。韩家是我的责任,我不可能因为儿女情长而放弃国家大业。如今我们君是君,臣是臣,我会以一个臣子身份尽心辅佐皇上,恪守君臣本分,不会有一丝妄想。” 他们都有必须要做的事,要承担的责任。所以,是万万不能在一起的。 慕容傲抬头便看到韩清发呆的模样,她一身深红色官服,头发全部塞在官帽中,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可是他却能想到她现在的表情,嘴角含笑,目光游离。 虽然官服被她穿得别有一番风韵,但是他更喜欢她那天晚上穿女装的模 分卷阅读7 样。虽然时隔五年,再次看着她穿着女装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仍忍不住心动。 比记忆中更加张扬明艳,比想象中更加美丽动人,如画中走出的仙子般,不食人间烟火。她手中的灯笼散发着莹黄色的光芒,使脸部的线条更加柔和,竟有几分微曛的暖意。明眸皓齿,艳若桃李,因为在沙场历练多年,更添几分英姿飒爽,韩家女应该如此,也理应如此。 慕容傲收回思绪,起身走到她面前。 “怎么?发什么呆呢?”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带着笑意,显示了主人的好心情。 韩清愣愣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人,一时忘记自己的处境,记忆仿若停在从前,她展颜一笑,满脸尽是娇嗔,“我在想太……”子哥哥,后面的话被她尽数吞掉,她突然反应过来,如一盆冰水自头顶浇下。现在是在御书房,而不是东宫,面前的这个人不再是她的恋人,而是她的主君。 “微臣圣前失仪,还望皇上恕罪。”说罢,便要跪下请罪,却被慕容傲阻止,“不必了。” 慕容傲声音清冷,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提步坐回原位,将一封密折扔给韩清。韩清手忙脚乱地赶紧接住,坐下认真。 男子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即使是如此冷漠认真的模样也让他着迷,他不得不承认,刚刚看到她对他如此笑时,他的内心是惊喜的,好似时光一直停留在五年前没有改变。可是,却只如昙花一现罢了。 韩清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去年江南地区大旱,收成锐减,皇上体恤民情,减免赋税,甚至拨了赈灾银,然地方却加重赋税,致民不聊生,而且这笔赈灾银并没有发到百姓手中。然而祸不单行,天不作美,一个月前,宁都大雨,大坝决堤,百姓流离失所,导致宁都瘟疫肆虐,而此事却被瞒下,无一人上报…… 据她所知,去年皇上刚刚拨了五百万两重修江南水坝,怎么可能抵不住几天的暴雨?而且那么多的赈灾银竟无一丝一毫送到老百姓手里,这银子究竟去了何地?总不能都进江南官员的腰包了吧!最重要的是,瘟疫这样大的事情竟然能秘而不宣,可见宁都此地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可见此事势力冗杂,牵连颇广。 此事,颇为棘手啊! 虽然说皇上登基已有三年,励精图治,兢兢业业,也算是国泰民安。但那都是表面上的。当初皇上除了身为先帝这个嫡子身份外,并没有什么可拿的出手的助力。本来是有韩家这个助力的,但是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韩清是万万不能嫁给他的。所以,西戎境乱,韩家奔赴边疆,鞭长莫及;再加上先帝那时重病残身,无暇他顾,几个自持有母族支持的皇子自然不甘居于太子之下,蠢蠢欲动。当年若不是先帝将父亲召回,一心一意支持慕容傲即位,他怕是早已死在皇权倾轧中了吧!后来,他与元氏约定成帝后,定娶元氏嫡女为后,才算是有了强有力的助力,皇权也稳定了。 这三年,虽然表面其乐融融,但是那些王爷背地里有什么打算,就不得而知了。 就单说这江南地区,便是凌亲王的势力范围。 说起来,此事处理起来也是有些麻烦的。 虽然近些年皇上在朝堂也培养了一些自己势力,但那些都是新晋官员,去查江南一事,身份总有束缚。元氏族人虽然忠于皇帝,但未免外戚做大,还是少用为妙。至于那些元老级别的人,毕竟年岁大了,不宜奔波。而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其他势力纠缠,不能信任,自是用不得的。貌似,现在能查江南一事的人只有她了吧!不过,她身为一介武官,朝堂上的事情还是少掺和为好。 但是,慕容傲身边无一个可用之人,她又觉得满是心疼。这些年,他也并不好过。 她将密折放置一旁,想了许久,终是问道:“皇上想让微臣去宁都?” 皇上摇摇头,声音中隐带笑意,“我怎么舍得让你独自一人去涉险?” 韩清却面无表情,静静等待他的下文,好像这样的调笑话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也确实没什么关系。不过,她比较好奇他会派谁同去,毕竟她实在没有想到他还有什么可用之人。 “你陪我去。”慕容傲倒是没有拖沓,直接说出了答案。 这是他要去宁都的意思?怎么可以? 韩清还在思考,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皇上千金之躯,怎可轻易涉险?望皇上以大局为重,收回成命。” 果然如此。韩清的反应虽在他意料之内,却还是满满的失望,明明那样好的独处机会…… “此事朕已经和太傅,丞相商量过了,与爱卿讲不过是让爱卿做好准备,一路上保护朕的安全。”清贵的声音满含威仪,让人不容抗拒,也不能抗拒。 此时,韩清才深刻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再是迁就自己,风度儒雅的太子哥哥,而是杀伐决断,生杀予夺的皇帝,是大曜的主宰。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远,是君与臣的距离,只可相伴,却不能比肩。 却也很欣慰,她心中的王理应如此,心容天下,不去计较儿女情长。 “臣,遵旨。”韩清叩首,声音坚定决然。 我此生最大心愿便是愿你在统治年间海晏河清,天下无垢。所以,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毫无条件的支持你,为你披荆斩棘,拓平一路坎坷。 所以,纵使前路漫漫无期,艰辛异常,我也会陪在你身边,护你安泰,以……一个臣子的身份。 ☆、第五章 许氏景飒 离开御书房后,韩清依旧闲散地走在路上,心里却在盘算着去宁都路上的护卫情况及路线。皇上此次是微服私访,自然不能带太多的人手,所以暗卫是个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在此期间,京都会继续筹集赈灾银和粮食,那么运送粮食及银两的士兵也应该提前安排妥当…… 韩清边想边絮絮叨叨地交代着相关事宜,韩岭频频点头,一一记在心上,突然听到她说,“阿岭,后日我去宁都处理赈灾银贪污一事,你就留在京都看家吧,顺便把婚事了了,过几日……” 韩岭一听不带自己,刚想抗议就见前方乱糟糟的,好似是起了什么冲突。 韩清肃目一挑,好歹自己也是戍卫京都安全的,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自己的地盘上惹事?于是大步向前想要一探究竟。 事情的缘由很简单,不过是几人为了争个天香楼的美人起了争执,只不过几人的身份很是微妙啊! 一个是祁南候世子,许景飒。这许家也算是可以与韩家,元家相媲美的世家了。同样都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开国元勋,韩家主武,元家主文,而这许家虽无什么实权,却精通奇门遁甲,天象命数,甚至可以在皇位继承人上 分卷阅读8 置喙的,所以历代皇上对许家都是礼遇有加的。只不过近些年许家渐渐有些没落,到了现在,竟养出许景飒这般纨绔子弟。 一个是吏部尚书之子,黎轩。父亲虽算不上是权倾朝野,但也算是肱骨之臣,而且妹妹是宫中妃子,据说还很受宠。黎轩作为家中独子,自是受尽宠爱,所以横行霸道,到处惹是生非。 至于另外一个……韩清想了又想,却仍是想不出来。她貌似没见过这人吧!他的年岁颇小了些,应该只有十五六岁吧! 还不等韩清询问韩岭,黎轩便已经说出了那人身份。 “不过是一个不受宠又无权无势的王爷,连给小爷提鞋都不配,竟敢和小爷抢女人。”黎轩眼中满是得意,目空一切的神色真是气的人牙痒痒,说罢,竟抡起拳头,明显是要动手。 就在拳头离那人脸不过五公分处,他的手竟被人生生拦住。 “就算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也是皇室中人,身份之尊贵又岂是你区区二品官员之子所欺辱的?” 女子虽是笑着,但是每个字好似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多年征战沙场的煞气,竟让本想咆哮的黎轩生生打了个寒噤。 本来韩清是不想淌这趟浑水的,就如黎轩所说,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罢了,她实在没有必要惹一身腥。只不过黎轩后面的话却激怒了她,就算再有权有势,对皇族如此大不敬实在是可恨可气,更何况还是个没那么有权有势的。 如今大曜称得上是王爷的除了与先帝同辈的穆王爷,便是当今皇上的兄弟了。皇上排行老五,除了夭折,意外什么的,如今在世的便是老大凌亲王,老三佑亲王,老六曲王爷,及老九端王爷。 这位看年纪应该就是先帝最小的皇子端王——慕容泽了。其母柔妃虽只是一介舞姬,身份低微,但深受先帝宠爱,力排众议封其为妃,慕容泽作为幼子也自然是极万千宠爱的。只不过,慕容泽五岁那年,宫中便传出柔妃私通,慕容泽不是先帝之子的谣言,其中究竟几分真实,几分是后宫手段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最终以柔妃自尽示贞,先帝命此事不可再提告终。不过可想而知,一个没有母妃庇佑且不受宠的皇子在后宫倾轧中会过的多么艰辛。自从皇帝继位,端王自立门户之后便一直流连烟花之地,风流成性,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黎轩见拦住自己的只是一介女子,虽有些害怕韩清身上的戾气,但他嚣张跋扈惯了,且觉得若被一女子吓住实在太过窝囊,于是强做镇定地挺了挺腰板,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气,下巴上抬,不屑道:“皇室中人?谁知道是哪来的野种竟敢玷污皇室血统?我……”呸—— “呸”字还未说出口,就被韩清掐住了脖子,她肃目一瞥,说出来的话却冷嗖嗖的,“野种?既然先帝都不曾说什么,便是承认了端王血统。谁给你的胆子,如此妄议皇族?就凭你刚刚的话,诛九族都不为过。”韩清竖目如炬,显然已是怒极了。 “诛九族”的话并不是谁人都可以说出来的,黎轩却没有想那么多,被一个女人掐住了脖子,只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挑战,不顾脖子的疼痛,硬是愤恨地骂道:“你个熊娘们……” 黎轩还没有骂完,却被身旁的景飒拦住,他使了个巧劲,便将黎轩带到自己的身后,从韩清的手上离开,拱手致歉道,“舍友口无遮拦,冒犯侯君也是无心之失,还望侯君不要计较。” 能从自己的手上救下黎轩,显然这个人的武功也不弱。韩清倒也不恼,抬眼仔细打量眼前的景飒。这也算得上是一位翩翩俊公子了,生得面如冠玉,清新俊逸,品貌非凡,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端是风流多情。刚刚他一直没有说话,在黎轩口出狂言时也未加阻拦,置身事外,却在此时出言阻拦,未免事态严重,一切都恰到好处。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无能,可是故意藏拙又是为了什么。 侯君?韩清虽着男装,但因为没有特意修饰,也可看出是位女子,身上带着军人特有的杀伐之气,她……她……她是兵马大元帅韩清?黎轩此时才开始后怕,身体也不由有些发抖。 虽然韩清不惧他们,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并不想惹麻烦,所以有个台阶就下呗!她收起浑身煞气,微微点头,“今日之事便作罢,只不过切记日后管好嘴,不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我这般好说话的。”眼光看向黎轩时带着丝丝冷意,又让黎轩一哆嗦,忙点头道:“一定一定……”头上的冷汗却忍不住地流下,听闻这位姑奶奶杀人不眨眼,凶狠异常,若自己惹恼了她,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自是不知,刚刚若是景飒没有出手阻拦,她一定会杀了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韩清也不再理他们,提步离开,只潇洒地留下一句,“阿岭,护送王爷回府,我先去赵府了。” 韩清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慕容泽一眼,好似她并不是为他出头一般。慕容泽有些黯然,毕竟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啊,连半丝影子都没有入了她的眼。 慕容泽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利落且不带留恋。他突然心中有些羡慕,这世间怎有如此女子,活得如此恣意潇洒。 现在,韩清无比后悔刚刚多管闲事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说的便是她现在这样吧!早知道会惹到这个煞星,打死她都不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侯君喜欢吃什么,平时都做什么?” “侯君这几日可有空闲,可否与小生一游?” “我见侯君印堂发亮,可见今年红鸾星动,桃花朵朵。” “小生对人生运势颇有研究,不知侯君可愿意让小生为你占上一卦。” 韩清满头黑线,尽量做到耳不能闻,眼不能视,拼命地屏蔽他的骚扰,这人怎么如此阴魂不散啊! “刚刚见侯君言语犀利,英姿飒爽,实乃女中豪杰,我心甚喜之,欲……”景飒兴致勃勃地跟在韩清身后絮絮叨叨地说。 他刚刚说什么红鸾星动,桃花朵朵,莫不是说的就是他自己,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在追求自己?可是一个大男人这样像老婆子一样絮絮叨叨的真的好吗? 有道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韩清实在受不了身后之人的妄言,随手抽出腰间匕首,直接比在景飒的脖颈上,眼中满是威胁之色。 景飒见状顿时吞下后面的话语,却仍是笑眯眯的看着韩清,眉目含情,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 韩清却没有注意他的脉脉含情,只是冷声道:“若是世子见过本候在沙场上的浴血模样怕是就不敢如此说了,世子既不能入赘我韩家,我又不能嫁于许家,喜欢的话还是莫要再说了。奉劝世子一声,世家女子千千万,我 分卷阅读9 不是能随意招惹的。”说罢,收回匕首入鞘,动作行云流水,很是漂亮,她解下匕首扔给景飒,景飒堪堪接住,抬眼便看到女子离自己已经十步开外,且一路走远,声音远远地飘来,“此匕首就当做冒犯世子的赔礼了。” 景飒看着手中的匕首,若有所思,呢喃道:“听闻陇西百姓以男子送女子匕首为定情,侯君这是对我动情了吧!” 男子声音低沉,按理说韩清与他距离很远是听不到的,但奈何韩清耳力惊人,将这话听得真真切切,不由脚步一滞后加快脚步,赶紧躲进了赵府,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景飒望着女子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这下子出来了两个男的哦,猜猜,景飒是男配还是打酱油的。 ☆、第六章 军营 韩清和赵毅商量完相关事宜离开赵府时,就见一小厮非常热情的赶过来,在距离韩清的一丈的地方停下,作揖道:“小的参见侯君,奴才是祁南候的下人,世子命小人将此物送给您。”该人双手捧着一个木盒,声音脆生生的,长的也很讨喜,让人生不出讨厌的心思。 许景飒?这厮到底想做什么? 韩清有些无语,但也不能为难一个下人,遂点了点头。韩岭懂事地向前接过盒子,那小厮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那小的先行告退。” 韩岭下午送端王回府,自是不知道下午发生了何事,只是检查了一下,见没有什么隐患,将盒子递给韩清,心想:莫不是世子因为今天的事情特意送的赔礼? 盒子只是普通的桃木盒子,什么没什么花纹,打磨得倒是精致。韩清直接打开盒子,只见里面一枚桃木签文并一张信笺,韩岭偷偷瞄了一眼,想:祁南候府也忒小气了,赔礼怎如此寒暄? 签文做工十分精细,上面的桃花刻得栩栩如生,还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气,韩清却无心注意,粗略地瞥了一眼上面的字: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然后打开信笺,不由又满头黑线。 清儿轻启: 吾推算出卿几日后外出,特为卿卜了一卦,虽路有坎坷,但化险为夷,否极泰来,乃是上上签,吾心甚慰之。 另:我们定情信物我已妥善收藏,定为我们成亲时的供奉之物。 飒。 这个自作多情的自恋狂,那算哪门子的定情信物? 韩岭见自家主子面色不愉,聪明地走在韩清身后当隐形人,突然听到自家主子难得郑重地问:“阿岭,我看起来是那么容易调戏的人吗?” 韩岭的重点却是:自家英明神武的将军居然被调戏了,若是传到韩家军中,是个多么劲爆的消息啊! 韩清见背后久无声音,自然知道韩岭的想法,不由暗叹自己交友不慎。心中却在琢磨,为什么许家世子会知道自己外出之事?是真的料事如神还是故弄玄虚?那么今日他们的相见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不能怪韩清太过小心,疑神疑鬼,而是生活在利益熏陶,权势倾轧的他们无法相信任何一个人,因为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他们必须认真思考每件事后面的深意。而且,她早已不是天真烂漫的豆蔻年华,一见钟情什么的于她早已不适用了。那么,许景飒接近自己为了什么?他这些年一直隐藏自己的真实能力又是为了什么?虽然现在一切都没有头绪,但是她并不着急,毕竟时间长了,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翌日,清晨。 韩清刚走出候府,就见许景飒慢悠悠的领着一个小厮向自己走来,露出灿烂的微笑,“侯君,早啊!” 那小厮就是昨天给韩清送信的人,名唤邱迢,是从小伴着景飒一起长大的。 韩清冲景飒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然后牵起下人递过来的马缰,打算离开。 景飒对韩清的态度毫不在意,反而凑上前去,笑眯眯地问道:“侯君这是要去哪里啊?” 韩清挑眉,似笑非笑地说:“你既能推算出我明日外出,那也算算我今日要去何处吧!” 景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侯君真是抬举我了,我哪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还不是我爹告诉我的。” 韩清莞尔,表示了解,语气也轻快许多,“你说你堂堂祁南候世子,搞得像江湖神棍一样。”态度随意,宛若多年好友一般。 “呃……”神棍?她这话说的。景飒抽了抽嘴角,说道:“侯君是要去城郊军营吧!方不方便带我同去?” 明明说不知道要去哪里的吗?说实话,和这样聪明的人斗智斗勇实在很累。韩清点点头,看了看身后的韩岭,道:“阿岭,把你的马给世子,你待会去马厩里寻匹好马。”然后目光看向景飒身后的邱迢,笑道:“至于你嘛,还是回祁南候府吧!毕竟军营重地,不是谁都能去的。” 意思是我很荣幸了?景飒眯起桃花眼,漫步走到韩岭身边,笑眯眯道:“韩统领,劳驾了。” 韩岭很有素养的没有给他一个白眼,只是稍微避开了一些。此时,韩清早已策马扬尘而去,景飒略带抱怨地翻身上马,还不死心地喊了一声:“侯君,你等等我啊!”纵马追去,只留下满地灰尘。 韩岭双手抱肩望着两人纵马离开的背影,心中揣测,就是这家伙不要命的调戏了自家将军?呃……许世子真是眼光不一般,居然瞧上了我家将军,不过就世子这个怂样,怕是主子连一眼都瞧不上他吧!倒是主子神机妙算,竟能猜到世子要跟着她一起去军营,其实那匹马就是为世子准备的。 就算景飒再骑技精湛,也比不上在马背上活了小半辈子的韩清。景飒紧赶慢赶,还是和韩清差了大半距离。难得韩清好心,竟减慢速度,和景飒并骑而行。 城外芳草萋萋,夹杂着丝丝泥土的气息。间或有几只蜻蜓飞过,难得的宁静安逸。 “塞外长河落日,黄沙漫天,还是我们京都景色宜人,精致婉绰。”韩清望着不远处的蜻蜓,神色悠远,低叹道,“怪不得边境不得安宁,总有外寇侵扰,是贪图我大曜之美景啊!” 景飒扭头看向一旁的韩清,神色中难掩愁思。而景飒注意的却是她眉目精致,即使眉头轻蹙也别有一番风情,不由心跳漏了半拍。心中却想,世人只注意到韩清将军巾帼不让须眉,战功赫赫,却忘记了她其实也是个普通姑娘,是个倾城如画的美人。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城外军营,密密麻麻地竟有几百个营帐,后山隐约传来“嘿”“哈”的操练声。 韩清下马,立即有士兵将马牵走,韩清和他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大步走进军营,沿途见到她的士兵都恭敬地冲她行礼 分卷阅读10 ,“将军”。 韩清点点头,算是回应,目不斜视地向军营内部走去。 景飒发现虽然营帐很多,但是军营里的士兵并不多,除了各个要塞出口有士兵值守,便只有巡逻的队伍了,想到后山的操练声,景飒暗自揣摩,其他的人应该都在后山操练。 韩家军不愧训练有素,那些见到韩清的士兵打了招呼后就继续自己的本职工作,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他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景飒却只能在心里抱怨自己的不平,毕竟这些士兵带着在沙场养出的杀伐之气,威慑力十足,他实在没有那个胆子说出来。 韩清在一处比武场停下,除了普通士兵及站岗巡逻的士兵,其他有些官职的将领都在此处了。比武场上的俩人正在切磋武艺,其他将领看到韩清都围上来与她聊天,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忽略了与韩清同来的景飒。 韩清虽与他们闲聊,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场上的俩人。 其中一个人比较精瘦,年岁也比较小,因在边塞多年,皮肤透着健康的黑色,这是先锋韩冽。另一人大约四十多岁,身材粗矿,留着络腮胡子,一把大刀耍的虎虎生威,这是虎威将军韩晏。 韩晏体格雄健,胜在力大无穷,韩冽身材瘦小,胜在身姿轻盈。俩人相斗,几乎不相上下,韩冽在力量上敌不过韩晏,便一直贴在韩晏身后,企图找出破绽,一招命中。胡晏脾气有些暴躁,几次三番都抓不到韩冽,不由恼怒,手法也有些杂乱。不用看,谁输谁赢已经知晓了。 果然,韩冽趁其不备,用指轻击韩晏手腕,他手中的刀顿时掉下,韩冽低腰一滚,接住大刀,在韩晏不远处站定,笑眯眯地拿着大刀看向韩晏。胜负已见。 “晏叔,你这暴躁的脾气不改,可永远赢不了冽大哥。”韩清言笑晏晏地对着韩晏笑道。 韩晏上前一把夺过韩冽手中的大刀,用衣袖在脸上胡乱一擦,咧嘴笑道,“清丫头,你来了,要不你上来和叔叔我切磋切磋?”声如洪钟,气势如云。 韩清掏了掏饱受摧残的耳朵,不满道:“晏叔你天生神力,我这小身板可扛不住。”她眼珠一转,回头对被人忽略的景飒招招手,说道:“军营是个尚武的地方,你武功如何?要不要和晏叔切磋切磋?”见昨天的那个手法,想来是可以和晏叔过个十来招的。 景飒点点头,将手中的折扇插入腰间,纵身一跃站在韩晏对面,拱手道:“晏叔,请。” 韩晏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倚老卖老,欺负年轻人,遂将手中大刀别在后背,也微微拱手,便直接出拳袭向景飒的脸颊。 “晏叔,人家是堂堂祁南候世子,点到为止,切莫伤了人家。”韩清在下面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又吩咐他们注意一下,别让韩晏伤了景飒,然后便向主帐走去。 离开时她用余光瞄了一眼台上,只见景飒扭头躲开韩晏那一拳,同时纵身一跃,出腿踢向韩晏胸膛。 走出稍远处便隐约听到比武场下细碎的讨论声:“听统领说,世子昨日调戏了将军。” “可不是嘛!今天俩人又出双入对,难道真的有奸|情?” “……” 韩清无语,谁说男人不八卦的?男人八卦起来连女人都不及其万一。这些男人有一个话题是十天半月说不完的。 韩清来到主营和军师谈完去宁都的路线及保护措施后,便歪在软榻上小憩,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给自己披了个薄毯,心中稍安,便沉沉地陷入梦乡。 ☆、第七章 出行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仿若给世间铺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树影斑驳,影影绰绰,更添了一种朦胧的美感。清风徐来,伴着田野间的蛙鸣,愈发显得安宁静谧。 然而这种静谧却被从远处驰来的车马打破。来者两骑一车,正是微服出行的慕容傲一行人。 介于昨天韩清知晓景飒知道他们的行踪安排,唯恐他们的行踪亦被其他人知晓,路途行刺,故连夜进宫与皇上商量出行计划,决定今晚就离开。 所以天色刚刚擦黑,慕容傲就乔装打扮独自一人来到庆安候府。巳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并着两匹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都。 出行之人很简单,除了韩清和慕容傲,就是韩清的暗卫头子韩冽,以及韩家军中的医女樱落。至于保护他们安全的暗卫就隐藏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了。 这是慕容傲称帝之后第一次出行,心情颇好,兴致勃勃地掀开车帘欣赏周围景致,最后目光停留在韩清脸上,一动不动,好似怎么都看不厌一般。 韩清虽然想屏蔽那道视线,但是太过炽热,让她怎样也不能忽视。 可能因为离开皇城,韩清不再那么压抑自己,竟难得地开玩笑对慕容傲说,“皇上,您就是再看也不能将臣的脸上看出朵花来。” 月色溶溶,韩清略带笑容的脸竟显得格外动人,慕容傲觉得十分珍惜,竟害怕这笑容转瞬即逝。他微微一笑,“常言道:‘十八的姑娘一枝花’,将军如今年纪不就是朵花吗?” 韩清却没有再理他,只是说道:“公子,夜已经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我们已经行路一个时辰了,难道你们不用休息?” 还未等韩清说什么,就听韩冽爽朗一笑,“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打起仗来可以三天三夜在马背上不睡,实在困的不行就在马背上睡着了也照样能杀敌。公子千金之躯,自是不能与我等相提并论,还是早些休息吧!毕竟到宁都还有十来天的路程。” 虽然军中之人豪爽,且韩冽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后面的话还是有点不敬的。但是慕容傲却没有说什么,真的拉上车帘。只不过他在里面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吗?慕容傲望着桌上的夜明珠出神,她这五年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呢?世人只知韩家女巾帼不让须眉,却又怎知她的苦。她以一女子之身混迹军营,立下赫赫战功,深受部下敬重,其中的艰辛与酸楚不足为外人道也。 其实,这些年,他们两个并没有谁比谁过得好吧! 韩清一行人寅时到达小镇的客栈入住,为慕容傲的安全着想,韩冽与他一间,韩清与樱落一间。 韩清在军营已习惯早起,故辰时一刻便起来了,却发现慕容傲早已出去了,不由有些担心。 韩冽却不在意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道:“公子他武功也不弱,又有暗卫保护,你就算不相信韩府府兵,也要相信皇族暗卫。放心,公子不会有事的。” 韩清皱眉,满面寒气地看着韩冽,似笑非笑道,“冽大哥,你不要告诉我你并不知道他独自出去一事。” 韩冽心虚地抓了抓头,目光飘远,就是不看韩清,最终破罐子破摔道:“我的身份是你的 分卷阅读11 影卫,得你看顾,不用一直隐于暗处,成为先锋,戍卫百姓。但无论什么家国天下,黎民百姓,我的任务始终是保护你。”所以你在哪我在哪,那个什么狗屁皇帝的生死与我无关。 虽然有点像找借口,但也是他肺腑之言。 即使韩冽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韩清已经了解他的意思了。她有点后悔带韩冽出来了,这个死脑筋,真是说不清道理的主。 她揉了揉眉心,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的任务是保护我的安危,但是我是效忠皇上,保护皇上的,若是他置于险地,我又怎能保全自己?我自是与他共进退的。所以为了我的安全,你也是要顾全他的。” 韩冽看了韩清良久,仿佛在思考韩清话语中的可行度,终是提起被子盖在脑袋上,瓮声瓮气道:“我要睡了。” 韩清知道他只是闹脾气,也由着他。正打算离开,就看到门被推开,来人不是消失了一早的慕容傲还能是谁? 见到韩清,他将手上的包袱扔给她,说道:“换上。”可能又怕韩清不应,特意加了句,“这是圣旨。” 韩清接过包袱,麻利地抖开包袱里的衣裙,是一件胭脂红提金芍药云锦齐胸襦裙,做工精细,衣料也是上好的。上面的金色芍药就好似真的一般,徐徐有盛开之态。 韩清突然想到自己以前最喜欢大红色的衣裙,那样衬得皮肤白皙,明艳动人。可是如今的自己看到这个裙子只会觉得太过漂亮,却不适合自己,因为裙摆太长,行动不便。 果然,人都是会改变的。 韩清直接拒绝道:“我不穿。” 慕容傲脸色阴沉,沉声道:“韩清,你这是抗旨。”他昨天看到韩清一身黑色劲装就觉得十分不爽,虽然平时她也是一身男装打扮,但也能看出是个女子,官服也被她穿的风流倜傥。可是如今这身男不男女不女的,看的他很是别扭。所以大清早他就去成衣店为她挑选衣服,想象她穿上这件衣服的美丽模样,没想到她却不领情。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韩清将裙子规矩地放在桌子上,态度虽然恭谨,却是一副无赖模样,甚至带着几分痞气,“虽然公子以圣令,但是我若抗旨,公子还能真的拘禁我,把我关进大牢?”韩清的下巴微微上扬,一副不羁模样,说的话端是掷地有声,“所以,今儿个,这个旨我就是抗了你能奈我何?” 说实话,韩清这个痞子样于慕容傲而言是有几分稀罕的,他竟有几分要多瞧一会儿的欲望。 但是在位多年,这还是有人如此正大光明的挑战他的权威,他很生气。而又如韩清所言,他又不能真的把她怎样,一是时机不对,二是他舍不得。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一个皇帝怎么活得如此窝囊,只能气鼓鼓地甩了甩衣袖,扔下一句“启程”,然后夺门而出。 韩清无奈地耸了耸肩,却是没放在心上,抬头望了望日头,算了算时辰,想来京都伪装自己和皇上的马车应该已经离开皇都了吧! 因为这个小插曲,一路上的气氛很是低沉,任是韩清如何好言道歉,我们傲娇的小皇帝仍是对她不理不睬。一来二去,韩清的公主脾气上来了,也不再搭理他。所以俩人就这样冷战了十来天,不过也算是相安无事。 或许是一路上韩清安排得当,又或许是暗卫尽心尽责,慕容傲一行人倒是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宁都。 是日天气良好,万里无云,韩清望着日头,心里盘算着是今日进城还是明日进城。想着暗卫传来的消息,她默默盘算计划。 却见多日不理睬她的皇帝突然掀开车帘,语气难得温柔地说,“清儿,陪我走一走吧!” 他的笑容和煦,仿若多年前他也是这般笑着执起自己的手,解救因调皮或者闯祸而被父亲软禁的自己。那时花影迷离,他背着阳光而站,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好似他生来就是解救她一般。 她的思绪渐远,口中却毫不含糊的回道:“好。” 韩冽双手抱肩望着相携而去的一对璧人,不由暗叹:多年前若没有那么多事,如今他们怕是世上最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了。 “公子于明日之事有何看法?”虽然韩清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自己毕竟是个武官,此次出行又只是担个保镖的名头,所以有这个能做主的,她又何必浪费心神! “如此山清水秀之地,实在不适合谈这扫兴之事,妹妹好没有情趣。”慕容傲淡笑道,本是清冷的眸子竟生生被他攒出几分暖意,颇是含情脉脉。 妹妹本是民间未婚夫妻对女子的昵称,当初他们虽没有定亲,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待韩清及笄后是要嫁入天家,成为大曜最尊贵的女子。且二人交往是两家家长默许的,一个天家都默许的儿媳,二人相交自然如未婚夫妇一般。只不过,如今他叫出这个称呼究竟是何意?韩清看向他的目光警惕而冰凉,甚至带着小兽的不安,好似面前此人就是洪水猛兽,下一刻就将自己吞噬,体无完肤。 慕容傲握住她冰凉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清儿,若当时没有那个意外,你已是我的中宫皇后。” 韩清却没有想象中的惊慌错乱,反而安定下来。就好像一个等待判刑的死囚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不用在苦心煎熬了。回京一个月,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这个所有人一直心照不宣的往事。 只不过,他也说了,那是若。这个世上,什么都有可能,就是“如果”没有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留言、求推荐。没有点击和评论,我都没有写下去的动力了。 ☆、第八章 宁都 清晨,宁都城门没开多久,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就驶入了城门。 一个多月前,宁都就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准进不准出,所以现下几乎没有人会进宁都了,所以守门的城卫见到这辆马车只觉得稀罕的紧。再加上三天前太守突然下了要严查进入人员的通知,他们也不由警觉起来,打算仔仔细细地检查来人。 车被拦下,从马车上跳下来的马夫一脸谄媚地笑,将早就准备好的名谍递给侍卫,“我家公子是宜城人士,夫人乃宁都乾镇的娘子,因不久前亲家奶奶遣人来信说身体抱恙,故公子陪同夫人一起来看望亲家奶奶。”说罢,将袖中的一锭银子塞进盘问的侍卫手里。 此人便是乔装打扮的韩冽,车上的公子及夫人自然是慕容傲和韩清了。从得知计划之后,韩清就一直额角抽搐,什么乔装打扮,方便行事。他就是早有预谋,要看她穿女装。但是有计划总比没计划的好,再加上之前惹恼了那人,她只好“欣然接受”这个提议。 “夫人?”守城侍卫长秦阳一听这话便来了 分卷阅读12 兴致,他在宁都好色是出了名的,是太守的远房亲戚,且太守护着他,众人就算不耻他的行为,也不好说什么。 “把车帘拉开。”他声音轻浮猥|琐,说完就听到周围一片调笑声,他也没在意,只是见马车中人见迟迟没动静,便要伸手拉开帘子。 韩冽一怒,“你要干什么?我……”他刚动,就被身旁的侍卫制住,用剑抵住了脖子。 此时,帘子突然从里面被拉开,露出一个甜美笑容,女子一身丫鬟打扮,甜甜一笑,“各位官大哥,我这位大哥生性莽撞,若冲突了各位大爷,还望大爷见谅。” 这丫鬟面目清秀,已是中上之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更是灵动,看得秦阳心痒难耐,心中却在想,一个侍女都有如此姿色,主子又该多么漂亮,他透过缝隙向里面看,只看到女子纤细姣好的白皙脖颈,下腹更是蠢蠢欲动。 他笑容更是猥|琐,“也没什么,只是想请姑娘和夫人到府中做客罢了。” 樱落脸色一变,正打算说什么,就见他们的马车周围围了一圈侍卫,手持武器,这是打算先礼后兵吗? “反正你们到了乾镇也是送死,都不如跟了爷,爷定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秦阳满脸不屑,笑容却是放荡,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若……若是妾……妾答应官爷的要求,”车内传出断断续续地声音,柔软动听,好似主人下了多大决心般,“若是妾答应,官爷可放了我家夫君和仆人?” “那是自然,小姐说什么都是。”秦阳转眼已是换了称呼,可见司马昭之心啊! 车内隐约传来争执,不一会儿,就见一绿衫妇人由刚刚那侍女搀扶出来,眉目低蹙,却别有一番风情,杏目含情,自是风流,再加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更是我见犹怜。 看得秦阳恨不得立刻将她抱进怀里,好好疼爱。 韩清吩咐韩冽带自家夫君离开,这才看向秦阳,眼神楚楚可怜,泫然欲泣。 “小美人,你别担心,我自会好好疼爱你的。”秦阳伸手想要摸她的脸,却被韩清躲开,只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确实凄楚动人,“妾既已应了官爷,自是官爷的人了。只不过此处人口众多……”显然是害羞了。 秦阳不屑地想,你个小贱人,这会就成了我的人了,可见也是个骚蹄子。虽然心里不屑,但嘴上却好言哄着,“是是是,那我们这就回家。” 秦阳搂着韩清离开,手也不老实起来,韩清强忍着一掌拍死他的冲动,柔声问道:“刚刚官爷说到了乾镇也是送死是何意?” 秦阳低头看了看怀中求知欲极强的韩清,眼里满是依赖,仿佛他就是她的依靠一般,心中男子气概爆满,直言道:“乾镇起了瘟疫,那里的人除了男人没一个活着的。” “男人?”韩清抓住了他话语中的关键,提问道。 秦阳自觉失言,但是也觉得她一介弱女子也不能怎样,更何况只要去了乾镇就能知道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于是说道:“瘟疫在乾镇爆发,我舅舅也就是太守就将乾镇封了起来,其他染病的人也都扔到乾镇自生自灭,不过说来也奇怪,听镇守的人说,里面的男人都失踪了呢!” 秦阳神神叨叨地说,仿佛是多么了不起的见闻,却见韩清掩面而泣,“呜呜呜,出了瘟疫这样大的事情官府竟然不管吗?呜呜呜,娘……那我娘岂不是没了活路。” 秦阳虽然喜欢她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模样,但是真的哭起来只觉得心情烦闷,声音也不由冷了下来,“你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小爷看上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们的命于我而言不过蝼蚁,官府又岂会管你们死活,若你还不知好歹就和你地下的娘去见面吧!”眼神也是冷漠而不屑的。 想到刚刚那些侍卫也是冷漠看热闹的眼神,韩清不由怒火中烧,尤其是昨天又和慕容傲不欢而散后,她憋了一天的怒火终于有了个爆发点,直接打了秦阳一巴掌,那巴掌用了她十分的力,打完后她竟觉得手生疼。 她也没料到这个公子哥如此不抗打,竟生生被她打晕了。打完了仍不解气,又踹了两脚,谁知道这个人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 她韩家在边疆苦苦奋战就是保国人平安,不受外寇凌|辱,而他们这些人就视人命如草菅,肆意欺辱,实在可恨。 樱落看着被踢得鼻青脸肿的秦阳,不由咽了咽口水,小姐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怒气?她仔细打量了韩清神色,又开始同情地上的人,他好像是被迁怒了。见秦阳被韩清打得只剩半条命,她才懂事地开口道,“小姐,这人如何处置?” 韩清看了看地上的人,眼神如看尸体,淡淡道,“反正他也不知道什么,不如干脆杀了。” 樱落的小心肝颤了颤,果然自家小姐是不能随便调戏的。只不过,同样是调戏小姐,怎么后果如此不同呢?樱落突然想起在京都生龙活虎的祁南候世子了。 虽韩清如此说,但是樱落也知道秦阳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的,所以她趁着自家小姐还没有动手,直接招来暗卫将秦阳抬走了。 韩清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巷口去与慕容傲他们汇合。 此次瘟疫实在来的蹊跷,韩清若有所思地问道:“樱樱,你说,这次瘟疫有没有可能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人为吗?若是见到患者她或许还能知道,如今却是不敢妄言,回想刚刚秦阳的话,说道,“小姐,我觉得那些失踪的男子便是症结所在。” 是啊!虽然美人计无往不利,但是慕容傲算漏了这个美人计的施放对象秦阳根本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人渣。虽然他们知道乾镇爆发瘟疫,却不知里面男子尽数失踪。她有预感,乾镇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为何暗卫除了瘟疫竟一事都探不出来。 看来,他们应该到乾镇走一遭。只不过,若这不是人祸,而是真的能够传染的瘟疫……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慕容傲涉险,只是怎么才能引开他呢?韩清有些苦恼。 樱落看着暗自苦恼的小姐,有些心疼。她虽然不是自小伴在韩清身边的,确实最了解她的,所以她想什么她都知道,她忍不住提醒道:“公子可去查赈灾银。” 是了。他们这次来不光要调查瘟疫背后的秘密还有赈灾银的去向,若是这样,危险性或许能小一点。 韩清看向樱落,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樱樱,我就知道你最好。” 樱落翻了个白眼,声音有些冷,“你为什么不能想想你自己,韩家就只剩你一人,若真出了问题,我们韩家数百口人如何自处?韩家军数十万人又该何去何从,你将自己置于险地,你可曾考虑过韩家?” 虽然韩家军忠于韩家,韩家忠于皇室,但是韩家军却不忠于皇 分卷阅读13 室。在他们眼中,如今韩家只剩韩清一人,那么他们拼死都要护住韩清。至于皇室……愿怎样怎样,反正与他们无关。 这已经是韩清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虽然她从小不是一直被教育忠君爱国,但也受到韩家世代忠烈的熏陶,所以对他们保重自己的话还是有些抵触情绪。 她突然想到,父亲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要誓死效忠皇帝,而是一直强调“君重不如民”,他们韩家择良主而忠,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脚下这片土地的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免受苦楚。如今,她如此劳心劳力,无非是因为皇帝是他,是她想要保护的人罢了,和忠心与否无关。 可是这与韩家所想要守护的并不冲突啊! 韩清释然,嫣然一笑,“樱樱,人活一世,总有想要守护的人和物。韩家与皇上于我都是如此,所幸他们二者并不冲突,此乃吾之大幸。我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勿忧心。”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禁黄,有些词语会显示不出来,所以在中间加了个“|”。后面也会如此,或者用类似的词语。 ☆、第九章 瘟疫? 清晨,阳光斜斜的洒在地上,温暖而和煦。偶尔林间传来“啾啾”的鸟鸣声,安静而和谐。 距离乾镇不远处的小路旁的草地不经意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韩清抖了抖身上的露珠,扔掉嘴里含着的狗尾巴草,将樱落为自己编的草环带在头上,翻了个身趴在草地上,才回答樱落问了一晚上的问题,“为什么我们不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潜进镇里?” 韩清趴在地上,下巴倚在双叠在一起的手背上,道:“就算我们再武艺卓群,又怎么能比得上暗卫?他们进去后都没了消息,你真以为我们有三头六臂,能够活着出来?” 樱落扁扁嘴,委屈道,“那我们在这趴了一个晚上就为了喂蚊子?” 韩清翻了个白眼给她,没有说话,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猎物应该马上就来了。 果然,不远处就走来了一群人。前面的应该就是得瘟疫的人,他们面黄肌瘦,有些人走的踉踉跄跄的,有些人互相搀扶着走,甚至有些是被抬着过来的? 后边看送他们的衙役骂骂咧咧的催促他们走快点,眼中尽是厌恶和不耐烦,偶尔嫌弃病人走得慢了还踹个几脚。 韩清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冲身后做了个手势,不知从何处冒出三个蒙面人,悄无声息地就将后面的衙役处理掉了。比较靠后的百姓看到后面不知何时倒下的衙役,惊叫一声,百姓纷纷回头,却没有纠结衙役为什么会倒下,一溜烟地都跑掉了,还有几个不嫌事大的,伸腿踹了地上的衙役几脚,才解气地慢悠悠离开。剩下的只有没有行动能力或是已经昏迷不醒的几个人了。就连之前几个病怏怏走不动路的人也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樱落有些不满韩清的指令,怎么能就这样让他们跑了?瘟疫可是会传染的。 倒在地上沉吟的人只看到不远处一绿衫女子闲适的向他们走来,衣衫虽狼狈,但周身的气质竟硬生生地掩住了这种狼狈,反而显得清贵灼华。 他们这辈子见过的身份最高,气质最好的不过是太守家的小姐,却也不及眼前的女子万一,这是哪里来的贵人吗? 见女子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才如梦初醒,能动的纷纷跪下,不停地跪拜,口里喊着“贵人饶命啊!” 韩清看着跪倒在地的身影,眼中闪过悲悯,心中却已是怒意滔天,究竟是怎样的统治,竟让这些无辜百姓看到稍微有点权势的人就想着饶命?她想伸手扶起离她最近的那位老人,却被身后的樱落抓住了衣袖。韩清知道樱落是担心自己感染瘟疫,她本来并不在意,但是刚刚私放那些病人已经惹恼了这个丫头,韩清实在不好意思再拂了她的意,于是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地说,“你们都起来吧!我们……只是想来看看你们的病。”声音竟带着丝丝无法觉察的哽咽。 见韩清真的没有恶意,他们才注意到韩清身后的樱落,只见她从韩清身后走出,带上是先准备好的面巾和手套,蹲在其中一位已经昏迷的妇人身边为她诊脉。女子面色灰白,已是枯败之相。口中恶臭,耳后,手臂及脚踝处都有黑点,体温偏高,即使昏迷偶尔也伴有轻微咳嗽,显然是瘟疫的现象。只是脉象却有些奇怪,时而轻微薄弱,时而沉稳有力,倒和一般的瘟疫有些差异。樱落随之又检查了几个人,症状与脉象都差不多,只不过严重程度不同而已。 大概检查了一刻钟的时间,韩清见樱落站起来,轻声问道:“怎样?” 因为脉象有些问题,樱落也不敢妄下结论,于是选择了保守的说法,“应该是瘟疫了。” 韩清显然没有注意到“应该”,听到“瘟疫”二字就直接皱起了眉头,低声道,“不对。”这和她想的不一样,根据种种迹象,她总觉得这次的病并不是瘟疫。 看昨天秦阳的反应就知他们这些侍卫是不在乎百姓死活的。据探子消息,宁都太守关长兴也是鱼肉百姓,草菅人命之人,所以既然瘟疫一事已经瞒下,为了不节外生枝,防止瘟疫蔓延,烧城不应该是最简单有效的处理方法吗?而太守却没有如此,反而将乾镇围住,使其成为一座死城,并将其他地方的病人一律都扔进来,不闻不问。此为疑点一; 而且每天送来的病人基本上都是在城郊的难民,并没有什么达官贵人,甚至连普通的稍微有些钱财的商户员外都没有。难道瘟疫还有选择性?此为疑点二; 且太守从没有派过医者,还让自己的侍卫守卫在此,他们就不怕瘟疫蔓延,自己也染病吗?看他们的模样好似从未担心过自己会染病,此为疑点三; 病源既然都是控制在乾镇,那么每天都新增的病人是如何得病的呢?此为疑点四。 种种迹象表明,这次的瘟疫很有可能就是人为。只不过,是谁主导这次瘟疫呢?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可是樱落却说这是瘟疫,就算是人为的瘟疫,他们也没有办法控制病源传染的人群吧!樱落的医术放眼整个大曜都是首屈一指的,她自然不怀疑她的医术。 若真的是瘟疫的话,问题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她将自己的想法与樱落说了,问道:“就没有什么你觉得异常的吗?” 樱落想了想,说:“脉象有些不对,但是并不排除这是一种新的病症,我之前并没有接触过。” “能不能是中毒?”韩清推测道。 樱落摇摇头,这一定不会是中毒的。虽然根据韩清的揣测很有可能是毒,但是他们却半分没有中毒的症状。 韩清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樱落再仔 分卷阅读14 细观察一下,她则随意坐在地上,和周围那些还能说话的百姓聊起了天,毕竟他们是她能快速了解如今现状最方便的线索和证人。 日头渐渐上移,只留下脚下的那一丁点影子。韩清和那些能动的百姓将昏迷的人移至树荫下,见大家都是一副怏怏的表情,她识相地闭上了嘴,坐在樱落的旁边,嘴唇因为长时间说话微微有些干裂,眼睛却依旧有神,静静的看着身旁的樱落认真模样,心中却在思索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樱落嘴唇微抿,神情严肃,额间沁出细细的汗水,虽然刚刚还未到初夏,但是南方的夏天来的早要一些,此时天气已经比较闷热。 “找到了,找到了……”樱落突然站起来,开心地叫道,眼神中满是骄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夺目。 韩清逆着光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勾起愉快的笑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与我说说怎么回事?” “是蛊。”樱落蹲下来,抽出两枚银针扎在病人的胳膊上,不一会儿,她的皮肤上就出现一个黑色凸起,慢慢蠕动,应该是蛊虫在身体中运动。 得到病因,韩清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神情愈加凝重,“你可有把握治好?” 樱落本来兴奋的小脸也垮了下来,摇了摇头,“师父说蛊毒太过阴险,所以没有教我。若是师父在的话……”呜呜呜,师父不可能在的嘛!谁知道她去哪里云游了。 蛊虫多出自南疆,处于大曜与南羯的交界处,一向不参与国家战争,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南疆虽人口少,但据说人人擅蛊。蛊一直是个神秘而特殊的存在,所以各国就算是觊觎南疆土地,又不敢轻举妄动,还好南疆也保持中立,故也没有给各国造成太多纷扰。 如今蛊虫在江南出现,是朝中有人和南疆勾结,还是南疆欲图谋不轨,抑或南疆与南羯联手?她虽然知道事情复杂,可是没想到居然将南疆也牵扯进来了。事情越来越棘手了,也不知道慕容傲那里处理的怎么样了? 韩清低头陷入了思考,沉声道,“你跟我讲讲关于你知道的关于蛊虫的事情吧!” 樱落对蛊虫的了解多半是从书上得出的,但因为有点感兴趣所以还算有些了解,大概讲了一个时辰,韩清见她讲的差不多了,细心地把腰间的水壶递给她,将身上剩的干粮也全部给她,嘱咐道,“你就留在这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我有个地方要去。你注意安全。” 樱落本来在吃着干粮,听韩清的话便有些不同意了,她伸手拉住韩清,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含糊道:“你去哪?”想想又添了一句,“你又想扔下我?” 韩清有些无语,但也没打算向她解释,只是道:“这是命令。”说罢,转身就走。 樱落赌气地在原地跺了跺脚,愤愤不平,却无能为力。韩家家主命令如山,不得违抗。 韩清自然可以想象的到樱落的模样,只不过,前途未知,她并不想连累樱落,毕竟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并不需要其他人来负责。 她抬头望了望已经西斜的日头,有个地方她必须要去了。 ☆、第十章 施粥? 城郊,难民区。 不似城内伪装出来的光鲜亮丽,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个这样的黑暗地带,百米之内,挤满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百姓,他们面黄肌瘦,瘦弱的身躯在夜风中瑟瑟发抖,有人怀抱着稚子,老人眼中满是悲恸。他们的眼神中满是绝望和痛苦,犹如等死般的囚徒。 虽然已是春末,但是夜间寒风依旧凛冽。 夜,还很漫长,如此衣不蔽体的他们又如何能度过这漫漫寒夜? 韩清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在陇西的日子。 那次他们部队受到突袭,又无外援,折损了一半士兵才勉强杀出一条血路,逃出了敌人的包围圈。他们为保存实力,避开敌军的追杀,不得不躲进戈壁,深涉沙漠,至少这样不会全军覆没。 那时黄沙漫天,夜晚气温骤降,恨不得能把人冻死,他们不得不把自己埋进土里来保暖,白天气候炎热,除了烈日只有数不尽的黄沙,感觉人都会被晒干一样。那时他们本就是逃命,身上的粮食和水早在战斗中丢了个七七八八,为了活命,不得不杀死陪伴他们许久的战马,以血解渴,以生肉果腹,那也算是过了一段吹毛饮血的日子了。 风吹在脸上,不似沙漠上夹杂着渣滓的风那样痛,但却冷,冷到彻骨。当时他们生活艰苦,却还是有希望的,至少只要他们走出戈壁,就能活下去;而如今,他们的希望又在哪里?他们面对的是只掺杂着几粒米,发馊的粥水;是冷漠无情、鱼肉百姓的太守;是麻木不仁、没有爱心的衙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坐着等死罢了。 韩清裹了裹身上的衣衫,找一个靠边的位置倚墙而眠。周围的人只是抬眼看了看她,转而又低下头,阖上眼,显然对这个突然出现但浑身狼狈的女子见怪不怪了。 他们本就生活在社会底层,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他人? 几千个难民就只有几个施粥棚而已,棚外站着十几个官吏,高声的谈笑着,眼中尽是麻木不仁。此时已到的施粥时间,百姓依次排队领粥,粥碗内稀稀拉拉的散落着几粒米,混浊的米汤内夹杂着草根树皮,甚至带着馊了的味道。 领到粥的百姓狼吞虎咽地喝着这不能称之为粥的粥水,体壮一些的青年将自己的粥水分给体弱的老人,孩子,这丁点粥水自是不能果腹,许多不懂事的孩子饿得“哇哇”直哭,年轻的母亲只能抱着孩子默默垂泪……许是孩子的哭声太过恼人,官吏不耐烦的直接挥鞭,那力度又岂是一幼子可以承受的? 就在韩清想伸手阻止的时候,一男子挡在了那母子身旁,鞭子抽在他的身上,顿时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鞭痕,渗出鲜血。那官吏似有不满,又骂骂咧咧地踹了那男子几脚。 “真不明白大人怎么会管你们这些贱民,直接饿死你们算了,还让我们给你们施粥,真是浪费。你们这些贱民,真是该死。”说完,还向男子脸上吐了口吐沫。“我呸。” 韩清的双手紧握成拳,眼神满是愤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现在不能暴露身份,若是自己莽撞说不定还会害了这些无辜百姓,毕竟他们手无寸铁,很容易让这些官吏当成出气筒…… 那官吏晃晃悠悠地大摇大摆地走回去,好似还不解气,一脚踢洒了离他最近的装粥的木桶,粥水瞬间沉入地底,只留下桶沿处隐约可见的草皮和零星的米粒。“我叫你们吃,饿死你们算了。” 旁边一名官吏结下腰间酒壶递给他,劝道,“你就消消气,何必和这群贱民一般见识。” “也就大人心善。”那官吏接过酒壶,咕噜 分卷阅读15 咕噜几口就将壶中酒水喝光,随手将酒壶扔在地上,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嘴,抱怨道:“这些年本就是灾年,粮食少产,我们自己吃都不够,大人还偏要拨出一点给这些贱民,还嘱咐我们切不可动,真不知道大人在想什么?” “你就少说几句吧!”劝解的官吏捡起自己的酒壶,擦了擦,仍挂在腰上,口气也有些冷漠,“妄议大人,也不知你有几个脑袋可以丢。” 后面那官吏骂骂咧咧地说了什么,韩清已经听不下去了,脑海中只徘徊着官吏那一句,“切不可动”。这批粮食果然有问题。 前天她与樱落去乾镇的时候就发现这个粥棚了,那时她就觉得奇怪,以关长兴的性格,鱼肉百姓,加重赋税,强占土地,视百姓为刍狗,怎么可能管百姓的死活?可是他却偏偏建了个粥棚,每天风雨无阻地为难民施粥,总不能为了博美名吧!毕竟他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且,昨天她与那些病人聊天,得知他们都是从难民区出来的人,而且每天基本上都会有十几个人生病……让她不得不怀疑施蛊的地方就在这里。 再联合刚刚官吏的那句话……这蛊怕是藏在这些米粮中吧!若是这样,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怪不得关长兴从不担心自己染病,原来他就是那个施蛊之人;且能控制所有染病之人都是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这样即使这“瘟疫”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有人直达上听,一切都会掌握在他手中。 只不过,现在所有的问题只剩下一个——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韩清警惕地回头,见是慕容傲,才微微放心,收回准备攻击的手掌。 本来打算和韩清开玩笑的慕容傲见到韩清如此模样不由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 韩清的脸上蹭上了灰尘,衣服因为曾经占满露水本就皱巴巴的,韩清因为想更好的伪装难民,又撕破了几角,勉强算是能够蔽体,又弄了些许灰尘,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着十分狼狈。 韩清看了看身上的装扮,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未等说什么,就见慕容傲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条素白手帕,耐心地为她擦拭脸上的灰尘,眼神中的温柔让韩清的小心肝不由地颤了颤,从回到京都,他们还从未如此靠近,近到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 韩清的耳垂微微发红,她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发热,赶紧抽出慕容傲手中的帕子,后退一步,胡乱地擦了擦脸,拉着慕容傲的手就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毕竟一个光鲜亮丽的男子在这里为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温柔地擦脸,怎么看怎么诡异。 因为刚刚太过局促不安,她显然忘了此时的动作已经逾越了君臣的界限。 慕容傲低头看向俩人紧握的双手,不再追究她刚刚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中尽是满足,即使那只握住自己的手满是灰尘,他却毫不在意。现在的他们能够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他不敢奢求太多…… 俩人回到前些日子居住的客栈,慕容傲就直接吩咐伙计为韩清打好洗澡水,准备好食物。韩清对慕容傲的自作主张没有说什么,毕竟没有人愿意穿着一身脏衣服,满身尘土地去办事。 韩清换好衣服后打算让小二将这几日穿的那件绿裙扔掉,却看到了刚刚慕容傲为她擦脸的那条手帕,想了想,在水盆中洗净,晾在自己的床头上。 “你这些天有什么发现吗?”韩清还未出屏风,就径直问了出来,脚底如生风般,倾刻就坐到慕容傲对面。 因为着急与慕容傲商量这几天的发现,韩清的头发只是随意的擦了一下。此时披散的头发仍低着水滴。慕容傲没有回答她,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干净的布巾,直接走到韩清身后,为她擦拭头发。 韩清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却被他按在椅子上,厉声说道,“坐好。” 韩清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了,老实地坐好,却说道:“陛下如此屈尊……” “韩清,你闭嘴。”声音同样地严厉,韩清无奈地撇撇嘴,暗忖,他生哪门子的气啊? 慕容傲低头看她的表情,有些好笑,声音也不由放柔,“小时候我们不也是这样吗?”手上的动作依旧温柔细心。 这和小时候能一样吗?韩清本想直接反驳,可是头上恰到好处的温柔,让她不忍心破坏这难得的柔情,也不再想他们之间的鸿沟,只是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放纵,就如他所说一样,和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慕容傲虽为太子之尊,对任何人都不假以辞色,唯独对她,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带着他全部的宠溺和爱护,不让她受一点伤害。甚至可以屈尊为她做一些她认为不可能事,譬如:擦头发,绾发。 可是,现在,他已有妻,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韩清心中满是苦涩……她闭上眼,掩住眼中的酸涩,问道:“河工那里查的怎么样?” “失踪了,全都找不到了。”慕容傲随手又换了条干毛巾,“也不知是被藏起来吧还是被除去了。” “秦阳说乾镇的男子全部失踪,会不会和此事也有关系?”韩清眯着眼睛说,还未等慕容傲回答,她又接着说,“我倒是有些发现,我和樱樱前天去了乾镇。嘶——”韩清疼得揉了揉被扯痛的头皮,怒视着身后的罪魁祸首。 慕容傲却直接忽略了她的眼神,将毛巾扔在桌上,眼神却阴测测的,“你不是说你去查名册的事情吗?” 韩清自知理亏,眼神也飘忽不定,讨好地笑着,“我就是顺便去看看,然后就看出了一些东西。”见他还是阴沉着脸,又扯了扯他的衣袖,“我保证下次不自作主张了,你就别生气了,何况我是知道瘟疫不会传染才去看看的,我可是很在乎我这条小命的。” “不会传染?”慕容傲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一丝裂痕,韩清趁热打铁地将这几天的发现说出来,说完又讨好地加了句,“我保证以后做什么事都是先告诉您,您大人有大量,绕过小的吧!” 慕容傲不理会她的耍宝,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我们真的应该会一会那个太守了。” 现在河工失踪,名册不知所踪,“瘟疫”的爆发,现在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这一人身上,他们真的应该会一会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玩,所以发晚了,求收藏!!! ☆、第十一章 阴谋 宁都,太守府。 都道太守府守卫深严,为什么他们那么容易就混进来了?趴在太守府书房房顶的韩清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前些日子暗卫都没有探的一点消息,为什么他们 分卷阅读16 会在这里晒月亮? “我们这般容易就进来了,会不会有什么阴谋?”韩清用手怼了怼身边的慕容傲,小声问道。 “就算有阴谋,难道我们就不来了吗?”男子揶揄道,隐约还能听到笑意。 韩清有些吃瘪,最近这人怎么这般无赖啊! 韩清不再理他,认真地透过瓦片的缝隙光明正大地偷看。 她看向坐在主位的那人,不由有些诧异,传闻中那个欺上瞒下,两面三刀的佞臣居然长了一副忠臣模样,果然“人不可貌相”啊!那人脸蛋微圆,慈眉善目,怎么看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憨厚模样。 或者就是他这般模样才骗了所有人的眼? 站在一旁的下人在向他鼎告什么,幸而韩清耳力超群,才听了个大概。 内容大概是凌亲王有令,让他把账本,河工什么的处理干净,上面来人了,免得被查出蛛丝马迹。 所以说,这件事果然是凌亲王授意的? 上面来人了?凌亲王显然是知道他们来到宁都的,却没有把具体消息告诉他,是怕他临时倒戈偏向皇上?无论什么原因,这样是不是说明关长兴也没有完全取得凌王的信任。果然,在位者多疑?是不会轻易相信他人的。 韩清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身旁的人,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怀疑自己图谋不轨,不信任自己?转瞬韩清就暗叹自己想多了,慕容傲怎么可能会怀疑自己的忠心。 河工倒是能处理,只不过账本……那可是关长兴保命的东西,岂能是说处理就处理的。他肯定会好好地妥善保管的,以免以后凌亲王过河拆桥啊!而且,他听完这句话肯定会去看看账本,以确定它的安全性。韩清在心中如是猜想。 果然,那下人走后没多久,关长兴走到门口对守卫嘱咐道:“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然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偷窥,便将门从里面锁住了。 然后拿起书桌上的烛台走到书架旁,拧动一个细颈青花瓷瓶,书架顿时从中间打开露出一间暗室。他向四周看了看然后走了进去,此时书架又顿时合上,与之前毫无差异。若不是知道这后面藏着暗室,一般人还真的猜想不到。 韩清与慕容傲互看一眼,决定跟上去。俩人从窗户跃进,按关长兴刚刚的方法走进密室,暗室内却空荡荡的,哪里有关长兴半分人影?俩人心知中计,此时书架已经合上,他们还不知道出去的机关。 突然,左侧的墙壁上露出一个巴掌大的长形暗门,隐约可以看到关长兴长满横肉的胖脸,声音也有些阴测测的,“未知陛下御临,臣有失远迎,实在惶恐。” 慕容傲嘴唇微抿,斜睥着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轻蔑,“既然知道朕御临,不还速速将朕放出。”声音清贵,带着王者的霸气,韩清不由稀罕地多看了几眼,好似他们如今并没有置于险地,而就是到臣子的府中逛逛。 “陛下说笑了。”关长兴好似听到什么笑话是的竟哈哈大笑起来,“臣既然有本事将你们引来,自然有本事让你们有去无回。” “关长兴,你这是谋逆,是要诛九族的。”韩清怒不可遏,厉声喝道,带着军人特有的煞气。 关长兴起先被吓了一跳,转而又对自己的机关实在放心,语气不由轻松许多,“谋逆?不久后凌王殿下继位,我就是拥立新主的功臣,位高权重,有谁敢说我是谋逆之臣?历史永远是胜利者书写的,你们就在这慢慢发霉吧!”关长兴狰狞地大笑,好似已经看到自己位极人臣,受百官景仰的模样。 突然他感觉一阵冷光袭来,出于求生的本能,他赶紧往左边一躲,只见一枚银色暗器擦过他的脸边而过,在右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低头看了看眼带凶光看着自己的韩清,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若是眼光能杀死人,他毫不怀疑现在已经被她的眼刀刺的体无完肤了。但是眼光并不能杀人。 他用手指摸了摸脸上的伤痕,看到血迹也不在意,只是冷冷地满带愤恨地说了一句,“困兽之斗。”便不见了踪影。 果然,一切都只是阴谋。 无论是今晚太守府守卫松散,还是那个下人所说的凌王密令,无非都是引君入瓮的阴谋罢了。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慕容傲的命罢了。 怪不得一路上的刺杀那么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凌王根本就没打算让慕容傲活着离开宁都。毕竟江南是凌王的地盘,皇上微服出行出了什么意外有谁能顾得上?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关长兴也有无数的办法置他于死地,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可能是关长兴按了什么机关,总之他消失后无数的短箭就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射来,幸亏韩清反应及时,抽出腰间的长剑挡掉突然袭来的短箭。 韩清的剑术很好,她身后的慕容傲只能看到闪动的剑花和纷纷在他们面前掉落的短箭,箭头闪着冰冷的光芒。虽然这样被一个女子护在身后可能有些窝囊,但是他低头看着她坚毅执着的神色竟觉得十分满足,好似就这般天长地久也无不可。 可是很快一声闷哼就拉回了他游离的神志。就算韩清剑术卓群,但是面对无休止的短箭也有力竭的时候,再加上她又要护着慕容傲,几支短箭就透过缝隙刺到她的肩上,腿上。 韩清闷哼一声,忍着剧痛护着慕容傲向后退,慕容傲本想帮忙,却只听到女子隐忍的声音,“快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口,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慕容傲看了看她,咬了咬牙,回头寻找那所谓的机关。他着急的在石壁上敲打,额上的汗珠嘀嗒嘀嗒地落下,尽管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慌,可是手却忍不住地发抖,因为他知道韩清撑不了多久的。 突然一个黑影向自己倒来,慕容傲赶紧站起来扶住她,眼看着无数的箭向他们刺来,慕容傲护着韩清向后退了一步,也不知踩到了什么竟直接掉了下去。 黑暗中,韩清感觉到身后的那个人紧紧地抱着自己,将自己护在怀里,那个拥抱很是温暖,竟让她忘记了身上的痛,若是这样死在他的怀里也不错。这一刻,她忘记了家国,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只记得身后的这个人是自己今生所爱,若这样死去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但是,这也只是想想,他们现在还没有死。 有重物跌落在地的声音,身下也传来一声隐忍的闷哼,虽然有慕容傲做软垫,但是如此的冲击还是牵动她的伤口,震的她浑身都疼。 “清儿,你没事吧!”慕容傲慌乱地扶起韩清,触手是温热的液体,他的手指不可自抑地颤抖,却还是强装镇定地掏出夜明珠,这才看清韩清的模样。 韩清的身上零星地插着几枚短箭,也有的是刮破衣裳,露出血迹,不知只是刮到了 分卷阅读17 还是箭已经被她拔下了,总之衣服上都是混着鲜血被划破的痕迹,样子很是狼狈。但是这些都不重要,致命的伤在左胸上,那里插入一只短箭,没入极深,只差一点点就刺入心脏,只差一点点…… 韩清浑身是血的模样深深刺痛他的眼,都是他太无能,才没有办法保护她,让她一次次地置于险地,他没有一次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若是这次他们能活着出去,他一定将关长兴碎尸万段。 他的唇微微颤抖,手也不知做什么好。韩清看着不由好笑,无所谓道,“在战场上我受的伤比这都重,不也活着好好的吗?” 韩清此时脸色已经煞白,慕容傲满是愧疚地低声说道,“清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韩清见他如此模样,也笑不出来了,只是低声说道,“陛下,能保护你,是臣之福。”眼神认真而坚定。 慕容傲没有说话,只是撕下衣服的内衬,折断插入韩清体内的短箭,将临时做好的绷带绑在她身上,为她临时止血。 韩清看着他动作利落地做着这些包扎的事情,突然想到小时候自己不爱女红,不喜诗词,经常跟在哥哥后面偷偷地学练剑,有时候就弄得浑身是伤,还不敢让父亲发现,都是自己默默地忍着。这时候都是他带着跌打损伤的药酒为自己上药包扎,就如现在一般。 她的神识有些涣散,或者她就要死了吧!韩清突然觉得好笑,她没有死在战场上,死在敌人的刀锋下,却死在自己的国家,死在同僚的利益争斗下,当真可笑。 “清儿,你别睡,我们马上就会离开这里的。”慕容傲拼命地摇晃着韩清,企图唤回她一丝神志,因为他害怕她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傲哥哥。”韩清抬眼看他,露出心满意足地微笑,那笑容很纯很美,就如五年前韩清每次见他的笑容一样,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也很久没有听到她如此唤自己,好似恍如隔世。 慕容傲背起韩清,深深浅浅地沿着隧道向前走,嘴里不停地说着他们年幼时候的事情,句子错乱无序,企图唤醒她的神志。可是韩清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人们总说人死前会将生前经历过的事情在眼前都呈现一遍,而她却没有,只是感觉自己身下的后背那样坚实可靠,却永远不是自己的依靠。 她感觉有什么液体自眼角划过,只听见自己虚弱的声音,“傲哥哥,你放弃吧!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活不成的。” “清儿,我不会放弃的。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也不失人间一桩美事。”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韩清也能感觉到他这话的认真。 她觉得此时自己应该怒喝的,但是实在没有力气,所以说出的话也没有什么威慑力,“慕容傲,你以为谁要和你死在一起啊!”这是她听过最美的情话,可是她怎么舍得让他和自己一起死呢? 失去意识前,她只听到慕容傲悲伤却难过的声音,“是啊!清儿,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 ☆、第十二章 活着 清儿,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 清儿,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 韩清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慕容傲悲伤而难过的声音,她突然惊醒,一骨碌坐了起来,牵扯到身上的伤口,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来,“嘶。” 她警惕的打量着她所在的环境,身下是一个石床,除了不远处的一个石桌加几把石椅子,整个山洞内就再无他物。 昏睡前的记忆纷至沓来,现在所处的环境加上身上的伤让她知道之前所经历的事情并不是梦,慕容傲那悲恸的声音依旧徘徊在脑海,让她心中不由一慌,他在哪里? 她开始疯了般寻找他的踪迹,口中一直喊着那个多年不曾唤出口的名字,“傲哥哥,傲哥哥……”声音中隐带着哭腔和满满的担忧。 慕容傲回到山洞时就看到一直喊着自己名字的韩清,神情慌乱而害怕,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韩清紧紧的抱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下,耳边只剩她近乎呢喃却充满眷恋的声音,“傲哥哥,傲哥哥……”好似怎么也叫不够一般。 慕容傲了解她的担心,就像当时他也害怕她死去一般,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同样的紧紧抱着她,好似要将她融入骨血般,他的唇轻轻吻上她的额角,眼神中满是失而复得的珍惜。 好似两个人有着天生的默契,都心照不宣地对之前的事情闭口不言。她没有问他们是怎样离开那个充满机关的密室,亦没有问自己怎样活过来。因为那些已经无关重要了。至少他们现在还活着,还平安无事的活着,这就足够了。 韩清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伤口又裂开了,在慕容傲的帮助下包扎好了伤口后就享受着伤员的福利。 韩清懒懒地倚在树下晒着……月亮,看着慕容傲利落地处理好兔子,生起火,烤着兔子,还不时的揶揄两句,“没想到陛下养尊处优,竟也会烤兔子?” 慕容傲没有理她,只是将最嫩的兔腿撕下来递给她,眼神莫测。其实她永远不知道,他五年前就会烤兔子了,只是没有机会做给她吃而已。 或许她已经不记得,但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她眼巴巴地等着自己春猎归来,死缠烂打地让自己在下一次狩猎时带上她,她不想一个人闷在候府里面。那时他是同意的,虽然私自带一个贵女去围场于礼不合,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开心就好,只要他能护得她平安就好。 既然答应和她一起狩猎,自然应该练就一身完美烧烤手艺来满足她挑剔的味蕾,所以他一直在学习烤野味。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还未到来年春天,她就被韩老将军带去了陇西,他也再也没有机会为她烤一次野味。 韩清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接过兔子就大口地咬了一口,啧啧称奇,“没想到陛下的手艺如此之好,连我军中的大厨都比不上一二。想当初,他的烤全羊可是让整队士兵都称赞的。”说罢又大口大口地啃了两下,嘴角满是油渍。 突然递过来的雪白手帕让韩清微微一愣,她不在意地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看向即使有些狼狈却依旧掩不住清华贵气的慕容傲,又看了看自己浑身肮脏邋遢的模样,突然有些自惭形秽,这样的自己果然配不上他的。她掩去心中的失落,默默地小口吃着兔肉,完全没有刚刚豪爽的模样。 慕容傲收回帕子,看了看韩清的模样,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清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韩清抬眼看向坐在火堆旁的男子,夜色朦胧,除了跳跃的火光下能依稀看到他细长的睫毛,就再也看不到他些许表情。 好吗?也说不出是好是坏吧!她 分卷阅读18 从小虽不是娇生惯养,但也是天之骄女,受尽宠爱。那时突然被父亲扔到新兵里面,和一群男子一起生活,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不便。虽然生活在武将世家,可能对男女之防没那么明显,但是她仍是贵胄之女,怎么可能不在意?那时她有多么羞愧,有多么害怕,那样的日子是怎样度过的,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吧!那段时间父亲对自己不管不问,好似自己真的与他无半点关系。虽然他知道父亲这是迫不得已地磨砺自己,虽然方法有些急功近利,但也确实是为自己好。可是理智上可以接受,情感上无论如何都是接受不了的。 那时她也是好强,无论如何都不肯服软,终于以少敌多,一战成名。后面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毕竟在战场上又有谁能过的惬意呢?都是喋血的日子,谁都不能保证前一刻还在和自己喝酒划拳的兄弟下一刻是不是就死在了敌人刀下。可是,也是那样的日子才塑造了今天的自己,位高权重,杀伐决断…… 可是,“好与不好又有什么重要的吗?至少如今我们都还活着。”能够活着见到你,能够与你在一起,真的很好。 “是啊!活着就好。”后面的话即使没有说出来,俩人也心知肚明,因为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韩清将啃的差不多的骨头随手扔掉,正准备擦擦手,就见慕容傲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轻声道:“清儿,过来。”声音低沉而充满余韵,让韩清忍不住地多看了他几眼。 “清儿,过来,看星星。”慕容傲又冲着她招招手。 韩清不由撇撇嘴,这种哄小姑娘的手段早就不适用了,好吗?心中虽这样想着,可还是鬼使神差的坐在了他的旁边,或许是今晚的月亮太过迷人,亦或者是慕容傲的笑容太过和煦,总之她不想破坏这安宁美好的一幕,就这样坐在他的身旁。 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肩上,难得的韩清没有挣扎,温顺的任由他抱着,也只有在这远离京都数百里,荒无人烟的山谷下,他们才能抛开一切的做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一切。生活本就充满苦难,为何此刻不放纵自己一下? 夜色朦胧,四周空幽而宁静,偶尔传来几声鸟鸣,竟是难得的舒心与静谧。 环抱自己的肩膀太过温暖,竟让她有种天长地久的错觉,听着不远处潺潺叮咚的流水声,韩清渐渐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慕容傲低头看向她熟睡的容颜,虽面色依旧苍白,但至少有了几分生色,不似前些日子面容枯败,犹如死了一般。 那天,韩清在自己身后没了声响之后,他着实慌了,拼尽自己一身内力才勉强护住她的心脉,他背着韩清一直沿着暗道走下去,也不知踩到了什么机关就掉进了地下河里,被水流冲到了这个地方。 那时韩清本来张扬不可一世的脸变得苍白透明,伤口被泡的发白,曾经好不容易止住的血也浸湿了衣服,整个人无半点生机。幸好之前他护住她的心脉,才留下一丝活气。 山谷里只有一些止血的药材,但是她明显失血过多,随时可能死掉。慕容傲处理好韩清的伤口,竟割破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血喂给她。 宫中倾轧,一个皇子现在后宫活下来着实不易,幸好他有一个好母亲。她自慕容傲小时候就为他收集世上各种奇珍异草,灵丹妙药,通通都喂给了他,就怕有一天他被毒死。所以,他是吃着各种灵药长大的,所以他的血胜过人间各种妙药,实在是救命的好宝贝。他也十分庆幸自己有个好母亲,也庆幸自己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还能够救下她。 慕容傲伸出手摸向她的脸颊,温热的。他的手指擦向她的眼角,拭去她不经意滴落的泪珠。在他心中,她一直都是坚强的,从来不会流泪,哪怕当初他抱着韩朗的尸体回到候府,她也只是失了魂般跪在灵堂前,把自己封闭起来,一句话不说,却一滴泪也没有流过。而今天,她却为了自己哭了两次,第一次是失而复得的惊喜,那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就算她没有说,他亦知道这些年她过的并不好。若是可以的话,他情愿他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儿女,青梅竹马绕竹床,少年夫妻恩义重。然而他们不是,他们有太多太多的无奈,亦有太多太多的责任。所以他们都对往事闭口不言,因为那是一道疤痕,一旦撕破,就血肉模糊,遍体鳞伤。其实,有些话不用说,他们也明白,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他们的结局,所以还不如装聋作哑,就如现在这般,还能抱着她,就好。他们,都不敢奢求太多。 他用手指一寸寸地抚过她的眉,眼,鼻子,唇,动作慢且温柔,满是珍惜,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好似要将她现在的容貌刻进心里,融进魂里,只是他不知,眼前的女子早就已经融进她的生命中,不可分割。 他渐渐收紧胳膊,紧紧的抱住她,将唇抵在她的额心,眼神悲恸,满是心疼。 清儿,我究竟如何做,才能让你不再受到伤害,才能护你一世安然,才能为你……分担你身上的重担,不要让你活得那般辛苦。 作者有话要说: 求推荐,求留言。 ☆、第十三章 秘密 韩清和皇上已经失踪五天了,樱落焦急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还一边抱怨韩冽没有看好小姐,让她涉险。 “你怎么能放任他们独自进太守府呢?关长兴那家伙老奸巨猾,一肚子坏水,咱家小姐怎么会是他的对手?”韩冽自知理亏,任由樱落数落,一句话不知。 “不如我们写信给阿岭,让那小子发兵过来直接踏平宁都,看关长兴那个老家伙放不放人?”他们两个都是冲动的主,樱落如此一说,顿时觉得可行,立刻写信到京都,让韩岭发兵。根本没想到如此做会有什么后果。 好歹韩岭是个稳重的主,得到消息直接与赵毅商量对策,是夜,赵府书房的灯燃了一宿,基本上聚集了朝中所有的肱骨大臣。 朝内的翻天覆地自然影响不了谷内闲适的俩人。韩清就不是一个能安心躺下养病的人,所以在觉得自己的伤口不会再牵动流血后就拉着慕容傲每天在谷内瞎转悠,然后让他爬树摘几个野果,偶尔打个野味加餐,两个人的小日子也过得十分滋润。不过,这世上能如此心安理得地使唤当朝天子的人估计也只有韩清了吧! 难得的是慕容傲也乐得听她差遣,并且十分喜欢这样的日子。 俩人好像都忘记了想谷外的情况,就好像真的与世隔绝一般。但是慕容傲发现韩清每天走的路线都不一样,并总是暗暗的记下路线,如果可以的话,她几乎能将谷内的线路图画出来了。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也没有说什 分卷阅读19 么, 这些天的时光是他们向上天偷来的,终究不会长久。可是他偏偏想自欺欺人的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现在的他已经忘记自己身上的责任,只希望能和自己心爱的女子厮守地更久一点。 韩清身上的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看了看自己这些天所画的地图,她决定今天向山谷后面走,也只有那个地方他们还没有去过。 慕容傲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昨天剩下的兔肉熬好的汤递给她,韩清看了看他,沉默地将汤喝完,没有如往日一样啧啧称赞,只是说道:“走吧!” 明媚的阳光透过草木,印下斑驳的疏影,俩人踩在干枯的落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夏风卷动俩人的裙角,缠绕在一起,如同不可分离的恋人。 韩清想了想,上前牵住男子的手,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陛下今日怎么郁郁寡欢,不知微臣能否为陛下解忧?” 慕容傲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握住韩清的手的力度渐渐加深,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韩清抿了抿唇,笑容也逐渐展开,心中止不住的蜜意,若此般能够天长地久,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他不去管什么家国天下,她亦不在乎国民百姓,就让他们自私一次也未尝不可。其实,在她心里,是和慕容傲一样的企盼,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再长久一点。 日头渐渐上升,转眼就到了晌午。他们坐在水边休憩,却听到不远处的林子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韩清与慕容傲对视一眼,就躲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来的是三个男人,他们体格健硕,虽穿着布衣,但怎么看也不是普通百姓。他们之间没有交流,取了水就直接离开。 韩清看了看慕容傲,打算自己跟上去,毕竟慕容傲的内力还没有恢复,使用不了轻功,若有什么意外自己一个人也好脱身。但是慕容傲却坚持也跟上去,所幸那几个人走的并不快,他们勉强也能跟得上。 走的越远,韩清就渐渐感觉不对劲了,那几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且四肢僵硬,动作死板,完全不像个正常人。她与慕容傲对视一眼,显然这些问题他也发现了。 只见他们走进一个山洞,那洞口十分狭窄,只容一人通过,渐渐地视野就开阔了许多,他们走路的脚步十分有规律,显然前面是个阵法,所幸韩清记忆力卓群,按照他们的步法也算是有惊无险地走过了那条路。 只不过,这山洞里究竟有什么,竟然还在路口上设置阵法? 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而来的热气让两个人都更加好奇山洞里面的东西,只不过当两个人都靠着石壁边向里望时,着实被眼前的景色骇了一跳。 石壁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大约有二三十丈高,能容一千多人。 韩清粗略的看了一眼,觉得这应该是个矿洞,而里面的人并不是在开采矿石,而是直接将这些铁矿制成兵器? 偌大的洞内,大概砌了四十多个铁匠炉,每个炉旁边,围了三四个人,一人拉着风箱,其余的男子则是将铁器反复捶打,制成想要的模样。 每个铁炉旁边,都竖着一个兵器架,上面有长剑,有大刀,有□□,甚至还有□□、双锏等,常见的兵器几乎一应俱全。韩清不由啧啧称奇,怕是韩家的练兵房也不过如此吧! 炉内的火苗窜的极高,跳动的红色火焰让韩清看着都热,那些人也都□□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滚动的汗水流到地上,洇湿的地面转瞬就没了水迹。 韩清突然豁然开朗,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这些男子怕就是乾镇失踪的那些男子吧!关长兴收押这些人,给予外人他们已经死去的假象,让他们制造兵器,应该是为了凌王起事之用。乾镇瘟疫秘而不宣,怕也是为了掩盖山谷后面的没有上报的矿洞吧!直接将铁矿制成兵器,凌王真是打了个好算盘啊! 韩清扭头看向身边的人,这些事情她能够想到,他怕是也能够想到吧!此时他又在想什么呢? 帝王之家,本就难见亲情,骨肉相残的事情又何尝少过,而就算是继位成皇,那个位置依旧被人惦念,若不是一旦失败,他便会死无全尸,他又何尝想坐上这把冰冷的王座? 他的好皇兄,他的好臣子……这就是他统治的大曜,官官相护,欺上瞒下,贪官污吏,鱼肉百姓,致使民不聊生,这样的大曜……不是他想要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俩人果断地转身离开这个山洞,韩清望着眼前男子的背影,心中一痛,他承受的实在太多了。 不过,没关系,她会陪着他。 离开山洞后,韩清赶过去握住他紧握成拳的手,硬生生地掰开,将自己的手塞进去,“傲哥哥,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会永远陪着你。”声音难掩深情。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才知道“相伴”两字亦是世上最难做到的承诺。 慕容傲的眼神有些动容,还未等他说什么,就见韩清跪下,行君臣大礼。 “陛下,微臣知晓您的心愿,也愿意陪您达成你的心愿。 若是前路艰难险阻,微臣愿为您披荆斩棘,踏出一片血路; 若是前路漫长无光,微臣愿为你点一盏灯,照亮前行的路; 无论前方有什么,微臣愿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为您荡平污垢,还天下太平盛世。 陛下,臣无悔!” 语言虽朴实无华,却字字坚定。不是誓言,却比誓言还真诚;不是承诺,却比承诺还郑重。慕容傲毫不怀疑,韩清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实践今天所说的话。 只不过,那样的她太苦,他不愿承受,也承受不起。 而且,韩清行的是君臣之礼,这便注定了他们此生的命运,可以相伴,却不能相守。 只是,清儿,你可知道,愿天下海晏河清,安乐繁华是我此生心愿;可是,天下苍生与我何干,黎民百姓又与我何干,我今生所求的不过一个你。 慕容傲望着韩清的头顶,久久不语,他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神不再痛苦而犹豫,反而更加坚定,透着别样的神采。 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也再也挽救不了。这条路是他选择的,所以未来就算是众叛亲离,孤寂一生,他,亦不悔。 他将韩清扶起来,笑容依旧和煦,却总是隐约含着淡淡的疏离,“承君之诺,乃朕之幸。” 韩清抬头望他,却发现再也看不清他的情绪,转而又有些自嘲,帝心难测,她什么时候能看透过他?其实有些话真的说出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他们本就是君臣,也注定只能是一辈子的君臣,如此把话说开,只不过是断了彼此心中的妄念罢了,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从此君是君,臣是臣,再也不会有其他的纠葛 分卷阅读20 了。 只不过,在谷底的这一个月的时光将会成为她此生最幸福的回忆。 “清儿,我们再在这多待几天吧!”男子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山里有那么多人,就说明后面一定有离开山谷的路,他们已经失踪了一个月,外面指不定乱成什么样了。现在她应该做的就是劝慕容傲离开这里,尽快处理好江南之事,处理好凌王之事,可是却还是舍不得。 “好。”韩清握住他的手,回答虽迟却毫不含糊。 慕容傲回握着她的手,心中满是珍惜和满足,哪怕是偷来的日子,他也希望能尽可能的延长一些。 他们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却在靠近他们住处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前方站着许景飒,韩岭和二十多个禁卫军。 看到他们,以景飒为首的众人纷纷跪下,“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韩清默默抽回自己的手,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神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其实连慕容傲都不知道的是,在醒来后的第十天她就发现东边有个可以出去的石洞,可是却自私的没有说出来。 其实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如今,梦也该醒了。 此刻,便是她此生的结局,站在他的身后,与他仅隔一步之遥,却永远不能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话写的我好心疼啊!明明是两个那么相爱的人啊,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呜呜呜!赶紧表白一下,排除万难,在一起,在一起…… 哈哈,心疼是真的,后面的话纯属搞怪,我就随便写写,你就随便看看啊! ☆、第十四章 困局 韩清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在景飒的指挥下,禁军仅用两天就攻克下了宁都城,然而攻克当天太守府书房被烧,太守不知所踪。 韩岭等人寻找失踪的慕容傲与韩清,而景飒带人寻找太守的踪影,终于在三天后宁都后面的某个山中寻到关长兴的尸体,根据仵作验尸,是死于他杀,一剑毙命。 关长兴一死,所有的线索都断掉了。 河工死了,又找不到名册,关于江南贪污受贿的线索就没了;瘟疫之源虽说找到了,但是那蛊虫又来自何处;瘟疫背后的秘密也找到了,可是那些打铁的都受蛊虫控制,神志不清…… 可就算关长兴曾经说过,他是凌王的人……可如今死无对证,又如何能够治凌王的罪? 韩清突然觉得无力,如今关长兴一死,她发现之前她和慕容傲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若是直接占领宁都就能解决一切的话,他们为何还要偷偷摸摸地潜入宁都?或许只是不能阴差阳错地发现那批武器吧!可是反正到最后都能治了凌王的罪,那批武器发不发现也没有什么。 许景飒可真是坏事啊! 显然,韩清想到的这些慕容傲全部都想到了,甚至比韩清想的更多。与景飒相商安排好处置灾民之事,慕容傲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思考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许景飒虽是祁南候世子,却并无实权,丞相派他前来是何用意?此次前来营救之人一半是禁军,一半是韩家军,韩岭前来是为了更方便调用韩家军,他虽是统领,但毕竟掌握不了大局,而且身为武将,朝堂之事还是不能置喙的,所以派一个不那么引人注意却拥有较高身份地位的人前来掌管大局合情合理;且丞相命景飒权宜行事,在皇上下落不明,生死难辨的情况下,攻克宁都,迅速快捷地寻找皇上,也不失为一个方法,虽然莽撞了些,但毕竟万事应以皇上为主。 是的。许景飒的做法他挑不出一丝毛病,毕竟人家是为了就自己才如此行事,总不能置自己生死于不顾吧!他也不能挑出一丝毛病,许家虽势微,但毕竟是三大世家之一,自己如今权势不稳,根本不可能得罪许家。 相反,他还要奖赏许家,许景飒救主有功,当赏,并且还要好好的赏,决不能辱了许家的面子。 可是,许景飒确实坏了事啊!他怎么想都觉得气啊!自己这个皇帝实在是太窝囊了些。 但是,他又不能做什么,而且,他还忍不住地会多想。 为什么有那么多可以私下解救自己的方法,他偏偏就选了这个最傻的呢?难道他可以说许家世子胸无城府吗?可根据韩清对自己说的话,貌似不是这样啊!而且,丞相若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来救自己……让他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或者是……阴谋。 而且,那么多暗卫守在太守府,怎么可能让关长兴溜掉呢?杀了关长兴的人又是谁,是凌王的人、南疆的人亦或是还有其他势力掺杂其中?宁都瘟疫一事是凌王与南疆勾结还是关长兴私自的决定?如今关长兴一死,这一切都成了谜团,成了个死局。 如今的突破口就只有凌王了,但是凌王总不能自己告诉他,这件事是他做的,他就是要篡位,除非他疯了。而且,若是此事不是凌王所为呢?而只是关长兴打着凌王的幌子而实际上是为自己的另一个兄弟做事呢? 慕容傲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乐观地想,至少如今宁都瘟疫一事算是解决了,灾民也得到了安置。后山那些兵器已经上缴了,至少少了个隐患。贪污一事并不是关长兴一人能做的来的,虽然名册没有找到,但是让暗卫细细察访江南官员,总会有线索的,虽然这个过程漫长了些,但是他有耐心。 至于凌王,此间事情一了,就算不能断了他的左膀右臂,但是至少也让他元气大伤。只要他有谋反的心,他就能抓住他的把柄,将他绳之以法。 韩清皱着眉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三人,有些无语,呃……她承认,这次是自己大意了,但是好歹活着回来了,至于像看贼一样看着自己吗? “阿岭,我说过让你在家好好守着媳妇的,宁都的事不用你插手。”语气有些哀怨。 韩岭好似早就找好了借口,赶紧站的笔直,就如在军中回禀军务一般,严肃说道,“晏叔让我来好好护着你,其他人他也不放心。再说韩家有他和赵老将军,绝对出不了什么事。” 韩清刚刚把眼神转向樱落,樱落不咸不淡的声音就飘了过来,“我说过,蛊虫我无能为力,我已经写信给师父了,他什么时候会来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开了药方,暂时扼制蛊虫发作还是可以的,这些士兵都已经做好了。”凉飕飕的语气让韩清的小心肝不由颤了一颤,她最怕樱落这样说话了。 樱落话音刚落,就听韩冽道,“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这次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职,所以我应该将功补过,寸步不离。” 分卷阅读21 所以你们的意思就是你们现在都没有事,打算赖定我了?哪有一个主子被下人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韩清心中虽说郁郁,但是乐安天命地自我排遣,恩……就当成跟着一个丫鬟和两个侍卫好了。 只不过,临出院门的时候眼睛不由飘向了慕容傲的房间,他已经闷在里面一上午了,如今事情进入了困局,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功亏一篑,他心里怕是也不好受吧! 尽管担心,她却没有进去安慰他的权利。所以只是掩下眼中的黯然,提步向门外走去。 禁军有条不紊地为百姓发放食物,药物,韩清看着很是满意。偶尔有侍卫和她打招呼,韩清都一一点头回应。 “侯君。”景飒看到韩清,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吩咐旁边的侍卫几声,便向韩清走来。 “侯君前些日子受了伤,现在恢复的怎样?” 韩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一个月了,再严重的伤都会好的差不多了,好吗? “多谢世子挂念,我已经好多了。”韩清客气地回答,眼光瞄向身后拼命地转移视线,一副你忽略我却又耳朵伸得老长准备听八卦的三人,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世子此次救驾有功,回京赏赐怕是少不了的了。许师伯也是会欣慰的啊!”韩清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聊的话题了。 景飒眼神飘忽不定,转而摸了摸鼻子,笑道:“侯君在朝中如日中天,前程似锦,我若不挣点功名,怎么配得上侯君你呢?”语气端是诚恳。 呃……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韩清本是不想理他,但是……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听说世子卜卦十分准……” “是啊,是啊,没想到侯君竟如此了解我,看来侯君对我也是费了些心思的。”没等韩清说完,景飒就兴致勃勃地接上去,满眼冒光,“我早说过侯君此行一定逢凶化吉,柳暗花明,怎么样,没错吧?” 这厮一定是给点颜色就开起染房的人,若是普通人还好,她早就一掌拍过去了。可是她偏要将计就计,看看他有什么目的……现在,韩清无比后悔当初怎么惹上了这个……赖皮。 “逢凶化吉我倒是看到了,但是柳暗花明的明我还是没有看到。”韩清意味深长地看了景飒一眼,若不是你坏事,现在恐怕真是柳暗花明了,“另外,本将更喜欢别人称呼我为将军,像侯君这样靠祖上荫德的称呼还是不叫也罢。”说罢,韩清转身就走,身后三人同情地看了看景飒,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赶紧跟上前面那个脚步飞快的人。 是在说我是靠祖上蒙荫的废物吗?景飒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我这是被讨厌了吗?这年头,怎么追个女孩子那么难?不对啊,以前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那些女孩子哪一个不是争着抢着嫁给自己的,绝对不是自己的魅力问题。 “公子,您到底看上了将军什么地方啊!你看看将军那个模样哪里像个女子啊!”身后的邱迢小声的嘟囔着,替自己家的公子抱不平,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偏偏在韩清这里吃了瘪,真是没有眼光。 对,问题绝对出在韩清身上。景飒听了邱迢的话恍然大悟,看向远处走路龙行阔步,打扮不伦不类的女子,恩……确实不像个女子。所以自己是不是应该改变策略,不能像追求一般女孩的套路去追? 景飒开始低头分析韩清的情况。 诚如韩清所说,她是不可能嫁人的。但她需要一个孩子,一个继承人,所以他选的夫君一定是要入赘的,身份要高一些,至少家族在朝堂是能站的住脚,说的上话,能够帮衬韩家,且不能是家中独子。 自己是三大世家之一,身份够用,许家和韩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自己不是家中独子,也算是符合条件。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是世子,将来是要袭爵的,但是自己可以放弃爵位,入赘韩家。 虽然人们都看不起入赘的男子,但是若是韩清知道自己为了她放弃爵位,放弃尊严,不顾一切的入赘韩家,她会不会感动的答应这门亲事? 而且韩清如今十八岁了,什么小儿女情怀通通不重要了。她关注的只有韩家的利益罢了,有这样一个条件如此好又愿意嫁给她的男人,她没有理由不会同意。回京后他好好的和她谈一谈这件事,她一定会答应的。毕竟有没有感情不重要,合适才是最重要的。 景飒分析之后在心里暗骂自己糊涂,像韩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向平常女子一样,讲究少女情怀,儿女情长,直接把道理说明白,把利益摆在她的面前就好,自己当初何必你们费心费力地追求她,讨好她?唉…… 不过婚前感情还是要培养培养的……投其所好怎么样? 许大世子,人家姑娘还没有答应嫁给你呢!你怎么就开始研究培养婚前感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景飒这厮打酱油打得甚好。 ☆、第十五章 虎城之战 慕容傲坐在马车透过窗帘看景飒与韩清相谈甚欢的模样,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将宁都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他们就启程回京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自己在外面着实逗留了太久,而且他也有些事情需要回京尽快处理。 景飒十分聪明,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赖皮调笑,真的投其所好,向韩清请教兵法阵法,又问一些在战场上的趣事,而且景飒博学多识,语言诙谐,很快就赢得了韩清的好感,俩人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你还记得虎城之战吗?那是我十四岁的时候,刚刚在兵营崭露头角,那一战守城的将军是西戎的阿库达将军,为人正直豪迈,十分精通兵法,虽自傲却也谨慎,我们和他一直胶着着,打了好久都没有分出胜负。”韩清的眼神深远,似陷入了回忆当中,她的语速很慢,没有多余华丽的辞藻,却也能让人如临其境,好似真的看到她当初的模样。 “可能是出生牛犊不怕虎吧!我竟向我爹建议刺杀虎城城主杰卡纳。这城主虽然是个小官,但他是西王宠姬的亲娘舅啊!我当时就想啊,若这城主一死,那宠姬肯定不依。西王虽没什么本事,好色却是出名的,那宠姬三言两语的吹个枕边风,西王肯定会为阿库达将军迟迟没有打胜仗还害死了城主一事发怒,一定会命令阿库达尽快击退我们。” “这人啊!一旦有了压力,一旦拼命的想要做成某事,难免会有些急躁,这样就一定会露出破绽,一旦有了破绽,对于我们收回虎城就会有帮助的,毕竟拖了这么久,耗费粮食,还士气低沉的。”韩清头头是道的分析着当时的想法,眼神透露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狡黠和光芒,景飒在心里暗叹 分卷阅读22 ,这丫头怕是天生就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做坏事还能做的如此有兴致。 “虽然这不是一个好办法,但终究也是个办法,但是做这件事总得有个人去做吧!那些有头有脸的将领是去不得的,毕竟太显眼了。所以只好我去了,谁让我出了个这样的馊主意呢!”语气中虽带着无奈,但是眼神却是振奋,“那时我才是个副尉,但是也比千夫长高那么一丢丢。”说着还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很小的姿势,“也是管了个上千人的。我就从我手下挑了三十个身手敏捷,头脑灵活的弟兄,直接乔装打扮混进了城主府。” “可能杰卡纳也没有料想我们竟会干出这种刺杀不入流的事情,城主府的守卫竟然十分松散,怕是把人都安排到了军营和我们一战吧!” “我们那次出其的顺利,杰卡纳在睡梦中就被我割下了头颅,用毛毯随便一包就直接离开了虎城,没有追杀,没有遇袭,竟然就那么顺利的离开虎城,我到天亮都不敢相信居然就这么顺利的出来了。” “不过出了内鬼,我们的行踪还是被暴露了,阿库达带着三百个士兵来围剿我们。”韩清抿了抿唇,好似陷入什么不好的回忆。 其实唯一算是不好的回忆就只是那个内鬼吧! 那天,阿库达追上了他们倒是并没有直接杀上来要了他们的小命,只是想让他们识时务者为俊杰,缴械投降而已。 韩清笑眯眯地看着阿库达,完全没有俘虏的自觉性,朗声道:“早就听说过阿库达将军的大名,今日一见也算是了了我此生心愿,只不过我终将一死,还有一憾事啊!” 韩清虽刻意将声音压低,不辨男女,但是阿库达还是听出来这是个女娃娃,应该就是韩晟的独女了。或许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并不怕他们几十个人会逃跑,阿库达也饶有兴趣的问道,“韩小将军有什么憾事啊!” 韩清故作惊讶地看了看阿库达,一副怎么被你看出来的懊恼模样,却还是撇撇嘴,抓了抓身上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风尘仆仆,“我还没有当上将军呢!也不知我爹怎样想的,让我一个姑娘家上战场打打杀杀的。”语气中满是抱怨。 阿库达爽朗一笑,看着这个小丫头,突然想到自己在京中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却又故作神秘的说道:“听闻韩小将军建了不少战功,想必也是虎父无犬女啊!” 韩清不屑地撇撇嘴,小声说道:“你看我这模样,是杀敌的料吗?不过是我爹怕没了面子,将别人的功劳给了我了。” 阿库达没有想到韩清会和自己说这些,不过看看韩清还没有大刀长的身板,对她的话信了几分,警惕也少了几分,不过是一个女娃娃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反正他们也是瓮中之鳖了,也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招,于是又耐着性子听韩清接着讲。 “身在将门,我打小就佩服像将军这样驰骋杀场之人,今日能近距离的看到将军练出来的兵,真是人生之幸事。”韩清策马慢慢向士兵靠近,阿库达也不怕她一个人跑了,就任由她动作,韩清围着那些士兵啧啧称奇,“不愧是草原儿郎,个个魁梧不凡,体格健硕,哪像我京都的儿郎,一个个都软弱无力的,还比不上我这个绣花的姑娘。”这样的夸赞话任谁都喜欢听,更何况还说大曜的儿郎不如他们,此话又是从阿库达一向敬仰的韩家人说出来的,此时他的荣誉心暴涨,满是自豪感,心中却暗暗不屑,韩家女也不过如此。 “阿库达将军带出来的都是精兵吧!瞧这一个个气势如虹,精神饱满的。”韩清真心夸赞道。 “就你们几十个人,何必出动精英?”阿库达的口气满是狂傲与不屑,韩清在心中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人家说什么你就信啊!果然自傲的很啊。 “啊!这些居然是普通士兵啊!阿库达将军练兵果然非同凡响啊!”韩清惊叹道,显然她的这个表情取悦了阿库达,他的警惕性又放松了一分。 韩清策马回到他身边,语气虽是抱怨,眼神却无半点抱怨的痕迹,“将军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待靠近他的时候将腰间剩余的软筋散全部扔向阿库达,然后一声清啸,跟着她的几十士兵顿时找出包围薄弱地方冲出重围。 阿库达虽对韩清早有防备,但是韩清这一下也措手不及,仍是吸进大量的药粉,顿感全身无力。但是阿库达毕竟是纵横沙场多年之人,立刻出掌抓住韩清的肩膀,韩清抽出袖间匕首,回手一刺,算是摆脱阿库达的控制,也跟在刚刚他们开出的道路离开。 久久,道路上还飘荡着她的笑声:“我们几十个人就算你出动精兵也是抓不到的,将军还是不要太过自负的啊!” “先前在他们追来的时候我就让弟兄们服下解药,同时捏碎腰间的药包,这种软筋散无色无味,我趁着与阿库达交流围着他士兵瞎转的时候就悄悄地给他们下药了,然后趁着他们药劲发作的时候逃掉。” 景飒听罢哈哈大笑,“阿库达将军为人正直,怕是想不到你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吧!” 韩清不屑的冷哼,“兵不厌诈,战场上能赢就是本事,谁还和你有规定要什么时候开打,来个君子之约?”像你们这些就知道穷讲究的,才是无用。 韩清的言外之意显然景飒是听懂了的,于是摸了摸鼻子,问道:“既然阿库达已经中了软筋散,为什么你们不直接杀了他?” 韩清鄙夷的看了看他,脸上写着“你傻了”的不屑表情,却仍是说道:“就算阿库达中了软筋散,但毕竟内力深厚,武功卓群,我的三脚猫功夫又岂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谁知道那些士兵有没有全部中毒,能逃掉就不错了,还想着杀人。”果然这种纨绔子弟就是没见过世面。 “我挣脱阿库达,怕他追上来还甩了匕首刺伤了他的马。我想后来阿库达那么拼命地攻打我们怕是不是因为西王的命令,而是因为受不了那次的侮辱吧!” 景飒的重点显然不是后面,而是皱着眉头问道:“将军这么喜欢送人匕首吗?难道将军不知道处处留情很伤我的心吗?” 韩清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夹了下马腹,策马离开。 慕容傲也在暗骂景飒不解风情,心中却是伤感,韩清说的这些大小战役他全部知道,却只是奏折上的三言两语,又岂是韩清如此绘声绘色讲出来可比的?然而他却不能像景飒一般与她打混,听她如此讲话……他突然有些羡慕景飒了。 景飒策马跟在韩清后面,随她走到队伍的靠前地方,见韩清不理自己,开口道:“其实我是羡慕将军的,金戈铁马,是多么快意恩仇。也很敬佩将军,足智多谋,随机应变,决非一般女子可比,就连在下都觉得汗颜。” 韩清抿着嘴看着真心实意夸赞自己 分卷阅读23 的景飒,心中却在想若是可以的话她情愿不要这些羡慕与敬佩,只想做一普通女子而已。 景飒没有感觉到韩清的情绪,用着商量的口吻道:“将军这些天只说了那些胜仗,不如和我谈谈那些失误吧!” 韩清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黯,策马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失误吗?战场上瞬息万变,转眼间就能扭转乾坤,什么是胜,有什么是败?哪一战不是踏着万千枯骨打下的?每次成功失败不都是一次血淋淋的教训,鼓励着他们少犯错误,更加执着的前进? 所以他们不言失败。 只不过她此生最大的失败便是因为儿女情长而害死了最爱自己的那个人吧!即使那一战胜利了,但是她却永远永远地失去他了。 所以那是她此生唯一败过的仗,也是她此生最不愿开口提及的话题。 夕阳将韩清的影子拉的老长,莫名的有几分萧索孤独的意味,看的景飒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不敢上前打扰她。 多年以后,景飒都在想若是那时他上前抱住她,不让她一个人孤独,或许未来就不会是如此模样。 但是此生没有如果,他的一生就只是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入榜,开心,所以周末不停更。 ☆、第十六章 忌日 初阳正明,林间传来“啾啾”的鸟鸣声,晶莹的露珠在叶片上滚落,转瞬消失不见。 景飒看了看手中的地图,说道,“皇上,若是快些赶路的话,差不多三天后就能到达京都,正好第四天是您和皇后成亲的日子。” 韩清擦脸的手不由一顿,转而将脸上的水渍擦净,后将面巾递给樱落,好似刚刚她真的什么反应都没有一样。 慕容傲听到这句话条件反射地向韩清看去,只见她依旧如故的收拾行装,吩咐士兵做好防御工作,并没有什么异常。 自己还能期待她有什么反应吗?自从那天从山谷中出来,她除了必须的事情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们都知道他们应该如此,也只能如此,可他偏偏不甘心,想看着她对自己有其他的话语表情……他知道是他奢望了。 可是欲望如吸了水的海绵一样膨胀放大,他不能满足。 景飒将慕容傲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由觉得自己又闯祸了,只是他不想说其实他是故意的。他就想看看他们的表情,就是这么无聊又怎么了。 韩清在周围巡视了一圈,又嘱咐了一番,才走到慕容傲身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陛下,微臣有些私事要办,未来的路就不护送陛下了。” 慕容傲颔首,表示同意,便见她站起来对景飒微微拱手,说道,“后面的路就辛苦世子了,还望世子护陛下平安。” 景飒客气的回礼,“职责所在,侯君勿挂。” 韩清颔首,直接翻身上马,策马离开。韩冽也冲樱落等人点点头,翻身上马追随韩清而去。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慕容傲站起来,挥挥衣袖,气势十足的说了句,“启程。”这让人肃穆的气氛才微微有些好转。 世人都知三天后是帝后成亲的日子,却鲜少有人记得那亦是大曜一代枭雄韩晟的忌日。然而知道韩清要去做什么的人都会记得这个日子,却鲜少将二者联系起来。而今天,景飒的一句话却让慕容傲忍不住去想,韩晟的死为什么就那么恰巧和自己大婚之日相同,是不是背后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两日后韩清到达京都郊外的静安寺,与方丈打过招呼之后就直奔庵室,那里供奉着韩晟的骨灰,却只有一半。 韩晟临死时嘱托韩清将自己一半的骨灰带回,葬入韩家墓陵,陪伴着自己的亲人,而另一半则洒在西戎边境,看着大曜取胜,守护着大曜百姓。 韩晟死后,韩清就按照韩晟遗愿将一半骨灰留在大曜边境,而另一半骨灰则派人送进这寺庙,让僧人为他超度,等到她回来再入葬。 送韩晟入葬的只有韩清一人,韩清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韩家军几位和韩晟相好的将领。所有人都认为韩晟在三年前已经下葬,除了当初办这件事的韩冽。 翌日,下着小雨,韩清一身丧服,头顶簪着白花,将父亲的骨灰与母亲合葬。当时父亲葬母亲时就用的是鸳鸯棺,如今倒也是省事,在韩冽的帮助下韩清封棺,埋土,立碑,所有的事情忙完已是下午了。 韩清将韩冽赶走,跪坐在墓碑旁边,看着面前的两个墓碑,孤独之感油然而生。 如今,韩家就剩她一人了。 她轻抚着墓碑上的字,呢喃道,“爹啊,你死了还有我给你立碑,等到你女儿死了怕是没人管你女儿了。” 严父韩晟之墓。 慈母韩元氏凝霜之墓。 未亡人韩清立。 而在她身旁放置着一个比较旧一看就有些年岁的墓碑,上面刻着: 爱妻韩氏之墓。 未亡人韩晟立。 无名无姓,只是冠以夫姓,这便是她母亲的身份。 听说当初母亲的家人并不同意她父母的婚事,母亲誓死都要嫁给父亲,外祖父无奈,将母亲赶出家门,从族谱上去名,从此世上再无元凝霜,只有将军夫人韩氏。 可是如今她既知道母亲名字,又岂不会为她正名?她不想世人最后记得的母亲,只有一个冰冷的夫姓。她的母亲有名有姓,曾经也是世家女子。 她将祭品摆好,说道:“娘,我如今才让你与爹合葬,你不会怪我吧!”转而却又笑道:“不过你与爹在下面应该早就见面了,也不会在乎这一星半点的,对吧!在下面有哥承欢膝下,女儿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爹,你说的对啊!你留给我的路实在太苦了,可是我还是会走下去的,毕竟韩家没有孬种啊!” “……”韩清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直到天色发黑她也没有察觉。若不是韩冽强行将她抱回去,她或许真的会在那里一直跪下去。 “冽大哥,我不伤心,我只是有太多太多话想和他们说,我很想他们。”韩清将脸埋在韩冽胸前,好似在寻求温暖。 韩冽将她放到床上,拍了拍她的头,如小时候一样,安慰道,“没事的。” 韩清久久不语,直到韩冽离开时,韩清突然拉住他的下摆,哽咽道:“冽大哥,韩家就剩我一人了。” 时隔三年,韩清终于道出这些年一直埋在心底的孤独绝望与害怕,满含愧疚与不安。 很多年以后,韩冽都记得这个夜晚。 他效忠十八年的小主子第一次展现在自己面前的脆弱,就好似飘散在空中的气泡,转瞬即逝。 但是他却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话语,他只是轻轻地抱住她,说道:“不要害 分卷阅读24 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可是他知道,他对她再好,也比不上血亲。 韩冽一直都知道,韩清迟迟不为韩晟下葬,只是在自欺欺人地骗自己她的父亲还没有离开她,还没有变成一个冰冷的墓碑,离她而去。 而让她最不能接受的便是她间接害死了韩晟,她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那日,帝后大婚,举国欢庆,连边疆亦是如此,士兵们切炙饮酒,热闹非凡。 却不想那夜敌军突然来袭,韩清因为情伤,早就喝的人事不醒,韩晟为救韩清,被敌军射了数箭,终于带着韩清突破重围……但最后也因重伤难愈,当夜便殒命了。 所以此事成了韩清一辈子都无法言说的殇。 当那战结束,韩清自领军棍三十,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她在惩罚自己,却没有一个人阻止,也无法阻止。 韩清的思绪亦回到三年前的今天,那时候父亲和她说了许多话,其实因为醉酒,已然记不清了,而如今却觉得那些话在脑海中别样清晰,那场景仿若昨天。 那时,士兵们都在军营中喝酒,自己因为忍受不了那种热闹的氛围,偷偷地溜了出去,一个人坐在树桩旁喝闷酒,因为那日她最爱的人娶了别人为妻。 她不难过,真的不难过,只是觉得心里难受而已。既然她此生都不能嫁给他,那么他另娶她人她又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那时,父亲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她摇摇头,仰头看着天空,好似这样眼泪就会流到心里一般,好似也确实这样。 她从来没有觉得原来塞外的月亮竟然可以这样圆,这样亮,竟刺得她眼睛发酸,发涩。 后面的事情太过混乱,她已然记不得了,唯一的印象便是敌军来袭,父亲为救她丢了性命,但是她却永远记得父亲临终前的话。 “清儿,你莫要难过,其实你母亲死的时候我就想随她而去了,只是为了你和朗儿,为了韩家,我不得不活下去罢了。” “当年你哥哥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时,爹爹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 “清儿,是爹爹对不起你,留你一个人承担起韩家的责任,这条路太苦了,如今却要你一个人走,父亲心痛啊!” “若实在走不下去就放弃吧!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不能让女儿幸福快乐,但是我希望你能够让自己幸福。” “清儿,我此生就只有你母亲一人,也只爱你母亲一人,这么久才下去陪她,也不知她会不会怪我。可是清儿,爱一个求而不得的人实在太苦,你莫要执着了。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 她一直都知道父亲此生的最后一举不是作为一个将帅,而只是作为一个父亲想保护自己的女儿罢了。 那时自己哭的泣不成声,只知道点头,却连一句告慰父亲的话都没有,其实她想说:她知道他一直都是个好父亲,只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一个连死都在挂念女儿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不是一个好父亲呢? 韩晟一直觉得自己亏欠韩清许多,可是身为韩家女,又怎么能不担起自己的责任呢?她从来没有觉得父亲对不起她。其实这些年父亲的苦她都看在眼里,若不是为了她,父亲定是早早就随母亲而去,相反,她反而有些埋怨自己,若是自己没有出生,母亲会不会就会一直陪伴着父亲,好好地活着?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父亲的死于他是一种解脱,虽然不愿接受,但是父亲终于不用再苟活于世,可以陪伴母亲,作为女儿,应当为他们高兴的。可是,依旧会觉得悲伤。 其实韩冽不知道的是,她从来没有因为此事不肯原谅自己,因为父亲希望她过得幸福,莫难过,莫悲伤,她自然不会辜负父亲最后的遗愿。 只是她不想承认韩家只剩下她一个人罢了。 不过,回首万事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真的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留言。 ☆、第十七章 私情? 敲门声响起,韩清自是知道来人是谁,直接开口道:“进。” 韩冽推门而进,将早餐放在桌旁,见韩清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好自顾自地说道:“京都传来消息,皇上下旨特许你有持武器进宫的权利,且有自由出入皇宫之权,还有一些赏赐,圣旨已经送到候府,皇上体谅,并没有要求将军接旨。” 韩清点点头,表示知晓,自己已位极人臣,不能再封,只好在这俗礼上讲究一些,那赏赐怕是少不了了。只不过就算陛下不体谅,圣旨也没人接啊! “祁南候世子救驾有功,特封为四品都尉,在将军手下当值。”虽然官不高,但是也算是有些实权,只不过放在自己手下,慕容傲究竟是何意?罢了,等过些日子回京再去想这些事。 韩冽看了看韩清的表情,波澜不惊,没什么表情,应该心情不坏,于是一口气说完,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皇上下旨封赵家小姐为贵妃五日后送进宫中。”说完后小心翼翼地打量韩清的神色,只见她写字的手丝毫没有停顿,倒是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容,“昨日下旨的?” 韩冽有些搞不懂韩清在想什么,只是点点头,后来想起韩清没有看自己,又回了声,“是。” 韩清点点头,语气不温不火,完全听不出喜怒,“这几日我为亲人抄些佛经,不准任何人,任何事打扰。我们后天中午启程回京,你下去吧!” 韩冽应了声“是”,直接离开房间,心中却在纳闷,怎么自家主子听到皇上要册妃,怎么无动于衷的? 韩清心中确实没什么想法,从她随父亲去陇西时,婉婉就被以宫妃的身份教养长大,入宫也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封赵茵婉为妃还是她向皇上提议的,又有什么可惊讶的。只不过她没有想到,慕容傲会在昨天那样的日子颁出这样的圣旨,那可是他和皇后成亲的日子啊! 虽然这样想,她的思绪仍忍不住回到两个月前快要到达宁都的那个傍晚。 杨柳依依,清风拂过,垂落在水面上的柳枝荡起阵阵涟漪,一圈一圈地在远处飘散,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她与慕容傲并肩在岸边散步。 慕容傲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清儿,若当时没有那个意外,你已是我的中宫皇后。” 之后她是怎么做的呢?她冷静地抽回自己的手,态度依旧客气疏离,“陛下,如今您的中宫皇后还在京都等您,这样的话以后还是莫要说了。倒是赵家嫡女茵婉,温婉大方,端庄淑静,如今已到适婚年龄,皇上可将其收入宫中……” 她话还没有说完,慕容傲就已拂袖而去,可见是真动了 分卷阅读25 气的。可是,她却知道,婉婉会入宫的。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可失去的呢?又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呢? 韩清不由苦笑,收回心思,认真地抄写佛经。 三日后傍晚,就在守城侍卫打算关闭城门的时候,两匹骏马直接朝城门疾驰而来,且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世上进出城门且不用下马的只有三种人:第一种,皇族;第二种,加急情报信使;第三种,便是三大世家的家主了。 守城侍卫是个聪明的主,眯着眼睛看清俩人立刻退至两旁齐刷刷地跪下行礼,“参见元帅。” 韩清连眼皮都没有给守城侍卫一个,径直骑马招摇而过。 她通过城门没有被拦下,却在离开城门不远处被一男子拦下。 男子是突然冲出来的,若不是韩清骑术了得,怕是这男子早就魂归西天了。 马头在距离男子堪堪半尺处停下,韩清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突然跑出来的男子,呃……应该是个少年,觉得有些眼熟,斥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少年冷声质问道,“你怎么能把婉婉送进宫里,难道你不知道我和婉婉……”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皮鞭向自己抽来,少年以为韩清恼羞成怒,想要打自己,忍不住地缩了缩身子,只见那皮鞭缠住自己,天翻地转,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自己就坐在韩清的马上,远远地可遥望城门在他的视线里缩成一个小点,转瞬消失不见。 只是这姿势有些尴尬啊!少年跨坐在马上,呃……更准确的说,是与韩清面对面地坐着,双腿叉开搭在韩清的腿上…… 少年不由有些脸红,羞恼道:“你……” “闭嘴。”韩清的话带着喋血沙场的悍气,少年又忍不住地缩了一缩。自己来找她会不会来错了。 韩清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姿势有何不妥,虽然她有点搞不清状况,但是这小子铁定和婉婉有关系,刚刚城门人那么多,人多口杂的,她怎么可能任由他乱说破坏婉婉的闺誉?而且,她也突然想到为什么这个少年眼熟了,这不是几个月前她随手救下的小王爷,慕容泽吗? 待到无人处,韩清勒住马缰,纵身一跃就带着慕容泽从马上掠下,怎么看都像拎小鸡一样。 “小王爷?”韩清双手抱肩,斜睥着慕容泽,加上有些略带调笑的语气,让慕容泽不由有一种屈辱感。 韩清倒是没有一点侮辱人的意思,只不过比较好奇这个无权无势的小王爷找自己有什么事罢了,再加上自身的劣根性,让她忍不住想要逗一逗这个少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眼前的女子眼角微弯,明明是清冷的眸子却带着盈盈笑意,让他很难和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将军联系在一起,倒是和婉婉说的一样美丽灵动,平易近人。 或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呢?他好似用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道:“本王与婉婉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希望将军能劝皇兄收回成命。” 这个消息还是让韩清小小惊讶一下的,但是多年培养的应急能力还是让她很好的控制住表情,迅速在脑海中过滤了一下这条信息。 慕容泽敢如此说就证明此言是真的,因为并不是所有的玩笑可以在自己面前开的。但是因为见到婉婉的第一刻她就说她要入宫,所以韩清就先入为主地没有考虑到她有喜欢的人,若真是如此,此事怕是要从长计议了…… 只不过,她并不能答应他什么。 韩清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眼神依旧是笑眯眯的,只是语气却冷,“我觉得有几点需要告诉你。第一,本帅并不知道你和婉婉的关系;第二,若王爷有本事的话,自己去找陛下解除婚姻,不要将本帅掺合进去;第三,此事乃我韩家家事,王爷还是少管为妙。另外,奉劝王爷一句,像今天这样鲁莽之事以后还是莫要做了,毕竟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带来麻烦。”说罢,就直接上马,策马离开。 慕容泽能平安活着长大,自然不是愚蠢的主,韩清的言外之意他已经听出,只是若就如此放弃,他又怎么能甘心? 他正打算离开,突然面前出现一个皮肤黝黑的精瘦男子,那男子的神色颇为无奈,却还是对他行了一礼,道:“将军命我送王爷回府。” 慕容泽突然想到这好像就是刚刚跟在韩清身后的那个人。上回韩清离开时也是派人送他回府,难道他就那么不让人放心? 韩清离开那个胡同后,直接来到赵府,奔进赵茵婉的闺房,颇是雷厉风行。 看到她的下人无一不跪在地上行礼战战兢兢地想,家主如此气愤,难道是怪小姐抢了她的男人?顿时八卦心油然而生,恨不得趴在自家小姐的门口听听墙角。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 韩清突然推开门,委实让茵婉吓了一跳,正打算让韩清坐下就听韩清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与慕容泽什么关系?” 这天下敢如此直称皇族中人的姓名怕是只有韩清一人了。 茵婉好似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依旧有条不紊地拿出茶具,亲自为韩清烹茶,嘴上倒也没闲着,“我与他两年前相识,之后便情投意合。只不过我自知要嫁入宫中,私定终生的事情倒是没做。” 还有心情开玩笑?韩清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不和我说?” “说了有什么用?说了你就不让我入宫了?”茵婉的语气讥诮,带着少许的自嘲。 “会。”韩清坚定地说,“我会成全你们。”韩家有一个不能拥有幸福的女儿就够了,又何必赔上她一生的幸福? 茵婉望着韩清坚定的眼,突然笑开了,好似看到什么笑话一般,“可是我不愿。当一个无权无势只是摆摆样子的王妃哪有可与中宫皇后相媲美的贵妃自在?更何况,和你一样,我也有自己的责任,既然早知如此,我又何必与你多说什么,倒不如让你心安理得地把我送进宫。所以我不需要你为我承担一切。” 韩清的心中苦涩,她知道,婉婉不是贪慕虚荣之人,如此只是想让自己少一些愧疚罢了。而且,圣旨已下,又岂会那么容易收回? 既然她如此说了,她尊重她的选择。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倒是有一事相求。”茵婉淡淡地开口,丝毫没有半分求人的姿态,顺便将韩清面前的茶杯倒满。 “你说吧!”韩清接过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唇齿留香,倒真是好茶。 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她们那晚到底讲了什么,只是有好事者说庆安候府书房的灯燃了一晚,倒是赵府安安静静的,茵婉一夜好眠。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留言。 ☆、第十八章 签文 因为今日要陪茵婉去城郊静安寺上香, 分卷阅读26 所以韩清晨练结束,吃完早饭就来到了赵府。 赵母在大厅招呼韩清喝茶,心里却在纳闷,家主既然已经回京了,怎么还不去宫中复职,怎么有时间陪婉婉玩闹? “明日婉婉进宫我就不来相送了,韩府准备的嫁妆下午会有人送来,我回来的紧,许多事情还未来的及处理,还望伯母海涵。”韩清恭敬有礼地说,俨然一副小辈模样。 “不打紧,不打紧。”赵母赶紧说道,“您刚刚回京,许多事情都需要你打理,倒是婉婉不懂事,还偏要你陪她去寺庙。” “娘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茵婉从门外走进来一把拦住赵母的胳膊不依不饶道。 “你啊!明天就嫁人了,还没一个姑娘样。”赵母笑眯眯地说,眼中满是宠溺,“你看看,你让侯君等了你多久。” 茵婉冲韩清俏皮一笑,“姐姐那般疼我,才不会和我计较,对吧!” 韩清点点头,声音却冷淡,“走吧!” 茵婉冲赵母打了个招呼,一蹦一跳地跟在韩清后面。 韩清看着面前巧笑倩兮和自己撒娇打混的少女,不由陷入了沉思。今天的茵婉和昨日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她对茵婉太过了解,她怕是都会以为昨日的人是别人假扮的。 在她的记忆中,婉婉还是五年前善良单纯、不谙世事的女孩。而昨天她展现出来的谋略,让她觉得自己一直小瞧了这个丫头。也是从回到京都以后,第一次好好地审视她名义上的妹妹,赵家嫡女——赵茵婉。 她早就应该意识到,若没有几分算计和心计,又怎么会在风谲云诡的后宫生存下去?所以茵婉的改变是必然的。她应该为茵婉的改变而欣慰,毕竟一个愚钝、不知进退的宫妃不仅不能给家族带来利益,反而会惹来许多麻烦。 只不过是她不愿意承认,也不能接受的是——她被自己一直捧在手心小心呵护的妹妹给算计了。 据她所知,是婉婉告诉慕容泽她逼婉婉入宫的,并有意无意地引导慕容泽就婚事来找自己麻烦,所以就出现了昨天那一幕。只是她想不明白,茵婉为何要这么做。 若只是想通过慕容泽之口告知自己他们的私情,让自己产生愧疚之心,从而答应她的请求,其实并不用如此麻烦,只要是婉婉的请求,她都会尽力去完成的。 而且,让慕容泽对她产生误会……这婉婉的请求背道而驰…… 所以,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而且,昨晚茵婉将所有事情的利弊分析的头头是道,显然是精心准备了好久,她知道自己一旦得知此事定会去找她,只不过她如此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如她所说,是为了慕容泽?韩清不置可否。 韩清的心不在焉明显让茵婉没了兴致,她只好自顾自地随便抽了本书看。 待到静安寺,茵婉在小厮的搀扶下下马车,然后直接向寺中走去,端是趾高气扬。韩清无奈地皱了皱眉,却还是跟在她的身后,怕她出什么意外。 迎面而来一位华裳妇人,身后跟着两名丫鬟,显然是准备下山的,却在看到她们时转头离开。韩清本没在意,却听茵婉喊道:“秦夫人,怎么见到我们就走了呢?”语气竟隐隐含着挑衅,显然是想惹麻烦。 韩清心中不满,却是没有说什么,毕竟若是在外人面前责备婉婉,日后她进宫也不容易服众。不过,婉婉被教养得有些骄纵了。 那妇人回身,陪笑道,“是赵小姐啊!我只是刚刚想到荷包落到庙里了,正打算回去取。” “哦?随便打发个下人就好了。喏,就你了。”茵婉随便指了个秦氏身后的丫头,吩咐道。这样的举动实在无礼,秦氏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吩咐下人去取荷包。 然后冲正好走过来的韩清微微行了一礼,唤道:“韩将军。”她微低着头,神色也有些躲闪,不由让韩清多看了几眼。韩清这才知道茵婉无缘无故发难的原因。 这秦氏本是她哥哥的未婚妻,本来婚事都已经定下,韩朗却在婚前几个月出了意外,这场婚事自然不了了之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也没有闲心关注她的未来嫂子的事情。 今日一见,没想到早已嫁为人妇……又看到她浑圆的肚子,想来现在过的不错。如此便是茵婉的不是了,她哥哥已死,总不能要求一个未嫁的姑娘替她哥守孝吧!倒是这女子终身有了着落,让她心中宽慰。 “秦夫人。”韩清点头回礼,问道:“这孩子怕是快要出生了吧!” 听韩清如此说,秦氏条件反射地护住肚子,又自觉失礼,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韩清自知她的别扭,于是宽慰道:“前尘种种如烟。夫人如今境遇乃夫人之福,望夫人惜福,莫为往事所累。待孩子满月之时,韩家自会到府上讨一杯喜酒。”说罢,微微点头,带着茵婉离开。 秦氏看着女子潇洒离开的背影,暗骂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韩家个个都是光明磊落,心胸开阔之人,又怎会因往事为难自己。只是自己没有福分,嫁入韩家罢了。 见韩清面色低沉,茵婉知道她是不满自己刚刚的行为,所以聪明地不去触她的霉头,吩咐下人添了香火钱,便在庙里许愿求了一签,拉着韩清兴致勃勃地到外面去解签。 静安寺虽然香火旺盛,但是求签之人并不多,茵婉让丫鬟将签文递给老道,便站在桌旁等着他解签。 “不知姑娘所求何事?”解签的老先生和那种算命的老道一个打扮,说完话还故作高深地捋了捋胡须。 “姻缘。”茵婉不似普通少女的娇羞,反而一本正经,好似在做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也是,在她看来,这关乎她未来的兴盛荣辱,确实是件很神圣也很重要的事。 老先生翻开解签的书,三十四签,签文乃是: “蛇身意欲变成龙,只恐命内运未通。久病且作宽心坐,言语虽多不可从。” 这是一个中下签啊!那老道本想讨些香火钱的,如今是个下签,实在不好说出口啊! 茵婉见那人脸色微变,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签,却还是一把夺过那书,细细看来。 是说自己妄想成凤,自不量力吗?万事不顺,呵,居然是这样的下场?不过也是,嫁给一个根本不可能爱上自己的男人,怎么能奢望有一个好姻缘呢?这签文还是蛮准的啊! 那老道见书被夺,赶紧说道:“姑娘且放宽心,这签文险却安,你细细看后边两句话,是告诉你万事不可强求,只需耐心等待,还是会有好结果的。” 茵婉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本就没对这个签文抱有什么希望,她永远相信事在人为,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听那老道如此说,觉得是个讨巧的人,也不吝啬地让丫鬟赏了他一锭银子。 老道千恩万谢地收了 分卷阅读27 银子,觉得这家人是个大方的主。眼光转向茵婉身后的韩清,虽然她一身男装,打扮的不男不女,但那衣服才质上乘,周身气度又是不凡,想必也是个贵人,于是不由开口道:“姑娘也来抽支签吧!” 韩清本就不相信这些,却突然想到景飒曾经为自己卜的签,看看眼前的男子,兴致更加怏怏,但是老道已经眼巴巴地将签桶递到自己面前,不拿总是不好的吧! 她随意抽了一签,却看都没看,直接将签文甩在那老道面前的桌子上,转身离开。 倒是茵婉饶有兴致的瞟了一眼,第八十一签,然后跟着韩清离开。 倒是那老道被韩清的动作骇了一跳,差点以为韩清想杀了他呢! 见韩清走远,才战战兢兢地拿起桌上的签条,八十一签。 他飞快的将书翻到最后一页,却见本该属于第八十一签文的那页却被撕掉了。他才想到,因为此签多舛,实在不容易解读,为了不影响自己的生意,他便自作主张地将签文撕掉了。 只不过,他在寺庙呆了几十年,却从未见过有人抽过这签。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拥有如此高贵的命格却又如此命运多舛? 他默默地抽出腰间的荷包,打开里面早已泛黄的纸张,上面写着:“第八十一签。” “混沌初生紫微降,误陨化灰前尘茫。聚散成烟皆空妄,一念何究判乐殇。” 当黑暗来临,将暗未暗之际,紫微星凭空降世,却误落尘世,前尘渺茫。有时汇聚成青烟,却转瞬即逝,最终命运如何只为心判。 她是紫微星的命格,本是贵不可言的命格,却因为一场祸事前途渺茫,无论如何努力就如海市蜃楼般遥望不及,终不能长久…… 无论拥有什么终将失去,那么她还会有希望吗?还会坚持吗? 她所努力、所坚持的还有意义吗?如果这世上终究只剩她一人,她还有走下去的勇气吗? 作者有话要说: 茵婉的签文是在网上查的,韩清的签文是本莲自己写的,文笔不好,但至少是押韵了的,见谅啊!求收藏,求留言。 ☆、第十九章 天香楼 今日是茵婉入宫的日子,韩清昨天已经和赵母说好不去送婉婉了,又觉得韩府也被带染了喜色,心里实在别扭,所以早早地就到城门晃荡了,希望找点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景飒在城门巡逻时见到韩清,不由走过去问道:“将军这是在巡城?”他知道前天韩清就已经回来了,却没有机会和她见一面。 韩清冲来人点点头,笑道:“世子如今有了实权,我还未来得及说声恭喜,实在失礼。” 景飒想到韩清之前说的话,不由抢白道:“将军以后还是唤我都尉吧!” 韩清会心一笑,意味深长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景飒一圈,拉长了语调,“哦?都尉啊——” 景飒被她的调侃弄得脸色有些发红,还没有说什么,就见韩清转身离开。 他赶紧拉住了她的衣袖,叫住了她,“唉,不知将军这几日何时有空,我找将军有事相商。” “是急事吗?”韩清不在意地问,她实在想不出来他们两人有什么可谈的。 急事吗?应该算不上急事吧!但婚姻大事也是蛮急的。他刚要说话,就听韩清道,“若不是什么急事的话,就等我回来再说吧!我明日还要出个远门,这几天着实有些忙。” “你又要走?”景飒惊讶地问,这不才刚刚回来吗? 韩清点点头,说道:“不过是些私事罢了。倒是都尉应该好好努力,护卫我京都安全啊!”韩清像托付重任似的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但碍于身高,只好拍了拍他的胳膊。 看着女子潇洒离开的背影,他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等她回来应该也不算晚吧!她应该不会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个夫婿的。 恩,应该不会。景飒在心中安慰自己,然后又带着侍卫巡逻,又不由在想,今天是贵妃入宫的日子,她怕是会心里不好过吧! 天色刚刚擦黑,京都着名的青楼——天香楼便热闹了起来。 天香楼上下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轻歌笑语,筝瑟鼓琴,交相和之,交织成一副热闹非常的画面。 门口站着几个美丽的姑娘,浓妆艳抹,甩舞着她们香气逼人的帕子,轻声笑语的招呼着来此寻欢作乐的男子。 楼上,数十位佳丽身着轻如薄纸的绮罗,斜倚阑珊,卖弄风骚。 天香楼的老鸨周妈妈早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风情万种地监视着各位姑娘是否玩忽职守,顺便招呼一些客人,和他们打情骂俏,整个楼里都弥漫着一种奢靡□□的气氛。 而今天,楼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韩清直接大步闯进了天香楼,看门的龟公见她来势汹汹,衣着华丽,也不敢随意拦下,只盼着妈妈能赶紧来处理这尊大佛。 早有好事的小厮偷偷的将此事鼎告给老鸨。那老鸨嘴巴一撇,双手在腰上一插,屁股一扭,也颇有气势地向门口走去,她倒要看看是哪家夫人敢来砸场子,这天香楼开了十几年,到没见过哪个女人敢明目张胆地来。 老鸨却在看清来人时气势顿时蔫了,转而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她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自然知道什么人是死都不能得罪的,“将……”字在嘴里转了几圈,她顿时改口道,“不知这位姑娘是找人还是……”剩下的话却在韩清冰冷的目光下咽了下去,这天香楼本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总会有一些特殊癖好的恩客,譬如龙阳,恋童。所以天香楼的后院也会有专门服务这种人群的小倌,娈童。只是不知这位是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端王爷在哪?”老鸨九曲回肠的玲珑心思她自是猜的七七八八。像这种秦楼楚馆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在军营里,大家都是热血男儿,正值年轻力壮,精力充沛的时候,所以那些士兵经常去一些青楼寻欢,虽然军令有明确禁令,但是他们这些做将领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不惹事就好。但偶尔也会有人来匿名举报的,就不得不做做样子去“捉奸在床”了,韩清也经常去干这些“捉奸”的事,不得不说,还是京都的姑娘水灵啊! “呃?”老鸨先是一愣,转而立刻殷勤地带着韩清上楼,聪明地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她可不想无缘无故地就死了。 “端王爷就在这位房间里,侯君,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周嬷嬷在一处房间的不远处停下,有些为难的说,虽然面前这位不能得罪,但里面那位虽无权无势,但毕竟也是皇亲国戚,她一介草民,谁也得罪不起啊! 韩清自然知道她的顾虑,从袖口中掏出一沓银票塞进老鸨的手里,说道:“下去吧!” 分卷阅读28 “谢谢侯君,谢谢侯君。”老鸨千恩万谢地收了银票,赶紧扭着屁股快步离开了,这也算是把这位大神打发了吧!心里却不无八卦地在想,侯君难道和这位小王爷有什么私情不成。转而又暗骂自己多心,这些事情岂是她们小人物能管的了的。然后眼尖的看到门口进来的一位熟客,立刻甩了甩手中的香帕,上前满脸笑意地打招呼,“刘大爷,你都好些日子没来了,可想死我们的牡丹姑娘了。” 韩清走到门前,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虽然奢靡,但好歹不用看到什么香艳景象,于是毫不犹豫地一脚将门踹开。 屋内一共有四名女子,两位坐在一旁弹琴唱曲,一位在慕容泽身后为他揉肩,胸脯偶尔在他的背部蹭一下,端是诱人,另一位斜躺在他怀里,露出胸前的大片肌肤,手中拿着一杯酒,正要送进他的口中。慕容泽也前襟凌乱,胸膛露出一小片肌肤。 韩清挑了挑眉,看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啊! 那些女子在看到韩清时有一瞬的微愣,转而在慕容泽身旁的两位立刻坐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在一旁跪坐下来,心中却在纳罕,没听说小王爷有什么相好的姑娘啊!会不会是个凶狠的主,要了自己的小命?不过看她凶神恶煞的……她们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慕容泽丝毫没有在意韩清的突然闯入,只是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襟,又为自己倒了杯酒,慢条斯理地饮下,轻声问,“侯君这是何意?”语气中尽是冰凉之意,不过若是只看他这副动作和模样,倒似一位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韩清也不在意地笑笑,意有所指地说,“本以为王爷今夜会心情抑郁……”眼光扫了一圈那几位女子,调笑道,“却没想到王爷艳福不浅,倒是下官唐突了。” 说罢,韩清挥了挥手,那几个姑娘便顺从地下去了,有位姑娘还贴心的为他们关好了门。 慕容泽摇摇手中的杯子,有些可惜地道,“那几位姑娘可花了本王不少银子,侯君就如此将他们赶走……” 还未等他说完,韩清就把一个酒坛砸在了桌子上,那力度,让桌子都震了震,“我来找王爷喝酒,不知这四十年的女儿红能不能抵了王爷的账?” 这人完全和两天前的青涩少年判若两人,又是个多情的主,还有点锱铢必较,哪有茵婉说的那般好,自己的这个决定会不会错了? 不过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就端王府每年的俸禄,真的够他挥霍的? 慕容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见那坛子上还残留着封泥,显然是刚刚挖的,只不过这女子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仅是愧疚? 慕容泽显然不领她的情,依旧用先前的酒杯自斟自酌。 韩清也没在意,却是取了旁边的碗,分别倒了两碗,自己一口气喝掉了其中一碗,暗道“爽快。”然后又喝了一碗,看向慕容泽,嗤道:“就这么小口小口地喝像什么男子汉?” “就这么大口大口地喝哪有什么女子样?”慕容泽毫不客气地回敬过去。 韩清没有在意,反而却笑了,女子啊!然后凑到他面前,神秘兮兮地问道:“在你心里女子是哪般模样的?是像刚刚那些女子一般风情万种,还是像平常贵女一般端庄守礼?” 慕容泽对突然出现的笑脸猝不及防,忍不住地头向后微仰,却又觉得这笑容刺眼,小声地嘟囔道,“自然不是你这样的。” 韩清向后一靠坐直身子,看自己盘腿坐在桌前,又是一副不男不女的装扮,喝酒用大碗,还逛青楼,确实不似一个女子。倒是反观慕容泽,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桌旁,颇有风度的饮酒聊天,当真是君子如玉。自己连三分都比不上,果然不伦不类啊! 韩清却没有自惭形秽,依旧一口喝掉碗中的酒,又随手夺过慕容泽手中的酒杯,将酒碗放到他的面前,笑嘻嘻地说:“王爷就赏个脸,喝一碗吧!” 慕容泽微微一笑,端起酒碗,白皙的手指竟比白玉制成的碗都要莹润几分,韩清不由想京都的公子哥果真养尊处优,这手指都漂亮的很啊。 慕容泽将酒碗放至唇边,却没有喝,而是似笑非笑,慢条斯理地说:“我若是喝了这碗酒,是不是就当侯君赔罪了,侯君也能少些愧疚?” 他突然站起来,将碗摔在地上,冷冷地看向韩清。 韩清被他的突然动作骇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向他的眼,冰冷愤怒的目光竟让她心中发寒,一股子冷意顺着血液流进骨髓。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泽的戏份终于要多了,求留言,求收藏。 ☆、第二十章 决定 他突然站起来,将碗摔在地上,愤怒道:“今夜不是你心爱的人嫁与他人,侯君自然能谈笑风生,可是你又怎么能明白我的心情,我就是想要侯君愧疚,让侯君看看自己是怎么拆散有情人的?” 他的眼神太过冰冷愤怒,还夹杂着浓浓的恨意,让韩清再也维持不了嘴角的笑容,她赶紧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狼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她怎么能不了解呢?她怎么能不知道呢?三年前知道他立后的时候,她与他相比,只怕是更痛吧! 所以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才想过来安慰安慰他罢了。 可是,他并不领情。 显然,她太天真了。 她想站起来逃离这个地方,却觉得腿软弱无力,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突然有些自嘲地想,自己果然是个懦夫。 她的神色变化都被慕容泽一一看在眼里,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是刚刚那一刹的痛意与伤心竟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他刚刚是故意的,当年之事,只要是有心之人都能探知一二,更何况是他这本就在深宫长大的人。他如此只是想让一个人和自己一样痛吧!谁让她拆散了他们呢?可是他却没有觉得自己心里痛快,反而更沉重了些。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复又坐下,给自己倒了碗女儿红,学着韩清模样大口大口的喝下,好像这样真的能痛快许多。 子时,毓宸宫。 今晚,是皇上与贵妃的洞房花烛,但是毓宸宫并没想象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除了平时按宫制应点的宫灯,只有宫门前挂了两盏红灯笼,添了几分喜气。 慕容傲慢慢向内宫走去,看守的太监正准备通传,却被他阻止了,沿途虽跪了一地奴才,却训练有素,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里面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让他不由怀疑里面的女子会不会已经睡了。 越过屏风,眼前的景色让他不由觉得好笑,而且笑出了声。 茵婉此时已经洗过澡了,头上华丽的发饰早就摘下去了,身上只着了件 分卷阅读29 红色的中衣,而此时的她竟然在……吃饭。 就如新婚女子要由夫君摘掉盖头一般,她不是也应该静静的坐在床上等待自己来为她去掉凤冠吗?而她却自行解决了,是在嫌自己来的太晚了吗?转而又想到,若是清儿,也不会心甘情愿在婚房里等自己这么久,让自己饿到的,果然是一家人。他望向茵婉的目光不由添了几分暖意。 茵婉听到笑声,优雅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才慢悠悠地转头看向来人,眉眼一弯,俏皮地问道:“陛下可是要一起用膳?”后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样着实无礼,赶紧起身行礼,“参见皇上。” 却被慕容傲扶住了胳膊,“爱妃不用多礼。”他将她扶起,却没有松开她,反而细细打量自己这位新婚妃子的样貌,眼前的女子红唇皓齿,锦绣妍妆,眉间用胭脂轻点了朵红梅,眼波流转,端是一位绝色美人。 白天在栖凤宫授予金册时他就见过她了,只不过珠帘交错,看不清她的模样罢了,但是身姿窈窕动人,想来样貌也是错不了的。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他将自己刚刚进门时的想法说了出来, “爱妃是嫌朕来的太晚了吗?”声音温柔,语气也是和善。 茵婉听了觉得他心情应该不错,心里松了口气,说话也随意了些,“那倒不是。陛下没有说不来,等候陛下就是臣妾的职责。只不过今天那么多繁琐礼节,臣妾实在累的慌,又饿的很,所以就自作主张地洗了澡,吃点东西,皇上不会介意吧!”茵婉说完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眼中满是狡黠之色,竟让慕容傲有一种眼前的女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的错觉。清儿也是十分讨厌这些俗礼的。 “自然不会怪罪。若是爱妃因为朕的疏忽而生病了,到时候又要朕心疼了。”慕容傲温柔的笑笑,手还捏了捏她的鼻子。 茵婉嗔了他一眼,转而又倒了两杯酒,笑道:“皇上,我们还没有喝交杯酒呢!”说罢,递给他一杯,真的要与他交臂而喝,却被慕容傲阻止了,“难道没有人教过爱妃,交杯酒可不是这样喝的?”调笑声在耳边低低响起,慕容泽将她腰身一扣,身体一转,正好坐在茵婉刚刚坐在的凳子上,茵婉也恰好坐在他的腿上。 茵婉被这突然的“天翻地覆”晃了个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慕容傲已经将杯中酒饮下,以唇渡给她。 茵婉回过神来,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忘情的闭上了眼睛,掩去眼中的嘲讽之情,并在慕容傲的引导下加深了这个吻。 翌日,天香楼。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反射出金色的光芒,竟有些刺眼。 韩清从床上坐起,揉了揉宿醉的脑袋,缓解一下头痛。 目光瞥到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慕容泽有一瞬的晃神,昨晚的记忆纷至沓来,她记得她和慕容泽一起喝酒,然后睡着了……是,她确信是睡着了,而不是喝醉了。因为自从三年前那次,她不敢再让自己喝醉。 只不过如今怎么睡在床上?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慕容泽,想来是他抱自己上来的。 她走下床,蹲在慕容泽的身边打量着他,他和慕容傲有几分相像,只不过线条柔和了些。他的眉毛很浓,和慕容傲别无二致,睫毛长且微翘,漂亮得连女子都自愧不如人,鼻子很挺,嘴唇薄厚适中,委实俊俏的很。 她忍不住伸手想要抚上他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下,顺着他脸部的轮廓描绘,竟越看越觉得顺眼。 如今的慕容泽还只是个少年,在她看来,有些稚嫩,若是再过几年,长开了,绝对会如许景飒一般引得无数个小姑娘碎了心肠。 说实话,茵婉的提议也是可以接受的。 茵婉说的,她已经想过了,茵婉没说的,她也想过了。或许,这是她现在能做的,最好的决定。 韩清终于下定了决心,收回悬在空中的手,提步打算离开,却在碰到房门的那一刹那猛地收回了手,回头望向还睡得正香,浑然不知要发生何事的少年。 这样做……会不会对他太不公平了些?她不应该只为自己着想的。可是又如茵婉所说,这个决定于两人而言都是最好的决定……可是她又凭什么认为那是对他最好的? 她放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地紧握成拳,眼中满是挣扎和……痛苦。她闭上了眼睛,所有的思虑考量在脑海中倏忽而过,再次睁眼时,却只余坚定。 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对不起他,但是她会好好补偿他的。而且,她不会耽搁他太长时间。 拉开门,离开,背影依旧利落潇洒,好似刚刚的茫然与彷徨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 门在合上的那一刻,本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慢慢坐了起来,眼神清明,完全不似刚刚睡醒的模样。 韩清回府洗漱了一番,便神清气爽地来到皇宫。 如今她有可自由出入禁宫的权利,所以一路到达慕容傲的御书房还是便捷的很。 只是韩清不知道的是,昨天她夜宿天香楼,和端王爷共处一室的事情早就被暗卫传进了慕容傲的耳朵。他的心情委实不似韩清那般舒畅,是以整个早朝都弥漫着低气压,大臣们兢兢业业,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到了这位主子。终于胆战心惊地上完了早朝,赶紧脚底抹油地离开皇宫,所以如今御书房就只有慕容傲一人。 韩清通报之后走进御书房就看到脸色阴沉的慕容傲,自然也不敢撸老虎的胡须,赶紧跪下恭敬地行礼。 “爱卿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一夜好眠睡到大天亮。 不过刚刚那句话明明是普通询问大臣日常的关爱语句,韩清怎么都觉得有些阴测测的。 所以韩清自然不敢如此说,打量了一下慕容傲的神色,小心斟酌道:“微臣昨夜心情甚是低沉忧郁,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慕容傲的脸色果然有些好转,却依旧冷哼道:“可是我听说爱卿与九弟把酒对诗,相谈甚欢啊!” 韩清就知道重点来了,这才是慕容傲心情郁郁的原因啊!只不过不知道谁嘴那么快竟先说出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她还要再费口舌。于是韩清直接跪倒,行了个大礼,语气颇为诚惶诚恐却也是真挚的紧,“既然陛下已经知晓,微臣也不愿欺瞒陛下,微臣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恩准。” 殿外艳阳高照,御书房内一片安静。除了当事人本人,谁也不知道俩人说了什么。 只不过听当日在御书房当值的小太监说,司马大元帅离开书房后皇上发了好大脾气,还摔了几套杯子。 倒是韩清因为答应茵婉的事情已了,心情颇好带着樱落下午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城门,去办那件所谓的私事去了。 分卷阅读30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韩清的这个决定是什么?看简介的话应该能猜出来的吧!求收藏,求留言。 ☆、第二十一章 赐婚 昨日司马大元帅与皇上在御书房不欢而散,皇上为此发了好大的脾气的消息早就在昨天中午就传进了各位大臣的耳朵,想到昨日早朝皇上的阴沉模样,几个胆小的大臣都很有默契地称病告假了。 还好,今日的早朝时间并不是很长,皇上虽是心情不好,但是也没有殃及池鱼,他们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又捡回了一条命。 早朝刚刚结束没多久,一道圣旨传入端王府及庆安候府。心情忐忑了一早上的群臣们终于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难怪皇上如此大发雷霆啊!韩家小将军也忒有胆气了吧,婚事就这么拍板定下来了?相关人士能不能透露一下两人说了什么来满足他们熊熊的八卦之心啊,韩元帅是怎么说动陛下赐婚的啊?毕竟两人的关系……那样暧昧不清啊! 圣旨大意是赐婚于慕容泽和韩清,婚期定为十月十六,封慕容泽为端亲王,食邑五千户。至于赏赐及溢美之言就不再多提,只不过这是民间版本,至于圣旨中究竟还写了什么,只有慕容泽,慕容傲,韩清及念圣旨的大内总管太监鸣文知道了。毕竟这事关皇家秘辛,还是少知道的好。 此消息一经传开,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一时议论纷纷。 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微愣了一下神,虽说韩清说婚事她自有主张,可是怎么就不声不响地将自己嫁给了一个不受宠的王爷了呢?慕容泽是哪个?她一时有点想不起来,她赶紧派人到端王府请来小王爷,想看看他究竟是和模样,怎么就让自家宝贝疙瘩下嫁了呢? 呃……我们的太后老人家喜忧参半,已经手足无措地忘记了慕容泽怎么也算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吧! 赵家是与韩家有直接关系的,想得自然也就更多了些。 赵毅暗骂这个丫头自作主张,没事先和他商量,心情颇为郁郁,女大不中留,孩子大了,他连一分心思也猜不出来了。如今他必须要找韩清谈谈,之后韩家有何打算。 赵母听到消息时手中的庚帖直接掉到了地上,家主……就这么把自己嫁了?她看着桌子上自己这些天收集的名册和画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将那些画像全都扫到地上,吩咐着自己的贴身嬷嬷将那些千金小姐的名册取来,这回她那个倔儿子总要安安分分地娶妻了吧! 茵婉觉得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终于得到圆满解决了,于是心情愉悦、气定神闲地在毓宸宫赏花喂鱼。 赵启只觉心痛难耐,他一直知道她不会属于他,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心中郁郁难平,便到自家后院练了一天的剑。 倒是许景飒听到消息后愣了许久,心中怅然若失,不由苦笑,她确实没有在外面找了个夫婿,但是也不能在临走前给她找了个夫婿吧!这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有点接受不了——怎么千防万防,她还是嫁入皇家了!果然,命数天定,万不能改。 除了慕容傲,对这件事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我们的准新郎了。无非睡了一觉,就莫名其妙地入赘到韩家了?虽然说的好听,赐婚于端亲王和司马大元帅,但是说白了就是为了安抚韩家,将他卖给了韩家。 好歹自己堂堂一个王爷,一个皇亲国戚,居然沦落到联姻的下场? 据说韩家女子杀人如麻,冷漠无情……呃……虽然他看到的韩清并不是这样的,但是也不能说明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还是一个半点没有女人味,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不光破坏了自己的姻缘还要强娶自己,怎么可以这样? 难道在她眼中,婚姻就如儿戏般,随意定夺吗?他本来还以为韩清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人,如今看来,却是他想多了。 至于百姓们,除了看热闹,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是暗暗为韩清惋惜,那样一个巾帼女子竟然嫁给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软蛋,虽然身份尊贵,但是也实在太过风流,真不知道皇上怎样想的。不过这些在位者的事情又岂是他们这些小百姓能管的了的。 就在京都大部分的人为这件事评说不已,恨不得找当事人聊聊,谈谈心得的时候,却发现圣旨的主人公早已不在京都,不知去向了。 那么她现在在哪里呢? 微长的牧草随风轻轻晃动,在阳光下闪着明暗相间的光芒,像涌动的海浪。马儿悠闲地吃着草,偶尔惬意地打了个响鼻,慵懒地踱着碎步,却是许久都不能向前挪动几步。 韩清也微眯着眼,任阳光洒在脸上,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时辰,低声道:“圣旨怕是已经下了吧!” 樱落坐在草地上,嘴里叼了棵狗尾巴草,听到韩清的话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意识到韩清并听不懂自己的话,赶紧将草吐掉,问道:“什么圣旨?莫不是又要奖赏给小姐什么?” 韩清也不打算隐瞒她,一字一顿颇为认真地说:“你家小姐我要成亲了?” “成亲?”樱落正准备爬上马,却被这消息一惊,又掉了下来,她揉着摔疼的屁股埋怨道:“小姐,你又和我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韩清的神色颇是一本正经,完全不似开玩笑的模样。 樱落慢吞吞地爬上马,认真思考了良久,终于没有想到谁是合适的人选,说道:“小姐,我实在不知道京都的哪位贵公子如此舍身取义能从了你?莫不是逼婚吧!” 韩清认真点了点头,一副你猜对了的模样,“恩,确实是逼婚,不然怎么要让皇上赐婚呢!” 樱落这才想到她刚刚说的圣旨是什么意思。不由垮了脸,咱们韩家世代温良恭俭让,怎么能做出逼婚的事情呢?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小姐是怎样让皇上乖乖答应赐婚的呢?按理说,皇上对小姐旧情难忘,肯定舍不得小姐嫁人的……不对,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姑爷是谁,啊呀,她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些,连这个最关键的都忘记了问。 “小姐,准姑爷是谁啊?”她很好奇,谁公子入了自家小姐的眼。 “恩。”韩清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道:“我马上就要成端王妃了。” “王妃?”樱落的脸顿时又垮了,小姐,你傻了吗?你这不还是嫁入了皇家吗?你这样,老将军之前千方百计地让慕容傲放弃你的心血不都白费了吗?而且,你若成为了王妃,我们一家老小的怎么活啊?怪不得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你是死了心的要专断独|裁了,是不是?你是知道我们不会同意的是不是? 樱落在想什么韩清自然知晓,不过她可没那么好心地解释,就让她郁闷着吧! 分卷阅读31 樱落将所有的想法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才发现这句话的重点是……端王。端王是哪位啊?她还没有见过。 小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嫁了,老爷会不会气的从地底下爬出来?不过端王除了身份尊贵了些,实在没什么优点。而且身体又不好,说不定是个短命的主,风流成性,天天流连青楼楚馆,夜夜笙歌,这样的男人小姐怎么能看得上,他哪里配得上小姐了? 虽然她刚刚说娶了自家小姐是舍身取义,但是在她眼里还是什么人都配不上自家小姐的,也就皇后的名声还能拿出来唬唬人吧!但是如今也不可能了。无论未来谁是韩家的准姑爷,在她看来都是高攀了的。 “小姐,你怎么想嫁给他的?”樱落的小脸皱成一团,没精打采的。 “谁说是我嫁给他了?是皇室把他卖给我了。孩子随我姓,家中事情也是我说的算,再加上我的身份,量那个小王爷也不敢有什么脸色。我要的不过是王妃这个尊贵的身份罢了。我都想好了,什么儿女情长,两情相悦的事都是小姑娘才做的梦,与我而言,这些事情通通无关,反正我找不到一个我爱的又爱我的人,还不如找一个我能拿捏的住的。既然这是一场政治婚姻,为什么我不找一个与我而言利益最多的呢?现在我自己还能有一个主动权,若是到最后太后逼我成亲,那岂不是有我受的,倒不如自己找个看着顺眼的。”韩清说的头头是道,样子也是认真且张扬,很符合韩家那样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霸道风格,声音也是掷地有声。 可是樱落却觉得心疼,她觉得,小姐说这句话不是在和自己讲道理,而是在说服她自己,说服她忘记皇座上的男人,真的不在乎儿女情长。可是,这些本不是她要承担的啊!樱落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了,于是笑着问道:“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这个话题转得十分唐突,韩清却没有在意,只是望了望远处,声音有些怀念,“去见一个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赐婚了。求收藏,求留言。晚上还有一发,算是这期入榜的福利吧! ☆、第二十二章 蔡氏卿荷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木在小院落下斑驳的影子。 这是一个十分简陋的茅草屋,屋子不大,大约有两三个房间,院子也不大,却十分干净整洁,南侧有一排花架,郁郁葱葱的枝叶和繁茂鲜艳的花朵为小院添了几分生气。 这时,小院的门口突然停下两匹骏马,与贫穷的小院落显得格格不入。 韩清眯眼打量着小院,面无表情,刚翻身下马,踏进院里,就见一个小小的影子飞奔出来,本想在自己面前停下,却没掌握好速度,直接撞到了她的腿上,为了不让自己摔倒,紧紧地抱着她的腿。 随着孩子跟出来的丫鬟碧云见到韩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却依旧恭敬有礼地唤了一声,“韩小姐。” 韩清冲她点点头,低头看看抱着自己的小人,此时他正睁大眼睛看着这位从来没有见过的客人,眼睛里满是好奇,却不由让人觉得这是个古灵精怪的孩子。 韩清却在看到他时愣住了。那一刻,她的眼中闪动着泪花,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此刻是多么震惊……和珍惜。 她摸了摸他的头,扶住他,慢慢地蹲下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声音却是忍不住地颤抖,“你……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男孩虽不知道眼前的女子为什么那么伤心,(此时韩清眼眶发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小孩子自然会认为她很难过。)竟莫名地让他觉得也有些难过,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后面却没有出声的云姨,他回道:“永光三十三年元月二十。”声音稚嫩却毫不含糊。 永光三十三年元月,永光三十三年元月,韩清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这个日期,在眼角徘徊许久的泪珠终于落下,表情却是笑着,她真的还想抱住眼前的这个孩子,紧紧地抱住,却又害怕吓到他,所以就这样边哭边笑地蹲在孩子的对面,扶着他的肩膀,眼神中满是珍惜和喜悦。 男孩有些惊慌失措,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大人,她们丝毫没有要管他们的意思,他只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掉韩清的泪水,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完,他不知道一个人居然可以有那么多的泪水……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女子依旧颤抖且略带沙哑的声音,“我……我……可以……可以抱抱你吗?” 他觉得这样哭着忐忑着想要抱自己的女子不但不讨厌,反而有些心疼,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女子的怀抱不如母亲的怀抱甜美,却和母亲一样温暖,还充满着安全感,只不过怀抱自己的力度时重时轻的,她是没有抱过小孩子吗? 他不知道的是,韩清只是太过在意,怕紧一点勒疼他,又怕松一点会失去他,如此矛盾,只是因为太珍惜,太在意。 韩清牵着男孩走进屋子,见到床上的女子,男孩噔噔噔地跑过去,小心地抓住她的衣袖,说道:“娘亲,来客人了。”说完,还用眼神偷偷看了一眼韩清。 女子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昭儿,你先和云姨出去,娘亲有话和……你姑姑说。” 蔡昭只以为那是一个对长辈的称呼,所以也没在意,只是点点头,乖巧地和碧云一起出去。倒是樱落听到这个称呼,又看了看蔡昭,才发现这个孩子和小姐,哦,和大少爷长的好像,怪不得小姐刚刚如此失态,难道真的是大少爷的遗孤?她又看了看床上的女子,这女人她见过几面,是京兆尹夫人的外甥女,蔡卿荷,五年前她来京都探亲,在京兆尹府住了几个月,因为一次在静安寺上香的时候遇到劫匪被小姐所救,所以和小姐倒是有几分交情,只不过什么时候和大少爷扯上关系了? 卿荷打量了韩清的表情,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蔡昭的身份,却没有多说,只是笑着打招呼,“韩清,好久不见。” 韩清看看女子,面容枯槁,头发虽经过细心的打理,却依旧无光,如杂草般干涩,眼神倒是清明,只不过眼眶深陷,反而有些吓人。和五年前那个温婉漂亮的美人完全联系不上。 韩清冲樱落使了个眼色,樱落会意,上前给卿荷诊脉,韩清也从旁边拎了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还很闲适地看了看这个屋子。 屋子虽然整洁,却依然掩盖不了腐朽的气息,墙上有皮屑脱落,甚至还因为潮湿长出青苔。 “你就不好奇蔡昭的身世吗?”突然出现的尖利声音让韩清收回心神,望向床上的女子却是笑了,“卿荷姐姐,谢谢你。”谢谢你为我韩家留下一丝血脉,谢谢你让我有了亲人,不是自 分卷阅读32 己一个人,“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身体,我不想昭儿有了姑姑,却失去了娘亲。” 卿荷看着嘴角微微翘起,面容清冷,眼角却攒出几丝笑意的女子,突然意识到她不再是几年前不谙世事的天真女孩,而是见过沙场喋血,杀伐决断的铁血将军,所以可以很清楚地做出正确的决定,卿荷觉得很好,这样她才可以放心地把蔡昭托付给她。 “我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所以不要费心了。”卿荷淡淡地说,好似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韩清看了樱落一眼,见樱落点头,突然觉得有些悲伤,却还是让樱落出去想想有没有可以延缓她生命的办法。 见樱落离开,卿荷才道:“莫要为难她了,其实我早在四年前就该死的,却是为了昭儿,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吗?当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你自己都自顾不暇,我又怎么找你?不过我很庆幸,你还活着。卿荷掩去眼中的神色,说道:“你不用问,如今我什么都不会瞒你。” 当初卿荷到静安寺上香,回程中因贪玩在桃林中多逗留了一会,却被一个浪荡子调戏,而当初救她的不是韩清,而是韩朗,后来只是为了卿荷闺誉着想,才有了樱落知道的版本。 和所有话本中写的一样,英雄救美,美人一见钟情,芳心暗许,只不过英雄并不如此。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卿荷在韩朗眼中只是一个和妹妹玩的很好的手帕交,并没有其他的感觉,更何况那时韩朗早有婚约,并打算入冬就迎娶新嫁娘,所以卿荷苦恋无果。 但是卿荷始终不死心。 所以在临走的前一晚约韩朗一叙,因为帖子中写韩清亦会来,所以韩朗才来赴约,但是韩清并没有来。 碍于情面,韩朗也不好直接离开,与卿荷喝了一杯送别的酒。 而卿荷却在酒里下了药,与韩朗春宵一夜,当时卿荷想的很简单,只觉得拥有一次韩朗就够了,而且为了不造成韩朗的困扰,她还特意下了迷药,让韩朗人事不知,忘了此事,只以为自己喝醉了。 一切很顺利,第二天韩朗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卿荷也觉得这样就够了,可是却在两个月后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本想瞒着家里偷偷跑到京都与韩朗商量此事,京都却传来了韩朗的死讯。 卿荷因伤心过度昏了过去,怀孕的事情也就曝光了。父母一直逼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可是韩朗已经死了,这孩子注定不会有父亲了不是吗?而且为了韩家的名声,所以她一直闭口不言。 就这样过了两月,有一天,碧云突然在药中发现了打胎药,卿荷这才知道父母一直在打这孩子的主意,之前只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打掉孩子会害死自己,母亲不忍心,才等到现在。可是若是孩子死了,她还怎么能活下去?这是她和韩朗唯一的联系,也是韩朗留给她唯一的礼物,她怎么能放弃? 后来,她与父母大吵了一架,谁也不能说服了谁,所以卿荷就被赶出了家门,毕竟蔡家丢不起这人。幸好卿荷早就让碧云带着自己的私房钱出去了,她们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只不过卿荷刚刚养好的身子又病了,这样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京都就传来韩家军奔赴西戎战场的消息。她也放弃了向韩家求助的想法。 虽然她可以住进韩家,但是无名无分的,孩子出生又是个私生子,倒不如成为一个遗腹子,名声还能好得多,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她希望孩子能活得好一点。 所以,她想自己一个人将孩子养大,虽然清苦,但是她能做到。只不过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之后她的病情就一直反复,身体也不见好转,本来应该二月出生的孩子也提前出生了半个多月,那一次,她确实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时她就在想自己就这么去了吧,将孩子托付给韩家。可又实在放心不下,总是在想小孩子总是容易生病的,万一家仆不用心,这又是一个私生子,家里没个管事的,孩子难免会受人欺负。她觉得,自己为了孩子要好好活着,至少活到韩家班师回朝的时候,然后将孩子托付给韩清,她相信,韩清一定能照顾好他的。 所以,她便挺着一口气活到现在,见到韩清。她想,当听到韩老将军死讯的时候,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韩清活下去的人。 幸好,韩清活着回来了。 “韩清,昭儿就交给你了。”卿荷只说了这一句话,因为她知道,这个世上,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比韩清更爱昭儿了。只要确定这一点就足够了,其他的话都是累赘。 “好,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昭儿,让昭儿和我回韩家,但不是以韩家嫡子的身份。”韩清郑重而认真地说,“我会为他正名,但不是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一个小包子。 求收藏,求留言。 ☆、第二十三章 韩昭 假山后面传来细碎的声音,像是衣料摩挲发出的声响。 茵婉倚在慕容泽的怀里,声音压得极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慕容泽也低声说着什么,好似在安慰她。 “什么人?”清脆的女声在不远处冷喝发声,俩人浑身一震,茵婉赶紧推开慕容泽,收拾一下衣裙,笑吟吟地踱步出去,因为她已经听出那声音的主人是皇后的贴身丫鬟羽菊。 “嫔妾给皇后请安。”茵婉盈盈下拜,笑容温婉。 “起吧!”皇后心不在焉地抬抬手,看着茵婉的眼神却恶毒,自从她进宫之后,不知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皇上天天留宿毓宸宫,还亲自为她赐名号为宛,受尽宠爱。不过转瞬眼神又很是轻蔑,皇上如此,怕也只是因为她是那位名义上的妹妹吧! 只不过有人说今日她与七王爷在假山私会……虽说她也是可怜之人,但是贵妃的把柄能抓还是要抓的。 “不知宛贵妃一个人在假山流连,可是有事?”皇后也是笑意吟吟,与她打着太极,反正他们已是瓮中之鳖,她并不着急。 “嫔妾上午丢了一支发簪,故而过来找找。”茵婉轻笑,不露破绽。 论演戏,俩人都是高手,她们两个深刻的演绎出什么叫面和心不和了。 “是吗?既是贵妃心爱之物……”皇后沉吟一声,吩咐道:“羽菊,还不带人帮贵妃找一找?”说话间,羽菊就要带人冲到假山后,一副要把奸夫找出来的模样。 茵婉恰到好处的挡住了里面的慕容泽,盈盈一拜,笑道:“谢皇后娘娘关心,只不过嫔妾已经找到了。”说着,还风情万种的摸了摸自己发髻上的簪子。 “哦?”皇后瞄了一眼茵婉的发簪,却是笑道:“可是本宫的项链上午也 分卷阅读33 是在此处丢了,这假山后面还是要找一找的。”说着,冲羽菊使了个眼色,羽菊会意,直接带人想要进去搜查。 却听假山后面传来清脆且蛮横的女声,“馨韵在这后面呆了许久都未曾见到皇嫂的项链,皇嫂怕是记错了吧!馨韵身有不便,不能出去向皇嫂行礼,还望皇嫂见谅。”说话的正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慕容馨韵。 “馨韵,你怎么在这?”皇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皇嫂这话说的,馨韵为何不能在这?”馨韵语气依旧嚣张,完全没有把皇后放在眼里,“馨韵心烦,一个人逛这御花园,却没想到突然来了葵水,污了衣裙,幸好有宛贵妃路过。宛贵妃是为了我着想,才没有道出实情,皇嫂又何必咄咄逼人呢?”语气步步紧逼,完全不给皇后说话的余地,“皇嫂还要派人进来看看吗?真不知道那些奴才有几条命活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恶狠狠的,隐约带着一股杀气。 意思是进去的奴才都活不下来了吗?就凭馨韵的语气,她毫不怀疑她会将这些奴才统统杀掉。也是,看到了不该看的,自是命不久矣。就算明知假山后还藏着其他人,但是端王爷与馨韵是兄妹,有馨韵在,怎么也算不上是私会,若是皇上护着茵婉,倒显得自己无理取闹,反而失了宠,倒不如卖馨韵这个面子,毕竟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妹妹。 “妹妹说笑了。妹妹说没有自然就是没有了,这些奴才也没有去查看的必要,倒是妹妹身体不便,要不要本宫留几名丫鬟照顾?” “皇嫂的丫鬟都是金贵的主,馨韵可不敢用,皇嫂还是赶紧去别处找找您的项链吧!”馨韵不耐烦地说。 此话已是无礼至极,偏偏皇后还不能发作,只是恨恨地看了茵婉一眼,便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见皇后走远,茵婉松了口气,回头向身后之人行了一礼,“谢公主搭救之恩。” 馨韵从假山后面踱步出来,下巴微微上扬,很是桀骜的模样。她斜睥茵婉一眼 冷笑道:“你不用承我的情,若不是清儿姐姐托我照顾你,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们的腌臜事儿?” 又转头看看慕容泽,眼神尽是不屑,“之前你们如何我并不想知晓,只是如今你既是清儿姐姐的未婚夫婿,就应该守好自己的本分,也不知道你什么眼光,竟看上这样的货色。”说罢,转身离开,如一只骄傲不可一世的孔雀。 茵婉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回头扯着慕容泽的衣袖气愤地埋怨道:“你看看她什么态度?我是什么样的……”货色?“她有什么资格评论?她怎么一点都没有把你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慕容泽将自己的衣袖从茵婉手中抽出,语气微冷,“他们又何时将我放在眼里过?”若不是前几日韩清求娶,皇兄下旨,世人恐怕都忘了,先帝还有一个小儿子吧! 茵婉知道自己说到了他的痛处,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尽管心有不甘,但还是聪明地闭嘴不再说话。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韩清拿着兵书坐在桌子旁念道,蔡昭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听着,见韩清停口,便摇头晃脑地说道:“姑姑,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实际作战中,若我军是敌人的十倍,就实施围歼,是五倍就实施进攻,两倍就设法分散各个击破之,势均力敌的话姑且可以一战。若是兵力弱于敌人,就避免作战。所以,弱小的一方若死拼固守,那就会成为强大敌人的俘虏。说白了就是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是这个意思吗?” 韩清莞尔,揉了揉他的脑袋,嗔道:“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着什么啊!古灵精怪的,也不知像谁?” 蔡昭也跟着笑,却是一本正经地说:“娘亲说我这是像姑姑,一肚子弯弯肠子。” 韩清有些哭笑不得,这又不是什么好话,却是问道“你娘亲提过我?” “恩,娘亲说姑姑是个好姑娘,聪明伶俐,又很开朗,天天脑袋里不知想什么,竟是歪脑筋,却又十分招人喜欢。”蔡昭一板一眼地说,却是总结道:“和我认识的姑姑并不一样。” 聪明伶俐,活泼开朗,确实是五年前的自己,不过如今的自己却是再也不适合这样的词语了,不过她很好奇,蔡昭眼里的自己是什么模样?“那你觉得姑姑是什么样的?” “姑姑对昭儿很有耐心,很爱昭儿……是昭儿唯一的亲人了。”男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却是哽咽,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四岁的孩子并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概念,可是当那天起床却没有看到母亲,他知道自己以后也再也见不到母亲了。虽然姑姑说母亲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去和父亲见面了,自己应该为母亲感到高兴,可是想到以后见不到母亲他还是会伤心,难过。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的,因为他这样姑姑也会伤心,可是他还是忍不住。 韩清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揽入怀中,怀中的小人便哭的更凶了。 韩清轻抚着他的后背,却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语,失去至亲的痛苦,又怎是几句苍白的话语就可以化解的? 卿荷本打算第二天就让韩清将蔡昭带走,不想让蔡昭知晓自己的死,就让他一直以为母亲只是在乡下好好的活着,只是他没有见到罢了。 只不过韩清却是坚持让蔡昭陪卿荷走完最后的路。若是不能在卿荷身边尽孝,不能见卿荷最后一面,这将会是蔡昭以后最大的遗憾,而且,她不想让蔡昭永远活在母亲还好好活着的谎言里。 她相信,韩家的孩子没有吃不了的苦,蔡昭一定能熬过那段最艰难的时刻。 所以,她留下来了,陪着卿荷走完最后一程,她说看到韩朗来接她了,是真实也好,是想象也罢,总之卿荷是笑着离开的。 韩清命人将卿荷的尸体火化,骨灰埋在了小院的后山上,那里春天桃花开的很好,是个不错的地方。而她也私藏了一点骨灰在荷包中,打算将荷包与韩朗同葬,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也不算是辜负卿荷的一番心意了。 而此时他们就在去韩家陵园的路上,距离她上回来到此地不过一月之久,倒真是有缘。 韩清带着蔡昭一一跪拜,看着身旁的小小身影,突然觉得很感动,这是上天对她最好的恩赐,她此生就算拼尽性命也一定要护他周全。 在跪在韩朗坟前的时候,韩清的眼眶又有些发红,她摸了摸蔡昭的头,笑着说道:“昭儿,这是你爹爹,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也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昭儿,虽然他没有见过你,但是我知道他很爱你。” 她将荷包埋到土里,在心里说道:卿荷,原谅我不能为你正名,但 分卷阅读34 是韩家家谱中会有你的名字,韩家长媳也是属于你的,在我心中,你便是我的嫂子,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的名字刻在哥哥的旁边,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让蔡昭给父母磕过头后,韩清将蔡昭扶起。蔡昭懂事地想将韩清扶起,却被韩清阻止,韩清就这样跪在蔡昭面前,视线与他平齐问道:“昭儿,我嘱咐你的,你可还记得?” 蔡昭点点头,声音稚嫩却坚定,“记得。” “那好,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韩昭。”韩清将腰间韩家祖传的白虎玉佩摘下挂在他的腰间,直直望进他的眼中,一旦冠上这姓氏,在享受它带来的荣光的同时,也要承担起它的责任。 不过,这条路虽然艰辛,却是有我一直陪伴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 ☆、第二十四章 政治婚姻 在赐婚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却因不见主角而渐渐平息的一个月后,韩清又再次登上了绯闻的主角。 在离京一个月后,韩清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孩子。对外声称孩子名叫韩昭,是韩清在外面认得义子。可是听说这孩子和他们的韩小将军长的很像有没有?听说孩子只有两三岁,年龄也能对得上有没有?所以众人无不怀疑这是韩清在外面的私生子。 还没有成婚就给端亲王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这消息实在够劲爆。 而我们此时在传闻中绿的不能再绿的端亲王又在什么地方呢?他不顾韩府侍卫的阻拦,大摇大摆地冲进了后院,当然是因为慕容泽是他们韩府未来的姑爷,总不能真的拦住吧!他们以后还想过好日子呢!所以他们只是装模作样的拦了拦,人家小两口多日不见思念的很,所以他们还是聪明点,放姑爷进去吧! 当然,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 慕容泽气势汹汹地在侍卫的带领下一脚踹开了院门,还未看到人,就直接劈头盖脸地喊道:“韩清,你究竟想干什么?”声音之大,惊飞了树上的鸟。 院中的下人纷纷看着慕容泽,心想,是哪个胆肥的敢如此对将军说话?将军,你发威吧,你发怒吧! 倒是韩清比较镇定,摸了摸韩昭的头,将他放到地上,说道:“昭儿,你先下去玩会儿,不要一个人,免得一会娘亲找不到你,娘亲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见韩昭乖乖地点头,韩清又对下人吩咐道:“院子的摆设全部按小少爷的喜好来,你们小心点,别让小少爷磕着碰着了。” 见下人们都应了,韩清才回头凉凉地瞥了慕容泽一眼,转身走了。 所谓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慕容泽被韩清晾了这么久,所有的气势都光了。他没有想到韩清会抱着一个孩子指导下人装修房子,不对,这时,他才意识到刚刚那个孩子叫她什么?娘亲?谁来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慕容泽跟韩清走到书房,下人懂事的送上茶水就退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俩人。 韩清随意一坐,暗道慕容泽消息倒是灵通,自己回来还未到一个时辰,他就如此急匆匆地赶过来……可见是迫不及待了。 不过她却是不急,她想看看他究竟想如何。 还没等韩清将一盏茶喝完,慕容泽就已经忍受不住,直接开门见山,“你到底想干什么?”此时他已经恢复冷静,声音尽是冰凉。 “我没想干什么。”韩清不在意地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挑眉问道,“那么小王爷认为我想干什么呢?” “你……”慕容泽轻易就被挑起了怒火,他愤怒地看着韩清许久,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跌坐在椅子上,声音颓然,却是质问,“你将我最爱的女人强嫁给别人,又将我不喜欢的女人塞给我,你就如此喜欢左右别人的婚姻吗?” 不至于说的这么含蓄吧!你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韩清挑眉静静等着慕容泽的下文。 “你如此费尽心机的想要嫁给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慕容泽抬头看她,眼神虽愤怒,但更多的是不解。 费尽心机?韩清也有些诧异,但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表情。不过请旨将他心爱之人嫁与他人,又请旨让皇上为俩人赐婚,确实蛮处心积虑的。若是这样,原因怕是只有一个…… “若是我说是因为喜欢你呢!”韩清站起,视线与慕容泽平行,未长开的少年本就不是很高,再加上韩清本就是女子中较高的,两个人如此站在一起,身高竟然相差无几。 女子眼中的神色太过认真,仿若她的眼中心中就仅有他一人,那一刻他差一点就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但也是差一点。 慕容泽微微退后一步,拉开俩人的距离,调整好自己的心神,勉强笑道:“将军说笑了。”知情人都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自己又怎么能自作多情。 “确实是个笑话。”韩清不屑地冷哼出声,“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眉毛轻挑,眼角带着微不可见的讥诮。可是慕容泽还是看出来了,她那是自嘲。 慕容泽突然觉得馨韵虽然嚣张跋扈,蛮横无理,但是却有一句话说对了,茵婉是万万比不上韩清的。别的且不说,就论这份通透与气度,又岂是茵婉那种目光短浅的小女人所有的。 韩清却失了与他周旋的耐心,只觉得心好累,相比之下,她倒是喜欢陇西恣意沙场的日子,毕竟喜欢就一起喝酒,不喜欢就直接动手,何必像如今这样勾心斗角,说句话都要想想是不是一语双关,有什么陷阱。 她复又坐下,再次开口时却没了任何表情,倒是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我相信,一个没有母族庇佑却依旧在后宫倾轧中长大的你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愚笨无能。” 慕容泽听到她的话微微有些紧张,脊背不自觉地立直,虽然控制的很好,但是韩清还是发现了。“你不必紧张,我知道这只是你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至于你有什么目的,我并不想管。” “只不过和聪明人说话比较省力,我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你我都应该清楚,当我随父亲奔赴陇西的时候,我就不可能嫁入后宫了。但是将门必须有一个女子嫁入后宫,就如元家女儿必须入宫一样。然将家钟情,此生只有一偶,故子嗣凋零,适合入宫的人选就只有婉婉一人。就算当初此事不是我提,依然改变不了婉婉入宫的命运。就算当初我知晓此事,阻止了皇上,但是你是宗亲,婚事又岂能由自己做主?你认为皇上会把本就属于自己的女人赐予你吗?那是对皇权的一种侮辱。” 韩清的语速很慢,循循善诱,但是慕容泽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脑中却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可是皇兄却让你嫁给我了,相比于 分卷阅读35 婉婉,你才是皇兄更在意的女人。说实话,他有些懂得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皇兄依然对她念念不忘,也知道,为什么皇兄会放手,让她另嫁他人。 “所以婉婉入宫是必然,你不能因为此事埋怨我。”韩清虽口气清淡,但是那天慕容泽眼中的恨意还是让她有些担忧,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她虽不期望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但至少要相敬如宾吧! 慕容泽虽没有表示,但也是点点头,其实她说的他都明白,只是……不甘心罢了。他一直讨厌命运被主宰的生活,而如今……无论他多么努力,依然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我也不和你打哑迷,我喜欢当今皇上,你喜欢当今贵妃,这都是我们心知肚明的秘密了,反正都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我们两个凑在一起正合适。” 一个女子如此在未婚夫婿面前坦荡的承认自己喜欢他人,怎么都可能会觉得别扭,而慕容泽却觉得这样反而符合韩清,如此坦荡,如此大胆。也只有真正心中无垢之人才会如此直言不讳吧! “我要的不过是端王妃这个名号,而你却可受韩家庇佑,不会被人欺辱,至少我可以保证就算你夜夜笙箫,韩家也是支付的起的。你只需保证在外人面前我们伉俪情深,你侬我侬的就好。当然,我也会做好一个妻子的职责。至于其他的事情,你随意。你喜欢谁,愿意纳谁为妾,我通通不管。若是有朝一日你遇到真心喜爱的女子你也可以和我说,说不定那时正妃我也是愿意让出来的。” 其实无论怎么分析利弊都是慕容泽赚到了,娶了一个女子便什么都拥有了。首先就是身份,为了与韩清相配,皇兄特意提了他的封号,封为亲王,享受更多的权利,其次就是财产,韩家富可敌国,她的自然也就是他的。权势地位都有了,他又有什么不满足。而且这个夫人大度谦让,不在乎自己是否妻妾成群…… 可是,这场政治婚姻被韩清如此赤果果地说出来,他只觉得是满目疮痍的残忍,不带有一丝温情。韩清能如此说,只不过是因为她不爱他,甚至连一丝其他的感情都无,好似他们紧紧只是合作伙伴一样,并不是夫妻。 “恩……你给我七年时间,不,五年时间,到时我自愿合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完全不会给你造成困扰,那时你依旧可以娶你心爱的女人为妻。”五年后他才21岁,再考虑成家立业的事情也不是很晚,恩,这个时间很合适,韩清觉得或许这样自己的负愧心还是可以少一点的。所以,一切事情都要抓紧进程了,因为她只有五年的时间。 五年后自动合离?她把婚姻当做了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吗?还是一场利益交换的筹码?难道因为五年后自己没有利用价值,所以打算一脚将自己踢开吗?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紧皱。 望着慕容泽紧皱的眉头,韩清心里无不检讨,难道自己真的那么不招人待见吗?五年的时间都不能耽搁吗?“三年?那三年好不好?”韩清带着商量的口气说道,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好吗? 慕容泽望向韩清的眼中满是深思,紧皱的眉头却是微微舒展开。 韩清以为慕容泽神色有些松动,生怕他反悔般赶紧在之前写好的合离书上写上了日期:同和六年十月十六日。 慕容泽望着韩清眼巴巴递过来的合离书,眸色几经变换,晦暗不明。他一把夺过韩清手中的纸,转身大步离开。 韩清,游戏虽然是由你开始,但是却容不得你说结束。 韩清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神色颇为不解,明明是为他考虑好的,怎么他还是有那么大的怒气? 作者有话要说: 那句似是而非的喜欢实在太劲爆了,实在太喜欢了。曾经看过一本上有这样一句话“他们这种人已经不会真心的喜悦和认真的悲伤了”,我想他们就是如此。 求收藏,求留言,么么哒! ☆、第二十五章 纳妾 韩清正在教韩昭练拳的时候,樱落突然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哭丧着脸,“小姐,你怎么还有心情叫小少爷练拳,姑爷欺负我们都欺负到脸上了。” “怎么了?”韩清板正韩昭的动作,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面巾,擦了擦脸,不是很在意。 “姑爷要纳妾。” “纳妾?”昨天刚刚谈完,今天就要纳妾,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吗?“我同意的。”她不咸不淡地说道,低头见韩昭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韩清瞪了他一眼,男孩赶紧低下头认真地练拳。 “姑爷若是悄悄地将人家姑娘接近府里给个名分,我也不至于如此大惊小怪。但姑爷是八抬大轿将人家从天香楼接出来,一路敲敲打打地抬进端王府,这婚期还不到三月,姑爷就这样做,实在……”太不把我们韩家放在眼里了。 樱落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韩清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还不忘提醒小少爷好好练功,樱落想了想也跟了出去,貌似有好戏看了。 慕容泽,你真是好样的,是想看看我的底线在哪里吗?竟然还找一个楚馆优伶来侮辱她?你可真是胆大妄为?真是好得很啊! 韩清到达端王府门口时,马还没有停稳就直接翻身下来。抬头看着上面的红色绸缎只觉得碍眼,纵身一跃,几个剑花便将红绸斩成数段,守门的侍卫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见那女子直接闯了进去,只留下地上的几缕红绸。 跟在韩清后面的樱落赶来时正看到这一幕,暗赞自家小姐实在是帅爆了,赶紧跑过去问道:“我家将军可是去了何处?” 将军,整个大曜能够算得上是将军的女人怕只有马上就要成为他们主母的韩清了吧!守门侍卫赶紧拽回了打算去找管家的小童,让小童带着樱落去找韩清。 因为婚事匆忙,府中倒没有过多的装饰,无非就是多了点红色,显示喜气,樱落跟着浑身发抖的小童慢慢走着,想着自家小姐究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韩清倒是没有樱落的闲情逸致,她随便抓了一个丫鬟,让她将她带至新房处。 此时,俩人已经拜了天地,慕容泽正打算把新嫁娘送至新房,便见韩清气势汹汹地扔掉手中挟持的丫鬟,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因为只是纳妾,院内除了慕容泽几位好友便只是下人,看到韩清,俱是骇了一跳。 慕容泽还没有说什么,就见韩清一剑挑开新嫁娘的喜帕,剑尖擦着她的耳边而过,落下一缕腮边的黑发。 那姑娘哪里见过这种仗势,直接吓得瘫软在地,幸好旁边的喜娘丫鬟扶住了她,才勉强能站住。那女子很白,柳叶弯眉,肤若凝脂,加上被韩清这么一吓,哭得梨花带雨,端是楚楚可怜。 韩清却笑了,挑眉看向慕容泽,“这 分卷阅读36 就是你喜欢的货色?”那桀骜的态度和馨韵简直如出一辙,慕容泽很佩服自己,居然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果然韩清和馨韵是臭味相投。 “小妹妹,若是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就赶紧拍拍屁股走人,凤凰梦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做的。”韩清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虽是笑着,但是眼中溢出的杀气还是让她忍不住腿软,想到刚刚那剑若是偏上一寸,她的小命就玩完了吧!想想都不由后怕。 她腿一软,跪在地上,抽噎道,“奴家只是一时糊涂,迷了心窍,还望侯君开恩……”那女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韩清却不再理她,只是环顾四周看热闹的人,所有的人在她的逼视下都没了笑意,低下了头,因为她身上的煞气实在不容忽视了。 “滚。”轻轻一字自她的嘴吐出,却无不让在场之人如释重负,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院落,自然除了慕容泽。 慕容泽抱着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开口却是质问,“你说了,不会管我纳妾的。” “慕容泽,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韩清回头冷眼脾他,“你我婚期不到三月,你如此大张旗鼓地纳妾,是在欺我韩家无人吗?我韩家名声可任你践踏?”语气端是冷漠,眼中也是冰冷,还夹杂着丝丝怒意。 她本以为就算没有感情,至少明面上说的过去就好,可是她却没想到她的忍让竟让他放纵至斯,她实在失望。 慕容泽本来打算说的话在韩清夹杂着怒意与失望的眼神中全部咽下。 是的,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无非是想给韩清一个下马威,毕竟她说过不会管他,那样就会有传言说他们夫妻不和,下了韩清的面子。 但是他实在看不惯韩清那一切尽在她算计内的模样,即使这和他所期盼的不同,可是他还是选择如此。他以为韩清不会来的,可是她却来了,甚至宁愿担着一个悍妇的名声。怕是明天全京都的人都会知道韩清因嫉妒差点杀了未来夫君纳的小妾,只不过碍于情面,不能光明正大的讲出来罢了。 慕容泽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做法实在幼稚。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没有讨到半点好处,还有可能坏了他的计划……可是他却想知道韩清会有什么反应,知道他纳妾她会有什么反应…… 等慕容泽回过神来,却看到韩清十分认真地在和管家说着什么,慕容泽不由走得近一些,想听到他们的对话。 “把后面的院子拆了和这个院子并为一处,在这弄一个二层小楼,楼下是浴室,楼上有三个房间就好,两个居室,一个书房,是我住的地方,名字……就随我的名字叫做清苑吧。后面的那个院落你给我弄成练功场,至于屋内装饰什么的你可以去候府和我家管家商量,装修的银钱也从韩府的账房来支……成婚那天将外面布置的喜庆一些便好,我的房间就在外面挂些红绸什么的就好,里面我不想看到一丝红色的东西,知道了吗?”韩清淡淡地吩咐,老管家点头哈腰地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是把这当成自己家了吗?这么理直气壮的,有问过他这个主人的意思吗? “小王爷,这两个院子我喜欢的紧,就私自征用了,王爷不会介意吧!”韩清又恢复往日清冷表情,只是眼角依旧是笑眯眯地,带着几分调笑,好似刚刚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好像刚刚那个略带怒意的女子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可是如今她问了,他却又觉得心里怪怪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这本就是你将来要住的地方,怎样装扮随你的意。你也可以到府中其他地方逛逛,若是哪里不喜欢也可以改一下。” 韩清听完他的话又笑了,“王爷真是大方,只不过我日后就在这寸方之地,其他地方倒也没有要看的必要,王爷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说罢也没等慕容泽说什么就打算直接离开,却又在走了几步之后停下,“陛下让我下午带昭儿入宫,你还未见过昭儿,要不要认识一下?” 韩昭,应该就是昨日她抱着的那个孩子吧!昨日匆匆一瞥,倒也没什么印象,不过,确实应该见见,毕竟日后总是要打交道的。 “好啊!”慕容泽笑着应道,走上去与韩清并肩而行。 望着两人相携离开,身后的老管家不由感叹这果真是一对璧人啊! 韩清刚进大门,就见一个小小身影直接向她撞开,抱住了她的腿,脸上俱是笑意,“娘亲,你回来了。” 韩清揉了揉他的头,蹲下来本打算抱他,却见韩昭退后一步,规规矩矩的向慕容泽行了一礼,“参见王爷。”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慕容泽嘴角带笑,眼中却不带任何感情,韩昭也没再理他,扑进韩清的怀里,撒娇道:“昭儿刚刚练完了拳,又写了一页字,可是娘亲还没有回来,娘亲答应要陪昭儿一起吃早餐的。” “你还没有吃早饭?”韩清有些生气,冷眼看了看旁边伺候的下人,正打算呵斥,就听到韩昭软软糯糯地声音,“是昭儿自己不要吃的,娘亲不要生气。娘亲不是也没有吃吗?正好我们一起。” 韩清却依然板着脸,说道:“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按时吃饭?这回是我失约,我承认错误,但是若有下次,我可要打你板子的。” “娘亲也说是自己错了,总要有点惩罚吧!”说着还杵着下巴认真的想了想,“就下次昭儿犯错的时候就和这次娘亲的错抵了吧!” “你个鬼精灵。”韩清哭笑不得地点了点他的鼻子,眼神满是宠溺。 慕容泽一直看着韩清,却发现这样的韩清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柔的,散发着母性的光芒。 韩清平时也会笑,但大多数都是客气的,疏离的,冷漠的,或者是叫自己小王爷时的调笑,眼角总是带着丝丝嘲讽,从未真心笑过。而此时,她却是发自内心地笑,嘴角微弯,满眼都是笑意,整个脸上好似都散发着光芒,迷人而美丽。 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丝期求,若是能得这样的女子真心相待,每天都能看到她这样的笑容,或许也是个不错的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 韩清这性子太招人喜欢了,有木有? 求收藏求留言,求推荐!!! ☆、第二十六章 逆鳞 慕容傲看着下首不远处站得规规矩矩的韩昭,心中感慨万分,若是韩郎在天有灵,知道自己后代有人,应该会欣慰的吧! 韩清虽不知道慕容傲在想什么,却也没有在意,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想了想,又将韩昭抱到旁边的椅子上。 慕容傲收回目光,看向韩清,问道:“这回是来复职的了?” 韩清将茶碗一放,擦了擦嘴,笑得很是欠揍,话却说的冠冕堂皇,“微臣担任这司马 分卷阅读37 元帅一职已快五月,实在没有好好当过几天职,臣深感愧疚,特来向陛下请罪。”却半点没有悔改之意。 慕容傲也不理她的不正经,想到了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揶揄道:“这孩子真不是卿的私生子?” 韩清看他如此一问以为他是信了自己给韩昭捏造的身份,嘴角暗含笑意,“这孩子和臣长得像那是和臣的缘分,只有那些不知世事的百姓才会乱嚼舌根,韩家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让个孕妇挺着大肚子上战场杀敌吧!而且昭儿出生时臣还未及笄,哪里能生孩子?”韩清翻了个白眼,撇撇嘴,很是不屑的模样。 慕容傲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说道:“行了,谣言止于智者,你也别抱怨了。你刚回来没几天也不用着急上任,下月初一再来吧!先把军营里的事情弄好再说,这你又弄了个孩子,一个没成婚的女子就养了个义子,能怪别人说闲话吗?” “这不马上就成婚了吗?”韩清低着头小声反驳。 慕容傲表情一滞,转瞬又恢复常态,“是啊!爱卿还要准备婚事……那就更忙了啊!你带着昭儿去看看母后,多月未见,她很是想你。” 韩清应了一声,牵起韩昭的手正打算离开,却听后面传来慕容傲晦涩不明的声音:“五年前韩朗曾和我说过想要退婚,娶京兆尹的外甥女,蔡氏为妻。” 韩清离开的身影不由一顿,握住韩昭的手的力度不由加深,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韩昭的身世。原来,那一夜的春宵哥哥也曾记得。卿荷,你听到了吗?原来,哥哥曾经也是想要娶你为妻的。原来,哥哥早已认定你为我韩家长媳,是我韩家人了。 慕容傲的语气依旧不带任何感情却异常坚定,“清儿,你要守候的亦是我想守候的,我慕容傲此生就算舍了这条命,也会护韩昭周全。” 韩清紧绷的身体突然一松,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离开的步伐却是依旧沉稳坚定。 慕容傲,无论你是出自何心,你的这份心意,我受了。 你的话,我亦相信。 皇宫富丽堂皇,水榭楼台都是韩昭从未见过的。但是他却只是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规规矩矩的,不发出任何声音。 韩清看着他的模样,忍俊不禁,问道:“昭儿累了吧?要不要我抱你。” 韩昭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外人,顿时扑到韩清的怀里,撒娇道:“昭儿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真是累死了。” “昭儿走这么些路就受不了了,将来怎么能当大将军?”茵婉笑吟吟地说,身后跟着一大群宫人。 韩清因为抱着孩子不好行礼,却还是点点头,恭敬道:“贵妃娘娘。” “姐姐何必如此多礼。”说着揽住韩清的胳膊,伸手揉了揉韩昭的脸,“这就是姐姐新收的义子吧!这粉雕玉琢的,真是让人喜欢的紧。”说着,又捏了捏他的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第一次见面姨母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玉佩就当姨母送给你的见面礼了吧!”茵婉随手摘下腰间的玉佩,放到韩昭的手里。 韩清教导过他,“长者赐,不可辞。”所以韩昭也没有拒绝,笑着说:“谢谢姨母,姨母长的真好看,昭儿刚刚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呢!” “这小嘴甜的像抹了蜜似的。”茵婉怜爱地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姐姐找的继承人吧!” “妹妹说笑了,没有我韩家的血脉怎可继承我韩家大业?”韩清虽也是笑着,但是语气却不容置喙,“不过是个故人之子,为防下人照顾不周,才有了义子的名分。” “哦!是我多虑了。”茵婉掩住眸中的深思,松开摸着韩昭的手,依旧笑得灿烂,“姐姐来宫中定是有事要办,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日后姐姐若是有空就到我宫中坐坐,那时妹妹再与姐姐好好叙旧。”说罢,又带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排场实在大的很。 韩清知道一旦韩昭成为养子身份,很多人都会关注自己是不是想将韩家传给他,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第一个如此直白的问自己的人竟然是茵婉。 回想起自己回京后与茵婉的几次见面,韩清突然觉得,那个喜欢缠着自己的小丫头竟然变得陌生,她在对自己用小心思,即使她现在还不知道茵婉想要做什么,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提防着茵婉,这个她本以为和她是一个战线上的战友。 韩清收回心绪,点了点韩昭的额头,笑道:“茵婉姨母说得对,就你这体质,若不好好练练,将来怎么上阵杀敌?下个月我就把你扔去泉山,让景泰师父好好磨练磨练你,没个一年半载的就不要回来了。” 本是玩笑话,韩昭却当了真,眼睛亮晶晶地问,“娘亲,听说景泰师父也是舅舅的师父,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和他学武?” 韩清被他看的心头一软,点点头,“自然可以,你若愿意,我下个月就派人送你过去。” 韩昭却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我明年过了元宵再去,还有不到一月就中秋了,昭儿想陪姑……娘亲一起过中秋,然后再过两月就是娘亲的婚期了,昭儿想看着娘亲出嫁的模样,昭儿还想陪娘亲一起过年,娘亲就剩我一个人了,所以我想多陪陪娘亲。” 孩子的话稚嫩却认真,却让韩清觉得有什么东西溢满了心口,满满的都是温情,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让她在承受了那么多苦难之后,将昭儿送到了她身边。 韩清的嘴唇微颤,半天才扯出一个笑容,揉了揉韩昭的脑袋,说道:“好,明年过年的时候我亲自去接你,以后每年我们都在一起过年。” 韩昭也跟着韩清一起笑,伸出小拇指勾住韩清的,说道:“那我们一言为定。” 对于他们而言,就只剩彼此了,所以他们都格外的珍惜彼此。 韩清带着韩昭来到映潭宫时,馨韵公主也在,看到韩昭,虽然没有赶紧过来想要抱他,但也是一副喜爱的神色。倒是太后,冷冷地看了韩昭一眼,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看到馨韵恨不得把韩昭抱在怀里的表情,便吩咐馨韵带着韩昭出去玩,自己和韩清有话说。 馨韵巴不得如此,所以牵着韩昭的手就走出去了。虽然馨韵平时跋扈惯了,但办事还是靠谱的,况且还有樱落跟着,韩清倒也是放心,所以便放任他们出去,自己则坐在太后下首,一副认真聆听教诲的模样。 太后看她如此模样倒也不知道骂她什么好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韩清见太后没说什么,便直接开口道:“姨母,我要为母亲正名。” “你……”太后万没有想到韩清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看了韩清半晌才道:“当初是父亲将她从族谱上剔除的,也是父亲亲自把她赶出家 分卷阅读38 门的,想正名并不容易。而且……你不恨元家吗?”竟然还想要让姐姐重回韩家族谱? 韩清却是笑了,“姨母就不恨吗?如今姨母贵为太后,却也是动不得元家分毫,所以恨不恨又有什么所谓呢?韩元两家虽不和,但在朝中亦是相互制衡,若是元家垮了,韩家命数也就要尽了。毕竟活着的人还是要活着。” “至于正名一事……”她自然知道此事不易,韩元两家自古不和,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怎么能化干戈为玉帛?但是……母亲既然为元家女,她就不能容忍母亲无名无姓死去…… “虽然难,也不是没有突破口,这件事姨母就不用操心了。清儿如今和姨母说,只是想知道,若是清儿想为母亲正名,娘亲会不会开心?” 太后显然又陷入了回忆,神思有些恍惚,“虽然姐姐是为了嫁给你父亲愿意与家族脱离关系,但是她此生最遗憾的也是婚姻得不到父母的认同吧!”她低下头,拍了拍韩清的手,“清儿,我知你做事有自己的主见,你心里也在盘算着什么,但是和你母亲一样,作为长辈,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幸福一点,别太为难自己。” 其实这个世上除了父母,姨母就是最关心她的人了吧!其实她一直很佩服太后,太后乃是元家庶女,因生母身份低微经常受人欺负,那时只有母亲一个人对她好,所以当初母亲被赶出元家的时候她也和母亲一起离开元家,后以将军府夫人妹妹的身份入宫,凭借自己的才华与心计,登上了如今的位置。 只不过虽是关怀的话语,韩清却不再感动,因为有些话只能听听,却是做不得的。她此生都奉献给了韩家,于己又何谈欢乐喜悦,因为韩家已然是她的全部。可是她仍然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对了,你说你成亲前随随便便认了个儿子做什么,闺誉不要了,一个黄花闺女……”太后絮絮叨叨表示对韩昭的不满,却被韩清打断,“姨母,我已经认昭儿为子,就是将他当做我的孩子,即使姨母不满,也是不可更改的了。所以希望姨母能把昭儿当成自己的外孙对待,若是不能,也请姨母莫要再说这些话了,孩子小,风言风语听多了不好。”韩清跪下,态度极为恭敬,说出的话却是冷漠,还带着几丝不容抗拒的威严,竟然让太后有些晃神。她没有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温顺的外甥女竟然如此冷漠而疏离的对自己这样说话。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人人都有逆鳞,而韩昭恰恰就是韩清的逆鳞,说不得,碰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留言 ☆、第二十七章 中毒 韩清与韩昭吃完早饭正打算去军营看看,宫里就传来消息说茵婉中毒,昏迷不醒。 “到底怎么回事?”韩清边向马厩走去边问。 “听说早晨起来到栖凤宫给皇后请安,因为没吃早饭所以回来时喝了点莲子粥就晕过去了,御医说是粥里有孔雀胆,好在娘娘喝的不多,药量又少,现在毒已经解了,不过人还没有醒。”樱落跟在韩清身后,把刚刚得到的消息挑重点讲给韩清听。 韩清越听眉头越皱,心里盘算着事情的始末,待来到马厩便直接纵马离开,片刻都没有耽搁。好在樱落早就习惯自家小姐直接骑马走人,雷厉风行的性格,也赶紧上马跟了出去。 韩清还未出府门,就被老管家拦住了,说是慕容泽正在门口等她。 韩清暗骂一声,没什么耐心的骑马出门,不过速度还是减慢了些许。 韩清还未停下马,就见慕容泽直接跑到她的面前,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要见她。” 俩人心知肚明,这个“她”究竟是谁。 只不过,韩清挑眉,他的消息未免太快了些吧!自己也才刚刚得到消息,而他却已经在门口等自己了,这只能说明他的消息网比自己的还要快,至少要快一盏茶的功夫。果然自己是小瞧了他。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韩清将计划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直接干脆地回答:“好。” 或许因为韩清回答的太快且干脆,慕容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些呆愣。 韩清却没容他多想,直接下马,站到他面前,认真地说道:“不过不是现在。” 韩清看了看周围,又向他靠近了几步,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宫妃的房间外男是进不去的,而且婉婉刚刚昏迷,今天探望的宫妃肯定不少,即使你去了,也没有办法看到她。一会我先进宫看看她,回来就去王府将她的情况告诉你,免得你忧心。” “明天早朝快要结束的时候你入宫去看望太后,正好将我抄的佛经送给她。下朝后我还是会去看望婉婉,你借着接我出宫的由头去毓宸宫,我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你记得了吗?”韩清的语速虽快却条理清晰,声音的大小也控制的恰到好处,刚刚能两个人听到,无疑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只不过慕容泽没有想到韩清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还在瞬息间想出办法……此时俩人离得很近,慕容泽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眼中认真的光芒,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说呢,如此热心的帮助自己的夫君去看望自己的老情人,她难道就没有丝毫的别扭? 见慕容泽看着自己久久不语,韩清微恼,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语气也有些不快却依旧压低,“你有没有听到我讲话啊?” “听到了。”慕容泽有些吊儿郎当的说,说话间还用手抚向韩清的眉头,语气中带着笑意,“眉头皱多了可是会长皱纹的,我可不想娶一个老太太。” 韩清微愣,这算什么,调情吗?他们明明在讨论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怎么扯到这上面了?看韩清的眉头又要皱起来,慕容泽赶紧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就按你说的办吧!” 韩清来到毓宸宫的时候,正堂里坐着些许不知是看热闹还是真正关心茵婉的宫妃,韩清也没理她们,直接向内殿走去。 此时茵婉已经醒了,只是面容枯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头发倒是梳得规整,应该是婢女怕失了仪态。 见到韩清,茵婉勉强坐起来,韩清赶紧过去扶住她坐好,静静地看着樱落为茵婉诊脉,茵婉看着倒笑了,“姐姐是信不过御医,还巴巴的带着樱落来为我瞧瞧。” “总是自家人放心一些。”韩清为她掖了掖被角,“况且樱落师承神医决明子先生,总归医术要高一些。”然后趁着他人不备悄悄在她手心写了个“泽”字。 茵婉握紧手心有些错愕地看着她,还未说什么就听到皇后笑吟吟地走进来,说道:“也不知韩将军有什么话还要和宛贵妃悄悄说,是生怕我们知道吗?” 韩清拍 分卷阅读39 拍茵婉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回头看向皇后,她说不清楚对元妍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是慕容傲的发妻,是大曜的皇后,她占据了本应该属于她的身份,可是她却一点不妒忌她,反而有些怜悯。 只不过,她还是不会因此而对元妍嫣心软。她挑眉,嘴角仍是似嘲似讽的微笑,“自然是姐妹间的悄悄话,这宫中那么不太平,自然要提防着些,倒是皇后娘娘一定要找到下毒真凶,还皇后娘娘一个公道,还贵妃一个公道。” 皇后脸上的笑意有些凝固,茵婉在自己宫中中毒,自己自然脱不了嫌疑,但是因为此事皇上没有介入,后宫她身份最大,那些宫妃自然不敢置喙,如今韩清却是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让她如何能不很? 但是她却不能表现分毫,依旧温婉地笑道,“将军说的极是,本宫定是会查出真凶还将军和贵妃一个公道。”说罢,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茵婉,笑道:“倒是将军和贵妃姐妹情深,真是羡煞旁人啊!好了,本宫也不是那么不解风情的人,你们姐妹好好叙话吧!”说罢,又别有深意地看了韩清一眼。 那个眼神太过意味深长,让韩清不由觉得皇后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个眼神似挑衅又似警告,韩清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只好放在心里。 茵婉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需要好好调养,韩清坐了一会也就离开了,派人去端王府和慕容泽说了一声,自己则亲自到赵府向赵母报个平安,省的他们忧心。 回去的时候,樱落倒是想起什么说道:“我刚刚就觉得贵妃娘娘的脉象古怪,却又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儿,如今却是想起来了,贵妃娘娘应该是没中毒,她应该是服了什么药造成中毒的假象……” “你是说她可能是自己服药造成自己中毒的假象来陷害别人?” 韩清的语气太过冷戾,让樱落有一瞬的晃神,半天才喏喏点头,“应该是这样,若是别人想害她,直接下毒不就好了?” 这一刻,韩清才深刻意识到茵婉不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茵婉,她不光会耍小心思,还会害人。只不过,这样的茵婉至少不会让人担心,她有保护自己的手段,虽然不是什么像样的手段,但总是为了活着,不是吗?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活着更艰难的事情了。 翌日,茵婉早就按照韩清的吩咐拒绝外客,所以韩清到毓宸宫的时候只有宫婢和茵婉,韩清又以要与茵婉单独相处为由,将宫人支下去了,所以慕容泽和茵婉的会面十分顺利,但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期间韩清一直站在内殿的门外,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没什么兴趣。 知道俩人要出宫,守宫门的小太监早就将王府的马车和韩府的马牵了出来,在宫门处侯着。 看着王府的马车,韩清挑眉,眼睛带笑,“小王爷还不会骑马?那秋猎可怎么办?” 慕容泽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有些黯然。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韩清也想到了,他自小是个不受宠的,春猎秋猎哪有他参与的份,再加上他身体不好,不会骑马也是正常的。韩清挥挥手示意下人将马和马车赶回去,他们俩人走回去。 韩清笑眯眯的搂着慕容泽的肩,俩人虽身高差不多,但是慕容泽也是偏高且瘦,被韩清这么一搂看起来实在是别扭的紧,但是当事人却没有觉察,只听韩清声音中带着笑意,“你如今是亲王了,马上又是我的夫婿,以后没有人看不起你了。正好过几日我要带昭儿去军营历练历练,你也一起吧!我教你骑马,除了那些在马背上长大的胡人,我的骑术在整个大曜都难逢敌手的。” 说着又捶了下慕容泽的肩,力道不大,颇是自傲地说:“你说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媳妇啊!不让人欺负你,护着你,还教你骑马,又帮你私会老情人,不错吧!” 韩清此时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角又是那种调笑的味道,眼神随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却让慕容泽无端的觉得心中涌起一丝怒意,“若你要嫁的人是皇上,若你是皇后,你还会如此放纵的让你的夫君和其他女人私会吗?” 这是慕容泽第一次明确地挑明她与慕容傲的关系,可是她却觉得心中好不容易结起的痂又被血淋淋的撕开,血肉模糊。 韩清的笑容一滞,眼皮低垂,掩住眸中的情绪,苦笑道:“你也说了啊!是若啊!没有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 然后又抬眼看他,虽是笑着,却是让人感觉到丝丝冷意,“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少做吧!我能帮的了你们一时,也帮不了你们一世,若此事暴露,你让我韩家的脸面往哪里放?”后面的话已是十分严肃,甚至还带着丝丝质问,说罢便转身离开。 “能断就断了吧!”韩清的这句话极轻却语重心长,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望着韩清利落离去的背影,慕容泽却想到不久前自己纳妾时她质问自己韩家名声可任他践踏?如今劝自己放手也是因为韩家的脸面。 他突然觉得自己在她心中不曾存在半分,她在意的永远是韩家的名声和脸面。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留言 ☆、第二十八章 夜会 夜,漆黑无月,一影子迅速翻过王府的高墙,判断一下方向,奔着书房而去。 她并没有发现同时也有几个影子在看到她时又退回了原处。 韩清见书房的灯还亮着,完全没有一个作为不速之客的自觉,直接推门闯了进去,还抱怨道:“你们王府的戍卫也太差了吧!我那么光明正大地翻墙进来居然没一个人拦我,什么时候把他们扔到我韩家城外的军营中好好历练历练,省的哪天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慕容泽听到这话颇为无奈,你也说了自己是光明正大的进来,他们看到是你才没有拦着好吗?看了眼完全没有自觉性的韩清,他觉得她已经把这里当家了吧! 此时韩清已经随便拽了把椅子坐在他的书桌旁,拿起不远处果盘里的苹果吃的正欢。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其实这样也很好。 韩清自然不知道慕容泽心里的弯弯肠子,见他盯着自己半天不说话,看了看自己正吃着的苹果,不在意地道:“王爷不至于如此小气吧!我吃个苹果都不行?”说着,还将啃了干净的果核扔到一旁空着的盘子里,一副就是你介意我也不在意的霸道神色。 “我虽俸禄拿的少,但是养你还是足够了的。”慕容泽笑盈盈地说,眼睛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那张英俊的脸离她不过一尺,她能清楚地看清他微翘的睫毛,墨黑的眸子中闪烁着不知名的情愫,她觉得那好像是温柔。 其实慕容泽是有副好皮相的,宫里 分卷阅读40 怎么可能会有丑的人,只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没人注意罢了。此时他嘴角微翘,眼角都盛着笑意,竟有一种温柔魅惑的感觉,韩清愣愣地看着他,一时竟忘记了开口。 此时,恰好外面传来“咚!咚!”,“咚!咚!”的打更声,已经二更了。 韩清被拉回心绪,抿了抿唇,揶揄道:“本以为会在天香楼找到小王爷的,却没想到小王爷窝在家里用功呢!也不知王爷看的什么书?”说着伸手将想将张开的书拿过来看看,慕容泽却将书合起来,又将旁边散落的书籍纸张迅速地收拾好,问道:“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做什么?”语调没有起伏,听不出什么情绪。 韩清对他的隐瞒也没有放在心上,见他收拾好了,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说道:“前两天不是说要带你去军营吗?我来和你说一声,明天早上辰时见,你收拾下换洗衣服,说不定要在那里住几天。” “不就是一句话嘛!派个下人来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来。”慕容泽坐下,看着韩清在果盘里扒来扒去,最后选择了葡萄,揪了几粒,扔进嘴里,说话也有些含糊,“这不是显得我对你重视吗?更何况几天没见,我不是想你了吗?” 这话女子说出已是大胆,可是放在未婚夫妻间便多了几分情趣。若不是韩清眼中揶揄调笑之色太过明显,慕容泽或许真的会相信她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找自己只是因为思念成疾。 此时韩清用手托着下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手中的葡萄,认真的神情竟有几分可爱。慕容泽不由在心中苦笑,这个没有女人味的女人又怎么会可爱?韩清此时穿着一袭黑衣,头发只是利落的束在脑后,完全不男不女的模样,只不过眼睛却忽闪忽闪的,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抖,倒是多了几分灵动模样。不知怎的,慕容泽突然想到几年前韩清身着宫装,惊艳绝伦的模样,那时他其实很羡慕皇兄的,能娶到如此漂亮惊艳的女子。而如今,那个美貌如花的女子却是要嫁给自己了…… 慕容泽没有说话,将扒好的葡萄递给她,韩清从小也是个娇生惯养的主,自是被伺候惯了的,而且长大一些天天混在男人堆里,男女之防也不是那么在意,再加上眼前之人又是自己的未来夫婿,韩清一点也没有觉得别扭,毫不含糊地直接就着慕容泽的手吃了,吃完还满足的咂咂嘴,笑道:“果然是京都的贵公子懂得疼人,哪像是阿岭他们那些粗爷们,知道把葡萄洗了就不错了。” 慕容泽依旧没有说话,又扒了葡萄送进她的嘴里,心中却在想那个阿岭就是一直跟着她后面的统领吧!听说几个月前已经成婚了,现在正和新婚妻子如胶似漆呢! 灯光下,跳动的火光映着少年认真的面容,韩清觉得心里的某一角好像有什么东西破了壳,慢慢发芽。 韩清一向对吃的东西从不挑剔,却感觉今天的葡萄格外的甜,不由就问出了口,“这葡萄和我往日吃的不同,难道是因为红袖添香?” 慕容泽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韩清竟硬生生地从里面看出几丝哀怨,不由暗骂自己看花了眼,只听慕容泽说道:“这是漳东的牛奶葡萄,自是和你平日吃的不同。” 韩清不由咋舌,本来以为是个不受宠的主,却没想到连吃食都如此讲究,自己还曾担心他没钱支付天香楼的花销呢!果然是自己低估他了。 不过韩清也没有深究,反正与她无关的事情她实在没有必要浪费脑细胞,打算继续吃人工扒皮葡萄,却见慕容泽不再扒了。韩清不满,伸手想把果盘里剩下的葡萄抓过来,却被慕容泽阻止了,“一会就睡了,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不就是点水果吗?她都当水喝的。韩清心中不满,却又不好说什么,反正也没什么事了,便起身打算离开,却被慕容泽一把拽住了手腕,恰好是命门的地方。 韩清的眼神骤然变冷,她一直对慕容泽不设防的,却没有想到轻易地被抓住了命门,真是太过大意了。显然慕容泽并没有注意到,松开手,说道:“那天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韩清收回手,用另一只手握住刚刚慕容泽握住的地方,心不在焉地问:“什么问题?”眼神却有些警惕,整个人仿若咋了毛的刺猬一样。 慕容泽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喜忧参半?喜得是韩清对他完全没有戒心,忧的是自己实在太过莽撞,怕韩清以后会防着他。他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重复了一下那天的问题。 “若你要嫁的人是皇上,若你是皇后,你还会如此放纵的让你的夫君和其他女人私会吗?”他说话的语气不再含着怒气,平平淡淡,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 韩清貌似无意地瞥了他一眼,见他没有看自己,十分无赖地又坐回先前的椅子上,态度也是吊儿郎当的,“你很想知道,很好奇?”她趴在桌子上,从下方看向慕容泽的脸,却又没有听他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其实你想问的是若我嫁给喜欢的人会怎样吧!”眼角仍是微弯,带着似嘲似弄的笑意。 慕容泽愣愣地看着她,一时没了言语,只见韩清又坐回椅子上,笔直地坐着,手指轻轻敲打在桌上,每一声都好似敲在他的心上,很是煎熬,他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可是看着韩清认真思考的模样,他却说不出停止的话语。 “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是必然的吧!作为皇后识大体,劝皇上雨露均沾应该也是责任吧!若我是皇后,即使那个人是慕容傲,该做的该劝的我也会做。只不过他若真心为我,肯定会为我着想,尽可能的少于那些宫嫔在一起。”韩清貌似不经心的说,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苦笑道:“慕容傲很好,他真的很好。”至少他曾经说过他的太子妃只有我一人,在他为太子期间甚至从来没有立过一位妃嫔,他说的其实他都已经做到了,他真的已经很好了。 慕容泽不知韩清在想什么,可是看到她难过的神色却莫名的觉得心疼,就像在天香楼那天,或许连她都不知道,在她喝醉之后,她的眼角残留着一滴泪水。其实她一直很难过,只不过很小心的将自己的脆弱掩藏起来,因为她必须坚强。 “若只是平常夫妻,两情相悦,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但是……”韩清却突然笑了,十分自嘲,像是听到笑话一般,“我们这样的人还想这些做什么呢!就像我曾经说过像我们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呢?像这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还要空想什么呢?” 慕容泽却没再听她说话,思绪从那天回来,说道:“那天你很伤心。” 很是肯定的语气,让韩清不由一愣,“哪天?”好像他们俩的思绪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啊!她 分卷阅读41 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是皇兄和婉婉成亲的那晚。” “呃……”她没想到他竟然提到了那天,未免扯得太远了些吧!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很严肃认真的说道:“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伤心一次就够了。” 所以说你曾经为他伤心了,所以说你为他伤心一次就不会再浪费任何感情了吗? “你对我的事情很好奇,你很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韩清突然站起弯腰凑近慕容泽,见到他有些呆愣的眼神,却是笑了,笑容神秘蛊惑,媚眼如丝,眼波流转,竟生生的让人觉得她风情万种。 “我劝你还是收回你的好奇心,因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奇是他爱上那个女人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出现简介上的那句话了。 求收藏 ,求留言 ☆、第二十九章 刁难 阳光明媚,天空如洗。 韩清抱着韩昭闲庭信步地在军营里闲逛,间或向他介绍某些需要认识的军官,声音不大,却是正好能让身后的慕容泽也听到。 巡逻的士兵见到韩清都热情地打招呼,视线偶尔会多看韩昭一眼,但是却没人给慕容泽一个眼神,好像他就是透明人一般。慕容泽倒也没在意,依旧保持着微笑和韩清“巡视”。 樱落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存在感,看了看身边同样没有存在感的慕容泽,不由无聊地想扯个话题,却突然眼前一亮,嘴角勾起笑意,微眯的眼睛和韩清简直如出一辙,因为韩晏听说他们来了,已经迫不及待地迎了出来。 “清丫头,你怎么那么久都不来这看看,是不是都忘了晏叔我了。”韩晏还没到跟前,声音就传出了老远,韩清赶紧捂住了韩昭的耳朵,生怕他被吓到,见韩晏走近,不满道,“晏叔,你那声音就不能降降,都吓坏了小孩子了。” 韩晏虽是不满,却没有说话,眼神飘向韩清怀中的韩昭,心中大骇,这小娃娃怎么和大公子小时候一个模样刻出来的?声调也不由又拔高了几分,“清丫头,你从哪里弄来了小娃娃,怎么……” “闭嘴。”韩清皱着眉头迅速伸手点住了他的穴道,埋怨道:“都说你太吵了,还不知道收敛。” 韩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韩清点住穴道,很是焦躁地一直看着韩昭,急的直冒汗。韩清心中不忍,但是韩晏的嘴是个没把门的,若是有人说韩昭像哥哥,难免会有有心人查到韩昭的身世,所以还是不要让他说话的好。 “晏叔,你也觉得这孩子和我长的像吧!我也觉得我们俩很有缘,所以就收了为义子,他叫韩昭。”韩清简单地介绍了韩昭的身份,还亲昵地揉了揉韩昭的头,韩昭也十分乖巧地喊了一声,“晏爷爷。” 韩昭本就长的粉雕玉琢的,声音又软软糯糯的,这一喊就软到了韩晏的心里,他还哪里顾得上其他,冲开穴道,一把从韩清手上夺过韩昭,动作看起来粗鲁,却恰到好处地放轻力度,没有伤到韩昭。 韩晏一见得手,冲着韩清得意一笑,脚底生风,转瞬便不见了身影,只留下一句“我带着娃娃去玩玩”在空中久久不散。 韩清有些无奈,没想到一向只注重力量的晏叔竟还有如此灵活的一面。 韩晏虽终身未娶,但是对小孩子却委实喜欢的紧,想来韩昭跟着他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于是只是笑笑倒也没说什么。 刚打算离开,就见赵启纵马而来,在离她一丈处翻身下马,不一会儿就来到她的面前,眼中满是喜悦,“清儿……” 韩清冲他温婉一笑,问道:“你怎的来了?” 赵启将马缰递给旁边的士兵,爽朗一笑,“我听说你今天要来,我想着自己没事,也就来了,本来想去韩府和你一起来的,却没想到晚了,对了,昭儿呢?”眼神在韩清周围巡视一遍,看到韩清身后的慕容泽,眼神微变,却依旧恭敬地抱拳,“王爷。” 韩清笑着捶了捶他的肩膀,说道:“军营又不是讲究礼节的地方。你何时变得如此多礼了?”想了想又道:“正好我想找个人带王爷去熟悉熟悉环境,晏叔是个没轻重的,你来了正好,带着他去逛逛。” 赵启本就对韩清与慕容泽的婚事颇有微词,很是看不上慕容泽,听韩清如此一说,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浑身的毛,声音也太高了几个声调,“军营乃我韩家重地,他一个外人……” 韩清不满地踹了他一脚,斥责道:“什么外人,他是我韩家的女婿,哪里是外人了?”韩清靠近他,眼睛微眯,眼神中全是警告,“我告诉你,你好好的,若是让我知道你带头欺负他,军法伺候。”最后四个字极轻,却带着几分煞气,让赵启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为什么,为什么她如此在乎他。 慕容泽却是冷眼看着两个人的箭拔弩张,好似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一样。 这时,韩清才回过头来,对着被她冷落了一早上的小王爷笑道:“王爷和赵副将出去逛逛吧!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军营里的人不知礼数,若是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看在我的面子上息怒。” 虽然刚刚还说他不是外人,可是这一句话却将他们清清楚楚的划清界限,韩清你果然残忍。 慕容泽看了眼眼中痛色仍没有消散的赵启,眼中闪过微不可见的讥诮,淡淡地回道:“那是自然。”说罢,走到赵启面前,轻声说道:“走吧!赵副将。”动作间还带着几分清贵高华。 说是韩清冷落了慕容泽,可是这小王爷也是从早晨到现在也没有给过韩清一个眼神啊!难道昨天的话说的太过了吗?可是貌似是她吃亏了啊! 韩清的思绪不由回到了昨天晚上,“我劝你还是收回你的好奇心,因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奇是他爱上那个女人的开端。”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慕容泽却是突然揽住住她的肩膀,眼睛直视着她的,眼中的深情似是要溢出来一般,嘴角的微笑也是蛊惑,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将军实在是多虑了,正如将军所说本王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又怎么会对不该爱的人动心?” 其实,慕容泽绝对是这世上最好的戏子,他的伪装巧妙地骗过了所有人。韩清如是想到。 军营是个尚武的地方,在这些士兵的眼里,他们的将军英勇无畏,所向披靡,世上任何男子都不及其万一,而这样的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弱质王爷,是万万不能配得上他们家的将军的。 所以,若有若无的挑衅话语经常围绕在慕容泽耳旁。慕容泽倒是不在意,毕竟在宫中更加难堪的话语他又不是没听过,倒是这些士兵真性情,将不满甚至鄙夷都写在了脸上,不用他费心去猜测。 因为赵启的存在 分卷阅读42 ,那些士兵倒也没对慕容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只不过赵启的脸黑的有些吓人,在军中多年,赵启对韩清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自是知道赵启的想法,便有人怂恿赵启给慕容泽一个下马威。但是却迟迟无果。 待到达比武场的时候,此时两个武将正在台上切磋。慕容泽随意寻了个位置,看了一会儿,不由呢喃道:“可惜了。” 身旁的人不屑地嗤道:“可惜什么?你一个不会武功的闲散王爷,能看懂什么。”语气十分蛮横,神色是他常见的鄙夷。 慕容泽倒是好脾气地解释,风度极佳,“他腕力灵巧却失沉稳,枪法用的顺手不过是因为内力深厚罢了,这样反而可惜了他那一身好功法。若是换成剑,应该会事半功倍。” 那个人心中不由暗赞他的好眼力,前些日子将军来看比武也曾说到这个问题,那武将也确实练了一阵子的剑,确定效果甚好。只不过今日比武,他的剑法还不那么运用自如,故而又选择了枪。但是那人却仍是看不起慕容泽,仿若天生要与他作对似的,呛道:“我看他枪法甚好,完全不像是你说的那回事。倒是你连剑都没有摸过,到这儿纸上谈兵也不怕笑掉大牙。” 慕容泽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那个人都不会赞同,于是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上比试。 赵启在一旁却听得心惊,能一针见血地看出一个武者的弊处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若不是他熟知功法便是他武功卓群,而赵启却觉得他更倾向于后者,他只是隐瞒了他会武的事实,装作弱不禁风地模样来迷惑皇上……甚至是清儿。 慕容泽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觉得耳后一阵劲风袭来,天生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让他自觉的脑袋一偏,堪堪躲开赵启的袭击,却因为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他愤愤地看着始作俑者,眼中是滔天的怒意,他知道赵启对他有敌意,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对自己动手,难道想要自己的命? 周围的人却没有劝架帮忙的意思,反而站在一旁看好戏,他们早就想看看赵副将和小王爷大打出手的模样,正好出了他们心中的那口气。又看到跌倒在地上狼狈的小王爷,再次为自家将军感到不值,他们英明神武的将军怎么能嫁给这样的软蛋呢? 赵启见他躲过,便再次出掌攻向他的右肩,慕容泽也顾不上什么仪容仪表,直接在地上滚了两下,躲开他的攻击,然而赵启却不肯罢休,一击不中,便改掌为拳,速度太快,慕容泽再也躲闪不及,只能看着拳头向自己的面门袭来。 那拳头却在距离他半尺处被人拦下,樱落神情肃穆,眉眼间有着和韩清一样的冰冷神色,“副将就算要和王爷切磋也点到为止即可,可不要过了。” 樱落虽是警告,但对赵启的掩护实在溢于言表,竟将赵启的试探挑衅硬生生地说成切磋。周围的人自是和赵启一个鼻孔出气,也没有人为慕容泽多说一句。 慕容泽不由自嘲,这对主仆,果然将亲疏分的如此清楚,所以他推开樱落想要搀扶他的手,自己慢慢站起来向人群外走去,速度虽慢,脊背却挺得笔直,好像这样才能维持他那仅剩的可怜的自尊。 樱落望着那倔强的背影,竟莫名地觉得心疼。 其实慕容泽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不过是他们强加给他的……苦难。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留言,求推荐! ☆、第三十章 不爱 因为韩清和赵启的到来,军营很是热闹,天刚擦黑,韩清就和军中几个将领带着几坛酒和士兵下午打的野味在军营后面的山上野炊。 几个人坐在篝火旁喝酒吃肉,谈天说地,气氛十分融洽。 韩昭趴在韩清的腿上,眼馋地看着韩清烤着的兔子,见半天应该是吃不到的,舔了舔嘴唇,坐起来扯了扯正在喝酒的韩晏的衣袖,软声说道:“晏爷爷,我也想喝一点。” 韩晏瞄了眼目不斜视认真烤兔子的韩清,低头揽住韩昭,却没有把酒递给他,爽朗笑道:“虽然韩家的子弟应该从小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但是你太小了,若是让你蘸了一点酒腥,你娘可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韩晏的声音很大,让周围的人不由好笑地看着他们,一人望向韩昭的眼睛却是宠溺,跟着起哄,“你把你娘说服了,晏将军肯定让你喝个够。” 韩昭没有在意那个人的话,仍是望着韩晏,一板一眼地说道:“说到底,你还是怕我娘亲啊!”眼神中带着狡黠。 韩晏老脸一红,自己被一个还没刀长的奶娃娃说怕一个小丫头,也太没脸了吧!他眼睛一瞪,胡子一撇,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韩清带着凉凉的声音响起,“韩昭,你今晚若是敢喝一滴酒,你信不信我让你打哪来回哪去啊?” 韩晏是个耿直的性子,就那副性子怎么能斗得过心里都是弯弯的韩昭?若是再放纵下去,韩晏肯定被哄得团团转,让韩昭得逞了。 韩昭听罢赶紧“噔噔噔”地跑回去扑到韩清的怀里,不满地抱怨道:“娘亲又欺负我了。” 韩清嗔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将烤好的兔腿撕下来,剩下的兔子全部递给不远处的慕容泽,慕容泽倒也不客气,直接接了过来。 韩清将兔腿用银刀切成细条,细心地喂给韩昭。韩昭吃的心满意足,早将刚刚韩清不让他喝酒的不快忘到了脑后。 韩昭年纪小,没吃几口就饱了,窝在韩清怀里盯着火堆打起了盹,韩清见状抱着韩昭送他回去睡觉,还嘱咐他们自便,不用等她。 韩清走了,他们更是没有拘束,韩晏凑到慕容泽面前敬了几碗酒,一副不把他灌醉绝不罢休的模样。有了韩晏起头,其他人更是唯恐天下不乱,也都凑到慕容泽那里去敬酒,毕竟他们早就看慕容泽不顺眼了,若是能把他灌醉至少也能发泄一下他们心中的不忿。 慕容泽倒是来者不拒,谁敬酒都笑眯眯地受着,连喝酒都带着几分天潢贵胄的优雅,更加显得和旁人格格不入。 他们都是豪迈不羁的汉子,更是看不上慕容泽的“清贵”,这酒灌的反而更凶了。 韩清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依旧腰板挺得笔直,满脸酡红,带着憨憨的笑容,眼神却是混沌的慕容泽将她的下属递上来的酒全部灌下肚,那副神态,已然是醉了。 韩清不由在心中暗骂,这群熊崽子也不知道趁着自己不在给他灌了多少酒。 她脚步飞快,转瞬就来到慕容泽面前,拦下他还要喝的酒,直接灌到自己嘴里,胡乱擦了擦嘴,冷眼看着旁边那些人,指责之意尽显。他们都讪讪地笑着,一副讨好的神色。 倒是韩晏浑不在意地强词夺 分卷阅读43 理,“我们不过是和他喝了几杯,谁知道这小子酒量那么差,喝一点……”韩晏也自知理亏,看着韩清清冷的眼后面的声音渐渐变小,到最后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确实看不上慕容泽这个无用王爷将自家的宝贝疙瘩娶了去,心中自然不平。韩清却为了那个人责备他们,他心中更是窝火。可是看到韩清如此模样,他却不忍心再说出分毫,这丫头,怕是真心想要嫁给那家伙吧! 韩清一把拎起慕容泽,用自己的肩膀撑住他,将他们的神色一一看在眼里,面上神色更冷,说话也带着几分战前决断的果决,掷地有声,“我知道你们在心里看不上他,但是他是我韩清亲自择定的夫婿,自是有他的过人之处,从今天起,你们若是对他不敬,就是对我不敬,当属以下犯上,军法处置。” 说罢,扶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慕容泽向军营中走去。 众人也不知韩清心中怎么想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的将军怕是对那位小王爷上了心的,既然将军都认同他了,他们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呢?大家一笑置之,打算继续喝酒。 赵启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突然站起来,将碗狠狠地掷在地上,向韩清离开的方向跑去。 清脆的声音让众人不由望向赵启离开的方向,酒也清醒了几分,八卦之心随之熊熊燃起,一发不可收拾。今天赵启对王爷大打出手,如今又去追两人……三角恋是不是?有好戏看了有没有?不过他们却没有人敢去看他们的热闹,因为实在没有人受得了韩清的怒火。 韩清要带着一个人事不知的醉汉,自是走不快的。赵启不一会儿就赶上了他们。 他一把抓住韩清的手腕,终于问出盘桓在自己心中已经许久的问题,“为什么不是我?”虽带着几分质问,但更多的却是悲伤。 韩清看了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腕,又转头看向低着头闭着眼睛已经睡着的慕容泽,半晌才低声说道:“因为他不爱我。”声音很轻,转瞬就被风吹散,可是却带着化不开的伤感和哀恸。 说罢,韩清也不在看他,扶着慕容泽离开。 赵启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却是笑了,眼角却是有泪留下,原来只是因为爱她,就不能娶她了吗? 他的笑声不大,可是那里面深深地哀痛和自嘲却刺进了她的心里,让她的心莫名沉重了几分。 韩清将慕容泽带回营帐扔到榻上,给他脱了鞋和外衫,又拿着面巾给他擦脸,幸而韩清有武功,这样伺候一个人倒也没那么累。 可能是因为水的凉意让他有一丝清醒,睁开眼睛看向韩清,眼神很是迷离,配上他带着酡红的脸,反而添了不少风情,只不过韩清却没有注意。 “你送我回来的?”慕容泽憨憨一笑,倒是多了几分憨傻模样,和平时完全不同,让韩清稀罕的多看了几眼,没好气地骂道:“你傻啊!他们让你喝你就喝啊!自己什么身体不知道,一点不知道爱惜。” 慕容泽却突然抓住她为自己擦脸的手,呵呵地笑起来了,很是愉悦的笑,韩清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胸腔都在颤抖,那是发自内心的笑,“你是在关心我吗?” 韩清愣愣地看着莫名开心的人,一时竟有些发愣,忘记收回被握住的手。 慕容泽的眼睛却慢慢闭上,声音也越来越低,近似呢喃,“我知道他们看不起我,我只是想让自己显得不要那么无用,没有那么配不上你。”显然是已经醉了。 韩清抽回被握住的手,跪坐在榻边,痴迷地看了一会儿那张和慕容傲酷似的脸,伸手抚了抚他的眉眼,略带自嘲地苦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这么胡乱地说醉话。”说罢,站起来将面巾扔到水盆里,端着水盆出去了。 就在帐帘合上的那一刹那,榻上醉倒的人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哪有半分醉酒模样。 因为不爱,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吗? 因为不爱,所以才可以将婚姻当做一场利益交换,不言半丝真心?韩清,你可真是残忍。 清晨第一抹阳光照进营帐的时候,榻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因为宿醉,太阳穴上的筋突突直跳,他不由伸手揉了揉头。就听到略带调侃却是幸灾乐祸的清冽女声响起,“活该叫你喝那么多的酒。” 他扭头就看到神清气爽的韩清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桌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清茶,真是惬意的很。 他没有说话,起身坐起,看了看只着中衣的自己,难得地有些窘迫,脸色微红,说道:“将军还是出去一下吧!” 韩清却是眯着眼睛看他,眼中全是揶揄之色,“小王爷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没事,马上就成亲了,我一个姑娘家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你知道自己是个姑娘家还没有一点姑娘家的自觉。慕容泽暗暗腹诽,却是没有说出来,问道:“昨天你照顾我的?” 韩清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自然,难道王爷梦到了什么温玉满怀,红袖添香?” 慕容泽被她呛得又是脸一红,决定乖乖闭上嘴绝不多说一个字,省的给她嘲笑自己的机会。 韩清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眼神满是戏谑之色,将杯中的茶慢慢品尽,“桌上那碗是醒酒汤,外面有个亲兵,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吩咐就好,军营条件粗鄙,王爷还是将就将就。”声音没有起伏,说罢就利落地离开。 慕容泽看着被合上的帘子半晌,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场政治婚姻还是有点伤人的。 求收藏,求留言! ☆、第三十一章 帝王无情? 韩清回到主帐就看到早就等在那里的赵启,坐在几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晌,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坐。” 赵启自是知道韩清叫自己来的原因,但是见她只是看着自己笑,一句话都不说,反而看得他心里发毛,不由解释道:“我只是怕他故意隐藏武功,对你不利,才动手的。” 韩清却仍是一句话不说,手指在几上轻轻敲着,好似在思考着什么,但是对于赵启却是煎熬,他心一横,十分干脆地说道:“你说我若带头欺负他,你就军法伺候,下令吧!” 韩清收回手掌,看着满脸不甘的赵启,心中一叹,“你是看准了我不会罚你。”韩清语言清冷,面容却是严肃,“不过是打了一架,军中之人年轻气盛,打个架自是平常,若我因此事罚你,倒是失了军心,让将士心寒;而且我罚了你,他们只会将这笔账算在慕容泽的头上,反倒与我的意愿相反。” “我没那么想过。”赵启急急解释道,他不想让韩清误会。 “但是士兵们会这么想,慕容泽会这 分卷阅读44 样想,甚至连皇上也会这样想,你敢说你动手时就没抱着几分私心想要给慕容泽一点颜色瞧瞧吗?”韩清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冷,最后甚至带着一丝怒气,但更多的却是怒其不争。 那句质问的话让赵启把所有解释的话全部咽下,他不得不承认,他当时确实那么想了。 “在位者最忌功高盖主,尤其是我们这样手握兵权的人。慕容泽再怎么说也是皇室,岂是你能动手打的。我自是知道你没那么想,但是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就会说你仗着赵家功高,不将皇室放在眼里,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启有些错愕地看着韩清,他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说,韩家历代忠心耿耿,赵家为韩家属臣,也是衷心无二,皇上怎么能轻易相信别人的谗言?而且以皇上与韩清的关系……他如此想着,也就如此说了,“可是你与皇上……”说出口才自觉失言,有些局促地打量韩清的神色。 却见韩清好笑地看着他,冷笑道:“帝王无情。且不说我与皇上的缘分早就在五年前就断了,我与他并无什么关系;就说如今我位极人臣,他定是会忌惮于我,你认为那点情分在权势的猜疑算计中还会剩下多少?他如今需要韩家的帮助,自然对我千依百顺,但历史上‘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还少吗?我不能不为自己算计。” 赵启愣愣地看着她,她将她与皇上的关系如此赤果果地揭开,剩下的竟然只有猜疑与算计。 他突然觉得韩清很残忍,对所有人都残忍,甚至包括她自己。他又觉得这样的韩清太过让人心疼,她已经不信任任何人了,如今的她只是为了韩家活着,在韩老将军去世的那一刻,有血有肉的韩清也跟着死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为韩家生存而不得不活着的继承人。 “赵启,我过几日会向皇上请旨让你回陇西,你不适合这里。”韩清认真的看着他,眼神坚定,话音掷地有声,“一个将士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尔虞我诈的朝堂上。” “清儿,既然如此,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们一起去陇西,你只要守着韩家军就好……”赵启站起来向韩清走去,语速很是急切,眼神中满含期冀,可是却在看到韩清冰冷的眼神时将后面的话尽数咽下,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韩清怎么可能为了他放弃韩家的百年基业,放弃韩家在朝堂上的地位? “世兄,陇西的姑娘热情大方,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好姑娘。”从韩清当上将军后,就从未叫过他世兄,此时叫出口,再配上她淡淡的笑容,让赵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不谙世事的年纪。 可是后面的话却如同冷水一般将他泼醒,他恨恨地看着韩清,怒吼道:“韩清,你不过就是怕我坏了你和端亲王的好事,想找个理由把我支走。”说罢,愤愤不平地甩袖离开。 赵启拉开帐门差点撞上门口的慕容泽,他没有在乎他在这呆了多久,又听到什么,只是愤恨地看了他一眼,径直离开。如今他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别人?他连被心爱之人利用的资格都没有,相比之下,慕容泽倒比他幸运得多。 只是他不懂,韩清只是太在乎他,才不忍心利用他。因为,利用一个人对自己的爱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那是世界上最伤人之事,亦是最卑劣之事。 韩清听了赵启的话不由苦笑,眼神有一瞬的黯然。 其实被他如此误会也好,毕竟忘记对一个人的恨比忘记对一个人的爱要容易的多。 赵启,他值得更好的女子。 她摇摇头,忘记自己的胡思乱想,正打算写为赵启请命去陇西的奏折,就见慕容泽端着早餐进来,神清气爽,“将军,我觉得我们应该一起吃早餐。” 韩清放下毛笔,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问道:“怎么想起来和我一起吃早餐了?” 慕容泽倒是没有回答,径自将早餐摆在案几上,跪坐在一旁。 早餐并不精致,不过是白粥,包子并上几碟咸菜,韩清坐在他的对面,看着面前的食物,不由笑道:“王爷的待遇可是比我好啊!本将的早餐不过也是馒头,王爷却是有包子吃,果然……” 调侃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慕容泽打断,“是你吩咐的吧!”是你害怕我吃不惯这里的吃食,所以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吧!他可不认为仅凭韩清昨日的三言两语,就让整个军营的人改变对他的态度。 韩清愣了愣,撇了撇嘴,嗤道:“王爷把话说开了就没意思了!”说着,用手拿起一个包子就塞进嘴里,看了眼慢条斯理地吃饭,浑身透着高贵气息的慕容泽,韩清反而吃的更凶了,好似要将自己的粗鄙进行到底。 慕容泽倒是没说什么,深刻地将“食不言”贯彻到底。其实这样和自己赌气的韩清倒是比平时多了几分人气,不像平时要么一脸假笑,要么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此时的模样委实……可爱。 这时,一士兵在帐外鼎告说宫里传来了消息,然后恭敬地将信送了进来。伶俐地又退了出去。 韩清接过信粗略地扫了一眼就递给了慕容泽,见慕容泽看完,笑眯眯地望向他,饶有兴趣地说道:“王爷怕是早就知道结果了吧!只不过婉婉以身犯险,就为了除掉一个婕妤,也太不值当了吧!不知王爷可知婉婉是为了什么?还是这只是个替罪羊?” 信中内容很简单,不过是查到了“毒害”赵茵婉的凶手乃是兵部尚书之女吕氏,如今已经自缢身亡。这吕氏不过是个小小婕妤,又是个不受宠的,韩清觉得茵婉中毒一事或许没那么简单。茵婉费尽心思地除去她是吕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还是她真的只是一个替罪羊?不过韩清更倾向于前者,毕竟茵婉处心积虑的总不能除掉一个不相干的人吧! 她心中却有预感,这件事情慕容泽肯定知晓内情,或者还与他有关。 慕容泽却只是笑笑,为她夹了一筷子藕片放在碟子里,说道:“不过是女人间争风吃醋的小事儿,将军又何必在意?” 茵婉如此做的原因他自是知晓,不过是吕婕妤知道他与茵婉的私情,并将他与茵婉私会一事告诉了皇后,才出现上次皇后“捉奸”一事。茵婉自然不想让人抓着她的把柄,所以就动手除了吕氏而已。这件事,韩清没有知道的必要。 “争风吃醋?”韩清语气上扬,满眼都是怀疑,声音却变得冷漠,还带着几分嘲讽。几个月前还爱的死去活来,前几天还拼死也要见上一面,如今却是若无其事的一句“争风吃醋”?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另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竟是如此的无动于衷?是太过寡情还是……欲盖弥彰? 韩清想得出神,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加大,手中的筷子 分卷阅读45 竟被她生生折断,她看了看断了的筷子,顿时觉得心中烦闷,她果然不适合这种汲汲营营的生活。将断了的筷子随手扔掉,韩清烦躁地说了句“你自己慢慢吃”就出去了。 慕容泽看着她一口未动的粥和菜,只吃了一半的包子,暗叹了口气。她难道从来都是不好好吃饭的吗? 韩清出帐后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向天空刺眼的阳光,却突然觉得很冷。 赵启所说的生活她不是没有想过,她也想天高地远,快意江湖。可是她却放不下韩家的一切,放不下韩家的责任,父亲将韩家托付给她,她就一定不能辜负父亲的期望。 或者,当韩昭长大的那一天,就是她放弃一切的时候吧!只不过韩家的责任太苦,她却是不忍心让韩昭一个人承担。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留言 ☆、第三十二章 骑马 慕容泽在营帐里呆了一会儿,就有亲兵进来说将军有请。 慕容泽跟着他来到军营后面不远的一片空地上,茫茫的草地一望无际,芳草萋萋,夹杂着和风带来微醺的暖意,韩清真是个会享受的。 韩清此时已经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晒着太阳,听到声响,回头冲他们一笑,挥挥手示意那个亲兵退下。 在距离韩清不远处有两匹骏马悠闲地吃着草,那匹白色的马个头稍小一些,应该只是个小马驹,只不过通体莹白,除了额间有一抹红之外无一丝杂色,那头枣红色的马就更加健壮,通体匀称,它们都骨骼坚实,四肢强健有力,一看就知道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韩清冲慕容泽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她伸手摸了摸那匹白马,说道:“这是落雁,性情温顺,是一匹母马,十分喜欢俊俏的男子,你来和她打个招呼吧!看她喜不喜欢你。” 打招呼?慕容泽僵硬地走过去,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落雁,尴尬地笑了笑,“你好,落雁。” 韩清噗嗤一笑,哪有这样打招呼的?看落雁很不客气地继续低头吃草,调侃道:“王爷,看来我家落雁不喜欢你啊!难道是王爷不够俊俏?” 慕容泽别给脸不去看她,一副赌气的模样。 韩清倒也体谅,不再开玩笑,说道:“哪有你这样打招呼的。”她推开一直在亲昵地拱着自己脖子的红马,摸了摸它的鬃毛,说道:“这是我的战友,踏月,她跟了我已经三年了,落雁是她的孩子。”踏月用头拱了拱她的脸,刚退后一步,就听到韩清警告十足的声音,“踏月,你若是再敢冲着我打喷嚏,我一定宰了你。” 踏月好似听懂了她的话,甩了甩尾巴,又伸出舌头舔了韩清一脸口水,之后还愉悦地打了几个响鼻。 韩清气得咬牙却又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但还是心里不甘,刚想动手教训踏月,耳边便传来调笑的声音,“原来将军家的马是如此表达喜爱之情的啊!”伴随而来的还有一条干净的手帕。 韩清接过手帕胡乱地擦了擦,没好气地瞪了幸灾乐祸的慕容泽一眼,扔掉手帕,翻身上马,挑衅道:“王爷若是有能耐,自己上马啊!”韩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尽是笑意。 慕容泽看了眼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马,在心中苦笑,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不过这样的韩清倒是比平时讨喜得多。 “将军说过要教会我骑马的。”慕容泽笑眯眯地说,却故意把“教”字咬的极重。 韩清咬了咬牙,却无可奈何,复又跳下,站到慕容泽的旁边,语气倒是耐心,“你去摸摸她,让她熟悉你的气息,不要对你有敌意,以后她就是你的朋友了,你要好好对她。” “像将军那样动不动就出言威胁宰了她?”慕容泽调侃道,却在韩清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提步离开,走到落雁面前,摸了摸她的脖子,小声地说着什么,样子十分认真。 一人一马就这样靠在一起,仿若喁喁细语,韩清顿时将恼意抛至脑后,这一刻只觉得温馨。 见落雁冲着慕容泽打了个响鼻,韩清知道落雁已经接受他了,便走过去教慕容泽上马,“手要握紧缰绳,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手都要望着缰绳,不能松开。” “上马的时候手可以握着鬃毛,但是一定要握住脖根处,不然你拽疼它了,就有你的苦头吃了。”韩清讲话的语速很慢,势必要让慕容泽听懂,还动手示范,慕容泽又是个聪明的,很快就掌握了要领,爬上了马。 说是爬一点也不为过,确实是在韩清的帮助下爬上去的。因为是第一次,韩清也没太苛责,只是继续说道:“双腿夹紧马肚,缰绳提一下,拍一下马臀,马就跑起来了。” 慕容泽因为第一次上马,多少有些紧张,生怕自己一个动作就掉了下去,但是又怕韩清嘲笑自己,还是伸手拍了拍马臀,但是落雁却好似与他作对一般,依旧悠哉悠哉地吃着草,就是不动。 韩清却是看不过去了,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落雁“嗖”地就窜了出去,虽然落雁没有长大,但是也是日行千里的好马,这一放开了跑,速度还是极快,慕容泽吓得脸色苍白,紧紧地握住马缰,生怕自己摔下来,却仍记得韩清的嘱咐,没事不要抓着脖子。 韩清没想到落雁居然跑了,回神来他们已经离她几丈远了,赶紧吹了个口哨,落雁听到指令却只是慢慢地走着,丝毫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慕容泽见马速减了下来顿时松了口气,此时才觉得浑身被颠的腰酸背疼,尤其是屁股那里,动一下就火辣辣地疼,却发现无论他如何做落雁就是不停下来,幸好这时韩清已经赶过来了,抓住慕容泽手中的马缰向后一拽,马就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韩清眼中的关切和担忧太过明显,一时让慕容泽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摇了摇头。 韩清也觉得至少没从马背上摔下来应该没什么大事,扶着慕容泽下马,还不满地踹了落雁一脚,落雁倒是机警,撒欢地跑开了。若是和一个畜生计较,岂不是落了下乘,她也没在理落雁,扭头粗略地扫了一眼慕容泽,确实没什么皮外伤,复又问了一声,“你真的没事吧!”毕竟第一次骑马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说白了还是因为自己大意,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慕容泽凉凉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他能说他屁股疼吗?这么尴尬的事情他怎么好意思说? 韩清自是没有了解到他眼中的深意,如今这般模样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骑马了,说道:“那回去吧!”其实她比较担心,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万一慕容泽对骑马一事有了阴影,再也不要骑马了,那岂不是她的罪过了。 慕容泽也觉得这样甚好,可是走路一瘸一拐的还是泄露了他想隐瞒的事情。 韩 分卷阅读46 清抿嘴一笑,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也没有点破,不过此处离军营甚远,他如此走回去怕是要残了吧! 韩清直接上前扯住了他的手,慕容泽却疼得缩回了手,韩清这时才发现他的手早就被缰绳磨破了,此时已经红肿不堪,还微微泛着脓,若是平常她肯定早就调侃说,“果然京都的儿郎都是细皮嫩肉的,一点苦都吃不了。”而此时她却低着头,拿出怀中的金疮药倒在伤口上,又从在衣袍的内侧扯下两条布条,为他包扎,“这没有水清理伤口,我就先简单的处理一下,回头让军医去给你好好包扎一下,再开点外敷的药。” 韩清的动作虽不温柔,但十分迅速利落,显然是常做的,慕容泽也没有感觉太疼。 韩清背过身,半蹲在他面前,“小王爷,上来吧!” 慕容泽微微有些错愕,转而却红了脸,有些局促地摆摆手,又想到她看不到,赶紧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自己一个男人还让女人背,说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韩清回头斜睨着他,笑道:“王爷若是以这副模样回到军中,怕是要天黑了吧!何况王爷和我差不多高,微臣背你还是可以的。”说着准确地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提,慕容泽就稳稳地落在她的背上,慕容泽还来不及挣扎,就听到韩清说道:“你就是乱动,我也是不会松手的,你若是不想让我好过,就随便动吧!万一摔残了,微臣也不会在意,大不了就伺候殿下一辈子了。” 慕容泽扁扁嘴,没有做声,手却环住了她的脖子,韩清的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弧度。 慕容泽看了女子的后脑半晌,放心地将脑袋偎依在她的后颈。这个后背虽不宽厚,却是充满安全感。 “王爷今年十六了吧!” “恩。”慕容泽在她背上轻声回答。 “这时候正是长个的时候,待到王爷比我高一个头了,我可是要让王爷还回来的,恩……那时候,王爷就将我从王府背到候府吧!”若是如此说,慕容泽那个傲娇的主应该不会觉得别扭了吧! “好。”慕容泽依旧轻声应着,却将这句话记到了心里。只不过,他虽记住了这句戏言,但是此生却从未有机会做过。 此时阳光明媚,微风轻轻吹过脸颊,将俩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又吹散开,一切都那么静谧,好似可以天长地久般。 “王爷,你记住,你姓慕容,拥有着大曜最高贵的血统,是皇室的亲王,你也是我韩家的女婿,是我韩清择定的夫婿,所以任何人都不能瞧不起你,包括你自己。”韩清的声音虽轻却坚定,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好似砸在了慕容泽的心上。 原来,有一个人,竟如此的看重他,如此的在意他。 慕容泽觉得自五岁之后就已经冰冷的心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悄无声息,却温暖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动心了!!!! 这一生,慕容泽许过许多誓言,但是他做到的又会有多少呢? 求收藏,求留言,求推荐! ☆、第三十三章 疑心 韩清是半夜被慕容傲的急召召进宫中的。虽然韩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是急急忙忙地简单收拾一下,便跟着传旨的侍卫离开。 军营重地,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进来的,所以弄出的动静也有些大,扰醒了许多人。看着自家将军匆匆忙忙地离开,他们都在猜想京都是不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慕容泽站在帐外望向已经看不见人影的漆黑夜色,眼神闪着不知名的光芒。 因为是急召,所以一切从简,也顾不上什么通传,韩清直接随着守在宫门等候良久的内侍来到慕容傲的寝宫——太和殿。 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值夜的丫鬟、太监站的笔直,不敢有丝毫懈怠,韩清也没有在意,径直走到外殿,看着那熟悉的明黄色身影,俯身一跪,“微臣参见皇上。” 慕容傲转身望向跪在地上的人,半晌,才命她起身,将桌上的密信递给她。 当值的小太监伶俐地将茶水送上,随即便又退下,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俩人。 这是江南的密信,说是已经找到宁都太守府的内账,可根据上面的笔迹将涉及贪墨案的官员一举抓获,到时只要供出幕后主使这件案子就算是结了。 只不过,事情貌似没有那么简单。 当初关长兴一死,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按理说那个幕后主使在杀人灭口之后,更应该将这内账处理干净才是,可是如今这账本却出现在皇上手中,实在太过蹊跷,难道当时幕后主使并没有找到账本? “内账是在哪里找到的?”韩清将信放到桌上,随手翻看账本,却是没有发现什么。 “太守府。”韩清略带诧异地抬头看他,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同样的疑虑,当时他们就差把太守府翻过来了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如今却是……怎么可能? “据说是关长兴身边的师爷利用府内的机关,避开暗卫偷偷放回去的。留书一封,说是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圣,但不忍江山受小人荼毒,故将账本送回,望朕能将这些贪赃枉法之人绳之以法,将功补过。”慕容傲口气清淡,但是脸上明显的抑郁之色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那师爷呢?”若是能找到那师爷,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但是看慕容傲烦闷的模样,想必那位师爷也出了意外吧! “死了,发现的时候已经自缢了,就死在关长兴遇害的地方。”慕容傲心中说不出的郁闷,但还偏生不能发作,那师爷的绝笔信中除了详细地说出去年河堤拨款贪污一事,对瘟疫,蛊毒乃至后山的兵器制造的事情只字不提,虽说有了进展,但就算将凌王在江南的势力全部拔除,与凌王而言不过是伤筋动骨,根本伤不了根本。 就算那些官员招供,说贪污一事乃是受凌王指使,可是朝中大臣有三分之一都是凌王的人,他即使想处置凌王,亦不过是无关痛痒……他这个皇帝真是活得窝囊。想着,他不由愤愤地将拳头砸在桌子上,顿时桌子被他砸出一个洞来,破碎的木条划伤了他的手。 韩清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咬了咬唇没有表现出来,她抽出慕容傲受伤的手,认真地挑出木屑,声音是难得的温柔,带着丝丝宽慰,“皇上,从你坐上这个位置开始就注定了许多事情是身不由己,无能为力,但是一切都会好的,这个大曜终究是属于你的。” 她将慕容傲的手包扎好,说道:“既然找不出他的罪证,我们就逼着他犯罪,不知皇上可信我?”她的眉毛微挑,眼中是熟悉的狡黠色彩。 慕容傲却收回了手,回身坐到主位上,望向韩清,“不知爱卿可有何良策?”他的神 分卷阅读47 色威仪,带着王者的霸气,而韩清感觉到的却是疏离,明明是八月的时节,她却觉得好冷,好似冷彻了骨髓,冷到了心里。 她望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突然觉得即使他们现在不过咫尺之距,可是他们之间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那是君臣之别。 韩清将心中的苦涩尽数咽下,低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神色,语气也是一如既往地平缓,没有起伏,“私造兵器是死罪,但是意图谋反亦是死罪。凌王私造兵器不过也是为了起事,他的野心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以我们不妨隐瞒师爷的死讯,将抓到师爷和得到账本的消息巧妙的让凌王知晓,他也不知我们究竟掌握了多少证据,但是一旦陛下掌握足够的证据证明兵器之事与他有关,那便是死罪,他一定会狗急跳墙放手一搏的,我们借此还可以将凌王在京都的势力一网打尽。” “凌王最大的倚靠便是兵部尚书,前些日子贵妃设计害死了他的女儿,想必吕大人早已对朕恨之入骨了,自是全力支持篡位一事。原来爱卿的算盘早就打好了啊!”慕容傲似笑非笑地说,眼中不知是赞赏还是嘲讽。 韩清只觉得心跳都好似漏了半拍,冷意自全身四骸袭来,他居然认为自己早就想逼迫凌王起事,所以授意婉婉设计害死吕婕妤,此时趁机将此事说出邀功,在算计利用他。他居然不信自己? 韩清的嘴唇瞬间变得煞白,脸也失了血色。她的唇微微颤抖,开了又合,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暗哑的厉害,“若臣说对吕氏一事毫不知情,陛下可信微臣?” 韩清抬头看他,眼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难掩悲伤。 夜,凌王府。 烛光跳跃,在墙上映出斑驳摇曳的身影,如大理石般深邃英俊的脸庞也在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 凌王气愤地将手中的密信捏成粉末,还不甘地又捻了几脚,怒喝道:“不是说处理干净了吗,怎么还有活口?”语气中的戾气让人不由骇然,一旁的管家腿一软直接跪下,颤颤巍巍地说道:“当时暗卫赶到的时候,那关太守已经遇害,兄弟们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内账,又加上皇上也没有掌握什么证据,所以小的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 “你以为?”凌王挑眉,怒不可遏地冲着管家的肩头踹了一脚,“你的自以为是会害死本王你知不知道?” 这一脚并不轻,管家被踹的生生呕出一口血来,他却只是擦了擦嘴角,膝行向前,不停地磕头求饶,“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凌王看到他的模样更觉得心浮气躁,拂袖将桌上的茶杯摔在他的面前,努力平复心情,问道:“你说关长兴不是我们的人杀的?” “是啊!我们赶到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好了,半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所以小人才认为已经处理干净了,莫不是曲王爷帮我们处理的?” “老六?老六都不知道我在宁都做了什么,他怎么处理?”凌王只觉得气闷,自己聪明一世,怎么养了个这么蠢的奴才? 凌王深吸口气,将事情的脉络从头想了一遍,当初是有人刻意为自己隐瞒了证据,如今却又将证据呈上,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想将自己一网打尽,还是想借此邀功,抑或是宁都还有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那个始作俑者想要做什么? 可是如今却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慕容傲掌握证据来将自己入狱,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又踹了脚跪在地上不成器的奴才,凌王愤愤道:“去派人把老六找来。” 韩清与慕容傲商讨完细节之后已经快寅时了,距离早朝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慕容傲打算留下韩清休憩一会儿,一起去早朝,却被韩清拒绝了,反正朝堂上的事情她也没什么好参与的,倒不如回去睡觉,只不过说出来的理由却是回来的匆忙,军中事务还未处理好。 慕容傲倒也没有为难她,直接放行了。 韩清出宫门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些许准备上朝的官员,见到韩清客气地寒暄几句,韩清也都一一应着,看见不远处缓缓驶来的元家马车,韩清刻意停留了一会儿,与旁边的官员多聊了几句。 元府的马车在宫门停下,在小厮的搀扶下从上面走下一位老人,老人头带着黑色官帽,露出的头发却是花白,额头虽长满皱纹,眼神却是瞿铄,熠熠生辉,嘴角微微下垂,表情也是严肃,这就是三朝元老,元家家主——元凌扬。 他下车后也不和旁人寒暄,直接龙行虎步地向宫内走去。显然旁边那些人也是了解他的习性,竟无一人上前与他说话。 “元丞相,请留步。”韩清在他越过自己的时候突然唤道,待他站定后,行了半礼,却是晚辈见到长辈时行的礼。 丞相倒也没在意,只是看着韩清,目光如炬,“不知韩将军唤老夫可是有事?” 韩清抿唇一笑,态度很是恭谨,“再过两月便是我与端王爷的成亲之日,不知相爷能否赏脸在婚宴上喝杯茶?”语气虽然低沉,但俩人离得极近,他还是听出她口气中的小心翼翼。 丞相看着低头等待答案的女子,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温柔,“得将军之邀,自是应当前去。” “谢相爷赏脸。”韩清的声音有些哽咽,抬头匆匆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开,眼中一闪而过的濡慕之情却被元凌扬看得一清二楚。 本来就是婚宴邀请丞相赏脸而已,虽然时间早了点,但是也无关紧要,许多人也对这个小插曲没放在心上。但是有心人却注意到韩清说请丞相喝茶,平常办喜宴讨杯喜酒再是平常不过,但是喝茶的就只有新人向长辈敬的茶了。 韩清如此说,那她与元丞相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应该能猜出韩清与元凌扬之间的关系吧! 韩清此生总共做了三件大事,而前两件便在此章初现端倪了。 求收藏,求留言,求推荐! ☆、第三十四章 信任? 韩清本来打算回府先睡上一觉的,毕竟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之后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总应该养精蓄锐的。 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反复回荡着昨夜的场景。 “若臣说对吕氏一事毫不知情,陛下可信微臣?” “信,自然是信,朕一向是相信卿的。”慕容傲笑着回答,眼角微弯,带着暖意,如同年少时一般,温暖如昔,可是韩清却知道他是不信的。 几天前还信誓旦旦的和赵启说帝王多疑,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一语成谶,其实她早就猜到这样的结果,却从未想到这么快,这样……猝不及防,在他们生死与共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她只觉得寒意顺着四骸直 分卷阅读48 入心底,太阳穴也因为彻夜未眠而突突直跳,她郁闷地坐了起来,无奈地揉了揉头,看着已经放亮的天色,知道自己是睡不着了,于是便吩咐下人准备洗漱。 “让小少爷在军中多待几日吧!多派几个暗卫盯着,这几日京中怕是不太平,可一定要护得昭儿安全。”韩清边系衣袖上的纽扣边对一旁的亲卫吩咐道,“对了,小王爷就先派人接回来吧!”自己不在军中,难免有人会欺负他。 “如今还有几日便是中秋,小少爷可是吵着要和将军一起过中秋的,就这样把小少爷放在军营,他怕是不依吧!”那亲卫犹豫半晌,终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韩清听了一愣,暗骂自己忙晕了头,明明答应好韩昭要陪他一起过中秋的,如今……韩清垂着眼皮想了一会,道:“将他和小王爷一起接回来吧!”现在什么事情都比不上韩昭重要。 那亲卫应了一声,转瞬便没了身影,韩清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心中却道,这是要变天了。 韩冽被她派去保护韩昭,樱落在军营还未回来,韩岭……应该在家陪媳妇儿,所以韩清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去巡街了。 说是巡街,其实却是将某些事情安排妥当一些,毕竟有些事情不能假借人手,还需亲力亲为的好。而且,昨夜她顺便将安排赵启去陇西一事向慕容傲提了,今晨圣旨已经送到了赵府,赵母怕是会不依,要去侯府和她闹上一闹的,所以还是早早出来躲清闲的好。 韩清走到南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身戎装的景飒。几个月未见,他的肤色更黑了些,线条也粗犷了许多,完全不见几个月前的纨绔公子模样,但是一双桃花眼依旧是含情脉脉,不知勾了多少少女的魂。 “将军。”景飒看到她抱拳行礼,嘴角含笑,眉目含情,本是肃杀的军袍穿在他身上竟有几分风流。 韩清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脑海里划过这些日子景飒的所作所为,虽是无功,但也无过,而且南门的禁军被他调|教的很好,驭人之术用的也十分恰当,算是一个人才了。只不过以前却为什么要刻意隐瞒呢? 韩清久久不语,望着景飒出神,景飒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才发现她并不是在看他,只是……走神。他心中不由喟叹,幸好自己对她还没有上心,不然可有自己伤心的了。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把心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将军?”景飒又唤了她一声,韩清才回过神来,看向景飒,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突然笑道,“世子的卦一向算的很准?” 她的笑容很淡,嘴角轻轻上挑,明亮的眸中闪着细碎的光,神情中的试探毫不掩饰,又仿佛是在期待自己能有一个满意的回答。 纵然景飒再七窍玲珑心,他也不太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就这么无厘头的问上一句,让他怎么回答。 他斟酌半天,终是问道:“不知将军想求何事?” “国运。”她的声音很轻,恰好能让他听清,口气却毫不含糊,十分干净利落。 景飒不知想到什么,睫毛微颤,垂眉掩去眸中神色,却是向前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天佑我大曜,国祚绵长,几日后之事自是径情直遂,马到功成。” 男人的气息喷洒在耳边,痒痒的,带动着心中异样的情愫,但是心中的骇然显然盖过了这种莫名感觉。韩清直勾勾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果然知晓,没有想到他居然可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许家果然不容小觑。怪不得许家不入朝,这样的人若是想要天下怕也是很容易的吧! 震撼过后,韩清的眼神就变得十分复杂,有挣扎,有杀意,但更多的却是戒备,景飒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遮住韩清的眼睛,掩去她的目光,那样明亮的眼睛却用如此防备的眼神看着他,说实话,他有些受伤。 景飒的动作本是无礼,可是韩清却破天荒的没有阻止,任由他的手覆盖在自己的眼睛处,只听到他低醇且带着几分无奈却真挚的声音,“清儿,许家与韩家一样,所做之事不是为了慕容家亦不是为了皇家,而是为了大曜百姓,为了天下苍生……所以,你不必如此防着我。” 最后一句话带着淡淡的感伤,让韩清的心尖不由都颤了颤。此时景飒的手已经拿了下来,韩清抬头看他,只见那风流多姿的桃花眼虽仍是带着笑意,但是却莫名的让人觉得难过,韩清突然有点心虚,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可是,真的不能不怀疑啊! 韩清变幻无常的脸色被景飒看在眼里,却没有点破,只是又靠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清儿,你可是除了我爹第一个知道我这个秘密的人,你应该知晓若是旁人知道这件事,我会是什么下场?” 本不是什么暧昧的话却因为这暧昧的动作让韩清不由地缩回了头,尽量的离他远一点,可是听完他的话,她却有些不知所措。对,就是无措。从来对任何事情都是胸有成竹的将军第一次感到无措。若是一个人真的能预测未来,那么不是被当做妖人便是神人,以景飒的身份倒是偏于后者,但是之后接连不断的麻烦事却是少不了的,显然,景飒之前的浑浑噩噩就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可是如今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出来? 曾经有人对她说过,当一个人把最大的筹码告诉你时,你便等同于握住了他的弱点。同样,他也给予了你最深刻的信任。 可是,这样的信任她能受起吗? 韩清还在思考中却突然被人敲了一下额头,“啊呦。”韩清揉着被敲红的额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景飒看到她这模样却是笑了,眉眼弯弯,眼角都是愉悦的笑意,她终于像个小丫头了。 见他笑话自己,韩清更是发恼,直接伸脚想要踩他一脚,却被景飒轻巧的避开。韩清此时紧皱着眉头,眼睛微微发光,闪着怒火,咬着嘴唇,脸颊也因为气愤而微微发红,倒是多了几分娇态,看到韩清一副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景飒却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好不惬意。 韩清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实在有失身份,遂大人有大量,也不再和他一般见识,抱着肩斜睥着他,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景飒又叹了口气,果然是个自制力太强的主,一点点放纵都容不得,这样活着不累吗?景飒伸手放在了她的头上,没有任何亲昵的动作,只是放着,“你不必费心劳神的想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疑虑你都可以直接问我,若是我不能说的我自是不会回答,但是我保证我回答的绝对不会骗你。” 韩清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什么都没有,只有小小的自己,好似她就是他眼中全部的风景。放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并不宽厚,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温暖,不知名的情愫在心口一点点荡漾开来。 分卷阅读49 韩清勾唇一笑,眉眼弯弯,眼角也尽是笑意,就好似悄然盛开的秋海棠,突然绽放了光彩,“不知世子可愿在几日后为圣上排忧解难,共固我大曜安宁?” 她的心中突然有了新的计划,若是有一天自己对元家动手,缺少制衡的话,韩家的地位也会岌岌可危,但若是用许家来代替元家,或者是个不错的选择。 慕容泽被韩府的人送到王府后,就见管家迎了出来,还神秘兮兮地告诉他赶紧去书房,眼神有些……暧昧。 慕容泽无奈地看了自家管家一眼,觉得当初自己应该找个老头当管家的,至少不会那样八卦。 他慢悠悠地走向书房,对书房中的人是谁一点也不在意,毕竟一会儿答案就会知晓,不是吗? 慕容泽推开房门,入眼的是袅娜的背影,较宽的腰带束在腰间更显腰肢不莹而握。 听到声响,那女子转过身来,巴掌大的小脸白皙若瓷,眉细若柳,眼角弯弯,攒出几抹暖意,眼神也好似闪着流光,尽是风情。 女子见到慕容泽,虽控制的很好,但是还是掩不住眸中的激动,她轻挪莲步,仪态万千地走到慕容泽面前,盈盈下拜,“属下魅影不辱使命,学成而归,特向主公报道。” 慕容泽望着她久久不语,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韩清龙行虎步,从不矫揉造作的身姿…… 作者有话要说: 27号到下月17号要进行为期三周的考试周,忙着复习和写论文,更期不定,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本文。谢谢。 求收藏,求留言,求推荐。 ☆、第三十五章 中秋佳宴 时间如梭,转瞬就到了一年最盛大的团圆节日——中秋。 中秋佳节,皇上与百官同庆。不似平时那些宴会,此次宴会虽盛但也随意,连地方都在后宫的御花园中,甚为“接地气”。 所谓八月,金桂飘香。皇后为了迎合这一点,特意选在了桂苑举行此次盛宴。 明亮红火的灯笼挂在树上,氤氲着喜庆的气息,月色朦胧,好似给空气都洒下一层乳白色的纱,空气中浮动着桂花的淡淡清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皇后起了个雅兴,开始行酒令,无非是以中秋为题吟两句诗,图个喜庆。众人也觉得可行,纷纷点头称好。 皇后抛砖引玉,随意吟了句:“秋桂披银辉,皎月话团圆。” 虽说平平,但寓意却极好,群臣很给面子的啧啧称赞。 “妹妹,该你了。”皇后笑吟吟地望向茵婉,声音柔得像水,端是姐妹情深的戏码。 茵婉也没推脱,直接脱口道:“浮香舞流萤,争晖照昌明。” 这句话着实出彩,同样是桂花、明月,茵婉这句却动静结合,暗含大曜国泰民安,万世昌明之意,显然比皇后那句“团圆”的寓意要好太多,群臣无不拍掌叫好,连慕容傲都难得地夸赞一声。韩清突然想到外界传言赵家千金过目成诵,多敏多思,聪颖异常,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乃京都第一才女,如今看来果然不负盛名。 常言都说:“流萤岂敢与日月争晖。”而此时茵婉却将自己比作流萤,将皇后比作圆月,如今却道流萤争晖照大曜昌明……挑衅之意显而易见。皇后不动声色握紧拳头,掩下眸中的嫉恨。 赵茵婉,你是想要和本宫斗吗?你又如何能斗得过本宫?皇后眼中闪过讥诮,嘴角复又勾起端庄温婉的笑容,继续组织着酒令。 此次为臣宴,所以后妃只有皇后和贵妃两人,此时便轮到了大臣。这些大巨多是翰林或者状元出身,文采不凡,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能将肚子里的墨水全都倒出来。就算是那些凭家族庇荫入仕之人,为了撑门面,也是读了几本书的,所以大家文思泉涌,妙语连珠,一时竟创了好多绝句,流传千古,当然此乃后话。 酒令是从右至左逆时针进行的,而韩清恰好坐在左上首的位置,所以轮到韩清的时候,酒令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酒宴也已经进行了一半了。 若是皇上待会不出来凑趣的话,韩清就是最后一个,正所谓是压轴的那个。 群臣都眼巴巴地瞧着,看看这位大将军能做出什么旷世绝句来,好让他们一饱耳福。 韩清执起酒杯,就那些期盼的眼神一一放到眼里,既然你们那么想看我能作出什么…… “微臣乃一介武将,只会打打杀杀,诗词歌赋什么的实在做不来,臣愿自罚三杯,略表歉意。”她自然会辜负了他们的心意的。 韩清此话一出,那些翘首以盼的大臣无一不默默咽下要喷出的血。当年韩家女乃帝都第一贵女,琴棋书画俱佳,小小年纪就颇负盛名,以十岁稚龄舌战群臣,传出数十个千古名对,传为一时佳话。 所以刚刚轮到韩清的时候,曾见过当年盛况的老臣无一不希望再次见识见识韩清的文采,而没有见过的也希望见识见识韩清当年风姿,而当事人却说什么?诗词歌赋实在做不来?这让他们这些靠文笔吃饭的大臣怎么活? 群臣难掩失望的同时却突然意识到传言那个粗鄙不堪,杀人如麻的上将军和当年那个精绝艳艳的韩家贵女是同一个人啊! 他们还没来得及感慨,韩清已经三杯酒下肚,不知去了何地了。 刚刚婉婉行完酒令后就直接离席而去,随后慕容泽也没了身影。她想,她应该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韩清循着小路走到一旁隐蔽的桃林,此时虽已经入秋,但枝叶依旧繁茂,粉红色的毛茸茸的桃子开遍了整片桃园,散发着诱人的果香。 韩清的耳力一向很好,所以在隐约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时就止住了脚步,秉着非礼勿听的原则,她还特意向后退了一步,省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她眯着眼向林内望去,依稀可以看到茵婉亮白色的裙角,虽说情难自禁,但是如此委实于礼不合,若被人看到……她能护着他们一时,却护不得他们一世,总是要断了的。 韩清的思绪有些飘远,所以在慕容泽出来时她都没有发觉。 慕容泽委实没想到韩清会在外面,所以看到她时有一瞬的尴尬,转而又看到她的心思并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心中又有些挫败。 “你出来了……”韩清回过神来,望向慕容泽时又是一贯的不羁模样,“如今宫中人多眼杂的,你们也不知道注意些。”虽是教训的话,却丝毫听不到责备的意思。 茵婉是晚慕容泽半柱香出来的,看到和慕容泽在一起的韩清,丝毫没有尴尬之色,反而笑道,“真是劳烦姐姐为我们护戍了。”她自然知道韩清守在这里的意思,不过是怕他们的私情暴露,丧了韩家的面子,所以她丝毫不会 分卷阅读50 感激她,“姐姐放心,下回我们一定会注意的。”说罢,仰头转身就走。 “下次?赵茵婉,你还想要有下次?”韩清冷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丝丝入骨的煞气,让她离去的步伐不由一顿,紧接着就听到韩清略带质问且失望的声音,“当初是你自愿入宫,没有人曾逼迫过你。既然你愿意承担这份责任,就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你看看你如今在做什么,是像你自己说的,护韩家一世荣光,还是在打韩家的脸?”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满含铿锵之气,“我韩家的女儿,没有孬种。”却转而化为一声叹息。 虽无言,茵婉却知她没说完的那句话便是:她让她失望了。 茵婉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随即缓缓松开,她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微笑,眼含讥诮,却是一句话没说,挺直脊背高傲的离开。 即使你失望,我也不会折损我的一丝骄傲。 你说过:我韩家的女儿,没有孬种。 但我这辈子从未想过做韩家的女儿,我姓赵,是赵家嫡女,是京都第一才女,为何要屈居你下?总有一天,赵家会将韩家踩在脚下,永不翻身。 韩清回头,望向没事人一样的慕容泽,双手抱肩,眼中尽是揶揄之色,笑眯眯地问:“上回我对王爷私会老情人一事无动于衷,王爷貌似有些恼了。我如今身为你的未婚妻子,是不是应该介意一下呢?” “随意。”慕容泽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既然是不走心的,介不介意又有何妨?这不过是一场充满利益算计的政治婚姻,他又何求她可以存一丝真心? 他不由苦笑,转身打算离开却突然被韩清抓住了手,打开,交握。 韩清握住他的手,望进他迷惑的眼,笑眯眯地说,“那个宴会实在无趣的很……要不,我们翘了吧!” 虽说是个商量的语气,步伐却毫不迟疑地向宫门走去。 慕容泽其实也不太喜欢那样的场景,可是今晚宫中将有大事发生。她身为禁军统领,怎可不在?还是,只是借着和自己出宫的幌子,借机去调兵? 韩清感觉到他步伐中的迟疑,不由停了脚步,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婉婉告诉你了。”今晚宫中要起事,为了慕容傲的安全,茵婉也是知情人之一……这丫头真是被感情冲昏了头,怎么什么事情都和人说。 当然,不是说她不信任慕容泽,只是慕容泽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险。 既然韩清点破,他也不想隐瞒,只是点点头,有些迟疑道:“你出宫……” “今天宫里会有些乱,我实在不喜那闹腾的事。昭儿一直嚷着要和我一起过中秋,我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打算回去陪他过中秋,既然中秋团圆夜,你这个韩家便宜女婿自然也是要一起的。”韩清语速虽快,但毫不含糊,几句话解释了自己的意思,转而好像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诧异,挑眉道:“怎么,你不愿?”这句话说的颇是霸气,很是理所当然,好像去韩家过节是个多么应该感恩戴德的盛事。 韩清也觉得自己语气不好,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今天宫里有事,我担心你的安全,觉得你在我身边会比较好……”语气中带着几分无措,所以说到一半时韩清自己都有些错愕,想她在战场上临危不惧,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什么时候会这么无措地向何人解释什么?难道就因为这个人是自己的夫君,所以对自己而言是特别的? 她望向慕容泽的神色不由有些古怪,倒是慕容泽没有注意到她纠结的情绪,反握住她的手。她说的这句话,他愿意相信。 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也很久没有人视他为亲人,愿意和她过中秋团圆夜。 被握住的那只手不似平常女子般纤细柔软,反而因为长年握剑带着厚厚的茧,着实粗糙,可是他却觉得格外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两句诗是本莲随意扯的,好与不好就那么样吧!大家随便看看,开心就好。 求收藏,求留言,求推荐。 ☆、第三十六章 起事 茵婉回到宴会的时候正好看到凌王在给慕容傲敬酒,她顿了顿,心思百转,然后袅娜多姿地移步上前,轻轻松松地接过凌王手中的酒杯,笑道:“王爷这杯酒陛下怕是喝不得了。” 虽说如今茵婉贵为皇贵妃,身份极贵,但是如此插手凌王与皇上间的事情,实在不妥啊但是心细的大臣却发现慕容傲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望向贵妃娘娘的眼神满是宠溺……看来传言贵妃娘娘极受宠爱,果然名不虚传,他们还是不要做这个出头鸟的好。 而且贵妃娘娘说这酒陛下喝不得,为什么喝不得,他们好想知道啊! 所幸,凌王问出了他们心心念念都想问出的问题,“不知娘娘为何说陛下喝不得臣的酒?” 虽然凌王面上镇定,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是心里却是有些慌乱,额头上隐隐有冷汗流下,莫不是他们知道了什么? 为了保证今晚起事的顺利进行,他特意支走了韩清。据他这些日子的调查,韩清的软肋就是韩昭,韩清像疼眼珠子似的疼他,所以他命人给韩昭下了毒,还特意等韩府下人来通报韩清,韩清匆匆赶回候府时才开始敬酒……怎么就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呢? “茵婉听说江南是王爷的辖地,而前些日子皇上微服私巡去的便是宁都。”茵婉说的慢条斯理,好似只是和闺中密友聊着天一样。 但是听到她话的大臣却是一惊,知情的在想皇上居然将连此机密之事告诉一个后妃?而不知情的却是恍然大悟,原来皇上前些日子是去了江南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凌王意欲不轨?呀,有大戏看了。 凌王也有些一愣,却暗道自己有先见之明,果然慕容傲这小子发现了什么,那么现在就要将他除之后快,正这么想着,才发现准备作暗号的酒杯正握在茵婉的手中,而此时他正站在宴席中央,若是回到自己座位砸个酒杯实在太刻意了些。如今就让慕容傲这小儿姑且嚣张一会儿,他倒要看看那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能说出什么? “我前些日子在御书房为皇上伺候笔墨,看到皇上正在看江南的贪官污吏的名册……听说去年重修大坝和今年的赈灾银可是一分一毫都没有放到百姓的手上,相比于皇上,王爷更应该知道这笔银子的去处吧!”茵婉笑意吟吟,满脸无辜模样,但是望向凌王的眼却是绵里藏针,阴毒的很。 凌王被这眼神骇了一跳,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转而恢复平静,笑道:“贵妃娘娘说笑了,本王怎么可能知道那笔银子的去处?”转而声音又是严厉,带着质问,“倒是贵妃娘娘,后宫不得 分卷阅读51 参政,如此贵妃娘娘可是逾越了。” 凌王此言一出,凌王党的大臣纷纷点头,望向茵婉的眼神中隐有斥责。 “我有参政吗?我说的可是事实啊!”茵婉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们朝堂什么利益权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陛下如今掌握了你欲图谋反的证据,至于陛下为何没有处置你我也不想知道。” “但是陛下是我的夫,我的天,万一你狗急跳墙给陛下下了毒,我上哪里再去找一个陛下。”茵婉倒是好样的,一句话说的冠冕堂皇,表了忠心,还顺便表了白。 慕容傲听了这话不由心神一震,明知道这是演戏,话都当不得真的,可是被一女子如此依赖,好似自己就是她的全部……若是韩清能有一丝这样的心思,他此生就死而无憾了。 “娘娘是怀疑我下毒?”这句话是凌王没有思考直接脱口而出的。毕竟任何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会条件反射地问出口。 “难道不是吗?”茵婉肃目一挑,面露凶光,那狠戾模样竟和韩清有几分相似。她狠狠地将酒杯砸到凌王的脚下,喷溅的酒水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响。 怎么可能有毒?凌王望着地上的毒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就见茵婉一声惊呼,仿若不可相信般,又抱歉地捂住了嘴,一脸无辜道:“啊!我忘了,这是你的暗号的。” 暗号?凌王还没有反应过来茵婉话中的意思,就见整个御花园都被自己安排的侍卫包围了。 是的,砸碎杯子就是他与禁军副统领的暗号。只要杯子一碎,就将御花园包围。 一个人在极度自信的情况下总会忽略了一些东西,就比如:茵婉刚刚的话以及现在的禁军统领已经不是他的人了。 慕容傲看到突然出现的禁军,霍的站起来,愤怒地推倒了桌子,“慕容靖,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慕容傲,这个位置你坐了三年,如今也要换个人来坐了吧!”凌王嚣张地说,望向慕容傲的眼神满是贪婪和野心,“若是你主动让贤的话,本王说不定还可以顾念兄弟之情,饶你一命,若是你敬酒不吃……”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满是威胁。 凌王的眼神一一看向下首的那些大臣,满含讥诮,“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成王败寇,识时务者为俊杰,该怎么做怎么说不用本王多做嘱咐了吧!” “慕容靖,你这是谋反。”赵毅忍无可忍,直接站起来指着凌王的鼻子骂道:“你这乱臣贼子,我就是死也不会认你为主,你定不得好死。” “我就是谋反又怎么了?这个位置就是有能耐的人才坐得。”凌王冲着禁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赵毅拉下去。 那些禁军迟迟没有动手,他才发现出了问题,赶紧在禁军看了一圈……并没有他认识的人。 这时他才有些慌乱,一步上前想要制住慕容傲,却突然被慕容傲身后的侍女挡住,然后纵身一跃踹向凌王的心口,竟将他直接踹到包围的禁军圈中,立刻被禁军制服。 群臣还在揣测皇上身边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厉害的侍女时,那侍女已经在宴席中央的空地中站定。群臣眼前一亮,这不是跟在韩元帅身后的那个丫头吗?难怪武功那么高。 此时,慕容傲从桌后慢慢踱步出来,惋惜道:“朕本来还想让皇兄再高兴一会的,可是皇兄太沉不住气了,竟然还妄想杀朕。” 凌王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输了,他怎么就输了呢?“怎么会这样?你算计我?”凌王是个聪明的,要是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 倒是樱落不屑道:“就你这样的,谁稀罕算计你,难道你不想谋反吗?难道你不想篡位吗?不过就是失败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输不起呢?”最后的一句话有些抱怨的语气,让看戏的大臣不由心中一哽,这丫头说话不用这么直接吧! “我怎么可能输?”凌王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明明计划万无一失的,怎么可能? 樱落看向他的眼神不由更加嫌弃,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呢?要么死,要么认输,这才是大英雄的作风,如此做态真是让人……心情不爽啊! 樱落是个很善良的人,所以秉着让凌王“死得明白”的原则,冲身后招了招手,走上前的是凌王的谋士,但是他却恭敬地向樱落行了一礼,然后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是出了内鬼,而是一直为他出谋划策的人就是敌人。 樱落看着他灰败的脸,觉得他应该认命了,回头看了看慕容傲,见他点了点头,自作主张地挥了挥手,禁军便要将凌王押下去。 凌王突然拼命地挣扎起来,神态有些癫狂,口中大喊着:“慕容傲,我没有输,我还没有输,老六如今已经将皇宫包围起来,你终究难逃一死。哈哈——” 樱落又做了个“止”的手势,押解凌王的禁军又停了下来。樱落慢慢踱步到凌王面前,此时天上突然炸开一朵烟花,然后络绎不绝,精彩飞轮。群臣的目光顿时被烟花吸引了过去,谁还会去在乎这个乱臣贼子。 倒是樱落好心的为凌王解释,“王爷,你看到了吗?这是胜利的信号,曲王带领的六千士兵已经被全部拿下。” “怎么能?怎么可能?明明……”凌王不可置信地望向空中炫目的烟花,口中不自觉的呢喃道。 “明明你给我家小公子下了毒,明明我家将军抽不开身的,是吗?”樱落凑近凌王,轻声在他耳边说出他后面的话,“制服那六千侍卫的确实不是我家将军,而是祁南候世子。” 声音却骤然变冷,恶狠狠地带着杀气,“我看凌王你真是活够了,竟然敢将主意打到我家小公子身上,本来,我家将军还是想让你好过一些的……至少在狱中的日子好过一些的,如今……” 樱落没有说完后面的话,有些威胁就要留白,让他们永远活在恐惧当中,永远猜测自己下一步会面对什么折磨,永远饱受心灵的折磨。 在凌王被禁军带下去的那一刻,樱落轻飘飘的话又传进了他的耳朵,“对了,那杯酒里的毒就是你本来打算下给我家小公子的。” 此时凌王是什么心情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费尽心思的算计别人,到最后一个人都没有算计到,反而把自己赔了进去……人生最悲哀之事莫过于如此了吧! 樱落回首望向天上漫天的烟花,光彩夺目,她郑重跪首:“逆贼已除,内乱已安,天佑我大曜,国祚绵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漫天绚烂的烟花下,群臣跪首,齐呼:“天佑我大曜,国祚绵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姐,只要是你想要守护的,我拼尽性命,也会为你护住 分卷阅读52 ,只愿你——一世安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留言,求推荐!!! ☆、第三十七章 腹痛 韩清在听到韩府下人说韩昭中毒时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皇宫,无形中竟将轻功都用了上,幸好她顾念着慕容泽,直接楼了他的腰飞奔离开,倒是那个下人转瞬就看不见自家主子的身影,只能在心中默哀——自家将军果然重色轻友啊! 等韩清上了回府的马车倒是气定神闲的喝着茶,还心情颇好地拿出马车里的吃食在小桌上摆了一排,笑道:“我看你在宴会上没吃什么,多吃点。”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很是诚恳的模样,“我没你那么小气,你将这些都吃了,我都不介意的。” 可见,韩清还是对那天晚上慕容泽没有让她吃葡萄吃的尽兴一事耿耿于怀。 慕容泽默了一默,终是在韩大将军的缺点上又加了一条:锱铢必较。 转而看韩清没有半丝着急的模样,突然意识到韩昭中毒的消息怕也是假的……他那位兄长被人耍得团团转还犹不自知。 他突然有些好奇宫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韩清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他把要说的话咽进了嘴里,盯着桌子上的那一排吃食,很想告诉韩清,其实并没有他喜欢吃的。 韩清倒真如她自己所说,果然是回去陪韩昭过中秋的。只不过看到韩昭晚饭一口没吃偏要等着韩清一起的时候韩清心中闪过一丝怒气,更多的却是心疼。 韩昭见韩清回来,顿时神色一震,本来萎靡的小脸立刻添了几分活色。“娘。”软软糯糯的声音让韩清想发火的心都没有了,只是拍了拍他的头,和他一起在后亭的露天席位上赏月吃月饼。 倒是慕容泽被这一声“娘”叫得浑身别扭,那是他未来的妻子,所以自己就捡了个便宜儿子?怎么想都是别扭,不过韩昭倒是没有叫过他爹,只是规规矩矩地唤他王爷,可是他还是觉得别扭的很,明明是一家人…… 他觉得不能纠结这个问题,所以主动忽略了这个问题。 席间韩清一直温声软语地哄着韩昭,偶尔见哪样菜慕容泽多吃了几口,还会帮慕容泽多夹一些,竟是难得地宾主尽欢。 慕容泽觉得今晚月色真美,照在韩清的脸上竟添了几抹柔色,只觉岁月静好。若是她成了他的妻,他们将来生几个孩子,每天如此,承欢膝下…… 他突然打了个激灵,韩清怎么可能忍受那样的日子,况且她并不是真心想要成为他的妻。这样的日子不过是他的妄念罢了。 多年以后,他才知道,此时的想法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真的不能忍受,不能放弃的那个人不是韩清,而是他自己。 这时,皇宫的方向突然炸开了烟花,绚烂夺目,在群星点点的夜空中愈见其光彩。 韩清的嘴角突然绽开一丝微笑,终于成功了吗?虽然知道计划周详,绝无差错,可是此时,才真真正正地放下了心。 如今凌王之事已解,内乱已安,慕容傲统治的大曜将会愈加安定……慕容傲,我能为你做的,都将会为你做到。 韩清蹲在韩昭的旁边,摸了摸他的头,问道:“漂亮吗?” 韩昭连连点头,眼神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天空,新奇地舍不得眨眼,他从小在乡下长大,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烟花。 韩清突然将韩昭的身子转向自己,让他望向自己的眼说道:“昭儿,我们韩家的使命就是守护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上的子民,护佑国泰民安。让所有的百姓安居乐业,每个人都能看到这样绚烂美丽的烟花。” 韩昭永远忘不了这天他姑姑说的这句话以及他姑姑在说这句话时眼中的光彩,烟花的影子在她的眼中绽放,竟比空中的烟花还要炫目。 慕容泽亦是如此,他永远永远地记住了这句话,并用一生去完成,因为那是他后来唯一能为她去做的,帮他完成的心愿。 今晚韩清的兴致很好,慕容泽不忍破坏,所以韩清夹的菜他照单全收,竟不知不觉地吃撑了。慕容泽发誓,那绝对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放纵自己……吃的如此多。 所以,慕容泽发现自己撑得十分难受,竟睡不着了。 因为天色太晚,韩清就将慕容泽留在了候府,突然下人说小王爷身体不舒服,韩清就带着刚刚回来禀告情况的樱落急匆匆地赶到客房。 本来慕容泽不想打扰韩清的,奈何伺候的丫鬟是个伶俐的,见慕容泽不舒服立刻回禀了自家主子。 慕容泽本就身体不好,如今倒是有点低烧。他知道韩清来了,却觉得眼皮沉重,睁不开眼。倒是韩清见他如此模样,以为他病得很重,赶紧让樱落为他诊治。 樱落随意看了一眼,就知道慕容泽只是吃撑了而已。 她心中难免不耐,不就是吃多了些吗?至于把自己拉过来吗?自己的医术可不是为了这些小打小闹的病的。但还是认命的给这位体弱的小王爷施了针,开了药。谁让这个人是自家的未来姑爷呢? 韩清知道慕容泽并无大碍,心下稍安,见樱落眼间难掩疲色,便直接打发她去休息,又打发小丫鬟去煎药,她则留下来亲自伺候他。 慕容泽刚刚被施了针,气色倒是好多了些,韩清拿热毛巾给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问道:“怎么样,还难受不?” 慕容泽摇了摇头,抿唇一笑,唇色却是苍白的可怕。 他的额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睛倒是水汪汪的,闪烁着柔弱的光芒,很是无辜和……惹人怜爱,再配上那毫无血色的面容,倒有一副弱质纤纤的病态美。 韩清有些心疼,指尖点上他苍白的唇,没有一丝缱绻心思,声音略带埋怨,“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呢,吃饱了就不要吃了嘛!” 慕容泽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微微一笑,语气添了几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因为是你给夹的。” 因为是她给夹的,所以他都想要吃掉吗?因为没有人对他好,所以只要是一点好都要好好珍藏,不忍辜负吗?韩清觉得自己的心软得稀里哗啦的,更心疼了,却是一句斥责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样的韩清是他从未见过的,眼中溢满了担忧,心疼,还有些他看不懂的神色,他竟觉得这样的韩清格外的温柔,她是在为他担心吗?她这是在关心他吗?他一直羡慕她对韩昭的温柔与宠溺,而此时她用如此的态度对待他,他的心中竟觉得莫名的……惊喜。 此刻本应静好,天长地久。 但是那个丫鬟很不解风情地咳了声:“小姐,奴婢知道这时不应该打扰的,但是姑爷的身体耽误不得啊!”那丫鬟眉眼弯弯,很是无辜模样,韩 分卷阅读53 清却有一种将她扔回老家的欲望。 那丫鬟不顾韩清想要杀人的表情,波澜不惊地将药碗塞到韩清手中,笑道:“姑爷这副模样怕是不能自己喝药了,小姐还是亲自喂吧!”转而又颇为担忧地上上下下看了看韩清,“小姐真的会喂病人喝药吗?不会呛到噎到吧!”说罢,聪明地赶紧脚底抹油溜了出去,她可不想被自家将军打死,这么好的增加感情的机会,将军,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说实话,韩清这辈子还真的没做过给人伺候汤药的事,本来家中就没有人生过什么大病,父亲和哥哥又是傲气的,怎么可能让别人伺候喂药?而自己却找了一个病怏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夫君。果然人生是要互补的啊! 慕容泽见韩清一脸为难的模样,轻轻咳了一声,“将军,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韩清觉得自己被鄙视了,被狠狠地鄙视了。她就不信喂个药那么难,她这辈子学什么都快,不就是喂个药吗?有什么难的。 韩清豪情万丈地想,在做的时候却是犹豫了,自己这个夫君比玻璃还要脆弱,像个瓷娃娃似的,不会真的噎到呛到吧! 事实证明,韩清真的想多了,那个丫鬟是个贴心的,特意将药放凉了一些,虽然韩清的动作不那么温柔,但是也算是平安无事地喂完了慕容泽,只不过他却因为喝得太急,又出了满头的汗。 若是以后病了,绝对不能让韩清来照顾自己,这是慕容泽唯一的想法。 没想到喂药竟比打仗还累,若是以后慕容泽生病了,自己一定有多远躲多远,这是韩清唯一的想法。 韩清将药碗放到一旁,又给他擦了擦汗,将被子盖好,轻声道:“睡吧!”竟有几分哄小孩的语气。韩清听说生病的人都很脆弱,所以觉得像哄昭儿一样哄着他也一定不会错的。 那药里本就加了安眠的药,慕容泽早就困了,此时更是眼皮沉重,直接闭眼就睡了。 迷糊间好似有一支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额间,试了试温度。然后又有什么东西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隐隐有暖流自胃部流向百骸,本来涨的十分难受的肚子竟舒服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哈哈,大家不要着急,处置好凌王一事两人就会成亲的咩。 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八章 嫁衣 慕容泽醒来时看到守在自己身旁的魅影,有一瞬的微愣,他环顾四周,发现确实不是自己的房间,才确信自己没有记忆错乱。 他揉了揉其实已经并不涨的肚子,有些不满,“你怎么来了?” 魅影本来哀怨的眼神顿时一暗,垂下眉,叹道:“属下只是担心主子……” 慕容泽没有说话,起身打算洗漱。 见慕容泽站起来,魅影赶紧上前伺候他穿衣,此时门突然被推开,韩清就大大咧咧地站在门口,微眯着眼看向房内的场景。 此时魅影的手正放在慕容泽的腰间……到底是系腰带还是解腰带呢?韩清觉得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貌似刚刚自己小丫鬟就喋喋不休地再向自己禀告什么,但是她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大概是狐媚子找上家了,让她打出去的意思? 被撞见这一幕就算是没有什么事,慕容泽都是有些尴尬,倒是魅影依旧低眉顺目地细心系好带子,才转过身来,盈盈下拜,“奴婢拜见将军?” “奴婢?”韩清眉角一挑,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女子一身紫色纱裙,勾勒出水蛇般的线条,身材倒是不错……只不过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应该是个美人,还是一个绝色美人。刚刚只是一拜,举手投足间媚态尽显,倒真心担了这个狐媚子的名声…… 慕容泽身边放着这样的绝世美女,竟还只是个奴婢? “本将还以为你是王爷的侍妾呢?”语气中带着微微轻嘲,转而声音却是极冷,带着斥责的意思,“若你是王爷侍妾,恐我候府伺候不周,前来自荐枕席,伺候王爷,本将自不会在意?但是你区区一介丫鬟,眼巴巴地跑来我候府做一个丫鬟做的事,难道是想告诉世人,我候府不知待客之道,连个像样的丫鬟都舍不得拨出来照顾王爷吗?” 这是生气啦?慕容泽有些摸不清韩清的脾气,虽说他也不喜魅影自作主张地跑来,但是韩清如此斥责也太不给面子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 难道是醋了?慕容泽不由苦笑,韩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吃醋? 魅影没想到韩清会因为此事发难,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竟不知如何反驳。半晌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自己未来的主母,就算自己真有怨言,也是说不得的,只是低头认错:“奴婢知错了,还望将军见谅。将军若是不喜魅影,魅影立刻离开侯府。”说着眼眶竟有些发红,声音也难掩哽咽。 难道自己说道重了,怎么是一副要哭的模样?为什么慕容泽身边的女人见到自己都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难道自己就那么凶神恶煞吗?说实话,她确实不知道如何和这种女人打交道。 还未等韩清说什么,魅影却是已经站了起来,捂着嘴就打算离开,却被韩清突然抓住了手腕。 魅影满脸泪痕,眼泪汪汪地望着韩清,眼神满是不解……果然是哭了的啊!韩清本不是什么温柔之人,也不是什么会安慰人的主,更何况对象还是个丫鬟…… 韩清皱了皱眉头,声音却是温柔许多,“王爷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本将很是放心,以后你好好照顾王爷。”说罢直接转身离开,若是以后都和这样的女子相处,她情愿奔赴沙场,和那些鞑子一决高下。 魅影有些微愣,她这是什么意思?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吗?自己本就是会好好照顾王爷的,又何必需要她嘱咐? 她扭头看到慕容泽正望着韩清离开的背影出神,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却仍是笑眯眯的,“主子,事情已经解决,他绝对不会发现什么。” 慕容泽望向魅影的眼光骤然变冷,声音亦是冷漠,竟隐含杀气:“以后若是没有我的允许,你再私自行动,我不介意把你送到刑堂。” 魅影脸色微变,赶紧跪下请罪,她跟在少主身边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亦有苦劳,虽然此次之事是她自作主张,差点暴露,可是好歹也算有惊无险……他竟然不顾多年情分,要将自己送至刑堂……难道在他心里,就真的没有自己半丝地位吗? 如此,叫她情何以堪。 韩清回到主院时就发现宫中已经来了人,领头嬷嬷冲她微微一福,恭敬道:“小姐的喜服已经做好,太后娘娘特意让老奴带了裁缝过来,若是将军有什么不满意,可让裁缝进行改正。”这嬷嬷是跟在太后身边的, 分卷阅读54 是看着韩清长大的,所以见到韩清还是改不掉以往的称呼。 喜服……最近有些忙,她都已经快要忘了两个月后就是他和慕容泽成亲的日子,不过这些事情自有太后和赵母替她张罗,她倒也没放在心上,如今送来了喜服,才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要嫁人了。 她冲着嬷嬷点点头,走进屋子,便看到一排宫女手捧着喜服、凤冠,首饰,琳琅满目,竟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樱落早就稀罕地在那堆首饰处打转,看到韩清进来,冲着韩清兴奋的招手,“小姐,你快过来看看,太后娘娘真是大手笔,你看这雀钗的做工真是精致,这眼睛好似活了一般……”樱落一直跟在韩清身边,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但是女儿家对这些东西是天生的喜爱,看到如此漂亮的首饰,难免一时兴奋过了头。 韩清莞尔,“你若是喜欢,就直接挑去,反正我也不想戴在头上。” 那嬷嬷听到韩清的话,这些东西都是按规制做的,若是不戴,岂不是坏了规矩?她刚想说什么,就见樱落皱着脸埋怨道:“小姐,这可是你成亲用的东西,樱落再怎么无法无天也知道这个东西是万万要不得的,你还是好好收着吧!”她听了顿时松了口气,心想,倒是这个丫头识时务的些。 韩清没有理她,直接走到端着喜服的丫鬟面前。 每一个闺中少女最渴望的便是成为新嫁娘,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所以她们及笄之后便足不出户,窝在自己的阁楼中绣嫁衣,期待着她的良人,期待着她出嫁的那天……而她,却从未有这个机会。 她伸手抚过嫁衣上面精致的绣纹,刚刚一闪而过的惊喜之情全部化为了苦涩。她的婚姻不过是她精心算计的利益筹码,她要嫁给的那个人亦不是她的良人……她曾经也期盼着穿上嫁衣嫁给她的心爱之人……而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微笑,冲着那丫鬟吩咐道:“替我穿上吧!” 韩清看着那些丫鬟替她一件一件地穿上嫁衣,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到最后却全部化为不耐,穿个衣服就要这么长时间,待会还要梳头……这岂不是将她所有的大好时间全部浪费了?她有些不耐烦地抓过腰带,随便打了个结,问道:“还有多久?” 那个被夺了腰带的丫鬟苦着脸望向那个“不成样子”的腰带,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侯君这是生气了啊!她可是不敢说话了,侯君,你把我当成透明人好吗? 韩清见她不说话,扭头望向一旁的管事宫女,那丫头冲她点头一笑,完全不在意韩清阴沉的脸,“禀侯君,还有一件披帛。”说罢,示意另一个丫鬟赶紧去为韩清穿上。 韩清想,一件披帛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遂点点头,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韩昭吵闹的声音,韩清脸色一变,一把推开身旁的丫鬟,大步走向门外。 门被从里面打开,炫红的颜色竟一瞬间夺了所有人的眼球,果然自家将军是京城最漂亮的贵女啊! 跟在韩昭后面一起过来的慕容泽不由停下的脚步,静静地凝视着站在门口的那个人。眼前的女子一身火红色的嫁衣,对襟的衣领露出纤细的脖颈,因在外多年,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出蜜色,透着健康的光泽,不似一般闺阁少女的柔弱,多了几分英气。衣扣是由一颗颗莹白色的珍珠制成,最上面是一颗拇指般大小的明珠,光润圆滑,即使是在白天,也可以感受到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那明珠恰好在两侧朱雀的衔口处,相得益彰,愈显灵动,颇有几分“双雀戏珠”的感觉。粗约两掌的腰带勾勒出美好曼妙的身材,垂落至腰间的广袖随风而动,隐约可见桂花浮动,更添静态之美。 她不顾老嬷嬷的阻止径直将韩昭抱在怀里,动作间裙摆上的朱雀好似活了一般,翩然起舞,依稀可见上面用红线勾勒出来的并蒂莲花。 慕容泽望着眼前的人出神,这个女子睿智通透,气度不凡,可以吟诗作对,折尽一地风流;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可以杀人如麻,止稚齿小儿啼哭;可以…… 如今这个女子却穿一身嫁衣,静态妍妍,美丽得不可方物,即将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 他突然十分感谢茵婉的自作主张,也感谢上天,让这样如此美好的女子嫁与他,与他相伴一生。 ☆、第三十九章 凌王之死 韩清不顾老嬷嬷的阻止径直将韩昭抱在怀里,柔声道:“怎么了?” 韩昭睁大眼睛新奇地看着韩清,真心地夸赞道:“娘亲真漂亮。” 韩清别扭地看了看身上的喜服,转而想起刚刚韩昭的吵闹声,皱着眉头问跟在韩昭后面地下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下人还没说什么,韩昭软软糯糯的声音就想了起来,“昭儿见娘亲迟迟没来吃饭,就想来主院找娘,那个叔叔不让我进来。” 韩清顺着韩昭的视线看去,不过是一个小太监,想来不知道韩昭的身份,以为只是下人之子,怕冲撞了她,所以才拦住了韩昭。她虽然理解,但并不代表她会对此事无动于衷,她竖目一扫,说出的话端是威仪,“我怀中之人是本侯之子,你们若是对他不敬便是对本侯不敬。就算他不是我韩清之子,我韩家之人俱是将帅之才,又岂是你一个下人可以随意屈辱的?” 那个太监本就在韩清抱住韩昭的时候两股就忍不住地发抖,此刻听了韩清满是杀气的话早就站不起来,跪倒在地,直呼饶命。 韩清刚想说什么,就有另外一个小太监前来禀告说皇上有事请韩清相商。 韩清也不再去管这个小太监的事,直接将韩昭塞到樱落的怀里,嘱咐道一定要看着他吃早饭,然后不顾满院子候了自己一个早晨的奴才,转身走向内室。 樱落灵活地抱着韩昭跟着韩清走了进去,就见到韩清毫不在意地将嫁衣脱掉,一股脑地扔在地上。樱落皱着眉直心疼,小姐,这可是你的嫁衣,难道你就不能心疼心疼吗? 韩清顺着樱落的目光看向地上红色的一坨,想到候在外面一院子的奴才,难得好心地开口,“呃……这些首饰能减则减,实在麻烦的很,我可不想那天挂那么多东西。至于喜服呢?裙摆去了,实在太长了,走路麻烦;衣服层数太多了,穿着麻烦;袖口不要广袖的,敬酒麻烦……”整个嫁衣都实在麻烦地紧,毛病实在太多,她有些不耐道:“你看着办吧!像我身上这件就挺好的。”说罢,转身推门离开。 樱落望着自家小姐一身深红色的广袍官府,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像她身上这件?小姐,你身上穿的那件是男装,好不好?就算咱天天和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至少不要忘了性别,好不好? 樱落望着怀中做思考状的韩 分卷阅读55 昭,狡黠一笑,“昭儿,咱们让你姑姑成为京都最漂亮的嫁娘,好不好。” 韩昭眉眼一弯,笑得无辜,“樱落姑姑若是想做坏事,千万不要拉着昭儿。昭儿还小。”他可记得,姑姑是最拍麻烦的。 樱落扭头不再管这个独善其身的家伙,找到院中的管事嬷嬷去商量嫁衣的事宜。 韩清还没有到御书房就听到了凌王自尽的消息,所以直接随侍卫来到天牢。 虽说天牢是关押皇亲国戚的地方,但比普通牢房也干净不了多少,整个牢房都充斥着终年不见阳光的腐朽气息。 据仵作所言,凌王是咬舌自尽的,没有丝毫中毒现象,只不过身上有许多抓痕,据判断,是凌王自己抓伤了。明明都是想要自尽的人,为什么临死前还要自残? 如今凌王一死,所有的线索又全部断掉了。 就如在宁都一样,又是满心的无力感。 韩清觉得,这背后有一只手在操纵着这一切,好像在预谋着什么,又好像在隐瞒着什么。她隐约感觉关长兴的死,凌王的死都只是为了掩盖一个事实——蛊虫的来源。 关长兴是宁都太守,与瘟疫的起因有着直接的联系,他的死亡便将与凌王的一切都断绝了,所以当时他们只是认为杀死关长兴,处理掉名册之人是凌王的人;可是名册后来却莫名其妙地出现了,直指凌王,所以显然当初参与宁都之事的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如今凌王被捕,却又自尽,断掉的线索——只有蛊虫。 蛊虫,南疆,若是凌王与南疆勾结,他完全没有必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死亡,如今看来却像是有人为了隐瞒什么向凌王下手……可是,天牢守卫深严,根本不可能出现谋杀,而且仵作检验凌王也是死于自尽…… 不是她不信任仵作检查的结果,只是她有一种直觉,凌王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凌王根本就对蛊虫之事一无所知,他只是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无论怎样,这件事绝对和南疆脱不了干系。只是究竟是谁与南疆勾结,又想做什么?至少如今可以肯定的是,宁都一事绝不是南疆独自操纵的,毕竟南疆还做不到只手通天,在戒备森严的天牢害死堂堂一介亲王。 “不知将军可有发现什么线索?”景飒笑吟吟地走进来开口说道,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端是风情无限。 韩清扭头看他,牢房的条件实在不敢恭维,脏乱差不说,到处是蜘蛛网,甚至还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但是景飒却混不在意,随意地在牢房中细看,那姿态仿若他是在自家的后花园中闲逛一样。 终于在他想要掀开铺在石床上的稻草时忍不住地出声,“世子若是看到什么老鼠,蟑螂的,可不要下破了胆。” 景飒站起身来,想习惯性地摸摸鼻子,却看到满手的灰尘作罢,苦笑道:“若是看到什么老鼠、蟑螂的就当做是给将军作伴了。” 韩清以为是玩笑话,所以没有在意,站到景飒的身边继续他刚刚的动作,却在下面发现了一只死老鼠。 本来在牢房中见到死老鼠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只不过这只老鼠浑身发黑,显然是被毒死的。 牢房中没有被毒死的犯人,怎么会有被毒死的老鼠? 仵作和太医自然也是查不出什么,所以韩清趁着这功夫又去了曲王的牢房,和韩清想的一样,除了贪污一事,曲王对江南之事毫不知情,更别提蛊虫一事了。韩清有些失望,但至少知道此事与南疆有关就已经是有进展了。 “昨日之事世子斩获首功,想来之后加官封赏是少不了的了。” “若不是将军足智多谋,提前想好对策,来一个瓮中捉鳖,想来曲王那六千士兵也不是那么容易收服的,将军这份情飒谨记于心。”景飒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一句话说的诚恳异常。 韩清却没在意此事,只是说道:“你不用承我的情。我想要做什么你想必心中清楚,扶植许家不过是为了让韩家活得更加长久而已。我们,不过是互利共赢罢了。” 景飒一时无语,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将利用与算计说得如此坦荡?就如上次虎城之战,她亦可以毫不掩饰地将她的手段说出,只有真正地做到心中无垢才会如此从容吧! 就算真的被这样的女子算计利用,心中亦不会恨她分毫吧! 两人随意闲聊,一会儿就走到宫门口,景飒看到守在宫门等着韩清的慕容泽,递给韩清一个暧昧的眼神,就溜之大吉了。 韩清看着慕容泽,想到自己早晨本来打算问他身体怎样了,却被魅影哭得心烦而忘记了,此时倒是个好机会,“你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 韩清打量着他的气色,确实比昨天红润许多,终是放了心,笑道:“宁都蛊虫之事已了,决明子先生过些日子会回京都,我正想麻烦他老人家替昭儿调养身体,你也顺便一起吧!省的天天病怏怏的,看着让人心烦。” 决明子先生?传说中那个可以起死回生的神医?若是他为自己诊治,会不会发现他一直想要隐藏的秘密? 慕容泽陷入自己的思绪,可是在韩清眼中却是自己的话刚刚说重了,毕竟他体弱是天生的,哪个人会希望自己病怏怏的,他又不想生病。可是她却不是个会道歉的主,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来了?” 慕容泽收回思绪,眯起眼睛,声音略带调侃,“我想你。” 骗人不要骗的这么明显好不好,当她是傻子啊! 她苦着脸,忍不住地提醒道:“王爷,我可是皇上亲封的上将军。” “恩,我知道。” “所以我不傻。”所以王爷你就不要拿我当傻子骗了,行吗? “恩,我知道。”他突然将手放到她的脑袋上,声音竟带着温柔,“清清,我是认真的。” 韩清只觉心头有十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等等,他刚刚做了什么,将手放到她的头上,这么亲昵的动作,王爷你做出来是什么意思啊?“清清”,王爷你喊得这么亲昵,不会起鸡皮疙瘩吗?认真的,王爷我们早晨还见面了,难道你几个时辰未见就思念成疾了吗?怎么可能? 谁来告诉她,如今是什么情况? 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心爱的女子,几个月前还爱得死去活来,期间还不间断地私会,甚至昨晚还不惜冒死见上一面,如今他是在做什么?和自己搞暧昧吗?难道他们男人都是如此滥情,心中可以同时装下很多个女人? 事实证明,韩清只是想多了。 “我想你今天早晨没有吃饭,想来会饿,特意来给你送吃的。” 韩清只觉得刚刚呼啸而过的草泥马又飞奔回来。王爷,说话不带这么大喘气的,能一次把话说完好吗? 慕容泽看着韩清略带哀 分卷阅读56 怨的神情,一时摸不准她在想什么。他只是觉得未婚夫妻之间应该叫得亲昵一些,所以改了称呼,难道错了么? ☆、第四十章 元府 清晨,一纸拜帖送进了元府,元府的老管家眯着眼看着手中的镶金拜帖,一时感慨万分。 韩家与元家一直不和,他当了几十年的元府管家,接过了千千万万无数个拜帖,上至皇亲国戚,天子宠臣,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但唯独没有韩家的拜帖。 如今韩家家主突然送来拜帖,又是为了什么呢? 虽说韩家与元家有恩怨,这次的拜帖他可不敢随意斟酌退回,毕竟身为元家的老人,当年的恩恩怨怨他却是比旁人要清楚许多。 下午,韩清带着樱落拜访元家,老管家眯着眼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两人,思绪有些恍惚。 逆着阳光,韩清一身雪白的裳裙,隐约竟有小姐当年的风姿。 他将二人迎进待客厅,端茶送水,好不殷勤。心中却暗自纳罕,韩将军平时都是一身男装打扮,此时却是一席女装,显然不是为了朝堂之事,莫不是为了家事? 不一会儿,丞相收到下人的禀告,大步走向待客厅,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白色身影,竟有一瞬的微愣。女子仅着一身素裳,通身无一丝装扮,仅在腰间佩戴一枚碧绿色的玉佩,上面三片霜花栩栩如生,闪着幽静的冷光。 那枚玉佩是元凝霜及笄时他送给她的及笄礼,在她生日那天亲自佩戴在她的腰间…… 毕竟是叱咤朝堂的三朝元老,即使心绪波动却也转瞬恢复常态,提步向主座走去。 韩清听到声响时并没有及时回头,恰到好处地让元掣缅怀往事后才站起行礼,却依旧是晚辈拜见长辈时的礼。 元掣眸色变了一瞬,看向韩清的发顶,却没有立刻伸手扶她,这个丫头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无害。毕竟身为一家之主,又怎么可能是软弱可欺之人? “不知元帅拜访老夫所谓何事?”元家和韩家不和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两人见面也没有必要多加寒暄,元掣直接开门见山。 韩清倒是喜欢元掣这副直来直去的脾气,莞尔一笑,温婉动人,声音也不似平时的低沉,反而带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温软,“听说元老夫人身体抱恙,清儿甚是担忧,故清儿想来看望外……老夫人。” 他看到韩清一身白裙的时候就知道韩清是为了私事而来,却不知这私事竟只是为了探望夫人。想到那天清晨韩清眼中的濡慕之情,他有一丝动容,无论如何,他一介女子撑起韩家偌大的家业,终是不易。只不过元韩两家的关系一向不容水火,她如今来看望夫人,真的只是因为亲情?他不会相信。 “夫人的病需要静养,实在不宜打扰。”元掣摸着胡子,冠冕堂皇地拒绝。 韩清倒是没在意,依旧低眉顺目,让元掣看不清她的神情,“元韩两家恩怨已是前尘,如今韩家只剩我一人……我听姨母说,母亲临终之时唯一抱憾之事就是不能在相爷身边尽孝……清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侍奉母亲左右,如今却是希望了母亲心愿,为……夫人侍奉汤药。”一句话说的端是恳切,虽不是感人肺腑,但是也令元掣动容。 凝霜是他最爱的小女儿,他将她赶出家门又怎么能不心痛?如今听闻女儿临终时不但没有记恨他们,反而因不能尽孝而抱憾?他又如何还能冷血? 他自认此生做事果断,从无后悔之事,可是当初对待凝霜之事却是让他最痛心之事。其实当初他之所以如此反对凝霜的婚事并不只是因为元韩两家的关系,而是因为自大曜立国以来就有不成文的规矩,皇后之人定是三大世家的嫡女,而到凝霜那一辈只有凝霜一个女孩……而先帝也对凝霜情有独钟,他又如何能同意那门婚事? 他望向韩清那张与女儿酷似的脸,终是松口,“你外祖母年迈,忧虑过深,神志有些不清,你多担待一些。” 韩清有些诧异地看向元掣,没想到事情竟然那么容易就解决了,难道是亲情牌打得太好,还是他有别的算计,不过此时却不容她想那么多,却是甜甜一笑,应道:“是,外祖父。” 正如韩清所说,元韩两家恩怨已是前尘,如今韩家只有韩清一人,且又是他的外孙,就算是再大的恩怨又如何不能化解?况且,他觉得此生亏欠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如今就当做是在弥补,又有何不可? 韩清随着元掣一起走进内院,元府的装饰不似韩府的粗犷,倒是多了几分细致,可见女主人的细腻心思。其实吧!韩家也应该好好着实打理一番了,要不,趁着她婚事,请个工匠,将韩府的后院好好设计翻新一下? 韩清正走着神,就被带进房间,房间虽看着朴素,但是低调中却透着奢华,仅一件花瓶,就是价值千金的古董,更不要提这一整套用百年檀木制成的桌子椅子了。 此时虽已是深秋,但是天气还是比较暖和,而屋子里却早已烧了地龙,闷热异常,整个屋子里充斥着浓重的药味让她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头,倒是元掣早就习惯了这个味道,走向内室看着正在熟睡的元夫人,一直深抿着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就算是政治婚姻,长年累月的相处后,也会有几丝真心吧! 元夫人是大曜的明安长公主,按辈分来说,是慕容傲的姑奶奶。当初两人的结合也不过是为了巩固皇权和元家势力,如今看来,也是存了几分真心的。 好似有感应般,本应熟睡的明安突然睁开了眼睛,本是浑浊的眼眸闪着一丝光芒,笑道,“驸马,您来了。” 元掣握着她伸出来的手,严肃的面庞扯出和蔼的笑意,“明安,你看是谁来看你了。” 明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到韩清,笑容更深,“霜儿,你来看母亲了。”说着就要挣扎着起来,韩清赶紧走过去扶住她,和元掣一起将她扶坐起来。 她笑着拉过韩清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细细看着她,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满眼疼惜,“霜儿,你瘦了。” 韩清没有点破,任由她误会,反握她握住的手,笑道:“倒是母亲要好好养病,待母亲病好后亲自下厨为女儿做些好吃的,女儿自是会长胖的。” 韩清低眉软语,柔声和明安唠着家常,元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就算她真的有什么企图,就凭她对明安的这份心意,他也愿意成全。 韩清本来只是想敷衍着看望一下长公主,打亲情牌引元掣心软,可是当她看到明安,亲自感受到明安对母亲的拳拳爱心,竟有些不忍。 这世间一切都可利用,但是利用别人对你的爱却是这世上最卑劣之事。 长公主身体欠安,所以只坐了一会儿就体力不济,又睡 分卷阅读57 了过去,韩清亲自服侍她睡下,又给她盖好了被子,才随着元掣离开了房间,问道:“外祖母到底得了什么病?” 元掣看了她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是心病了,如今她沉溺在往事,却是不愿清醒了。” 不愿清醒吗?是因为太痛太伤,所以不愿意接受现实,只愿意沉溺在没有痛苦的往事中……其实这样也挺好,活在梦境,虽说只是幻影,却比面对现实要舒坦许多。 因为,没有比现实还要残酷的东西。 “决明子先生已经回京,明日我请他过府给外祖母瞧瞧?” “不用了。其实她现在这样就已经挺好的了。”若是直面现实生不如死,倒不如现在这般浑浑噩噩的好,至少现在她是真心实意地开心。 韩清也知元掣所想,故没有勉强,转而告辞离开。 今天她已在元府耽搁太久,事情比原计划进行得更加顺利,毕竟这件事需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不过,元府却是不能常去的了,因为她怕自己会不忍心。 她怕自己那颗冰冷的心会被融化,会怀疑自己的决定,会不忍动手,要了自己仅剩的亲人的命。 亲人?她仅剩的亲人?韩清自嘲地一笑,将杯中的就一饮而尽,就是她仅剩害死了她的至亲之人,害她家破人亡,你让她如何不恨? 可是她相信宦海浮沉的元掣对自己有几分算计,却是万万都不愿意相信一个因痛失爱女而痴傻的老人会算计自己。她的疼爱那样的明显,竟让她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错的,冤冤相报……可是若就此放弃,她却觉得不甘,她怎么能就如此甘心? 如今看来,今日的元府,她终是去错了。 此时已经过了二更,酒馆早就过了打烊的时辰,只剩韩清一人,一席白影在没有人烟的酒馆中愈显凄清,守在柜台边上的伙计在第一次催韩清离开时被韩清的长剑一吓,只能哀怨地祈祷这位瘟神能够早点离开,却是再也不敢上前了。 景飒进来时便看到桌子上七零八落地数十个酒瓶子,再看看韩清清明的眼睛,丝毫不见一丝醉意,不由苦笑,喝了这么多酒都不见醉意,这厮是第一人吧! 景飒坐在她的对面,找了一个还有酒的酒瓶,径直喝了一口,真烈啊!他又喝了一口,抬头望向韩清的眼,问道:“后悔了么?” 后悔?既然是她选择的又为何要后悔? “元家的结局如何?”既然你能未卜先知,预知未来,那么你告诉我元家的结局如何? “元家倾。”但不全是因为你。景飒低垂着眼,默默地喝着酒,他的脸正好在背光的阴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呵!果然,她自嘲一笑,韩清,你又何必假惺惺地一副不忍模样,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就算再苦,再荆棘丛生,都是你的选择,所以你就算是咬牙也是要跪着走下去。 所以啊!韩清,你注定此生众叛亲离,凄惨残生。 手中的酒瓶滑落在地,在寂静的深夜中发出清脆的声响,破碎的瓷片好像在嘲笑着谁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推荐,求收藏!来了就点一下收藏呗! ☆、第四十一章 成亲 同和三年十月十六日,端亲王与司马大元帅大婚。 因为明日大婚,根据大曜习俗,男女双方在婚礼前夕,择定吉时,进行上头仪式,所以韩清今日并没有睡觉,等待着这个所谓的仪式。 今日十五,月光皎洁,院子中到处挂着红绸,贴着“囍”字,倒是喜庆十足。盈盈月光下,这种红色笼罩在氤氲着乳白色的朦胧夜光下,倒微微透着几分暖意,不似鲜血的颜色,充斥着肃杀的味道。 明明马上是大喜之日,为什么就要想这样不吉利的事情。韩清苦笑,转眼间樱落领着宫中的好命佬走进房间。 她冲着韩清福身行礼,韩清看了看时辰,便示意她为自己进行上头仪式, 那个嬷嬷倒不是个话多的,规规矩矩地为韩清梳头。韩清愣愣地看着镜中的剪影,失了心神。这是要嫁人了吗?几个月来,从赐婚到成亲,所有的事情都是赵母与太后操持的,她完全没有费一丝心思,直到今天的上头礼,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真切切地要为人妻了,即使是一场算计,可是那个人,终究成为了她的夫,纵使不能共度白头,但毕竟也是一家人了。 “一梳梳到尾。”此生却是走不到尽头。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可举案齐眉,却是不能相守白头。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更是万万不能的了。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夫妻幸福美满。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算是圆满吗? 婚前所有的美好祈愿,她却比任何人都知道那背后的“真相”,于她而言,会不会太过残忍? 嬷嬷将扁柏和红绳系在她的头上,拉长声音高叫“高升”。这算是礼成了? 韩清站起来看着嬷嬷说着喜庆的话,一张脸笑得比菊花更盛,她命下人给她赏赐,便将她打发出去。 一头素发,一身红裳,她看着镜中的发顶的扁柏,看向樱落,笑道:“这是要嫁人了?” 樱落笑吟吟地望向韩清,眼中俱是喜意,揶揄道:“是,小姐终于嫁出去了。” 韩清看着樱落满脸的笑意,心中却是想到,若是她知道自己和慕容泽的三年之约,还会笑得出来吗? 十里红妆,金车宝马,百姓早就围在道路两旁观看着这场可以堪比皇上立后的盛大婚礼。 迎亲队伍绕城一周,终是到达侯府的门口,没有和平常人家婚礼有对新郎的诸多刁难,新郎倒是顺顺利利地扶新娘入轿,当握住韩清的手掌时,他心中终于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身旁的这个女子,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妻了。 因为韩家除了韩清别无他人,再加上韩清身份特殊,纵使是皇族娶亲,有些规矩倒是能省则省了。 一路顺顺当当地来到王府,韩清一路上倒是没有其他的感觉,只不过从昨晚一直折腾到现在,竟比在战场打上一架还累,怪不得女人一生只嫁一次,毕竟这成亲实在太麻烦了些。好在自己已经减省了许多规矩,要不岂不是折腾死? 她有些不耐地动了动身子,轻抚衣袖上精致的绣纹,眉眼低垂,爹,如今女儿终究是嫁进皇家,你可怪我? 其实三年前父亲支持慕容傲即位时与他的约定,就算是不知道详情也大概知道了些许内容。即使她不愿,她也必须承认,慕容傲终是为了皇位放弃了她,所以回京之后,纵使千般不舍,她依旧清楚地划清与他的界限。 如今,她即将成为别人的妻,正如她当初规劝慕容泽一般,能断就断了吧! 分卷阅读58 轿子落地,她听到外面请新娘下轿的吆喝声,伸进轿帘的不是红色的绸带,而是一只莹白比女子还要细嫩的手掌,韩清莞尔,伸手握住那只手掌,熟悉的触感,却让人莫名的安心。 韩清随着慕容泽的牵引而行,大曜成亲有跨火盆的习俗,韩清纵使不能视物,却也毫不担心,毕竟她曾蒙眼进行训练躲避刀剑暗器,区区跨个火盆她又何惧?更何况这个所谓的遮目物只是个红盖头,余光尚可视物。 她打算推开身旁的慕容泽,径直跨过火盆,却被身旁之人握住了手腕,一把抱起,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公主抱,韩清条件反射地将另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眉眼一挑,没想到她那弱不禁风的柔弱夫君还能抱得动她?她倒是毫不担心慕容泽会手软将自己摔了,毕竟这是一个面子问题。 慕容泽将韩清拦腰抱起,周围看热闹的人随之起哄,他倒毫不在意,韩清比想象中的还要轻,别看韩清在女子中是较高的,体重倒是轻,再加上长年累月的习武,浑身哪有多余的赘肉?慕容泽抱起来倒是毫不费劲,这个火盆跨起来也不费力。 反正这一场婚礼,坏的规矩实在很多,所以倒是没有人说此举坏了规矩。 “趋恶辟邪,红红火火。”旁边的喜婆高声叫唱,算是礼成了。 待走进礼堂,跟进来的众人都骇了一跳,若说坐在高堂位置上的那个人是证婚人他们还会觉得合理些,可是他如今坐在高堂的位置又是为了哪般?难道说丞相大人年岁大了,老眼昏花,坐错了地方? 这次那些听到韩清请老丞相在婚礼之日喝杯茶的人暗自摸出了些个门道,莫不是韩清和元家有什么他们不知晓的关系。 元掣倒没有为他们解惑,依旧摸着胡子笑眯眯地看着下首的俩人,眼神倒是和蔼的多。一向严肃毫无感情的元丞相怎么有如此慈爱的一面? 此刻吉时已到,礼官唱喏,“新人拜堂。” 这时慕容泽才松开她的手,将红绸递到她的手里。 元掣目光如炬地看着慕容泽,此刻他嘴角含笑,倒是有种风度儒雅的感觉。这是个不受宠的王爷,这是韩清自己选择的夫婿,可是这个人却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纯良无害,毕竟在宫里哪有一个简单的人。不过他却相信韩清可以稳妥地处理好这一切,毕竟夫妻间的事,不是他一个长辈好置喙的。 “夫妻对拜。”礼官高昂的声音响起。 新人冲对方一拜,却不是如平常婚嫁般“送入洞房”,而是有下人端来喜秤,由新郎将喜帕掀开,在喜娘“称心如意”贺喜话说完之后,一直坐在主座的元掣突然站起,将一块鸾佩挂至韩清腰间,朗声道:“愿你夫妻患难与共,同心同德,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虽是和平日相同的严肃声音,却含最浅薄的祝福与期盼,是他此生唯一能为女儿所做,也了了当年他不能参加女儿婚礼的遗憾。 韩清看着腰间的玉佩,一时百感交集,这是她的亲人对她最浅薄的祝福,却和她的父亲一般,只是期盼她过得幸福。 这时,礼官才高声道:“礼成。” 众人被元掣的这一举动搞得有些迷糊,元掣也没和众人继续打马虎眼,依旧声如洪钟,“感谢诸位来参加我外孙女的婚礼。” 外孙女?此时一些老臣才隐约知道元掣作为“高堂”的原因,莫不是韩家一直默默无闻,早早就香消玉殒的主母,是四十年前风噪一时的元家嫡女,元氏凝霜。 想当年,元家嫡女也是个京城家喻户晓的风流人物,见识卓群,清贵高华,诗赋文采,竟无人可敌。 那时,元家的门槛几乎快被京城所有贵人家的媒婆踏遍了,但是元丞相却一直没有松口,元家嫡女的婚事也始终没有着落。 众人全都猜度,元丞相是等着太子选妃,将女儿送进天家的。 可是却在选妃前一个月,元家嫡女突然病逝,香消玉殒,错失了入宫为妃的机会,众人都为这个惊绝艳艳的女子的逝去感到惋惜,奈何命运造人。 如今看来事情却是没有那么简单,当年元氏凝霜是嫁进韩家了。听闻元韩两家恩怨已久,想来当年之事亦是别有隐情。但是这些事情却不是他们可以打听的,毕竟知道的秘密越多就死得越快,更何况是三大家族的密辛。 想得更加深远的却是想到当今太后乃是曾经将军夫人之妹,莫不是当今太后也是元家之女? 众人望向韩清的眼神不由有些惊叹,她如今是京都最有权势的女子了吧! 她身为韩家家主,承庆安候爵位,掌司马大元帅之职,领京都数千禁军,又手握韩家军数十万军权;当朝太后为其姨母,丞相为其外祖,;如今又嫁进皇家,成为端亲王妃。 这样的荣光与地位,怕也是史无前例的吧! 众人还在揣测这个外孙女是怎样的关系,却传来宫中的圣旨,圣旨中的祝贺与赏赐让喜宴的气氛达到最高。 众人无一不感叹当今圣上对韩清的看重,看来韩家在朝堂上的地位,是无人撼动吧! 韩清随众人送走宣旨送赏的宫人,也不顾众人的心思各异,冲元掣微微一笑,伸手握住慕容泽的手,笑道:“今日是本将与端亲王的大喜之日,感谢诸位赏脸亲临,后院已备薄酒宴席,愿诸位尽兴。” 两人相携,红衣翩飞,裙间并蒂莲花交相辉映,佳偶天成,真是一对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了,撒花。 来了就点一下收藏呗! ☆、第四十二章 洞房? 韩清与慕容泽相携走进婚房,韩清不耐烦地赶走房内的丫鬟仆人,伸手将头上的发饰摘掉,金银首饰便落了一地。 那凤冠繁琐复杂,夹在她的头发上,韩清不耐,在屋中转悠寻找着剪子,但是今日是大喜之日,新房中又怎么能有剪子之类的利器? 韩清找了半天无果,慕容泽扶住韩清的肩,将她按在凳子上,韩清倒是没有阻止,顺着他的力道坐在凳子上,抬眼看她为自己摘凤冠。 韩清顾念着慕容泽的身体,敬酒期间大多数的酒都是她喝的,但是慕容泽还是喝了不少,此刻脸色微红,配着他那副面相极好的脸皮,竟是别有一番风情。 在韩清看来繁琐冗杂的凤冠在慕容泽的手下却乖巧的很,几下就被慕容泽解决。韩清笑眯眯地揽住他的脖颈,指着桌上堆得极高的桂圆、红枣什么的,嗤嗤地笑着,“你说,吃了那些真能早生贵子啊!” 此时韩清笑看着他,眸中氤氲着朦胧的水汽,竟是添了几分柔意,脸色酡红,透着媚态,再配上她那身红的耀眼的嫁衣,风情万种,媚态尽生,慕容泽觉得有些躁动。 慕容泽扶住韩 分卷阅读59 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道,“你醉了。” 醉了?虽然今天和那么多酒,她却知道她没有醉,只不过酒却是喝多了些,她站起来,在屋子里转转悠悠地找着什么,慕容泽不解,问道:“你找什么?” 韩清一笑,却是不说话,在箱子里找了一番,翻出了一件黑色披风,披在慕容泽的身上,细细地系好带子,揽住慕容泽的肩,弯头狡黠一笑,“夫君,妾身带你去看星星如何?” 还未等慕容泽回答,韩清便一手捞过桌上的酒壶,一手揽着慕容泽的腰,大跨几步,翻身一跃,两人便坐在了房顶上。 常言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十六,皎月如玉盘般悬挂中空,群星闪烁,竟是别样的夺目。 此时已是秋末冬初,即使京都地理位置偏南,但是晚上夜风依旧带着些许寒意,韩清被冷风吹得一个激灵,酒意顿时醒了大半,想着自己大半夜带着自己体弱的夫君来吹冷风真的好吗? 她扭头望向身边的人,或许月色太过撩人,她一时竟将慕容泽受不了冷风这个感知抛到了脑后,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看着他,反正是自家的夫君,不看白不看嘛! 慕容泽的面皮一向很好,此时在月光的映照下愈显动人,一身红色喜服穿在他的身上,不但不显得妖冶,反而添了几分清贵濯华,胸间蟠龙,呼之欲出,隐隐透着王者的霸气。韩清的目光逐渐下移,两人裙摆上的并蒂莲花交相辉映,仿若亲密无间。 那并蒂莲花是用红色的荧光线绣成,白天看得不甚明显,只有在动作间隐约能见其形,如今在夜间,裙摆上透着莹黄色的光,其他的纹饰全部隐没在并蒂莲花的光华之下,并蒂莲相互偎依,宛若恋人般亲密。 “王妃喜欢这莲花?”慕容泽见她的目光迟迟没有离开裙摆上的莲花,不由开口问道。 慕容泽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清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王妃”这个称呼,感觉像是别人的附属物,她忍不住拿起酒壶,直接将酒倒进嘴里,才觉得刚刚不耐烦的情绪略减一些。 今天慕容泽的酒几乎全被韩清喝了,相当于她喝了两个人的酒,此时她还在喝,慕容泽有些担心她的身体,不由伸手想夺去她手中的酒壶,却被韩清躲过,她动手不行便只能动口,规劝道:“你今天喝了那么多酒,就不要再喝了。” 韩清突然扭头看他,直接扑向他,将他压在身底。 慕容泽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被韩清压在身下,此刻他背后是房顶,他又不敢乱动,生怕两人直接掉了下去,但是这样委实不适,他忍不住动手推了推韩清,还没有动作就听韩清略带调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爷可知这酒是用来做我们的合卺酒的?”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她说,“喝了这杯合卺酒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从此王爷就要顾着我韩家一生宠辱,与我韩家休戚与共,王爷能做到吗?” 慕容泽所有的动作停止,就愣愣地望进韩清的眼中,明明说是出来看星星的,他却觉得,韩清眼中闪烁的细碎光芒,竟比天上的繁星还要耀眼。 是夜,毓宸宫。 茵婉拢着袖口看向站在宫外的背影,抬头望向满天星星闪闪的细碎光芒,明明这是自己期盼的结局,为何心中还是那样难受?是在担心他会将心神全部放在她的身上从而忘记自己吗?或许是吧!毕竟她是那样优秀的一个人。 自己的满心不甘,满心怨恨,满心嫉妒,不过是因为在众人眼里的都只有她一人,又何曾有她赵茵婉一丝地位?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韩清活在这个世上,包括爱她的那些人。 自己如今都这样难受,眼前这个男人怕是更加不会好过吧!毕竟自己心爱女子的大婚之日,任何男人会伤心难过都是正常之事吧!只是不知他的爱是否到了伤心欲绝的地步。 她袅娜多姿地走上前,将腕上的披风披在慕容傲的身上,低声道:“陛下,夜深天凉,注意身体。” 慕容傲回头看向穿着单薄的茵婉,复又将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细心地系好上面的绳索,握住她的手掌,勉强笑道:“外面更深露重,爱妃还是早些休息吧!” 茵婉没有说话,提步向前站在他的身侧,和慕容傲刚刚一样的姿势望向星空,那个方向,他能看到什么呢?不过是忘记不了自己的执念罢了。 她勾唇一笑,回头望向慕容傲,眉眼弯弯,“既然皇上无心睡眠,长夜漫漫,臣妾陪陛下共酌一杯,如何?”今天那样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弃。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模样竟和他梦中之人渐渐重合,明知道眼前之人不是他所爱,可是他却依旧愿意自欺欺人,将她当成自己此生最爱。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他活在梦中,一晌贪欢又能如何? 黑暗中,凝神打坐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终于成功了吗? 他的面容沉浸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样貌神色,只是睁开的眼睛透着的桀桀笑意,充斥着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今夜果然是皇帝伤心欲绝之日。看来皇上对这位新王妃当真情意不减啊!只是不知他面对自己名义上的弟媳又会如何? 游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寅时,韩清便睁开了眼睛,望着漆黑的天空,昨晚的记忆纷至沓来,她暗暗在心中后悔,果然喝酒误事,她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她咬咬牙,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正望进慕容泽的眼中,她有一瞬的愣神,又想到昨晚慕容泽那深沉似海无比温柔的眼眸,尴尬的情绪却转瞬即逝,她咧嘴一笑,“果然是成了亲的人好,就算是吃个豆腐占个便宜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慕容泽脸色一黑,也不知是因为韩清说吃了他的豆腐还是因为她之前吃了别人的豆腐。 韩清却是像没事人一样坐了起来,身上的披风滑落,她看了看天色,这孩子昨天就这样穿着单薄的喜服在房顶上吹了一夜的冷风,还将披风给了自己?她伸手摸向他的手,果然冰冷的吓人,却又说不出一句抱怨的话,毕竟他是在关心她。 她抿了抿唇,说道:“以后我若再是心血来潮发了疯,你千万不要陪着我胡闹。若真是我逼着你了,你也需顾念着自己的身体,不要管我。” “我是个男人。” 所以让着女人是应该的,顾念着自己的妻子也是应该的。韩清自动将他后面的话补充完整,心中却在嘀咕,“你貌似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女人吧!也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妻子吧!” 慕容泽并不知道韩清心中所想,又想到决明子说的话,说道:“你伐战多年,旧伤颇多,又没有好好调养,加上你当初出生又是难产,身体底子并不好, 分卷阅读60 不过是仗着会武,又有几分内力,身体看起来无恙罢了,其实你才是多应该被照顾的,身子也应该好好调养。” 韩清挑眉看他,这是在关心她吗?不用想,这席话肯定是决明子那个老太婆说的,这小子怎么这么听话全部记下了?决明子真是将她的脾气摸了个透,知道她对自己这个夫君略有愧疚,这些小事自然会依着他,所以就让他治她,当真是好手段啊! 韩清神色古怪地看了慕容泽半晌,终是没有说话,将披风披在他的身上,揽住他的腰纵身飞下,心中却在想,此时天色还早,要不让慕容泽回房休息几个时辰,毕竟距离进宫还有一段时间。看慕容泽这副神情,怕是昨天晚上一夜未睡吧! 韩清落到地上,才隐约想到一个问题,笑眯眯地看向慕容泽,“王爷,你这府中不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吧!”毕竟新婚之夜没有同房的消息传出去影响还是不好的。不过,她却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毕竟她相信慕容泽的能力。 确实,经韩清提醒,慕容泽才想到韩清顾忌的问题,虽会有消息传出,但是并不是什么事实。至于元帕的事,交给魅影去办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收藏,收藏!!!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四十三章 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一下上方的收藏呗! 韩清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想着让慕容泽睡觉,就直接将喜床上铺着桂圆、莲子的床单一扯扔到地上,将慕容泽拎到床上,还贴心地盖好被子。 刚要离开,便被慕容泽扯住了手腕,他向里面一靠,说道:“要不你也睡会儿。” 韩清看了他一会儿,算了算时辰,解释道,“我一会儿要练功,卯时洗澡,然后换衣化妆,唔,女人的衣服穿起来委实麻烦许多,要耽搁些时间,辰时就要入宫,我怕是没时间休息了。”果然当女人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慕容泽倒是谅解,没有吱声,闭上眼睛表示了自己的态度,韩清莞尔,自家夫君果然乖觉的很,然后便转身离开。 喜房的门合上的那一刻,床上的人却睁开了眼,望着床上的红色流苏,思绪却突然回到了昨天晚上。 从此以后,他有了自己的妻子,他唯一的亲人。 昨夜韩清趴在他的身上,摇着手中的酒壶,笑眯眯地望向他,“喝了这杯合卺酒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从此王爷就要顾着我韩家一生宠辱,与我韩家休戚与共,王爷能做到吗?” 慕容泽所有的动作停止,就愣愣地望进韩清的眼中,他听到自己坚定且无比清晰的声音,“能。”明明不是承诺,但是他却觉得比承诺更重。他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他却愿意,完成她所期盼的一切。 韩清回望他的眼,也是笑开,将酒倒进嘴里,然后喂给了他。 这是一个并算不得亲吻的亲吻,慕容泽还没来得及感受,只觉微凉的液体带着清冽的酒香顺着喉咙而下,韩清便坐起来顺势扶起慕容泽揽进自己的怀里,还像模像样地咋咋嘴,“味道不错。”也不知说是酒的味道不错还是慕容泽的味道不错。 慕容泽脸色微红,挣扎着就要起身,韩清斜睥他一眼,眼睛微眯,带着几分调笑的口吻,“小王爷这是觉得被一个女人抱着没有男子气概?” 没等慕容泽回答,韩清便扶起慕容泽然后自己躺在了他的怀里,抬起头望着他,笑道:“那王爷这样抱着我感觉如何?” 慕容泽低头看她,神色温柔,揽住她的手臂却用力许多,面色很是一本正经,“很好。” 韩清被慕容泽看着一愣,映着漫天星辰,低头凝望着自己的少年,望向自己的眼睛充满了深情,俊朗如玉,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她赶紧避开了眼,低声说道:“王爷可知,每个女儿家出生的时候父母都会为女儿埋上一坛酒,名为‘女儿红’,当女儿出嫁的时候用作合卺酒。” 慕容泽看了看她手中的酒壶,愣愣说道:“我们的合卺酒并不是女儿红。” “是啊!”韩清一笑,又要将酒倒进嘴里,这回倒是被慕容泽结结实实地抢走了,她倒也没在意,继续说道,“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父亲悲痛欲绝,家里人倒都是忘了为我埋酒,后来馨韵出生的时候姨母才想起来我没有女儿红,便为我和馨韵一起埋了酒,但那毕竟不是我的女儿红,所以……王爷可是少了口福?” 慕容泽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手指抚过她的鬓发,神色柔和,好似是无声安慰。当年将军夫人是在韩清出生后三天血崩而亡,如今想来是韩将军怕韩清担了害死母亲的名声才对外如此说的吧! 自己的生辰便是母亲的忌日,她怕是不好过的吧! 韩清也没有在意慕容泽有没有理自己,自顾自地说着话,“几个月前我到天香楼请你喝的酒,那可是四十多年的女儿红,是我偷偷潜进元府在我母亲闺房外的桂花树下挖的。” 偷偷潜进元府?亏她一介大将军,竟然把偷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当真是……坦荡的很啊!那坛女儿红想来就是她母亲的了。 他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听见韩清絮絮叨叨地说话,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只见她此刻正睡得香甜,呼吸均匀,刘海柔顺地贴在脸颊上,狭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抖,面色酡红,如鲜艳的醉海棠般倾吐芳蕊,迷人的很,蜜色的脸庞在月光下竟好似蒙上了一层柔和的纱,莹白美丽。 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韩清的身上,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让她枕得更舒服一些。 他的思绪飘远,突然想到六年前韩清在宫宴上惊艳绝伦的一舞,风情无限,那时的她美得颠倒众生,如今更是美得不可方物。他很庆幸,如今这种美,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到。 毕竟,如今的韩清一身戎装,满身肃杀,谁又能看到她的这份美。 他将唇印在韩清的额间,紧紧地抱住她,这是他的妻,也将使他此生唯一的妻。 和韩清一样,他也只有一人,如今,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韩清画好妆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饭厅,此刻慕容泽已经坐在了桌子旁,魅影在为他布菜。韩清笑眯眯地看了魅影一会儿,果然眉目如画,明眸善睐,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怪不得自家丫鬟要叫她“狐媚子”了。 慕容泽感觉到韩清的到来,揶揄地望向她,此时她一身绯红的牡丹鎏金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又是一种别样的风情。眼角画着金色的眼线,星星点点的几朵金色碎花,显得一双眼更加锐利,却又透着几分高贵灵动,竟将妖冶与高贵结合得恰到好处。他不由看痴了。 分卷阅读61 韩清想到昨天的吻,被他看得面色一红,移开看着魅影的眼,提步坐到慕容泽的旁边,丫鬟们赶紧为韩清上菜。 趁着这功夫,韩清抬眼打量着慕容泽的面色,确实不再是病怏怏的模样,不由笑道:“决明子先生的医术果然不凡,才调养了不到一个月,王爷陪我吹了一晚上的冷风都没有什么生病的迹象,果然是身体强壮了许多。要不,等天气暖了,王爷每天跟着我一起练练拳脚如何?” 决明子先生。世人皆称决明子为先生,却鲜少有人知道她其实是个通透睿智的妇人。二十多岁的面容,却是满头华发,竟莫名地让人觉得心酸。 都说先帝第九子自幼体弱,又有谁知道他是中了毒的,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毒。若不是母妃为他收集各种灵丹妙药,他恐怕连周岁都活不过。这么多年苟延残喘,不过是母妃当年拼尽一生修为功力护住他的心脉,抑制毒素的传播罢了。 不过他想隐瞒的,却不止如此。 而决明子不用把脉,就能直接看出他的病症,果然不负神医之名。 那日,他婉拒决明子为他诊治,却被她一口道出病情,“你并不是体弱,而是中毒,不过是得贵人相助,才勉强护住性命。” “老朽有把握替你解毒,你当真不愿让我为你诊脉?” 他没有想到,她只是一瞥,就能看出他是中毒。他微微颔首,低声说道:“前辈医术果然高超,只是晚辈恳请前辈不要将我身体之事告诉将军。” 决明子微微挑眉,那神情和韩清如出一辙,却是突然笑开,笑眯眯的神色简直像一只狡猾的狐狸,“难道王爷是怕清丫头担心?我看不是这样吧!” 她将慕容泽准备好的答案直接说出,又直白的否定,当真不给人一点面子啊! 慕容泽却没有被点破谎言的尴尬,只是在心中思索若是韩清知道此事的利弊及自己是否解毒的利弊。 决明子将他神色尽收眼底,没有难堪恼怒,反而快速思索解决的办法,遇事冷静,却是心计颇深,韩清嫁给这样的人不知是福是祸啊! 她没容慕容泽思索太久,却是不羁地说道:“我为何要将此事告诉韩清,你们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与老朽有何干系?所谓‘医者父母心’,我只管治病救人,其余之事一概不管。只是奉劝王爷,清丫头是个好姑娘,还望王爷真心相待。”人生的路总是跌跌拌拌一路摸索而来,即使担忧韩清,她的选择却是不容她置喙的。毕竟,只有自己才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慕容泽没有说话,只是给韩清夹了个红枣糕,韩清对慕容泽的爱答不理已经太过习惯,也是没有在意,顺着他的筷子将枣糕吃了。 韩清默默地喝着粥,眼睛却总是不自觉地望向慕容泽白净的脸皮,总是觉得别扭的很,却又不知道哪里别扭。 慕容泽倒是没有在意她的目光,自顾自地吃饭,动作清贵,韩清又不自觉地多看了他几眼,终于意识到自己觉得哪里不对,伸手在他的脖子划了几下,韩清的指甲一向被修剪得很好,但是慕容泽也是细皮嫩肉的,这样轻轻一划就被划出了几道红痕。但是韩清却还是不满,想了想,突然站起来在慕容泽的脖子靠近衣领的地方亲了一口。 与其说亲,倒不如说是狠狠地吸了一口,看到慕容泽脖子上的“红草莓”,韩清倒是满意了,坐下来继续吃饭。 若说韩清伸手划那几下,慕容泽还搞不清她要做什么,这时他要还是不知道韩清在做什么,就枉费他传出去风流成性的名声了。他捂着脖子上的红色印记,怒视着韩清,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 韩清倒是不在意,反而下巴微微上扬,挑衅道:“怎么?王爷还是要还回来?” ☆、第四十四章 皇后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点一下上方的收藏呗! 求收藏,求留言,求推荐。 因为早上的那个小插曲,傲娇的王爷一路上都没有搭理韩清,韩清倒也乖觉,老老实实地坐在慕容泽对面看着桌子上的茶杯发呆。 所幸去宫中的这一段路并不远,韩清倒也没有无趣太久。 慕容泽下了马车之后,倒是很君子地伸手打算扶韩清下车。 韩清挑眉,果然还记得约定,无论怎样,至少要装出夫妻恩爱的场景。她也毫不含糊,握住他的手,顺势跳下马车,这个裙摆实在烦人的紧。 韩清自幼在宫中长大,皇宫早是轻车熟驾,沿着大道直接走到太后的映潭宫。 此刻宫内已聚了很多人,皆是女眷,太后稳坐正首之位,靠近右手侧的地方坐着皇后及贵妃,左手侧坐着馨韵,佑亲王妃以及已故晋王遗孀晋王妃。 韩清从小是被当成皇后培养的,宫中礼仪早已熟详,所以根本不需要嬷嬷引导,直接和慕容泽跪在太后面前。 “儿子给母后请安。”慕容泽恭谨地将茶敬给太后,太后笑着接过茶微抿一口,随即放在桌上。她的余光看到慕容泽脖子上的红痕,笑意更加明显。本以为韩清成了将军后,性格要强剽悍,当初又是韩清请旨嫁给慕容泽,俩人相处难免会有摩擦,如今看来,这对小夫妻还是相当和谐的。 “儿媳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韩清低头温婉一笑,将茶高高地举过头顶。 “好,好。”太后笑着应了两声,抿了口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接过宫女递来的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到韩清的手中,顺势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好孩子,你终于还是唤我一声母后了。”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或多或少地一愣,当年之事身为宫中之人又怎会不知?韩清是先帝看上的儿媳,自幼养在当初皇后、如今太后身边,明眼人都知道韩清是被当做未来皇后养的,太后早就将她看做自己的儿媳。只不过造化弄人,韩清没有那个福气罢了。 如今太后突然说出这句话,究竟又是何意? 在座之人无一不是成了人精的,全都揣着明白当糊涂,巧妙地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依旧端庄典雅,不露一丝破绽。但是还是有些小动作透露了她们的心思,比如皇后。 元家作为三大世家之一,一直与韩家鼎力,相互制约,也说不出哪个家族强国哪个家族。皇后与韩清同年出生,身世相当,俱是家族唯一的嫡女,但就是因为韩清深受先帝宠爱,便得到京都第一贵女的称号,又是未来皇后,自是夺去了她的所有光芒。纵使她如何优秀,世人却只知韩家女韩清,却不识元家嫡女元妍嫣。 明明是同等的身世,明明是同样的才华,甚至她元妍嫣比韩清更甚,更加出色,凭什么韩清就掩盖了她的全部光环,得到世人瞩目,你叫她如何甘心? 她本就是个好强的性子,事事都要争个第一,偏 分卷阅读62 偏韩清在何事上都要压她一头,又叫她如何能不恨? 五年前那场意外,韩清随父奔赴陇西,她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没有韩清的帝都,所有贵女唯她马首是瞻,那种众星拱月的日子委实让她痛快了许久。 后来,新帝迎娶她为后,她觉得她终于成为了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将韩清踩在了脚下。就算说这个位置本就是韩清的又能如何,就算说这场婚姻没有爱情只有利益又能如何?重要的是现在坐在皇后位置上的那个人是她,不是她韩清。就凭这点,就是她元妍嫣赢了,还是漂漂亮亮地赢了。 可是,就算如此,当年韩清为未来皇后一事还是让她耿耿于怀,就好像她这个位置是偷来的,尤其从年初韩清归朝的时候,群臣有意无意的惋惜,贵妇含沙射影的讥讽,让她的这种感觉更甚,就算是大家心照不宣地对当年之事闭口不提,却还是让她觉得是自己生生拆散了那对有情人。 明明是她韩清无缘后位,为何到最后却是她元妍嫣担上这第三者的名声?她好恨,她甚至有些恶毒地会想,韩清她为何要回来?她为何不死在陇西,死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为何要回来夺走她的一切,夺走属于她的一切荣光?这种想法愈演愈烈,尤其是在昨天得知韩清的身世后,她的妒火差点烧得她癫狂。 为什么她从小嫉妒到大的人竟是她的表妹,是她的亲人?而且祖父还对她格外地看重,甚至为她主持婚礼。明明她才是他的嫡亲孙女,为何得不到他的爱护?她在宫中汲汲营营,如履薄冰,为何得不到他的一丝看顾?就算韩清是他嫡亲的外孙女,那也多了一个外字,孰亲孰重,难道他竟分不清? 如今就算她贵为皇后,又如何能贵过韩清?权势?地位?身份?她有的不过是皇后的名头罢了,可是在世人眼中却敌不过韩家女的一丝头发丝。这就是她努力多年的结果,只因韩清的到来而功亏一篑。 今天太后却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分明是给她难堪。就算太后如何看重韩清,如何疼爱韩清,但是她亦是她的姑母,她们身上都流着元家的血,难道她就不能为她留一丝面子,非要将她心中的伤痕累累硬生生地揭开展现在世人面前吗?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站在韩清那边?她如何能不恨?纵使面目表情控制得极好,她的拳头还是忍不住地紧握。 “弟媳给皇嫂请安。”韩清低身一福,态度恭顺,不动声色地将元妍嫣的动作神情尽收眼底。她没想到元家最恨她的那个人竟然是她名义上的表姐,并不涉及到当年恩怨之人。难道,是因为……慕容傲? 皇后看着恭敬向自己行礼的女子,却没有想象中的舒心畅怀。明明她已经比她尊贵许多,明明如今的韩清都要向她行礼,她多年的夙愿已成,为何她却不痛快? 皇后出神的时间有些长,韩清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身旁的贵妇就算修为良好,没有议论出声,但是神色却是泄露了心事。 有的是八卦之心熊熊燃起,觉得是情敌见面,皇后故意刁难;有的是幸灾乐祸,准备着看好戏;有的却是在担忧韩清。 太后却是直接表达出自己的不耐,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个皇后真是没有容人之心,竟当着众人的面来个下马威,故意刁难韩清,难道将皇家礼仪都忘光了吗? 未等太后出声,皇后经羽菊的提醒已经回过神来赶紧扶起韩清,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韩清也是笑开,扶住皇后的胳膊,“是啊!都是一家人,弟媳多谢嫂嫂的管教。” 管教?众人一愣,皇后也是一惊,刚刚自己只是走神,若被韩清说成管教难免落了个刁难新妇,妯娌不和的名声,正要开口解释就听到韩清笑吟吟地说道:“难道不是皇嫂觉得弟媳礼数不周,特意略施小惩调|教弟媳吗?毕竟皇嫂身为一国之母,更是要管好家事。常言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嘛!” 这话被韩清越说越邪乎,明明刚刚还只是管教现在竟要说成惩戒了吗?尤其是后面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更是用心险恶,后宫不得干政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的规矩。此话被韩清说出来没什么不妥,毕竟她是皇上亲封的司马大元帅,可是放在她身上却有涉政之嫌……皇后望向韩清的眼神不由变得恶毒,拳头握的更紧,却只能干笑,发作不得,谁让自己刚刚走神了呢? 韩清至此还不满足,依旧笑意吟吟,更是亲切,尤其两人此刻两臂交握,宛若闺中好友,“弟媳身强体壮,受皇嫂如此管教也是能受得的;若是皇嫂有时心有不忿,管教了哪位妃嫔,后宫的柔弱妃子可是受不了皇嫂的如此管教的。” 不过是多站了一会,哪是什么大的惩罚,又有什么受不了的?此刻韩清如此说出,倒是说皇后度量小,故意刁难韩清。说不定在后宫经常借机惩戒妃嫔,竟是让她担了善妒的名声吗?皇后干干地勉强笑道:“弟妹说笑了,弟妹如此水灵精致的人,嫂嫂疼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因你礼数不周而责罚你呢?”既然是你说的礼数不周,就不要怪她顺着台阶下了。 “是啊!”韩清依旧笑眯眯的,将绵里藏针做了个彻底,“我当然是和嫂嫂看玩笑呢?嫂嫂一看就是雍容大度之人,怎么可能会计较弟媳的玩笑话,又怎么可能故意刁难弟媳,是吧,皇嫂?”韩清眨着眼睛,神色很是无辜。 皇后却恨不得喷几口血,什么叫做一看就是雍容大度之人,难道是说她其实是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之人吗?韩清这一席话明褒暗贬,明明就是说她是故意刁难。什么叫做玩笑话,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今天的话一说出口,谁都会觉得她皇后如韩清所说一般小肚鸡肠,毫无度量,善妒,甚至还有参政的嫌疑。 如今韩清还一脸无辜地问她,“是吗?”她能如何回答,承认韩清所说的是事实吗?她真是恨不得撕了韩清这张伪善的脸,将她千刀万剐,可是她不能。 她只能保持端庄大方的微笑,满是和蔼的回答,“是。” 韩清倒是就此收手,放过了皇后,又与其他两位王妃见礼。经过韩清与皇后的交锋,其他两位王妃都是胆战心惊,兢兢业业地和韩清说话,生怕韩清“语不惊人死不休”,给她们扣上了什么罪名。 韩清倒是没将她们放在心上,这场与亲眷的会面礼总算是“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第四十五章 祭祖 太后赐了家宴,所以所有人都在映潭宫用了午膳。饭后韩清又陪太后说了些话,和慕容泽离开时已经是酉时了。 刚离开映潭宫,他们便看到来看望太后的慕容傲。 几人见礼之后,慕容傲却是扶起了韩清,笑道 分卷阅读63 :“爱卿如今已嫁为人妇,可是要顾念着家里,朝堂之事还是少操心的好。” 韩清挑眉,这是想变相削她的权吗?只是如今自己穿了这身衣裳,就是端王妃,朝堂之事与她无关吧!而且当着自己弟弟的面扶着自己弟媳的手不放,慕容傲他是什么意思? 韩清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低头敛去眸中情绪,低眉顺目,很是恭敬的模样,“弟媳谨遵皇兄教诲。” 果然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啊!慕容傲不由在心中苦笑,从鸣文手中接过盒子递到韩清的手中,说道:“这是朕送给你们的新婚之礼,愿你夫妻二人白首同心。” 韩清接过盒子,和慕容泽一起行礼谢过,却听慕容傲说道:“弟妹难道不打开看看吗?”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韩清也不好推辞,便打开盒子,却在看到盒中之物心中大恸,不可置信地望向慕容傲,他怎么能用它当做她的新婚贺喜之物? 韩清勉强一笑,微微一福,“陛下的贺礼弟媳很是喜欢,多谢陛下赏赐。” 慕容泽也感觉到韩清的不正常,伸手揽过韩清的肩膀,冲慕容傲笑道:“清清今日陪母后聊了一天,精神有些不济,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臣弟携拙荆先行离开,改日再入宫拜谢皇兄。”说罢,冲他拱手行礼,没等他说什么就直接带着韩清离开。 无论慕容傲是何心思,总之离他远远的就好。 韩清随着慕容泽离开,右手紧紧地握着盒子,最后力度控制不好,竟直接捏碎了木盒,碎刺扎进了掌心,鲜血顿时染红了木盒。 慕容泽一惊,赶紧掰开韩清的手掌,手中之物滑落到地上,露出盒中之物,一块白色的玉佩。 “你那里是不是有药?”慕容泽看着韩清的伤口有些无措,有些碎刺已经刺入肉里,若不立刻处理定会感染,他记得韩清身上一直有金疮药的。不对,现在应该去太医院的。想着就要拉起韩清另一只完好的手向太医院走去,却被韩清推开。 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白色玉佩,慕容泽才发现这是一对玉佩,由两个半圆组成,合起来为一个圆形玉佩,上面无一丝纹饰,竟是未经雕刻的璞玉。韩清依旧维持蹲着的姿势,在掌心挑拣了一下,将一枚玉佩系在他的腰间,莹白的玉佩上留下一抹艳红,火红的吊穗也染上了暗红,她却毫不在意,抬头望向慕容泽,笑问道:“好看么?” 她的头仰视着他,他低头就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虽是眉眼弯弯,但是眸中却闪动着晶莹的水花,好似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一般。这样的韩清竟然让他觉得心疼。 韩清咧唇一笑,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这是我和他的定情信物。” 韩清的酒品一向很好,即使喝得太多,她也不会耍什么酒疯,即使睡得再晚,她也不会赖床。所以卯时一到,韩清就睁开了眼睛。 她望向床顶的青色纱帐,记忆一点点回笼,昨天晚上她和慕容泽一起去喝酒,然后自己回到了清苑睡觉。她看了看手上的白色纱布,貌似昨天她一直没有管这个伤口吧!难道是慕容泽命下人来替自己包扎的?还是他到自己的房间包扎的? 韩清倒是没有在意,起身打算出去洗漱,却被腰见的玉佩吸引了目光,上面的那抹暗红深深刺痛了她的眼。都说伤心一次就够,为何还会伤心? 只是慕容傲,你将它送还与我,究竟是何意思?她伸手抚过上面的红穗,这是她当年亲手编织的……她不由苦笑,无论他是什么意思?如今她已嫁为人妻,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她又为何还要将一颗心放在他的身上,为何还要由他牵动自己的情绪? 韩清抿唇一笑,却是清亮明艳,从此他慕容傲与她韩清再无瓜葛。无论阴谋还是算计,从此,她都只为韩家,不为皇家。 今日是祭拜老祖宗的日子,所以吃完饭后韩清就随着慕容泽来到宗祠,将韩清的名字写进族谱,韩清才算是慕容泽真正的妻,才算是皇家真正的媳妇。 随着礼官的指导,又是一系列的礼节,当韩清的名字被写在族谱上,与慕容泽的名字并排而立时,慕容泽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从此他不再是孤零零地一个人,有一个人会与他并肩,陪在他的身旁。 韩清却是有些……忧虑。皇家族谱可都是有讲究的,陪伴在子孙旁边的都是元妻之名,就算原配死亡,续弦亦是入不了族谱的。若是以后自己与慕容泽合离,在族谱方面,慕容泽终是亏欠了他的妻子的。要不,未来合离时请求皇上将自己在族谱上的名字划掉?虽然史无前例,但是也没有规矩说不能划掉吧!毕竟老祖宗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后代会有合离的吧!如此想着,韩清顿时觉得心里一松,“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事情放到以后再想就好。 慕容泽望向身边的女子,红衣黑发,肆意张扬,和昨日伤心颓然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他总觉得今晨再看到韩清,感觉却是不同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 从祠堂里出来,韩清将自己刚刚所想同慕容泽说出,却见慕容泽变了脸色。明明他们事先都说好了的,他又耍什么脸色?韩清不解,伸手抓住他的袖子,阻止他的离开,问道:“当初不是说好的吗?” “说好了什么?合离吗?”慕容泽一把甩开韩清的手恨声道:“韩清,从成亲到合离一直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有在意过我的感受吗?”他从未想过要将她的名字在族谱中划去,因为他早已认定她是她此生唯一的妻。 一厢情愿吗?韩清愣愣地看着被甩开的手掌,竟一时忘记了言语。她本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或许没有那么讨厌她了,原来都是她的自作多情吗? 当初请旨赐婚除了是因为茵婉的请求以及茵婉那些所谓的利弊,更多的却是因为她想在除掉元家之后,韩家动荡之时有一份皇家的依靠,毕竟无论韩家怎样,她王妃的地位却是如何都撼动不了的。 所以她利用了慕容泽,算计了自己的婚姻,将这场婚姻强加给他,所以她一直对慕容泽心怀愧疚。即使她已经和慕容泽权衡好了利弊,或许在这场政治婚姻中慕容泽得到的更多,可是她却还是觉得是她亏欠了他,所以她想要补偿,所以面对慕容泽,她总是强硬不起来。 确实,一切都只是她自说自话,从来没有问过慕容泽的意思,那么就借今天将一切都谈开了吧! 她勾了勾唇角,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扯不出一丝笑容,只好作罢。她双手抱肩,此刻她的位置正好高慕容泽一个台阶,所以低头看着他的眼神总有一种睥睨着他的感觉,“那好,咱们今天把话说开了,你究竟想要如何?” 他究竟想要如何?难道她不会动脑袋想想他想要什么吗?慕容泽深吸一口气,觉得就 分卷阅读64 凭韩清那个连利用都要清清楚楚说明白,算计也要明码标价的性格是不会花心思去猜他在想什么的。 “你就不能把自己当成我的妻子吗?” 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什么意思?她现在不就是他的妻子吗?难道说是尽妻子的义务行夫妻之礼?可是她并不介意他与其他女子欢好,又何必偏要与她?而且他的需求应该没那么迫切吧!毕竟貌似和她定亲之后的几个月里,他都没怎么去青楼楚馆吧! 她神色古怪地看了慕容泽半晌,就算她脸皮再厚,这样的话她还是说不出口。 慕容泽自是不知她脑袋里的曲曲弯弯,只觉得被她的目光看得很是别扭,不由说道:“不是说今天把话说开吗?有话直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韩清看了他半晌,终是作罢,或者只是自己想歪了,于是说道:“我从小没有母亲,作为妻子应该怎样我委实不知,不过我自幼在宫中长大,习皇后之礼,如何做个皇后还是知道的,想来皇后也为人妻,两者应该没什么不一样吧!” 他们俩人的黑历史没有比彼此更详细的了,所以韩清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幼习皇后之礼他也不再放在心上,只是点了点头,问道:“若是皇后该如何?” “以夫君为天,以万民为本。”身为王妃却是不需要的,至于后面那些雍容、大度等美德,说白了不就是身为主母不能善妒,要主动张罗为夫君纳妾,传宗接代。韩清的眼睛叽里咕噜地转着,神思飞速地运转,笑道:“几个月前王爷要纳的那个清倌我已让她住在了城郊的别院,若是王爷真心喜欢的紧,也可接到府中,至于名分的事,只能暂时委屈那位姑娘了,待明年开春再赐给她吧!”这样也解决了慕容泽的之前的那个问题,一举两得。 她的新婚妻子在他们成亲的第三天就要为他纳妾?几个月前不还是宁可担着悍妇的名声也要阻止他纳妾吗?这次就不在乎韩家的脸面了?不对,她也说了名分几个月后再说,她可当真好算计啊!慕容泽怒极反笑,指着韩清的鼻子恨声道:“韩清,我慕容泽堂堂一介亲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轮得到你塞女人给我?”说罢,拂袖离开。 他真是错了,他怎么能奢望韩清有一个正常女人的思维,她简直就不是女人。 韩清望着慕容泽的背影出神,直到慕容泽的身影都消失不见才微微回神,她说错什么了吗,怎么又把他惹生气了?她的这位夫君,还真是难哄的很啊! 作者有话要说: 傲娇的小王爷,明明喜欢人家还不明说,被气到了吧! ☆、第四十六章 往事 在宗祠呆了十日,慕容泽一直和韩清发着脾气,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过她。韩清也是个有脾气的,之所以一直让着慕容泽,不过是觉得亏欠他,可若是一直由着慕容泽踩在她的头上,她就不是韩清了。所以两人这十天除了必要的场合,别说是一句话了,就连面都没见一次。 十日后,两人回京,在岔口的地方,慕容泽让车夫将车赶到侯府的时候,韩清一直波澜不惊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这是要将她送回韩府,至此不相往来的打算吗? 韩清双手抱肩,挑眉斜睥着慕容泽,说话掷地有声,“王爷这是打算让我一直待在侯府,不相往来了吗?不过我不管王爷如何想,我的底线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自会回到王府,毕竟我韩清是端王妃,端王府的当家主母,是何人都无法更改的。”此刻马车正好停住,韩清掀开车帘直接跳下马车,没有一丝留恋。 其实对你而言,要的只是皇亲国戚的地位,只是王妃的身份,除此之外,我在你眼中什么都不是,对吗?若不是我和茵婉有一丝关系,你怕是连个眼神都不会给我吧!就如我们正式初见的时候,你虽是为我出头,却是从头至尾从未看过我一眼。你……终是没有把我当做你在乎的那个人,将我放在心上。 他低头看向腰间的白玉,上面的血迹早就发黑,他却从未洗掉,若是她能将对慕容傲的一丝心意放在他的身上,他此生都会无憾了吧! 车帘突然被掀开,一位白发妇人跳了进来,看到慕容泽的神色却是幸灾乐祸,“吵架了?” 慕容泽的马车没有回到王府,却是直接从东城门离开进入一个别院。 樱落早就等在院子里,准备好药材等着决明子,见到慕容泽也是没有惊讶,却是问道,“怎么没见我家小姐?” 决明子也是扭头问道:“你真的不要告诉清丫头。虽说我对这次解毒很有把握,但是解毒过程凶险异常,解毒之苦也非常人所能忍。若是忍不住……”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谁都能听懂,若是忍不住便是一条命了。只不过他又怎么可能忍不住这种苦?他这些年本就九死一生,如今这是他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机会,他又如何会放弃? 只不过他却不想让韩清知道,陪他一起经历这些苦。虽然韩清没有将他放在心里,他却知道韩清是一个十分心软的人,就像上次他只是胃疼,韩清就为他担心许久,此次,他不想她为他担心,因为他会心疼。 韩清就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女子。 那日韩清蹲在他的旁边,将玉佩系在他的腰间,却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这是我和他的定情信物。” 她低头将头埋在掌间,抵在膝上,肩背微微颤抖,他本以为她是在哭,可是却听不到一点声音,他一把将韩清扯起来,她的眼角却没有一滴泪水。世人总说无声的哭泣最让人觉得心疼,可是没有眼泪的哭泣又会让人觉得如何?心伤吗?他说不清此刻心中是什么感受,只是想拥她入怀,好好地安慰她,抚平她的伤痛,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好,所以他只是和韩清面对面地站着,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她不是说为一个男人伤心一次就够了吗?可是她此刻又是为了什么? 韩清的那只受伤的手渐渐握紧玉佩,直到鲜血滴落在地上,韩清才像被惊醒一般,苦笑一下,将玉佩系在自己的腰间,和慕容泽身上一样的位置。 此刻,夕阳西下,夜色即将笼罩,将暗未暗之际,两枚莹白色沾染着血迹的玉佩竟是格外地相配。 韩清没有理慕容泽,转身就走,慕容泽却是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说道:“这次换我请你喝酒,如何?” 又是和上回一样的酒肆,韩清闷头喝酒,一言不发,慕容泽也是坐在韩清的旁边,慢条斯理地喝着酒,浑身透着清贵之气,与韩清的豪迈不羁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由引得周围的酒客频频侧目。 他们俩人却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喝酒,酒喝得多了,思绪也就 分卷阅读65 开始涣散,但话却没有变多。 那块璞玉是她和慕容傲在山间玩耍所得,因是俩人共同所得,只是让工匠师傅将这块玉分割为两块,每人一块,作为俩人的定情信物,并约定在两人新婚前再在这块玉上雕刻纹饰,共白首。 韩清又喝了一口酒,回忆渐渐浮现。其实她和慕容傲之间谁辜负了谁,又有谁能够真的说清楚呢?就连她们两个当事人都说不清吧!当年她随父亲奔赴陇西,将定情信物退还给他,还是她为了韩家而放弃了慕容傲,可是后来慕容傲也因为皇位而放弃了她。若真是究根结底,算是她辜负了慕容傲吧!可是当年若不是哥哥为救他而亡,她也不用担起韩家的重担,而放弃自己的恋人。他们之间,孰轻孰重又有那么重要吗?毕竟,人不是只为了爱情而活,他们还有许多放不下的东西。 班师回朝之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对往事闭口不言,关系就这样似亲似疏地僵持着,本着君臣本分,从未跨过那道界限。可是如今他却在她大婚之日以他们当初的定情信物当做贺礼,是在提醒什么?是划清界限,从此只为君臣吗?是在斥责她亏欠于他,当初负了他吗?还是在嘲笑她是个胆小懦弱、言而无信之人? 呵!韩清满心自嘲,将壶中的酒全部喝光,又一把抢过慕容泽手中的酒壶,喝了个底朝天,戏谑地笑道:“王爷可是舍不得这竹叶青被我如此糟蹋了?” 慕容泽却只是浅笑,“王妃可是喝得尽兴?若是没有,便再上几斤?” 韩清看向慕容泽,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他不问不说,不揭开自己的伤疤,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其实人在最孤独寂寞的时候总是希望有个人陪伴,却又不想表现自己的脆弱,而慕容泽却将二者之间的关系掌握得恰到好处。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勾唇一笑,“我们回家如何?” 慕容泽回握她的手掌,笑容和煦,应道:“好。” 其实他知道韩清是一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女人。她这一生承受了太多,却不敢有丝毫放纵。从前他是羡慕韩清的,她是天之骄女,受尽万人宠爱,被那么多人捧在掌心呵护着长大,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不会让人羡慕,又让人嫉恨。 可是,如今韩清却和她一般,一无所有,孤独地活在这个世间。不过他却觉得自己比韩清幸运的多,他一无所有,是因为他从未拥有,所以不会伤心,只会不甘;韩清一无所有,是从拥有所有之后骤然失去,那种痛苦与煎熬又怎么是他能够体会的? 他从未见过一个和他如此相像的一个人,同样的隐忍,同样的坚持,同样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此相似,又怎么能不吸引他? 这个世上能够与他比肩之人只有韩清,所以他愿意在他所能及的情况下包容她。 慕容泽眸中尽是暖意,笑容清隽,转身对决明子行了一个大礼,“有劳前辈了。” 韩清回到侯府后百无聊赖,想着若是传出自己被夫君发送回家的名声总归不好,便收拾收拾行礼带着韩昭去了城郊的军营。 众将士看到新婚燕尔还惦念着他们的韩清不由感动得热泪盈眶,陪韩清插科打诨了一夜之后,全部陷入了后悔之中,叫苦不迭。他们早就应该知道,韩清不是个心善的主。 整整一个月军营之中无不怨声载道,心痛得热泪盈眶。 他们一个个都是抛头颅洒热血的汉子,铁骨铮铮,若说上阵杀敌决不再话下,可是让他们每个人都要上交一篇为妻之道的文书又是为了哪般?将军,你和王爷闹了别扭,心情不好,不要来折腾他们行吗?他们天天舞刀弄枪的,实在搞不来这文绉绉的女人东西。 然而韩清一句“军令”就让他们将怨言尽收于心,老老实实地咬着笔杆埋头冥思苦想,奋笔疾书了。 韩清倒是心情颇好地浏览属下交上来的“作业”,偶尔还纠正几个错别字,遇到某些文笔不通,语义不顺的便扔回去勒令重写,并要求读完某些书,增加些文采。有的人实在应付不来,竟是将抄了一遍送来,韩清更是乐不可支。 韩岭看着自家将军笑得合不拢口的模样,深深为那些还在与为妻之道做着斗争的同袍默哀,将军只是把他们的文稿当做乐子打发时间,完全没有要施用的打算,所以他们真的不用那么认真地完成任务。 韩清似笑非笑地斜睥他一眼,冷哼道:“你若是还有闲心在这里看热闹,本将不介意将你的文章送给你媳妇看看,让她看看你心目中的妻子是什么样的如何?” 韩岭想到自己文章,灰溜溜地脚底抹油地溜了出去,笑话,实行冷暴力,让他一个月见不到自家媳妇,怎么可能? 诚然如韩岭所想,韩清根本没指望那些属下能写出什么可行的法子,不过是找个乐子而已,毕竟当初说好了“有难同当”的嘛! 为妻之道她是不懂,但是驭夫之道她倒是有几分心得,否则那么多年的兵书岂不是白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同样傲娇的人闹矛盾了,会是谁先低头呢? 明天考试,这两天看看疯了都没忙着复习,感觉明天要遭殃啊!祝我明天会有好运。不过昨晚睡觉的时候突然灵光一现,有一个短文的思路,打算明天考完下午写一写。 最后,求收藏,求推荐,祝我明天不要挂。 ☆、第四十七章 赏梅 作者有话要说: 点一下上面的收藏呗! 来了就留个爪,在留言区写几个字呗! 韩清拢好衣袖提步出府,等着小厮将马牵来,今天是她所说的一月之期,无论如何都是要到王府点个卯的。 一辆马车停在她面前,熟悉的马车让韩清眉目一挑,这是来接她的吗? 青灰色的车帘从里面被掀开,露出清隽的面容,慕容泽冲她一笑,如冰雪消融般温暖,“清清,我来接你回家。” 温润如春风的笑容让韩清有些愣神,好似一个月前俩人不没有不欢而散,她也不是被慕容泽遣送回家,只是回娘家小住几天,夫君就忍不住想要接她回家。果然,若论演戏,没人能比得过慕容泽。 韩清毫不含糊都跳上车,迎面扑来的暖气让她有些不适,这个马车未免太闷热了些。她随手脱下身上的黑色披风,在车里环视一周,左左右右十来个暖炉,这位是有多么怕冷啊!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慕容泽身上,此时他正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脖间的白色绒毛柔顺地依偎在他的颈间,愈发衬得脸色苍白,竟比狐裘还要白上几分,近乎透明。唇色却是鲜红,妖冶的红,极致的白,如此对比鲜明,有种蛊惑人心的惊艳之美。 看来,一月未见,她这位夫君憔悴得很啊! 想到 分卷阅读66 一个月不见踪影的决明子和樱落,再加上慕容泽一月未回王府,事实如何,韩清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如今看到他如此模样,韩清的猜测也就得到了证实。 韩清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更何况慕容泽并不想告知她,她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罢了。她坐在慕容泽的对面,将自己身旁的几个暖炉挑挑拣拣地全都放到他的旁边,又倒了两杯花茶,一杯放在慕容泽的面前,然后慢条斯理地小口抿着茶。 此时车厢微有晃动,韩清知道是转弯了,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车速,知道这不是去王府的路,想来还会有一段时间,毫不客气地又倒了杯花茶,将桌上的精致茶点吃了个七七八八。慕容泽也没有说话,就这样手捧着热茶,透过袅袅升起的水汽,静静地看着韩清,眼中满是温情。 韩清吃饱了,满意地舒了口气,抬眼望向对面眉眼精致如画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不是调养地差不多了吗?怎么还生病?” 这是吃饱了,才有闲情顾及他了吗?慕容泽学着韩清的模样挑眉,却是无果,只好温温吞吞地慢声说道:“身体是慢慢养的,哪能好的那么快,倒是你在军队待了一个月,我送到韩府的药膳你都未吃吧!” 韩清被揪了小辫子,眼神飘忽就是不看慕容泽,颇有几分心虚的模样,半晌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心虚,自己堂堂一介上将军连吃饭都要人管着吗?她蓄好气势,正要说什么,却听慕容泽已经转了话题,他从桌下抽出几碟干果,笑道:“尝尝这些,若是觉得好的话,过年多置办一些当做年货。” 年货?韩清利落地扒了几个花生,将花生瓤放在慕容泽面前的小碟里,嘴上也没闲着,尽情地埋汰着慕容泽,“虽说我是个不管事的,王府还没有沦落到让王爷置办年货的地步吧!” 慕容泽倒是对韩清的话不置可否,毫不客气地将韩清的花生照单全收,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气,韩清不满地腹诽,吃个东西至于要这么讲究吗? 马车停下,韩清正打算跳下马车,却被慕容泽抓住了衣袖,她挑眉看他,等着他说什么却见他将她之前脱下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细心地系好绳子,韩清低头只看到他低垂的长长睫毛,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这个夫君是个疼人的。 慕容泽系好带子就看到韩清看着自己微微出神,刚想调侃两句就见她拂了拂衣袖,转身跳下了马车,还不忘回头扶一下他。 慕容泽也是毫不含糊地握住韩清的手,顺着她的力度跳下马车,却并未松开两个人交握的手。韩清想了想,却是松开了他的手。 慕容泽有一瞬的黯然,却看到韩清又爬回马车,从里面拿出两个手炉,塞到他的怀里。自家夫君是个体弱的,她若不顾念着些谁能顾念?然后又握住慕容泽的手,笑眯眯地望向他,“王爷,带着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参观一下你的别院吧!” 他望着两个人交握的手,心中满是暖意,原来她只是为他取个暖炉。他还未说什么,就见樱落从里面急急地赶出来,看到慕容泽,终是松了口气,笑道:“王爷,你终于回来了。” 这时她才看到他身边的韩清,心中有些黯然,原来早上他不顾自己的阻拦,偏要离开别庄,原来是为了她啊!她低下头,掩去眸中神色,解释道:“小姐,我只是担心王爷的身体……”她看到韩清,以为慕容泽已经将病情告诉了韩清,就想将实情说出,后面的话却被慕容泽接过,“‘医者父母心’嘛!不过是一点小病,樱落姑娘就神经兮兮的,好像我生了多大病似的。” 怎么看都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韩清却没有深究,毕竟他们一个是自己的夫君,一个是自己最信任的人,真是追究起来委实伤感情。她冲樱落一笑,“昭儿一月未见你,委实想你,你抽空回去一趟吧!” “你若是惦念昭儿,将他接来别院也好。” 韩清却是摇了摇头,虽然韩昭未说,但是她也能看出来韩昭不喜欢慕容泽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觉得两人少见面为好。 慕容泽也没在意,说道:“后院的梅花开得正好,我陪你去看看吧!”虽是征询的语气,动作却是霸道,竟直接拉着韩清向后院走去。 樱落的唇动了动,终是将话全部咽到了肚子里,小姐和姑爷难得如此和睦相处,她还是不要破坏这种平静了吧! 还未到后院,就能隐隐闻到空气中浮动的暗香,韩清兴致颇好,步伐忍不住快了些许,半晌,才意识到慕容泽的身体不如自己,委实走不快。 韩清放慢脚步,步调与他一致。其实两个人的相处就是一个相互摩合,相互适应的过程吧!其实若是他们能够一直这样,貌似也还不错。 那是极其绚烂的红梅,艳若桃李,灿如云霞,又如燃烧的火焰,绝美异常;就这样袅娜多姿地开着,枝影斜疏,别有韵致。含苞的欲语还休,脉脉含情;乍放的潇洒自如,落落大方;怒放的热情似火,嫩蕊轻摇。或仰,或倾,或依,或偎,或舞,或动,一颦一笑,尽是风情,美不胜收。 震撼!是韩清此刻唯一的心情,从五年前离开京都,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美景了,别院傍山而建,而这片梅林几乎遍布了整片后山,如跳动的火焰在整个山脉见蜿蜒盘旋。韩清福至心灵,跃然置林间,随手抽出腰间长剑,竟是舞起了剑。 动若惊鸿,婉若游龙,眼前的女子一身红衣黑发,掌中之剑宛若她身体的一部分般契合的恰到好处,银光乍现,行云流水间看不清她的动作,却觉得格外灵动,煞是好看。山间的梅花震动纷纷落下,随着剑气速度迟缓,飘荡在她的身侧,好似在与她相和,翩翩起舞。容貌,神情皆看得不真切,唯那轻灵飘逸的身姿在林间舞动,如同误闯入人间的精灵,从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 慕容泽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生怕韩清就这样御风离开,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他的脚步刚向前走出,韩清却突然停下,长剑执与背后,她伸出左手,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掌心,转瞬消于无形,只留下几滴细小的水渍,随之,一片花瓣恰好落在水渍的位置,伴随着几颗晶莹的雪花,她愣愣地望着掌心出神,竟是下雪了么? 她仰头望向昏暗的天空,刚刚随剑气起舞的花瓣没了依附,伴随着雪花簌簌而下,空中浮动着清香,如此美丽到惊艳的梅花雨……京都的雪果然比陇西的雪要温和许多。 同和三年的第一场雪,她与慕容泽一起赏过。她扭头望向慕容泽,眼中盛满了温情。这个人终究是她的夫,是除了韩昭之外她唯一的亲人。 慕容泽被她的眼神看得微愣了一瞬,嘴角勾起的笑容也带着一抹柔情,脚下的步伐也没有闲着 分卷阅读67 ,跨步走至韩清身边,伸手握住她伸在半空中的那只手,恰好将那朵梅花拢至俩人的掌心。 梅林中有一个凉亭,虽说遮不了多少风雪,但是在这里赏花赏雪倒是有几分情趣。尤其是慕容泽还有一手的好茶艺,韩清捧着手中的那一碗清茶,突然觉得若是不管朝堂天下,只是这一方天地,一盏薄茶,恣意人生,快意江湖,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待三年期满,韩家稳定,昭儿再长大一些,或许她真的可以放下一切,从此脱身,过上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日子。 ☆、第四十八章 情意 韩清是个武将,若是没有战事,朝堂稳定,她除了每月一次的朝会,也是不用上朝的。所以慕容泽心安理得地将韩清留在了别庄。 韩清也不是个别扭的主,毕竟她想走也没人能拦得住她,于是也遂了慕容泽的意,打算在别庄住个两三天,待这场雪停了之后再离开。 吃完晚饭,韩清跟着慕容泽来到书房,余光瞥到慕容泽腰间的白色半圆玉佩,有些晃神,思绪又回到一个多月前的那个夜晚,如今想来,却是没那么在意了。她起了玩心,突然凑到他的面前,笑问道:“原来王爷还将它留在身上。” 慕容泽没有说话,目光停留在韩清的腰间的玉佩上,意思很明显:你不是也戴着吗? 韩清撇撇嘴,一副不羁的模样,“管它之前来历如何,这可是上好的暖玉,对身体颇好,不戴白不戴。”她眼神在桌上瓷瓶中插着的梅花一转,揶揄道:“今日与君赏梅,不若我们各做一副梅花画,作为样板,请师傅刻在我们的玉佩上,如何?” “好啊!”慕容泽笑着应道,竟直接走到桌前开始作画。 韩清有些错愕,她本是玩笑话,却没想到慕容泽竟然当了真,就算两人没有情愫,但是毕竟是老情人的东西,身为夫君怎么都会有些别扭的吧!难道他就一点不在意? 在不在意又有什么关系。韩清微微勾唇,也走到桌子旁,提笔开始作画。虽说她许久没有作画,但是什么地理分布图,作战阵法图这些年也是画了不少,所以也毫不生疏。寥寥数笔,便勾勒出梅树的枝干,她又用红色颜料调色,扭头瞥向慕容泽。 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帅。此刻男人微抿着唇,盈盈烛光下,愈发显得轮廓分明,透着几分深沉,反而成熟许多。 韩清嘴角笑容更深,此时绯红的梅花已跃然纸上,她几笔便将慕容泽此刻的神态画出,然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画作。 妍嫣的烂漫梅花下,男子背靠梅树,凌然独立,他身披一身洁白的狐裘,颜色比白雪还白,双手笼于袖中。头微微扬起,不知是看飘落的雪花还是在赏梅,神态专注,嘴角含笑,饱含温暖,仿若所有的寒冷都消失融化,只余他嘴角清隽和煦的一抹浅笑。 此时,慕容泽的画也已做好,韩清好奇地拿着手中的画走过去。却在看到慕容泽的作品时委实惊讶了一番,眉角习惯性地挑起,没想到他们真是默契十足啊! 和韩清一样,也是几树绚烂梅花,女子倚树而立,左手伸出,一朵花瓣落至她的掌心,她的头微微扬起,注视着那片花朵。竟是她看落雪时的场景,只不过她身后长剑没有了,右手垂至身侧,一身长袍被改为红色曳地长裙,头发挽成一个小髻,上面插着一支发簪,簪尾的红梅饰物比树上的花朵还要鲜艳,成为整幅画最鲜艳的色彩。 若将两幅画放在一起,两人遥遥相望,竟宛若出自一人之手。慕容泽瞥向她手中的画,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 画中的女子真的是她吗?竟比她本人还要漂亮?韩清都要怀疑慕容泽画的是不是另外一个女子。她眉眼一弯,揶揄道:“王爷画的莫不是梦中情人?” 慕容泽不理她的调侃,反而满目深情的凝望着画中之人,笑容和煦如暖阳,回道:“确实如此。” 烛光跳跃,男子眼中的深情闪耀成细碎的光芒,竟比星星还要耀眼,韩清愣愣地望着他的眼,一时竟忘记了反应,半晌,才又恢复往常的神态,调笑道,“王爷开玩笑也不要演的如此逼真,我会信以为真的。” “若我说的是真的呢?”慕容泽扭头看向她,眼中的认真与深情仿若已经溢了出来。 慕容泽今天陪韩清在外面赏梅赏雪的结果就是刚刚初愈的身体又发起了高烧,樱落焦急地为他诊了脉,发现只是着凉了,总算松了口气。 樱落一边为他施针,一边抱怨他不听劝告偏要出门,那熟稔的神态让在一旁看着的韩清不由挑眉,他们俩的关系貌似好得有些过分了。 别院的丫鬟送来了煎好的药,樱落接过来,像平时一样要喂给他,慕容泽却没有喝,目光只是望向樱落身后,樱落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身后的韩清,咬了咬唇,她刚刚太过担心慕容泽,竟然一时忘了韩清的存在…… 她无措地站起来,正打算说什么,却听韩清说道:“伺候人的活我一向干不好,更别提喂药了,还是你来吧!” 韩清对她的态度和平时无异,可是她却觉得心里有些别扭,难道是因为自己心虚? 韩清倒是没有注意到樱落的异状,只是觉得慕容泽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哀怨……天啊!她有些受不了他的眼神,一个大男人,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像自己是个负心汉一样,不就是不想喂药嘛,至于如此吗? 韩清偏过脑袋看向愣神的樱落,皱了皱眉,道:“一会儿药凉了。”怎么今天一个两个发都不在状态? 樱落回过神来,懵懂地点了点头,赶紧坐到床边,将药喂给慕容泽。这次慕容泽倒也没闹脾气,乖顺地喝了。 韩清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慕容泽,只见他每喝一口,都会眉头紧皱,双手握成拳头,好像在隐忍着什么。难道药很苦?不过貌似慕容泽不怕苦的。 “他很难受?” “这药喝起来会有灼热感,就好似将一团火喝入腹中,所以很痛苦。”樱落解释道,眼中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慕容泽的毒阴冷邪恶,若想祛除他体内的寒毒,这无疑是最好的药,只不过却是要承受太多疼痛,非常人所承受。 韩清低头不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慕容泽看向韩清微垂的头,神色黯然,原来自己当初的担心都是多余,她……真的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 樱落将俩人的神情全部收于眼底,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感情的事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韩清本以为这场初雪会下很久,却没想到第二天雪便停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她的事情委实有些多。且不说韩家上下一百来口人,就仅是驻守边界的那几十万韩家军就有的她忙的了。大到家属抚恤金,每个人的新年赏银,小到新年时的菜 分卷阅读68 品,个人安排,她都要一一过目,生怕有半点不周,亏待了那些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将士。若是樱落在的话,这些事情都不用她操心的,只不过如今樱落……却是要照顾她的夫婿的。 她见慕容泽病情稳定,便向慕容泽辞别。慕容泽欣然答应,却是要和韩清一起回城。韩清想到昨天折腾一天病情就反复了,若是今天再折腾一下,她这体弱如琉璃的夫君怕是小命焉在了吧! 韩清握住他放在被子里的手,劝道:“王爷,你就在这安心养病,王府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若是你三十之前还回不去,我就来陪你过年。”语气温润,却是有几分哄孩子的模样。 慕容泽有些不满,这厮莫不是把他当做弟弟了吧!他坐起身,回握住韩清的手掌,眉眼弯起,更显丰神俊朗,“清清唤声好听的,我就放你回家。” 韩清在心中轻嗤,本帅想离开还用得着你同意?却是不忍拂了他的兴致,再加上他又是个病人,还是让着他吧!眼睛一转,喊道:“王爷。”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些许嗔意。 说实话,这句“王爷”喊得很有女儿风情,却让慕容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韩清如此做作,惺惺作态虽然他并不觉得反感,但是也是不舒服的紧。 韩清看到他额角微微抽搐,心情颇好,眉眼弯弯,笑得十分欢畅。叫你嚣张,这世上能斗得过本帅的人还没出生呢? 韩清在他面前难得有笑得如此开心的时候。应该说,从韩清回来之后,他从未见过韩清真心的笑容,此时韩清的笑就如蒙蒙的和风细雨,润物无声,竟是别样的动人。果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慕容泽不由看痴了,伸手抚向她的脸庞,韩清一愣,就这样望进他的眼中…… 这双眼中的深情太浓,情感太炽热,她却没有一丝动容,脑中闪过的念头却是——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是喜欢上了她还是别有目的? 她被自己的想法骇了一跳,有些慌乱地站起来,躲开他的触碰。为什么她变得如此多疑,不肯相信任何人?明明她是信任慕容泽的啊!还是从本心而言,她从未相信过他?难道一直都是她在自欺欺人?明明那样浓烈的情感,她怎么能……她突然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只觉得满心疲惫。 她陷入自己的思绪,眼神变得冰冷,煞气自她的周身弥漫开来,竟不知不觉动用了真气。还在病重之中的慕容泽又怎么能忍受她的真气,只觉胸口气血汹涌,竟生生地吐出一口血来。 韩清顿时反应过来,赶紧扶住慕容泽,想看看他怎样,却被慕容泽一把推开,质问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本来以慕容泽的力气是根本推不开韩清的,但是他心情烦躁,力度不由大了许多,再加上韩清没有防备,竟直接被他推倒在地,韩清抬头就望进他的眼中,虽是冰凉,却满是哀恸,还带着丝丝无措,是因为他推倒了她吗? 韩清缓缓站起身,走到床边蹲在他的身侧,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阿泽,我没有讨厌你。” “我只是讨厌我自己。”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亦是没有波澜,慕容泽却觉得有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他的心脏,疼得无法呼吸。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讨厌自己、自己放弃自己更加可悲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就如韩清所说,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谈喜欢呢?所以无怪乎韩清冷血,只是责任使然,她无法放纵自己,也无法相信感情。 今天下午面试,马上就要出门了,所以提前发了,祝我好运。 求收藏,求留言,求推荐!!! ☆、第四十九章 新年 时光一晃,一月便过,转瞬就到了除夕。 先祖皇帝体恤百官,便不在除夕举行盛宴,宴请群臣,反而让大臣们早早归家,与家人团聚。久而久之,皇族家宴也被取消,只是初一时各府王爷带着王妃、嫡子女拜见太后,陪太后吃个午宴,也算是一顿团圆家宴了。 韩清在除夕当天到城郊军营晃荡了一圈,便到王府接了慕容泽到韩府一起过年。所谓过年守着一家老小,如今韩家只有她与韩昭,如今却又多了个女婿,总共也算是三个人。再加上樱落,四个人围在桌子旁喝酒聊天守岁,倒也算是其乐融融。 韩清将慕容泽送至客房时,心里寻摸着韩家也是应该为他准备一间房间的,毕竟也是韩家的半个主人,总不能连个房间也没有吧! 她在袖口处摸索良久,终是翻出一块玉佩,正是上回送去雕刻的一对玉佩。 属于韩清的那块是阴刻,刻着慕容泽的画像,属于梅花的地方被掏空,嵌入细碎的红色宝石,璀璨的荧光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属于慕容泽的那块是阳刻,刻着韩清的画像,属于梅花的地方镶嵌着水红色的宝石,在发簪上的亮红色宝石的映衬下失了颜色,却仍是一副傲视群芳的模样,不可一世。 韩清将玉佩系在他的腰间,勾唇一笑望进他的眼中,“新年快乐。” 慕容泽接过韩清手中的玉佩,和韩清一样将玉佩挂在她的腰间,他伸手抚过上面的纹饰,就算是慕容傲送的又如何,如今这枚玉佩却是真真正正地属于他们的。他将手放在韩清的发顶,“新年辞旧迎新,愿你今年安乐无忧。” 韩清抬眼望向他,嘴角仍是淡淡的微笑,却是温暖。其实最真心实意的祝福便是如此浅薄,不求飞黄腾达,不求权倾天下,只求安乐幸福,这是他最真挚的祝福。 此刻,皇城的烟花在他身后的夜空下炸开,绚烂夺目,却不及他眼中的一分光彩,真挚耀眼。此时正是子夜,新旧交替,辞旧迎新,也愿他如他对她的期许一般,一世安乐无忧。 大年初一的早上,韩清早早就起来梳妆打扮,毕竟是以端王妃的身份出席,礼数万不可费,她摸着腰间的半圆玉佩,嘴角勾起一丝不可察的微笑。 来到映潭宫的时候,其他两府已经到了,慕容泽携韩清向太后拜年,说了几句恭喜的话,便依规矩坐在晋王妃的下首,听太后与皇后唠着家常。韩清对女眷间的闺阁话一向无感,只是怏怏地听着,心不在焉。目光不由飘向坐在皇后下首的茵婉,只见她正看着慕容泽……腰间的玉佩出神,韩清皱了皱眉,看向她的眼神凌厉许多,虽然她想那这个玉佩做文章,但是她不希望这个出头鸟是茵婉。 茵婉感觉到她的视线,收回目光冲韩清温婉一笑,但是眸色晦暗不明,好似在算计着什么。皇后感觉到两人间的风流涌动,正要说什么,却听外面的小太监扯着嗓子高声喊道:“馨韵公主到——” 馨韵神态端庄地走进,颇有几分天潢贵胄的优雅,韩清却知她这 分卷阅读69 副模样只是装腔作势,维持不了多久的。果然,她冲太后行礼后,便俏皮地冲着太后撒娇说着吉利话,逗得太后笑得乐不可支,皇后和贵妃也在一旁陪着笑。 “馨韵,过来到母后这边坐。”太后慈爱地冲馨韵招手,毕竟是自己的小女儿,自小被疼爱着长大,她自是喜欢得不得了。 馨韵撇撇嘴,嗔道:“才不要呢!母后和皇嫂净讨论后宫大事,馨韵实在听着厌烦,那些争风吃醋自己放在心上就好,何必说出来扰了母后的兴致。”后面的话语气就是冰冷了,虽说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在座之人谁又不知这是指着皇后的名字骂呢!馨韵自幼是把韩清当成自己嫂嫂的,如今被元妍嫣捷足先登,她自是怎么看皇后都不顺眼。 “馨韵,不得无礼。”太后虽是训斥,但毕竟她心里是向着馨韵的,语气也不是那么严厉,她嬉皮笑脸地跳到太后身旁,偎依在太后的腿边,撒娇道:“母后,馨韵知道错了,您就不要生气了。馨韵真是不喜欢你们之间的谈话,我和九嫂嫂一向投缘,就坐在她旁边就好。” 太后看了看在不远处百无聊赖的韩清,冲馨韵点点头。馨韵欢呼一声,飞奔到韩清身边,赖着她就是不松手。 太后收回目光,冲皇后和蔼一笑,“皇后,馨韵年幼不懂事,你身为皇嫂多担待一些。” 皇后气得脸色发青,却偏偏发作不得,这对母女将这双簧唱的可是极好啊!如今太后让她多担待,不就是明着告诉众人刚刚馨韵骂的那个争风吃醋的人是她吗?从嫁入后宫之后,这样的窝囊气她就没少受过,馨韵实在欺人太甚。不过罪魁祸首不还是那个韩清,她望向韩清的目光猝然变得恶毒,虽掩饰的极好,但是还是如毒蛇的信子一般闪烁着幽幽的冷光。 韩清却是不在意,完全不将皇后放在眼里,低头与馨韵说着话。她的手掌抚过腰间的玉佩,馨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懂了韩清的意思。她与韩清自幼一起长大,那情分又岂是茵婉可比?她将那玉佩拿在手中把玩,虽说这上面已经添了纹饰,但是她还是认出这是韩清与慕容傲当初作为定情信物的那块璞玉,她记得五年前韩清明明将她还给皇兄,皇兄还经常将它们拿出来睹物思人,如今怎么会在韩清手中?她顿时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韩清,皇兄怎么可以这样? 韩清冲她点点头,肯定她的猜测,又是摇摇头,劝她不可莽撞。 馨韵咬了咬唇,虽说不知韩清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儿时两个人闯祸怕被父皇责骂时,这样即兴发挥的演戏没少做过,她还是顺着韩清的意思演戏,惊呼道:“嫂嫂这副玉佩好漂亮,和九皇兄身上的那块是一对吗?”馨韵的声音很大,不负众望地将众人的目光聚焦到她们身上。 馨韵本就是个洒脱的性子,所以众人对她的一惊一乍早就不在意,倒是听到她的话都望向韩清和慕容泽的腰间。红梅绚烂多姿,两人隔空相望,含情脉脉,当然是一对玉佩了。 “不过这玉佩看着好过熟悉……”馨韵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疑惑地开口,突然豁然开朗,站起来兴奋道:“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姐姐与皇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韩清一把抓住按在椅子上,接道:“这确实是皇上送给我和王爷的新婚礼物。” 韩清急急地打断馨韵的话,怎么看都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尤其是馨韵现在一副自觉失言的懊恼模样,不能不让人深思啊! 在座各位都是成了精的主,一句话背后的深意都能够他们琢磨许久,更遑论是这样一句没有说完的话呢?姐姐与皇兄……皇室之人谁又不知,被馨韵叫做姐姐的只有韩清,被他叫做皇兄的也只有自己的嫡亲兄长慕容傲,再加上慕容傲与韩清之前的私情……这块玉佩的来历真是会让人好奇的很啊! 众人的心思各异让大殿陷入短暂的沉寂,韩清却丝毫没有在意,将刚刚扒好的放在碟子里的蟹黄瓜子仁递给馨韵,柔声道:“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多吃一点。”态度平和,好似刚刚在平静的湖面扔进石子,惊起涟漪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只不过这颗石子惊起的只是涟漪还是惊涛骇浪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的目光在韩清身上掠过,却又离开,然后就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三三两两的聊着天。倒是一个人的目光从未在她的身上离开。 韩清笑吟吟地回望着他,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佑亲王,他望向她的目光满是戏谑,仿若将她的小把戏尽收眼底。韩清却丝毫不慌张,就算他知道她的小把戏又如何?难道他还会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就算这是一场戏又如何,反正她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韩清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这佑亲王排行老三,和慕容傲年岁差不了多少,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貌似很好,和哥哥的感情也是很好。只不过自从多了自己这个小尾巴后,他与慕容傲的相处倒也淡了,所以她对他并不是很了解。不过,他如此看她,又是为何? 佑王妃注意到两人的“眉目传情”,不满地在佑王的腰间拧了一下,小声骂道:“你平时在外面拈花惹草也就算了,难道连九弟妹也想肖想,你也不嫌丢人。”然后又狠狠地瞪了韩清一眼。 韩清无奈地摸了摸脸,难道自己就这副尊容也能算是狐媚子?倒是一直听闻佑王妃是个善妒剽悍的性子,看来佑王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此刻,慕容傲从宫外走进,一番行礼之后,馨韵就笑眯眯地上前挽住慕容傲的胳膊,笑道:“皇兄看九嫂嫂身上的玉佩好漂亮,馨韵好喜欢,皇兄也送馨韵一块如何?” 众人听了全都变了脸色,馨韵明明知道玉佩的来历,如此点出究竟是何目的?韩清望向馨韵的目光满是无措,这可不是她们约定的剧本。太后不赞同地望向馨韵,这丫头太莽撞了些。馨韵倒是不在意,只是微扬着下巴,看向韩清的目光带着几分桀骜却又无辜的神情。韩清却是懂了她的意思,她只是在替她抱不平。可是,就算他有所表示又能如何,不过是两个人更痛罢了。 慕容傲看向韩清的腰间,神色却依旧波澜不惊,好似那真的只是普通的玉佩一样,与他毫无关系,“不过是一块普通的暖玉,有什么稀罕的。馨韵若是喜欢,就到国库里面随便挑。” 韩清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余下的只有失望。明明已经打算放弃了的,为什么还会怅然若失?原来,他当真是无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定情信物又成了谁的定情信物?造化弄人啊! 收藏,收藏,收藏!!! ☆、第五十章 元宵 初一过后, 分卷阅读70 韩清带着慕容泽和韩昭在静安寺住了三日,算是祭祖,然后就一纸拜帖送进元府,光明正大地带着慕容泽到元府拜年,毕竟这算是她在世上名义上仅剩的亲人了。只不过她目的几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和上回一样,元府的老管家笑眯眯殷勤地将二人迎进待客厅,元掣携明安一起走进来,两人赶紧起身行礼,然后客套一番,坐到相应的座位上。 明安的病本就是因为痛失爱女所致,所以韩清的造访令她病情好转许多,已经可以下地了。此刻听闻韩清到来,更是迫不及待地央元掣待她来了。 明安一见韩清就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后才注意到韩清身旁的慕容泽,得知是韩清的相公后,一张脸更是笑开了花。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如今的明安便是如此模样,拉着慕容泽的手又开始长篇大论。慕容泽倒是毫不介意,顺着她对韩清的辈分唤她“岳母”,将明安哄得眉开眼笑。 看到此处,韩清终是松了口气。她以为凭自家夫君那个傲娇的性子会不买明安的账呢!元掣也是心情颇好,毕竟自凝霜去世之后,明安已经许久未这样开怀过了。 元掣摸着胡子笑眯眯地留韩清两人一起吃饭,韩清自是满口答应,若是她不在,怎么可能会有好戏?毕竟她此时是元家的外孙女,而不是叱咤风云的上将军。 新年永远是忙绿且快速的,转眼就到了春节的尾巴——元宵节。 按礼制来说,元宵节皇宫是要举行盛宴,宴请群臣的。可是韩家一向是和自家家将一起过元宵的。所以韩清向皇上告了假,将慕容泽一人扔在皇宫,大摇大摆地带着韩昭和樱落来到城郊军营,也算是陪大家一起过年了。 偌大的练武场上摆上了几百张桌子,每一桌旁都围着十来个人,他们低声交谈,或说或笑,气氛十分热烈。韩清含笑看着他们,果然自家的将士一个个都是英武不凡,颇为养眼啊! 韩清抱着韩昭走进练武场,跟路过的将士打了招呼,便走至主桌旁将韩昭放在凳子上,举起酒碗冲大家遥遥一敬,“大家一年都辛苦了,今日元宵,大家尽情畅饮,一醉方休,我韩清先干为敬。”说着便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虽没有华丽的辞藻,但却是最朴实的语言,而且军中都是粗老爷们,自是不在意,全部举杯,冲韩清一敬,齐声道:“谢谢将军。”然后也都一饮而尽,姿态颇为潇洒。 之后便是开席,酒过三巡之后,主桌上的将领都被下面的将士拉去拼酒,只剩下韩清与韩岭大眼瞪小眼。韩岭今日带了家眷,媳妇玉琳小鸟依人地坐在他身边,那些将士自是不敢破坏自己在嫂子身边的完美形象,所以全部忽视了韩岭。至于韩清嘛!自家将军也算是已婚妇女了,天天跟他们这一群糙汉子混在一起成何体统,更何况将军还带着个孩子,实在扫兴,所以韩清也被他们华丽丽的屏蔽了。 韩清与韩岭对视一眼,将韩昭交给玉琳,然后也钻到酒席间去玩了。今天元宵,不醉不归嘛! 韩清与几个将领拼酒拼的兴致正高,嘴里还剩半只烤羊腿,军营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众将士全部站起,战战兢兢的望着来人,神态很是无措,不知是继续旁若无人地吃喝玩乐,还是应该跪倒在地,高呼万岁。毕竟皇上一身便服,身后只跟着太监总管,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的。 韩清冲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玩乐,装作不知道慕容傲的存在。那些将领纷纷坐下,依旧是喝酒吃肉,只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却不在此,耳朵早就伸得老长,想听听皇上深夜造访有何贵干。谁说男人不八卦的? 韩清也是挑眉,恭恭敬敬地将慕容傲迎了进来,深更半夜,他不在皇宫与群臣把酒言欢,一个人跑到这里又是为了哪般?若是宫里发现皇上不见了,岂不是要闹翻了天? 虽是疑惑,这是皇上的私事,又不是她一介臣子可以管的。 慕容傲坐在主桌上的主位,韩清倒也是不含糊地坐在他的旁边,谁让这是她的地盘呢?她有什么客气的? 只不过,偌大的木桌上除了慕容傲和韩清俩人,也就只有候在慕容傲身后的鸣文了。玉琳早就带着韩昭去营帐休息了,那些将领虽说好奇皇上到了的目的,却也是不敢跑到主桌凑热闹的,所以整个桌子旁就只有他们俩人。好在主桌上的人都去拼酒,饭菜都没怎么动,韩清眼观鼻,鼻观心地坐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一个主人家的本分,殷勤地为慕容傲倒酒、夹菜,可是慕容傲却还是怏怏的,一句话不说。 自从她回到京都之后,对这个皇帝的心思是越来越摸不清了,见慕容傲不吃,她又是规规矩矩的坐在慕容傲的身边眼观鼻,鼻观心了。她的余光瞥向不远处新鲜出炉的烤乳猪,咽了咽口水,望向慕容傲的神色便有些哀怨了,皇上,你若是不想吃,微臣还没吃饱呢!她可怜的烤乳猪,现在肯定连骨头渣渣都不剩了。 她的余光再次望向不远处的烧烤地方,只见一只只烤全羊,烤鸡,烤乳猪不知去了哪个桌子,心中的哀怨更甚,再次看向慕容傲时也就没有了好脸色。抬眼算了算时辰,不耐烦地说道:“此时夜已深,陛下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 身后的鸣文感激地看了一眼韩清,他都已经劝了皇上良久,皇上就是不理他,将军你说的话应该会顶用的。 慕容傲却还是没有说话,却是有了动作,开始自斟自饮,不停地给自己灌酒。 这样的慕容泽于韩清而言无疑是陌生的,也是不好处理的,她与鸣文交换了眼色,意思很明显。他怎么了? 鸣文却是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奴才怎么知道皇上怎么了? 你天天跟在他身边,怎么能不知道他怎么了。你这个奴才怎么当的? 奴才又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皇上此时来找将军,此事定与将军脱不了干系。 鸣文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让韩清一阵叫屈。从初一之后她都没有见过皇上,怎么可能惹到他?但是身为臣子,为君分忧,她认命地凑近了慕容傲,却是一把夺过慕容傲手中的酒杯,哪有什么君臣本分? “皇上如此哪有半分君主模样?借酒消愁只是逃避的懦夫。”韩清冷眉竖目,一副斥责的模样。 那些本来打算看热闹的将士本来见慕容傲来了之后一句话不说,后来又只是闷头喝酒,早就失了兴致,此时却见自家将军夺过皇上的酒杯,大逆不道地骂皇上是懦夫。将军,你不要命了吗?你不要脑袋不要拉着他们一起死好不好? 慕容傲却是站起来想夺回酒杯,却被韩清躲过,他猝不及防,就直接扑到韩清的怀里,抱住了韩清, 分卷阅读71 口中呢喃着她的名字,“清儿……” 周围的抽气声此起彼伏,旁边看热闹的人目不转睛,戏剧化的转折啊!下面是不是要互诉衷肠了? 韩清额角不停的抽搐,冷冷地在周围巡视一圈,那些将领赶紧低下了头,一副你看不见我的模样。韩清推了推慕容傲,说道:“皇上,你喝醉了,微臣带你下去休息。” 好在慕容傲没有发疯,乖顺地任由韩清扶着离开,鸣文赶紧跟了上去,后面的将士却是差点炸了窝,重大新闻啊!皇上和将军是不是有什么私情啊?只不过碍于自家将军的威严,他们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罢了。 韩清将慕容傲送进主帐,吩咐鸣文照顾好他。正想离开,却被慕容傲一把抱住,脸埋进她的脖颈,苦笑道:“清儿,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懦夫。” 谁来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韩清如今推也推不得,抱也抱不得,只是这样僵硬地站着,任由他抱着。 鸣文知趣地退出去,却在账外看到慕容泽,心中莫名地有些心虚,不知这位主在外面呆了多久,又看到了什么,毕竟这个才是账内那位的夫君啊!他却只能尴尬地冲慕容泽行了一礼,唤到:“王爷。” 慕容泽却是不再理他,直接转身离开。 账内,韩清依旧维持着僵立的姿势,只听慕容傲说道:“我如今当这个皇帝有什么用处?我本以为登上这个位置就可以保护我所爱之人,可是我依旧保护不了你,也保护不了馨韵。” 韩清的注意力完完全全放在了后面,急切道:“馨韵怎么了?为什么你保护不了她?” “南羯来提亲了……” 南羯使者在年前就已经来了,怕是就是为了迎娶馨韵一事。如今看来慕容傲是以过节忙碌为由暂时推延了,可是现在年节已过,却是再也推脱不得了,明天便要给一个答复了。 大曜这几年和西戎打仗,早就耗空了国库,再加上江南这两年大灾,民不聊生,此刻百姓只能休养生息,哪里还经得起战事?所以这场婚事是不得不答应了。可是南羯民风剽悍,环境恶劣,馨韵真的能忍受得了吗? 韩清掩去眸中的情绪,拍了拍慕容傲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身旁之人的气息渐渐安稳,韩清知道他是睡着了,将他扶到榻上,蹲至他的身旁,却只是苦笑,“一切都会好的”,不过是自欺欺人,安慰之言,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变好? 她望着床上熟悉的容颜,停在空中的手掌终是放下,低下头苦涩道:“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留言,宝贝们来了就留个爪呗,你们的鼓励是我的动力啊!明天还有考试,辛苦了的日子。 还有啊,你们猜猜韩清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当然不是因为那句骗人的安慰之言。 ☆、第五十一章 拒婚 同和四年的第一场朝会,便公布了大曜的馨韵公主与南羯国君和亲,两国共结秦晋之好的消息。 此事是大曜皇帝一锤定音,直接公布的,不容置喙、不容反驳。就好像是皇帝已经做好决定然后告知群臣一样,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直到南羯使者感恩戴德夸赞大曜皇帝深明大义时,群臣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韩清的双拳紧握,却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南羯使者和高呼万岁的群臣,以一个女子的幸福换取的和平真的能长久吗?不过这却是现在最方便快捷的曲径,毕竟大曜经不起一丝波澜,也经不起丝毫战乱了。听闻南羯王好色成性,残暴无比,他真的能对馨韵好吗?更何况馨韵是自幼受尽宠爱,养成了刁蛮任性,蛮横无理的性子,她真的能够适应一国王后,尔虞我诈的后宫生活吗? 还好,如今馨韵尚未及笄,两国互换国书,庚帖,商议婚事至少还需要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时间里万事皆有可能,或许有取消婚事的机会呢? 不过,万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当婚事传进后宫的时候,馨韵不顾侍卫的阻拦闯进御书房,赶走了书房中所有的大臣,大发了一顿脾气,直到太后来到御书房,狠狠地斥责馨韵,并将她禁足,什么时候想开了才能离开她的荆婕宫,若是想不开,那就一年后直接绑进花轿,嫁入南羯。 任凭馨韵如何哭闹,一向疼爱她的太后始终无动于衷,只是命侍卫将她关进房间,不让她离开荆婕宫。这事情才算告了一段落。 之后太后也没有和皇帝说什么,只是任由贴身嬷嬷将自己扶回了映潭宫,一直闭门不出,仿若对这场婚事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慕容傲却知道母后体谅他,知道他的隐忍与无能为力。却也是在怪他,怪他护不住自己唯一的妹妹。 他突然有些后悔,若是当初自己没有选择皇位,会不会……没有如果,若是当初登上皇位的那个人不是他,等待他的下场只有死亡,母后也会不得好死,馨韵如今还是逃脱不了和亲的下场。所以他要变强,只有拥有足够的权势,他才能护住他想要守护的一切。 从太后罚馨韵禁足后,太后就一纸懿旨宣韩清入宫劝慰馨韵,韩清却是打发了宣旨的公公,完全没有入宫的打算。慕容泽进府时正好看到公公离开,走进清苑时便看到坐在桌子旁发呆的韩清,有些纳罕,“你不进宫吗?” 韩清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馨韵情绪波动,根本无法冷静,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她又何必去做那些无用功。 韩清冲他微微一笑,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说道:“我家中没什么姐妹,自幼生活在宫中,与馨韵一起长大,我是真心把她当妹妹疼的。” “所以此次和亲,我比任何人都心痛,却是无能为力。”韩清苦涩一笑,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茶已微凉,带着几分微苦的清香,“我一直觉得让韩家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就可以做一切我想要做的,就可以护着一切我想要守护的,可是我仍然阻止不了馨韵和亲,什么都阻止不了,既然如此,我每天勾心斗角,汲汲营营,又是为了什么?” 位极人臣,权倾朝野,拥有无上的权利,却依旧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那么他现在无权无势,岂不是更加凄惨?慕容泽握住韩清握着杯中的手掌,道:“为了将曾经欺辱过我们的人踩在脚下,为了不再让人看不起我们,不再欺辱我们。” 韩清抬头望向慕容泽,突然笑开,她怎么忘了,她的夫君是从小受尽屈辱,看尽冷眼长大的啊!她回握住他的手,虽是没有说话,却是无声的安慰。 馨韵被禁足后,砸碎了宫中所有能砸的东西,然后就开始绝食来表示自己对这场婚事的抗争。太后 分卷阅读72 知道后却只是吩咐下人看好馨韵,将荆婕宫中的东西全部换成柔软的不易伤人的器物,一日三餐照常送去,好似完全不在意馨韵的死活。只有太后的贴身嬷嬷知道,太后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派人打听馨韵的情况,在佛堂枯坐了一日又一日。 韩清进宫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此时馨韵因为哭闹加上绝食早已弄得不成样子。太后此次好似死了心一般不顾馨韵的死活,命人将熬好的汤粥强行灌进馨韵的口中,馨韵因忍受不了趴在床边呕吐,将灌进去的饭菜全都吐了出来。到最后没什么可吐的,只能吐酸水,那副模样仿若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 韩清到荆婕宫的时候看到这副场景,只觉得心疼极了。她挥挥手将宫内的下人全部屏退,然后就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馨韵。本来想向韩清撒娇的馨韵看到韩清如此模样,眼泪在眼圈打转,可怜兮兮地看着韩清。 她只觉得因为这场婚事,大家都不爱她了。一向疼爱她的皇兄、母后对她的死活不管不问,连韩清姐姐也不管她,没有人喜欢她了,没有人要她了。想到这她更觉伤心,眼泪不自觉的流下。 韩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拧干盆中的毛巾,为她擦尽脸上的泪水。馨韵见状,只觉得委屈更甚,哭得更凶了。韩清却是没有一丝劝慰,任由她哭泣,只是温柔地理好她的发丝,擦净她脸上的鼻涕,泪水。 馨韵哭着哭着便没了力气,只是抽抽噎噎地可怜兮兮地望着韩清。韩清见她不哭了,给她倒了杯水,馨韵别过头不去看她,表示自己绝食的意愿。 韩清却是笑了,说道:“你如今这副模样还能下床吗?还有力气逃婚吗?” 馨韵听了她的话眼中迸出光彩,一把扯住韩清的手,问道:“姐姐说的是真的吗?”声音却是嘶哑的厉害。 韩清点点头,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馨韵越想越觉得可信,果然韩清姐姐是最疼她的。她赶紧下床打算随韩清离开,却脚下一软,直接扑到了韩清怀里。韩清命宫女送来吃食,馨韵倒是乖乖地吃了饭,毕竟她如今这副身体走出房间都困难,更别提离开皇宫了。 韩清终是松了口气,总算哄着她吃饭了。 馨韵因绝食太久,韩清不敢让她吃太多东西,只是喝了一碗粥加两个金丝豆沙卷。 馨韵的贴身宫女觅洁见自家主子终于吃了东西,兴奋得不得了,果然还是韩家小姐有办法,将自家主子哄得好好的。她赶紧亲自到映潭宫通知太后,免得太后担心。 韩清拉住她的手,问道:“离开皇宫后,你有何打算?” 打算?馨韵只想着不要嫁给南羯王,却是没想到出宫后要如何?她一时有些无措,望向韩清的神色满是困惑。 “你可曾想过你离开皇宫后,面临的又是什么?” 她从未离开过皇宫,又怎么会知道离开皇宫后会发生什么? 韩清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语重心长道:“‘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一直生活在深宫,又怎么会知道老百姓的苦楚?你可知他们每个人都迫于生计,劳劳碌碌,每天的收入或许还不能果腹。你自幼锦衣玉食,五指不沾阳春水,出宫后,失去了公主身份,你又如何生存?” “我……”馨韵咬咬唇,这些事情她从未想过,只不过既然离了宫,总会有生存之道的。“我宫中的每件器物都是价值连城,随便一件都够我一辈子衣食无忧,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馨韵虽说不谙世事,却也不是愚笨的主,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韩清倒是冷静,很残忍地戳破馨韵的美梦,道:“宫中之物又岂是当铺敢收的?就算敢收,那些追查你的士兵便可以凭借这些东西找到你的行踪,你到最后不还是被抓回宫中准备和亲?” “就算我给予你足够的钱财,但是你一个女子孤身在外,没有权势,又没有武功傍身,身怀无尽钱财,难保没有人谋财害命,你便暴尸荒野;你样貌又是上乘,万一有人起了色心,你便贞洁不保,说不定还会将你卖人青楼,任人玩弄。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这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馨韵的脸色随着韩清的话逐渐变得苍白,却仍是不死心的说道:“你说的都是万一。” “你当真以为这世道如你所想淳朴无垢吗?”韩清神色清冷地看向馨韵,“我敢保证,离开皇权的庇佑,你在宫外活不过一个月。” 韩清的神色太过肯定,让馨韵不由有些胆寒,自己偶尔听到的什么盗匪抢劫,采花贼,谋财害命,先奸后杀的词语浮于脑海,整张脸顿时没了血色,紧紧地抓住韩清的手臂,宛若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姐姐不会不管我的不是吗?” 韩清却是将手臂从馨韵手中抽出,冷冷地看向馨韵,“我为何要为了一个无权无势,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公主赔上我韩家一百多口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逃婚?怎么可能?人啊!总是要有自己该承担的责任的。 明天最后一门考试,考完了,就可以安枕无忧地更新了?怎么可能?当然要出去玩咯!哈哈! 求收藏,求留言,求爪子!!! ☆、第五十二章 责任 馨韵紧紧地抓住韩清的手臂,宛若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姐姐不会不管我的不是吗?” 韩清却是将手臂从馨韵手中抽出,冷冷地看向馨韵,“我为何要为了一个无权无势,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公主赔上我韩家一百多口性命?” 馨韵愣愣地看着空落落的掌心,一时忘记了反应,耳边传来韩清依旧冰冷的话语,“我跟着你一起逃婚吗,护你一路安危吗?我为何要为了你放弃我现在的权势,地位,放弃我的家人,放弃对我忠心耿耿的下属?我派人一路护着你吗?可若是皇上得知是我助你离开皇宫,我可是犯了破坏两国关系的死罪,若是南羯追究此事,我韩家上下一百多口性命都会为你陪葬,我韩家数百年的荣光都要被你尽数所毁,这是你想要的吗?” 馨韵无措地摇摇头,她从未想过要任何人死,更没想过让韩清为了她赔上性命。果然她是太天真了,她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可是难道她就要乖乖地窝在皇宫中,等着嫁给一个可以当她父亲的人吗? 看到馨韵如此模样,韩清终是叹了口气,拍了拍馨韵的肩膀,柔声道:“馨韵,你是大曜的公主,食百姓之禄,谋百姓之福,是你的责任。” “你可曾想过皇上、太后一直对你疼爱有加,为何在和亲一事上却丝毫容不得你任性。因为他们在是你的兄长,母亲之前,是整个大曜的主人,他们要将黎民百姓放在首位。” 韩清望着桌上 分卷阅读73 的热茶冒出来的袅袅青烟,语重心长道:“若是皇上不答应和亲,南羯势必会以此为借口发动战争。后宫不得参政,你可能不知,与西戎的五年之战已经耗尽了国库,江南这两年又是灾年,颗粒无收,又遇水灾,瘟疫横行,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我们大曜的百姓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灾难了。” “战事一起,你可知有多少父母失了儿子,有多少女人失了丈夫爱人,有多少子女失了父亲兄长?若是南蛮破关,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孤苦无依?我们大曜百姓任人践踏,死于南蛮的铁骑。男死国,女死节,这又是你想看到的吗?” “若是南蛮一路北上,势如破竹,皇城被破,我们大曜便是要亡国了啊!男人为国捐躯,女人为保贞洁而死,那些与你一起长大的女眷,陪在你身边的宫女顷刻间全部死亡。那些关于亡国的故事你已经看了良多,又需要我再多说吗?” “我比任何人都不愿让你和亲,但是这却是现在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方法。若是南蛮入关,戍卫百姓,我韩家义不容辞,因为这也是我的责任。” 其实就算馨韵不理解,但是韩清说的道理她都懂,只不过却是过不了心中的那个坎,她总觉得若是自己不做些什么,终是不甘。 馨韵咬了咬唇,却还是一句话说不出。她的心思韩清又怎会不知,道理谁都懂,大义谁都懂,只不过放在自己身上却是会胆怯、会犹豫,这才是人的本性。 五年前,她也是这般度过的。 韩清喝了口茶,终是在六年后道出了当初和父亲一起奔赴战场时所下的决心。 当初兄长意外去世,猝不及防的,她成为了韩家唯一的后人。其实那时若是她嫁进后宫,以皇后之尊,嫡长子继承王位,次子继承韩家,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抉择。但是这种情况的前提是韩家的家主是韩晟,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培养韩家的继承人。 然而西戎破关,韩家责无旁贷,父亲必须奔赴沙场,她身为韩家继承人,自也是义不容辞。 她自幼没有母亲,父亲恨不得将母亲的那份疼爱也分给她,自是对她千依百顺。其实凭父亲对她的疼爱,当初她对父亲撒个娇,求个软,说不定父亲也就会放弃,让她无忧无虑地活在韩府。 可是,她却不能。韩家子女当将百姓放在首位,她又怎么能为了私情而罔顾大义? 当时的她那么喜欢慕容傲,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她又怎么能忍心放弃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她怎么会舍得? 战场上瞬息万变,稍不留神就会失了性命,其中艰险她怎会不知?沙场上条件艰苦,生活不易,其中的艰苦她岂会不知。若是可以选择,她自然愿意当一个千金小姐,衣食无忧,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然而她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却是由百姓供养,她又怎么可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放弃大曜百姓。 食百姓之禄,谋百姓之福,亦是她的责任。 就算千般不愿,万般不舍,她又怎么能不担起她的责任?所以,从她决定当韩家继承人的时候,她就与皇后之位失之交臂,与慕容傲再无可能。 后来父亲战亡,虽说父亲没有让她继承韩家,只是希望她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她又怎么能放弃韩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以及数十万忠心耿耿戍守边疆的韩家军?他们视韩家为主,将生命都奉献给韩家,她又怎么能放弃他们?因为她是韩家继承人,是他们唯一的精神支柱,是他们唯一追求的信仰。不是为她,而是为了韩家。 所以,她义不容辞。 馨韵哭着扑到韩清的怀里,其实她一直觉得姐姐无所不能,坚强勇敢,所以敢以一介女子之身撑起整个韩家。可是其中的苦楚,辛酸又有谁能够知道? 他一直觉得皇兄绝情,是他放弃了韩清,为了巩固皇权娶了元家嫡女,可是她却不知自六年前韩家嫡子去世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 韩清为了黎民百姓,为了韩家放弃了爱情和自由自在的闺阁小姐的生活,她又为何不能为了大曜的百姓嫁入南羯?她擦了擦眼泪,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韩清,眼神却是坚定,“姐姐,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殿外突然传来觅洁的惊呼,“奴婢参见皇上。”她刚从映潭宫回来,正好看到准备离开的慕容傲,一时有些慌神,没有看到鸣文的眼色,直接跪倒在地。 鸣文不由在心中哀叹,皇上听说韩将军来了,便赶过来看看公主的情况,特意吩咐了所有下人不得出声,免得惊扰了殿内的那两个主,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坏事呢? 鸣文低眉顺目地候在慕容傲的旁边,等待着他的指示,心里寻摸着,反正那两位主已经知道您来了,您就进去看看吧!却见慕容傲越过觅洁,直接离开了荆婕宫。 他赶紧跟上慕容泽的脚步,自家主子的心思可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殿内,馨韵有些无措地看着韩清,皇兄都听到了吗?虽说他们现在已经各自成婚,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皇兄还是爱着姐姐的。如今旧事重提,皇兄又会多么伤心。 韩清却是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微微一笑。既然已经决定再无瓜葛,她又何必在意他心中如何想。反正已经伤透了心还会再痛吗? “觅洁。”韩清扬声叫道,“进来为公主梳妆。” “唉。”觅洁激动地差点热泪盈眶,她家主子终于想通了吗?她赶紧跑进来却被门槛绊了一跤,一咕噜又站了起来,又哭又笑,“奴婢只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主子这些天什么都不吃,可担心死奴婢了,生怕主子出了什么意外。呜呜呜……”说着就开始痛哭,好似要把这些天的担心与压抑都哭出来一般。 馨韵见了又是鼻头一酸,韩清不禁扶额,这对主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觅洁你要是把你家主子惹哭了,你自己负责哄去。”声音隐隐带着几分怒气,她好不容易哄好的姑娘,怎么能再让人弄哭,虽然是感动哭的,但是那也不行。 “唉?哎。”觅洁应道,赶紧擦干眼泪,扶馨韵到梳妆台边。 韩清望着镜中反射出的人影,说道:“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去拜见母后。”姨母这些日子为她可是操碎了心,不知又白了几根头发。 馨韵咬咬唇,却是点了点头,她让母后和皇兄担心了。她这般,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这一年,你无事便多到映潭宫走动走动。过些日子,我会派人给你送些兵书,若是不懂,便到王府问我。” 韩清的担心她又怎会不懂?虽说她受尽宠爱,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什么苦,但是后宫的那些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她也不是没见识过。她嫁进南羯,入主王 分卷阅读74 后,不知会损害了多少女人的利益,她们又会有多少手段等着自己? 后宫如战场,只不过是一场看不到腥风血雨的战争,杀人于无形,她若想生存,便一定要有傍身的本领,护身的手段。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就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因为她是大曜的公主,她有想要守护的子民和……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了,考完了!真开心! 你们都不留言,都没有动力了啊,打算明天给自己放一天假,暂停一天。 来了就算不留爪,也点一下收藏呗! 看我真诚的小眼神。 ☆、第五十三章 双双(上) 终于解决了馨韵的事情,韩清无聊地在街上闲逛,打算回府。却突然见到一个黑影从她身边飞速飘过,后面还传来女子气愤的呼喊,“抓住他。” 韩清微微挑眉,脚步轻移,便掠至那个黑影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后颈,穴位一点,左腿一伸,男子便被绊倒在地。韩清捡起从他手中滑落的钱袋,果然和她所想,这是一个小偷。 后面跟过来的女子在她的身边停下,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钱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平复自己的气息,想来是刚刚跑得猛了。 待气息平稳一些,女子恶狠狠地瞥向倒在地上的小偷,不顾形象地提起裙摆,露出精致的绣花鞋,狠狠地踢向男子,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无赖,竟敢偷老娘的钱袋,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拔舌头,入油锅,上刀山,下火海,不得超生。诅咒你生个孩子没屁|眼……” 韩清在旁边看得都有些肉疼,这女子下手太狠了些,骂的也太恶毒了些,怕是这个小偷都后悔投胎做了个小偷吧!这水灵灵的一个大姑娘竟然如此……粗鄙,果然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韩清感慨完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赶紧拉开他们,免得闹出什么人命。 待府兵带走那个小偷后,那女子才看向韩清,嘴角含笑,盈盈下拜,“奴家双双多谢将军。”这是属于大家闺秀的标准行礼,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气,和刚刚那个宛若乡下村姑的泼妇简直判若两人。韩清想若不是这些年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本领,肯定下巴就掉到了地上。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韩清虚扶起她,才仔细打量着她的面貌。 长发随风飞舞,凤眉如月,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口若朱丹鲜艳动人,粉嫩酥容娇艳欲滴,香腮微晕,倒有几分“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单、浓染春烟”的味道。 她一身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露出大片如凝脂白玉般的肌肤,半腰束浅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 “将军若是有空,不妨到天香楼去坐坐。”她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一颦一笑动人心魂。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媚态的女人,竟比魅影还要媚上几分。天啊,为什么她遇到的女子一个个都是妖孽!如此美貌,颇让她自惭形秽啊! “一定一定。”韩清客套地答应,心中却在想自己一定不会去天香楼的。 上午刚刚下定了决心,想自己一定不会去天香楼的,晚上却是破了戒。望着灯火辉煌的楼阁,韩清思索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月黑风高,最适合做鸡鸣狗盗之事,所以刚刚自己在街上散步时就路遇刺客,追着追着就来到了这个地方,看到那扇被刺客破开的窗户,韩清还是下定决心,纵身一跃,穿过那扇窗户,跃进了房间。 入目的便是无边的红色轻纱帷帐,此刻房间外的女妓的调笑声,恩客的嘈杂声韩清早就充耳不闻,听到的只有房间内“哗哗”的水声…… 难道是在洗澡?若是洗鸳鸯浴,被自己看到岂不罪过?韩清暗笑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放轻脚步穿过纱帐向室内走去。 细风和绕,红纱翩飞,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帐,依稀可见一人在池中沐浴。韩清毫不忌讳,提步向水池走去。 氤氲的水汽下,黑发如瀑,虽看不清楚,但是眉眼精致如画,清淡如从水墨画中走出的美人。韩清继续走近,美丽到不可挑剔的琼鼻,饱满晶莹的红唇,纤细皎白的脖颈上有着轻微的喉结…… 等等,喉结?韩清的视线赶紧下移,想去看他的胸口,却见水花漫天,红纱轻绕,眼前景物飞速旋转,再能清楚视物时只见那人已经穿好白色的裘衣,身侧的绳结也已系好,正用手指梳理微湿的长发,她微微侧身,目光看向韩清,嘴角带笑,红唇轻启,“将军深夜造访只是为了看奴家洗澡吗?” 韩清没有回答,眼睛却不自觉地瞥向她的胸口,却是看不出什么。她虽然上衣也穿戴妥当,衣摆却不是太长,露出纤长匀称的双腿,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好似在向你发出邀请。而她那双似烟似雾的眼眸柔情似水,勾人魂魄,微微张开的红唇更是引人一吻方泽,这一副神态让她一个女子都觉得热血喷张,更遑论是男子了。 韩清体内真气一震,终是回过神来,冷冷望着眼前之人,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刚刚那一瞬,她感觉好似被控制了心神,无法动弹。 那人却是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嗔道:“将军真是好定力。”眼波流转,尽是风情,她又将屏风上的红色外袍披在身上,韩清终是想起,难怪觉得如此熟悉,这不是上午的那个双双姑娘吗? “为报上午将军相救之恩,双双也送将军一分大礼。”她伸出莹白如玉的十指,指向屏风后面。 韩清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提步走向屏风后,只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不是刚刚刺杀她的人还能是谁。她心中不由一惊,刚刚她差不多与这个刺客打成平手,在追踪过程中两人轻功也相差无几。她不过晚了一会儿,仅在这片刻之间,双双却将这刺客制服,她的武功该有多么精湛。刺客身上没有丝毫的打斗痕迹,甚至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只是一枚银针封住了穴位,这是需要怎样的内力和眼力啊! 韩清却没有思索太久,拉下刺客脸上的布巾,毫无意外,是一张陌生的面容。她知道就算她问现在也问不出什么,而且还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守在身旁,所以也没有解开他的穴位,在他身上摸索良久,终于找到一个鸡蛋大小的白色圆形玉佩,中间镶嵌着拇指大小的祖母绿宝石,旁边是镂空的花纹,除此之外,身无长物。 韩清脑中丝毫没有关于这个玉佩的任何线索,所以打算将他带回交给影卫审问,正打算提步离开,却见冷光闪过,又是一枚银针,身旁的刺客便昏睡过去,韩清看到他胸口随 分卷阅读75 着呼吸起伏,知道他只是昏迷,终是松了口气,抬眼冷冷的看向双双,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夹杂着飕飕的冷气,“你究竟想做什么?” 双双却对韩清的杀气混不在意,笑道:“这是死士,将军可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韩清此话问出口,冷凝的气氛顿时消失于无形,韩清才知自己此举委实莽撞了些。按理说眼前的人应该是个十分危险的人,就仅凭她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蜗居在一介青楼,就知道她定是不简单之人。可是凭着多年几经生死的直觉,她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杀意,甚至连恶意也无,这也是她愿意更她耗费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在天香楼,没有不知道的秘密。”她神秘一笑,眼中透着狡黠。 “停。”韩清用手挡住眼睛,无奈道:“双双姑娘,若是想我们能够好好聊天的话,麻烦你不要对我使用媚术了。”她已经尽力用真气抵挡了,可是她内力浅薄,若是再这样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双双好整以暇地坐在梳妆台的凳子上,慢吞吞地应道,“哦,我习惯了,一时忘记了收。” 韩清顿时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咙上,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施展媚术……等等,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不过这个不是她应该在意的,又是他人的隐私,韩清姑且放在一边,问道:“那这个刺客是谁派来的?” “我若说将军就一定会信吗?说不定还会认为奴家栽赃陷害,挑拨离间。所以将军还是辛苦一些,自己去查吧!毕竟人们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 这句话说得十分有道理,可是怎么听都觉得讽刺意味十足呢?韩清撇撇嘴,不再理她,打算带着刺客离开,就听到身后满是哀怨还带着低泣的声音,“将军将奴家都看光了,难道不打算负责吗?” 韩清的额角微微抽搐,她什么都没看到好不好?而且大家都是女人,什么负责不负责的。就算你是个男人,可是你在天香楼的身份也是个女人啊!不对,貌似有些男倌为了满足客人的特殊喜好,也会打扮成女人的,难道双双就是这样? 韩清觉得她想远了,不过是一面之缘,呃……两面,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她何必理会这个人。所以直接扯过那个刺客的衣领,打算跃窗而出,却突然被人抱住了大腿。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身后之人鬼哭狼嚎,嗷嗷大哭,“将军将奴家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难道将军就打算不负责任,一走了之吗?呜呜呜,双双没法子活了。” 韩清想离开,腿却被紧紧抱住,挣脱不得。双双的声音穿透力极强,足以让整个天香楼都听到。深刻的将上午的泼妇形象淋漓尽致地演绎出来。 韩清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个人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双是我塑造的最喜欢角色,没有之一。 求收藏,求留言!! ☆、第五十四章 双双(下) 双双抱住了韩清的大腿就是不让韩清离开,嚎嚎大哭,“将军将奴家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难道将军就打算不负责任,一走了之吗?呜呜呜,双双没法子活了。” 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而且这数量绝对不少。韩清觉得,若是他们闯了进来,她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个人身上了。 她当机立断,立刻捂住了双双的嘴,阻止她的惊人之言。凭武功,她肯定不是她的对手,于是妥协道:“你将他们支走,只要不是什么不忠不义的要求,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双双冲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双大眼睛似妖似媚,水波荡漾。韩清不禁在心中扶额,又来了。却不得不点头肯定她的疑问,回道:“真的。” 双双眼睛一眯,算是答应了。 韩清见状,赶紧松开了双双,一把扯住刺客的衣领,纵身跳到房梁上。这时,门被从外面踹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双双不满地看着一哄而入的人,蹙起了好看的眉,嗔道:“妈妈带着一群人闯进双双的房间,究竟是何意思?”声音含媚,简直酥到骨子里了。 周妈妈眼睛笑眯眯的,却有几分讨好的神态,“双双啊!妈妈听到你房间了有动静,怕你出什么意外,就带人来看看。” “是吗?”双双勾唇一笑,貌似不在意的说道:“双双只是在唱戏。” 唱戏?趴在房梁上的韩清眉眼一挑,将她比作戏子吗? “妈妈若是没什么事,双双打算休息了。”此话声音微冷,送客之意十分明显。 周妈妈的眼睛在房内环视一圈,见没什么异常,谄媚地笑道:“好好,双双你好好休息啊!”然后回身轻轻踹了一脚离她最近的龟公,将他们赶了出去,又冲双双一笑,殷勤地关好了门。 韩清自梁上飞身而下,说道:“她在讨好你。” 双双扭头冲她一笑,眼波流转,“我是她的摇钱树,她自然要讨好我了。” 韩清赶紧躲开她的目光,心中腹诽,难道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想到刚刚的约定,问道:“你有什么请求?我提前申明一点,什么通敌卖国,大奸大恶之事本将可是不做。” 双双却是咯咯地笑了,伸手抚上韩清的肩膀,“难道双双看起来就是通敌卖国,无恶不作之人?” 韩清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看着她搂住自己的肩膀,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还是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双双勾唇一笑,红唇轻启,深刻将“语不惊人死不休”演绎到了极致,“我想让你陪我。” 韩清一哆嗦,赶紧躲开双双的碰触,跳了老远,紧紧地抓住衣襟,“我可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双双被她严势以待的模样逗笑了,好像自己下一刻就会侵犯她一般。却还是忍不住逗逗她,慢慢地向她靠近,“可是我有特殊癖好啊!奴家真是好喜欢将军的。” 韩清忍无可忍,抽出腰间长剑直指双双,双双有些愣神,转而又是轻笑,真是个莽撞的性子,“若是动起手来,将军可不是我的对手。” 就算知道不是她的对手,但是还是要尽力一搏,双双好似知道她的意图,指尖微动,韩清就觉得胸口轻微一痛,竟是被她点住了穴道。天啊,她还是人吗?这武功究竟出神入化到何等地步? 双双伸手移开她的剑,慢慢向她靠近,韩清冷冰冰地看着她,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等侮辱,以后若是有机会,她一定将眼前这个人碎尸万段。 双双觉得,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她一定被韩清千刀万剐了吧!她走到韩清身边,伸手抚上她的面庞。韩清想躲过,却是动弹不得, 分卷阅读76 望向双双的目光更是森然,双双都可以感受到她浑身透着的杀气。 她终是再也忍不住,趴在韩清身上放声大笑,竟是笑出了眼泪。 半晌她终是笑够了,站直身子,边用手帕擦眼泪边道:“将军你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想她韩清杀人如麻,凶神恶煞,什么时候竟沦落到可爱的下场?韩清只觉得满头黑线,这位姑娘的脑回路究竟是什么构造? 双双冲韩清盈盈一拜,笑道:“双双刚刚只是和将军开了个玩笑,将军不要介意啊!”说着便解开了韩清的穴道。 韩清见能动了,立刻举剑向双双刺去,不刺到双双绝不罢休。韩清此时已是怒极,哪有什么招数可言,不过就是胡砍乱劈罢了。双双灵活地躲避韩清的袭击,韩清劈了良久,愣是连双双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韩清发泄够了,将剑插|进剑鞘,疲累地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尽,复又倒了一杯。 双双见韩清没什么动作,也坐到韩清的身侧,却将水光一闪,那杯茶水直接劈头盖脸而来,浸湿了她的发丝,水珠顺着脸颊流到脖颈,然后流进衣襟,消于无形。韩清的目光顺着水珠下移,停在她纤白光滑的脖子上,直到双双不在意地拿出手帕一丝不苟地擦着脸上的水滴,她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怎么不躲?”凭她的武功,躲开自己的偷袭简直轻而易举。 “我若是躲了,将军的这口恶气怕是就出不了了吧!毕竟刚刚也是双双不对在先。”她将水珠擦净,微微一笑,媚态尽生,“双双可是真心想和将军做朋友的。” 韩清的视线又不自觉地移向她的脖颈,她明明记得刚刚有看到喉结的,她突然鬼使神差地问道:“你究竟是男是女?” 双双的笑容突然一滞,苦涩地笑道:“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吗?” 这样凄然的笑容让韩清心中一痛,她肯定戳到她的痛处了,赶紧摇头道:“不重要,不重要,这是你的隐私,不用说了。” 双双却是噗嗤一笑,她真是太不经逗,太有意思了。 韩清若是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她就是个傻子。自己之所以和她周旋良久,不过是见她没有恶意,陪她玩玩罢了。可是她三番五次戏耍于她,纵是再好的脾气也经不起这样的戏弄。 韩清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双双抓住了手腕,她急道:“双双不是故意戏弄将军的,只不过双双习惯了而已。” 习惯,习惯又是习惯。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有深深劣根性的疯子。她是傻了才会和她一起疯,所以一把甩开双双,提步就要离开。 双双倒是冷静,施施然地站起,说道:“将军不要刺客了吗?将军可是还欠双双一个要求。” 韩清离开的脚步骤然停下,这个人绝对是她的克星。回头恶狠狠地看向双双,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说过了,只是将军不信罢了。”双双无辜地眨眼,“双双一个人孤寂的很,难得见到一个人如将军这般合我的脾性,所以想和将军做个朋友,将军有事没事来天香楼做个客,陪我聊聊天。” 什么叫做合你的脾性,是任你戏耍吧!但是这又实在算不上什么太过无礼的请求,她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谁让她自己挖的坑呢? 她飞回房梁,将刺客拎了下来,正打算离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道:“双双不是中原人吧!”她的眸色不似中原人是棕黑色的,反而透着淡淡的湛青色,反而使整个眼眸水汽朦胧,勾人心弦。 双双莞尔一笑,问道:“将军想不想听一听我的故事呢?” 韩清果断地摇了摇头,双双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身世也一定不平凡,她才不要趟这趟浑水。知道的越多,就死得越快。 双双有些失望,却依然笑着冲她眨了眨眼,咯咯笑道:“将军真是聪明,我算是半个中原人吧!” 然后颇为神秘地凑近韩清,轻声道:“我的父亲是南疆人,我对南疆的了解肯定比将军想知道的还要多。我想,将军肯定会对这些感兴趣的。” 南疆?宁都的蛊虫……一直都没有进展的南疆之事真的可以在她的身上找到突破口吗?韩清错愕地看着眼前之人,她毫不忌讳地将自己的身世告知与她,又有什么目的? 被如此戒备怀疑的眼神看着,任谁都会有些受伤。但是双双却毫不在意,只是有些无奈,“将军就不能活得轻松一些,相信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吗?我如此直言相告,只是想让你信任我罢了,我对将军毫无恶意。” 韩清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莫名地让她相信。她也相信双双没有恶意,可是她总是觉得怪怪的呢! 韩清刚想说什么,却见双双叹了口气,狡黠道:“如今天色已晚,将军还有事情要做,我就不打扰了。将军日后若是有空,还请多到天香楼坐坐,陪双双喝杯茶,双双会送给将军意想不到的惊喜的。” 是惊喜还是惊吓?只不过韩清肯定,这个双双的存在会让她的生活不再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这个双双是好人还是坏人,接近韩清又有什么目的? 还有啊,不要风过无痕,来了就留个言呗,顺便点一下收藏! ☆、第五十五章 泉山 和韩清所想的一样,从那个刺客口中什么都套不出来,反而刺客因为受不了酷刑而咬舌自尽了。 韩清却是不在意,正如双双所说,这是一个死士,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自然什么话都套不出。不过那块玉佩说不定就是这次刺杀的突破点,她也想看看这次遇刺能钓出什么大鱼。倒是樱落听说韩清遇刺,紧张地不行,上上下下将韩清打量了个遍,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见韩清无动于衷,便自顾自地为樱落安排影卫去了,免得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韩清含笑看着樱落离开,心里感慨着樱落实在像个老太太,然后溜到王府的厨房学做面去了,明天是昭儿的生日,她想亲自为昭儿做碗长寿面。毕竟她能陪韩昭的日子并不是很多了。 韩清来到饭厅的时候就看到慕容泽和韩昭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见到韩清进来立刻分开,正襟危坐。韩清莞尔,自元宵那天,慕容泽不知道给韩昭下了什么迷魂汤,两个人竟像父子……呃,倒是更像兄弟一般天天混在一起,也不知在一起琢磨着什么。不过这是属于他们男人间的秘密,她一点都不好奇。 虽然韩清努力了一晚,但是做出来的面还是差强人意,勉强入口吧!不过就是清汤白面,除了微咸,一点味道都没有,韩清倒是不在意,毕竟她在军营时比这难吃的东西多了去了,能入口就已 分卷阅读77 经不错了,不过心中却是暗想,这辈子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她绝对不会再进厨房了;韩昭也是不在意,毕竟云姨的厨艺也不是很好,他对食物一点不挑剔,再加上又是韩清做的,他自是美滋滋地吃了;倒是慕容泽,虽是个不受宠的,但宫中的吃食哪有不精致的?他自幼锦衣玉食,这种勉强称之为面的浆糊更是谢尔不敏,皱着眉头吃了一口后却是再也吃不下去了。 本来韩清想着就算逼着慕容泽也要让他吃下去的,但想到自家夫君那个虚弱的肠胃,吃上自己做的东西说不定就会中毒,所以也没有勉强,吩咐下人将吃食端上来。 慕容泽却是不让,坚决要把韩清做的面吃完。 看着他一副勉强的样子,韩清很是疑惑,明明不愿,为何还要坚持?她伸手阻止了他,皱着眉头问道:“既然吃不下去,为何还要勉强?” “我哪有勉强?”慕容泽扭头看她,倒是有几分赌气的意味,韩清挑眉,心里思索着自己又哪里惹到了这个傲娇的小王爷,思索半天无果,也不再理他,他愿如何就如何吧!她懒得管他。然后就坐在一旁和韩昭一起看着他吃面,说实话,看着他那副模样,她都要反思一下自己做的饭有多么难吃。 “明天我要送昭儿拜师学艺,大概半个月后回来。” “你亲自去?”慕容泽停止与面奋斗,终是抬头看向韩清。 韩清点点头,“毕竟第一次,总是要好好打点一番的。” 韩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韩清,问道:“娘亲真的要送我去拜师?” 韩清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应道:“是啊!所以一会儿你跟着韩冽叔叔回韩府收拾行李。” 韩昭笑眯眯地应了,然后一咕噜跳下椅子,跑出去找韩冽。 慕容泽看了韩清良久,好似下定什么决心一样,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一起?本来打算一起跟着韩昭离开的韩清回头挑眉看他,说道:“好啊!若是你身体允许的话。” 年后,天气就渐暖了。 翌日,韩清携慕容泽带着韩昭、樱落和韩冽便踏上了去泉山的旅途了。临走之前韩清还进宫看了看馨韵,见她状态还好,更是放心的离开了。 来到泉山时已经是六天之后了,看山的小童得知来人是韩家后人更是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迎进山门,目光总是忍不住地向韩清瞄去。 樱落是个喜欢玩闹的性子,忍不住地揶揄道:“小家伙,你莫不是觉得我家将军太漂亮,心生爱慕了吧!” 那小童顿时涨红了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半晌才嗫嚅道:“听说将军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我对将军仰慕已久,今日一见难免有些失态。” 樱落朝韩清挤眉弄眼,一副将军你好有魅力的表情,韩清对此置若罔闻,抱着韩昭越过众人向山上走去。这时小童才想起,师父嘱咐要单独见韩清和韩家传人的,所以才换了个方向将他们三人引至客房。 景泰师父是个慈眉善目,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身白衣置身与山巅之间,颇有几分道风仙骨,飘飘欲仙的感觉。 韩清抱着韩昭在距离他一丈远的地方站定,将韩昭放在地上,冲他行了个大礼,“见过前辈。”韩昭也学着她的模样行礼。 景泰转身看向韩清,笑道:“将军如今倒是不比往昔,倒是可见几分令尊当年的风采。” “前辈谬赞了,父亲足智多谋、雄才伟略,又岂是韩清所能比的?” “将军不必自谦。”景泰摸着胡子笑道。 “多年不见不知前辈身体可好?”韩清客气地寒暄着,其实她和景泰没什么交情,倒真是没什么可以聊的。若真论情分,不过是泉山的先祖与韩家颇有渊源罢了。 “尚可。”景泰怏怏地回答,显然已经失了谈话的兴致,韩清识趣地不再多言。 景泰见韩清不再说话,目光看向韩清身边的小人,走过去一把抱起韩昭,这个孩子倒是和韩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实在讨喜的紧。若是韩朗还活着…… 他掩去眸中的情绪,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么突然看不开生死了呢?果然年岁大了,有些怀旧了,他怀抱着韩昭转身不见了身影,只留下一句“明天在主堂举行拜师宴,然后你们便下山吧!” 果然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撵人撵得毫不含糊。 韩清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沿着山路向客房走去。周围种满了竹子,苍翠欲滴,倒有几分隐士飘然的感觉,在此处烹酒煮茶,倒是别有一番情趣,想来慕容泽一定会喜欢的。于是回去的脚步不由加速了一些。 前方不远处依稀有笑声传出,听这声音像是樱落的。韩清挑眉,樱落不会又在调戏小童了吧!人家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她怎么下得去手?不过这也是在军营里养成的坏习惯,有时她亦会如此,所以早就见怪不怪了。 韩清放轻脚步,循着声源向前走去,她记得前面有一个凉亭,樱落倒是会找地方。她本打算吓樱落一跳,却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停住了脚步,一时忘记了反应。 阳光穿过竹叶,在地上映下斑驳迷离的影子,凉亭下,樱落和慕容泽隔桌相望,笑眯眯地不知说着什么,眼中闪烁的光芒是她从未见过的色彩,慕容泽正在烹茶,面容依旧情冷,面上却没有丝毫不耐,倒是比对她有耐心的多。 清风拂过,竹叶微微颤抖,发出动听的声响,像是谁吹响一支巨大的竹萧,演奏出一首低沉婉转的乐曲。斜枝疏影下,俊男美女品茗喝茶,笑语连连,倒真是一对璧人,郎才女貌。 虽不知慕容泽是如何想的,也不知在别院的那一个多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别庄回来,樱落面对慕容泽的态度和以往简直千差万别,就算她再愚钝,这么多久,她仍是看出来了。樱落怕是喜欢上了慕容泽了吧! 如今见到这副场景,更是肯定她的猜测,因为樱落如今看向慕容泽的神色和当初她看向慕容傲时是一样的,万般风景都不敌他眼中的色彩,因为眼中再也容不下他物。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离开,不要打扰他们,还他们短暂一瞬的温馨。 樱落和韩冽一样是韩家的影卫。韩家的影卫和别处不同,并不一定是武功高强,无所不能,而是专攻一门,有一技之长即可。而樱落学的便是医术。 她随父亲去陇西后,父亲想着她一个女孩子在军营毕竟不方便,便将樱落从影卫中提出,置于明面,从此樱落便伴在她的身旁。 樱落与她,不只是主仆,倒更是姐妹,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所以她对樱落的在乎更甚馨韵。可是如今她的姐妹却爱上了她的夫婿,她应该如何做? 若只是装作不知,放任不管,那她是不是太自私了?若是让慕容泽娶樱 分卷阅读78 落为妾,那对樱落会不会太不公平了些?想到慕容泽不让她随便给她塞女人,那会不会对慕容泽也不公平?她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两难的抉择。 她突然发现,回到京都不到一年,她却觉得比在陇西的五年还要漫长,还要心累。她只觉得有一口气闷在胸口久久不下,竟逼得她想要发狂。她忍不住掌风一转,身旁地一排竹子便随着掌风倒下。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什么时候她的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她忘记了如此做会惹得景泰多大的震怒,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内力精进,便再次出掌击向身旁的竹子,却被拦住了手掌,耳边传来熟悉微怒的声音,“就算看到自己的姐妹与夫婿有奸|情,你也不必如此发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樱落喜欢上慕容泽这件事情前面有伏笔,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恋,不过是比谁更在乎谁而已。 今天从早上8;00开始上课,一直上到现在,幸好有存稿,不然……明天依旧如此,更期不定,希望大家不要弃文啊,我真的在很努力很努力的更新。 求收藏,求留言! ☆、第五十六章 托孤 “就算看到自己的姐妹与夫婿有奸|情,你也不必如此发疯吧!”韩冽微恼的声音在韩清的耳边响起,韩清却是一掌劈向他,却被他轻巧地躲过,站在不远处笑望着她。 韩清神色颇冷地看着他,眼中闪着愤怒的火花,“你早就知道?” 韩冽一直守着韩清长大,韩清的每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他自是一清二楚,所以看到她现在的表情就知道韩清不是真的发脾气,施施然地跃到了韩清的旁边,苦笑道:“知不知道又能如何?” 韩清突然想到身旁这个人是喜欢樱落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又能多说什么?只不过她在意的是韩冽明明知道却不告诉她,好似她是一个傻瓜般被蒙在鼓里。 “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呢?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韩清不满地看了看韩冽,这个家伙怎么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不过正如韩冽所说,她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倒不如蒙在鼓里的好。 这件事情太烦人,她选择闭口不言,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吧!她扭头看向身边的人,突然一笑:“冽大哥,陪我走一走吧!” 泉山的气候宜人,景色一向很美。韩清带着韩冽顺着相反的方向向后山走去,一路无言。 泉山之所以叫做泉山,还是因为它的泉水潺潺,叮咚作响,宛若一曲动听的天籁,风影斑驳,月影婆娑,不同的时刻山间的泉水奏出不同的乐曲,其乐无穷。 韩清轻车熟路地带着韩冽到后山的一处水边,泉水泠泠,烟波浩渺,缥缈的水汽弥漫着整个山谷,笼罩着乳白色的轻纱,愈显神秘。 周围翠竹林立,高耸挺拔,鲜亮的颜色犹如无暇的翡翠,清风夹杂着泥土的清新,在迷蒙的雾气下更显俊逸。韩清深吸口气,在林中挖出一坛酒。 韩冽挑眉,神态和韩清如出一辙,她果然一直都改不了嗜酒的习惯。见韩清笑眯眯地看着他,他自是知道她的意图,认命地挽起裤腿,步入泉中,抓鱼去了。 韩清不知从何处掏出两个杯子,笑眯眯地自斟自饮,望着水中的韩冽,果然还是韩家的男人可爱的紧,不会弄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债。 显然,韩冽被韩清支使惯了,没一会儿就抓了五六条鱼,然后上岸用韩清捡好的木柴起火烤鱼,韩清殷勤地在一边撒着调料,然后再时不时地喂韩冽一口酒。 今天的韩清有些奇怪,若是平时她肯定只是在一旁等着吃现成的,哪能亲自动手,所以拒绝了韩清的喂酒,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想做什么?” 韩清一脸无辜地看了看她,提醒道:“冽大哥,鱼要糊了。” 韩冽赶紧移开鱼,将烤好的一条鱼递给韩清。看着她笑眯眯地接过,心满意足地吃得正香,觉得自己貌似想多了,这丫头哪来那么多的歪歪肠子?反正凭韩清的脾性,绝不可能为了樱落和慕容泽的事黯然神伤。 韩清被韩冽看得委实不舒服,将酒杯扔给他,见他接住,为他斟了一杯,说道:“这坛竹叶青可是我哥亲自酿的。” 韩冽看着韩清笑眯眯地捧着酒杯喝酒,知道她又开始想念少爷了。这个地方是韩朗长大的地方,有着韩朗太多的气息,所以韩清今日的反常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韩清絮絮叨叨地和韩冽聊着韩朗的事,聊着他们当初在陇西的事情,直到月上中天,酒坛早就滚到不知名的地方,篝火也不知在何时灭了,两人躺在火堆旁,抬头仰望着璀璨的星空。皎洁的明月映照着竹林,洒下一地的月光,竹影随风轻漾,细碎地反映着明亮的月色。 “冽大哥,你觉得昭儿怎么样?” 韩冽此时已经喝得微醺,脸色微红,“小少爷啊!”他望着空中的皎月,恍然觉得今晚的月色实在撩人,好似晃了心神,他微微一笑,神色温柔且怀念,“小少爷倒是不像少爷,和您小时候一样,古灵精怪的,让人操心的紧。” 韩清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蹲在韩冽的面前,问道:“我将他托付给你,如何?” 韩冽被突然出现的脸庞吓了一跳,一咕噜坐了起来,酒也全部醒了。有些错愕的看着韩清,半晌才意识到韩清说了什么。 韩清顺势站起,身体站得笔直,铿锵之气自周身弥漫开来,不怒而威,声音也是霸气威武,“韩家第三十二代影卫主韩冽听令。” 韩冽立刻单膝跪地,恭敬道:“韩冽听令。”声音中透着一种壮士断腕的决然。 “自今日起,你誓死守卫韩昭,万事以韩昭安危为主,务必保全韩家最后一丝血脉。” 韩清的语气铿锵凛然,隐隐有一种托孤之感,韩冽惊诧地看着韩清,纵使有千般疑问,但韩家家主命令如山,不得违抗。他终是回道:“是,日后只要韩冽在,绝不会让人动韩昭一丝汗毛。” “错,是日后只要韩家影卫在,绝不会让人动韩昭一丝汗毛。”韩清认真地纠正,神色颇为严肃。 这是要用整个韩家影卫来护戍韩昭的安危吗?虽说韩昭是韩家唯一的血脉,但是他的重要性远远不及韩清的安危啊! 但这是命令,不得违抗,不得质疑,所以只能应道:“是。”这是韩清的夙愿,他愿意用他此生生命来实践。 韩清扶起韩冽,拍了拍他的肩膀,“冽大哥,昭儿就托付给你了。”有些话不需要说太多,俩人都已懂得,因为他们彼此是能用生命交付的战友,亲人。 这声“冽大哥”喊出,就说明韩清是以 分卷阅读79 韩清的身份在和他说话,而不是韩家家主的身份,他不顾是否僭越,一把抓住韩清的手,问道:“你是不是要做什么傻事?”所以才急忙地将韩昭送出来,才如此早地就将韩昭托付给他吗? 果然青梅竹马就是这点不好,韩冽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看清楚她的想法。她抿了抿唇,无奈道:“你怎么想那么多呢?我只是觉得朝堂诡诘,稍不留神小命就玩完了。你看前些日子我又遇刺,这条命实在悬乎的紧,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 见韩冽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韩清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惜命的紧,怎么可能去做什么傻事。至于送昭儿学艺之事,半年前就决定了。这不是得有个人要陪在昭儿身边,我就想到你了嘛!毕竟韩家我最信任的人是你啊!把昭儿交给他人我也不放心。” 见韩冽的神色松动,韩清终是松了口气。她是把韩冽当亲人才向他解释,至于他信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无论如何,韩冽都不会违背自己的命令,只是稍微担心些罢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韩冽有些狐疑,却实在想不出韩清有什么值得她冒险的事情,说不定真是如她所说,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他只是想多了。 “真的,比金子还真。”韩清连连点头,生怕韩冽不相信似的。 韩冽被韩清这副模样逗笑,伸手将韩清的头发揉乱。韩冽哪点都好,就是这个揉她头发的习惯这么多年都没有改。 见韩冽终于信了,韩清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清了清嗓子,问道:“大哥可知道城郊军营的那五千韩家军是做什么的?”后面这些才是她此次谈话的重点。 “戍卫皇城,防止内乱暴动。” 韩清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和所有韩家军一样,他们除了听命于韩家家主和令符之外,还听命于皇帝。” “所以这块令符有两块,一块在我手里,一块在皇上手里。” 韩清从袖口掏出一枚铜佩,郑重地交到韩冽手中,说道:“这枚令牌可以统领京都外五千韩家军,我如今将它交给你保管,算作是韩昭的生辰礼。” 然后又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一并交给韩冽,“这是我的亲笔信,信中说明了韩昭的身世,有了它,韩家属臣及韩家军便会肯定韩昭韩家嫡子的身份。” 韩冽望着手中的物什,一时有些无措,这份东西太过贵重,他都害怕自己会辜负韩清的重托。将韩家影卫,韩家军尽数交与韩昭,是让韩昭成为下一任家主吗?就凭这些东西,韩昭就可以取代她的地位……将这些东西尽数交与他保管,给予他的又是何等重要的信任?怪不得刚刚说自己是她最信任的人,他的这位主子啊!将人心算得分毫不差啊!明明知道是被利用,他还偏偏甘之如饴,谁让他生是韩家人,死是韩家鬼呢? “我以韩冽的身份,而不是韩家影卫的身份起誓,此生定不负卿所托。”韩冽三指立起,作起誓状,声音郑重而坚定。 韩清知道,韩冽此生会用生命来实践这个诺言。 两人此刻正在用生命相托,却不知竹林的尽头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将后面的话尽收于耳,筹谋着一场不为人知的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晚了,大家莫怪! 请大家多多留言,就算不留言,也点一下收藏呗! 收藏,收藏,收藏啊! ☆、第五十七章 闺蜜? 在泉山小住了两日,韩清一行人便离开了,毕竟景泰不喜欢外人留宿。韩清除了第二天的拜师宴见过韩昭一面,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韩昭,不由在心中暗骂景泰小气。按景泰的意思是五年内都不让韩昭离山,韩昭想着韩昭在景泰这里安全绝对有保障,虽然她会想念韩昭,但是这对韩昭却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便同意了。 如今已至二月,南方的春天一向来得格外早,此时正是万物复苏,杨柳依依的时节。韩清也不忙着回京,便带着慕容泽一路游山玩水,回到京都时已是二月中旬。 韩清将慕容泽送回府后,终是想着自己还担着司马大元帅的职责,像模像样地巡逻去了。走到南门时看到一本正经地训斥着一个禁军,韩清吹了个口哨,笑道:“许统领,威风着呢?”上次景飒平定内乱有功,如今已经升为统领了。 旁边的人看到韩清,纷纷行礼,景飒冲那个禁军说了句:“下次注意了。”便放过了那个小兵,提步向韩清走去,问道:“将军何时回来的?” 韩清算了算时辰,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歪着脑袋笑道:“刚刚看你的模样,到真有我韩家将领的风采。若是老侯爷舍得,哪日带你到边疆历练历练?” 景飒听了韩清的话,眼睛一眯,笑得很是风情,他自幼一直都有驰骋沙场的将军梦,如今得韩清相助,囫囵弄了个武职,若是有机会,他到真想去边疆看看,体验一把战场男儿的热血情怀。“赵小将军如今已去陇西半年,反正陇西战事已定,不若将军把我弄到陇西和赵小将军一处见见世面?” 韩清没好气地捶了他的肩膀一下,骂道:“你真以为我无所不能啊!什么叫做把你弄到陇西去。要去自己请旨去,看皇上和侯爷放不放行。”然后眯起了眼睛,“不过若是你真的能去陇西,我倒是可以让赵启关照关照你。”韩清此时双眼微眯,透着危险的气息,看得景飒有些胆寒,他怎么觉得韩清有些不怀好意呢? 韩清倒没有把她的表情放在心上,看了看天色,想揽住他的肩膀,却被景飒躲开,景飒摸着鼻子苦哈哈地道:“将军,你现在可是端王妃了,此举可有违礼制。” 在军中和那些将领们勾肩搭背已经习惯了,一时倒也改不过来。韩清看到景飒那副模样,不由在心中暗骂一声“迂腐”,撇了撇嘴,说道:“如今已经到换岗的时间了,本帅请你喝酒去。” 和景飒分开后,韩清漫步踱回王府。路过灯火通明的天香楼时,突然想到双双请她经常去喝茶,如今倒是可以会会她。 天香楼依旧欢声笑语,轻歌曼舞,宾客络绎不绝。韩清刚走进天香楼,周妈妈就迎了上来,甩着她那满是脂粉味的香帕,殷勤地问道:“夫人可是来寻王爷的?”听闻将军与王爷未成婚时,王爷想纳个妾,将军差点把那个清倌杀了,自此端亲王一直没有来过她这天香楼。如今是半年来端亲王第一次来这儿,王妃就找来了……万一王妃发了火,将他们这个地方掀了……哎呀,她怎么一时迷了心窍,为了那几百两的银票,让那位瘟神进来了呢?毕竟相比之下,韩清才是那个不好惹的主啊! 周妈妈还在后悔不迭,却听到韩清清冷的声音,“王爷也在这儿 分卷阅读80 ?”貌似自赐婚之后慕容泽一直都没有来过天香楼,今天倒是有闲情雅致了。 呃?将军不是来找王爷的?那自己岂不是提前暴露了王爷的行踪?看将军这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她也摸不准韩清有没有发脾气,还只是暴风雨的前兆。她斟酌了半晌,终是忐忑地问道:“那将军是来做什么的?” 韩清勾唇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是来找双双姑娘的。”然后不顾愣神的老鸨,径直向楼上走去,虽然上次是从窗户进去的,但是双双的房间她还是能找到的。 老鸨回过神时,韩清早就上楼不见了身影。她顿时连哭的心都有了,端王爷可是在双双姑娘的房里啊!这夫妻共抢一人……怕是有好戏看了。 韩清到双双房间里的时候并没有上演周妈妈所想的好戏,因为房间里只有双双一人在下棋。双双看到推门而入的韩清,热情地飞过去想要给韩清一个拥抱,却被韩清躲过,虽然知道双双没有恶意,只是孩子心性的恶作剧,但她还是接受不了双双的“亲密接触”。 双双却也不介意,转而拉住韩清的手,将她拉到桌旁,笑道:“我正愁没有人陪我下棋呢!阿清你来的真是时候。” 阿清?韩清的额角微微抽搐,她们何时变得如此熟稔了?不过倒是没有抽回手,任由双双将自己按在软垫上。 韩清目光划过右手边上的那杯残茶,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看来刚刚双双是有客了,只不过为何要躲着她?她的气息在空气中游走,除了双双,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气息,难道那人走了吗? 双双端酒进来的时候,目光也看到了韩清那侧的茶杯,却是丝毫没有尴尬,光明正大地将茶杯收到端盘上,然后将酒杯放到刚刚茶杯所在的地方,为她斟了杯酒,笑道:“听闻将军嗜酒,我特意为将军准备了罗浮春。”然后神秘兮兮地凑到她的耳边说道:“这壶酒可是没加料的,阿清可以放心使用。” 听闻这些青楼楚馆的酒水中都或多或少地掺入媚药,以增加情趣,如今看来却是不假。韩清轻抿一口酒,手摇着酒杯,这罗浮春果然色泽如玉,芬芳醇厚。“我嗜酒成性这个习惯除了亲密之人,倒是甚少有人知道,难道真如姑娘所言,这天香楼,没有不知道的秘密?”韩清眼神微眯,看向双双的目光却透着危险的气息。 双双却对她眼中的杀气置若罔闻,也学着韩清的模样微抿口酒,果然入口蜜甜,很适合女孩子啊!她突然凑近韩清,说道:“不知阿清可知道女人之间有一种友谊叫做闺蜜。”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眼波流转,媚眼如丝。 韩清赶紧捂住她的眼睛,心中很是郁闷,自己绝对脑残了,居然主动地来见这个疯子。 双双扯开韩清的手,一脸无辜,“对不起啊!我又忘了。” 看她这副无辜的表情,你能说什么,既然是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改?韩清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被双双锻炼得十分强大了。 “闺蜜闺蜜嘛,简而言之就是闺中密友,两个人无话不谈,互诉衷肠,甚至可以一起手拉着手上厕所……呃,是上茅厕。两个人的友谊是可以经得住考验的,打也打不坏,吵也吵不散。”双双抓了抓脑袋,却是什么都想不出来,心里懊恼着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好好听从母亲的教导,如今想要糊弄人的时候却是词穷了,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互诉衷肠?那不是恋人间才做的事吗?手拉着手上茅厕……那是有病吧!上茅厕一个人去就好了,何必两个人一起,还要手拉着手。难道南疆教育孩子的方法格外不同,将双双教育成了一个怪人?这样想着,韩清望着双双的目光不由变得有些同情,这是什么样的父母啊,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我就是想和阿清成为无话不谈,心意相通的闺蜜,阿清你愿意吗?”双双收手杵着下巴,趴在……棋盘上,凑近韩清,眼睛水汪汪的满怀期冀,却让韩清不自觉地想到自己曾经养的小奶狗,每次想要讨食的时候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韩清觉得,大曜文化博大精深,虽然双双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就和母亲生活在天香楼,可能还没有理解大曜成语的精髓,所以在这胡乱用着成语。但是她勉强也知道也知道双双在说什么了,无非是想和她成为朋友罢了。 朋友是个怎么样的体验呢?其实她并不是太懂。若是如双双所言,闺蜜是闺中密友,她年少时倒也算是有几个闺蜜的,但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她们对自己不是阿谀奉承就是嫉妒耍坏,真正交心的却是没有几个。茵婉嘛!她一直是个骄傲的性子,什么话都不和她说;馨韵,那就真的只是她的小妹妹了,完全是由她照顾着的。至于韩冽、赵启、樱落他们,是可用生命交付的战友,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是亲人,那种可以完完全全信任的伙伴。 她觉得她活了这么大,勉强可以算作朋友的只有景飒了,但是也只限于一起喝喝酒,逛逛街,聊聊天,不能进行什么太深刻的相交,毕竟他们的身份在那,多多少少有些利益纷争,若是关系太好,难免被有心人利用,说韩许两家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说实话,她倒是真心希望有一个不言利益,只言真心的朋友,只不过,那会是眼前之人吗? 她眼睛一眯,眼中满是狡黠,“双双若是想和我做闺蜜,至少要先告诉我你的性别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大家猜猜双双的身份哈! 本来觉得这两周上课很辛苦,不想更新了,奈何入了榜,坚持不懈的更新吧! 宝贝们不要风过无痕啊,留个爪让我有更新的动力呗!不留言点一下收藏也好! ☆、第五十八章 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点一下上方的收藏呗!看我真诚的小眼神。 大家千万不要以为双景是穿越的,实际上穿越的人是他的母亲大人。 说实话呢!现在心中有些想写一下他母亲的事情了,想着就觉得这样的女人很搞笑。心中有了一点想法,至于最后是另起一篇还是出篇番外,就另当别论的哈!期待ing 韩清眼睛一眯,笑眯眯地眼睛中满是狡黠,“双双若是想和我做闺蜜,至少要先告诉我你的性别吧!”她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地问出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了。 据她调查,双双幼时随母亲来到天香楼,这些年一直住在这里,十五岁时母亲去世,然后自那之后便在楼内挂牌,因为她的绝世容颜,老鸨对她很是客气,她性格孤傲,接客也全凭喜好。可能就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反而惹得那些恩客趋之若鹜,挥金如土,只为搏她一笑,这些年倒是一直担着这个花魁的名声。 只不 分卷阅读81 过,这些只是表面,是双双想让世人看到的,至于事实究竟如何,怕是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双双听罢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一副严势以待的模样。她的眉头紧蹙,好似在思索着如何回答,半晌,她才开口。声音不似以往的媚态尽生,不似一般女子的纤细柔美,也不似一般男子的雄浑富有磁性,反而是低沉迷离,雌雄莫辨。 “阿清可知在未来的世界里有一种人被称之为人妖。男孩子自幼服用一种激素……呃,是药物,他们自幼服从一种药物,使他们的身体渐渐发育与其他男人不同,比如声音变细,容貌更似女子,更加漂亮,胸部也逐渐变大,然后从外表看来,整个人与女人无异。”她是在用一种讲故事的口吻在诉说,韩清却自觉地将双双代入,难道双双也是如此。她的目光又不自觉地向双双的胸部望去,貌似不那么波涛汹涌啊!她还在想入非非,就见双双郁闷地用宽大的袖摆遮住胸口,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韩清尴尬地笑笑,讨好地看着双双。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她却觉得双双说得故事很有可信性。 “然后随着科技的发展,渐渐衍生出一种手术,叫做变性手术。就是说女人可以变作男人,男人可以变作女人,每个人出生后都有选择自己性别的权利和自由。”双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所以,是男人还是女人对我没什么重要的。” 韩清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若是真如双双所说女人可以变作男人,男人可以变作女人,那世界岂不是乱套了?她深刻地意识到双双如果不是个疯子就是从别的国度里来的怪人。她望向双双的目光不由变得古怪。 双双给了她一个白眼,骂道:“孤陋寡闻。” 好吧!就算她勉强接受了双双的这个故事,她貌似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吧!这次她可不能让她转移话题,用故事扰乱她的重点。 双双看出了他的意图,郁闷地回了一句,“我是个男人。”然后解释道:“母亲为躲避仇家的追杀,便带我来到天香楼,自幼把我当成女孩来养,算是隐瞒了我的身份。” 他三言两语就解释了他男扮女装的原因,可是韩清却觉得有些心酸。虽然之前双双说了那么多,说他不在意性别,可是若是不在意地话,为何每次在她询问他性别的时候他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回答。毕竟在这个男子为尊的社会,一个男子被当做女孩子养,不得不穿上女子的衣裙,戴上珠钗,心中又有怎样的无奈?若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双双看着韩清满是同情的眼光,顿时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站起来作势要捂住韩清的眼睛,叫嚣道:“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见韩清终于恢复正常,双双才坐下,风情万种地理着头发,慢悠悠道:“本来我并不觉得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后来知道了,但已经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其实现在凭我的手段,当初追杀我的那些仇家根本不值一提,可是我却不愿意恢复身份,毕竟青楼女子的身份虽是不堪,却是自由的很。”她伸出右手,手指上的金色戒指光彩夺目,翠绿的玉镯更显手腕莹白无暇,“你不觉得这些首饰很漂亮吗?” “确实漂亮。”韩清点点头,却是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人家不愿意恢复男子身份她能说什么,人家恋上了女儿家的首饰,愿意一直做女子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只不过她怎么总是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个变态啊! 好吧!人家自己都不在意,她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 她刚刚平定心绪,就见双双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颇为自恋的说:“就我如今这副样貌,已经有无数男人对我死心塌地,欲死欲仙;若是我换回男装,不知又要碎了多少闺阁女子的心,所以我还是为这个世界造点福,积点德吧!” 韩清被他的惊人之言吓得差点掉到桌子底下,这个人……当真不要脸啊!不过他这副雌雄莫辨的倾世容颜,倒真的可以称之为祸水啊! 她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正要说什么,却被双双扯住了脸皮,一顿揉搓后终是满意道:“我不喜欢你对我假笑,太虚伪了。既然说好了是朋友,就没有必要惺惺作态,互相隐瞒,大家是可以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分担,一起快乐的。” 好吧!韩清妥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双双绝对是个艺名,不可能是真的名字。 “上官景灏。”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说出自己的名字,所以每个字都格外郑重,这个世上,除了已故的母亲,如今知道他名字的人便只有韩清了,“来到天香楼后改名为双景,后来挂牌后为了叫得顺口,就叫做双双了。” 他们起名字当真随意的很啊!因为名字有两个景字就起名为双景,为了叫得顺口,就把名字改为叠字,她真的有些好奇他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养出这样的孩子。不过那位早已去世多年,她今生是不得见了。 “那令尊……” 双双却是打断了她,说道:“你应该一直都知道南疆分两个系派吧!” 南疆和其他国度的统治不一样,它的最高统治者称为蛊主,世代传承。而最有权势的却是祭司,由两个派系的人推举最厉害的蛊师,然后就行决斗,获胜的那人继承祭司,同时他所在的派系也会获得无上的荣耀,所以百年来两个派系为争夺祭司的继承权一直纷争不断。而这两个派系分别为尼朗和益西。 南疆一向神秘,她能知道的只有这些。 见韩清点头,双双说道:“我父亲便是前任祭司。” 这个信息对韩清而言无疑是个重型炸弹,虽说祭司是推举而来,但是蛊师的控蛊术是随着血脉传承的,所以百年来能担任祭司的都是从几个固定的家族选出,所以景灏很有可能成为南疆的下一任祭司。可是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将南疆的秘密告诉她?韩清的神态不由变得有些怏怏,提不起什么精神了。 双双见状抿唇一笑,拍了拍韩清的发顶,说道:“宁都一事不是南疆所为,他们如今正忙着内斗,怕是没有时间来掺和大曜的事。” 此事与南疆没有关系,怎么可能?毕竟蛊虫只有南疆有好不好? 双双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南疆并不像你们所想的一样与世隔绝,神秘莫测。也会有不少高人出世,为其他国家所用。若是有眼缘的话,那些蛊师也会收其他国家的百姓为徒。” 所以宁都一事与南疆的势力范围无关,只是大曜某个势力范围的手下有一个擅蛊之人罢了。若是如此,事情倒是容易的多了,毕竟这只是涉及到大曜的内政,而与他国无关了。 “你怎么如此确定?”韩清还是狐疑,景灏他自幼生活 分卷阅读82 在京都,就算是祭司传人,也不可能对南疆内政如此熟悉,毕竟他刚刚说躲避仇家,而那些仇家很有可能就是另一个派系的人。他们将景灏全家逼出南疆,又怎么可能放任景灏对南疆内政了如指掌? 景灏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我父亲是属于益西这个派系的。十五年前,尼朗一派为夺取祭司一位,用蛊虫毒害了我父亲和蛊主,将先蛊主的弟弟推上蛊主之位。当时事情太过突然。益西一派措手不及,有无合适人选,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尼朗一派的人担任祭司。如此,尼朗一派还不放心,便派人除去我和母亲。母亲为逃避追杀,带我逃出南疆,躲入天香楼,也躲过了他们的杀害。毕竟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堂堂一介祭司夫人会甘愿沦落红尘吧!” 景灏说到这段往事的时候,表情有些苦涩,看得韩清一阵心疼,她的刨根问底怕是揭开了他的痛处了吧!可是他不想说就不要说嘛!难道就真的为了她的信任? “当初就那样被人耍手段夺取权势,益西一派自然不甘心,所以这些年两派为躲权势一直摩擦不断,尤其是去年秋天蛊主病重,身体愈发不好,两派的矛盾愈发激烈,隐约有至死方休的感觉。他们都自顾不暇,哪有空管大曜。” “不过也是因为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害了宁都一城百姓,毕竟真正的蛊师是不允许伤害无辜百姓的。若是破戒,无论身处何国,都会受到祭司的惩罚。” 原来蛊师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人下蛊操纵别人的啊!景灏知无不言,她又怎么可能还怀疑景灏图谋不轨。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至少现在上官景灏这个朋友她是交定了。 韩清勾唇一笑,“上官,从此以后我们是朋友。” ☆、第五十九章 怀孕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就来留个言呗,觉得打字麻烦至少点一下上方的收藏啊!谢谢收藏! 下一场阴谋终于要开始了,计中计,局中局,此乃韩清所做的第二件大事。 前面将韩昭送走就已经为此举埋下伏笔了。 韩清到荆婕宫看望过馨韵之后,正打算出宫,却有毓宸宫的宫女告知贵妃娘娘有事找她。 除了上次她带韩昭入宫时茵婉主动找过她之外,茵婉倒是从未主动找过她。虽然猜不出茵婉有什么目的,但是韩清还是随着小宫女一起来到毓宸宫。 多日不见,茵婉倒是更加美丽动人了,就只是慵懒地斜倚在软塌上,便风情无限,韩清不由啧啧称奇,果然还是京都的水土养人啊! 见韩清到来,茵婉也没坐起身来,仍是随意的斜倚着榻,只是吩咐下人为韩清送上一杯茶而已。 韩清也没在意,任由茵婉问着韩家和赵家的近况。 茵婉寒暄了一会儿,终于步入了正题,幽幽道:“姐姐你说陇西战事已平,哥哥还偏要驻守陇西,防止西戎叛乱,连过年都不回来,家中只剩父母二老,茵婉实在担心的紧。”口气中的抱怨却是毫不掩饰。 除了皇上以及赵毅父子,很少有人知道赵启驻守陇西之事为韩清一手促成,此刻茵婉有意无意的抱怨,好似意有所指,难道是茵婉知道了此事,在指责她自作主张地将赵启送至陇西了吗?可是让赵启戍边是为了赵启着想,她自觉无愧。 韩清微微抿唇,说道:“赵启的性格不适合朝堂,是我向皇上请旨让他戍边的。你若有什么不满,自可向皇上提出。”毕竟当初将此事定锤的人是皇上,她若是不舍兄长,自然可以和皇上吹吹枕边风,将赵启从陇西调回来。 韩清如此直言,茵婉一时倒是不知说什么好,故转移话题,说道:“听说姐姐前些日子离开经常好一段时间……” 这是在打听她的行踪吗?她实在不知,她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她怎么总是咬着自己不放?韩清此时早已没有耐心,若是耐着性子和这些女人虚与委蛇,她也就不是韩清了,所以语气也变得冰冷,“王爷身体渐好,我带王爷出去踏青了。”若是茵婉对她心存不满因为慕容泽,那她就让她死了这条心,毕竟当初是茵婉求着她让她嫁给慕容泽的,难道如今却又要后悔了吗?可是她又有什么后悔的余地? 茵婉被韩清噎得一时无言,只好干笑道:“我记得姐姐喜欢桂圆莲子羹,所以早早就命下人炖上了,姐姐尝一尝,可好?” 时隔六年,韩清早就不喜欢这种香甜软糯的东西,但毕竟茵婉也是一番好心,她也不便拂了她的一番心意,于是稍微用了一些,便直接告辞,和这种女人周旋实在费心费力,以后若是可以的话,她还是少些入宫吧! 茵婉望着韩清的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微笑。韩清,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日对我的不屑付出代价,我赵茵婉终会让你不得好死,我赵家终有一日会取代你韩家在大曜的地位。 韩清出宫时,正好遇到也要出宫的慕容泽。早朝过后,皇上就召慕容泽入宫,此刻才让他出宫,也不知说了什么。不过韩清对俩人的谈话内容丝毫不好奇,直接牵起他的手一起出宫了。因为慕容泽不善骑马,韩清也不愿陪着他一起坐马车,所以俩人依旧步行离开皇宫。 此时天色尚早,两人都不打算直接回府,韩清想到最近新开了一家酒楼,听韩岭说那家的烤鸭味道做得出奇的好,她有些心动,所以便邀慕容泽一起去尝尝。 刚走了没一会儿,韩清突然感觉腹部隐隐作痛,如铅坠一般,渐渐疼痛加强,就如绞痛一般,竟让她无法忍受,她停下脚步,尝试着用内力压制这种痛楚。 慕容泽站在她的身边自然感觉到她的异样,只见韩清脸色变得煞白,额间隐约有冷汗流下,嘴唇被她咬得毫无血色,他焦急地握住韩清紧握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骇了一跳,赶紧问道:“你怎么了?” 韩清此时正在运功,怕一时岔了气,自是不敢回答,慕容泽看着更是心焦,竟直接将韩清拦腰抱起,大步向医馆走去。 韩清待真气运行一周天之后,感觉没那么疼了,望着慕容泽焦急的容颜,解释道:“我没事……”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见慕容泽对她横眉冷目地斥责道:“都疼成这般模样了,怎么可能没事。”口气中的担忧毫不掩饰。 从未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韩清一时愣住忘记了反应,就傻傻地望着他,看来自己刚刚是吓到他了,害得他这么担心。可是她现在又说不出口,其实她只是月事来了……她的月事一向不准,且疼得厉害,只不过这次疼得确实有些严重了。 韩清被送至医馆时其实已经不那么疼了,看着慕容泽一副不看大夫决不罢休的模样,韩清只觉得心里微暖,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如此在意过她了。所以也 分卷阅读83 就任由着大夫为他把脉了。 大夫摸着胡子替韩清诊了良久,久到韩清都要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现什么大问题时,那大夫终是笑着对慕容泽作了个揖,“恭喜王爷,恭喜王妃,王妃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身孕?怎么可能?她如今还是处子之身好不好?“大夫你确定这是喜脉?” 大夫高深莫测地摸着胡子,道:“凭老夫多年的行医经验,老夫很确定这是喜脉。” 好吧!这绝对是个庸医,韩清打算不要和他纠缠,还是回府让樱落看看去吧! 此时被韩清怀孕这个消息炸的外焦里嫩的慕容泽终是回过神来,问道:“既然是喜脉,那她刚刚怎么会那么痛?” 那老大夫也没有觉得慕容泽有何异样,只以为他是兴奋过了头。此时听慕容泽如此一问,摸着胡子道:“王妃的脉象确实有些奇怪啊!” “王妃体质偏寒,又没有注意保养,按理说是不易怀孕的。”此话和决明子说的一样,慕容泽顿时认为这位大夫的医术也出神入化,听得更加认真,“如今王妃受孕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啊!可是这孩子却不易保住,所以以后还要多加注意……” 韩清看着认真聆听孕妇注意事项的慕容泽,心中一阵无奈,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她怎么可能怀孕?无聊过后,韩清终是冷静下来,这位大夫行医多年,若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也不可能成为一代名医,所以也不可能信口雌黄,所以如今她的脉象真的是喜脉…… 难道是她吃了什么东西导致脉象改变了吗?她的吃食一向由樱落经手,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唯一没有经过樱落处置的只有在毓宸宫喝的那碗莲子羹…… 为什么今日那么巧会和慕容泽一起出宫?为什么偏偏和慕容泽在一起的时候肚子会那么痛?如今一切都有了解释,那就是这些都是茵婉算计好的。 若只是月事,她的肚子根本不可能那么痛。若是慕容泽不在她的身边,她只是忍忍就算了,根本不会去看什么大夫,如今看来,茵婉是想借大夫之口告诉慕容泽她怀孕的事情……可是茵婉并不知道自己和慕容泽还未同房,就算慕容泽知道妻子怀孕也不会怎么样吧!根本不可能达到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目的。 难道是想借慕容泽之口让宫中之人知道?可是一个王妃怀孕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她此举究竟是何目的? 韩清没有等慕容泽,直接回府去找樱落诊脉商量对策去了。完全忘记了慕容泽知道自己未同房的妻子怀孕,被扣了那么大的绿帽子会是什么感受。 和韩清所想的一样,樱落告诉她这世上有一种药可以改变人的脉象,使脉象和怀孕无异,如今看来茵婉给她下的便是这种药。不过这种药虽使脉象紊乱,但也不能维持太久,所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韩清一时猜不到茵婉究竟是何目的,打算将计就计,让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看看茵婉到底想做什么。 皇室子嗣重于天,所以根本不用韩清做什么,慕容泽在回府后就派人向宫里递了消息,然后命下人未韩清准备保胎的药膳。 因为这场计划是“将计就计”,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韩清根本没有向慕容泽多说什么,就这么任由他误会着。然后命樱落派人抹去此事关于茵婉的一切痕迹,至少之后若是东窗事发,茵婉不是暴露得太明显的话,她想保茵婉一命。 不是为了茵婉,而是为了忠心耿耿为韩家无悔付出的赵家。如今赵家这代只有赵启和茵婉两人,若是茵婉出了什么意外,赵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又会有多么痛苦? 而且,就算是茵婉自愿,在入宫一事上她多少对茵婉有些愧疚,所以这件事她愿意原谅她。只不过此间事了,韩家与茵婉再无瓜葛,她不会再从韩家得到什么利益,前朝之事与她后宫再不会有何牵绊。 这算是她对茵婉最后的仁慈了。 而半个月后,韩清终于知道茵婉如此算计她的目的了。 ☆、第六十章 计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点击一下上方的收藏啊,若是能留言就更好了。 收藏,收藏,收藏!留言,留言,留言! 夜,韩清正在韩府书房安排过几日春猎的防卫部署,突然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些影卫也太没用了吧!居然让人闯了进来。 她刚要出门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见一个黑影跪在她的脚边,恭敬道:“家主,府外闯进一个人说要见您。” 闯进韩府的人当然不是要刺杀她就是要见她的,难道还是私会其他人啊!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群榆木疙瘩,她没好气地轻踹那黑影一脚,骂道:“你们几个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居然让人闯到我面前了。” 影卫悻悻地没有说话,那人的武功实在太强悍了,他们几个人居然连他的一片衣袖都没碰到,若不是那个人一直都没有还手,只是躲避,没有恶意,声称要见韩清,他也不会跑来通知家主。 韩清赶到案发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影卫手持武器围在一人周围,严势以待,生怕那人突然发难;而被围着那人神色清冷地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桀骜之色,而手中……却拿着一个未开封的酒坛,生生将这一副刀光剑影一触即发的肃穆氛围破坏个消失殆尽。 那人见到韩清,冲她咧嘴一笑,恰到好处地露出八颗贝齿,复用嘟着嘴抱怨道:“阿清,你看你家这些不长眼的,竟然不让姑奶奶进来。” 姑奶奶……那些影卫都庆幸此刻月黑风高,他们的面容隐在黑色的面巾中,否则家主就一定会看到他们笑抽了的表情。 韩清的额角忍不住地抽搐,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她故作镇定地挥挥手,让那些准备看热闹的影卫退下,刚想说什么,就见双双一把揽住她的胳膊,说道:“你家的保镖太没用了,若是多几个像我这样的人来刺杀你,你的小命就玩完了。” 保镖?她隐约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和双双相处了这些日子,她早就习惯他偶尔冒出来的陌生词汇,心中却不由腹诽,这个世上能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变态武功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地步? 她笑眯眯地看着双双,诱惑道:“既然我身边的保镖都没有用,不如小双双来当我的保镖吧!待遇绝不比天香楼差。” “不要。”双双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和你在一起哪有当一个清倌自在。” 原来她韩家影卫的身份竟比不上他青楼女子的身份,当真是视权势如粪土啊!不过她倒是挺羡慕双双这种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性子。 双双见韩清久久不语,以为她因为自己的拒绝生气了,不由放软了语气,商量道:“若是你有危险的话,我保 分卷阅读84 证去救你好不好?” 若是她真的有危险的话,等他来了,她的小命就玩完了,不过好歹是他一片心意,她也不忍戳破,于是笑笑,“你怎么来了?” 双双拉着她在府中乱逛,终于找到一个喝酒赏月的好地方,此时听了韩清的话,犹如炸毛的猫,凑近韩清,“凶神恶煞”地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是不是把我忘了,都小半个月没有来看我了。” 韩清连连后退,却被双双一把揽住了腰,纵身跃上房顶,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韩清坐在他的身侧,无厘头地说了一句,“我怀孕了。”好似在解释刚刚双双问她为什么不去看他的理由。 双双愣了愣,抓住她的手腕,认真地诊脉。 韩清有些心虚,樱落说半个月后脉象就会恢复正常,他不会看出什么了吧!她想抽回手腕,却抽不回来,于是小心地问:“你会诊脉?” “不会。” 韩清终是松了口气,心中却在抱怨,你个不会诊脉的,一直拉着人家的手腕那么认真地做一副诊脉模样,又是为了哪般? 双双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解释道:“只是看看你脉象跳的稳不稳而已。”然后松开了手。 她如今这副活蹦乱跳的模样,身体怎么可能不健康?还用他来看看?只不过韩清却是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罢了。 “我最近正在研习用蛊虫治病,要不弄个安胎蛊给你?” 安胎蛊?且不说她如今没有怀孕,根本不需要,就说光想想自己的身体有一只虫子在蠕动,她就一阵胆寒,更是谢尔不敏了。 双双看着她有些恶寒的模样,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阿清很讨厌虫子?” 算不上讨厌吧!只不过就是觉得别扭。韩清斜眼看他,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总是叫我阿清?”听起来也是别扭的很。 “阿清?”双双扭头看她,却是笑开了,眼中神彩骤然绽放,连最璀璨的烟花都不及她眼中一丝光彩,“我母亲说在遥远的世界中有一种语言,叫做英文字母,他们排在首位的那个字翻译成我们的语言就是‘阿’字,所以我唤你阿清,是把你排在我心中的首位啊!” 三月上旬,是皇家一年一度的春猎。 因为韩清怀孕,所以此次的春猎故不能参加,慕容泽因为要照顾韩清,也不能参加了。韩清搂着自家夫君的胳膊惋惜道:“你说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参加春猎了,却因为我而不能去,其实我倒是蛮想让你看看我在猎场上的雄姿英彩的。” 慕容泽刚想说什么,却见宫中来人说太后娘娘病重,望见端王妃一面。 来传旨的是栖凤宫的总管太监吉意,韩清不疑有他,匆匆地随他入宫,临走前却用余光瞥了一眼樱落,见她点头,终是放心地离开。 自馨韵绝食拒婚之后,太后在佛堂枯坐几日之后就伤了身体,待馨韵好了之后太后一直撑着的那口气终是散了,一病不起,之后病情一直反反复复,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所以此次皇上外出狩猎就将皇后留了下来,以主持中宫事宜。不过前些日子太后的病情隐约有了起色,皇上才放心地带领群臣外出,可是如今太后的病情怎会突然加剧? “母后前些日子病情明明有些好转,怎么会突然加重?” “咱家也不知啊!早晨映潭宫那边就传来太后一直呕吐不断的消息,太后身旁秋姑姑向娘娘鼎告说太后昏迷一直喊着王妃的名字,娘娘就派奴才来请王妃入宫……” 既然姨母喊着自己的名字,秋姑姑为何不直接派人到王府寻她,反而偏偏要通知皇后,让皇后眼巴巴地派人来请? 韩清自觉心中不妙,停住脚步,冷声斥道:“既然太后不好,为何不是映潭宫的人前来召旨;太后病重,皇后理应守在太后身边,你不在陪着皇后,怎么有闲心来请本帅?”她抽出腰间长剑,直指吉意,冷喝道:“说,你匡本帅入宫,究竟是何目的?”自上次宁都事件过后,韩清已有见皇室不用行礼,入宫不用卸剑的特权了。 吉意一直伴在皇后身边,安逸的日子过惯了,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就吓得腿软,跪坐在地上,一张脸吓得土黄,哭喊道:“你们还不出来?” 此时周围的假山,树丛微动,从中跃出数十个士兵,里里外外将她围了数圈,那领头之人正是皇后长嫂的的父亲精武将军的心腹,单成林。 韩清自知中计,剑尖微动,顷刻就夺了吉意的性命,鲜血顺着剑间流下,宛若地狱的修罗,森然着望着单成林。 单成林没有想到韩清敢公然在皇宫杀人,再加上韩清如魔鬼般的冷厉笑容,竟让他忍不住地胆寒。 “本帅竟不知,精武营的人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了?” 能进入皇宫的,只有皇上麾下的皇城禁军了。而且,还是在有皇帝诏令的情况下。 单成林听罢,只是迟疑一下,眼睛一转,却是反问道:“将军竟在宫中随意杀人,难道置王法不顾?” 韩清冷笑,剑间直指向他,冷笑道:“若我今日绝了你这欺上瞒下的小人性命,皇上都不能说什么,更何况只是这一欲图害我的奴才之命?” 阴冷的剑光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单成林忍不住冷汗直流,他丝毫不怀疑韩清会顷刻要了他的性命,干笑道:“末将也是奉命行事,元帅还是随末将走一着吧!” “奉命?昨日皇上已至迢山,不在宫中,你又是奉谁之命?元家之命还是精武将军之命,你为了他们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又有几个脑袋可砍?” 单成林额角隐约有汗,一时有些无措,韩清正欲说什么,就听身后传来一中年男子的历喝:“庆安候韩清勾结西戎,卖我大曜,欲图谋反,如今证据确凿,尔等又听这等乱臣贼子在胡言乱语什么,还不将她擒下?” 说话之人正是精武将军单迟良,这是唯一一个不属于韩家势力范围拥有兵权的家族,他是嫌一直受韩家压制,不得翻身,想与元家一起除去韩家吗? 他们是有备而来,而她匆匆而行,随从下属都落在后面,如今不过孤身一人,皇上又不在宫中,她连强辩都无人能听,难道竟是在劫难逃了? 单迟良命令一出,那些围在她身旁的士兵便各持武器向她刺来…… ☆、第六十一章 元氏骏驰 他们是有备而来,而她匆匆而行,随从下属都落在后面,如今不过孤身一人,皇上又不在宫中,她连强辩都无人能听,难道竟是在劫难逃了? 如今群臣随皇上离京,京都能救她之人都走了个精光;太后病重,此时很有可能已受制于元家,自顾不暇;就算城外有五千韩家军,他们在请她入瓮,打算一网打尽之时就肯定已经封锁 分卷阅读85 消息,他们根本得不到自己遇害的消息,就算他们得知,若是韩晏莽撞,破城营救于她,不正好落实她欲图谋反的罪名? 单迟良命令一出,那些围在她身旁的士兵便各持武器向她刺来…… 论武艺谋略,她绝对不亚于在场之中的任意一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一哄而上,她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手中长剑光泽漫天,却很淹没在漫天的刀光剑影中。 陪伴她三年的霜凝剑,父亲送她的及笄礼,就这样折断在这场预谋已久的阴谋之中。 后背中刀,身中数剑,韩清在失去神智的那一刻突然意识到只要他们在皇上回京之前落实她欺君叛国的罪名,制出她畏罪自杀的假象,韩家的百年基业就消失殆尽。难道她韩家世代忠良,满门忠烈就要因为她担上叛国的名声吗?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死,为了韩家,她要活下去。 还好,昭儿已被送至泉山,这些刀光血影,阴谋算计与他无关了。 头脑蓦地冰凉,伤口被刺激痛醒,韩清忍不住呻|吟出声,只觉手足皆被束缚,丝毫不能动弹。 韩清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伤口上的鲜血顺着水滴落在地上,落下一片片鲜红的血花。呵,原来她还没死啊! 头顶传来一阵冷哼,“将军可真有闲情雅致。” 听到声音,韩清咧唇一笑,呵,老熟人啊!却牵扯到伤口,紧紧咬唇将痛呼咽下,才抬头望向身前之人,元家嫡子元骏驰,皇后的长兄。“表哥才是好雅兴啊!竟然屈尊降贵来看表妹我,当真是兄妹情深啊!”韩清故意将兄妹情深几个字咬得极重,果不其然见到他脸色微变,看来此事真是由皇后一手策划,只不过茵婉在这场谋划中又担任了什么角色? 环顾四周,刑具林立,肮脏潮湿的墙面隐见血迹斑斑,散发着恶臭的气息,韩清居然还有心情埋怨牢房的环境,“我至少也算是皇亲国戚,你们竟把我关至这腥臭脏乱的死牢,真是太不给皇室面子了。” 元骏驰也是一愣,转而却是滔天的怒气,妍嫣费尽心思算计,才得到至尊的皇后之位,而她却轻而易举地就得先帝看重,成为先帝认定的儿媳,如今更是易如反掌地坐上端王妃之位,凭借皇上对她的看重,说不定某日就将妍嫣的皇后之位夺走,他一把抓住韩清的下巴恶声道:“韩清,你应该认清事实,既然你入了这个地方就别想着能活着出去。” 虽说元骏驰也练过武,但终究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是文弱书生,就这点力道对于韩清而言不过是小痛小痒,根本算不得什么。她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既然入了死牢,我自是没打算活着出去,只不过好歹总要拉几个垫背的。就比如你元家上下老小。”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隐含着怒气,那模样恨不得要将韩清碎尸万段。虽说此次妍嫣计划仓促,有很多漏洞,让他和父亲不得不为她补漏,但是凭元家之力,又怎么可能还除不去一个只剩一介女流的韩家。 “你身为元家继承人,这点问题都想不明白,岂不是白活了二十几年。”韩清不屑地冷嗤,“你那位好妹妹给我安得是什么罪名?勾结西戎?如今西戎对大曜俯首称臣,本是一家人,又有什么好勾结的?更何况我韩家与西戎有血海深仇,我又怎么可能与西王笑谈风云。”就如同我韩家与你元家不共戴天,我自是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欲图谋反?元骏驰你们说出这个罪名的时候难道不觉得可笑吗?我韩家自大曜建国以来就忠心耿耿,一心为国,说我韩家欲图谋反,那你元家又是什么,通敌叛国吗?” “韩清,你休要信口雌黄。”元骏驰怒极,随手捡起一旁刑具上的鞭向韩清身上抽去。 他虽力气不大,但这是荆棘制成的鞭子,上面倒刺丛生,仅一下就血肉模糊,火辣辣地疼,韩清倒吸口气,待这一波痛楚过去,又是笑道:“恼羞成怒了吗?不急,我还没有说完。” 元骏驰愤怒地看着她,喘着粗气,显然刚刚那一下费了他不少力气,如此沉不住气,真不知道元家怎么教养的后辈?若是他们之中有一个心思缜密,遇事冷静之人,便也不会出现今天这场陷害忠良的好戏。 “证据确凿?我很好奇你们从韩府收出什么罪证了?是模仿我的笔迹印章和西王密谋了,还是结党营私欲图皇位了?表兄,你给我说说呗!我想,你们是觉得那些伪造的证据都没有什么可信性,想得到我的认罪书吧!”韩清冷笑道,真是笑话,难道她傻了么,会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所有的算计谋划被韩清一口道出,元骏驰只觉得满心难堪,怪不得祖父一直看不上他,反而对这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赞赏不觉,如今看来,韩清确实是有她过人之处,可是那又如何,她韩清如今不仍是成为他们的阶下囚,“既然你已知道,我劝你还是乖乖画押,免受苦肉之刑,我保你韩家……” 韩清不屑地冷嘲道:“元骏驰,你能保证什么,你凭什么夸下海口要保我韩家?你能吗你?韩家如今只剩我一人,我若认罪,你们一杯鸩酒,我自是免受皮肉之苦,只是我韩家却要担上不忠不义的罪名,我韩清有何颜面面对我韩家列祖列宗?至于我韩家几十万大军,又岂是你能护得,你元家能啃得动的。” “我韩清不过区区一条贱命,却能拉上你元家数十口性命,这笔买卖当真划算的很!” “韩清你……”元骏驰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身上的鞭子一股脑地朝韩清劈头盖脸的抽来,好似在发泄胸中的怒火一般。 此次之事全都是妍嫣自作主张,私自勾结单迟良陷害韩清,扣下罪名,等他和父亲知道时韩清已被关进死牢。他们自是知道陷害韩清不易,但是祸事已经酿下,他们总不能为了韩清而舍弃妍嫣,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韩清处下手,逼她认下罪名,可是没想到韩清如此冥顽不化,势必想将他元家拉下水,这叫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怒? 疼痛过后,便只剩麻木,已经疼到没有知觉,韩清看着面前满是怒气的人,却突然笑了,声音却是冷森凄厉,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元骏驰,你不会觉得内心不安吗?午夜梦回时,你不怕韩朗向你索命吗?六年前若不是韩朗救了你,你如今又怎么可能活着残害他的妹妹?” 韩清此时浑身是血,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本是披散着的头发因为刚刚被水淋过更像水鬼,呵呵的笑声宛若索命的鬼神,“你看,哥哥就在你的后面呢?”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元骏驰真的感觉背后有阴风袭过,冷飕飕的气息自脊背弥漫至全身,那感觉竟真的像在地狱走一遭一样,他忍不住浑身颤抖。此时又不知从何 分卷阅读86 处刮来冷风,牢内的蜡烛忽明忽暗,影影绰绰的亮光将刑具的影子拉的老长,倒真的有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 元骏驰吓得直接扔掉手中的鞭子,跑出牢房,直到无人处,看到天上清冷的月光,终是忍不住跪倒在地,满心忏悔。当年若不是他莽撞,偏要入得山林,引来猛虎,韩朗也不会为救他和慕容傲的性命而死于虎口。若不是韩朗相助,当年仅凭他蛊惑太子,害太子身受重伤的罪名就够元家受的了。 正如韩清所说,午夜梦回,他经常梦到韩朗孤零零得站在他的床前,满身孤寂,好似被整个世界遗弃一般。 听说,葬身虎口的人,魂魄会被老虎吞噬,困于死地,不得超生。所以他后来还偷偷地带道士去韩朗的死地为他超生,可是依旧噩梦不断。 只不过虽然愧疚,韩清却必须得死,他不可能因为一时心软而害了妍嫣,害了整个元家。纵使夜夜梦到韩朗索命,噩梦缠身,也绝不会罢手。 若是平时韩清看到某人被自己吓得屁滚尿流,肯定笑得乐不可支,如今却是笑不出来,因为实在是太疼了。元骏驰这家伙,简直是下死手啊! 她本就受了重伤,刚刚又与元骏驰周旋费了心神,元骏驰又是下了死手的,她早就心力交瘁,体力不支,眼皮渐渐耷拉下来,神志即将消散的时候,耳边却传来熟悉担忧的声音,惊得韩清所有的困意消失殆尽,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会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 又更新了,身为朝臣,有一场牢狱之灾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大家猜猜,是谁来看望韩清了。 留言,留言,留言,再不济也要点一下收藏啊! ☆、第六十二章 情? 就在韩清神志即将消散的时候,耳边却传来熟悉担忧的声音,惊得她所有的困意消失殆尽,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会在这?难道是被元家抓来的? 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得厉害,怎么也睁不开。 她费了好大力气,勉强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狱卒的服饰,她慢慢地撑起脑袋,终于看清身前之人的面容,原来她不是做梦啊!只不过他怎么进来的呢?疼痛已经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脑袋成了一团浆糊,就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没事吧?”慕容泽满眼心疼,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他想伸手触碰韩清的脸庞,只觉得没有地方下手,因为她浑身都是鲜血,他都害怕因为他的触碰弄疼了她。 慕容泽的话语让她的意识渐渐回拢,回道,“我能有什么事啊!小时候我爹用皮鞭抽我的时候还说我皮厚呢?”韩清呵呵地傻笑,想让自己看起来伤的没那么严重,企图让慕容泽不那么难受,因为他眼中的心疼让她看着都觉得心疼。可是到最后她也笑不起来了,因为确实不好笑。 两人愣愣地望着彼此一时无言,直到慕容泽开口问道:“孩子没事吧!”声音有些苦涩,本来韩清身体就不易保胎,如今这副模样孩子怕是…… “恩?”韩清微愣,这个……傻瓜啊!当真以为她怀孕了吗?她忍不住玩心大起,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笑眯眯地看着慕容泽,问道:“那王爷觉得孩子是谁的呢?” 又是这样调笑,万事不放在心上的目光,慕容泽被她看得很是别扭,低头避开她的眼睛,嗫嚅道:“元宵那天我看到皇兄在你的帐中一夜未出……” 原来那天他看见了……按照大夫说的孕期,算起来倒真是元宵左右,难怪他会误会……想到这些日子慕容泽又是安胎药又是安胎膳的往清苑送去,她突然有些愧疚,她不应该瞒着他的。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却是想尽力保全这个孩子,他就不会介意吗?“王爷难道不会介意吗?毕竟那是别人的孩子……” “会,我会介意。”慕容泽毫不犹豫地回答让韩清一愣,刚想说什么却听慕容泽说道:“但是他也是你的孩子,所以无论他的父亲是谁,我都会好好爱他。”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认真与执着。 因为是她的孩子,所以他都会包容吗?尽力做好一个父亲好好爱他吗?就像对待昭儿一样。韩清突然觉得心中有一处地方骤然变得柔软,无论爱与不爱,慕容泽作为一个夫君,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心中万般情绪拂过,终只是淡淡的一句,“你啊!难道还看不出这次怀孕只不过是为了让我滞留京都罢了。” 慕容泽一向聪明,韩清既然如此说了,他又怎么理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件事竟是从半个多月前就开始预谋了吗?从头到尾竟只是一场阴谋吗?所以,韩清没有怀孕? 他还未回神,就听到韩清认真而坚定的声音,“慕容泽,我说过,我会做好一个妻子的职责,所以只要我还是你的妻,我就不会负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果然啊!慕容泽心中无奈,韩清总是将一切都算得丝毫不差,就连说话都要留三分余地,将所有的可能都算上,生怕有所遗漏。可是他此生早就已经认定了她为她的妻,所以他不会再放手,韩清此生都不会有机会负他。 韩清在心中算了算时辰,觉得慕容泽已经逗留了太久,嘱咐道:“你不用担心我,放心,我会没事的。如今韩家自顾不暇,我也护不住你,你离开这里后,一定要藏好,不要让元家和单家找到你。虽然你是王爷,元家不敢动你,但是我怕他们狗急跳墙,对你不利……” 慕容泽看着身处囫囵,却依旧为自己殚心竭虑的妻子,双手紧握成拳,他无比痛恨此时的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痛恨自己的自私与懦弱。 他如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韩清受苦,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他终是不能为了韩清而暴露了自己,放弃自己一生的谋划。 这是他此生第二次如此渴望权势,因为没有权势的他,永远保护不了他爱的人。 韩清的耳力一向惊人,所以牢门外稍微出现一点声响就已被她察觉。她赶紧停止自己的絮絮叨叨,对一旁还有些发愣的慕容泽说道:“来人了,快走。” 慕容泽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韩清,只留下一句“保重”便随着带他前来的狱卒匆匆离开,韩清见慕容泽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终是松了口气。看慕容泽如今能毫不费力地在死牢出入,多少也会有些自保的能力。还好,她此次劫难没有牵扯到他。 此刻牢门从外面被推开,韩清冷冷地望着来人,心中冷嗤,终于来了吗?单迟良一身虎袍站在门口斜睥着她,却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但转瞬恢复正常。他好歹也是久经沙场,怎么可能如元家小儿那样不经吓,只是没想到韩清受此酷刑,居然还能维持清明,当真是个血性女子。 其实他一直都很 分卷阅读87 敬佩韩家人的,只不过因为立场不同,又有利益纠纷才导致他们两家出现如今这副至死方休的场面。 单迟良看向韩清,眼中的讥诮毫不掩饰,那模样好似在看蝼蚁一般,“小将军当真好能耐啊,竟然将元家公子吓了出去?” 这样的眼神实在讨厌,韩清反唇相讥,“不比将军有能耐,陷害忠良,说起瞎话毫不含糊。”而且一口一个小将军当真令人反感的很。 单家是无论如何都要置她于死地的,她自知与单迟良无话可谈,所以也没有必要浪费心神与他周旋。 她微阖着眼,心中暗想,牢房黑寂,算不出时辰,也不知慕容傲何时才能回宫。 “哼!”单迟良不屑地冷哼出声,不过是困兽之斗,何以为惧,“小将军倒是伶牙俐齿,一会儿怕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又是酷刑吗?”韩清亦是不屑,“你们除了用刑还能有什么手段,我韩家俱是血性儿女,又怎么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认罪?” “嘴硬是吗?”单迟良手中的长鞭一甩,顿时在墙上留下一道深邃的痕迹,隐约可见里面的墙砖,“我倒要看看一会是你的骨子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又是鞭子?大曜刑具博大精深,怎么这么没有创意都用鞭子?韩清轻嗤,亦是桀骜道:“那你就看看什么硬,我韩清若是讨饶一声我就不姓韩。” 她突然觉得候间微痒,一口血痰啐在单迟良的脚下。 单迟良何时被如此侮辱过,此时已是怒极,鞭子直接向韩清身上招呼。 可是鞭子却在离韩清一尺的地方陡然换了方向,然后无所依附地垂了下去。 他见状更是恼怒,复又一鞭子落下,情况如刚刚一样,鞭子在距离韩清一尺远的地方犹如无骨的少女逶迤在地,却是再也甩不起来了。 本来鞭子考验的就是内力和控制力,如今他两次都没有打到韩清身上,不是说明他的内力很差吗?在韩清面前如此丢脸,他心中更是恼怒。 只不过韩清刚刚就已经体力不支,昏昏欲睡,有人陪她说话才勉强提着精神。此时单迟良久久没有行动,韩清早就神思混沌,哪里会管他丢不丢人。 单迟良生气地将鞭子掷在地上,想去一旁的刑架上选择合适的刑具,却觉得脚像灌了铅似的十分沉重,竟是丝毫都动弹不得,然后有什么力量施加在他的身上,使他浑身内力翻涌,通身沉重,连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他觉得周身一轻,竟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此刻他再也顾不得韩清,慌不择路地跑出了牢房。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刚刚那一刻他感觉到了杀气。那种沉重无能为力才感觉竟逼着他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 韩清觉得浑身的束缚被解开,迷迷糊糊间被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揽住,那人在她耳边说道:“跟我走,好不好?”声音蛊惑而温柔。 不好。韩清仅有的理智让她拼命的摇头,她不能离开,若是离开,她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她所有的忍耐都没有了意义,她不要离开。 “好好好,我们不离开。”那人安抚道,温柔地扶住她的脑袋,不让她乱动,怕她牵扯到伤口。 得到肯定的答复,韩清终是放心地睡了过去,意识消散前,觉得一股暖流向四肢百骸流入,浑身的伤痛仿若减轻了许多,竟是舒服得很,她不由舒服地喟叹出声,隐约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抱怨:“阿清,你怎么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呢?” “我知道你的苦心,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脸庞,将她凌乱的发丝理好,看着韩清苍白的容颜,无奈道:“我多么希望你能放下一切和我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没有纷争,没有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更了啊!最近太忙,回到宿舍太晚,所以只能用手机更新了。 另外,感谢时光小朋友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一路有你相伴。 最后,还是希望来的大大们点一下收藏啊! ☆、第六十三章 峰回路转 同和四年最震撼朝野的事情便是元家联合单家陷害韩清,谋害朝臣了。 当韩岭一身是血手持将军令赶至迢山的时候,群臣无不哗然,韩家统领怎么会以这番模样拜见皇上,难道京都出了什么事吗? 慕容傲听完韩岭禀告时,怒得直接推倒身前的矮案,便匆匆带着几百禁军赶回京都,只留下群臣面面相觑,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第二天才零星地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众大臣无不望天,京都的天怕是要变了啊! 慕容傲回京后雷厉风行地将元家父子锒铛入狱,听候发落,皇后被撤去封号,打入冷宫;单迟良负隅顽抗,被慕容傲斩于军前,精武营的军权收于己手,单家上下老小也全部收监。 三朝元老元掣请罪殿前,言自己管教不言,使儿孙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愿辞去宰辅之职,从此远离朝堂,不问政事;皇上体恤元掣几十年兢兢业业,忠君爱国,不准元掣之请,只是让他暂且在家休养,待此事完结后再归朝。 只不过这只是对外的官方说法,至于内情如何,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在此次事件中,唯一令人觉得诡异的事情就是:当那些人得知皇上归朝时欲到死牢结束韩清性命,偏偏派去的人都无法进入死牢,反而吓得屁滚尿流,终日惶惶不安不可度日。 只不过后来这些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至于真相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韩清在死牢中浑浑噩噩,丝毫不知外间岁月,后来只觉得死牢纷杂,吵吵嚷嚷,半梦半醒间看到慕容傲满是怒气地抱着自己,她松了口气,慕容傲终于回来了啊!她在慕容傲的胸口上轻轻划下一个“恕”字,终是放心地昏睡了过去,此间后事,就全部交给慕容傲了吧!她知道,凭借她与慕容傲之间的默契,慕容傲懂得她的意思。 慕容傲自是理解韩清的意思,却是十分震撼,即使被元家如此对待,也要放过元家,饶恕他们吗? 自从得知韩清被元家陷害时他就一直忧心忡忡,马不停蹄地赶回京都,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就再也看不到韩清了,所以回到京都后,不问缘由,不问因果,直接将那些害她之人入狱,生怕有任何阻挠。 此刻他见到韩清了,虽是满身破败,但至少还是活着的韩清。他无比地感谢上天,让他此生最爱的那个人还活在世上,未来有没有结果,只要她安好就好。见到这样的韩清,他是心疼的,心疼韩清受了这么多的苦;又是愤怒的,愤怒那些人不将他放在眼里,不将国法放在眼里,趁他不在的时候敢如此对待韩清,他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愤。 可 分卷阅读88 是,此时韩清却让他选择饶恕……他对韩清便只剩下了心疼与……愧疚。韩清的心意他又怎么不知,纵然他再愤怒,再不甘,元家无论如何他都是动不得的。因为太|祖遗令:三大家族只要不犯叛国谋反之罪,皆不可灭其满门。 韩清竟连此都想到了吗?怕他莽撞,怕他不甘,怕他为一己之怒将元家连根拔起,违背祖制,失了民心。可是他又何德何能,当得韩清如此?他今生又能怎样做,才能不辜负韩清对他的一片深情?韩清为他,又受了多少委屈? 韩清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正躺在皇上的寝宫里。她望着头领的明黄色流苏,记忆终是慢慢回拢。她最后的记忆便是单迟良要对她行刑,可是却没有动手……为什么没有动手?她后面的记忆迷迷糊糊,却是想不起来了。 她好歹也是一朝肱骨,此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被皇上安排在宫中养伤也是无可厚非,只不过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怎么也应该在端王未出宫时的宫殿养伤,在皇上的寝殿……怎么也会有闲话传出,待过些时日慕容傲来的时候她应该和他说一下。 也不知她昏睡了多久,外面的事情怎么样了?应该找个宫女问问,可是眼皮实在沉重的紧,她抵不住困意终是睡了。 韩清就这样醒了睡,睡了醒,再次醒来的时候便看到双双趴在自己的身旁在看着一本书,她浑身一个激灵,困意顿时消失殆尽,赶紧打量一下所处的还是宫中,扭头看向身旁之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啊!所以就来看看你啊!”双双说得甚是无辜也理直气壮。 呃……她想问的是她怎么进来的,毕竟皇宫守卫深严……双双好似知道她的心思一般,不屑道:“就宫中这破守卫,姑奶奶就跟逛自家后院一样轻松。” 韩清忍不住嘴角抽搐,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打算蒙上头继续睡觉,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正在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从来没有把双双当成过男人,毕竟从她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一身女装,她就直接忘记了他的性别。 “喂。”双双有些不满地叫嚣道,若不是他见韩清受伤,早就拎着她的脖子直接骂她是个傻瓜了,但是现在无法,病人最大嘛! 韩清被他吵得头疼,揉了揉额角,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就不好奇外面究竟怎么样了?”双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头发,微眯着眼睛,神秘兮兮地凑在她的脸前。 “皇上自会做的很好。”韩清浑不在意地说。 “你对他倒是放心。”双双冷嗤一声,凉凉道。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龙床就是这点好,大,即使两个人也丝毫不觉得及挤,“和你想的一样,他收了单家的军权,将元俊驰父子收监,一时还没有别的动作。没想到这个小皇帝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做起大事来倒毫不含糊……” 等等,什么叫做和她想的一样?虽然他说的确实和她想的一样,但是他怎么知道?韩清眯了眯眼睛,满是危险气息,她扭头看向双双,低声道:“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否则怎么能将她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 双双却没有理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过这个皇后真是有意思啊!居然没被审问就承认自己的罪行,幸好单将军已经被皇帝斩于三军前,不然肯定会被活活气死。” “喂——”这回轮到韩清叫嚣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双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我听到了,可是我还没有说完,你打断我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貌似说的很有道理,她竟然没有反驳的余地。可是心里怎么都觉得怪怪的呢? 不过这个元妍嫣倒是奇怪啊!按理说不应该抵死不从吗?她这么轻易地认罪…… 不对,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她眯着眼睛看向双双,这家伙转移话题每次都转的相当成功啊!“我说,你怎么会将我的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 双双对韩清危险的眼神混不在意,很得意地道:“那是因为我和阿清心有灵犀,默契十足。” 混蛋啊!一个人怎么能如此没有自知之明呢? 双双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蛊虫并不是如你所想无所不能的。不过也确实有那种能够控制心神的蛊,不过若是受蛊之人意志坚定的话,施蛊之人就会受到反噬,所以蛊师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下蛊的,而且你不是不喜欢有虫子在你身体里爬来爬去吗?所以我不会给你下蛊的。”当然保命除外。 “……”这个人难道会读心术吗?怎么能什么都知道?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宫女的声音,“参见皇上。”然后是稀稀疏疏地一阵跪地行礼的声音。 韩清与双双对视一眼,很是慌乱,双双却是一点都不慌张,慢条斯理地将韩清的被子扯了过来,盖在了自己的身上。韩清的眼睛不由瞪得老大,这样也行?不过这貌似是现在最好的躲藏地点吧! 双双调皮地冲她眨眨眼睛,小声道:“这些天我都是躲在这里的。”然后将头埋到了被里。 这些天?不会是她昏迷的这些日子,这家伙都赖在她的床上了吧!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因为慕容傲已经走进了内殿,韩清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心里祈祷着慕容傲赶紧离开……然后思绪又不由飘远,上官这家伙不会憋死吧! 慕容傲站在韩清的床边良久,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只是默默地看着她。韩清却觉得十分煎熬,这目光实在太炽热了些,竟让她觉得……莫名的心虚。韩清觉得自己当初为了埋伏戎军在雪地里趴了三个时辰都没有现在这般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韩清觉得自己面目都僵硬了的时候,慕容傲却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那声叹气饱含的情绪太多,竟让她就一直维持着装睡的姿势,忘记了反应。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叹:“这个男人真是爱惨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韩清受苦这段我还是不忍心写太多。只是“恕”那个字只是证明慕容傲想的太多,下一章会写出韩清在写下那个字是什么心思的。大家也不妨猜猜。 前天报告写完了,所以昨天上课就在划水,然后将构思了一个星期的短言写了,今天上午写完,刚刚发了,名字为 大家若是感兴趣的话,就点开看看,算是我周末不更的补偿,或者是终于放假的福利? 还是老规矩,求收藏,求留言,大家也留个言吧! ☆、 分卷阅读89 第六十四章 局中局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慕容傲那么像确实自作多情了哈! 一切都是韩清的算计,可是明明2知道女主有点黑化,可是就偏偏讨厌不起来呢! 来的小伙伴点一下上方的收藏啊! 耳边突然传来双双的一声轻叹:“这个男人真是爱惨了你。”然后仿若看尽世事沧桑般感慨,语气颇为语重心长,“阿清啊!你惹得桃花债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爱惨了么?如今他们这般模样,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韩清苦笑,终是回过神来。这家伙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讨厌呢?她自认为这辈子只惹了慕容傲一个桃花,又何来那么多的桃花债? 更何况,这家伙刚刚一直躲在被子里,怎么就敢如此断言? 双双仿若看透了她的心思,老神在在地说,“这些日子他每天都会来看你,然后在这待上一个时辰……今日却是少了许多,看来他是发现你在装睡了。”然后又开始唉声叹气,“哎,这个可怜的皇帝,被心爱之人如此躲着,心里该有多么伤心……啊!疼啊!”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韩清给了一拳头,疼得他吱哇乱叫。 絮絮叨叨,比苍蝇还烦人……只不过这一下牵扯到伤口,难受的紧啊! 其实那鞭刑都只是皮外伤,毕竟元骏驰不是专门行刑之人,力度并不是太狠,真正致命的却是腰腹上的剑伤,伤及肺腑,若是再偏上几寸的话…… 韩清扯着嘴角轻呼出声,双双幸灾乐祸地骂了一声活该,手上倒是没闲着,握住韩清的手腕将真气注入,暖流顺着四肢百骸直入心肺,疼痛果然减轻了不少。 熟悉的暖流让韩清的记忆回拢,她问道:“在死牢一直护着我的那个人是你?” 双双没好气地给了她一个白眼,骂道:“算你还有点良心,还记得我的好,若不是姑奶奶护着你,你的小命早就玩完了。记得,小爷可是救了你一命。” 虽然双双态度恶劣,但是韩清却是感激地看着他,无论如何,她这条命确实是他救下的。 双双被韩清感激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憷,后面埋汰人的话却是说不出了。他突然捧住了韩清的脸,颇是认真的说:“阿清,除去元家有很多种方法,这种以命搏命的做法却是最愚蠢的。” 果然,他是知道的啊!世人只知此次是她韩清被陷害,成为受害者,却不知此次陷害忠良的事件却是由她一手促成,至少她起了推动的作用,让这场阴谋来得更早。 无论用什么方法让元家顷刻覆灭,都会有人怀疑元家是被陷害,毕竟扳倒一个千年传承的世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倒不如让元家动手,亲自将自己推入死地。 所以她首先深入元家,两家百年来的积怨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化解,尤其是他们之间还隔着血海深仇。尽管元掣愿意因为凝霜而不计前嫌,但是其他的元家人又岂会善罢甘休? 尤其是在发现元骏驰父子都是空有脑袋不会算计的笨蛋时,她更加肯定了她的计划。 元扬凌,也就是皇后的父亲,韩清名义上的舅舅,一直对当初元凝霜脱离元家,嫁进韩家一事耿耿于怀,再加上凝霜香魂早逝,他更觉得是韩晟没有好好对待他妹妹,害死了凝霜。所以他怎么能不恨韩家。尤其是元掣认回韩清,对韩清赞赏有加,且十分疼爱,他更是嫉妒红了眼睛,因为元掣对待自己的一双孙辈,远不及对韩清疼爱的十分之一。 至于元骏驰,因为韩朗一事一直心怀愧疚,而这种常年愧疚,不安,悔恨等所有的负面情绪在与韩朗长相相似的韩清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时全部爆发,濒临崩溃。 让韩清没想到的是元家最恨她的人却是一直与她没有交集的元妍嫣,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她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撩拨她,惹怒她,让她对她的恨意不断加深。就连元宵那日慕容傲在她帐中一夜的消息也是她让有些人透露给皇后。无论元妍嫣恨她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慕容傲,但是有什么比自己所恨的人夺走自己的夫君更可恨的事情? 所有的恩怨累积,终是让这个常年处于怨恨中的女人爆发……韩清和旁人不同,她永远不会忽略一个女人的嫉恨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在经过茵婉给她下药让她假怀孕一事后,她就隐约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还有什么比春猎除去她更适合的时机呢?那时太后病重,皇上与群臣不在宫中,只要元妍嫣计划得宜,除去韩清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她提前做好了部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她还是惜命的紧。 在吉意宣旨请她入宫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场蓄谋已久的阴谋终是要开始了,所以她与樱落交换的那个眼神便是计划开始。 本来计划是若韩清入宫两个时辰后还没有消息传出,樱落就按计划进行。但是却没有想到单家那么沉不住气,竟在韩清入宫后就直接包围了韩家。 只不过那是韩家影卫早就不在,留下的只有下人仆妇而已。而影卫全部隐藏在去迢山的路上,只为突破元家的阻挠,在第一时间将韩清遇害的消息传至皇上耳中,然后护慕容傲回京,营救韩清。同时务必对城外韩家军封锁消息,以防韩晏冲动,真为了韩清端了京都,那可是真真落实谋反的罪名了。 只不过这件事情中唯一的漏洞便是韩清的性命不得保障。为了让这场戏演得逼真,只有让韩清的性命真正掌握在元妍嫣的手中,他们才会为此做出疯狂的事情。 此次事件中,韩清唯一算计的便是慕容傲对她的绝对信任,在得知此事后必会为她讨个公道。 其实韩清算计得很清楚,这次阴谋她九死一生,以命搏命,所以才有泉山托孤那一幕。若是她死了,就算先祖有遗训,但是元家依旧被灭门,不为别的,只为平复几十万韩家军的怒火。而就算韩清死了,但韩家却还有韩昭,即使韩昭年幼,但只要韩家家主尚在,韩家之魂便不灭。 若是韩清不死……她在慕容傲心口写下“恕”字并不全是慕容傲所想的那样。 先祖遗令:三大家族只要不犯叛国谋反之罪,皆不可灭其满门。韩清没死,元家的罪便不再那么深,又有先祖遗令,元掣为三朝元老,对大曜鞠躬尽瘁,万万是不能死的,所以倒不如让她做个好人,饶恕元掣。况且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眼看着自己一手扶植起来家业顷刻覆灭,亲自经历家破人亡更加凄惨?与其让元掣死,倒不如让他如此痛苦的活着。更何况,就凭元扬凌父子陷害忠良,谋害皇室,就算有先祖遗令,不能诛九族,但却是要诛三族的,但她却会让元骏驰的嫡子活着,让元家不得不领她这份情,对她感恩戴德 分卷阅读90 ,痛苦且煎熬的活着。而且她很好奇,一个在仇恨与悔恨中长大的孩子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失去了元家的护佑,他又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双双却突然敲了韩清的脑袋,抱怨道:“真是个傻瓜啊!” 韩清揉了揉脑袋不满地看向他,条件反射地问道,“我怎么傻了?” “以这种伤敌一千自毁八百,两败俱伤的手段复仇就是傻瓜。偏要把自己想的那样恶毒也是傻瓜。”双双气愤地坐起来,恶狠狠地骂道。 韩清被双双骂的有些发傻,脑中却只有一个念头,她本来就很恶毒…… 双双看到她这副模样更是恼怒,怒其不争地说道:“你若是如此想心里能好受些就这样想吧!只是阿清承认你心中的善良就是那么困难吗?” 双双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想放过元掣难道不是因为他对你母亲的愧疚是真心的吗?他对你的疼爱亦是真心的吗?这个世上除了你韩家,对你母亲去世一事最痛心的莫过于元掣夫妇,所以你不早就原谅了他们吗?致使你想要复仇的不过是因为韩朗而已,可是你却仍觉得自己对不住元家,所以才想要尽力保全元家的唯一血脉,不是吗?” 不是……这句否定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因为双双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她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只不过她真的没有他说的那么善良,真的。 韩清突然皱了皱眉头,难道双双真的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这样被一眼看透的感觉真的不好…… 她抬眼望向双双,问道:“上官,你难道会读心术?” 双双眼睛一眯,笑得很是风情万种,夸赞道:“阿清,你真聪明。”只是这世上最难算计的便是人心,又怎么可能有什么读心术。只不过她却不知,纵使她心计谋略再深,在他眼中,她依旧是一个心似琉璃的姑娘,因为她单纯的能让他一眼看透。 不过他对猜人心思确有研究,因为他的母亲曾经是一个心理医生,对此也算是略有小成,就连那所谓的媚术亦是如此。只不过这些事情都没有必要和韩清说罢了,他只要在韩清面前保持着高深莫测,无所不能的伟大形象就足够了。 ☆、第六十五章 出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编辑告诉我,我的文章字数够了,但是收藏和评论太少上不了榜,让我开新文,然后慢慢填这个坑。各位小天使们,为了让此文不坑,大家一定要多留言,多推荐,让朋友们也看到我的文啊! 来了就留言,并点一下上方的收藏吧! 同和四年春,元家联合单家陷害韩家,帝震怒,灭单家满门;遵先祖遗志,诛元家两族。皇后元氏乃此事主谋,削后位,贬为庶民,赐死。 ——载 或许今天和双双聊到了往事,所以韩清半睡半醒间又忆起了过去。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大概她十来岁的时候吧!那时她很想见识一下书中的赌坊,所以她带着六岁的馨韵偷偷溜出宫,钻进了一个赌坊。 因为出手阔绰,再加上衣饰不凡,大多数人都认为她们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也不敢对她们怎样,生怕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毕竟天子脚下,随便拉出一个人都能和朝堂沾亲带故的。 韩清学东西很快,所以和他们玩了几把,输了一些钱后渐渐上手,最后渐渐有赢钱的趋势。 也不知怎的就惹恼了户部尚书家的刘小公子,那时候的韩清是个暴脾气,俩人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虽说俩人年岁相差颇大,但是刘家小公子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纨绔,韩清却是个自幼习武的,所以结果可想而知,那小公子被韩清打的鼻青脸肿,就差哭爹喊娘了。 馨韵哪见过这种世面,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韩清见馨韵哭了,才意识到闯祸了,架起馨韵就直接溜之大吉了。 户部尚书哪容得自家儿子被如此欺负,自是不可罢休,偏偏又找不到罪魁祸首,这事就被闹到了皇上那里。果然皇家暗卫一出手,韩清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 皇上得知之后大怒,当然不是因为韩清打了刘家公子,而是韩清身为未来国母,私拐公主到如此……乌烟瘴气之地,实在伤风败俗,辱没皇室脸面。 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当然这次的事情还到不了这种程度。纵使皇帝对韩清宠爱有加,但是还是责罚她十大板,以儆效尤,省的她将来犯下大错。 因为皇上行事太过雷厉风行,所以皇后和太子还没来得及收到消息,韩清就被拉去行刑了。 皇上这次完全是下狠手的,韩清被打了两大板就眼冒金星,头脑昏沉,觉得腰部以下都不是自己的了。 后来的事情就有些记不清了,好像又打了几板之后被太子阻止,貌似慕容傲很是霸气地对皇帝直言,“儿臣的妻乃儿臣教导,清儿此次犯错是儿臣教导无方,所以清儿接下来的刑法由儿臣代受。” 此时韩清已经昏迷,不省人事了。不过听多嘴的宫人说太子替她受了六大板。 其实,慕容傲这一生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韩清迷糊地睁开双眼,望着床前的明黄色身影有些晃神,记忆仍停留在九年前,她苦着脸撒娇道:“太子哥哥,疼——” 在慕容傲的记忆里,韩清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孩,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喊过一声疼。如今听到她喊疼,无措地已经忘记了韩清对他的称呼仍是几年前的旧称。 他慌乱地凑近韩清,手不知放在哪里,问道:“哪里疼?” 韩清觉得这声音太温柔,愈发想要依赖,嘟着脸道:“屁股疼。” 屁股疼?貌似她屁股没有受伤吧!慕容傲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便听韩清抱怨道:“皇帝姨夫下手太狠了,竟然打我那么多板子。” 板子?慕容傲有些了然,原来是在说梦话。他说道:“这次没有打你板子。” 没有打板子,那怎么会那么痛?她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我这次又犯什么错了?皇帝姨夫这样打我。”后面便开始嘤嘤地假哭,那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没有,这次不是你的错。”慕容傲坐在床前,安抚地摸上韩清的额头,果然滚烫的吓人,若是平常韩清只要有一丝清明,也断不会对自己这样撒娇抱怨,这次显然是烧晕了头。 或许是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韩清好受许多,又或者知道自己没有犯错心中稍安,总之韩清皱着的脸终是舒展,渐渐睡得安稳。 慕容傲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掌至她的额间拿下,却突然被韩清紧紧地抓住,韩清哭丧着脸,声音仿若要哭出来,“傲哥哥,我舍不得你。” 慕容傲用剩下的一只手理了理她额前被汗水浸湿 分卷阅读91 的刘海,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韩清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听着小宫女讲着最新的话本,却觉得浑身酸痒,真想起来散散步啊!但无奈慕容傲这些小宫女实在尽心尽责,只要她稍微一动,这些宫女就立刻嘘寒问暖,满足她所有要求,但是就是不让她动弹,美名其曰怕伤口裂开。 想当年她顶着后背一尺长的大口子仍然能奋勇杀敌,这点小伤又算的了什么。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她忍。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自己根本坐不起来。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宫女的参拜声,“参见王爷。” 韩清嘴一咧,嘿嘿一笑,救星终于来了。如今这大曜只有三个王爷,能来看她的无非就只有她那个夫婿了。 透过叠叠纱帐,熟悉的身影顷刻便至,韩清还不及说什么,就听慕容泽道:“清清,我带你回家。” 韩清乐得点头不迭,心想她这个看似陶泥捏的夫婿还是有几分强硬的时候的。这在宫中养伤对别人而言或许是无上荣耀,但是于她而言却比坐牢还要煎熬。 慕容泽小心翼翼地将韩清抱起,看到慕容泽这般模样,韩清更是乐不可支,他还真当自己是陶瓷做的,动一下就碎?但是一句揶揄的话都没有说出,毕竟她现在只能靠他了。 那些小宫女见状,立刻围在了他们旁边,领头的态度虽恭敬,但是话却不是很客气,“王爷,将军的伤还未好,不宜移动。况且皇上……” 若是将皇上口谕说出便是抗旨了,所以慕容泽也不容她说出来,厉声道:“难道本王带自己的王妃回家你还要管吗?” 皇上将王妃留在宫中养伤确实有违祖制,那宫女一时无言,韩清稀罕地看了一眼慕容泽,没想到慕容泽竟然还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虽是稀罕,却没有耽搁太久,赶紧趁热打铁,道:“本宫身体已无大恙,王府亦有名医侯侍。陛下留本宫在此养伤自是感激不尽,但此举实在不合礼制,本宫亦是惶恐不安,实在不宜养病。” 然后语气骤然变冷,“若是陛下惩罚,本宫愿一力承当。但是今日你们若不放本帅出这个门……”眼中杀意尽显,惊得那些小宫女赶紧跪地,齐呼:“恭送将军回府。”若是皇上知道她们放韩清出宫,顶多就是挨几个板子;但若是惹恼了韩清,怕真是小命不保了……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然后再出言威胁,正所谓先礼后兵,一向是她惯用的手段。但是如今看来却是威胁管用。果然如双双所说,“拳头才是硬道理。” 韩清对慕容泽挑眉一笑,意思很明显:我们走吧! 慕容泽也是毫不含糊,抱着韩清大步离开皇宫,那些侍卫诚惶诚恐地给他们让路,这两位的身份可不是他们能够冲撞阻拦的。 消息传至御书房的时候,慕容傲只是波澜不惊地说了句“知道了”便没有任何下文,跟在他身边良久的鸣文却是知道自家主子晃神了许久,这一整天手中的奏折从来没有换过。 樱落早就候在王府门口,看到被慕容泽抱下马车的韩清时差点哭了出来,虽然宫中说韩清并无大碍,看望韩清的影卫也告诫她不用担心,可是凭自家小姐的高傲性子,若是能自己动,怎么可能会让别人抱着。 都养了五六天还不能自己走动,她家小姐这是伤得多重啊! 樱落直接走到慕容泽面前想为韩清诊脉。慕容泽却是理都没理她直接将韩清抱进府里,樱落一愣,才意识到这里人来人往确实不适合诊治。只是看到慕容泽抱着韩清离开的背影,心中划过一丝苦涩,极淡到转瞬即逝。 回到清苑,慕容泽却是没有逗留太久,只是叮嘱韩清好好养身体就直接离开了。 樱落赶紧为韩清诊脉,心下不由一沉,小姐这次实在是伤得太重了,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是……终究比不上从前了。她掩去眸中的情绪,开始为韩清施针。 韩清对樱落一向信任的紧,所以任由樱落动作,心中却在想元家之事终于解决,她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小姐如今的脉象倒真是流产过后气血不支的脉象。”樱落虽是笑着说着,眼神却是冷漠不带一丝感情,“贵妃当真好手段。”皇宫戒备深严,皇上将韩清接到寝殿后连韩家影卫都不能靠近,赵茵婉又是使了什么手段给韩清下药?此次若不是茵婉插手,她家小姐又怎么会伤这么重?果然“最毒妇人心。” 韩清怒其不争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噤声。” 樱落不情愿地抿了抿唇,终是没有说话。韩清的心思她怎会不知,但是若是此次放任不管,万一赵茵婉又起了什么坏心思,防不胜防啊! “樱落,你扶我起来走走。在皇宫这些日子宛若坐牢一般,连动都不让人动,再多呆几天,我的老骨头都散架了。” 樱落终是噗嗤一笑,反正韩清心中自有算计,她亦不用担心,于是换了个话题,道:“元妍嫣想要见您。” 什么?元妍嫣竟然没死? ☆、第六十六章 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各位小天使能够多多留言,并点一下上方的收藏! 我的文真的很需要大家的支持。 “元妍嫣想要见您。” 什么?不是说赐死了吗?元妍嫣竟然没死? 樱还没等韩清问出口,直接说出了答案,“她怀孕了。” 怀孕了?皇家子嗣大于天,看来这孩子倒是保了她一命。只不过后宫诡诘,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呢? 韩清心中有些自嘲,听到那人要当爹了,心中再也没有一丝波澜,当真是放下了?还是伤了太多,所以这些早已无关痛痒,不会再有知觉了? 刚刚樱落说元妍嫣想要见她。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呢?前尘种种尽化飞灰,又有什么可执着的呢?更何况,她们本就没有什么交情。 可是即使这般想,待她休养几天,可以走路的时候,还是带着鸣文来到了冷宫。至于为什么带着鸣文呢?还不是怕元妍嫣一时想不开再做什么傻事来陷害她! 冷宫并不似韩清所想的那般荒芜凄凉,最重要的可能还是因为元妍嫣养胎环境不能太差吧! 元妍嫣此时一身白裳素服,头发披散着,上面无一个饰物,却更显得素淡可人。其实如今看来,妍嫣却是有一副好容貌,明眸皓齿,肤若凝脂,不似先前那厚重的妆容,看不出本来面貌,倒显得老气了。韩清暗骂自己胡思乱想,赶紧收回了思绪。 她看到韩清,冲她勾唇一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问道:“你身体恢复得怎样?”那熟稔的神态竟好若她们是多年好友一般。 韩清倒是不以为意,嘴角坐下,冲她微微颔首,面色清冷,回道:“还好。” 说实话,两 分卷阅读92 人也没有什么可聊的,一时满室寂静。倒又是元妍嫣引起了话头,说道:“按照亲疏来论,我应该唤你一声表妹吧!我们同月而生,如今境遇千差万别,倒真是造化弄人啊!” 韩清一时摸不清妍嫣的心思,抿着唇没有回答,她可不相信元妍嫣找她只是为了上演一场姐妹情深的戏码。 妍嫣却是没有在意韩清的态度,旁若无人地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是嫉妒你的。明明我们家世,身份,才华都相差无几,为何偏偏你得先帝看重,成为京都第一贵女?” 韩清竟从来不知,原来她对自己的怨恨竟然从幼年时期就已经开始,这是多么可怕的执念。只不过元妍嫣说的却是事实,自己或许真是运气好了些吧! “然而如今我却是想开了,名声,身份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重要,我争了这么久,到最后却落得如今惨淡收场……其实这些日子却是我活了这么久最舒心的一段日子,不用算计,不用勾心斗角,什么都不用想,只晒晒太阳,看看云朵,倒也是惬意的很。” 呃……元大小姐,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韩清实在搞不懂他们这些女人在想些什么,已经有双双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怪胎,现在又有这个想和她唠家常的元妍嫣。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她刚才不还说是恨她吗?他们两家本就积怨良深,如今更是隔着血海深仇,怎么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话? “其实如今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笑话吧!我嫉妒了你那么久,恨了你那么久,却是如今这副下场,你很高兴吗?” 她没有什么可高兴的。元妍嫣是何下场与她何关?她不过是利用了元妍嫣的这份恨而已。不过她却对她没有丝毫愧疚,毕竟就算她有心促成,元妍嫣若没有害她的心此事也是万万不能成的。从始至终,元妍嫣于她不过是一个达成她目的的跳板而已,又与她有何干系? 归根结底,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而已。 “韩清,说实话,我可怜你。” 元妍嫣用如此悲哀饱含同情的眼神看韩清时,她只觉得心中涌起滔天的怒气,她韩清如何作为,又怎么是她可以置喙的?她韩清哪里又轮得到她来可怜?她觉得此时的元妍嫣就是一个疯子,她也是疯了才来这里听她疯言疯语,所以她想都没想就直接转身离开,却被她唤住,“你既然来了,为何不能听完我这将死之人的将死之言?” 韩清离开的脚步果然停下,“女人的心很小。所以像我们这样的贵族女子,无非是寻个于家族有益的夫家,当一主母,所接触的无非是贵妇姬妾,所期盼的不过是夫君疼惜,所在乎的不过是子嗣安泰。而你——却过不了这样寻常女子的生活,你是个不能有自己感情的人,因为你的所有都不是属于你的,你的存在只是为了韩家,为了责任。” 韩清的双手紧握,虽然不知她究竟想说什么,但是她说的却是事实。如今的她不过是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活着只是为了韩家,而不是为了她自己。 “或许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人活一世,为了权利,钱财,矜矜兢兢,殚精竭虑,到最后不过一抔黄土一场空,倒不如及时行乐,随心而活。若是有一天真的坚持不下去就放弃吧!你已经为韩家牺牲了太多,没有必要再赔上你的一生。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是不能活的。你在,韩家也许会更好,但是你不在,韩家也不一定会差。”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让她放弃韩家吗?还是真如她表面的意思一般,只是为她自己活下去?可是,虽然如此,放弃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若是真的能放弃,她又何必以韩家家主的身份如此艰难的活着。 韩清离开冷宫,辞别鸣文,还没走到毓宸宫,便传来了废后自尽的消息。韩清有一瞬的愣神,其实从刚刚和元妍嫣的谈话中她就已经看出她的死志,只不过没想到这般快而已。 与其让这个孩子背负着母亲的罪名,在宫中饱受欺凌,侮辱,尔虞我诈的活着,倒不如随她一起走了干净。元妍嫣是这样说的。 若是一个人存了死志,无论何人,都改变不了她的结局。 其实这样也好。虽然废后未死的消息很少有人知道,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有些人通过不同的手段得知她怀孕的消息。 这个孩子还未出生,就已经成为许多人的眼中刺了。所以,送进冷宫的食物中夹杂了含量极少的麝香,那个孩子总有一天也是会死的。倒不如这样干净地和他的母亲一起离开这个肮脏的尘世。 这个世上,没有比活着更艰难的事情。 茵婉得知韩清到来,微愣了一瞬,便赶紧吩咐下人看茶。因为韩清身体还未痊愈,还特意让下人为她准备了软垫,让她能靠着舒服一些。 韩清看着忙忙碌碌十分殷勤的下人,忍不住地挑眉,若是她不知道茵婉真心想要害她,怕是她也会认为茵婉对她太关爱有加了。 “姐姐身体可是大好了?”茵婉含笑问道,眼中溢满了担忧。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我没断了骨头,但是也算是去了半条命,怎么也得将养着半年。说出来也是好笑,我在战场上都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这京都真是可怕,你说是不是啊,贵妃?”韩清双眼微眯,眼角带着笑意,眸色却是微冷。 茵婉本就做贼心虚,此时被韩清意有所指地发问更是冷汗直流,手心里的汗水浸湿了握着的手帕,再加上韩清一口一个“贵妃”,当真是亲疏立见啊!她好不容易才调节好面部表情,强颜欢笑道:“姐姐说的是。” “我说的自然都是对的。”韩清毫不客气的接道,眼含讥诮,“我如今倒是明白兵法中‘借刀杀人’究竟是何意思了。” 茵婉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赶紧低下头不让韩清看到她的神色,苦笑道:“茵婉愚钝,不知姐姐说的是何意?” “不知吗?”韩清不屑的冷哼出声,手中摇晃着茶杯,碧色的液体清透澄清,她却是不敢喝的,她将茶杯掷在地上,冷喝道:“那你解释一下上回你给我喝的那碗莲子羹中为何会有使人脉象看起来如怀孕一般的药?” 其实上回茵婉处理的很干净,韩清的手下根本没有找到一丝线索,但是茵婉心虚,当真以为韩清抓到自己的把柄,被这么一诈直接松口,笑道:“那只不过是我用来争宠的手段,却没有想到被姐姐误食了?”心中却在纳罕韩清怎么会发现她自己是假怀孕,就算樱落医术高超,但是那人向自己保证任何医者都不会查出破绽的啊! “误食?这么重要的药你又怎么会让别人误食?”韩清显然不相信如此,冷笑道:“你不过是想借此让我滞留京都,方便元家对我下手罢了。” 分卷阅读93 用心被直接点出,茵婉虽是诧异,却也也不再隐瞒,直接承认,声音更是洋洋得意,“是又如何?就算我真的想借刀杀人又如何?你有证据吗?仅凭那碗药吗?且不说那碗药早已不知去向,就算你拿出来又有谁会相信你,毕竟凭韩赵两家的交情……”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气中响起,茵婉后面的话全部咽在了肚子里。 ☆、第六十七章 义绝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气中响起,韩清怒不可遏地冷眼瞪着茵婉,她竟然将韩赵两家的情分都要利用,当真可恨,“赵家怎么养出你这种功于心计,不知悔改的女儿?” “你打我?”茵婉捂着脸怒瞪着韩清,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梨花带雨,端是楚楚可怜,声音也是委屈,“你以为我愿意功于心计,勾心斗角啊!你以为我愿意变成如今模样啊!可是我若不为自己算计又怎么能在这吃人的后宫活下去?” “韩清,我恨你,若不是你,我为何要为了韩家嫁进后宫,我为何要与心爱之人苦苦分离?我不过就是想让你吃点苦头,我知道你死不了的……呜呜呜……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连我都讨厌的模样,我讨厌你讨厌你……”最后茵婉的话早就语无伦次,就直接坐在地上开始撒泼。 这个世上没有比你的敌人更了解你的。茵婉知道韩清是一个面冷心软的人,只要她哭一哭,吵一吵,韩清就不会追究这次的事情。而且韩清对她当初与慕容泽分手,入宫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心怀愧疚,所以她只要将此事提出,韩清便会觉得她所做的一切情有可原,不但不会怪她,反而还会心疼她。况且韩清不是没有死吗?自己直接承认想要害她,反而使这些话更有可信性,韩清也就不会再想她是否用心险恶了?只不过以后若是想动手,就是麻烦了许多。没想到元妍嫣这个女人那么不成器,将韩清关进死牢三天都没有弄死韩清,到最后却搭上自己的性命,当真无用。她一定不会如她一样落得如此下场。 只是茵婉不知,她所了解的韩清只是六年前的韩清,如今的韩清又怎么可能轻易被她蒙骗?只不过是碍于韩赵两家的情分不想与她撕破脸而已。 茵婉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善良的女孩,她一手除去吕氏,如今又要除去元妍嫣肚子中的孩子,韩清又怎么会相信她没有害死她的心?只不过她却不知茵婉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要害她? 韩清冷眼看着她坐在地上演戏,声音仍是冰凉,“因为韩赵两家情分,此事我可以不追究,我也可以不让赵老将军知晓,但是从此你不会再受韩家庇佑,你在后宫如何也与韩家再无干系。”她怎么可能还会让一个想要害她性命的歹毒之人还承受她韩家庇佑。 若失了韩家庇佑,她在后宫又如何能生存?茵婉的拳头忍不住的握紧,韩清,你当真心狠。但是她的高傲不允许她向韩清低头,恳求,所以此时她只是坐在地上发愣。 都怪自己这次太莽撞了,让韩清抓住了把柄,只不过她却不知到底从哪里露出了破绽。 茵婉刚送走韩清回到内殿,身后就出现一个黑影。 茵婉看清来人,松了口气,嗔怪道:“你怎么出现的神出鬼没,吓……”我一跳。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那人打了一巴掌,茵婉捂着脸满脸错愕地望向那人,问道:“你为什么打我?”他这一巴掌并不比韩清那一巴掌轻,打得她眼冒金星,口中隐约有血腥味。 那人带着木制的鬼面具,声音也瓮声瓮气的,听不出男女,但是阴冷的语气还是显示出他的怒气,“你不是说那药是你用来夺宠的吗?怎么用在了韩清的身上?” 茵婉没想到那人竟然为了这事打她,一时恼羞成怒,望向那人的目光更是恶毒,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是想到自己武功不如他,只好咬牙作罢,冷喝道:“你居然为了韩清那个贱人打我?你莫不是傻了?” 那人斜睥她一眼,那模样仿若在看一个傻子,不屑地冷笑道:“就你这般模样,怪不得主公看不上你。”这个女人当真蠢得无可救药,不知主上当初怎么就看上了她? 茵婉最恨别人说她配不上那人,一时恼羞成怒,伸手便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动弹不得,茵婉怒道:“你放肆,我可是你未来的主母。” “主母?你配吗?”那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狠狠地甩开她的手腕,冷哼道:“主公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动韩清一丝汗毛,如今你破了戒,就等着主公的惩罚吧!” 他的力度很大,茵婉竟被他直接甩到在地,她正想回骂她几句,却在听到他后面的话一颗心变得冰凉,不得动韩清一丝汗毛,他当真是爱上韩清了吗?茵婉不由冷笑,她对他一心一意,付出了一切,他却还是爱上了别的女人,当真可笑啊! 茵婉一时失魂落魄,神情也是萎靡,最终却变得恶毒,如毒蛇的信子一般散发着冷光。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既然你负了我,我赵茵婉就算此生拼尽性命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不是喜欢韩清吗?那我就让你终其一生也得不到她。总有一天,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她眸光一转,抓住那人的衣袖,咯咯地笑道:“药是你给的,若是他追究起来的话,你也难辞其咎吧!我记得上次因为你自作主张就惹得他大发脾气呢!”哪还有半分颓然的模样? 那人隐在面具后的面色微微一变,说道:“我也很讨厌韩清那个女人,所以此次之事我不会和主公说,以后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什么叫好自为之?如今她这副模样如何好自为之?茵婉冷笑道,“你既然不打算让他处置我,那你此次前来不会只是想警告我,给我一个下马威?” 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和你一样,都不想让她活着,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若是下次你要有什么动作时可以和我商量一下,毕竟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茵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貌似在思考他话中的可行性,突然笑道:“这回你不怕你主公责罚了?” 那人却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可知你这次的破绽是在哪里?” 茵婉摇摇头,这就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明明算无遗漏,为何还会被韩清看出破绽? “因为她与王爷从未同房,又怎么可能怀孕?” 韩清今日出来了这么久,体力早就不支,暗叹自己如今这副身子实在太不顶用,刚刚爬上回府的马车,马车中便多了一个身影。 双双一身白裙,一头黑发,斜倚在一旁的软塌上,他一手拿着一把小酒壶,一手拿着酒杯,酒壶斜斜一斟,准确无误的落入酒杯,细细的水流闪烁着荧光,无形中透着蛊惑。 分卷阅读94 韩清看着嘴馋,伸手就要夺过双双手中的酒杯,却被双双躲过,笑意盈盈中却满是幸灾乐祸,“受伤之人不能饮酒。” 如此相同的语调让韩清的思绪忍不住回到那天晚上这人也是这样笑眯眯地看着她,一本正经道:“怀孕之人不能饮酒。”然后那晚她就晒着月亮,眼巴巴地看着双双将那一坛子的好酒喝得一滴不剩。 她突然意识到凭这厮的能力肯定知道她是假怀孕的,那天却故意不让她喝酒,当真可气的很,望向她的眼神不由有些哀怨。 双双自是猜出她的心思,毫不避讳地承认道:“是啊!谁让你骗我了,那次就是你骗我的代价;这次就是你自作主张,傻了吧唧的代价。”谁让这家伙嗜酒如命了?还有什么比看得着喝不着更加痛苦的呢? 那语气端是理直气壮,气得韩清牙痒痒,偏偏又发作不得,谁让这家伙的武功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呢?而如今自己内力被封,更不是他的对手。 她坐在他的旁边,郁闷地喝着凉茶,然后又上上下下打量着双双,笑道:“你果然还是穿白衣漂亮,犹如月下仙子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美丽不可方物。”上次她向双双说他穿白衣漂亮,没想到她真的听她的话,换了一身白衣。其实双双穿红裙亦是十分漂亮,只不过太过明艳妖冶,看起来太像妖孽了。不过这个家伙无论穿什么,都躲不了妖孽这个名声,因为他的内心就是一个妖孽。 夸赞的话谁都爱听,尤其像双双这种注重容貌且自恋的人,所以双双满意地看了韩清一眼,满眼都是“孺子可教也”的赞赏之情。 “所以美丽无双,温柔善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双双大人,你给小的留一口呗!”韩清闪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无辜地看着双双,讨好之色溢于言表。 这人啊……双双无奈的摇摇头,他能拿她怎么办呢?他拍了拍韩清的脑袋,将酒壶递给了韩清。 韩清乐呵呵地接过,心想还是双双好,不像樱落,她吃什么都要限制,酒腥更是一点都沾不得,这一个月来她的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 然而一会儿她就开始“痛哭流涕”,这家伙当真说话算数,说留一口就留一口啊!可是她的馋虫已经引出来了,现在却又没有了,这比不让她喝还要残忍啊!果然“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没有想象中的互撕。 其实在前面第五十九章的时候已经说过,韩清为了韩赵两家的情分放过茵婉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如今撕破脸不过是为了让茵婉认清自己的立场而已,当然……也是方便日后互撕。 希望各位大大踊跃留言啊!最近留言虽然依旧不多,但是明显比之前多了,谢谢各位大大的支持。 ☆、第六十八章 生辰 夜,一个影子成功躲避了王府暗卫的巡视,几个纵身轻车熟驾地跃到清苑的树上,隐于黑暗中,仿若无形。 他抬眼望向二楼的微弱烛光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如鬼魅一般翻身跃到二楼的栏杆上,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樱落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绝美女子,惊讶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双好心地合上樱落快要掉下来的下巴,扭头抛给韩清一个媚眼,风情万种。 樱落回过神来,赶紧跃至韩清面前,警惕地看着她,宛若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置对方于死地。 双双不屑地勾唇一笑,凑近樱落,微张的红唇充满了蛊惑,伸出食指在她的面前轻摇,“小丫头,你可是打不过我的。” 能够躲开王府守卫和韩府暗卫,不动声色地闯进这里,凭她的武功,自不是她的对手,但是…… 双双猜出樱落的算计,站直身子,啧啧道:“小丫头太不经逗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然后一下子凑到韩清面前,揽住韩清的胳膊,一副告状的模样,“阿清,你家丫鬟刚刚要杀了我,难道你们韩家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樱落的下巴再次差点掉下来,刚刚是惊艳于双双的魅力,现在是惊叹双双的居然如此大胆,敢这样和小姐说话,就不怕被小姐拍死吗?此时她已经忘了,就算她和韩清加在一起都拍不死这个妖孽的。 “她又不是你的对手,我有什么担心的?”韩清推开双双缠上来的手,继续旁若无人地研究着阵法。 “可是她刚刚要用你们韩家的绝杀技啊!虽然那绝杀技也不能对我怎样?但是对付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双双后面的话的话韩清已经听不进去,她只是冷冷地看着樱落,一句话不说,樱落被她的眼光看得心虚,委屈地低下了头。 韩家影卫无论是何特长,无论是何职责,最先学会的武功便是这个绝杀,它可以使人的内力瞬间增长数倍、十倍乃至百倍,在危难时刻突破重围,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却是与敌人同归于尽一种手段,死法相当惨烈,死前所能承受的苦非常人所能忍受。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韩家人不得使用此法。 而樱落刚刚就仅因为双双的一个挑衅就要与他同归于尽,她处理问题的手段未免太偏激了些。 “樱落,今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动使用绝杀的念头。”韩清的神色虽然清冷,但是眸中的认真不容忽视。 这种严肃的氛围还没有持续一秒钟,双双就在一旁帮腔道:“小姑娘啊!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功法的阴险,若是直接死了,那也没什么,关键就是一时半会死不了,先是内脏腐蚀,那感觉比断肠草的滋味还甚,然后浑身血管涨裂,七窍流血,你说你这个花容月貌的小丫头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死法……” 双双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身旁有冷气袭来,韩清严肃地看着他,冷声道:“上官景灏你闭嘴行吗?” 双双识趣地闭上了嘴,余光看到樱落吓得微微有些变色的脸,强词夺理道:“这种小丫头没见过世面,就得吓吓才有记性……” 韩清气得直接将手中的书砸到她的脸上,双双赶紧接住,无辜的看着韩清。 任谁看到一个大美女睁着水汪汪地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你,再大的气也消了,更何况韩清本就没有生他的气,她接过双双递过来的书,板着脸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双双歪头诡密地一笑,“带你去个好地方。”然后在房中寻了一圈终是找到一件狐裘,披在韩清的身上。 韩清不满地叫嚣,“现在都入春了,马上就夏天了,你还让我穿这个?” 双双不顾她的抱怨,揽住韩清,直接跃身出去,转瞬就消失在夜空中。 韩清盯着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的草树,心里盘算着双双确实有先见之明,自己穿着狐裘 分卷阅读95 果然不觉得冷。只不过他所谓的好地方就是在不知谁家的房顶上吹着冷风看着并不存在的月亮? 双双一袭白裙的站在她的身边,任由冷风吹起她的裙摆,黑发随风飘扬,倒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果然美女什么样子都漂亮的让人嫉妒。 双双算了算时辰,对下面吹了个口哨,飘逸的笛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琴声与之相和,清音空灵,宛若山间叮咚作响的清泉,又如田野间滋润万物的细雨。 同时时,树上突然亮起一片红光,仔细看去,才发现树上挂满了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小灯笼,将整棵树照得喜气洋洋。 房间中的乐音突然一转,变得喜气欢庆。双双袖中的红绸突然飞出,勾住上面的一个枝桠,她随着红绸的力度飞至那颗树上,开始翩跹起舞。 红绸宛若她身体的一部分,随着她的舞姿婉转逶迤,长袖翩飞,玉手挥舞,腰肢随着节奏摆动,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一颦一笑,勾人心魂。他纵身跃至最高的那个枝桠,以此为点,开始旋转,乐声越来越急,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脚尖的树枝微颤,让人担忧他会不会下一刻就从上面跌落,但他那翩然的舞姿,就好像九天的玄女,好似下一刻便乘风而归,回到属于他的天际。 袖间的红绸随着舞姿不经意地抽打在树间的灯笼上,灯笼失了束缚飘然而上,伴着双双优美的舞姿,妖冶的红,雅素的白,如此鲜明的对比更添一种神秘的诱惑。 乐声突然变得缓慢,双双停止旋转,纵身飞回树的中央,倚树而立,轻声唱道:“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祝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明明是十分欢乐喜悦的歌曲,在双双这样渲染下却显得清灵生动,宛若从天间飘来的绝世天籁。 不知何时双双的手上多了盘蛋糕,她端着蛋糕跃至韩清的面前,慢慢的向她走进。 此刻,子夜的更声响起,伴随着漫天的烟花,双双含笑的声音仍是毫不含糊地传进韩清的耳中,“阿清,生辰快乐!”双双的身影在漫天烟花下宛若天人散发着光芒。 如此震撼的舞蹈,如此美丽的烟花,如此精心的编排,每一处都需要精心算计着时间,每一刻无不显示着双双的用心。 韩清捂着嘴愣愣地看着双双,差点感动的哭了出来,她的十八年岁月中,她从未过过生日。因为她的生辰便是母亲的忌日,没有人会有心思为她庆祝生辰,那实在没有什么可庆祝的。 就连及笄那天也是无比简陋,因为在战场上,没有庆典,没有仪式,甚至连长辈的祝福都没有,只是父亲将霜凝剑和踏月送给她,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眸色深远了叹了口气,“清儿长大了啊!” 而此刻却有一个人记得她的生辰,为了她的生日煞费苦心地编排节目,只是为了让她开心,让她难忘,她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只是感动得一塌涂地。 双双见她发愣,以为她是不认识蛋糕,解释道:“母亲说他们家乡都是用这种东西过生日的,叫做生日蛋糕,上面蜡烛的数目代表你的年龄,所以阿清从今日起就已经十九岁了。来,阿清,闭上眼睛许愿,然后吹灭蜡烛,就能梦想成真了。” 韩清噗嗤一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梦想成真?但是还是没有拂他的好意,按他说的闭上眼睛许下心愿,然后睁开眼睛和双双一起吹灭了蜡烛。 双双将刀塞进韩清的手中,欢呼道:“切蛋糕,吃蛋糕了。” 韩清莞尔,任由双双握住她的手将蛋糕切开。她觉得,她此生从来没有过如此欢愉的时刻也没有如此舒心的一刻。 双双替韩清盖好被子,为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韩清刚刚竟然是不知不觉地睡着的,手中还拿着未吃完的蛋糕。 看着她毫无血色的睡颜,他的眸色不由变深。纵使有他内力相护,这次受伤终是伤了她的根本,身体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走到二楼的栏杆旁,余光正好看到清苑树下的一抹白影,纵身跳掉树下,揶揄道:“王爷半夜三更不睡觉,是在等王妃吗?” 慕容泽冷眼看着他,问道:“你带她去哪里了?” 双双伸手抚上他的肩,媚眼如丝,却被慕容泽躲过,她嘟起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王爷如此太伤奴家的心了。” 慕容泽斜睥他一眼,不管他的惺惺作态,冷声道:“我对男人没兴趣。” 双双收起装哭的动作,抬眼看向慕容泽,伸手杵了杵他的肩膀嗔怪道:“王爷好没情趣。” 慕容泽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双双的手腕,恶声道:“双景,你适可而止。” 双双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咯咯地笑起来,“恼羞成怒了?”她抽回手腕,冲他一笑,风情万种,道“我想王爷应该明确一点,我虽是为你办事,但不是你的手下,所以我没有必要对你告知我的行踪。至于究竟去了哪里,你若想知道,问你的王妃啊!”那张扬的没有真是恨得人牙痒痒。然后不再理慕容泽,纵身消失在夜色里。 慕容泽双手紧握成拳,却偏偏发作不得,若不是母妃临终前嘱咐一定要尊重善待上官家人,他早就收拾这个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家伙了。而且,若是韩清能告诉他的话,他又何必来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收藏收藏啊!留言留言留言啊! 最近连点击量都少了好多,好桑心啊!呜呜呜~~~ ☆、第六十九章 元家倾 同和四年五月中旬,三朝元老元掣病重请辞,告老还乡,帝体恤,含泪允。 ——载 韩清来到元府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几个下人仆妇在门口打扫。这个大曜百年来最富贵的府院,如今却变得如此凄惨,再无往日的风光无限。 元家千年基业,百年传承,顷刻之间,大厦倾覆。 原来,颠覆一个权倾朝野的家族竟是如此容易的一件事,朝夕之间,风光不再。 可是,看到元家如今的下场,她却丝毫不觉得痛快。她双拳忍不住地握紧,或许,元家的今日便是韩家的明日。 落日使千里浮云变得暗黄深沉,夕阳将树影拉的老长,勾勒出萧索的气息。 一匹骏马从城门驰出,奔驰在城外阴黄的路上,终是赶到前面欲离开的车队。 元掣掀开车帘,看到车前的韩清,神色一凛,问道:“不知元帅前来寻老夫所为何事?” 明知道应该是这样形同陌路的情景,可是真正经历了还是让韩清心口一涩,“韩清前来不过是想送……相爷一程,不知相爷今后有何打算?” “老夫如今不再是丞相,元帅还是莫要如此称呼了。”元掣眸光一转,却是说道:“至于以后,不过寻一处天地,与明安共度一生 分卷阅读96 ,享受最后的时光罢了。” “老夫历经三朝,什么大风大浪,大起大落没有经历过。我经历的风风雨雨远不是你能想象的。”元掣沉声道:“如今能告老还乡,不用被尘世所累,倒不失为一段难得的经历。” 韩清神色复杂地看了他半晌,终只化为一句“保重。”她又什么资格说什么吗?终究是她害他家破人亡,无论怎样都只会显得惺惺作态。 元掣直接将车帘放下,吩咐车夫,“启程。” 车队从韩清身边路过,车内传来元掣的声音,“若是元家子女有你一半心性和谋智,元家就不会有如此下场。” 韩清望着车队消失在长道上,久久不语。 太阳落了,月亮升起,寂静的郊外响起不觉地蛙鸣,直到月上中天,慕容泽纵马停至韩清的身边时,她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无厘头地说了一句,“他都知道。” 然后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解释。她本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这些计谋会瞒过元掣,只是元掣对此事置之不理又是为了什么?当初只要元掣稍加阻止或是提醒,她的请君入瓮便永远不会成功。 只不过元掣的目的随着他的离开永远掩进尘埃,不见天日。但愿,他永远不会再卷入京都的这场旋涡中。 慕容泽却是突然伸手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动作霸道却又不失温柔,韩清还来不及挣扎,就听到头顶的喝声,“别乱动。” 韩清瘪瘪嘴,心中虽是抱怨这人又发什么疯,却是听话地不再乱动。 慕容泽拍了拍她的发顶,柔声道:“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算是安慰吗?韩清挑眉,虽然这个安慰不是很有作用,但总归是一种心意,韩清确实如他所说,什么都不想,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望着天上清冷的月光,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其实她一生所求的,不过是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在孤单寂寞的时候,能有人陪着自己。如今就这样靠在他的怀中,竟会觉得心安。 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痊愈,今天这一折腾,她确实累了。许是这月光太过撩人,她竟在他的怀中渐渐地睡着了。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慕容泽看了韩清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这个妻子啊,真是永远不让人省心啊!他将韩清抱到自己的马上,把事先准备好的披风盖在韩清的身上,纵马离开。 寂静的路上只剩下渐渐远去的马蹄声,最后归于寂静。 白色的宣纸上面只写了六个字,站在桌旁的男人提笔将“元家”两字划掉,下一个便是“韩家”了。 此次若不是单迟良误事,没有除去韩清,现在已经是一箭双雕,坐收渔利了。 不过没关系,除去韩家只是迟早的事,他有机会陪着韩家那个丫头慢慢玩。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微笑,问道:“信有回复了吗?” 旁边的门客恭敬地回道:“将军回信说愿意与主子合作。” “将军?”男人不屑地冷哼,“不过是一个亡国将军,如今又判出国家落草为寇,哪里值得你一声将军?” “是是是,主子说的是。”门客被男子的神态吓住,连忙点头不迭,生怕惹恼了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 男人却是没在意,慢条斯理地说道:“没关系,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只要他能除掉韩清就好。”此时男子已在韩家的后面写上“韩清”两字,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书法。 门客不由冷汗直流,上回派去刺杀韩清的死士有去无回,这次联合单将军也未除去韩清,若是皇上知道主子与西戎勾结…… 他擦去额间的冷汗,斟酌的开口,“凭皇上对那位的看重,若是皇上知道主子要对付他心尖尖上的人……” “就因为她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才更应该除去她。三大世家不除,我大曜如何繁荣富强,政治清明?”男人恶狠狠的目光如鹰勾一般看向门客,门客骇得腿一软,跪倒在地,说道:“主子说的是,就因为韩小将军是皇上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处置她必须用非常手段。” 男人孺子可教地满意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笑道:“真是聪明,去吧,派人盯好他,若是他不能除去韩清,那就我们的人动手,总之,绝对不能让韩清活着回到京都。” 黑暗中响起粲粲可怖的笑声,清风徐来,桌子上的白纸飘落在地,纸上韩清的名字用朱砂笔划了个叉,清冷的月光朦胧,那红色愈显触目惊心。 清风和畅,树上的黄鹂扭头梳理自己明亮的羽毛,偶尔洋洋得意地发出愉悦的“啾啾”声。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影打在韩府的围墙上,一个女子费了好大力气终是爬上了墙头,气喘吁吁地喘着气,打算一鼓作气地再跳下去。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韩清猝不及防地被吓一跳,直接从墙上又摔了回去。那黑影见状不好,如鬼魅一般飘至韩清身后,终是在她要与大地亲密接触地时候抱住了她。 韩清站稳身子,直接从那人身上跳下,打算继续爬墙。那黑影隐在面巾下的脸终是无奈地抽搐了一下,提醒道:“家主还是莫要做无用功了。” 韩清气得牙痒痒,回头突然发难,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道:“放我出去。”那人完全无动于衷,就任由自己的性命掌握在韩清的手中。 韩清气恼地踢了那人一脚,指着那人的鼻子骂道:“你们不过是欺负我不能对你怎么样,又欺负我武功尽失打不过你们,等我恢复了武功,一天打你们八遍。” 那人微微颔首,仿若接下韩清这个“一天打八遍”的挑战,然后恭敬地抱拳说道:“那属下恭候家主武功恢复的那日。” 那一本正经,装模作样的样子又恨得韩清想打人,但是衡量了一下敌我差距,最终只好放弃,回头继续爬墙。 刚刚爬到墙头的时候,下面突然传来口哨声,韩清赶紧抓住墙头上的草,一咕噜翻身跨坐在墙上,省的一会又一不小心掉下去,前功尽弃。 低头望向墙外,只见景飒笑眯眯地摇着折扇,稀罕道:“不知将军在练什么武功,爬自家墙头爬得这么欢乐。” 韩清不理他的调侃,冲他招了招手,毕竟现在景飒是唯一能帮她“脱离苦海”的人,她还不要惹恼了他吧! 景飒折扇一收,纵身跃到墙头,坐在韩清的身旁。那潇洒飘逸的身姿看着韩清一阵羡慕,若是自己内力没有被封,也不用采取这么笨的方式爬墙,还被别人嘲笑。 景飒刚刚坐定,还没来得及继续嘲笑韩清,就被她一把揽住脖子,耳边传来温热的触感,景飒不由舒了口气,暗骂自己想多了,赶紧收回心猿意马的绮念,仔细听着韩清的话。 “樱 分卷阅读97 落那个混账丫头封了我的内力,还不允许我出府,我在府中向坐牢一样,你就帮我除了我身边这几个碍事精,带我出府玩玩呗!” 虽说两人在咬着耳朵,但是学武的人一向听力惊人,那几个隐在暗处的影卫听到韩清的话想哭的心都有了,他们就那么不着家主待见吗?家主竟要联合外人“除了”他们? 景飒听罢,推开韩清的胳膊,眯起勾人的桃花眼幸灾乐祸的问道:“将军当真武功尽失了?” 韩清强忍着一掌灭了景飒的心,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她有这个心没这个能力,苦哈哈地点了点头。 景飒勾唇一笑,一把揽住韩清的腰,纵身跃下墙头转瞬便没了身影,只留下一句“将军武功尽失,被祁南候世子挟持。尔等若是跟来,我可不敢保证送回来的人是否安然无恙。” 一群影卫在暗处面面相觑,他们是不跟去呢,不跟去呢,还是不跟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们,我最近在想茵婉的番外,主要是讲茵婉与慕容泽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的故事。若是有想看的小天使在留言上举个爪,若是太讨厌茵婉不想看的话也可以留个爪。根据情况而定,其实我也不大想废脑细胞去写。 正文差不多已经写完一半了,若是宝贝们还想看某个人的番外,只要正文中没有涉及或者不是很离谱,阿莲都会尽量满足各位的要求,写个小剧场或是番外的。 欢迎大家积极留言,鞠躬!!! ☆、第七十章 樱落的心意 京都中最大的酒楼思蜀楼有一间包厢将他们店中的特色全部点了一遍,一张圆桌摆满了菜式还隐隐有增加之势。 景飒看着大快朵颐的韩清算着自己钱袋中的银票,开始后悔刚刚一时冲动捡了一个饿死鬼回来。 韩清风卷残云地将桌上所有的菜扫荡了个遍,终是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舒服地瘫在椅子上,说道:“好久没有这么舒心的吃过一顿饭了。樱落那丫头天天让我喝清汤苦药,我过得绝对比苦行僧还苦,就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景飒好笑地看着韩清,劝慰道:“樱落姑娘也是为了将军的身体着想……” “我当然知道她是为我着想,否则以我睚眦必报的性格还会有她好过?” “……”景飒默了一默。睚眦必报?貌似是贬义词吧!如此将自己的缺点挂到嘴边又颇有自知之明的人世上怕是只有眼前这个人了吧! 所谓吃饱喝足,韩清吃饱了,就开始馋酒了。她坐直身子心里盘算着怎么能说服景飒请她喝点酒。其实她认为自己休养了三个月,身体早就大好了,除了偶尔提不起什么力气,没什么大碍。可偏偏樱落小题大做,什么都不让她做,还怕她不听话,封了她的武功,当真是遇人不淑啊! 韩清眯起双眼,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她可不认为景飒寻她就是喝喝茶,聊聊天,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只要抓住了个小辫子她还愁没有酒喝? 景飒坐直身子,笑道:“我记得以前曾和将军说过要去陇西历练历练,如今就有一个机会,希望到时候将军能想起我。” “西戎出了什么事?”韩清本来闲散的态度听到景飒的话蓦然变得严肃,如一把封在刀鞘中的宝刀,蓄势待发。 景飒摇摇头,道:“你真以为我无所不知啊!我只不过最近占了一卦,算出你这些日子可能离京去往陇西而已。” 原来也是不上预知未来啊!韩清杵着下巴想陇西那边究竟会发生什么事,突然思绪飘到凌王自尽的那一日,景飒与她道:“若是看到什么老鼠、蟑螂的就当做是给将军作伴了。”当时她只以为景飒在与她开玩笑,如今看来却是景飒在那时就已知晓她会有牢狱之灾。 原来,命途也不是不可测的。 就如那句“元家倾”的预言。 三天后,韩清终于知道景飒那句奔赴陇西是何意思了。 那日,一纸奏折送至御书房。上言赵启在带兵巡视竺城时,路遇流寇,一阵厮杀后,赵启被掳走,如今生死不明。 而送到韩清手中的消息却又多了一封阿库达的亲笔信,言只有韩清亲至西戎,赵启才会有活下去的可能。 手中的书信被韩清碾成碎末,听闻阿库达一年前因不满西王向大曜投诚,俯首称臣,故叛出西戎,带着手下的弟兄落草为寇。如今掳去赵启,是为了报当年虎城之仇?还是挑衅大曜?抑或只是冲着韩家而来? 只是不管他目的如何,西戎她是不得不走一趟了。毕竟当初是她一力将赵启送至陇西,她又怎么能不顾他的死活。 韩清到达赵府的时候,赵毅已经收拾好行囊,穿好战衣准备和韩清一起奔赴陇西,给那群流寇一个厉害瞧瞧。 韩清却以赵毅年迈、京都离不开人为由拒绝了赵毅随她出行的请求,并再三保证会带着赵启活着回来才算是安抚好了赵毅和赵夫人。 樱落跟在韩清的身后说着此次出行应该准备的东西,却听韩清说道:“樱落,此次陇西之行我并不打算带着你。” 樱落愣了半晌才意识到韩清话中的意思,诧异地望着韩清问道:“为什么不带我?” 韩清握住樱落的手,说道:“因为我想给你和王爷一次独处的机会。”声音平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纵然樱落对韩清很了解,可是韩清此时无波无澜地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樱落猜不透她的心思,便只剩下慌张,她一直极力地隐瞒,没想到还是被韩清看出来了,她抓住韩清的手急急忙忙道:“我从来没有对王爷有什么非分之想。” 韩清安抚地拍拍樱落的肩膀,抬手将她额前的发丝理顺,笑道:“樱落,我从未怪过你,喜欢上慕容泽并不是你的错,毕竟感情的事并不是你能控制的。” 韩清越是如此说樱落便越觉得愧疚,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对慕容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在别院的那一个月是她陪着慕容泽度过一个又一个的生死关头,亲眼见证了这个男人的坚强,隐忍,和对命运的不屈。 明明痛不欲生,他却还是会笑着告诉她自己没事,还会安慰她放心大胆地施针,他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明明那么疼,他却咬着牙一句疼都不会喊出,甚至连痛呼都不会发出,这是从小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隐忍,克制,竟……让人莫名的心疼。 即使冷汗直流,浑身疼到痉挛,脸色苍白的可怕,他却始终没有放弃活下去的信念,一次又一次地挺了过来。 闲暇时她经常会同他讲当初在陇西的事情,他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发表自己对某些战事的看法,讲得头头是道,谈笑风生……她经常会想,若是慕容泽身体允许,身份也不 分卷阅读98 那么尴尬的话,或许在大曜的朝堂上,他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毕竟他的文采,见识如此让人折服。 她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慕容泽别样的心思,直到慕容泽不顾她的阻挠,拼命地想要回城,然后带回韩清后,她竟然对韩清产生了嫉恨,她居然希望慕容泽牵着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她被这个念头惊到了,从她有记忆开始,便以韩家为重,后来到了韩清身边,更是将性命交付给韩清,一切以韩清为主,怎么能嫉恨韩清,生出如此荒唐的念头?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对慕容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啊!她拼命地抑制,隐瞒,强迫自己压下这种念头,可是这念头却如杂草一般,越是压制,越是长的越快,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开始躲避韩清和慕容泽,却会忍不住地开始思念慕容泽,因为这种思念,她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小偷,偷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愈发觉得愧疚,心虚,觉得自己对不起韩清,她快要被这种念头折磨疯了。 她拼命想要隐藏的事情却被韩清看出来了,她愈发觉得羞愧难当,看向韩清的目光好像要哭了出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韩清无奈地叹了口气,重复道:“我真的从未怪过你。”其实韩家人哪里都好,就是这个死脑筋啊,让人头疼的很! “你应当知晓,我与王爷只是政治婚姻,没什么感情,就算真的有的话,不过是几分夫妻情分。我一直对当初强嫁与他一事耿耿于怀,觉得对不起他,所以婚前我便写与他一封合离书,三年为期,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韩清的语气很慢,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所以……” 本来韩清还想再强调一下自己对慕容泽没有感情,让樱落放心大胆地追求,樱落却突然抱住了韩清,声音隐带哭腔,“小姐怎可以如此委屈自己?”她家小姐乃人中龙凤,怎可轻易被休弃?而且皇家的婚事又岂是那么容易作废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王爷已经对小姐生出情意,只不过小姐现在的心不在男女情|事上,所以没有察觉罢了。 若是小姐为了自己,放弃这场婚姻,她当真成了韩家的罪人了。 韩清对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无措,半晌,才拍了拍樱落的肩膀,笑道:“我有什么可委屈的,我对他当真没有……” “没有一丝情意吗?”樱落推开韩清,冷冷地将韩清未说完的话接上,“小姐如此说难道不觉得违心吗?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和王爷做一辈子的夫妻吗?你生病的这几个月王爷对您日夜守护难道你就没有感动吗?难道王爷对你的情意你当真不知吗?” 那一声声质问竟让韩清无言以对,她确实想过要和慕容泽做长长久久的夫妻,毕竟她从未想过合离后再嫁与他人,所以若是慕容泽愿意,俩人这样将就着也不错。当然这是不知道樱落心思之前的想法,知道后她就在想若是慕容泽对樱落也有感情,等到合离后娶樱落做端王妃也是不错。所以这些日子慕容泽对她的所作所为她不是不感动,只是想到樱落,硬逼着自己把这份感动抛掉,省的到时候左右为难。只是……慕容泽对自己的情意……她委实不知,他不是一直对茵婉念念不忘的吗? “小姐顾念你我的主仆情分,不愿深思你与王爷的关系,难道樱落就是那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为了自己欢愉弃小姐不顾?”樱落愤愤不平地说,纵然此生她会有私情,但世上无一人比韩清重要。 韩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樱落都说到如此地步,她又如何能“成全”他们?如今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樱落,而是赵启。 樱落将心中所想说出,顿时觉得心情舒畅,觉得多月的苦恼茅塞顿开,她见韩清的态度也有所软化,赶紧趁热打铁,道:“那小姐愿意带我去陇西了吧!” 其实她还是想让樱落留下的,毕竟此次是阿库达的阴谋…… “小姐的身体还未恢复,正是需要樱落的时候,小姐若是不带我,我一定会担心你的身体,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樱落的声音哀怨,带着怪腔,最后一句却是逗乐了韩清,她哭笑不得地点了点韩清的脑袋,道:“‘为伊消得人憔悴’可不是这么用的。” 樱落见韩清笑了,终是安下心来,“小姐这是同意带我了?” 从六年前樱落跟在她身旁之后就从未离开过她,如今将她撇下,她自是不能安分,倒不如带在身边,还省了许多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到一句话“少年情动,心落红尘”,或许对于任何人而言,年少的爱恋都是最单纯最……令人怀念的吧! 下一章双双就要出场了,大家有木有期待呢? 只是明天之后又要上那种从早上到晚的课,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时间更新。 ☆、第七十一章 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双双出场了哈! 求收藏,求留言,最近掉收掉的厉害,有些桑心啊! 韩清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接到消息后就将一切准备妥当,和皇上打了个招呼,第二天便启程了。 因为要赶路,所以韩清起了个大早,带着樱落准备离开候府的时候,慕容泽已经守在候府的门口等着送她了。 昨天听樱落说慕容泽对她有情意,所以见到慕容泽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此时正是天空微醺,正是将明未明之际,慕容泽一席青衫站在门外,倒有几分单薄萧索的意味。 听到声响,慕容泽回身快步走到韩清身边,伸手拂过她的鬓角,笑容和煦,“我昨日来时你还未归,怕今日你走的太早,赶不及送你,所以便早早地过来等你了。” 此时虽说已经七月,正是盛夏,但是大清早的气温还是有点低,虽是没有下雾,但是他的发间隐约氤氲着水汽,显然是已经等了很久了。韩清有点心疼了,之前的那些尴尬别扭的心思早就抛到脑后,握住他冰凉的手,心中更是愧疚,抱怨道:“这韩府也是你家,你就不知道进来等啊!你身体本就不好,这一站若是站出个好歹,你存心让我走的不安心是吧?”语气带着两人都未察觉的嗔意。 慕容泽不在意地一笑,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无碍,倒是韩清……他自知此次之事阻止不了韩清,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行程路苦,你好好照顾自己,万事不要逞强。” 韩清突然想到这些日子养伤倒是慕容泽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连平时吃的零嘴什么的都要兼顾,倒是辛苦了他。她抬眼望向他,笑道:“王爷这些日子好好将我之前让王爷看的那些阵法图好好研读,待到下次去战场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了。” 分卷阅读99 韩清在陇西的时候就在想韩家的倒插门女婿要不就是英勇无敌的,这样他们两人可以一起上战杀敌;要不就是精通兵法的,这样也可以在营中当个军师,总归两个人是在一处的。奈何命运造人,韩家并没有一个倒插门女婿,这个女婿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不过培养培养,后者也是可以培养出来的。 这些日子实在闷在房间里,闲的无聊,韩清就把早年自己看的那些兵书阵法拿出来教予慕容泽,算是打发时间了。没想到慕容泽却是个奇才,天生对这些有敏锐的洞察力和观察力,又联想到之前赵启说慕容泽在武功上也颇有见解,不由觉得有些惋惜,若是慕容泽有一个健硕的体魄,大曜可就多了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了。不过也没关系,既然成了她韩清的夫婿,她一定不会让这颗明珠蒙尘的。 这些日子韩清将自己所学和多年的作战经验毫不隐瞒地倾囊相授,竟是动了将他带到战场的心思?这是说明她真正地信任他了吗?真正地把他当做亲人了吗?慕容泽看向韩清的眼神蓦然变得惊喜,应道:“好。” 韩清欣慰地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原来慕容泽此时竟已经比她高了半头,心中顿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复杂情怀,她拍了拍他的胳膊,转身离开。 樱落冲慕容泽行了一礼,也跟着韩清离开。 慕容泽望着韩清策马离开英姿飒爽的背影,心头万般思绪划过,最终却是迷茫。明明这是他期待的结果,为何心中会有些……愧疚。 韩清去了许府与景飒同行,这一折腾,天已经大亮了,所以到城门时已经有零零星星出城或是进城的百姓了。 虽说城门口的人不多,但是人也不少,但是双双一袭白裙站在那里倒是鹤立鸡群,毕竟那样惊人的容貌放在哪里都是惹得路人纷纷侧目的,此刻也不例外。 双双却是没有这个自觉,反而对别人眼中的惊艳之色感到欣喜,毕竟这是对自己容貌的肯定。见到远远一行人,双双告别了正与他打情骂俏的俊公子,拦在了韩清的马前。 以韩清和景飒的身份,就算是守城侍卫也不敢拦的。如今双双拦在哪里,侍卫暗暗想这个女子怕是不要命了,连大将军都敢拦,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相貌。即使可信,他们却是不敢将双双拽回来的,因为他们的大将军已经停下了马,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位女子了。 “你这又是做什么?”此时双双穿的也是裙子,但是那种类似胡装,很干净利落地那种,身后还背着个包袱,显然是要出远门的,他不会想要和他们一起吧! 和韩清想的一样,双双嘴一咧,很是理直气壮地说:“和你一起去陇西啊!” “不行,太危险了。”韩清想都没想直接拒绝,甚至连理由都想好了。若是带着这个活宝,这一路上是不得消停了。 这个理由用的甚是好啊!双双笑的很是无辜,“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保护你啊!” 说的好有道理啊!她能说什么吗?难道实话实说?怎么可能,除非她傻了。 就在韩清纠结如何打发这个麻烦时,麻烦已经开始和景飒寒暄起来,“世子若是不嫌弃的话,不若带双双同行吧!” 他嫌弃行吗?景飒的额角抽了抽,说实话,他也不愿意带着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景飒还没说什么,就听双双哀怨地抱怨道:“将军是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都看了我,抱了我,和我同床共枕……” 又来。韩清不由扶额,看着景飒那双眼冒光,八卦心熊熊燃起的模样,她赶紧打断,“好,我带着你行了吧!”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虽说双双的声音很小,但是也会有人听到的呀!现在韩清已经无比后悔半年前追刺客追进天香楼认识了双双这个无赖,她是永远都不能翻身了,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连撒泼打诨的手段都是比不过,她这辈子被双双这丫头吃的死死的了。 双双很满意地看着韩清这副仿若被割了肉一般的表情,他就是喜欢这种被人恨得牙痒痒偏偏又不能对他做什么的痛苦表情,简直畅快的很啊!他仿若看不到韩清肉疼的模样,说道:“阿清,我们同骑一骑如何?” “不要。”他们这是要长途跋涉的,好吗?虽说双双不胖,但是也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她可是心疼自己的落雁的,“你若是没有马就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了。” “说白了,你就是不想带我一起去了?”双双直勾勾地望着韩清,眼神竟有些哀怨。 韩清被双双看得有些心虚,却还是板着脸看他,不肯有一丝松动。她可以退一步带着双双同行,但是却不会同意与他同骑,虽有落雁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原因却是她急着赶到陇西,毕竟晚一步,赵启就多一分危险。或许阿库达是冲着她来的,不会对赵启怎样,但是难免阿库达因为她来晚了,恼羞成怒,动手杀了赵启。她不敢拿赵启的性命开玩笑。 见双双仍是这样一动不动地冷眼望着自己,韩清早已失了耐心,策马就要从双双身边越过,双双却挡在了韩清面前不让她离开。 韩清本就不是个软性子,被双双三番五次地戏弄不过是不愿和双双一般见识,再加上双双确实与她真心相交,不过就是小孩子的任性罢了。可是此时双双却触到了她的底线,“上官景灏,你够了啊!”她冷冷地看着双双,眼中竟有杀气溢出。 双双被她眼中的杀气骇得一愣,一时忘记了动作。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即使他那般戏弄于她,即使她拿剑指着他,却从未对他动过杀意,如今她竟是想杀了他吗?他顿时觉得一盆冷水自心头浇下,他捧出一颗真心,换到的竟是如此吗? 此时韩清已经不再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越过,双双回过神来,一时思绪有些没回笼,只是条件性地想要挽留韩清,所以纵身抓向韩清的肩。 背后有冷风袭来,韩清本能地一掌袭向身后那人的胸口。待看清是双双时,她已经收不回来,只是勉强撤了两分力。 双双见她出手,竟是没有躲,硬生生地受了她这一掌,被打出两丈外,呕出一口鲜血来。自他武功学有所成之后,他还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韩清她当真好样的。 韩清出手时已经后悔,此时见双双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襟,心中更是愧疚,即使自己只用了五分功力,可是双双生生受了她这一掌,也是受不住啊! 她赶紧下马,纵身跃至双双身边,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神色竟有几分慌乱。 双双却是一把推开了韩清,用手擦去嘴角的血渍。看着手背上暗红的血迹,感受到胸口的闷疼,他自嘲的一笑,虽是风情无限,却饱含凄凉,“韩清,我为你捧出一颗真心,你就是这样践踏的吗? 分卷阅读100 ”眼中的受伤却是让韩清觉得心中一痛。 韩清懦懦地站在一旁,一时无言,她这次确实做的有些过了,双双对她从没有恶意的,还救过她的命,她刚刚却对他动了杀心……当真算得上是狼心狗肺这四个字了。 双双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身形有些踉跄,韩清想过去扶他,却被他眼中的冰冷骇得忘记了动作。双双一直都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随意态度,就算自己再惹恼了他,他都不会在意,只是会变着法子捉弄她而已,却从未真正地生她的气。如今他却是真的生气了。 双双吹了个口哨,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自不远处奔来,乖顺地跪在双双的面前,双双扶着马鞍爬上了马,宝马带着他奔出城外,转瞬就不见了身影。 ☆、第七十二章 缘分? 双双扶着马鞍爬上了马,宝马带着他奔出城外,转瞬就不见了身影。 韩清这时才回过神来,双双受了内伤,此时还骑马离开,万一出了事如何?所以赶紧回身骑上马跟了出去。 景飒本来十分稀罕地看着他们两人你来我往地斗嘴,觉得甚有意思,他还从未见过双双如此赌气的时候,后面的意外发生的太快,他一时反应不及,竟眼睁睁地看着韩清打伤了双双,还让双双负伤跑了,一时百感交集,暗叹自己这个朋友做的不到位啊! 虽说韩清几人骑得也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但终究比不上汗血宝马的速度,再加上他们又慢了些时辰,没一会就看不到双双的踪迹了。 他们寻了一个上午,皆寻不到双双,韩清本就担心他的伤势,此刻更是心焦难耐,甚至有些无措,万一……虽说双双武功卓群,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是自己那一掌并不轻……若是双双因为她的这一掌……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景飒看着慌乱到不知所措的韩清,有些无奈,他们已经奔波了一上午,还没有休息过一次,韩清自上次受伤,身体就不怎么好,此时脸色已是苍白的毫无血色,额间满是汗水,嘴唇也有些干裂,她却是毫无所觉。 樱落从未见过这样的韩清,一时也不敢阻止,毕竟刚刚那位姑娘吐血的模样实在瘆人,她也有些担心。 景飒策马至韩清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马缰,强制落雁停了下来,韩清皱着眉头看着他,“你干什么?” “你身体受不了了,该歇歇了。”景飒板着脸说道,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真当自己身体是铁打的不成,转而又理解她的担忧,声音不由柔和了许多,劝慰道:“你不要太担心了,他不会有事的。” “真的?”韩清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景飒的衣袖,其实她现在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肯定的答案来平定她这颗漂浮不定的心罢了。 “真的。”景飒点点头,肯定道,那眼神也是特别真诚,充满了安定的力量,“清儿,你应该知道,若是他不想让我们找到他,我们是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他的踪迹的。” 虽然不知景飒对双双了解有多少,但是凭韩清的印象,双双确实有这样的本事。双双既然还有能力避开他们,应该也会有自保的能力吧! “所以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双双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景飒再次安慰道,其实韩清现在需要的便是一个解决方案,或是一个对策,那么他就给她吃一颗定心丸,“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快赶到竺城,救出赵将军,至于双景……就随他去吧!反正他会照顾自己的。你若是实在不放心,也可以派两个影卫去寻他,保护他,不过我觉得找到他的几率不是很大。” 此刻韩清已经恢复了冷静,她在这如无头苍蝇般乱找,不过是做无用功了,景飒的方法实在可行,于是便按照景飒的提议做了。 双双离开京都后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不想见到韩清,所以拼命地纵马狂奔,将韩清远远地甩在后面,直到她再也追不上他为止。 双双本就受了伤,刚刚不过是凭着心中的一口怨气才勉强撑到了现在,此刻体力早就不支,有些脱力了。身下的马仿若知道主人体力不济,渐渐放慢了速度,最后只是慢慢闲逛,悠闲地在草地上啃着草。 双双抓着马缰的手不由一松,从马上滑到地上,他的伤其实也不算太重,运功两天也就能好的七七八八了,只不过这些天都不能动用内力罢了! 他如今不过是有些脱力罢了,他就这样躺在草地上,望着湛蓝色的天空出神,马好似知道将主人摔了下来,闯了祸,跪在他的身边,用头拱着双双的身子,发出呜咽声。 双双揉了揉它的脑袋,无力地说道:“苏巴,我没事。”他只是心里难受罢了。 明明知道现在应该做起来查探一下四周,看看是否安全,然后运功疗伤,可是他现在却连做起来的心思都没有,不是没有力气,而是心太累了,太难受了。 天香楼是由他母亲一手创立的信息点,所以京都的大事小事他都会第一手掌握,三大世家的更是不能例外,所以从韩清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关注韩清了,毕竟她是未来的皇后。 后来世事无常,韩清与后位失之交臂,却成为大曜历史上唯一一位女将军,他便开始好奇这究竟是怎样一位女子,可以以女子之身立足朝堂,受百姓爱戴,受将领认同?不过也只是好奇罢了,他从未想过要去结识韩清,可是命运却将她推向到他的身边。 本来那天上午的那个小贼他以为不过是他们的惊鸿一面,之后不会再有交集,可是晚上刺杀韩清的刺客却闯进了他的房间,他想,这就是命运吧!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他与她相遇。 母亲曾经说过:缘分就是泥石流,来了想挡也挡不住。 而他,却从未想过要挡住这份缘分,韩清竟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给他无聊的生活中平添了许多乐趣。 他觉得以韩清的性子,是不应该拘在这样尔虞我诈的朝堂上的,所以他动了带她离开的心思,反正天高路远,她总能找到一种适合她的生活,这也算是作为朋友能为她做的最浅薄的事情了。然而她不愿意,他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既然是她的愿望,他也愿意帮她达成,反正他会护着她的。 母亲说:朋友相处不过是一颗真心换真心。 他想把韩清当做朋友,所以愿意一心一意地对她,可是如今韩清却是没有把他当做朋友啊!她甚至动了要杀他的心思,他感觉左胸膛的位置钝钝地疼,好像有刀子在一点点地磨十分难受,他恨不得将那把刀子直接插到心口,也好过这样磨人,煎熬的难受。 母亲也说:或者你捧出一颗真心,别人却不屑一顾,但是你只要记得这个人不值得你相交罢了。下次遇到想要交往的人,依旧要以诚相 分卷阅读101 待,莫要因噎废食。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对你好,但是要永远保持一颗与人为善的心。不过若是那人对你不好,那便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咱们上官家的人是不容人欺负的。 可是母亲啊!如今他捧出一颗真心,却真的被不屑一顾,他却舍不得和她断交;明明知道她对他不好,他却舍不得睚眦必报地还回去,让她十倍百倍的疼。你可从未交过孩儿遇到这种事情应该如何做吧!若是知道孩儿这般无用,丢了上官家的脸,你怕是会气死吧!还好,孩儿这般丢脸的时候只有孩儿自己知道,您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可是,他当真舍不得啊!他摸了摸发疼的心口,用手背遮住眼睛,不知是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还是想要掩去眼中晶莹的水光。 清风微漾,浮动树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树上偶尔传来清脆的鸟鸣,在寂静的官道上愈发轻灵悦耳。 凄静荒凉的路上,道旁杂草中悠闲地吃着草的骏马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愈发夺人眼球,两个途径此路的盗贼看到不远处的宝马,心中便起了贼心。 一个识货的立刻认出这是汗血宝马,价值千金,虽说拥有这样马匹的人一定身份不凡,是个不好惹得主。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了这贼心,这贼胆更是肥了,如今这荒郊野岭的,谋个财,害个命,也是常见的事,又是三不管地带,谁能制得了他们的罪。 两人慢慢地凑近苏巴,苏巴好似发现那两个人的不怀好意,焦躁地动了动身子,冲那两个人打了个响鼻,很有威慑的意思。 苏巴这一动,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双双便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中,此刻双双虽说衣衫凌乱,离得远他们也看不清双双的容貌,但是依稀瞧那身姿翩跹,想来是个美人。 而且双双一身白裳,身前的那抹鲜红愈发显眼,显然是受了重伤,于是他们的胆子就更大了。荒郊野外,遇到孤身一人的重伤女子,他们若是不做点什么也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所以也鬼迷心窍地起了色心,这马是要偷的,这人也是要欺辱的,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他们移动的速度不由加快,毕竟一个受伤的人不能拿他们怎样。 他们靠近双双,眼中垂涎的神色愈加明显,躺在地上的女子面色虽苍白,但柳叶弯眉,肤若凝脂,如出水芙蓉般娇花照水,风华绝代,竟是绝品中的极品。他们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还能见到如此绝色,心中更是欢喜,打算他们先玩弄一番,再弄到城里卖个好价钱,毕竟这样的绝品已是世上难寻,若是死了倒是可惜了。 旁边的苏巴前蹄不安地在地上滑动,鼻子里烦躁地冒着气,好似等着主人下达命令,随时将这两个不安好心的家伙踩在脚下。 那两个人已经色令智昏,哪里顾得上一匹马的异状,其中一人搓着手,露出猥琐的微笑,“宝贝,我们会好好疼你的。”话还未说完,两人就直接向双双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不一定就是爱上了那个女人哈!我们的双双虽说饱经风月,却是一个单纯的宝宝啊! ☆、第七十三章 雨夜 “宝贝,我们会好好疼你的。”话还未说完,两人就直接向双双扑了过去。 双双早就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虽是厌恶,他却不想花心思去理他们,但是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如此没有眼色,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还动了调戏他的心思,当真是不想活了。 若是平时或许他还会和这些人玩一会儿,来个吟诗作对,郎情妾意的,今天他却是心情不好,连和他们虚与委蛇的兴致都没有。 那两个人刚靠近双双,地上他们本以为昏迷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隐含湛青色如琉璃般的眸子却溢满了杀气,他们顿时惊在了原地,还没有反应,只见地上的人纵身一跃,冷光一闪,软剑已经缠上了其中一人的脖子,顷刻间身首异处,鲜血溅到双双和另外一人的身上。 温热粘稠的液体使旁边那人顿时惊醒,他们本就仗着会些武功,才敢做一些鸡鸣狗盗,谋财害命之事,可是眼前这人他们却毫无招架之地,连动作都没看清,显然不是他能招惹的人。有道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惊醒后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哪里顾得上什么江湖道义,患难与共,转身拔腿就跑,甚至连轻功都用了上去。 双双却站着未动,左手一甩,一枚暗器自指尖飞出,穿过那人的心房后没入后面的树干上,银色的暗器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上面留下的几颗晶莹的血珠宛如宝石盈盈地散发着水光。 动用了真气,双双一时体内血气翻涌,又生生呕出一口血来,此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双双将真气注入软剑,侧身用剑指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眼中杀气瘆人,却在看清来人时将手中的长剑放了下来,只是眸中的冷意反而更深,比寒潭里养护千年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来人正是韩家影卫,韩清怕双双不认识,还特意派了上次双双闯进韩府与双双交手的影卫韩今。 此刻的双双披散在身后,随风飞舞,一身白裳上是大片大片鲜红的血迹,血珠喷溅在他的脸上,头发上,甚至连眼睛都散发着嗜血的红色幽光,手中握着的长剑上的血顺着剑锋滴落在地上的鲜血中,双双脚下的那片草地都被鲜血弥漫,他就这样站在鲜血上,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披散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露在外面惨白的面容上的血渍更显得狰狞可怕。 韩今纵使随着韩清见过许多大场面,但是这样骇人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他半天才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抱拳道:“双双姑娘……” 喉间抵着的长剑让他一时忘记了后面说的话,有些胆颤地看着双双,生怕地下那人的下场就是他的结局。 “怎么,你家主子嫌我命长想要让你再补一剑?”双双的语气虽是随意且淡淡的,声音却是阴沉的可怕,宛如地狱的恶鬼般带着粲粲的冷意,让韩今忍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韩今听到双双的话想靠近他为自家主子解释一下,却因为颈间的长剑望而却步,只好稍微退后一点,解释道:“家主只是担心您的安危。”毕竟刀剑无眼,万一双双手滑了,自己岂不是死得很冤。 双双不屑地冷哼出声,看向韩今的眼神满是冰冷,仿若在看一个死人,态度也是桀骜,“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上官的死活还轮不到她来管。”说罢,手中的长剑一动,转瞬利落的缠在腰间,与腰带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模样。 他纵身跃至马上,冷眼看着韩今,指了指地上倒在血泊中的 分卷阅读102 尸体,警告道:“若是再让我看到你,这就是你的下场。” 那阴冷的目光看得韩今的小心肝又是颤了一颤,他纠结地看了看地上身首异处的人,又看了看不远处虽是站着却已经死绝了的人,再看看早已无双双踪影的官道,他是追去呢?还是回去复命呢?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和心理交战,他觉得自己还是回去复命吧!毕竟刚刚双双瞬间就了结了两个图谋不轨的人,应该不用担心他的安危吧!他倒是应该担心担心自己的安危,若是跟了上去,他的小命就没有了。 双双感觉身后没有了他人的气息,终是松了口气,他没有追来真好。苏巴的速度依然没有减慢,他却从马背上滑了下来,他刚刚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可不是韩今的对手,因为刚刚他想一举制胜,速战速决地解决那两个歹徒,动用的内力太多,已是力竭,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失去意识前他最后想得却是没有让韩清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真好。 天空黑茫茫一片,寒风打着卷不安地咆哮着,乌云被风吹着恣意地变化形状,倒是闲逸的很,还不忘自己的本责,任暴雨冲刷着整片天地,好似要冲尽天地间所有的阴霾一般。 不远处的一座破庙虽是破败不堪,在残风中瑟缩着,但还是坚强地屹立在风雨中。零星的火光从缝隙中冒出了头,为这凄冷的夜添了几分暖意。 这场雨从下午就下了起来,索性他们找到了这样一个可以避雨的破庙,不然就真的浇成了落汤鸡了。景飒望着漆黑的夜空,这雨看来是有下大的趋势,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赶路,。虽说已是盛夏,但是这样的雨夜还是冷得很,他又拢了拢衣襟,继续望着身边的两个人。 此时韩清正听着影卫禀告关于双双的事情,眼睛望着眼前跳跃的火苗久久出神,半晌才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那影卫跪在地上,嗫嚅了半天才说道:“韩今说已经失去了双双姑娘的踪迹,他能否回来复命?”原来那日韩今思索良久,还是决定继续跟着双双,将消息传回来,让韩清定夺。 韩清用木棒弄了弄火堆,让火苗燃烧得更旺一些,才慢吞吞地回道:“让他回来吧!” 那影卫看了韩清一会儿,见她还没有什么吩咐,便直接退下了。 景飒听着他们的谈话,一直都觉得别扭的很,最后才意识到是称呼的问题,那些人都唤双景为双双姑娘啊! 姑娘?难道韩清还不知道双景的性别,本来那天早上听双景一席话,又是看,又是同床共枕的,还糟蹋了一片真心,他还以为双景这厮这么厉害,竟然敢招惹皇家的媳妇,闹半天是他想多了。 不对啊!貌似那天韩清叫过双景的名字,上官什么来着,他记不清了,不过韩清应该知道他的身份吧!不然,凭韩清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与人相交? 他扭头偷偷看向坐在火堆旁的女人,火苗跳跃,明明暗暗地勾勒出她的面部轮廓,沉静如水,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景飒有些纳罕,前些日子还担心的不行,如今却是一点都不在意吗?至少现在这么大的雨,她总要关心关心那位可吃饱了、穿暖了?果然,这样的女人是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里的。 他向韩清坐近了一些,眯起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笑问:“将军和双景是如何认识的?” 韩清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杵着火堆,却是没有理他,就在景飒无趣地以为韩清不会说话的时候却听她道:“世子若是对这些也感兴趣的话,我不介意向皇上提一下让你担个文职。” 景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可是心中当真好奇的很,怎么才能从韩清嘴里套出话来呢?景飒眼珠一转,笑眯眯地看向一旁的樱落。 樱落虽注意到他的目光,却也是没搭理他,慢条斯理地添了柴,学着韩清眯眼的模样说道:“世子可是看错了人,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说实话,她一直和韩清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之所以不知道双双,也是因为她这半年一直躲着韩清吧! 景飒见无果,有些郁闷,如今想要知道过程如何就只能问双双了,只是那家伙……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家伙。 “见都尉的模样显然是和上官交情颇深,你们又是何时认识的呢?”韩清倒是没有看他,一副闲聊的模样。眼睛却依旧望着火堆,好似那火堆能被她看出花开。 景飒约摸着这个上官应该就是双景了。他和双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想到当时的情景,他难得的脸有些微微发红,那是一段黑历史啊,不可说,不可说。 韩清半天都没有听到回答,扭头便看到景飒一副便秘还有点小羞涩的表情。 她了然一笑,揶揄道:“你不会是去天香楼找姑娘正好点了双双,然后被双双捉弄了吧!”凭双双那不能吃亏的性子,又有什么人能占到他的便宜。 景飒惊讶地看着韩清,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虽说与事实不大相同,但总归异曲同工,也是差不离的。 韩清见景飒的表情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显然这是一段难以启齿的往事,她也不是那么喜欢探人隐私的人,所以就宽宏大量的不再问了,任由景飒苦着哈的回忆他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写写双双是和景飒如何认识的哈!嘘! 明天回老家,这两天在车上,乡下没网,更新又要不定时了,见谅! 各位小天使要记得留言啊! ☆、第七十四章 初相识 其实韩清说的也不是很对,景飒并不是去天香楼找姑娘了,只是他那几日闲的无聊,就给自己的命途推演了一番,恰好算到他能在天香楼见到一位贵人。想着他在外一向装出纨绔模样,虽然年纪不算大,去逛花楼是一件荒唐事,但他如今就是个荒唐的人,自然做那荒唐事,便光明正大的去天香楼一游。 恰好那日正是双双初夜竞卖的日子,他百无聊赖地打算看热闹,却没有想到初见双双惊为天人,一时动了芳心。 他寻思着他如今便是那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公子纨绔,若在青楼一掷千金也不算是一件荒唐事,所以也就大着胆子叫价。 奈何双双实在倾国倾城,竞争者委实太多,叫到五千两时他实在不敢再叫了,毕竟那么大数目的钱不是他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的,所以只能望洋兴叹,暗叹自己与佳人没有缘分,只能生生错过了。 双双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也忘了是哪个人以一万两的高价竞得了双双的初夜,双双却说她要在所有竞价的人中选一个做她的入幕之宾,毕竟当初也没有说价高者得,然后双双就选择了景飒。 分卷阅读103 景飒听后心中是十分欢喜的,觉得美人也看上了他,俩人也算是郎情妾意,两情相悦了,所以不顾旁人或妒或羡的眼神,跟着丫鬟进了双双的房间。 那时他还年轻,也纯情的很,觉得恋爱是个循序渐进的事情,不能着急,他也愿意做那个惜花之人,所以打算今夜只是和双双聊个天,听个曲,然后商量商量之后和他回许府的事情。 虽说许家是世家,若娶个青楼女子确实有违礼数,但是纳个妾还是可以的,若是当真爱得死去活来,他大不了不娶妻就只要双双一个就好,反正他许家一向不问朝堂世事,也不需要他这个世子来联姻。 不得不说,他委实想的太多了些。 双双听到景飒要纳她为妾,却是嗤嗤地笑了,眼波流转,媚眼如丝,一只柔夷抚在他的心口,挑眉问道:“公子当真要娶我?”红唇微张,浑身透着魅惑。虽说当时的双双也是稚嫩,但是那种少女的纯净与她特意表现出来的妖冶巧妙的糅合在一起,竟更是魅惑人心。 景飒一时被勾了魂,只是痴痴地看着双双,愣愣地点了点头。 双双勾唇一笑,“所谓良宵苦短,你我还是早早安置了吧!”说着便要扒景飒的衣服。 景飒一时反应不及,赶紧推开双双,手不经意触到她身前的柔软,像扔到烫手山芋一般赶紧松开了手,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双双看着好笑,也就毫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景飒一张脸变得更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结结巴巴地说:“姑娘……姑娘……自重。” 双双更是不顾形象地放声大笑,指着景飒笑出了眼泪,“自重?哈哈……来这种地方你和姑娘说自重……哈哈……”这纯情的小公子真是有意思的很。 景飒更是窘迫得不行,无措极了,毕竟他活了十五年,在外虽是一个吃喝嫖赌样样在行的公子哥,却是真真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像双双一样……那么不要脸。 双双笑够了,看到景飒的模样更是起了挑弄的心思,眼睛一转,道:“你若不脱,我便脱了?”说着就开始宽衣解带。 “别……”景飒赶紧出声阻止,见双双委实来真的,立马别开脸,将非礼勿视进行到底,却是伸手拉住双双的手,想要阻止她脱衣服的动作。 两人拉扯间,从双双身上掉下来个东西,俩人都停止了动作,向地上一看,原来是双双用来装胸的馒头。 景飒还在疑惑双双的身上怎么会有馒头,就见双双从胸前又掏出一个馒头,递到他的面前,很是豪情万丈地宣告道:“看清楚了,老子是个男人。” 景飒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馒头,好半天才把双双说的话串联成自己知道的意思。 他喜欢的姑娘竟然是个男的!!!景飒觉得一阵狂风从脑中呼啸而过,世界观被摧残的连个渣渣都不剩了。 意识到这点,他慌乱地逃出了双双的房间,因为慌张,还撞到了门框,他却是没有感觉到疼一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直到跑出去好远,还能听到双双的爆笑声。 景飒望着破庙外的漫漫雨幕,因着韩清的话想到了他和双双的初次相见,当真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 什么叫做路遇贵人,明明是个灾星。恨只恨自己当时推演之术学艺不精,没事给自己算个什么劲啊! 只可怜他第一次红鸾星动,那朵桃花还没有抽芽就直接被天雷劈得化为飞灰了。 他又向火堆里添了些柴火,扭头看向不远处相依而卧的韩清两人,从包袱里拿出一件长袍,盖在她们的身上。然后就蹲在那里,映着晦暗不明的火光,打量着女子的面容。 他见过的女人无一不是温柔似水,如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只有韩清是个例外。 女子都是风髻雾鬓的,她却从来不肯好好打理她的头发,只是随意的梳个男子发髻;女子都会淡扫蛾眉,粉白黛绿,丰容靓饰,她却对自己的装扮容貌从不在意,只图方便省事,完全不似一个女子。 当初父亲让他想尽办法都要将韩清娶进门时,他心里是有些排斥的,命途都是天定的,又岂是他们可以改变的?但是父命不可为,他还是深思熟虑的想着怎样和韩清来个偶遇。 说实话,他委实对韩清不了解,那唯一知道的不过也是众所周知的事。他许家不问世事,自然和韩家,元家都不亲近,所以和韩清实在没什么交情,这个偶遇实在难办了些。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他便溜进天香楼去寻双双出个对策,双双也是个义气的,关于韩清的事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地通通讲给了他,那时他还纳闷双双怎么对韩清了解得如此详尽,想着他是掌管信息的头头,多知道一些也没什么,便也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却是双双在那时已经对韩清上了心。他还自诩为兄弟,却对双景一点都不了解。 然后那天刚下楼就被黎轩拉下去和慕容泽抢姑娘去了,然后就出现了和韩清初次相见的那场景,双双好整以暇地在楼上看着戏,见韩清走了,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他一句“还不去追”,他才意识到这场追妻的戏竟然如此猝不及防地开始了,于是按着双双的方法开始死缠烂打。 其实之前他一直对娶韩清为妻一事心存反感,双景却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想来其实双景对韩清是十分感兴趣的,只是他唯一纳闷的就是双双那样随心的人怎么会压制性子不肯和韩清相交。 后来他想清楚和韩清的关系,打算入赘韩家投其所好时,他才真真正正地了解韩清这个人。他从小就有将军梦,但许家不问朝堂事,他自然无法全了这个梦。后来听韩清讲陇西之事,从韩清那里学习颇多,对韩清的敬佩也油然而生,觉得她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委实不容易,也生了几分怜惜。 只不过天意难违,他们终究没有缘分,他只是晚了一步,她就被赐了婚,所幸他没有对她真正上了心。 只不过,上没上心,是不是自欺欺人又有谁会知晓呢?又有谁会在意呢? 就好比现在,他望着韩清的眸光带着复杂到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愫。 她的眉比一般女子要厚重许多,更添了几抹英气,只是眉头微微蹙起,好似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伸手想为她抚平眉间的褶皱,手却停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她如今已为人妻,他又怎么能起了不该起的俗念? 他不由苦笑,习惯性地望向星空,奈何漆黑一片,不见半颗星子。他捏着手指想要掐算,最终却是放弃,明知道不可改,算与不算又会有什么结果呢?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 他背倚在柱子上,望着房梁上的蜘蛛网默默出神,他这一生,唯一羡慕的人便是双景。明明长在青楼,却无一丝自卑;明明有 分卷阅读104 血海深仇,却从不放在心上;明明南疆有一大摊子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他却不愿受其牵绊,仍是在京都潇洒过日;明明他也背负了那么多,他却可以轻易放下……世上最难做的事情便是放下,他却可以将一切都放弃的那样潇洒。 他虽是羡慕,却从未想过要和他一样,毕竟他有太多割舍不下的。 双景,你现在在哪里呢?他真的有些担心他了呢? 空中突然划过一道响雷,昏睡数天的人终是惊醒,抽出腰间软剑警惕地望向周围,却在看到桌旁的暖暖烛光柔和了神色,他这是被人救了吗?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哗哗雨声,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担忧,阿清,你在哪了呢?如今可还安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我又归来了,今天上午10点才到家,为了不辜负你们,我只好这么晚还要更的。至于更文,真的可能时间不定。 今天这段前半部分很欢快啊,后面就感觉有些淡淡的忧伤了,看得我自己都有些难受,呜呜呜~~~ ☆、第七十五章 竺城 韩清来到竺城来得尤其高调。快到竺城时她便在城外的一个小旅店修整,然后派人通知城守,说她司马大元帅韩清亲临了。 竺城城守宁北林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赵启被掳走后就一直提心吊胆,惶惶度日,生怕这位将军出了什么事。如今得知韩清到来,虽是放下了半颗心,却也怕招待不好这位大神,惹祸上身,所以早早地就带着一众官员眼巴巴地候在城门,免得得罪了这位权倾朝野的将军。 竺城位于戈壁的旁边,是以气候干燥的紧,又加上此时正是盛夏,所以没一会儿这些皮娇肉嫩的官员们身上就汗流浃背,热得不成模样了。 百官夹道相迎,这是几百年都没见过的场面,百姓们无不琢磨究竟是来了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故没事的人也都在城门口寻了个凉快的位置来参观参观这个所谓的大人物究竟是何模样,有钱的还找了个茶馆,优哉游哉地等着,唯一苦着的便是顶着大太阳还偏偏不能偷懒的大臣们,即使心中叫苦连天,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惹得城守大人的不快,丢了自己的铁饭碗,至于京城来的那位大人嘛,他们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还怕他不成。 午时,韩清才悠闲地带着景飒和樱落从城外骑马而来,为了体现她作为上将军的飒爽英姿,她还把自己那件放了许久的银色盔甲穿上了,更显得神采飞扬,容光焕发,韩清对自己的这副打扮很是满意。 待看到候在城门密密麻麻的人时,韩清心中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虽然她想高调的出现在竺城,让阿库达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她的到来,但是这场面委实壮观了些,与她去年班师回朝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得不感慨,还是陇西的百姓热情的多。 若论装腔作势,韩清这些年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所以和宁北林寒暄起来也毫不含糊,也算是宾主尽欢了。 韩清拒绝了城守住在城守府的提议,终是在天刚擦黑的时候来到竺城驻守的韩家军的军营。 阿库达是个利索的主,所以韩清刚到军营没多久,就有小将送来一张纸条,这纸条是被一枚飞镖钉在营帐柱子上的,入木三分,可见这送信之人也是个内力深厚的,想来不好对付的紧。 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让韩清三日后到黑藏寨去和阿库达见一面,至于赵启的事情见面之后再谈。 看起来很像一封故人约相见的信,但是凭她与阿库达间的恩恩怨怨,她很难全身而退。这个黑藏寨倒是有意思的紧,它曾是竺城西北面戈壁里唯一一块绿洲,原是一群土匪逃难至此,故起了个黑藏寨的名字。因戈壁地形莫测,气候难料,剿匪实在难为,且官府觉得那地方寸草不生,条件恶劣,能活下来委实困难,故就放任他们不再去管。 这里倒并不像官府想的那样荒凉,虽然条件艰辛了些,但勉强度日也是可以的,总比离开戈壁被官府捉了没命强,所以这群土匪就在此生活了下去。时间久了,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也不再以打劫为营生了,日子倒也蒸蒸日上,后来又有人迁移进来,也有被救的路人留了下来,这黑藏寨也就和普通城镇没什么区别了。 就这样过了百年,气候变迁,风沙席卷,水源干涸,这里也渐渐荒凉了,成了一座死城。这些倒也没什么,只是当初有一位精通阵法的人为了防止无穷无尽的飞沙,在城周围布了个阵法,自此黑藏寨有出无进。 这个阵法委实麻烦了些,如今世事变迁,知道怎样进入黑藏寨的人早就没有了几个,而且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所以就算她带再多的人也进不去这里。阿库达约她相见,无非是请君入瓮罢了。 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她还必须要跳下去,因为她不能不顾赵启的性命。 这是韩清这辈子做过的最窝囊的事情。部署,没有;计划,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们甚至连黑藏寨的地形图都没有,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若说这是一次战争,这是对对方一点了解都没有,敌我差距十分悬殊的一场仗。 虽说她大可以一把火烧了黑藏寨,与阿库达两败俱伤,可是她答应赵夫人将赵启活着带回去,她就不能食言。好在阿库达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他说只要见到她就会放了赵启,想来赵启性命总归是无虞了。 她这场战唯一的胜算就是她对阿库达足够了解,想来阿库达千方百计地想要见她,是有什么目的,若是只想要她的小命,大可直接来几场刺杀就好,何必要做劫人这样不入流的事情?只不过也不能排除阿库达就是想亲手了结她的可能,总之她的小命还是悬着的。 其实韩家影卫中也有擅长阵法的,只是不知道黑藏寨这个阵法难度如何,破起来又如何? 说是三天的时间,感觉充裕的很,其实这三天无非是赶路的时间,毕竟从竺城到黑藏寨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还要穿过戈壁,委实没有修整的时间。 想来阿库达如此,也是怕他们有时间破阵吧!不过他们以逸待劳,熟悉地形,天时地利全都占了个彻底,越想越郁闷啊! 韩清又狠狠地灌了两口水,望着地平线上红艳艳的夕阳,完全没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胸怀,心里郁闷地问候了阿库达祖上十八代,虽说这里如今景色宜人,但是戈壁委实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想到当初为了躲避追杀,自己和手下士兵不得不躲进戈壁中的那段茹毛饮血的日子,她又在心里骂了阿库达几遍。 “将军,这大漠景色果然壮阔雄浑,令人心情澎湃,不能自已。”景飒策马到韩清身边,感慨道, 分卷阅读105 以前只是在书中看到对大漠的描述,如今亲眼所见,当真震撼。 韩清在这种地方呆了五年,委实理解不了景飒激动的情绪,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去送死,景飒这厮还有闲情欣赏风景,心中的郁气一股脑地全都倒给了他,于是韩清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似笑非笑道:“是吗?世子若是喜欢的话,大可以一个人在这里住个数月。正好,赵夫人思儿心切,一直想让赵启回京,如今看来,世子倒是可以顶了那个位置,做个从二品的将军,想来世伯一定会高兴的紧。” 其实若是让景飒在陇西担个武职,他倒是乐意的很,只不过此时韩清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他怎么都不觉得这是好话,只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委实想不起来哪里有惹到了这个瘟神。 因为黑藏寨在戈壁的外围,不用深入沙漠腹地,所以他们一行人便策马而行。即使如此,沙漠里的温差还是太大,所以韩清早早地就开始让士兵们安营扎寨,免得太晚出了什么意外。 景飒帮着士兵们扎好营后找到巡视的韩清,将手中的水壶递给了她,问道:“将军以前可入过沙漠?” 韩清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觉得景飒越来越没有眼力见了,没看到她不想搭理他吗?她捏着景飒递过来的水壶,久久不语。 景飒却是没有发现韩清的不耐,又说道:“看地图,我们明天晚上就能到达黑藏寨,倒还有一晚上的时间来探查地形。”他说的地形,无非是黑藏寨外面的阵法了。 韩清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却还只是维持着刚刚的模样睁眼瞧着他,一句话不说。 景飒这才察觉韩清的异样,见她一瞬不瞬地瞧着自己,摸了摸脸,问道:“难道将军今日突然发现我俊美异常,后悔当初没嫁给我?” 韩清的额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景飒自恋的模样倒是和双双如出一辙。她勾唇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应道:“是啊!我看你越来越有做老妈子的潜质了。”说罢,直接转身就走。 老妈子?景飒抽了抽嘴角。他这么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哪里和老妈子像了?他如此多话,不过是看韩清心情不好,想让她放松一下罢了。 其实,她对后天和阿库达相见也是没把握的吧!所以才会心情郁郁,不见一丝笑颜,他还从未见过韩清如此没有自信的模样。即使那次决定对元家下手,抱着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决心时,她也没有这般彷徨过,只因她那时知道,若是她赔上了这条性命,元家亦会跟着陪葬;而后天,纵使她舍了一条命,也不一定置阿库达于死地,所以不甘心是吗? 只是,韩清,你就不能把你的这条命放在心上吗? 沙漠万里无云,星空亦是广袤的很,每颗星子都亮的夺目,很是漂亮。景飒抬头望向北方,寻到属于韩清的星宿。 那颗星微微闪烁了一下,转瞬却变得黯淡无光。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收藏or留言,大家选一个吧! ☆、第七十六章 黑藏寨 黑藏寨和普通的城池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城墙是用土砌的,又砌得比寻常的高一些,想来是为了挡风沙的。只不过这高度,韩清仰头估摸了一下,若是打算爬城墙攻进去委实麻烦了些,貌似爬上去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像是提前有人候着的一般,韩清还没有仔仔细细地将这座城看得透彻,前方就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没一会儿就走到韩清面前,恭敬地行礼,“韩将军,我家将军有请。” 唔……这个人影是怎么出现的?他们来之后根本没有看到人影,城门也没有开过,这人就像是凭空出来一般,显然是这阵法的原因。看来这阵法委实精妙的很,也不知她家养的那些榆木疙瘩能不能破得了,她有些担忧。 韩清跳下马,打算随那人进去,樱落却突然拦住她,微微仰着脑袋桀骜地问道:“你就这样把我家将军带进去,我委实放心不下,我要和将军一起进去。” 樱落这个模样委实霸道的很,那人却也不计较,眯着眼睛很是和善的模样,“这位姑娘,我家将军只请韩将军一人,我实在不敢多带人进去。不过我家将军只是和韩将军叙叙旧,想来安全是可以保障的。” 去你爷爷的叙旧,她委实不知道和阿库达有什么旧是可以续的。心中虽是不耐,却还是阻止了樱落进一步的争执,明知道结果不可维,她还是不喜欢做无用功的。 “我一人随你进去就好。”韩清冲那人微微一笑,礼数做的十分到位。做戏嘛,大家都会嘛!反正都是做做样子而已。 那人也是十分恭敬地夸赞道:“还是将军识时务。” 这是说她不识时务了?樱落撸起袖子就要再和他理论一番,却被韩清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就憋屈地回到原先的位置画圈圈了。 若是平时,韩清肯定会客套地说一句“我家丫鬟被我惯坏了,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但是如今她委实没那个心思,只是说道:“带路吧!” 韩清平时指使人惯了,所以说话不自觉地带着上位者的威严,那人客客气气地应了,然后乖觉地为韩清带路,却总是觉得怪怪的,还一时想不出来哪里怪,只好作罢。 那人领着韩清走了一会,突然开口说道:“自从上次与将军一别,已是两年未见,我家将军对将军委实想念的紧。” 想念?是恨得牙痒痒吧!两年前阿库达被他们打得一路败北,仓皇回到西城。之后兵败如山倒,使西戎的败局成了定局。 韩清嘴角抽了抽,半天才憋出一句“多谢你家……将军挂怀。”虽说阿库达如今已经落草为寇,委实算不上将军,但是这属下忠心的紧,一口一个将军的叫着,她也不好忤逆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那人见韩清不怎么愿意搭理他,聪明地闭上嘴不再言语。 世界终是安静了啊! 明明在外面看着不过两百米的路程,却被他们走了半个时辰,想来是阵法的原因,韩清又在心里替自己担心了一下,终是随着那人进城了。 如今的黑藏寨当真荒凉,也称得上是寸草不生了,除了满地的黄沙黄土,委实看不到其他颜色了。房屋也是由黄沙砌成的,入目的就是满眼的黄。若是这样的景致看久了,会出现视觉疲劳的吧! 入城后倒是没有走太久,那人带着她七拐八拐走进了一个院落。 这个院落很大,里面站了二三十个人都丝毫不显得挤,这些人个个都十分健硕,太阳穴的突起也十分明显,显然都是内力深厚的人。 其实就算她和阿库达单挑,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还在院子里安排了这么多高手,实在是高估了她。 分卷阅读106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阿库达对上次韩清的软筋散一直心有余悸,所以这次务必小心谨慎,让韩清插翅难逃。 韩清在这些人中巡视一周,都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想来阿库达是在屋里面了。但是她一点都不想进去,这样封闭的环境,更让她有一种请君入瓮的感觉,若是周围宽敞一些,她倒有逃命的可能。 院中倒是有石桌石凳,上面也不见灰尘,她索性就直接坐了过去,还顺势倒了杯桌上的茶,一口气喝了好几杯,反正她不着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让影卫破阵。 为了以防万一,樱落特意在她的鞋底放了荧光粉,只要她走路就能落下来,他们也能因此找到她,只不过这荧光粉只能在夜晚才能看到,如今还未到晌午,拖延到那个时候确实有些难办啊!如今只能希望自家影卫争气一些早早破了这个阵。 “将军倒是悠闲的很,就不怕我在这茶里下毒吗?”从屋内走出一个伟岸的身影,虬髯遮住了半张脸,看起来有些沧桑。 想来如今的日子也没当年意气风发,沧桑了些也是情有可原,韩清对阿库达的变化也没什么惊讶,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从京都过来走了大半个月,到竺城连口热茶都没喝上,将军就巴巴地送来了信,我又不好意思让将军久等,只好马不停蹄地赶了来,如今才能歇一会,将军却连一口热茶都吝啬的紧,这待客之道实在不妥。” 阿库达听了先是愣了一会,随即笑开,“这么多年你的性子倒是一点没有变。” 那态度实在熟稔了些,眼神还带着零星的长辈看晚辈的溺爱,韩清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阿库达大叔,你别为老不尊,正常一点行吗? 阿库达倒是没理会韩清,冲为韩清领路的那人耳语了几句,便坐在韩清的对面,笑眯眯地看着韩清。韩清实在搞不懂阿库达在想什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幸好没一会儿就有人送上了茶点,虽说粗糙干燥了些,面相也不是特别好,但是总比自己这些天啃得干馒头要好的多。 如今放在她的面前,显然不是让她看着的,所以韩清也毫不客气地吃了,只是动作慢的很,拖延时间这件事她可是一直记着的。 阿库达倒也不着急,任由韩清慢吞吞地果腹。唔……让她做个饱死鬼,也算是他对韩家一代忠良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不过两碟子糕点,就算韩清用舔的也总有舔完的时候,更何况韩清又不能把目的做的那么明显,所以即使吃的慢,也不过就拖延了半个时辰。 阿库达见她吃完,又好心地为她添了杯茶,韩清受宠若惊地接了,心里却是没有底,阿库达半头都不说他的目的,就算叙旧也要说些什么吧!如今两人“相顾无言”,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纵使心中惊涛骇浪,天翻地覆,面上也不能做出分毫,要给敌人一种你无坚不摧,波澜不惊的假象,所以这茶喝得也是镇定的很。不过她的心中却在咆哮,假象就是假象,总会被看出来的吧! 见她吃饱喝足,阿库达终是开口了,“将军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赵将军,可是不担心赵将军的死活?” 不担心?怎么可能?若是不担心,她何必以身犯险,来到这个鬼地方?但是却是很客气地笑道:“我相信将军的为人,既然将军说只要见到我,就保证赵将军性命无虞,如今我已经在将军的面前,他自是无碍,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先给他扣一顶高帽,这样他说话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省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既然将军提起来。我已经有一年没见过赵将军了,实在有些思念,将军不妨让我见见?” 阿库达脸色微变,很是为难的模样。按理说两军交换条件时,要求确保人质的安全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一点都不需要为难。阿库达如今做出这般模样,难道赵启……不,不可能,韩清强做镇定的安慰自己,想说什么,嘴唇却是颤抖的厉害,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赵将军前天从这里逃了出去,我们也没找到他的踪迹。”阿库达有些羞愧地说。这羞愧倒不是因为食言,没有保证赵启的安全,而是因为他们这么多人看着,还让赵启跑了,委实丢脸啊! 得知赵启没死,韩清一颗心放到肚子里,思路也是清晰了,问道:“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逃跑的人。” 这样被韩清道出事实实在难堪,为了显示自己没那么无用,阿库达解释道:“这座城周围都是阵法,我们也仅仅知道一条出入的道路,若是有人闯进阵法,我们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果然,韩清当初就这样打算的,若是阿库达真想要自己的命,她就拼出一条血路,闯进阵法,毕竟阿库达他们也不一定对阵法熟知,被困在阵法中,或许她还能求一条生路。 如今赵启不在,她实在没有什么和他们周旋的心思,所以站起来,道:“既然赵启不在,我们也没有什么旧可以续的了,我就不打扰将军了。”说着,就直接向门外冲去。 这个动作好似一个讯号,韩清一动,围在院子里的几十个人就将她包围个彻底,身后传来阿库达不怒而威的声音,“既然进了这个院子,你还打算能活着出去吗?” ☆、第七十七章 死地? 韩清一动,围在院子里的几十个人就将她包围个彻底,身后传来阿库达不怒而威的声音,“既然进了这个院子,你还打算能活着出去吗?” 原来,他果真是想要自己的命啊!韩清抽出腰间长剑,浑身的气势凛然一变,透着沙场喋血的悍气。 那些围着他的人倒是没有多余的动作,看来只是为了困住她罢了。她身子一旋,剑尖一转,指向阿库达,冷笑道:“本帅刚刚深思熟虑了一番,和将军确实没什么深仇大恨,不知将军为何要置本帅于死地?” 战场上的恩怨委实算不上个人恩怨,那是国家恩怨,和她没有丝毫关系,所以她委实不明白阿库达揪着自己不放究竟是为了什么。 阿库达站起来,韩清顿时觉得眼前黑了一片。 阿库达比韩清高了一个多头,身材又十分伟岸,这一站,倒把韩清的太阳遮了个彻底,他摸了摸不算太长、久未打理的胡子,爽朗一笑,“小将军说的不错,你我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京都有人想要将军的命,他开得条件实在让我心动,即使这般有违道义,本将却是不得不为之。” 有人想要她的命?她脑袋过了一圈京都的那些人,只巴巴地想出一个赵茵婉的名字,只不过却立刻否定了,纵使她再恨不得想让她死,也不可能拿赵启的性命开玩笑。 分卷阅读107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韩清知道阿库达也不会告诉她是谁,思绪一转,她却是将长剑在手心里掂了掂,一副闲聊的模样,挑眉笑道:“将军倒不妨说说他开的条件,说不定我能应允将军更多呢?” 所谓谈生意就是这样,无非是价高者得,若是她的条件更为诱人,说不定这桩生意就谈成了呢! 纵使韩清心中千般算计,他就不信她能逃得出他的天罗地网,所以阿库达一点都不担心韩清会逃掉,只是说道:“那位应承我的小将军可是做不到的。他答应我只要你一死,便将西戎西面的五座城池割给我,允我自立为王。” 如此大的条件她确实做不到,在朝堂上能做到如此的只能是……皇座上的那位,想到这她心中陡然一惊,不可能,无论如何,慕容傲都不可能置她于死地,绝对不可能,她相信慕容傲。她勉强平复心神,冷笑道:“将军当真认为允你的那人能实现他的诺言吗?”如此夸下海口,阿库达竟然相信?就算她如今权倾朝野,亦是不敢应承如此条件。 阿库达却不愿再与韩清啰嗦,亦是冷笑,“小将军倒是对大曜皇帝忠心的很,只是不知那慕容傲值不值得你如此真心?” 韩清咬咬唇,心中却是有些动摇,明知道他这或许只是挑拨离间,只为了扰乱她的心神,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摇了摇脑袋,冷眼看向阿库达,语气决绝,“本帅与陛下情义如何,就不需要将军来操心了。” “痛快。”阿库达抽出腰间的大刀,果然还是韩家人性子讨喜的多,笑道:“我此生最大心愿便是能与韩家人堂堂正正地较量一番,至于那人能否许诺也是我不在意的了。”说着,大刀直接向韩清劈来,竟是出其不意,想先发制人。 韩清猝不及防,纵身一跃,勉强躲过他这致命一击。堂堂正正?韩清心中想骂娘,这纯粹偷袭好吗?即使心中抱怨,却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阿库达。阿库达内力深厚,若是半年前她还能勉强与他一战,打个平手,然而她后来重伤,去了半条命,现在功力不过恢复了四五分,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那些高手倒是乖觉,见两人已经动手,特意退后将场地留给他们,让他们打得痛快。 韩清翻身躲过阿库达的一刀,在空中将剑刺向他的后心,阿库达十分警惕,转身一挡便挡住韩清的偷袭,还用了十足的内力,韩清内力不敌,竟被这一击震出两丈远。 韩清翻身一滚,勉强用剑支撑半跪在地上,不至于倒下,她用手抹去嘴角的血渍,冷笑道:“常听长辈说阿库达将军拥有一手好刀法,如今韩清有幸领教,倒不罔来世间走一着了。” 阿库达眼中亦是赞赏,这小丫头年纪轻轻,武功却是不差,若是今日死了,倒也是可惜。只不过他欠那人一个人情,总归是要还的。他手掌凝力,将内力全都凝聚掌心,给这丫头一个痛快,也算是他最后的仁慈了。 韩清此时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库达向她走进,一掌劈向她的天灵盖。 韩清闭上眼睛,老人们常说:人在快要死的时候,脑海中总会浮现一生的事,而她大脑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她感觉到有掌风袭来,却没有听到头骨断裂的声音,正想睁开眼睛,只觉得腰间一紧,眼前红光一闪,身旁熟悉的气息让她觉得安心,竟想要依赖。 原是双双突然现身,挡在韩清身前接下阿库达那致命一掌,还硬生生地将阿库达逼退,他揽住韩清的腰,纵身跃至院子的墙头,将她护在身后才冲院中的人喝道:“我想护着的人又岂是你能动的?” 明明没有看到双双的表情,韩清却知道双双发怒了,心中却是有些担心,纵使双双武功卓群,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这院中二十多个高手,又怎么能容他们全身而退? 院中的那些人见到突然出现的双双亦是一惊,他们竟然没人发现他的气息,这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啊! 阿库达被双双一掌逼退,呕出一口鲜血,他却是不在意地擦擦,满是赞赏地看着双双,笑道:“姑娘年纪轻轻,武功便有如此造诣,若是今日亡命于此,倒也可惜了,本将今日志在韩清,还望姑娘惜命,莫要多管闲事。”虽说双双脸色已经黑沉地吓人,阿库达却是见过风浪的,自是不放在眼中,一席话说得十分狂傲。纵使双双武功不凡,但是他们这群人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又岂会不是双双的对手? 韩清心中赞同地点点头,上官能来救她,她很是感激,但是若赔了两个人的性命,倒是不值当了,她刚想说什么,便听到双双更为阴冷的声音,“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韩清是我护着的人,你既然敢动她,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然后很是不屑地看了看围在阿库达周围严势以待的高手,冷嗤道:“你当真以为就凭这些蝼蚁也能奈我何?”一番话说得毫不客气。 那些所谓的高手也算是西戎响当当的人物,受人尊敬,何时受过如此侮辱,所以没等阿库达吩咐就要动手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低头一瞧,才发现不知何时腿上已经爬满蚂蚁,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蚂蚁和毒蛇,竟将他们生生困住。 若是一只两只蚂蚁自是不用放在心上,但是成千上万只呢?他们慌乱地弄掉身上的蚂蚁,却发现蚂蚁越来越多,竟在啃食他们的血肉,一时惨叫声不绝入耳。 双双伸手盖住韩清的眼睛,跳到立在墙头的蛇头上,那蛇乖巧地逶迤前行,带着他们离开。韩清拉开双双的手好奇地看着脚下的白蛇,这蛇大约水桶粗,长短倒一时看不出来,通体银白,竟是漂亮极了,地上是密密麻麻向庭院爬去的蚂蚁,却自觉地避开了白蛇。 听闻南疆蛊师有控蛊之术,如今看来却是她孤陋寡闻了,蛊师也是可以控制动物的,这大蛇倒是乖巧的很。 韩清刚这样想,那蛇却极不给面子地将他们甩了下来,还好韩清反应及时,赶紧带着双双纵身一跃,没有跌个狗吃屎。 她勉强扶着双双站好,看着那蛇逶迤蜿蜒的游走,转瞬就不见了踪影,不由地抱怨道:“你这大蛇怎么如此不听话,就这么走了?” 耳边传来双双隐忍的声音,“她没有吃我们就不错了。” 明明是你控制的蛇怎么能吃了我们?韩清在心中习惯性地反驳,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双双从刚刚就一直没有说过话,刚刚他们从蛇上跌下来他也没有动作,她本以为他是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凭双双的灵敏又怎么可能反应不及?他刚刚说话也是怪怪的,难道操控动物是需要真气的,如今白蛇对他们不管不顾,是因为他真气耗尽,没了对它的控制? 分卷阅读108 她赶紧扭头去看双双,就见血丝从他嘴角缓缓溢出,他眼角带笑看着她,竟是开玩笑道:“都怪你穿这一身盔甲太重了,她都嫌弃我们了。”他这一说话,嘴角的鲜血留的更甚,韩清赶紧慌乱地伸手去擦,声音隐有哭腔,“你到底怎么了?”她太高估了双双了,阿库达六十多年的内力又岂是双双一人能敌的?更何况双双半个月前还受了她一掌,也不知修养的如何?不对他根本就没时间修养,她是马不停蹄地赶到黑藏寨的,双双只比她晚了半天,哪有时间疗伤? 双双却是握住韩清为他擦血的手,笑道:“阿清,看来我不能带你离开这里了。”话音刚落,双双就倒在韩清的怀中不省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护着的人又岂是你能动的?帅气吧?霸气吧?要是有个帅哥如此对我,我一定会以身相许的……捂脸! 最近掉收,留言无,点击量也少,感觉没有几个人在看偶的文了,好伤心! 不过还是要感谢那些一直支持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让我有继续更下去的动力!!! ☆、第七十八章 出阵 “阿清,看来我不能带你离开这里了。”话音刚落,双双就倒在韩清的怀中不省人事了。 韩清赶紧扶住双双,奈何她也没剩多少力气,就直接和双双一起倒在了地上,好在她先前有防备,卸了些力度,不至于让两个人摔得很疼。 她让双双倚在自己的怀中,慌乱地去摸他的脉象,虽然她不懂医,但是如双双所说,看脉象跳的欢不欢实也是好的。这一摸,她的心却是凉了半截,双双他一身功力竟是散了个干净,内伤也很严重,隐有枯败之相。 她望着双双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咬了咬牙,便握住双双的手,打算将真气渡给他,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你在做什么?”冷凛地饱含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清冷冷地望着那双漆黑的夹杂着怒气的眸子,一时无措的忘记了反应,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拼尽一身功力护下来的命,保下来的功力就是任由你如此糟蹋的吗?”可能话说的有些冲,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唔,这话有些熟悉,但是韩清一时想不起来何时听过,为他抚了抚后背,说道:“我只不过是想救你。” “唉……”双双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心,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不用你渡真气。” “哦!”韩清愣愣地应了,不知道说些什么,想来她又欠了他一条命。 双双勉强动了动身子,躺在地上,将韩清拉到自己的怀里,韩清有些不自在,又不敢太过挣扎,怕他的内伤加重,却是不满地问道:“干嘛?” “睡觉。”双双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闭上了眼睛。折腾了这么久难道她还有力气,本来想好好睡一觉的,这人又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哦!”韩清又是应了,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刚闭上眼睛,却听头上响起熟悉的声音,“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知道他不会死,她自然不会傻得还要渡真气救命。连日奔波了许久,今日又与阿库达大战了一场,她实在累了,所以躺下没一会就直接睡着了。 双双睁开眼睛打量她的睡颜,心中有些后怕,刚刚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再也看不到她了,好在他来得及时,救下了她。 半年前韩清那次受伤,若不是他用真气护着,韩清就真的成为一个废人了。一个连剑都提不起来到将军,对她会是多么大的打击。所以他每月都会为她渡真气,才勉强护住她那四五分的功力,她可知她那真气有多么稀罕,竟还想一股脑的用来渡给他救命,当真……够义气。 因为双双每月都要给韩清渡真气,加上又被韩清打伤,没来得及疗伤,此次又硬生生的接了阿库达含十分内力的一掌,内伤十分严重,又为了控制蛇蚁,耗尽了真气,所以刚刚才会昏倒,不过倒也没什么,养个半年一年的,真气也就恢复了七七八八了,反正这些功力他也不是十分放在心上。 他按照景飒的方法抬头看向星空属于韩清的那颗星,依旧黯淡无光,竟比前些天还要暗上几分。如今他已经救了她,为何还会如此暗淡? 他不由将韩清揽得更紧一些,将唇印上她的额角,没关系,无论如何,他会护着她。 他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载,却没有一刻比现在活得更加圆满。 韩清坐在双双的身边,看着他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有些担忧,又望了望头顶斗大的骄阳,心中忧虑更深,双双已经睡了一日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仅剩的那点水也尽数给了双双,如今没水也没有粮食,他们当真要被困在荒漠里等死吗? 双双睁开眼睛就看到韩清哭丧着脸坐在他的身边发呆,不由揶揄道:“我还没死呢你就打算给我哭丧啊!” 韩清没好气的送了他一个白眼,道:“现在是没死,不过也离死不远了。” 他从未见过韩清如此认命地模样,想坐起来笑话她,却发现胸口痛得厉害,实在坐不起来,于是只好躺着问道:“怎么了?” “我饿了。”韩清怏怏地说,没精打采的,虽说昨天阿库达让她吃了些糕点,但是如今也有一天没吃东西、没喝水了。 双双却是噗嗤笑了,他还当什么大事呢?想着从胸口拿出一个馒头递给了韩清。这馒头的形状有些奇怪啊,比平常的馒头要鼓一些……韩清赶紧扭头看向双双的胸口,果然他的胸瘪了一半,两边很不协调……这馒头是他用来装胸的…… 韩清默了一默,看着手中的馒头实在无法下咽,虽说她不介意……这个馒头的用途,但是馒头干干的,她又渴又饿,却实在没什么食欲。 双双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由呢喃道:“看来下回应该放个苹果,橘子的,虽说柔软度不够,但是可以解渴。” 韩清又是默了一默,她实在无法接下去了。 双双看了她半晌,觉得自己也应该吃些东西补充体力,不然他们就真会被困死在这里了。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韩清见状赶紧扶了他一把,他总算坐起来了。 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找出一把匕首,就直接向胳膊上割去,韩清一惊,赶紧拦住了他,“你要干什么?” 她以前看过一本书,两个人被困在沙漠中,一个人为了救另一个人,就将自己的血肉喂给了他,双双不会也要这么做吧!她看向双双的眼神不由变得古怪了许多。 韩清那一拦不自觉的用了内力,惹得双双又是咳嗽了一阵,待看到韩清看他的眼神时,心中又是一阵无奈,这人一天脑袋里都装了什么东西啊! “放心,就算真的熬不下去了, 分卷阅读109 我也会把你宰了给我吃了,断不会为了你做什么割肉喂血的事。” 她也觉得双双不会有那么好心的。韩清在心中腹诽着,却见双双用匕首割破了手指,她却是阻止不及了,“你这又是干什么?” “我如今没有内力了,控制不了什么蛇虫,但是我的血倒是可以惹来蛇虫。”双双慢条斯理地解释着,将血滴在了地上,不一会儿就凝成了一团,“不过引来什么我也不能保证,你就凑活着吃吧!” 韩清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个人对自己也是残忍的很啊! 他们的运气很好,引来的不是什么蝎子、蚂蚁,而是几条两尺长的蛇,还是没毒的。双双利落地将他们全都捏死,看得韩清又是一阵胆寒,她终于有些信了韩今为什么说双双杀起人来就像个魔鬼一样,虽说知道双双武功很好,但是双双在外一向是娇滴滴的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形象,她委实无法将她同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联系在一起,如今倒是可以联系在一起了。 双双将一枚飞镖并一条蛇递给她,“割破皮,喝血。”然后就不再理韩清,自顾自地将蛇皮剥了,将肉切成块,动作十分利落,显然是常做的。 双双见韩清一直没有动作,问道:“怎么了,你嫌弃?”一般人确实接受不了生食蛇肉,但是这里寸草不生,他们虽然有火种,但是没有木柴也是白费,为了尽快补充体力,这是必须的。 他刚想劝慰几句,却见韩清摇摇头,道:“以前我们被困在戈壁里时,也是喝马血的,只是看你剥蛇皮的动作十分熟练,有些好奇罢了。” 双双看了看身侧被自己剥好的完整蛇皮,苦笑道:“南疆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就鼠蚁虫蛇多,我小时候经常吃这些。” 当初和母亲逃命时,不敢进村庄,也不敢入城镇,一天天就是靠这些生存的,若是幸运的话,遇到条河流,还能吃个烤鱼。只不过那些都过去了,委实没有提出的必要,他也不想提。 今天醒的有些晚,他们又是被困在迷阵里的,不敢晚上破阵,所以修整了一晚才离开,虽说双双对阵法也有涉猎,但是这阵法十分精妙,他们也足足走了一日才走了出去。 所幸双双进来时让景飒等在外面,不要轻举妄动,景飒对双双一向很是信任,虽说他们进去已经两天两夜,还硬是压着那些忠心耿耿的韩家军,不要他们执行韩清的命令。 韩清走之前是这样想的,若是阿库达当真想要她的命,大不了就同归于尽了。所以她吩咐若是她进去十个时辰还没有出来或是没有让人传话出来,那时她就已经凶多吉少了,就直接放火将黑藏寨烧了,大家一起死了干净。 韩家军一向视军令如山,即使他们也不希望让自家将军葬身火海,但是却不得不遵守韩清的命令,他们又都是榆木疙瘩,不知变通,景飒费了好多口舌都没有劝说成功,倒是樱落的一句话就顿时让他们安分下来,景飒不得不感叹自己实在没什么分量。 幸好,盼星星,盼月亮,终是将他们盼了出来,虽是个半死不活的,但好歹也是活的。 待回到了军营,双双递给景飒一个红色香囊,让他到城内去接一个人,然后便随便找了个干净的房间,告诉韩清两天内除了送饭菜的不许有人打扰他,她要好好疗伤。 韩清欣然应了,然后继续吩咐人去寻找赵启的行踪,既然赵启逃出来了,一定会想办法回来的。 樱落感念双双又救了韩清一命,将自己压箱底的治疗内伤,恢复内力的丹药一股脑的全都翻出来送到了双双的营帐,又为他端茶送药的,十分殷勤。 整个军营都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倒只剩下景飒一个闲人了,他看了看手中绣着鸳鸯的红色锦囊,心中很是好奇,双景让他到城中去接一位姑娘,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世上没有比“我会护着你”这句话更动人的情话了。 ☆、第七十九章 捡来的? 明明是艳阳高照,风和日丽的天气,景飒心中却是小雨转多云,郁闷的很。 景飒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小脸枯黄明显营养不良的小丫头,心中哀叹,明明以为双景红鸾星动,看上了某位佳人,金屋藏娇,如今“丑媳妇见爹娘”,要带出来看看,所以让他亲自接了回来。可是这位姑娘却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若是双景再长个三四岁,成亲又早一些,闺女也能这般大了,这实在不是一朵桃花,可怜他还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昨天他按照双双的指引找到了这个女孩,拿出了那个锦囊,这女孩乐呵呵地接了,问道:“是师父让你来接我的?” 景飒寻摸着女孩口里的师父应该就是双景了,虽然不知道双景从哪捡来的徒弟,但还是点点头应了。 那女孩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了句,“我饿了。”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想她看看天色,意思是今天晚了不用赶路,至于那句“我饿了”,应该是要吃饭,所以自作主张地在城里住了一宿,又给女孩点了饭菜。 那时女孩只穿了一件粗布衣裳,实在寒碜,军营也没有女孩子穿的衣服,所以第二天景飒又带着女孩置办了一些衣物,女孩虽是欢喜,却仍是一句话都没说,末了才不好意思地向他说了句“谢谢”,他又开始哀叹,双景从哪里捡来的一个闷葫芦。 军营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小的女孩子,所以景飒一路走来许多将士的目光都不由看向了女孩,看得她有些局促不安,不由加快脚步跟上了前面的人,扯住他的衣袖,终是说出了第四句话,“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师父?” 声音隐隐带着哭腔,想来是有些吓到了。念着他和双景的交情,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照顾一下这个小姑娘,所以也就牵起女孩的手向主账走去。 兵营里多了一个人还是应该让韩清知晓的嘛! 韩清见到女孩的时候也是惊讶了一瞬,看向景飒问道:“这就是上官让你接回来的姑娘?”她以为上官惹了什么桃花债回来了呢! 景飒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见到韩清和自己一样失望的表情,心中的郁闷终是少了几分,于是便心情愉悦地出了帐,将这个小丫头留给了韩清。 韩清上上下下打量了女孩一番,头发枯黄,脸也是黄的,皱巴巴地没有张开,身上穿了件红色的绸裙,却因为身上没有几两肉,显得十分空旷,还是个不爱说话的,实在不是个讨喜的孩子,真不知道上官从哪里捡来的。 韩清这样想着,竟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女孩默了一默,什么叫做她从哪里捡来的,明明是她把师父捡回来的。 分卷阅读110 那天双双昏倒在路旁,就直接昏了两天,女孩出去采野果时看到了他,虽说他浑身是血,实在骇人,但她一直记得婆婆的教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见双双还有气息,便决定将他捡回去。 奈何她太小,实在背不动双双,若是将他拖回去……他剩的半条命也就没了。好在双双的马是匹有灵性的马,一直守在双双身边,得知女孩的目的,竟直接跪在地上,让女孩将双双拖到了它的背上。 所以女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双双弄回了家,没一会儿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女孩庆幸他们真是回来的及时。 女孩第二天给双双送粥的时候,发现双双醒了,赶紧躲到门外,半天才露出一个脑袋,慢吞吞地说道:“我昨天看你晕倒在路上,外面又要下雨了,所以将你带了回来,我没有恶意,你不会杀了我吧!” 双双有些哭笑不得,他看起来就那么凶神恶煞吗?想到自己昏倒时浑身是血,应该是吓到这个孩子了,于是笑的十分和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杀你。” 婆婆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若是救命之恩,应该报的更多吧!不过她不求回报,只要不杀她就行了。她觉得自己的条件被答应了,觉得心满意足,却还是慢吞吞地挪了进去,打算见势不好,直接逃掉。 双双看到她的模样,觉得一时半会儿是去不了她的戒心了,所以表现出他最大的善意,笑着将粥接了,慢条斯理地喝了,虽说平淡无味,和他平时喝的差远了,却还是夸道:“很好喝。” 自己的劳动被肯定,女孩一下打开了话匣子,说道:“我昨天将你捡回来就喂了你半碗粥,你昏睡着,不知道吞咽,费了我好大功夫。”然后默了一默,问道:“我是该叫你哥哥还是姐姐呢?” 双双也默了一默,看了看身上被换掉的单衣,想来是女孩为他换了衣服。他觉得女孩正是在发育阶段,对性别绝对不能有模糊的概念,虽是不想回答,但好歹这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虽说淋个雨也不会要了他的命,但是他受了内伤,若是淋雨倒是麻烦了些,怎么说也是承了她的情,所以他斟酌了半天,说道:“哥哥是个男人,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男扮女装,所以在外人面前你还是叫我姐姐吧!” 女孩咧嘴一笑,很乖觉地叫了声“姐姐。” 明明在天香楼也有人叫他姐姐的,怎么如今听这个孩子叫起来就是别扭的很呢! 经过了解,这孩子从小父母双亡,是被婆婆养大的。两个月前,婆婆也去世了,如今便成了孤儿,平时就靠着摘野果,捡个柴什么的,到集市上换粮食,隔壁大娘心疼她,偶尔做些饭菜,也会给她送来,所以她就这样过了两个月。 怪不得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原来是个孤儿。 母亲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至于救命之恩,若是郎才女貌,看对了眼,便以身相许;若是实在看不上眼,便来世当牛做马无以为报。 他一直深以为然,但是如今这样的情况却是完全不适用了。不过他和这孩子有缘,既然是个孤儿,他就将她领回去养了吧!正好他还缺个传他衣钵的人,至于传哪个衣钵,又学什么,全凭这孩子的意吧! “唔……”双双沉吟了半晌,道:“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从此我就是你的师父,养着你,供你吃住,保你衣食无忧,教你本领,你可愿意?” 听起来条件很不错呢!“可是师父又是什么啊?” 双双有些无语……他这个决定错了吧!是错的吧!错的吧!他想了想解释道:“就说我认你为干女儿了,我将你养大,教你本领,待你长大了,也要像孝敬父亲一样孝敬我。”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这样解释应该不算骗人吧! 哦,原来是干爹。女孩了然地点点头,跪下道:“拜见师父。”想着村庄里认干爹的时候都是要跪下来行礼的,想来认师父也是这般吧! 倒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想来收她为徒是个正确的决定,他现在已经忘了自己刚刚还后悔收徒弟了呢! “你叫什么名字?”如今他这个当师父的还不知道徒弟的名字,实在失职。 女孩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名字,婆婆一直叫我囡囡。” 没有名字?那他这个做师父的是不是应该给起个名字? 起什么名字好呢?桃红?太俗气了。莺歌……还燕舞呢!这孩子不一定继承天香楼,起这么俗气的名字委实不好,他终于有些体会母亲为什么除了大名,给他起名字那么随意了,因为起名字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情。 所以,他就随意些吧!这孩子安静的很,就单字一个静字吧!再配上他的姓,上官静,不错不错,好名字,看来他也是有起名字的天赋呢! “以后你就叫上官静了,好不好?” 女孩哪里知道名字好不好听,只知道自己有了名字,开心的很,在心里重复了两次,笑道:“好。” 果然还是小孩子好糊弄啊!也好捉弄啊!早知道收徒弟是这样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应该多收几个徒弟的。 他坐直了身子,身份严肃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沉声道:“从此以后,你上官静就是上官景灏的徒弟了。” 貌似这个时候应该磕个头的吧!女孩依葫芦画瓢地磕了三个头,脆声道:“徒弟叩见师父。”他刚刚说自己是他的徒弟吧! 双双是越看女孩越顺眼,他真是有眼光啊!竟收了一个这么聪明的徒弟啊!虽说难看了些,但是养养也就好了,若是实在不漂亮,有他这个会易容的师父,保证她漂漂亮亮的。 他将女孩扶起来。貌似收徒弟都要给见面礼的,双双摸了摸身上,才想起来自己早就被换了一身衣服,身无长物包裹应该还在马上,但是送的见面礼还要跑出去拿,实在有些掉价,但是若是不给见面礼,实在说不过去,他想了想,褪下手腕上碧绿色的镯子,板着脸很是严肃的模样,“这是为师送给你的见面礼。” 婆婆教导她“长者赐,不可辞”,所以她欣然地打算接过,却突然发现那镯子动了,这竟然是一只一尺长的小蛇,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本能地发出攻击,张开嘴巴就像女孩咬去,吓得女孩直接跌倒在地。 幸好双双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了那条蛇,否则自己刚刚收的小徒弟就香消玉殒了。 女孩眼泪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双双,眼泪在眼圈打转却是不掉下来,实在让人心疼的很,双双感慨,如今还没长大就这样我见犹怜,若是长大啦不知又祸害多少儿郎了。不过这个不是他能管的,他笑着安抚道:“没事,这小家伙只是不认识你,待你将血喂给它,它认得你就不会伤你了,带在身边还 分卷阅读111 能保护你。” 这家伙真的能保护她吗?真的不会毒死她吗?她拜师的第一天就收到如此见面礼,差点命悬一线,她有些后悔认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师父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应该来得及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大大们都会在结尾放个小剧场,要不,我也来一个? ———————————————— 上官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若是救命之恩,应该报的更多吧? 双双:不对不对,应该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至于救命之恩,若是郎才女貌,看对了眼,便以身相许;若是实在看不上眼,便来世当牛做马无以为报。 上官静眨了眨眼,无辜道:师父,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师父,原来我是你养的小媳妇啊!!!(红脸) 双双默了一默,咆哮:老子是你爹。 ———————————————— 我要求留言,求收藏!!! ☆、第八十章 缘分 “上官从哪里把你捡来的?”韩清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女孩默了一默,什么叫做她从哪里捡来的,明明是她把师父捡回来的。 韩清自觉失言,心中很是不好意思,但仍做出一副正经模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静。”女孩很是自豪地说道,仿若这是个多么了不起的名字。唔……这些天也不知道双双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让她觉得自己这个师父是天下无一能敌的人。 上官静?他直接起名叫上官静好更是干脆,上官景灏,上官静好,不就差一个音吗?他家人起名字……她说什么好呢? 这时在上官静头发里睡了一觉的小青蛇从她的头发里露出脑袋,好奇地望着外面,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焦躁地扭着身子。 韩清心中一惊,这孩子身上怎么会有蛇?“你不要乱动。”韩清琢磨着怎么能在不伤害这个孩子的情况下除去这条蛇。 上官静倒是没有觉得韩清严势以待,察觉小蛇已经醒了,伸手让它爬到自己的手腕上,回头看到韩清有些惊讶的眼神,解释道:“这是我的朋友,叫sisi。” “丝丝?”韩清看了看确实如丝带一般的小青蛇,默了一默,违心的夸赞道:“倒是一个好名字。” “好名字吗?不过是因为它总发出嘶嘶的声音,所以才叫嘶嘶罢了。”双双进来时恰好听到这一段,反驳道。 韩清一时无语,倒是上官静听到双双的声音,嘴角绽开一个极大的微笑,转身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还蹭了蹭,“师父,我好想你。” 师父?韩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对极不和谐的师徒,这丫头认了个这样不靠谱的师父也是可怜见的,她将上官静拉了过来,小声道:“小静静,你别听你师父瞎说,这个sisi呢,是‘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的丝丝,不是嘶嘶那种声音的嘶嘶。” 女孩不识字,不知道韩清到底说什么,却是乖巧地应了。双双却是不屑的冷哼出声,没事拽什么文,显摆自己有文化啊!他现在已经忘了自己在天香楼与那些公子哥相处时也是咬文嚼字弄这些酸诗的。 韩清被双双这一哼哼得心里很不自在,不满地说道:“真不知道你这师父怎么当得,就不能教点好的给孩子?” 双双被她这么一顶,积了半个多月的郁气一股脑的全都涌了出来,之前不和韩清计较那一掌不过是体恤她死里逃生,他有些不舍得,如今看来韩清当真算得上是狼心狗肺,铁石心肠,他当着是傻了才会拼尽全身功力去救她,还惹得一身重伤,所以说起话来毫不客气,阴阳怪气的,“是,我当不得人家的师父,教不了别人好的,那也好过某些人忘恩负义,想置救命恩人于死地。”说罢,直接转身就走。 怎么又绕到那里了?韩清自觉理亏,所以赶紧抓住了双双的手腕,双双一挣,没挣开,谁让她如今武功尽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呢?于是便冷冷地看着韩清,一句话不说。 韩清被这目光看得胆寒,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那日是我不好,心里急躁,动手难免失了分寸,我不是故意要打伤你的,我向你道歉。” 韩清本是个骄傲的性子,就算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会咬牙硬挺着,一条路走到黑,无论如何都不会道歉的,如今肯放下脸面道歉不过是感念双双几次三番救了自己,自己又实在对不起他,才软化了一些。谁曾想双双根本不领情,他将手腕从韩清手中抽出,冷笑道:“双双人如蝼蚁命如草芥,实在当不起堂堂上将军的道歉,将军还是莫要为双双这个红尘之人折了身份。” 红色的衣袖从指尖掠过,她却没有握住的资格,只能愣愣地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夺帐而出,一时心中酸酸涩涩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上官静默默地看着两人的交锋,好半天才意识到他们这是吵架了,能把师父那样和善大度的人惹得生气,这位将军当真厉害的紧。 这时,樱落正好进来送晚饭,看到一旁的上官静,想到刚刚听士兵议论说景飒带回来个孩子,想来就是这个了,于是笑着揉了揉女孩的脑袋,问道:“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女孩却是摇摇头,跑出去找师父去了,可是外面黑沉沉的一片,虽说火光照耀,天上群星璀璨,却哪里有双双的半个影子?师父,就算你同将军吵架,也不能把你伶俐又可爱的徒弟扔下吧!当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师父啊! 双双在军营中毫无目的地闲逛,刚刚和韩清吵了一架,心中的郁结不见减少,怎么反而更加烦躁了呢? 那些士兵看到双双都是惊喜的模样,第一自然是惊艳双双的美貌,毕竟他们活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一个比双双还要漂亮的姑娘,但是他们也知道他们这些俗人是配不上双双的,所以也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看看了;这第二嘛,便是双双以一人之力救将军与水火,虽说他们都没有看到是如何救得,但是双双从阿库达手中救下将军,便是他们所有人的恩人;兵营又是个尚武的地方,所以他们对双双的崇拜如滔滔江水不绝,都热情地去和双双打招呼。 双双心中本就郁闷,见到这些士兵更觉得他们同苍蝇一般烦人,更是不耐,这些士兵也是有眼力见的,见双双心情不好,也就不敢上前了。 倒是正在和一个将士拼酒的景飒愿意做这个在老虎头上拔毛的人,随便提了个瓶酒,不顾双双要杀人的眼光,揽着双双的肩膀离开了。反正他现在武功尽失,又不能奈何他? 双双被景飒拉着走出军营好远,被冷风那么一吹,神思顿时清醒不少,本着不能迁怒的原则,倒是难得地给了景飒好脸色。 景飒寻了个避风的 分卷阅读112 地方,拉着双双坐了,望着天空的星子,满目璀璨,果真是陇西的星星好看的多,他想喝口酒,酒瓶却被双双一把夺去了,双双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瓶,才将酒瓶还给他。景飒心疼了一会儿好酒,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不是受了内伤,怎么还喝酒?” 双双捶了下他的肩膀,不屑地说道,“老子如今就算是武功尽失,把你打得趴下也不在话下。” 景飒在心里腹诽了一下双双的狂傲,终是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双双见他欲言又止,心中有些不爽快,伸腿踹了踹他,笑道:“老规矩,喝酒聊天谈女人,若是消息还是要计费的,什么时候和我说话吞吞吐吐的了。” 景飒和双双一向不客气,所以便将上官静的事情问了。 双双是个讲义气的,对朋友从来都是一心一意,毫不掺假的,所以便也说了,只不过怕景飒担心,倒隐了自己重伤昏迷被捡回去的那一段,只说是躲雨躲到了女孩家,见她孤苦无依,便收了个徒弟。 景飒了然的点点头,心中失望更甚,本以为就算不是天勾地火,桃花朵朵,怎么也要跌宕起伏,赚人眼泪的,没想到居然这般平淡无奇。 想来上官静这一段是过了,那就说说和韩清认识的那一段吧!想来也是有意思的很,自己或许可以从中找到些许安慰,以后回首那段往事时倒也不至于不堪回首了。 双双倒是不加隐瞒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个透彻,景飒听闻一阵唏嘘,感慨道:“你过惯了逍遥日子,因着韩清的皇后命格,怕卷进朝堂恩怨,不愿与她相交,没想到命运却阴差阳错地让你们遇到了,倒是一场缘分。” “缘分?”呵!双双冷笑,“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 他突然忆起了和韩清被困在阵法中的第二个夜晚,那时他们就像现在一般躺在地上望着星星,韩清突然问他,“在京都时你也经常拉着我爬到屋顶看星星,你怎么那么喜欢星星?” 星星?他没有多大的喜好,“不过是景飒说星宿和命相息息相关,我也想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门道罢了。” “景飒也这般同我说过。”韩清坐起来双手搭在膝上,下巴抵在手背上,陷入了沉思,景飒虽说神神道道的,说出来的话倒都是靠谱的。 她腰间的半圆形玉佩顺着她的起身从身上滑下,猝不及防地跃进双手的视线里。从他和她相识后,她身上从无别的饰物,这枚玉佩却是一直戴着。他亦见过慕容泽身上的那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一对的。 “这是……” 韩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时脑袋短路,回了一句“定情信物。”唔,如今也算不得定情信物了,应该是夫妻的信物吧!但是她又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定情?他一直以为她心中的那个人是慕容傲的,如今却是已经和慕容泽定情了吗?他的心中涌出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却被他忽略了,白着脸问道,“王爷对你好吗?” “他对我一向很好。”韩清不假思索地说道,虽说婚前他们有些嫌隙,但是婚后两人虽不是举案齐眉,但也是相敬如宾了,慕容泽对她嘘寒问暖,照顾地十分殷勤,若是她嫁与了旁人,也不一定能对她做到如此。虽说如今出了樱落这档子的事情,但是也不能否定慕容泽对他的好吧! 若是一个女人说一个男人好,便是谁也比不过的了。双双说不出心中的怅然若失是从何处来的,话到嘴边却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自己要问什么了。 韩清从未见过双双如此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好笑,“你何时对我们夫妻间的事情感兴趣了?”然后很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韩清是个守礼的,既然认定了慕容泽是我的夫君,当会一心一意,长长久久的。”当然这个长长久久是这三年了,至于三年后如何,到时候再说吧!不过她与慕容泽的这封和离书却是没有必要和双双说的,不过今天的双双怎么怪怪,难道重伤烧坏了脑袋? 长长久久吗?双双不知道心中如何做想,只觉得胸中血气翻涌,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唔,当真是伤糊涂了。韩清这样想着,却还是替双双顺了顺气,省得又吐了血。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留言,留言啊! ☆、第八十一章 喜欢 长长久久吗?如今双双想到这句话还是会觉得心口闷闷地疼,却又说不出到底是怎么个难受法,所以又一把抢过景飒手中的酒瓶,闷头喝了起来。 景飒看着空荡荡地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晌看到被扔到一旁摔碎了的酒瓶,才暗叹自己有先见之明,在那堆酒瓶里挑了最小的一瓶,否则双双的伤势加重,就是他的罪过了。 月华流洒,笼出一层乳白色的轻纱,双双一身红裙,不施粉黛,头上也无一丝装饰,却依旧灿若春华、姣如秋月,美丽的连月光都失了颜色,只是面容却愁云密布,很是伤情的模样。 景飒的心不由一抽,斟酌了好半天,才开口道:“我看你这副模样,莫不是喜欢上了韩清吧!” “怎么……”可能?反驳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那日本来他就有带马,却偏要和韩清同骑一骑,他如此别扭,不过是想看看自己在韩清心中的分量罢了,若是平时,他根本不会和韩清如此计较,还惹得受伤;若是平时被打伤,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还回来,或是再也不相往来,可是他却舍不得,巴巴地赶回来,生怕韩清出了什么意外;听到韩清说要和别人长长久久时会感到心痛;如今都有了解释,不过是他喜欢上她了啊! 原来这半个多月的煎熬与犹豫挣扎,不过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她啊! 原来他一心一意想要护着她,不是朋友间的道义,而是他喜欢上她了啊! 母亲临走时跟他说:若是你有一天遇到一个让你心甘情愿换回男装的女子,就证明那是个你想和她共度一生的女子。 他从未想过在韩清面前恢复男装,所以一直没有意识到这点,如今看来母亲说的话也不是全对,还是他从未想过与韩清共度一生? 或许他从心底认为他与韩清终不会有结果,所以从未往那边想过吧!如今她已为人妻,又有想要长长久久的夫君,他们确实没有结果了。 年幼时,常听母亲抱怨她当初阴差阳错,早早嫁给了他那短命的父亲,以至于后面的桃花都只能“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错过了那么多的大好姻缘。 如今他却也有这样的感觉,有些后悔没有早早遇到她。若是他们相遇在两年前,或许会有一番不同的结果。 景飒看着双双的表情,心中一咣当,不会吧!居然猜对了?景飒在心中为好友哀叹了好久,终是说 分卷阅读113 道:“她是皇后命格,所以我爹让我娶她时我知道命途不可为,所以不敢将一颗真心放在她的身上,如今你却是……你明明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做了这样一件糊涂事呢!”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感情这回事谁又能说的明白呢? 双双却是不解,一板一眼地道:“我喜欢她是我的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没有结果就没有结果,我护着她便是。” 明明在风月中混了那么久,怎么养成了如此单纯的性子,还是因为他混在女人堆里,所以他们的想法不一样?景飒看双双的眼神犹如看一个外星人一样,半天才说道:“若是那样不会太苦了吗?”每天看着心爱之人,却是不能碰触,不能拥有,不是太苦了吗?而且那个人的眼中心中还没有你,若是有了另外一个人,每天看着他们卿卿我我,那种感觉,又岂是一个苦字可以说的明白的? 情这滋味,最是磨人。 苦吗?双双咬了咬唇,光是想到她要和别人长长久久心里就难受的要命,若是看到她和慕容泽在一起,他应该更会难受的吧!可是若是看不到她,就如前些日子一般,他便会坐立不安,时时担忧她,挂念她,他本以为是他记恨着那一掌,如今想来却是生病了,他害了相思病。 他现在有些理解母亲说的那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心中的甜蜜与苦涩也就只有他一人知晓了。 他望向天空的星辰,如漆黑的荧幕上挂满了莹白色的珍珠,每一颗都光滑圆润,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指了指北面毫无色彩的紫微星,说道:“如今属于她的星辰依旧暗淡,想来她此次的命劫还没有过,待我护着她度过这个劫,我便不再见她了。”这句话说的十分决绝,不知是说给景飒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常言道“长痛不如短痛”,或许不见她便能忘记她吧! 回到京都后,一切就如从前一般,不会有什么改变。 曦光微醺,晨光在军营的黄沙下镀上一层薄薄的金纱,每颗沙粒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犹如美丽璀璨的金豆。 天刚亮,军营里就开始忙碌起来,有士兵晨练的声音,也有伙夫吆喝的声音,好不热闹。 韩清一向有早起的习惯,前些日子和阿库达那一战,虽说双双为她挡了最后的致命一击,但是先前也是受了些伤,樱落让她好好将养,无论如何都不能练功,所以她便打算出去看看那些晨练的兵,解个眼馋也是好的。 正打算出去,帐帘就被掀开,露出双双大大的笑脸,映着晨曦的阳光,愈发显得她明眸皓齿,美艳绝伦,韩清的心神晃了一晃,暗暗在心中念了几遍,笑着打了个招呼,“早啊!”心中却在纳罕,昨天两人算是吵了一架吧,不欢而散。按双双的脾性,肯定又要十天半个月不搭理她的,今天怎么这么殷勤,还给她送早饭。 她的视线看向双双手中的托盘,上面米粥,包子,小菜一应俱全,应该是给她的早餐吧!总不能双双为了报复她,让她眼巴巴地看着他吃?他应该没那么恶毒吧?想到上回双双给她留的那一口酒,韩清觉得,其实双双就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韩清的心思百转双双自是没看出来,依旧摆着一张大大的笑脸,道:“我来寻你吃早饭。” 韩清顺着双双掀开帘子的缝隙中望向天空,今天的太阳莫不是从西边升起的吧!然后看向双双的笑脸,愈发觉得这笑容不怀好意,心惊胆战地说了声“好”,便赶紧殷勤地去收拾吃饭的桌子。虽说她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营救赵启,军中琐事也不需要她管,但是来了总是要看看的,所以桌子上堆满了文案。 收拾了一半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今这个时辰厨房的早饭还没有做好,双双手中的饭菜也不是她平时的规制,一个想法跃然至脑中,她不经思考地破口而出,“这饭不会是你做的吧?” 双双实在没有想到韩清会如此惊讶,依旧笑着应了。 韩清的视线不由移向双双端着托盘的手,这双纤纤素手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如今为她洗手作羹汤……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今天双双的态度委实太怪了,该不会这饭里下了什么东西吧!收拾文案的手停顿了一下,她却依旧利落的收拾好了,总之不会吃死就好了,让双双消气就好,消气就好。 韩清如此想委实冤枉了双双,双双昨天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韩清的心意,觉得韩清既然心有所属,他也就不想纠缠于她,倒不如趁着没回京都的这段日子对她好一点,这样将来回忆自己这一段情时不会只有苦涩。 韩清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又将托盘上的饭菜摆好,但看着那些小菜却是无法下筷,诚然这些小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但是一想到这是加了料的,她心中就是不自在呢! 双双却是没有在意她的异样,夹了一筷子竹笋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碟子莹白如玉,不掺半点瑕疵,愈发衬得上面的笋片清脆欲滴,煞是可爱,韩清咽了咽口水,终是将那笋片放到嘴里,吞了下去,没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双双看着诧异,又夹了一口吃掉,“不难吃啊!我做的饭有那么难吃吗,你怎么这样的表情?” 韩清扬起一个僵硬的笑,“不难吃,真的不难吃。”她直接吞掉了,哪里知道什么味道。 双双最讨厌韩清如此装模作样的模样,不耐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脸,嘟囔道:“最讨厌你这一副假笑的嘴脸,不想吃就不要吃,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韩清觉得自己十分亏欠双双,也就任由他蹂|躏她的脸了,反正他开心就好,听到双双的话,不由一愣,双双怎会如此体谅她,这位莫不是假扮的吧!她心中有些惊恐,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应了,先麻痹敌人,再伺机而动。 转念一想,这个世上能假扮双双的人怕是没有的,毕竟那么漂亮的脸蛋也不是谁能办得出来的。被这么一打岔,思绪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见自己的脸还被捧在双双的手里,突然忆起双双刚刚说不让她为难自己,然后破天荒地说出了她刚刚的想法,“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而已。” 双双也是一愣,竟是满满的心疼,他叹了口气,透过韩清的头顶望向她身后挂在营帐上的那一株莹绿色的吊兰,口气是难得的语重心长,“阿清,人生在世多是不如意之事多,如意之事少,所以更应该让自己过得恣意一些,有些事你为难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那些没必要的你完全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就好比在我面前,你没有必要迁就我,我只是想看到一个最真实的你。”就好比我一直都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你,从不带半点虚假。 ☆、第 分卷阅读114 八十二章 死劫 “就好比在我面前,你没有必要迁就我,我只是想看到一个最真实的你。” 迁就?韩清觉得这样的词出现在她的身上有些可笑。她出身贵族,从小养在宫中,受着公主的待遇,享着皇后的尊荣,这世上除了她老爹,她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又何须迁就着他人?就连皇帝姨夫,她若心情不好也会顶撞,虽说会挨个几板子或罚个禁闭,但是她从不会服软,她觉得这样方显韩家儿女的铮铮本色。 后来经历了许多事情,吃了许多苦头,她学会了忍耐,却唯独没有学会迁就;而她的忍耐也不是忍气吞声,而是为了日后的伺机而动,一击必中。她韩清可不是什么与人为善,心慈手软之人。她的做事准则便是:人若敬她一尺,她或许会还个一尺多一点;人若犯她一分,她必十倍百倍加倍奉还。 不过,貌似……她好像真的……在迁就他?韩清神色复杂地看着双双,嘴张了张,刚想说什么,营帐的帘子却突然被掀开,一个红色身影跑过来直接扑到双双的怀里,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师父——” 韩清他们认为上官静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实在是一个误解,她只是对他们不熟悉,难免胆怯了些。她是跟着双双离开村子的,自然对他十分依赖,奈何这个师父将她扔到一个客栈就不见了踪影,昨天好不容易见到双双,却只是匆匆一面,她跟着出去,却再也找不到师父的影子。樱落邀她同住的时候,她却固执地找到师父的营帐,势必要等着师父,却等得睡着了,今早起床也不见师父,听军营里的哥哥说师父来到将军的主账了,所以她就迫不及待地跑来了。 双双对这个半路捡来的徒弟很是疼爱,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静儿可是饿了?一起用膳吧!” 韩清看着面前殷勤为自家徒弟夹菜的某人,刚刚想说的话一时忘了个精光,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此时双双看起来倒有一番慈母像,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对一个人如此温柔耐心过。 思绪转了一圈后她又意识到一点:这顿饭菜是没加料的,否则他怎么能让他的宝贝徒弟吃。原来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此时韩清却是没有了吃饭的心思,掀开帘子直接出去,右手搭在眉骨上望着新升的太阳,已经六天了,却是没有一点赵启的消息,她要如何向赵伯伯交代? 帐帘掀开又被合上,双双回首望着帘角出神,随着清风浮动,隐约可见缝隙中青色的裙角随风飘动,她今天有些古怪。 上官静顺着双双的视线看过去,咽下嘴里的包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本正经道:“师父你喜欢将军姐姐啊!” 婆婆说:一个男人时常望着一个女子发呆,就是喜欢上那个女子了。 可是她觉得喜欢明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啊!就像她喜欢师父,喜欢来接她的那个哥哥,也喜欢樱落姐姐啊!可是她从来不会发呆啊! 双双被上官静的话骇得咽了咽口水,回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自己的徒弟。他有些欣慰,他这个徒弟已经完完全全学会了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特点,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又有些忧伤,这孩子实在有点早熟,连喜欢这么高深的情感问题都能看出来;还有些惆怅,她一个小丫头都能看出来自己喜欢韩清,为什么韩清就看不出来呢? 上官静倒是没有注意自家师父的复杂神色,一顿饭吃得十分欢畅,师父做饭如此可口美味,以后定要多多让师父做给她吃。 只不过她这个想法一直没有实现,倒是之后她一直做饭给师父吃,厨艺练得出神入化,无人能敌,此乃后话。 “怎么,担心赵启啊?”双双走出去站到韩清身边顺着韩清的视线看去,突然发现今天的朝阳格外耀眼夺目,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韩清点点头,说出自己的担忧,“若是赵启还有一口气在的话,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传消息回来,可是如今他离开黑藏寨已经六天了,却还没半点消息,我有些担心。” 双双却是轻笑出声,学着韩清的模样用手掌挡住刺眼的光芒,“不过才六天而已,你想他被黑藏寨的那个阵法困个两三天,出来再有什么体力不支晕倒在路旁被一个妙龄娘子所救,然后郎情妾意,情意绵绵,谁还会想起来你这个将军。” 韩清无聊地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吧!别穿了身女人衣服,就真把自己弄得和娘娘腔一样了。” 双双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控制住面部表情,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忍耐,忍耐,要对她好一点,才没让自己反讥出声。 韩清早就做好和双双来一场唇枪舌战的准备,见双双迟迟没有说话,扭头看了看他,他今天真是古怪的很啊!不过她却没有太过在意,直接吩咐属下注意下沙漠周围村镇或是出入的商队有没有在沙漠救过什么人。 影卫应了,韩清看着影卫离开,扭头便看到双双含笑的目光,还没有体会他目光的含义,就被他牵住了手,大步向营外走去,“你陪我到城里逛逛。” 双双看着身旁蹦蹦跳跳对什么都好奇的拖油瓶时终于意识到“电灯泡”三个字究竟是什么含义了,也难怪自己小时候父亲总是嫌他碍事。这家伙实在缠他缠得紧,刚刚听说他们要进城逛逛,便一定要跟上来。 上官静却是不觉,已经欢快地缠着双双买这个,买那个,韩清走在他们身后,俨然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双双在心中踩了无数个小人,见到前面有卖糖画的,心中一喜,领着上官静去买了三个。 韩清想事情想得出神,见到眼前突然出现的糖画愣了愣,嫌弃道:“这是小姑娘吃的,我不要。”吃这个实在不能表现她身为将军的威武显赫。 小姑娘?嘴里正含着糖画的双双愣了愣,看了看身旁吃糖画吃的正欢的小姑娘,将手中的两个糖画全都塞给了她。他可是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吃小姑娘吃的东西。 上官静看着还沾着晶莹水珠的糖画,用着和韩清一样嫌弃的口吻道:“师父,这上面有你的口水,我不要。”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老祖宗诚不欺他也。摊上这样的两个女人,双双觉得很忧伤。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伴在地平线旁的裹着金边的夕阳露出半张脸,残余的光芒与地上的黄沙融为一色,明亮的颜色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天空飘着几朵艳红色的云彩,仿若羞涩却又妖媚的少女,动人心弦。 玩了一天的小孩子丝毫不觉得累,依旧蹦蹦跳跳地跟在双双的身后,欢快地踩着他的影子,仿佛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周围的气息突然改变,双双浑身的气息也悄然改变,纵使他如今武功尽失,但对危险的感知 分卷阅读115 能力却依旧敏感,眼角有冷光划过,他伸手将韩清揽至身后,堪堪躲过刺向韩清心口的一枚飞镖,暗器直接没入地里,露出的部分闪着幽蓝色的冷光。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韩清还没有反应,就已经被双双护在身后,韩清看着地上带毒的飞镖,心中一寒,这次的刺客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功夫绝对不低。 果然……双双看到这些刺客反而松了口气,原来这就是韩清的死劫吗?想来他们也是侯了多日,特意挑他们离开军营的时候发难。 “影卫你带了多少?”他头向后一靠,凑近韩清,低声问道。 韩清严势以待,抽出腰间长剑紧紧盯着暗器射来的方向,听到双双的话,咬了咬唇,道:“大多数都被我派去寻赵启了,如今我身边的不过三四个。” 三四个?也不知对方有多少人?双双在心中算计一番,对方是冲着韩清来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护她周全,于是当机立断道:“你带静儿先走。” “唉……”韩清刚想说什么,双双却直接飞奔而去,因为没有内力,所以只能是跑的,但动作敏捷,很快就不见了身影。影卫的气息也随之改变,想来是和双双一起过去了。 韩清有些担心,如今双双武功尽失,那几个影卫还是影卫堆里最不会打架的几个,也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过啊! 不过双双的安排却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她应该带着上官静去搬救兵。 因为带着个孩子,即使不重,速度却也慢了下来,韩清带着她走了没多远,突然停了下来,在周围环视一圈,将她藏在路旁的一个比较安全的树洞里,嘱咐道:“好好藏着,若是一个……两个时辰后还没有人来寻你,你就自己回营中,知道回营帐的路吗?” 上官静即使心中害怕,却也知道自己在只是他们的累赘罢了,所以脸色发白地点了点头。 韩清揉了揉她的头,说了声“好孩子”,便直接扯了旁边的杂草和树枝将树洞掩好。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向刚才过来的方向奔去,身后将暗未暗的天空中炸开一朵紫色的烟花,夺目璀璨。 ☆、第八十三章 中箭 韩清赶回去时,两方打得正酣,她那几个影卫被围困与一方,但剑阵配合得十分默契,大开大合,一时也未占下风。 刺客全都是黑色劲装,黑布蒙面,除了阴鹜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一丝面容。这样的装扮有些熟悉,她却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她的视线不由看向旁边那抹绯红色身影,虽说失了内力,但是动作仍是敏捷迅速,手中的一把匕首挥得煞是好看。只不过兵器这东西一寸长一寸强,他这匕首虽防着那些人近不了他的身,但是也伤不了别人。 她想起韩今说双双的武器是一把软剑,如今没有真气竟连武器都用不了了吗?她的心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却没有深究。 双双的匕首挡住一人的长戟,力度太大,他的手臂忍不住发抖,额间有冷汗留下,他翻身一转,立刻抽回匕首,那拿着长戟的人力度收势不及,踉跄了一下,双双趁势划伤他的手臂,却来不及避开刺向肩背的长剑。 双双本打算就这样受这一剑,余光处有青影闪过,剑光粼粼,然后便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原来是韩清突然跃进来用剑挡住了那人的袭击。 双双看到突然出现的韩清,心中一慌,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气和急躁,“你怎么来了?” 韩清对他的态度浑不在意,剑花凌厉,笑道:“你为了我失了内力,我若把你一个人扔下,也太不仗义了,我韩家可没有一个孬种。”说着,一剑挑开敌方的长戟,长戟在空中转了个圈,劈碎了不远处的石头。 双双趁着那人为脱手的兵器晃神时,向前一划,匕首划过他的脖颈动脉,鲜血淳淳流下,直接倒了下去。 韩清抿唇一笑,张扬夺目,“看来我们配合得很默契吗?”手上的剑却是毫不含糊,直接刺向剩下的那个人。 那人见同伴死亡,剑法更是凌厉,刺向韩清的剑招招致命,韩清的内力如今只恢复了三四分,自是抵挡不了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 那人抱着死心,剑势凌厉,长剑直刺韩清心口,动作迅速,韩清竟一时躲不开,双双赶紧揽过韩清,剑尖刺进他揽住的胳膊,划过一道半尺长的口子,双双趁着他收势不及,夺过韩清手里的剑直接刺进那人的腹部。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人只是嘴角带血愣愣的看着双双,身子渐渐滑下,或许他到死都不知道那把剑是怎么插进自己身体里的。 韩清也是愣了半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这么死了?她刚刚都没有看到双双是怎么杀了那个人的。不过看到双双被鲜血浸透的衣袖,她也没心思去想那么多,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他上药包扎。 双双任由韩清动作,向周围环视一圈,此时战斗也已接进尾声,韩家影卫俱占了上风。他心中却是一沉,不对,他刚刚明明看到十多个人的,如今怎么少了几个? 刚这样想着,身后冷风划过,他赶紧推开韩清,一支羽箭刺|进他的后心,雷霆之势不减,箭尖穿胸而过。 韩清本是恼怒双双突然推了她,稳住身形后便看到双双胸口染着黑血的箭头,一时忘记了反应,大脑一片空白,她感觉周围的场景全都变成了慢动作,双双好像冲着她一笑,如开到绚烂的荼蘼花,然后便枯萎凋零,再无生机。 他好像对她说了什么,然后就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倒了下去,明明是那么慢的动作,明明她已经够快了,为什么她还是没有接到他? 解决了刺客的两个影卫循着箭射来的方向奔去,另一个守在韩清的身边,见韩清跪坐在双双面前,俨然一副失了神的模样,便自作主张地为双双封了穴位,折断身后的箭杆。 韩清见影卫动作,思绪渐渐回拢,只觉得心中哀恸欲绝,喉间隐隐有铁锈味,仿若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缥缈清远,似幻似真,“家主,双双姑娘如今受了重伤,我们应该赶紧赶回军营。” “对,应该回军营。”韩清魂不守舍的重复道,“回去?”但是身子却是没动,仍维持着刚刚的模样。 那影卫心中叹了口气,不顾尊卑一把拽起了韩清,声音也大了几个声调,重复了一下刚刚说的话,“家主,双双姑娘如今受了重伤,我们应该赶紧赶回军营。” 韩清这时才真正恢复神智,哪里还顾得上心中是什么感觉,小心翼翼地扶起双双,生怕弄疼了他。眼中却是恢复一如既往的清冷和沉静,吩咐道:“我们回去。” “韩清,你认为你还回得去吗?”冷寂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韩清慢条斯理地 分卷阅读116 将双双交给影卫,浑身气势骤然改变,慢慢转身转身看向来人,和这些刺客一样装扮,显然是一伙的。她正愁心头之恨无法纾解,他就送上门了,当真是来送死的。她抬手用剑指向他,眼中杀意尽现,闪着森然的红光,“你是来送死的?” 那人被韩清的眼神骇了一跳,却很快平复心神,向身旁挪了一步,身后的人便露了出来。 韩清心中一惊,身后被他们劫持的那个孩子不是上官静还能是谁,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他们会寻到上官静? 虽说是个半路捡来的徒弟,双双却疼得像亲生闺女似的,双双为了她如今生死未卜,她又怎么能不顾他这个仅剩的亲人死活? 她眼中的冷意更甚,仔细打量了上官静,虽说被点了穴位,但是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大碍。她心中迅速计较,如何才能够兵不血刃地将上官静从他们手中救下来? 韩清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冷哼出声,“拿一个孩子的死活来威胁我,阁下当真好手段啊!” 那人却不理韩清话中的嘲讽,倒是笑着将这句话应了,“手段如何就不劳将军费心了,重要的是将军在乎这个孩子的死活。”说着袖中滑下一把匕首,比在上官静的喉间。只要他手稍微一动,她便会立刻中毒身亡。 上官静整张脸吓得煞白,隐约有冷汗流下,偏偏还叫不出声,那人似乎很满意她这番模样,凑近她,嘴角勾起一丝邪笑,“小妹妹,可不要乱动啊!这上面涂的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说着便解开了她的穴道。只要她越害怕,就越能扰乱韩清的心神,那么他们对付韩清也更容易了些。 上官静哆嗦地避开匕首,生怕那匕首碰到她,浑身忍不住地颤抖,害怕地嘤嘤地哭出声来,“姐姐,丝丝好害怕,姐姐救救丝丝吧!” 丝丝?韩清思绪一转,果然看到上官静不动声色地将手腕上移,红色的衣袖下隐约有什么在下面蠕动,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她露出一丝慌张,却又赶紧掩饰,“你慢点,刀剑不长眼,不要伤到孩子。”她用谈判吸引那人的注意,身侧的手慢慢地向身后移动,对后面做了个手势。 果然那人扭过头来,眼神中带着得逞的笑意,“将军自是知道我们此行目的,只要将军自刎,我们当然会放过这个孩子。” 像他们这种人丧尽天良,以防暴露一定会赶尽杀绝,岂会留下活口,当真以为她那么好骗?但是女人偶尔蠢一点,优柔寡断一些也会有人相信,韩清对这点深以为然,所以不确定地问道:“若我自尽,你们当真会放过她?” 那人以为韩清信了他的话,更要表现出自己和善的一面,笑道:“当然……”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背一麻,匕首从手上滑下,与此同时,两枚飞镖同时划出,刺向那两人的心口。临死前,貌似听到女将军不屑地冷哼,“想逼本帅自尽,等下辈子吧!” 上官静从劫持他的人身上滑下,终是后怕地哭出声来,刚刚被抓了后她就一心想着不能成为师父的累赘,所以一直忍着,幸好那些人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想到匕首抵着她脖子的模样,她就觉得整个灵魂都在发抖,寒气自脚底弥漫,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只是不想连累别人罢了。 一个小女孩在生死边缘徘徊一圈,这个反应很正常,韩清却没有安慰她的心思,转身夸赞了一句,“飞镖挺准的。”便接过双双离开,转瞬就不见了身影。 上官静愣愣地望着韩清他们离开的方向,一时忘记了哭泣,刚刚被韩清揽着的浑身是血的那个人是师父吧!意识到这点,她哭得更是起劲,“师父,你不能死啊!你不能扔下静儿一个人啊!” 仅剩的那个影卫看着坐在地上嗷嗷大哭的女孩,又看了看周围零落的尸体,这是让他收拾残局吗?可是进入树林的那两位怎么还没出来?他一个人真心做不来啊!他是应该先哄哄这个小丫头,还是收集线索,找出背后主使? 他还没有纠结太久,上官静就已经为他做出了选择,她擦了擦眼泪,就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军营跑去,她要守在师父身边,哪怕什么都做不了,她也想守着他。 好吧!她一个小丫头单独回去肯定不让人放心,这残局就交给那两个人收拾吧! ☆、第八十四章 毒 月光朦胧,星光迷离,火光明亮,不知疲倦地跳跃着,在地上映出扑朔迷离的影子。夜色是柔美的,连清风都带着淡紫色的梦幻色彩,流银泻辉。 营帐的灯光耀眼,隐约可见里面忙绿不停的身影,账外士兵有条不紊地巡逻,守卫,仿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一般。 韩清站在账外,望着不远处的火光出神,脑海中全是双双为她挡箭的那个画面,他嘴角那凄美的笑容久久不散。 他那时说了什么呢?明明离得那么近,可是声音却像吹散在风中一般,她为什么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她现在的思绪很乱,完全不知道思考什么。明明应该去查刺客的身份,应该去寻主使之人,她如今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担心双双?可是她站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用处啊!不停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的上官静更是让她心烦意燥,樱落都进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是伤得很重?还是毒很难解? 上官静的心情也是十分糟糕,焦躁地只能用走路来平复心情,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帐中樱落的身影,希望她赶紧将师父救回来。她这个师父才刚刚认了半个月,不会那样短命吧! 她回营时樱落姐姐就在里面为师父治伤了,士兵还不让她进去守着师父,没看到师父,她的一颗心怎么能放得下来?如今已经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 上官静颓然地看了看阴沉着脸的韩清 ,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继续走来走去。师父啊师父,你千万不要死啊! 帐帘突然从里面被掀开,上官静赶紧冲过去抓住樱落的衣袖,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樱落姐姐,师父怎么样?” 韩清虽是没有说话,但也转身看向樱落,眼神中暗含期待。 樱落看着韩清,咬了咬唇,为难道:“箭伤并无大碍,没有伤及心脉,只是毒……”她低下头,满脸愧疚,“樱落无能为力。”她学的医术倒是治病救伤的,完全没有学过解毒,而且这毒阴险狠辣,她真的没有办法。 上官静一听,以为师父已经药石罔效,直接哭了出来。 韩清被她哭得心烦,怒道:“不许哭。” 韩清这句冷喝带着平时战场上杀伐决断的煞气,上官静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眼泪在眼眶中打着圈就是没掉下来,一副抽抽搭搭,可怜兮兮的模样,然后就捂着嘴跑进了账里。 韩清倒是没有理她,想到双双的毒,心中就忍不住地骂娘,这 分卷阅读117 个该死的决明子,说什么蛊毒太过阴险,不教樱落,如今连人都救不了。她强忍着怒气说道:“赶紧联系决明子,让她赶紧过来解毒。”急的竟连尊称都忘记了加。 樱落一听更是为难,“师父如今在昆仑雪山找雪狐,来来回回便要一月之久。上官姑……公子的毒虽说被我压制,不能马上毒发,但是若不及时解毒,三日后依旧……” 樱落后面的话没有说出,韩清自是懂得她的意思,她心里虽是烦躁的不行,但是理智还没有失,只是摆了摆手,吩咐道:“你照顾好他,其他的事情交给我。”然后打了个手势,直接向自己的主账走去,回来候命的那三个影卫终是松了口气,赶紧跟了上去,他们还以为要等一个晚上家主才能想起他们呢! 樱落望着韩清的背影,有些疑惑,小姐在这等了那么久,不进去看看双双……上官公子吗?她也是刚刚替双双拔箭的时候才发现他原来是个男的,这样他几次三番救了自家小姐的事情就好解释了,只不过这么多的救命之恩,小姐又怎么还得清啊! 她突然想到傍晚看到那朵紫色烟花的时候,那是韩家秘制烟花,紫色是万分紧急,有性命之危时才燃放的烟花,所以她想也没想,直接点了五百精兵,向烟花燃放的地方赶去,生怕小姐出了什么意外。 半路却看到小姐揽着浑身是血的双双,眼睛中满是血丝,脸色苍白,看到她仿若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只说了两个字“救他。” 那时的韩清嘴唇苍白得毫无血色,浑身狼狈,因为带着双双赶路早已力竭,却丝毫不觉只是不停地让她救他,眼中竟有害怕的情绪。她从未见过如此慌张无措的韩清,也从未见过会害怕的韩清……她是在害怕双双会死吗? 樱落回头看向躺在床上,面色青黑的上官,心中叹了口气,是缘是孽,又岂是她能左右的。 “那些刺客都是陌生面容,牙根处藏了毒,应该是死士,身上的武器都是普通铁匠铺打的,武功套路也无路可寻,身无长物,只是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块这样的玉佩。”影卫毫无感情一板一眼地说道,然后将玉佩恭敬地递给了韩清。 韩清接过玉佩,眼中有冷光闪过,问道:“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解药?” 影卫们面面相觑,俱是摇了摇头。 韩清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傻子,想要下毒害人,又怎么可能把解药带在身上?她握紧手中的玉佩,吩咐道:“三件事。第一,拟奏折,说我路遇刺客,重伤昏迷,注意朝中动向,看看能不能找到幕后主使;” “第二,贴告示,就说上将军中毒不治,广求名医,悬重赏;” “第三,派人到黑藏寨查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与阿库达勾结,欲置我于死地的证据。” “是。”三人应了,见韩清没有其他吩咐,便直接退了出去。 韩清摊开手掌,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玉佩,鸡蛋大小,白色,圆形,中间镶嵌着祖母绿宝石,旁边是镂空的花纹。 韩清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身无长物却偏偏带着一块规制统一的玉佩,是在挑衅吗?认为我无用,找不到你吗?可是朝中就那么几个人,我一定会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 阿库达说朝中有人与他勾结,想要杀了她,看来这次的刺客也是为了防止阿库达办事不利,用来善后的。究竟是谁,到如今也是一丝马脚都没有露出来? 她突然想到那日阿库达对她说“小将军倒是对大曜皇帝忠心的很,只是不知那慕容傲值不值得你如此真心?” 她已经劝解自己不要想了,可是今天命悬一线后她又开始忍不住地回想那天的事情,敢应承阿库达如此条件的只可能是慕容傲,毕竟朝堂之上,如此只手遮天的只有那位。明明知道或许只是挑拨离间,可是阿库达那模样完全不像说谎。而且没有足够的利益,他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与韩家结仇?毕竟就算他杀了她,韩家几十万将领就算穷尽一生,也会杀了他为她报仇,这样的买卖很不划算。所以允他自立为王的条件很有吸引力,毕竟那时他是大曜的属臣,韩家军又怎么能罔顾慕容傲杀了他? 若她死了,获益最大的会是谁呢? 慕容傲或者是……慕容泽。 这样的想法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就是她不想深究的原因,因为无论是谁,都是她不想接受的答案。 如今元家已灭,韩家位高权重,手握大曜三分之二的兵权,对慕容傲的皇权怎样都是一个威胁,而且韩昭的存在会让慕容傲有忌惮,他会害怕韩家取代皇家,推韩昭上位。若是她死了,韩昭继承韩家家主,区区孩童又有何惧? 至于慕容泽,他并不知道韩昭是韩家嫡亲血脉,他身为韩家女婿,若是她死了,或许韩家兵权会落至他手。可是他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阿库达又怎会相信他的许诺? 难道真的会是慕容傲吗?他真的能不顾十几年的情分杀了她吗? 他们的情分,他们的情分……他们的情分不是在六年前就断的彻底了吗?如今他有他的妻,她有她的夫,他们本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 她突然想到一年前自己对赵启说的那番话,帝王无情,她位极人臣,最后只会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她又想到慕容傲怀疑自己的冰冷眼神,心底蓦然变得冰凉,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好似被凝结。即使不愿相信,不想怀疑,可是每一条,每一桩都无法反驳,从他们在宁都的时候,她就发现她再也不熟悉这个从小伴她长大的帝王了。 可是在宁都山谷的以血相救,元宵节那夜展现在她面前的软弱,几个月前她被陷害时的雷霆之怒,在皇宫养伤时的守候……又叫她如何肯相信慕容傲会害她?她当初敢如此大胆地实行除去元家的计划,不就是仗着慕容傲会信任她,会护着她,不会让她死吗? 可是她凭什么会这样认为?帝心难测,她又如何会知道慕容傲在想什么? 桌上的烛光跳跃,影影绰绰,忽明忽暗,刺得韩清眼角发涩,她随手将烛台打落,只余满室黑暗。 她蜷缩在榻内,一副自我保护的姿态。或许只有在夜深人静,没有人在的情况下她才能够显示自己的软弱。 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轻声问道:韩清,若真的是他,你会怎么做呢? ☆、第八十五章 黑影 夜,寂静无光,营外的火光熊熊燃烧,火苗蹿高地老长,一个黑影避开士兵地巡逻,几个纵身便钻进了双双的营帐。 此时上官静早就哭累了,趴在双双的床边睡得正香,樱落也手枕着桌子陷入了沉睡。黑影无声地走到双双的床边,打量了他许久,终是叹了口气,“你这个傻孩子啊!” 营中有银光 分卷阅读118 闪过,仅一瞬双双身上就被插满了银针,黑气如游蛇般显现,顺着脉络游走至指尖,然后冷光一闪,双双的手指便被割破,黑血顺着指尖流下,上官静的发丝微动,藏在里面的丝丝露出脑袋,循着气味逶迤游走到双双的床榻,竟将流出的血吸了干净,然后在他的指尖轻轻咬了一口,抬起脑袋望了一眼黑影,摇了摇尾巴,好似在讨好那个黑影,之后便蜷成一团,一动不动仿若死了一般。 黑影将一枚药丸塞到双双嘴里,强迫他咽下,这时账外突然出现声响,黑影衣袖一拂,双双身上的银针便消失不见,丝丝也不见了踪影,他向营中的暗影处一躲,竟与黑暗完全融为一体。 帐帘被从外面掀开,韩清无声地走了进来,余光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樱落,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悄然移到双双的床边,仔细地打量着他。 唇色发黑,比先前还要黑上几分,脸色倒是有了几分起色,虽仍是青黑色,但是却不像先前死气沉沉的,却还是一副枯败模样。若是三天内都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 上官,你怎么那么傻呢?其实她想要做的已经做完了,所以活着与否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下次千万不要再舍命救她了,因为她不值得。 她伸手想要抚上他的面庞,手却停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突然她像触电似的收回手掌,转身就打算离开。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咳嗽的声音,韩清赶紧回身,就看到有黑血不断地从他的口中溢出,她赶紧用衣袖替双双擦拭黑血,口里喊着樱落的名字,但是没有回应。 双双额前的发丝已经被冷汗浸湿,眉头紧紧皱着,好像在隐忍着什么,看到双双如此模样,韩清更是急躁,正打算站起来去叫醒樱落,突然脖间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鲜血,红色的鲜血流满了白色的床单,床上的人双手交握搭在腹间,衣着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绝美的面容安详却苍白的可怕,泛着青灰色的死气。 那张脸,是双双的脸…… “双双……”韩清突然惊坐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望着账内熟悉的装扮,她这是做梦吗?她抬手遮住账外透进来的刺眼阳光,竟已经日上三竿了吗? 她如今在营中不理军务,所以一般没什么大事下面的人也不会打扰她,可是她竟然睡了这么久吗? 不对,她明明记得昨天有去看过双双,他还吐了血……她赶紧伸出手掌,果然见衣袖上还残留着黑色的污血。 双双,昨日有人进了军营? 外面传来亲卫的声音,“将军,你醒了吗?要洗漱吗?” 韩清揉了揉酸疼的脖颈,眼神又恢复一贯的清冷,沉声道:“不用,你进来。” 因为怕军中传出流言蜚语,所以韩清的亲卫都是从韩府家臣中选出的十来岁的少年,那孩子规矩地跪下给韩清行礼,“将军有何吩咐?” “昨日……我何时回来的?”若是满床鲜血的画面是做梦,但是双双口吐黑血的场景却绝对不可能是做梦。她记得昨天帮双双擦血,然后就昏了过去,她又是如何回到营帐的? “将军丑时一刻出了帐,然后不到一刻钟的时候便又回来了。”他垂着眉低头说道,末了又加了一句,“将军有什么不妥吗?” 她自己回来的吗?难道她昨晚心血来潮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直接睡了,然后睡傻了,做了两场梦?可是袖子上的黑血该如何解释? 苦想无益,她随便地擦了擦脸,就直接出去了。 来到双双营帐的时候,里面多了两个陌生人,看那副装扮应该是请来的郎中。于是韩清也没有进去,只是在帐口冲樱落打了个眼色,樱落见状便赶紧出来了。 韩清的眼神在那个替双双诊脉的白须老翁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如何?” 樱落皱着一张脸,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是不是上官的毒有所好转?”韩清冷静地说出自己的猜想。 樱落惊讶地看着韩清,那眼神都能冒出火光来,满是崇拜,“小姐,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替他诊脉,发现脉象竟比昨天平稳许多,唇色也不发黑了。请来的大夫也说上官公子中毒不深,只是毒太刁钻,他们解不了……” 樱落后面的絮絮叨叨韩清已经听不下去了,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她相信她的记忆没有出问题,那么她能够毫无记忆地回到主帐,应该是受了蛊虫的控制。半夜三更溜进双双的营帐,对她和双双又没有恶意,还擅长用蛊的人,想来是南疆的人,来救双双的吧! 韩清点点头,目光再次看向那两个郎中打扮的人,吩咐道:“寻个营帐好生伺候着这两位先生,万不可懈怠,之后若是有来就诊的,一并如此安排。” 樱落讶然,睁大眼睛看着韩清,“小姐,把他们都关起来,谁来给上官公子解毒啊?” 韩清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你照顾好他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管。”然后便转身向主帐走去,既然双双的安危有人负责,她也不必太担心。但做戏做全套,既然上将军重伤昏迷,那些医者还是要留下来,免得透露了消息。 韩清遇刺的消息传到京都时已经是五天后,慕容泽此时正在郊外军营看武将们比武。因为韩清走时让韩岭顾看着他,军中大小事多让他参与参与,所以军中一月一次的比武赛韩岭就请了慕容泽来。 慕容泽的消息渠道一向会比韩家早一些,所以他得知的时候韩家军营中的一众将领还并不知晓,他寻了个借口离开,坐在马车上时魅影恭敬地禀告,“王妃在竺城回营的途中遇刺,据探子回报,韩家府卫多去找寻赵将军的行踪,故王妃身边护卫有缺,方让刺客得逞。几个时辰后军中便贴出告示,寻找会解毒的名医,想来王妃是中了毒。因军营守卫深严,王妃病情究竟如何探子们并不知晓。” 慕容泽烦躁地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决定道:“准备一下,我要去竺城。” 魅影眼中闪过讶然和嫉恨,转瞬即逝,她低着头劝道:“有师兄在王妃身边,王妃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上官双景?”慕容泽不可置信地看着魅影,手掌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再次确定道:“你说上官双景和清清一起去了陇西?”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和她一起去? 魅影仍是恭敬地低着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她知道慕容泽一直介意的便是韩清不把他放在心上,此时韩清身边有别的男人,他怎么会不嫉妒?虽是如此想,语气却十分平静,“探子说,王妃只身入黑藏寨,幸得师兄所救才脱离险境,不过去陇西的路上却没有看到师兄的踪影,想来没有同行。” 慕容泽却没有如魅影所想依旧嫉妒不安,反而恢复 分卷阅读119 了平静。忍耐,他已经忍耐了十几年,又怎会在韩清的事情上犯傻?此时去陇西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而且上官双景并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想来他已经知道是谁想要置韩清于死地了,真是天助他也,那位如此做无异于自掘坟墓,所以他只需要轻轻地推一把,那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倒是省了他不少心神。 书房中的烛光明亮,墙上投出的两道黑影扑朔迷离,影影绰绰。 男人接过门客递上的密信,嘴角勾起冷酷地微笑,“如此办事不力,你怎么还有脸见我。” 虽是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门客却吓得赶紧跪倒在地,额间隐约有冷汗流下,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那……那韩清中了我门特制的□□,此□□无解……想来……应该命不久矣。” 他听到门客的话,不屑地冷哼出声,似笑非笑道:“想来?应该?我精心策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得到你这样的答案吗?不是说见血封喉吗?为什么传来的不是死讯却只是昏迷的消息?” 看来这次的计划又失败了。一个将军怎么可能轻易传出重伤昏迷的消息?就不怕有人钻了空子对她不利吗?想来是韩清故意放出的消息,她一定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如此做是为了逼他露出马脚吗?那样岂不是太小瞧了他?看来韩清这丫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无能。不过没关系,对手如此有挑战性游戏才会有意思,他不介意陪着韩清慢慢玩,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男人将密信放在烛火上燃烧,黄色的火焰瞬间就将白纸舔舐了干净,只余一缕青烟。他望着灯下的灰烬,眼神中尽是恶毒,如淬了□□的匕首一般,闪着幽冷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线索多了一点……唔,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那位黑影是个女人,小天使们可以猜猜她和双双的关系哈! ☆、第八十六章 玄姒 双双昏迷了十日,毒素全解,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却没有半分要苏醒的迹象。樱落行医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便跑到竺城的书馆寻找解决方法。 上官静一直在他床边哭哭啼啼的,韩清不耐,直接打晕了扔回了主帐。 本来韩清认为有人在救双双,并没有太过担心,可是这些天双双的毒素一点点消失殆尽,但是却一直昏迷……她曾尝试着半夜拦截那个偷偷来看双双的人,可一直无功而返,甚至连那人的一丝气息都没有感觉到过,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那个人是她的幻想,她只是太希望双双能够醒过来而已。可是双双的病情一直好转又如何解释?她曾经听双双讲过他们蛊师都会控蛊之术,而术法的高深与血缘有关,蛊虫的优良也与蛊师的血有关,难道是因为他们蛊师以血养蛊,身体里面的蛊虫有自行化解□□的作用,所以双双的毒才被解了吗?这怎么可能? 韩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床上的双双依旧睡得安详,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面色红润,呼吸均匀,就和睡着了一般无二。 “将军,京城有书信传来。”门外响起亲卫的声音,韩清担忧第看了看床上昏睡不醒的人,便掀开帘子出去了。 与此同时,一只小青蛇在阴影处逶迤,趁着帘子掀开的空档,悄无声息地爬进了营帐。 京城传来的信不是皇上的殷殷关切,也不是韩家探子查探的消息,而是慕容泽的一封家书。 她韩清活了近二十载,还是第一次像模像样地收到一封家书。年少时,在京都无法无天,父亲兄长常伴身侧,自是不会有家书;后来奔赴陇西,又是和父亲一起,京都也没什么亲人,所以也没有家书这个东西。 如今看到这封信,她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终她给归结为温暖。她孑然一身惯了,如今一个人关怀她,担忧她,她竟觉得十分感动。 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对她遇刺重伤之事表示关切与担忧,并嘱托她照顾好自己,又说了些家长里短。如此简单且没有任何实质的信,若是平常她连看的心思都没有,此时却认认真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还兴致盎然地专心致志地写了一封回信。 因为也是第一次写家书,所以每字每句都斟酌好久,写了几句便觉得不妥,重新写过。她这副模样在双双眼中便犹如刚谈恋爱的小女孩在犹豫着如何给情郎写情书的忐忑欣喜的模样。 腕间的青蛇好似感觉到主人的情绪不好,从衣袖中探出脑袋睁着绿豆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他嘴角勉强勾起一丝微笑,抚了抚它的头,轻声道:“丝丝,我没事,你带我去找师父吧!” 双双循着丝丝的指引停在了一棵巨大的榕树处,根如蟠龙,皮若裂岩,枝叶繁茂,一簇一簇地聚在一起,宛若绿色的帽子扣在树丛上。阳光细细碎碎地拂下,温暖如春,叶子慵懒地打着卷,闲适地伸着懒腰,林间有不知名的鸟叫声,清脆婉转,伴着清风拂过的窸窸窣窣声,好若奏出一篇动听的乐章。 双双透过密密麻麻的碧叶,隐约可见斜倚在枝干上打盹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容,她倒是会享受。 “师父。”双双恭敬地冲着榕树上的玄姒微微一福,低声唤道。 树上的女子听到声响手背搭在眉骨上适应了有些刺眼的阳光,身子一翻,向一直惊雁直接从树枝上坠了下来,让人忍不住为她捏一把汗,生怕她摔伤了。落至最后一个树枝时,她脚尖轻踏,翻身一跃,便立在双双面前,衣袖翩飞,好像一只炫美的蝶。 女子一袭黑色的细纹罗纱长裙,一头黑发随风飞扬,她慢慢地转过身来,露出绝美清冷的面容,极细的眉,俏挺的鼻,凉薄的唇,面色极白,与周身的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却诡异地恰到好处,糅合成一种勾人心魄的蛊惑,额间的水滴形的由红宝石制成象征身份的扶额成为她唯一的色彩,愈发显得一张脸冷艳逼人。 细长的凤眼在双双周身打量了一圈,声音亦如面容一般清冽干脆,“功力恢复了几层?” 双双任真气在体内游走一圈,斟酌着开口,“两层。”如今他有些摸不清玄姒的心情,是说少一些博得师父同情,舍不得罚他,并助他恢复功力;还是说多一点,免得她担心,顺便免了他的罚,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若师父知道他骗她的话,这惩罚就会更重了。 “活该。”玄姒冷哼出声,“这次若不是我发现你功力散尽,想来看看发生了何事,你早就魂归西天了,还有闲情站在这里和我耍心思。” 心思被一语道破,双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幸得这次师父出山,不然他的毒可就没法解了。他抿了抿嘴唇,讨好地看着玄姒。 玄姒 分卷阅读120 一向受不了双双这样可怜兮兮地眼神,直接避开了目光,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你这次两番舍命可是为了那个将军?” 双双没想到师父竟直接看门见山,如此直言,不过这也符合玄姒不拐弯抹角的性子,所以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笑容却是苦涩。 玄姒看到他这副模样,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眼中闪过杀气,厉声道:“无论你对她用情多深,立刻断了。” “师父——”双双知道她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可是他并不希望她干涉他感情方面的事情。 玄姒却是不管双双的恳求,直言道:“若是你们两情相悦也就算了,但是我看那将军对你并没有那个意思。” 被说中痛脚,双双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却还是坚持道:“我的事情不用师父插手。” 教养了双双十多年,玄姒还是第一次被双双如此顶撞,气的脸色发青,冷声道:“跪下。” 双双倒是毫不含糊地直接跪下,面色却是倔强,一副不服气地模样,玄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才忍住要打死这个不孝徒弟的冲动,“上官景灏,你可真是能耐了哈!你非要和你爹一样为了个女人赔上这条命你才甘心吗?若你真想这样,我倒不如今天就了结了你,省得你丢了我们朗措家族的脸。” “姑姑。”双双无奈地叹了口气,玄姒明明是个万事不放在心上,犹如活在世外的人,怎么一在父亲的事情上就失了分寸。他知道玄姒一直对父亲当年为了母亲放弃身份,地位,责任一事耿耿于怀,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事早就该放下了。 双双的这句称呼顿时浇熄了玄姒的所有怒火,毕竟是朗措家族唯一的血脉,她又怎么舍得真的杀了他。她终是软化了态度,道:“你应该知道韩清作为大曜的将军,你作为南疆未来的祭司,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没有结果的,除非她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但是显然这不可能。” “你不要犯傻和你爹一样放弃一切,朗措家族如今已经经不起一点风浪了,你和她会如何我不想管,你记住七个月后是下任祭司继任比赛,我给你半年时间处理私事,半年后我会派人来接你,届时大曜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了,你要担起你的责任。” 责任吗?韩清就是因为责任被束缚了一生,如今他也要担起自己责任了吗?他低头掩去眸中的色彩,低声道:“姑姑,我知道和她不会有结果,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会从她那里得到什么。” 双双的声音低沉且不带任何情绪,玄姒却觉得心中有种莫名的哀伤。 情这一字,沾染了就是殇。 “姑姑不用担心,朗措家族的责任我会担,父亲和母亲的债,我会偿。”或许一生与她相隔数里,永不相见,便是他们最好的结局。所幸,阿清并不喜欢他,也不知道他喜欢着她。 玄姒的心中闪过一丝心疼,她将双双扶起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是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若是可以的话,她也希望他能够恣意潇洒地活过一生,只不过却是不能。 “守在你身边的那个丫头是谁?” “那是一个孤女,与我有缘,便收做了徒弟。”双双笑笑,冲玄姒解释道。 “中原人?”玄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美人就是美人,连皱眉都别有一番风情,“我此次出来倒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代祁零处置了他那个不孝徒弟,竟敢用蛊虫行伤天害理之事,理应天诛地灭。” 双双听了心下一沉,虽说魅影死有余辜,但是如今她还不能死。“师父,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若是蛊虫使用不当必遭反噬,想来不用师父动手,魅影也不会活得长久。” 魅影之事不过是顺手为之,玄姒倒也不是特别热衷,所以也就顺了双双的意,将一个黑木盒子递给双双,道:“这是魅影身上的蛊母,如何处置就由你全权处理了。顺便告诉魅影,她已被逐出师门,终生不得再入南疆,之后万般磨难,全看她个人造化了。当初她入南疆由你而起,如今也由你而终,也算是因果吧!” “我看那小丫头根骨尚好,你便悉心教导,若再出现个魅影,就别怪我这个做师祖的心狠手辣。我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就回去了,你好自为之。” 双双望着玄姒如风般的身影,心中感慨。其实这个世上他最敬佩的女子不是他母亲,而是玄姒,爱得轰轰烈烈,放手得也是干脆,行事从不拖泥带水,当真是潇洒。 ☆、第八十七章 相处 阳光从西面斜射过来,地面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朦胧得仿若不真切一般。太阳的光芒好像被掠去似的,不再刺目耀眼,反而散发着柔和的光,恬静而美丽。 韩清将写好的信交给士兵,站在马旁又嘱咐了一番,扭头便看到双双逆光而站,长身玉立,清冷飘逸,红色的长裙随风飘扬,发丝凌乱地飞舞,嘴角含笑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柔情,她此时正站在他狭长的影子上,两人的影子恍若融为一体。 韩清一愣,突然跑过去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胸前,声音闷闷的却是充满了喜悦,“上官,你终于醒了。”如今看到活着的双双,她担忧了几天的心终是放下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双双愣了一愣,随即就回抱住韩清,这豆腐不吃白不吃嘛! 韩清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笑了笑,想要推开双双,一推,没推动,再推,还是没推动,不由有些恼怒地问道:“你抱够了吗?” 双双眉眼含笑,看着怀中羞恼的女子,眼中笑意更甚,嬉皮笑脸道:“明明是你投怀送抱啊!” 投怀送抱?韩清的额角抽搐,这样的词怎么能用在她的身上?但是念在双双是病号,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解释道:“我……我是见你醒来有些激动,所以一时失态……但是我推你你就应该松手啊!” “你有推我吗?我怎么完全感觉不到呢?”双双无赖地说道。 什么叫做没推?她使劲推向双双的胸口,突然忆起双双的胸口受了箭伤,毕竟是贯穿伤,没那么容易愈合,所以悻悻地收回手,嘀咕道:“那我说话你总能听到了吧!松开手可以吗?” “阿清……”双双反而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呢喃道:“就让我抱你一会吧!”就让我在仅能陪伴你的几个月里,好好地拥抱你一次。此时的你是暂时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明明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她怎么竟觉得有种悲伤的感觉呢! 夕阳下,一对黑影拥抱在一起,静静地,不知时光流淌,岁月静好。 烛影被清风吹得缥缈不定,摇曳多姿。 韩清烦躁地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埋怨道:“你都赢了这么多次,就不 分卷阅读121 能让我赢一次?” 双双含笑将白子一颗一颗的收好,拾棋子的手指比白玉棋子还要白上三分,韩清看着又是一阵晃神,这双手无论是持剑还是执棋,都毫不违和,作的了画,弹得了琴,煮的了饭,当真是全能啊!这样的人娶回家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用双双的话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伴侣”,只可惜她已经是有妇之夫,不然真的可以将双双娶回家。 这些天双双什么都由着她性子来,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就在下棋方面,死活都不让着她,真是恨得牙痒痒啊! “棋场如战场,在战场上你可不能指望着对手会让着你吧!” “切”韩清不屑地撇撇嘴,“你昨天还说情场如战场,一天到晚你就瞎掰吧你!”转而八卦心又起,“许统领这些日子都不在,当真是追姑娘去了?”听手下的士兵说景飒天天都往集市跑,好像敲上了某家姑娘。 双双正摆着棋子,想弄个简单的棋阵,让韩清赢一次,听到韩清的话,笑着回道:“说是遇到个卖肉的姑娘,一把杀猪刀舞得如天女散花,他心甚喜之,这不天天往人姑娘身边凑呢!” 韩清默了一默,突然想到自己和景飒初见时,他说她言语犀利,英姿飒爽,实乃女中豪杰,他心甚喜之,然后就开始红鸾星动,桃花朵朵说个不停。这么多天景飒都没有被人姑娘杀回来,这姑娘的承受能力着实让人敬佩。 她低头一看,双双摆的棋阵已见雏形,看了半天却没有看出半个门道,苦恼道:“你摆个简单的,让我赢你一把,找回点自信心。我在京都棋也算是下得不错的了,在你这次次受挫,我下回可不敢和你下了。” “这已经是很简单的了。”双双无奈地苦笑,“要不一会我给你讲讲。” “不要。”韩清有些赌气道,转而眼睛一转,透出一抹狡黠,慢条斯理道,“下棋呢,这是一个技术活,棋艺高的那个人呢,一定不能一味的赢,这样就不会有人陪他下了,所以他要在适当的时候让对方赢,让对方赢也是一个技术活,你要让对方赢个一子半子的,还不能让对方看出来你让着他,这样方能显出你棋艺的高超。”她说的很慢,每个断句前都加一个升调的尾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很是好笑,双双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容。 末了,她又添了一句,“我和慕容泽下棋就是这样的。” 双双嘴角的笑容骤然消失,衣袖一拂,刚摆好的棋局便被破坏,黑子白子错杂的混在一起,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混乱不堪。他有点讨厌现在的自己,明明说好只要在她身边就好,怎么一听到那个名字还是会忍不住地嫉妒,忍不住地心烦意乱?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握着棋子的手忍不住地发颤,他赶紧收回手掩在袖子里,不让韩清发现他的异样。 韩清倒没有感觉到他的异样,见他收回手,问道:“不摆了吗?”她顺手将棋子按格子摆好,脑海中回忆着自己之前破过的棋阵。 这时账外传来了亲兵的声音,“将军,京都有信传来。” 韩清应了一声,亲卫便将书信送了进来,双双匆匆扫了一眼,眸色一沉,琉黑的夹杂着湛青色的眸子宛如化不开的浓墨一般,哀戚一点点弥漫开来。这些日子韩清隔三差五地就收到这样的书信,他又怎会不知这是慕容泽写给她的家书。 韩清对双双的态度浑然不觉,兴致勃勃地将信读了,信很简短,内容也简单,慕容泽说王府的菊花开了,到吃螃蟹的季节了,他准备好了她最爱吃的螃蟹和黄酒,但是她却不在,不能同食了。 她看了顿时引出了馋虫,不由感慨道:“‘菊花开,当饮酒,食蟹了’,没想到这么快就九月了,京都的菊花都开了。”虽说陇西没有菊花,但是河蟹还是有的,明天和双双一起去酒楼尝个鲜? 她站起来走到书桌旁提笔想写回信,却不知写什么好,不由歪着脑袋,问道:“你说我写什么呢!陇西的长河、落日、孤烟都说过了,要不我把今天我们破的玲珑棋阵画给她,让他破一个?” “信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帐了。”他不能这样看着她幸福满面地给慕容泽写信而无动于衷,但是他偏偏又什么都做不得,所以只能逃开。 他出去的匆忙,不经意间碰到矮桌上的棋盒,白色的棋子哗啦啦地散落一地,如漆黑夜空中散落的星子一般,被烛光闪的刺目。 韩清愣愣地看着地上凌乱的棋子,毛笔上的墨水忍受不住重量滴在信纸上,渲染出浓黑色的墨花,一片一片。 陇西的夜空一向是万里无云,群星璀璨的,今夜却漆黑一片,不见半颗星子,就像他的心情一般。 虽是如此,账外的营火却燃得极旺,零零落落照亮了整个军营,他伸出手掌,掌心中的白玉棋子在火光的照耀下染上一层黄色的光晕,晶莹美丽,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即使明亮到耀眼,却依旧冰冷,温暖不了人心。 明明知道在她身边只会更加心痛,可是偏偏为了片刻欢愉而飞蛾扑火,明知道前面是地狱,却义无反顾地走过去……本以为在军营的这段时间是独属于他们的,可是慕容泽却无处不在地永远隔在他们的中间,无法抹去。 “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吹着冷风,望着棋子发呆?”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双双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韩清,她不是在写信吗?怎么出来了? 好似看出双双眼中疑问,韩清笑眯眯地站到他的身旁,打趣道:“我可没发现这个棋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你怎么出来了?”双双侧头问道,想收回手掌,却被韩清一把夺走了掌心里的棋子。 “怎么都快两个月了,你的真气还没有恢复多少?”能被她轻易夺走棋子,以韩清的脑回路是不会想到双双只是让着她罢了。 双双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见韩清不回答他的问题,也失了谈话的兴致,只说了一句“夜深了,早些睡。”就直接转身离开。 “喂,上官景灏,你站住。”韩清不满地叫嚣道,这个人最近怪怪的啊!一直喜怒无常,难道谁惹到他了? 双双却没有理她,自顾自地离开,转瞬就消失在夜色中。 韩清气闷地将手中的棋子扔到地上,烦躁地回到自己的营帐,打算这一段日子都不要理他了。 韩清不知,这是她此生次见到双双的倒数第二面。 有风吹过,黄沙将那枚棋子掩埋,埋葬的不光是记忆,还有无法言说的情感。 作者有话要说: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表打我!!! ☆、第八十八章 叶舒 离 分卷阅读122 开京都已经三个月了,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赵启的消息。若是他活着,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联系他们,如今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想来是凶多吉少了。虽说不愿相信,但“尽人事,听天命”,如今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韩清将竺城的事情写成奏折,顺便请旨让景飒驻守陇西。 将奏折交给信使,看了看天色,觉得和双双一起去城里玩一会儿,然后寻个画舫,吃螃蟹喝黄酒赏明月,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决定,于是便向双双的营帐走去。 营帐里空无一人,所有的东西都被收拾得纤尘不染,好似从来没有人住过一般。床榻上放着一个白色信封,在空无一物的床榻上十分显眼。 韩清打开信封,熟悉狂傲的字迹跃于眼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简短的十二个字,却清晰地道明了意图。 他走了,毫无征兆地就不告而辞了。韩清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知是因为双双离开了,还是因为他没有打招呼就离开了,就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樱落掀开帘子走进来瞄了眼韩清手中的信,呢喃道:“怪不得昨天半夜三更地就将静静抱走了,原来是打算走了。”然后又盯了那几个字良久,感慨道:“不过像上官公子那样的人啊,也不会在哪个地方停留过久的吧!” “唔,这几个字写得可真豪放,寓意也好,倒是符合上官公子的性格。”恣意狷狂,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樱落觉得人活成上官那样人生也就没有什么憾事了。 韩清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愣愣地看着那封信半晌,就直接塞到了樱落的手中,转身出了营帐。 西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韩清正欲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就有士兵禀告说营外有民女想要求见她。 韩清当了这么久的将军,在军营还没有被什么平民百姓求见过,一时兴起,便让那士兵将那女子带到主帐。 韩清看着跟在女子后面的景飒,她觉得她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八成是这姑娘对景飒的追求不胜其烦,所以来找她解决了。 “民女叶舒拜见将军。”女子朝着韩清行了个大礼,韩清也受的坦然,摆摆手,道:“叶姑娘,请坐。” 叶舒看到不远处披在毯子上的软垫,毫不扭捏地跪坐在上面,这性子倒是极符合陇西姑娘飒爽的性子。 女子的面色微黄,却染着健康的红润色,眼睛炯炯有神,清澈明亮,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明亮的眼睛了,顿时对她充满了好感。 头发梳得十分齐整,显然是为了见她特意打扮的,一身粗布衣裳穿的有些旧了,洗得十分干净,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 “姑娘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韩清一向也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所以连寒暄都没有,自己看门见山。 叶舒有些局促地看了看景飒,显然是不想他守在这里,韩清看了一眼景飒,见他眼神恳切,在心中对叶舒默念一句对不起,说道:“既然事情是和许统领有关,他留在这里事情会比较容易处理吧!”毕竟和叶舒相比,她和景飒的交情比较深吧! 景飒听韩清这么一说,嘴角一咧,兴高采烈地坐在了叶舒旁边,叶舒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却只能听之任之了,所以直接忽视了景飒的存在,讲起了自己的事情。 和韩清想的一样,就是人家姑娘不待见景飒,嫌他烦人,所以来告状了。 那日午时,一辆马车在街道上疾驰而行,马匹不受控制的狂奔,街上的百姓纷纷躲让,路上有一个孩子来不及躲开,看着飞奔过来的马车愣愣地忘记了哭泣。 众人无不为这个孩子捏了口气,突然白光一闪,孩子被人揽在怀里,一把杀猪刀直直砍入那匹疯马的脖颈,鲜血如柱。 众人都为这孩子的获救松了口气,也不由赞叹这位姑娘的身手敏捷,车上的马夫跑下来对女子不停的感谢,这匹马突然就发狂了,若不是这位姑娘,不知要害了多少条人命。 孩子的母亲找到孩子又是一阵感谢,女子对周围人腼腆地笑笑,然后直接遁走了。 楼上的景飒别有意味地望着女子的离开的背影,放下手中的茶杯,向旁边的小二打听道:“你可知道刚刚救下孩子的那位姑娘是何人?” 城门刚开,就涌进了许许多多的小贩,没一会儿,城东的集市就热闹起来,人山人海,叫卖声络绎不绝,满满的货摊从街头摆到巷尾,弥漫着食物的清香。 街头走进一个白衣飘然的翩翩浊世公子,长身玉立,风姿清雅,一双桃花眼微眯端是风流,如清风拂面,带着雨后泥土的清香,嘴角含笑,手持摇扇,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天潢贵胄的雅致。 周身清贵的气质与这集市格格不入,不由引得周围人的频频侧目,都在感叹是哪家的贵公子居然屈尊降贵来到他们这种小地方。 这位满面春风的贵公子不才正是景飒。 他闲庭信步地在集市中漫步,对百姓们的目光一笑而过,丝毫不放在心上,最后在一个肉铺旁停下。这个肉铺的生意很好,此时已经排了很多人,卖肉的姑娘热情地和熟客打着招呼,“大婶,还是半斤猪肉啊!不要肥肉都是精肉的。” 那妇人笑呵呵地应了,“叶家丫头记性真好。”然后将钱递给了那个姑娘。 姑娘和每个人都能聊上几句,十分热情,刀法利落,算账也快,所以排队的人虽多,不一会肉就卖的差不多了。 “姑娘,若是包饺子买什么肉比较好呢?”温润如玉的声音如清泉般清澈动人,低头的女子一愣,抬眼便看到如沐春风的笑容,她的小心肝不由颤了一颤,却转瞬恢复了正常,扬起笑脸,“那就要看公子的口味了,公子喜欢吃香的还是不要太油的,不过都是要加一点肥肉的,这样口感才好。公子是几个人吃,打算要多少?” “若是我将剩下的肉都买了,姑娘可愿意赏脸吃个便饭?” 叶舒一愣,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吃饭?这家伙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却是一个登徒子,她眉毛一竖,手中的杀猪刀一掷,结结实实地钉在菜板上,双手抱肩扬起下巴,满是桀骜的神情“公子若是将肉全部包了,小女子自是欢喜,但是吃饭,小女子没空。” 她的这个举动委实把景飒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摸了摸鼻子,却仍是笑的和煦,道:“我见姑娘印堂发亮,可见今年红鸾星动,桃花朵朵,我对占卜之术略有研究,不知能否为姑娘占上一卦?”其实他最开始只是对这个姑娘感到好奇,见义勇为,身手敏捷,今天看到她觉得这姑娘一把杀猪刀耍得甚是潇洒好看,他很是佩服,如今这般模样桀骜的神色竟是有意思的紧。 她的眉目微挑 分卷阅读123 ,俏皮可爱,眼睛亮晶晶的,一张并不出色的脸都变得光彩夺目。他见过的许多人都曾夸赞过他眼睛漂亮,他却觉得这个其貌不扬的姑娘的眼睛竟是比他还漂亮。 叶舒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登徒子,这三个字在她的唇间留恋了片刻,终是没有发出声来,看他这身装扮就知道身份不凡,这样的大人物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她咬了咬唇,扬起笑脸,笑的和善,“这些肉一共四斤八两,一共是128钱,公子第一次来,我给你算便宜点,120钱就好。”有钱不赚的那是傻瓜,除非她和钱过不去。 刚刚还是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如今却笑得如此热情,态度竟是天壤之别,果然很有趣啊!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有趣的人了。 之后便是景飒天天都来将肉全包了,为叶舒腾出时间,然后今天约叶舒去游湖,明天约她去听戏,当然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叶舒到最后忍无可忍,终是找到了韩清,希望她能管教管教景飒,毕竟景飒是韩清的手下,韩清总能管的了她吧! 韩清觉得景飒和叶舒说的话怎么那么耳熟呢?半晌才想起来那不是她与景飒初见时的那番对白吗?没想到景飒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追姑娘的话却只有一句,这么多年的书岂不是白读了?怎么也应该说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的啊! 因为想的出神,韩清后面的话都没有听到,倒是樱落不由地感慨,怪不得这些日子军营的肉多了不少,原来是许大公子奉献的啊,不过倒是省了韩家不少的饭钱。 见叶舒停止说话,韩清才回过神来,能说她刚刚走神了吗?显然不能。韩清尴尬地笑笑,“姑娘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不过这毕竟是感情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姑娘若是不喜欢我们许统领的话,要不……我帮你劝劝?”韩清斟酌地打着商量。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虽说这不是家务事,但是□□也是不好处理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吧,景飒的姻缘貌似都是有些多舛的啊,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景飒这厮不会追女孩啊! 求留言,留言,留言!!! ☆、第八十九章 亲事 送走了叶舒,韩清笑眯眯地回望着景飒,眼中满是揶揄,“许统领,看到了吗?人家姑娘不待见你。” 景飒倒是没有特别难过的模样,反而笑得可鞠,“漫漫追妻路一向是道阻且艰的,这点小磨难算得了什么。” 韩清一愣,她没想到景飒居然想娶那个姑娘为妻。那个姑娘身份低微,长的也不是特别出彩,景飒究竟看上了她什么呢? “你要娶她为妻?”不是说她有什么门第之见,而是她早就不是那个认为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的天真小丫头了好吗?他们两个要在一起需要克服的实在太多了。若只是纳个妾的话也还好说,但是娶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有问题吗?”难道他想找个人娶了有那么值得惊讶吗?他如今早就过了适婚年龄,若是寻常家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为了他的嫡妻,他爹都愁白了头发,他如今想要成亲,有什么值得讶然的吗? “没问题,没问题。”韩清尴尬地笑笑,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吗?“呃……景飒啊!”韩清拍了拍他的胳膊,干笑道:“你当真认定她一人,此生非她不娶吗?” “不是啊!”他们才认识了多久,能有多深的感情?那种爱得死去活来,深情不悔的事情只能在戏曲里面看到吧! 他最开始只是觉得这女子挺有正义感的,后来觉得挺有意思的,再后来觉得娶回家也不错,他正好缺一个妻子,叶舒就很符合他心目中妻子的要求。 听到这样的回答,韩清松了口气,劝道:“那就放弃吧!”韩清觉得景飒也算是她唯一个半朋友里的那个半个,为了朋友的幸福,她应该早早劝他放弃。 放弃?“为什么?”景飒不解,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想娶的人,还没有追到,怎么能放弃?景飒觉得自己和韩清可能没有共同话题,所以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还是双景好啊,听说自己有了喜欢的女孩便不留余力地支持他。 景飒的不耐韩清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到矮桌旁,抬手为自己和景飒分别倒了杯茶,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算是朋友吧!朋友的肺腑之言你若是想听便坐下,若是不想听,那请便。” 韩清的笑容清淡,眼神却是真诚,姿态从容。 景飒扯了扯嘴角,却还是坐了下来。 韩清抿了口茶,拇指和食指握着杯沿处轻轻摇晃着杯子,望着茶水上面的袅袅青烟,突然有些晃神。 双双对吃穿用度一向十分讲究,茶要最嫩的芽尖,水要最纯净甘甜的水,烹茶的手法也很讲究,每道工序要多长时间,水的温度是多少都要计算地分毫不差,这样泡出来的茶才清新爽口,唇齿留香。如今双双不在,桌上的热茶果然失了味道。 景飒半晌都未见韩清开口,抬眼便见韩清望着杯子走神,茶水凉了都浑然不觉。他突然想到之前叶舒讲话的时候韩清也在走神,心中一动,难道韩清是心情不好,才想着棒打鸳鸯?毕竟韩清平时是个做事十分认真的人,如此经常走神的事情还不常见。 有轻敲桌子的声音响起,韩清回过神便看到景飒好整以暇地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双桃花眼端是迷人,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轻敲。 韩清尴尬地笑笑,随手喝了口茶,苦涩的味道蔓延全部的蓓蕾,竟苦的舌根发硬,险些流出眼泪。 明明是要开导景飒的,到最后却是自己失了态,韩清不好意思地勾了勾唇角,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道:“且不说叶姑娘对你感情如何,就仅说以你家的门第,许世伯会允许你娶一个屠肉的姑娘吗?”大曜虽民风开放,但是等级制度却深严,而叶姑娘的身份也属于平民之中较低的了,若想成为祁南候世子妃,相当困难啊! 景飒见韩清言语恳切,知道她是真心担心自己,所以也不加隐瞒,道:“我许家一向不理政事,如今我在朝为武将,已经是忤逆了父亲的意愿。”恩……扯的有点远,景飒赶紧收回话题道:“所以我们许家子弟不需要为家族联姻,妻子只要是身家清白的就好,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的心中突然有些羡慕景飒,像他们这样的人,婚姻又有几个是能自己左右的呢?而景飒却说不需要联姻,不需要考虑朝堂,只需要看那个人是不是心之所属便好,如此敢追求自己幸福的模样,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为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 分卷阅读124 极,连婚姻都成为她勾心斗角放筹码,许家一直避世不出,她却为了一己之私,将许家卷入风起云涌的朝堂中。其实她只要护住韩家就好,根本不必如此费尽心思,可是她却为了除去元家,连累了许多人…… 往事多苦无用,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补偿吧! “那你可曾想过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因为凤凰是她们无法企及的高度,她们过不了凤凰的日子。”韩清垂下眼皮语重心长地说,“女子的嫉妒心是你无法想象的,它的破坏力足以置人于死地,或许在许家父慈子孝,有你护着她,她安然无恙。但是作为世子妃,她又怎么能一直生活在你的羽翼下,一些社交场合是必须参加的,她以一贫民之身将京都许多贵女都压在脚下,她们又怎么会甘心,又怎么能让她好过?” “京都礼仪规矩重重,她身为未来的侯府女主人,一言一行都受万人瞩目,若你还是当年那个荒唐无诞的纨绔,或许麻烦还能少一些,但是如今你是朝中新秀,前途无量,想要抓你把柄之人更是数不胜数,所以你的妻子所要承受的要比你还多。” “这些你有想过吗?”她儿时一直生活在京都贵女的圈子里,那里的黑暗肮脏,不择手段她又怎会不知?那样一个眼神如此清澈的姑娘,她不想弄污了她的眼睛。 这些……景飒确实没想过。他只考虑了家族因素,如今他老大不小,所以只要他娶的是一个女人他爹绝不会说什么,所以他以为只要打动叶舒就万事大吉了,却没想过京城的圈子是否适应叶舒?或者她拒绝他就是因为这些?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会放弃。 “我会护着她。”大不了就将世子之位移给二弟,他一辈子不回京就好了,叶舒是他认定的妻子,他定会拼尽全力护着她。 当初听双双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只觉得满心苦涩,为他感到心疼,如今他才知晓能够保护自己喜欢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明明是那样简短的几个字,韩清却觉得感动得无以复加,能得一人如此之诺,叶舒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姑娘。 韩清嘴角勾起真挚的笑容,她拍了拍景飒的肩膀笑道:“景飒,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如何获取叶舒的芳心,至于我之前所担忧的那些前路荆棘还有叶舒所担忧的未来,我会为你解决。”她这一生已经不能拥有一个美满的婚姻,既然眼前有这样一对,她能帮便帮吧!“而且,我已经向皇上请旨,让你代替赵启的位置戍守陇西。” 据她所知,叶舒的祖父家境还算殷实,两个儿子一学文一学武,日子过得十分不错。后来家道中落,叶舒的叔叔为了让哥哥考得功名,便卖起了猪肉,挣得的钱都花在了哥哥身上。 后来哥哥进京赶考,没考取功名,倒是带着一个贵家小姐私奔回来,弟弟虽有怨言,但是两兄弟一直相依为命,也没有过多苛责哥哥。 这贵家小姐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又怎么能过得了乡下的贫贱日子,所以生下叶舒没多久便香消玉殒了,父亲也在叶舒六岁时郁郁寡欢离世了。所以叶舒是被叔叔养大的。 叶舒的婶娘是个尖酸刻薄的,叔叔又惧内,故纵使叔叔对叶舒多加照顾,叶舒在叶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后来连叶舒自小定下的婚事都被婶娘自作主张地夺了,让叔叔家的堂妹嫁了过去。所以叶舒如今这般大的岁数却一直没有许配人家,都是这个婶娘的原因。 想来在这样家境中长大的姑娘心性坚强,也懂忍耐,眼色也是不错;父亲是个读书人,就算彼时年幼,但是启蒙教育想来也能等大雅之堂,只要懂礼守礼,好好教导,速成一个世子妃也不是什么难题。 更何况,她端王妃、庆安候的义妹,那些贵女行事前总是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得起她吧!纵使许家不在乎门第,但是门当户对自是皆大欢喜,还少了许多流言蜚语。 所以,她打算认叶舒为义妹,这样她与景飒的未来也会平坦许多。 只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先和叶舒聊聊,开导开导她,毕竟今天见她那副模样,也不像对景飒毫无情意。 既然该考虑的她都已经考虑了,便又闲的无聊。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旁边的棋盘,那是昨天双双离开后她一时兴起摆的棋局,打算今天再与他杀一局,如今看来这盘棋却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她伸手想要将棋子打乱,手停在半空却又收了回来,反而坐在棋盘旁左手和右手下。 没下多一会儿,便又开始走神,突然想到景飒那句“我会护着她”的真心承诺,心中又开始感动,觉得景飒是个重情重义的铮铮男儿。 思绪飞转,电光火石间突然有个片段跃于脑海,她只觉得心中闷闷的,好似被什么感情胀满了一般,说不清是难受还是其他别的感觉。 她突然忆起双双那日为她挡箭时说了什么,那句她问了很多遍双双都不回答的话。 那天,他说:“我终是护住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便是回京了,节奏也会快了许多,楔子的内容也快出来了,期待不? 留言,留言,留言啊! ☆、第九十章 回京 天空是淡淡的蓝,白色的云朵打着卷,清风吹过,柔柔地变化着身形,姿态柔美。太阳是金黄色的,光芒并不刺眼,渐渐地为那洁白的云彩披上了淡红色的纱衣,如滴进水中的墨水,红色一点点渲染开来,染红了整个天际。 一匹骏马从城门驰骋而过,掀起些许的灰尘,骏马很快就没了身影,只余下还在空中飘散的粉尘证明刚刚飞奔过去的马匹不是他们的幻觉。 新上任的守城小兵擦掉了脸上的灰,不满地抱怨道:“这是谁家的公子,进城还不下马,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吧!” 身旁的小兵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凑近那人的耳朵低声道:“说话小点声,那是司马大元帅韩清将军,见到皇上都不用行礼,过个城门不下马又怎么了?以后说话注意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人受教的应了,却是好奇道:“不知韩将军这么急去做什么?” 年长的那人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炫耀着自己的资历深,“听说将军几个月前去了陇西,如今这么急的回来,肯定是向圣上复命去了。”说着,还双手抱在一起遥遥行了一礼。 马上的那个人确实是韩清,但是却不是回来复命的。 天香楼依旧灯火通明,轻歌曼舞,琴瑟争鸣,热闹非凡。 韩清从马上翻身一跃,大步走进天香楼,守在门口的龟公见是韩清,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好似楼内并没有闯进什么不速之客。 周妈妈只见有黑影闪过, 分卷阅读125 直接冲上二楼,代替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看清韩清的衣角,她赶紧捏着香帕,扭着腰肢跟了上去,心中暗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惹事,她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当她看到踹开房门怒气冲冲站在双双门口的韩清时,本是来势汹汹的她顿时换了副谄媚的笑容,“夫人可是来找双双的?” 房间内红色的纱帐随风摇曳,透着神秘的气息,也透着久无人气的冰冷气息,韩清的眸色暗了一暗,“双双一直都没有回来?” “是啊!”老鸨依旧谄媚地笑着,带着讨好的口气道:“双双自从四个月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将军可曾有她的消息?她不在,我们这的生意都淡了不少……” 后面老鸨絮絮叨叨地抱怨韩清已经听不进去了,一句话没说,直接拂袖离开。双双没有回京都,那她带着上官静去了哪里?何时才能回来? 老鸨看着韩清离开的背影,慢慢地将憋在胸口的那一口气吐了出来,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将军若是知道她骗了她,不知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活,还好,还好,她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她眸光一转,看到立在三楼栏杆处的白色身影时吓了一跳,赶紧向门口看去,幸好韩清已经走了。这人真是的明明要避着韩清,偏偏这时候跑出来,会吓死人的知道不?她不满地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却没有理会她,目光望着韩清离去的方向发呆。 “哼”老鸨不忿地冷哼出声,扭着腰肢下楼招呼客人去了。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她可不想管。 端王府,书房。 “王妃今日辰时中离府,在城中巡视一圈后去了赵府,在赵府用了膳,酉时离开,之后去了天香楼,又是打听上官公子的下落,仍是无果,如今正在韩府,与韩岭统领商议事情。” 慕容泽挥挥手,示意探子离开。 天香楼……他气愤地将手中的茶杯掷在地上,碧绿色的瓷杯顿时四分五裂,淡黄色的液体洒了一地,在地上留下阴湿的水痕。 韩清回来了十多日,天天都会到天香楼找双景,她就不会考虑一下他这个夫君的感受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双景已经回来了一个月了。韩清找不到他,并不代表他找不到他,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双景聊聊,让他认清自己的本分。 韩清是戌时二刻回到王府的,守门的家丁刚打开门,管家就赶过来询问韩清说慕容泽至今没有回府,要不要出去派人寻一下。 韩清寻摸着自己未嫁过来时慕容泽经常留宿烟花柳巷,也没见这个管家费心费力地出去寻,虽说这一年慕容泽确实没在外留宿过,但是心血来潮出去偷个腥也没什么,这管家巴巴地来请教自己做什么。按理说,主人深夜不归,他这个做下人的不是应该帮着主子瞒着到底吗?还要捅到自己这里,当真不是很理智啊! 韩清脑袋里的弯弯还没有转明白,不远处就有几道黑影晃动着向王府走来,今日虽是十五,天上却没有月亮,所以天色暗淡,韩清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也没有看清来人是谁。 待离得近了,韩清才看到有人驾着烂醉如泥的慕容泽回来,但是领头的那个一身红裙的小丫头不是上官静吗? 韩清赶紧走过去从龟公手中接过慕容泽,刚想说什么就听上官静冷冰冰地说道:“端王妃,如今我已经把端王爷平平安安地送回来了,就不多加打扰了,告辞。”说着便转身离开。 “等等。”韩清由于撑着慕容泽不好动弹,只好叫住上官静。 上官静停下脚步,头微微侧了一下,表示在听韩清的话。 真是个没礼貌的孩子。韩清不满地撇撇嘴,却是没表现出来,问道:“你师父回来了?” 听韩清如此问,上官静本就阴沉的脸变得就更加冷。若不是这个女人,师父今天怎么还会受这个王爷的侮辱?明明已经嫁了人,还偏偏水性杨花,与师父纠缠不清,实在可气可恨。 她转过身,看向韩清的眼神满是冰冷与怨恨,说话的口气也是尖酸刻薄,如刀子一样,“端王妃,其实我和师父已经回来一个月了。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是我师父不想见你,所以你就不要死皮赖脸地缠着师父了。” 韩清愣愣地看着上官静离开的背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是他不想见她啊!可是她哪里惹恼了他呢?她明明记得双双离开的前一天他们还在一起下棋来着,他不是说他们要做朋友的吗?如今竟成了她死皮赖脸地缠着双双了吗?当真可笑啊! 明明想笑出来的,可是半天嘴角却勾不起一个笑容。韩清,你真是够懦弱的了。不就是一个朋友吗?之前没有朋友的时候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吗?有什么可难过的。 她咬了咬唇,眼中尽是不服输地倔强。她撑着慕容泽转过身,却见管家早就没了身影,顺带着看门的家丁也跟着离开了。韩清咬了咬牙,明天绝对把这个没有眼力劲的管家辞了。只不过如今却是要她将慕容泽送回房了。 落跑的管家此时正哼着小曲,慢吞吞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笑话,这么难得的男女主人独处的机会,他怎么可能破坏?最好自家王爷今晚就将王妃办了,一了这么长时间的夙愿。 韩清虽是练武的,慕容泽也是清瘦,但是如今慕容泽已经快比他高半个头,他就这样把全部重量压在她的身上她也是受不了的,所以步伐基本上都是挪动的。 相比来说,她的清苑要比慕容泽的院子近很多,反正樱落被决明子抓去找雪狐了,就让慕容泽在樱落的房中将就一晚也好。 韩清踉踉跄跄地带着慕容泽走到清苑,脚底一个不稳,慕容泽的脑袋就不幸地磕在门框上,顿时青了一块。 撞出的声音不小,韩清赶紧扶起慕容泽,暗想,怎么今天清苑也一个丫鬟都不在? 慕容泽被这一撞,神思清醒了不少,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韩清,好像在辨认眼前的女子是谁? 韩清看着他呆愣的模样,心中一咯噔,这……莫不是撞傻了吧! 慕容泽却突然扑过来抱住了她,他这个力度不小,韩清被扑得向后踉跄了几步,直接倒在了院中的石桌上,腰正好硌在桌子的边角上,疼得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慕容泽却突然吻住了她,将她的这声痛呼尽数吞到唇齿间,韩清疼得直吸气,慕容泽顺势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勾住了她的舌头。 韩清觉得眼前冒起了金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他吻得缺氧,只觉得浑身发软,推慕容泽的力度也是软绵绵的。 这种感觉实在太不爽了,谁知道慕容泽把她当做哪位了?韩清气得忍不住想要慕容泽的舌头,却被他轻巧地避开,慕容泽轻声唤了一声“清清……”,嘴唇便在韩清的颈间留恋,一双手也不停地在韩清身 分卷阅读126 间游走。 这声“清清”饱含浓情蜜意,因为醉酒,带着勾人心魂的沙哑,却像一道道小勾子似的抓的韩清心痒痒,顿时整个人都酥了,好似有火种在身上点燃一般,热得有些难受。身后抵着桌角,身上压着慕容泽,实在是太难受了。 突然韩清觉得浑身一凉,原来是慕容泽在她不知不觉间竟将她的外袍脱了,天啊,难道是要在这里圆房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唔……这情节发展有点快了,捂脸!!! 求留言,留言,留言!!! ☆、第九十一章 夫妻 韩清一向起的早,今天却睡过了头,醒来时已经是辰时了。 望着单手撑着脑袋,躺在自己身边,满眼尽是笑意的慕容泽时,韩清的脑袋有一瞬的短路,然后伸出手揉了揉他额角青紫的一块,声音竟是难得的柔和,“头疼不疼,我让下人在小厨房准备了醒酒汤,我这就让人去端。” 韩清刚想坐起来,就被慕容泽抓住了手腕,又躺回了原位,她愣愣地看着慕容泽,眼神中尽是不解,这家伙又要做什么? 慕容泽握住她的手,牵引着她摸向自己的身下。 滚烫的触感让韩清一慌,她虽说未经人事,但是也知道慕容泽让他摸的是什么,赶紧收回手,却被慕容泽紧紧抓住,挣脱不开。 “阿泽,别……”韩清一张脸涨得通红,却如娇艳的海棠花一样诱人,慕容泽看的心中一动,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韩清惊讶地睁大眼睛,嘴唇微张,一时忘记了反应,这家伙发春了吧!回过神来,她赶紧抽回了手,打算离慕容泽远些。 慕容泽好似看出了她的意图,翻身压在她的身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清清,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不能?” 他的眸色漆黑如墨,像深不见底地寒渊一般将人深深地卷进去,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和昨晚一样勾人心魄,韩清的小心肝颤了一颤,望着慕容泽清隽的容颜,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直跳。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她局促不安地避开他的目光,咬了咬唇,吞吞吐吐地说道:“因为……因为……因为你不爱我。” 对,就是这个理由,这个理由很好,她总不能说因为樱落喜欢他,所以她不能吧! “谁说我不爱你?”慕容泽的声音夹杂着怒气几乎是咆哮出声的,韩清被他吼得一愣,抬眼不知所措地看着他,“难道我对你如何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你韩清是我慕容泽认定的妻子,我不爱你爱谁?” 呃……这是表露心迹吗?慕容泽说……爱她?怎么觉得都是个笑话,可是看到他认真的眼神韩清却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可是……”可是什么呢?她居然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他们本就是夫妻,爱情不过是夫妻间感情的添加剂而已。“可是……合离书……”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合离。”慕容泽有些郁闷,被表白了她难道不应该是羞涩,或者高兴,再不济也应该表现出其他的情绪吧!如此无措,还煞风景的说出合离,她的脑袋瓜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不要合离,那就是长久夫妻了?可是她怎么就觉得心里不对劲呢?还没有理清思路,便觉得唇间一痛,她忍不住轻呼出声,口腔里又被塞进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他,他,他……他又占她的便宜……韩清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头顶,拼命一推便脱离了慕容泽的桎梏,赶紧跑出了房间,甚至连轻功都用上了,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韩清捂着滚烫的脸,只觉得丢人丢到家了。她以后绝对要离慕容泽远一点,要不搬回韩府住两天?哎呀,这样会不会是落荒而逃,显得自己很没骨气? 想到刚刚慕容泽的举动,心中更是骂自己怎么两次都成了被压的那个,她堂堂上将军不应该是上面的那个吗?唉,她懊恼地拍拍额头,如今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而是应该想想怎么处理慕容泽这个事情。 她现在无比后悔今天早上偷懒睡在了慕容泽的旁边,她应该单独睡的,如今慕容泽把这层窗户纸捅开了,她想装糊涂都不行了。 诚然如慕容泽所说,他们是夫妻,行鱼水之欢本就是常事……可是她总觉得别扭的很呢?若说昨晚她觉得慕容泽神志不清,稀里糊涂地俩人就圆了房实在太亏了,所以动手打晕了他,那么今天早上又能用什么解释? 难道只是因为樱落? 哎,她郁闷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她自幼学习琴棋书画,规矩礼法,排兵布阵,什么都学,但唯独感情之事没有老师来教,谁来告诉她应该如何解决今天的事情?如今樱落不在,她连一个可以谈心的人都没有。哦,就算樱落在,她也不能和她谈慕容泽的事情。 她的脑中突然闪过双双的身影,若是双双在的话,肯定会为她排忧解难的。可是上官静昨天晚上的话依然盘旋在耳边,她愤懑地跺了跺脚,他不想见她,她还不想见他呢!谁稀罕,若是她韩清再死乞白赖地去天香楼,她就不姓韩。 慕容泽看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如何是好的韩清,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他的妻子果然可爱的紧啊! 如今看来还是他太着急了,韩清一时半会还不能接受他。不过没关系,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毕竟他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他永远都不会放开她。 韩清察觉到慕容泽的气息,转身冲他尴尬地笑笑,嘴唇张了张,却不知如何开口。不战而逃不是她韩家儿女的本色,所以还是迎击而上,走一步算一步了。 慕容泽倒是一副闲适的模样,好似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走过去坐到院子的石凳上,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半凉的茶,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皇室中人的贵气。 韩清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模样,觉得自己如今模样实在太过矫情,失了她身为将军的风度,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慕容泽想要干什么。她衣袖一甩,气势昂然地坐在慕容泽的对面,一副在沙盘上指点江山的模样。 前后气势的迥然变化,让慕容泽有些哭笑不得,把感情之事当成战事一样严势以待,这个世上怕是只有韩清了吧! 谈判这事要讲究方法,一旦先开口就失了先机,要先了解对方的意图,抓住对方的弱点,然后才能讨价还价,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韩清正打算和慕容泽比耐心,慕容泽却率先开了口,“清清,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月十六日。”韩清不假思索地直接答道,末了又加了一句,“同和四年。”她想了想。不是什么特殊日子。 慕容泽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面上却无任何表情,说道:“去年的今天是 分卷阅读127 我们成亲的日子。” 啊!他们成亲已经一年了啊!意思是他们还有两年的婚约?不对,他说不要解除婚约的,难道是觉得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应该庆祝一下?可是说实话,除了名分,他们实在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夫妻,没什么值得庆祝的吧! 慕容泽突然握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韩清条件反射地想要收回来,后来觉得不妥,就任由他握着了。 “刚刚是我太着急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只是想我们应该做一对正常的夫妻。”慕容泽说的恳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韩清,看着她的反应,然而韩清却是面无表情地板着一张脸,与其说是没反应,倒不如说是忘记了反应。 “你放心,若是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韩清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个世上还没有谁能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只不过她只是觉得别扭,对,就是别扭罢了。但是毕竟是女儿家,说起这种事怎么可能会不害羞?她决定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道:“我觉得我们先前就很像正常夫妻,相敬如宾,一起吃饭,下棋,读书,不是挺好的吗?”她受伤的那段日子,他们不都是这样过的吗?他除了休息一般都会在清苑待着,要不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没事杀盘棋,品个茶,后来得知慕容泽在兵法上有天赋,便又教他排兵布阵,她觉得他们相处得很好啊! 慕容泽觉得今天的话全部白说了,好吧,他还是用行动来表示比较好,韩清这个榆木脑袋在感情方面是不会开窍的。韩清说过她喜欢慕容傲,可是那真的是爱情吗?难道不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习惯?因为自小被当成未来皇后教养,因为一直将自己视为慕容傲的妻子,所以才会把对慕容傲的好感与依赖当□□情? 韩清见慕容泽久久不语,看了看天色,错过了晨练的时辰,现在该去皇宫向太后请安,这一年太后的身体都是时好时坏的,抽空应该让决明子先生过来看看。 “我现在有事去宫里一趟,就不陪你一起用膳了。”她可没时间陪着慕容泽坐在这里晒太阳发呆,打算回去换身衣服。 刚站起来却被慕容泽抓住了手腕,顺着他的力度便被他揽入怀中,慕容泽一个转身,她便被困在他的怀中和石桌旁的树间。 碰撞的力度有些大,满树紫色的桂花纷纷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清香,透着淡紫色梦幻的色彩,暗香浮动。 韩清睁大眼睛愣愣地望进慕容泽的眼中,柔情仿若都染上了紫色的色彩,满满的溢出来。 繁花朵朵,他便如从画中走出的谪仙一般,花朵落在他的发间,承受不住重量打着卷飘飘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了!!! ☆、第九十二章 情深? 柔软的淡紫色的细碎花瓣,清芬无声的悄然飘落,空中轻浮,带着沁人心脾的甜丝丝的幽香,令人陶醉。 慕容泽紧紧地抱住她,慢慢地,他俯身在她的额间印下一吻。 眼前有紫色的花瓣飘过,流连额间轻旋着落下,细腻地划过皮肤,落在她的鼻尖,细碎的吻顺着花瓣落下的方向而下,将那朵调皮地花瓣抿至嘴里。 男子绝美的面容在眼前放大,舌尖微微露出舔过唇间的花瓣,鲜红的唇饱满柔软,纯净夹杂着妖冶,连眼神中的珍惜与深情都溢出了蛊惑之意。 心跳不由加快,仿若受了蛊惑般任由他吻上自己的嘴角,浅浅的,轻轻的细吻,如花瓣调皮地亲吻,却不是浅尝辄止,然后深入,香津浓滑缠绕在唇齿间,都是彼此的味道,还夹杂着桂花的香气。 韩清的大脑一片空白,脑中仿佛有烟花炸开,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绚烂光华,忍不住的闭上了眼睛,仿若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忘记了思考。 她的舌头忍不住地动了动,本能地学着他的动作回应着他,慕容泽情不自禁地一颤,她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微颤,如受了惊的蝴蝶一般蝶翼轻动,面色酡红,如醉了酒一般却是更加惹人怜爱,然后便是他更深的掠夺,贪婪地摄取独属于她的芬芳。 不知这个吻持续多久,也不知是谁先放开了谁,最后只定格在漫天落花中一对“恋人”深深相拥,若青春不老,时光不改,只愿这一刻长存。 韩清被拉进房间时还是有些蒙的,刚刚怎么就被他吻了呢?还吻得那么彻底? 慕容泽在柜子里拿出一件青色的裙子放在桌子上,“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入宫给太后请安,然后我们去思蜀楼吃饭。”声音带着几分宠溺。 韩清还在看着裙子发呆,听到他的话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给太后请安?” “自太后病后你每隔五天都会去皇宫请安,后来受伤便就断了,身体恢复后便一直如此,今天不正好是第五天吗?”他说的很是理所当然,关上门时又留了一句,“穿那件裙子。” 韩清的目光又不自觉地移向那件裙子,这是件浅色翠烟衫并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大方朴素,是她一贯喜欢的风格,只不过她回京后一直穿男装,以前的衣服也都小了,不能穿了,后来为了婚事,准备了几件裙装,但都是以大红色为主,十分华丽,方便以后以端王妃身份参加宫宴时用的。 那这件裙子是哪里来的?难道是慕容泽为她置办的,她打开衣柜,果然见下面的几层中摆着素色的女装,她的嘴角忍不住地勾起,心中有暖流划过。 手指不自觉地拂过唇间,刚刚暧昧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他的唇很软,不似想象般的那般冰凉……啊!她羞涩地捂住了发烫的脸,她怎么又想这些呢? 冷静下来,她突然想到上次太后说要找太医给他好好调养一下,早日抱上孩子,若是今天再重复这个话题的话……她到底要不要让慕容泽和她一起入宫呢? 夜色蔼蔼,月色皎洁,群星调皮地眨着眼睛围绕在明月的周围,如纱般的云朵在空中漂浮变换,好似隐藏着无人知的心事,缥缈难以捉摸。 银辉轻洒,浮动着乳白色的梦,两道浅浅的影子偎依,月亮见到此情此景,羞涩地躲到了云彩的后面。 慕容泽牵着韩清的手,并肩走在回府的路上,韩清微抿着唇侧头看向他俊美的侧颜,突然觉得心中有什么涨得满满的。 月色下,男子俊美如玉,眉如琼黛,眼若灿星,竟是说不出的迷人。她的嘴角忍不住浮起笑意,头慢慢地倚在他的肩膀上。 若是不知前路如何,那便顺应自然吧!这个人是她的夫婿,是她选中的夫君,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爱与不爱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觉得快乐就好。 至于樱落……一切就等三年后再说吧!毕竟就算是她一味的退 分卷阅读128 让,樱落和慕容泽也不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若是如此,倒不如早让樱落断了心思,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慕容泽扭头看向韩清的发顶,毛茸茸的碎发竟有一种温柔的感觉,他从未见过韩清如此乖顺的模样,心中柔软了一片。以前他一直对“百炼钢化绕指柔”一事嗤之以鼻,如今看来却真是如此。只要她一个笑脸,一点柔情,他便会愿意为她付出所有。 “清清,我打算今天就搬去清苑与你同住。”低醇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本是十分好听的声音,但话中的内容却让韩清一惊,抬起脑袋惊讶地看着慕容泽,虽然她觉得可以试着接受他,但若是到了那一步,就真的没有挽回的机会了,那样岂不是太对不起樱落。 慕容泽不满地将韩清的头又按在自己的肩上,口气有些无奈,“只是住在一起而已,在你完完全全接受成为我的妻子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他心中一直都知道韩清要的只是端王妃这个身份,她从未真正的将自己视为他的妻子,因为只要是能给她这个身份的人,她都会对他如此,像他们现在这般。 瞎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不干柴烈火?但是慕容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有拒绝的机会吗?不过像慕容泽这样高傲的人,应该不会食言的吧!应该……不会吧? 今天太后又重复了生儿育女的话题,她有些怀疑太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如今住在一起,应该会少些麻烦吧! 同住是慕容泽临时决定的,因为他觉得像今天早晨一样醒来看到自己深爱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简单凝望着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当晚不过是在韩清的床榻上填了一个枕头,第二天贴心的管家就将慕容泽的东西陆陆续续地送到了韩清的房间。 韩清对卧榻之侧多了个人并没有过多的感觉,毕竟刚到军营的那一年,她也是睡过大通铺的。只不过慕容泽每晚睡觉都要揽着她,让她有些不舒服,但是几天也就习惯了。如今已是深秋,天气渐凉,她身体自上次受伤后就有些惧寒,所以慕容泽于她而言,就属于一个方便耐用的大火炉了。 至于衣柜里多了慕容泽的衣服,她的衣柜里本就是男装居多,再多几件也没什么;书桌上多了慕容泽的书,她处理事情一向是在候府,所以王府里不过是几本她打发时间的闲书,慕容泽如今也喜欢兵书什么的,她也可以跟着一起看,也没什么;屋中多了一些瓷器等的装饰,那也没什么,她一向对屋中装扮没什么要求,如今就当作增加品味,陶冶情操了。 这些事情都不是问题,唯一让她不满的便是慕容泽天天让她穿女装,虽说裙子裁剪得宜,做事也不碍手碍脚,还是她喜欢的颜色,但是穿起来还是觉得别扭的很,尤其是头上还要梳着髻,插着各式各样的发饰,稍不留神就能掉一地首饰,这不是坑人吗? 慕容泽倒是乐此不疲,偶尔还心血来潮地为韩清描个眉,画个额间妆,并十分满足。 每日巡逻是韩清的职责,慕容泽每天都会陪着韩清从街头走到街尾,如胶似漆,所以没几天京城就传出端王夫妇伉俪情深,琴瑟和鸣的言论。 潭水叮咚作响,轻灵悦耳,在阳光下闪着明黄色的光芒,氤氲着朦胧的水汽。 从映潭宫走出来没多久,慕容傲就忍不住地扶着旁边的假山咳嗽起来,鸣文见状赶紧拂袖让跟在后面的小宫女退下,轻抚慕容傲的后背为他顺气。太后老人家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从小看着陛下和将军一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陛下对将军的情义,刚刚还偏要将将军和端王鹣鲽情深的事情提一下,这每句话对陛下而言无异于诛心之言啊! “陛下从月前就开始头疼,咳嗽不止,真的不要宣个太医瞧瞧?陛下乃国之根本,千万要保重龙体啊!”鸣文见慕容傲的气息顺了,担忧地问道。这都快一个月了也不见好转,陛下还偏偏不让太医来看,这可怎么办好啊! “也好。但是千万不要让旁人知晓了。”如今母后病情一直反复,他实在不想让母后忧心,而且……他也不想让韩清知道。或者现在她的心中已经不再有他,但是他还是她不要为了他而难过。她只要活得幸福,活得快乐就好,这便是他当初登上皇位的原因。 即使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他,即使让她喜怒哀乐系于一身的那个人不是他,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如今的他不再奢求能和她有一个结果,只愿她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佑亲王听说慕容傲去映潭宫请安,便寻个过来,此时见慕容傲面色苍白地扶着假山,心中一慌,“陛下,你怎么了?” 慕容傲眯着眼睛看着他,毫无血色地嘴唇微动,想说的话还萦绕在嘴边,却突然晕了过去。 ☆、第九十三章 侧妃? 每日巡逻之后若是有空,慕容泽就会带着韩清去逛街,什么簪子,镯子的都往韩清身上戴,只要看顺眼的都直接包了。先前韩清还会觉得不耐烦,顺便还心疼心疼王府的钱,最后却只能听之任之,偶尔还会和慕容泽一起品鉴,这个花瓶若是再添个什么花纹就会更加漂亮,那个玉如意放在王府的哪个地方会更有意境;这个簪子别在哪里会更有风情,那个镯子和哪件衣服搭配起来会更好看。 她本就是个女儿家,之前没那么热衷不过是身份使然,觉得没有那些闲情逸致了,如今被慕容泽带着,少女心爆棚,更是觉得和慕容泽意气相合,越看他越顺眼。 集市逛得多了,就有些视觉疲劳了,而且时间太久,也失了当时的热情,所以后来陪着慕容泽逛街时韩清都有些提不起兴致。 本是兴致缺缺的韩清看到不远处的面人突然眼前一亮,赶紧扯着慕容泽的胳膊走过去,“阿泽,你看这面人捏的惟妙惟肖,若是做一个给昭儿送去他一定很开心。”韩昭最喜欢的就是面人了,若是她亲手为他做一个,他一定很开心。 慕容泽笑着应了,随她一起走过去。 本是在阁楼上注视着韩清的上官听到这句话突然心中一痛。阿泽……他曾对她说过有一种语言排在首位的那个字就是‘阿’字,所以他唤她阿清,是把她排在他心中的首位。如今她唤慕容泽阿泽是因为把他陪在她心中的首位了吗? 明明知道不应该看的,不应该听的,他就应该完完全全地与她隔绝,不应该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明明说回到京城后就不再与她相见,明明想忘记她,可是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哪怕远远地看着她也好。 可是,每次看到她,换来的只有无尽的心痛而已。那天他亲眼看到两个人相吻,相拥,又常常看到两个人一起牵手散步。他清晰地记得慕容泽将 分卷阅读129 簪花带在韩清发间时她清浅的却发自内心的微笑,也记得慕容泽为她夹菜时宠溺的目光……这种无尽的痛苦中夹杂着一丝甜蜜,让他明知是饮鸩止渴,却还是想要离她更近一些,就如飞蛾扑火般,明知前路烈火焚烧,尸骨无存,却还是想要向那一丝光明靠近…… 上官静捧着自己刚写好的字走到上官的面前,正准备要奖励,却发现他心情阴沉的可怕,她刚想说什么,却见他低头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玩吗?别院的梅花快开了,我明天带你去小住一段时间吧!”如今应该死心了吧,应该下定决心离开她了吧!在她的心中,从来没有他的位置;在她的生命中,他不是必不可缺的那一个;没有他的存在,她也会过得很好,那么他就没有守在她身边的必要了。 出去玩?上官静连连点头,却发现师父的心情并没有变好,望着师父的背影,她竟然觉得有些悲伤……她扭头顺着窗户向外看去,正好看到慕容泽亲昵地为韩清擦去脸上的面粉,气得直接将窗户砰得关上,要秀恩爱回家秀去,在大街上有伤风化不知道吗? 她的心中突然有些为师父不值,虽然她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懂师父为何不让韩清见她,反而是偷偷地去看她,但是师父的苦她都看在眼中。在她心中韩清虽是大将军,但是却一点都配不上师父,因为她让师父伤心了。 上官静暗暗在心中发誓,她以后一定要对师父好一点,不要让师父伤心难过。 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朦胧的雾霭,带着荼凉的冰冷气息。阳光温柔的透过霜雾,拂在万物上,却不带一丝暖意。 有马匹在道路上驰骋,氤氲的雾气缥缈,在女子的发丝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或是隐于发迹,消失无形;或是受不住冰冷的空气,结成细霜;女子却浑然不觉。 马匹在王府停下,马上的女子翻身一跃,直接向府内走去,轻车熟驾地来到清苑,提步走向二楼,她的动作太快,在院中侍奉的婢女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她一把推开韩清的房门。 室内地龙长燃,温暖如春,扑面而来的暖气融化了女子头上的冰霜,熏红了她的眼眶。 晨光微醺,阳光透过窗户,在屋内洒下金黄色的光辉,柔和的光芒下男子一只手轻捧着女子的脸,另一只手执起玉笔,细心地在女子眉间描画,男子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和珍惜。君子如玉,美人如画,他们就像天作之合的璧人,比画中的还要美丽三分。而她的闯入却生生地破坏了这幅画的意境,明明应该赶紧离开的,脚却如灌了铅一般挪不动分毫。明明室内的暖气宜人,可是她却觉得冷意自全身弥漫,竟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冰冷彻骨,让她忍不住地颤抖,牙齿都跟着打颤。 韩清听到声响,看到站在门口的樱落,先是一愣,然后竟是有些心虚,好像是她抢了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她赶紧推开慕容泽,几步间便走到樱落的面前,看到她微红的眼睛,心中的心虚更甚,她赶紧握住樱落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心中的愧疚心虚全都一扫而空,只剩下满满的关切,“外面这么冷,也不知道多穿一些,要是生病了怎么办?”边说边扯着樱落向床边走去,将被子给她一裹,又在热婆子里重新添了碳,塞进她的怀里,然后便下楼吩咐丫鬟准备姜汤,热水什么的。 屋子里便只剩下樱落和慕容泽两人,樱落看了慕容泽半晌,勉强牵了牵嘴角,恭敬唤了声“王爷”,算是打招呼了。 慕容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了句“你舟车劳顿辛苦了,好好休息”,便离开了房间。 樱落痴痴地望着慕容泽离开的背影,苍白的唇被她咬出了一丝血色。她已经有五个多月没有见过他了,貌似他的气色比之前要好了许多,想来身体已是大好了。他依旧那么俊美,如今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门突然被打开,有丫鬟进来将浴桶放在屏风后,然后便是准备洗澡用的东西,韩清跟在她们的身后,嘱咐她们多添些热水,然后走到床边对樱落说道:“虽然楼下有净房,但是你还要去楼下折腾一番,就直接在这儿洗个热水澡,然后喝碗姜汤,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等你睡醒了再说,不要多想。刚刚听说皇上派人传了口谕,我去前厅看一看。”说罢拍了拍樱落的手,将放在衣架上的披风系上,便直接下了楼。 她如今不让樱落多想,不想多说也是因为她没有想好跟樱落说什么,虽说她与慕容泽没什么,但是他们最近还是亲密不少,以樱落的性子,肯定所有的苦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那样她会舍不得。只不过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还是看看皇上有什么事情吧! 虽说韩清吩咐了那些丫鬟好好照顾樱落,但是樱落还是将她们全部赶了出去,一个人沉在浴桶里,整个人也冷静下来,思路也变得清晰。 其实她没什么可难过的,小姐与慕容泽本就是夫妻住在一起很正常,反而是因为她,小姐不敢过分亲近慕容泽,生怕伤了她的心,如今倒是她隔在他们夫妻之间,破坏了他们的感情。其实若是没有小姐,慕容泽怕是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她,她又有什么可伤心的。 韩樱落啊韩樱落,小姐待你恩重如山,你这条命都是小姐的,还有什么脸垂涎小姐的夫君,真是够不要脸的了。所以忘了他,忘了他,不要想他……可是忘记哪有那么容易啊!她郁闷地用胳膊拍打水面,溅了一地水花。 烛光点点,明黄的光芒在地上打下一片细影,随着蜡烛的跳跃晃动。 樱落睁开眼睛,便看见灯光下倚榻而卧的韩清正在看书,晕黄的光使她的棱角变得深邃分明,静谧美好。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韩清的时候,明明是养在闺阁的贵族小姐,却半丝不见柔弱,也不娇气,见到她只是笑着说道:“以后就是伙伴了,我们同生共死,以后我会护着你。” 那时她对这句话是嗤之以鼻的,他们影卫的存在就是为了韩家人而活,哪里用得着她来保护她? 起初韩清是和亲兵住在一起的,那些人知道她的身份,韩晟也是放心,后来樱落来了,韩晟便单独为她们两个人辟了一个营帐。那时除了有品阶的,像她们这样的低等兵多则十来个人一个营帐,少则六七个人一个营帐,所以她们只两个人住一个,自然惹得其他人眼红,少不了对她们万般刁难,排挤。她是个学医的,武功并不在行,所以那时没少受欺负,却是如韩清所说,她护着她,谁欺负她了,韩清都会想方设法地报复回来。 韩清察觉到她的目光,将书放下,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睡前她已经吃过了,所以并不觉得饿,摇了摇头,问道:“皇上派人来有什么事吗?” 分卷阅读130 “哦,过几日就是腊八了,皇上要去皇陵祭祀,我们皇室自然都要去的。”韩清不在意地说道,然后突然正襟危坐,表情也变得严肃,望向樱落的眼中满是认真,“樱樱,我想让你做端王侧妃。” ☆、第九十四章 出行 韩清突然坐得笔直,表情也变得严肃,望向樱落的眼中满是认真,“樱樱,我想让你做端王侧妃,你可愿意?” 樱落此时正在系腰带,听到韩清的话后,手不自觉地一松,腰带顺势滑倒地上,她捡起腰带,麻利地系好,然后坐在韩清身下矮榻的一侧,说道:“我需要一个理由。”表情也是难得的认真,上次她们已经默认为顺其自然了,如今她旧话重提,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樱落如此模样,韩清就知道用樱落喜欢慕容泽这个理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搪塞过去的。于是轻咳一声,斟酌道:“我虽然如今已经和王爷同住,但是一直都没有圆房,所以子嗣一定会是一个问题,前些日子太后也向我提了子嗣一事。你也知道,皇室中人,子嗣最大,所以作为王妃,我有必要为王府开枝散叶一事负责,所以为王爷纳个妾什么的也是应该。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再加上你对王爷的心意,我觉得这样很好。虽说以你的身份做个侧妃有些牵强,但是太后一向疼爱我,这些事情都好说。”最重要的是,这样两年后合离的话,樱落转正也容易些,只不过有些委屈了她。 樱落并没有韩清想象中那么高兴,而是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愿意,若是小姐真的想在王爷身边放个人,我觉得魅影姑娘就很好,总之,这件事我不愿意。”韩清的心思她又怎会不知,反正她这辈子和慕容泽不会有任何可能,忘恩负义之事她樱落绝不会做。 樱落眼中的坚持让韩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当初就不应该一时鬼迷了心窍,答应茵婉那种无理的请求,现在也不会造成如此两难的境地。 书房内,魅影恭敬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禀告道:“主公,一切都准备就绪,保证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吗?“你们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切不可伤了她。”慕容泽手抵在额头上,思考着这次计划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魅影眼中闪过嫉恨,但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和先前无异,“是”,嘴角却勾起一丝冷笑,刀剑无眼,谁又能真正保证她的安全呢? “还有此事秘密进行,万不可让双景知道。”若是让上官知道此事,说不定一时冲动会坏了他的事情。 听到双景的名字,魅影一愣,道:“师兄自从陇西归来,就不太管我们的事,前些日子带着新收的小徒弟出了京,一直没有音信,就算想让他知道此事都困难,也没有必要瞒着。” 离京了吗?慕容泽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上官如此轻易地放手,他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呢?他挥挥手,示意魅影离开。 按照上官的性格,不是应该胡搅蛮缠,一条路走到黑吗?难道他有其他的目的? “哗”的一声,身后的书架突然向两边打开,露出后面的密室,从里面走出一个玄衣男人,声音有些尖细,“怎么,舍不得了?” 慕容泽见到来人,恭敬地行了个半礼,唤道:“师父。” 男人摆摆手,面无表情,冷声道:“以你如今的身份,向我行礼实在不妥,以后还莫要如此了。” 慕容泽点头应了,刚想说什么,却被男子打断,“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是个女人,何必如此优柔寡断,之前借刀杀人,顺水推舟之事你也做了不少,怎么如今倒是怜香惜玉了?” 慕容泽一时无言,那软弱的模样看得男人更是气愤,“若是她真的碍了你的路,我不介意亲手解决了她。”语气竟是说不出的狠戾,溢满了杀气。 慕容泽一听,心中一慌,怒得直接拍碎了身旁的桌子,咬着牙齿恶狠狠地逼近男子,“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必会让你百倍奉还,不得好死。”周身的威仪竟让男子忍不住地腿软。 男子却是笑了,带着几分奸邪恶毒的笑容,“很好,就是现在这副样子,你是未来的皇,又怎么可能任人左右?” 成大事者不应在乎儿女情长,可是他还是希望将来与他比肩的那个人是韩清,与他共创太平盛世。 宝马香车,五彩流苏,鎏金车盖,龙形纹饰。虽说只是简单出行,但是皇帝出行的仪仗依旧气势磅礴,骏马驰骋,沉木为底,鲛丝为帘,处处透着奢华与贵气,车队浩浩荡荡,随行的侍卫个个精神饱满,器宇轩昂。整个队伍浩瀚,占了大半的山路。 韩清将新添好炭的汤婆子抱在怀里,终于感觉没那么冷了,心中抱怨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顶用后,又开始抱怨慕容傲没事闲的,大冬天还要出行。 慕容泽看了看摆好的棋盘,又看了看韩清冻的哆哆嗦嗦的模样,觉得和她杀一局是不可能了,正要将棋子收起来,韩清却道:“你和樱落下一局吧!虽说她的棋是我教的,但却是比我好。” 慕容泽看了看韩清身旁端坐着低眉顺目的樱落,弯唇一笑,“也好。”然后顺手将韩清扯过来,闲着的那只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显然想要为她取暖。韩清抽了一下没有抽回来,便任由他握着了,这样确实很暖和。 车轮突然陷进了雪里,整个车队便停了下来,好似约定好的一般,箭雨从山上纷纷而下,随行的禁军措手不及,竟倒了一片。 此时一盘棋正下到酣处,马车骤然停下,接着便是霹雳乓啷的声音,宛若下了冰雹一般,韩清正想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一枚羽箭自窗外射进,擦着她的脸边而过,箭气斩断几缕碎发,直钉入身侧的棋盘上,顿时乱了棋局。 外面十分嘈杂,但是从这些杂乱的声音中韩清隐约听到鸣文的声音,“有刺客,保护皇上……” 傲哥哥……韩清想也没想,直接抽出挂在马车后面的长剑,打算跳出去迎战。 手腕被突然抓住,韩清满是怒容地回望着慕容泽,本想横眉竖目,却在看到他恳切的目光时心柔了一半。 “清清,不要去,好吗?” 韩清知道慕容泽的意思,她如今是以端王妃的身份出行,所以保护慕容傲的事情与她无关,可是“阿泽,我不光是你的王妃,我还是大曜的将军,躲在别人的身后让别人保护,不与他们并肩作战,我便不配为韩家女。”声音虽是带着安抚,却又决绝,不容置喙。 韩清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对樱落吩咐一句“保护好王爷”便直接夺帘而出。 外面箭雨不歇,韩清翻身跳到车顶,用剑花挡去箭雨。樱落也跳出来,翻身跃到她们之前所在的那个车的车盖上,挽着剑花 分卷阅读131 不让有箭射进马车里。 韩清在马车中迅速寻找着慕容傲的马车,刚刚找到却看到有带火的箭射向他的马车,韩清随手从一旁的侍卫身后扯下弓箭,拉至最满,瞄准,将那支火箭射偏了方向,那箭落进雪里,却燃烧了一会儿才熄灭,难道上面有火油? 不容她多想,又有数十支带着火的箭射向慕容傲的马车,此时慕容傲已经出了马车,可是车上还有……茵婉,虽说茵婉欲置她于死地,但是如今赵启生死未卜,她是赵家唯一的血脉,她又怎么能不救她? 韩清几个纵身便跃至那个马车,此时马车已经燃起了火,车帘易燃,火势顺着帘布蔓延,竟生生地将茵婉困在了里面。 “婉婉,你靠在车的后面,别乱动。” “好……”茵婉听到韩清的声音,慌乱地应了一声。 韩清当机立断,寻了个位置,直接将马车从中间劈开,一把扯住窝在车尾被吓得有些傻的茵婉,在破碎的车架上找到支撑的一点,纵身带着她跃了出去。 茵婉虽说有些拳脚功夫,但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腿有些软,扯着韩清的胳膊就是不肯撒手。 此时箭雨差不多已经没了,只是零零星星地偶尔射下来几支,想来是箭已经告罄了。此时刺客已经冲了下来,和禁军厮杀在一起。 虽说这次带的禁军也不少,但是车队在前,侍卫在后,刚刚的箭雨又主要攻击车队,所以现在在前面的侍卫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也多数受了重伤,后面的侍卫被刺客拦着,一时赶不过来,所以慕容傲身旁不过有这次出行的禁军统领和鸣文两人,鸣文还是个不会武功的。 而刺客是冲着慕容傲来的,所以他身边的刺客倒是多,他这个皇帝也不得不为了护住小命耍一下拳脚。 韩清看得心中焦急,扯住茵婉就杀进了战圈。 他们本就离得近,所以没一会韩清就杀出一条血路跃到慕容傲的身旁,有了韩清的加入,慕容傲顿时觉得轻松许多。 这时,不知从何处一支箭直刺慕容傲的后心,韩清眼尖,正想抬剑打开那支箭,耳边就传来茵婉的尖叫,“皇上,小心。”然后就感觉身体被猛地一推,胸口直直撞向那支雷霆之势的箭,然后便是胸口一痛,她甚至听见箭刺破血肉的声音。 她此时却突然想到几个月前双双为她挡的那一箭,终究还是逃不了被箭刺死的命运啊!若真是如此,倒不如几个月前直接死了算了。 ☆、第九十五章 樱落 她的胸口直直撞向那支雷霆之势的箭,然后便是胸口一痛,她甚至听见箭刺破血肉的声音。 好似痛到极致便没有那么痛了,可是若是就这么死了她突然觉得有些不甘心,她还没有看到大曜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她还没有看到昭儿长大成人,继承家业;她还没有……问问双双为什么不愿见她…… 眼前的一切都好似是慢动作一般,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她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地倒下,她看到有刺客将刀向她砍来,她想躲开,却不能动分毫,她想回头看一眼推她的茵婉,却也无能为力,或者她就要死在今天了。 在远处的樱落余光看到韩清被箭刺中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巨大的恐慌笼罩于她,持剑的手都有些发抖。此时韩清身前的刺客一把刀砍向韩清,如雷霆之势般,小姐怎么可能躲过?她刚刚应该守在小姐身边的,她不应该让小姐一个人的。她完全被刺客困住,连脱身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去救小姐? 她突然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什么,再睁眼时,一双黑眸闪着血色的火光,她纵身一跃,周身的护体真气竟震开了身旁的刺客,她的速度如闪电般直接跃到韩清身边,一剑劈开砍向韩清的剑,剑势如虹,身法快的都看不清楚。 刚刚慕容傲看到有刀砍向韩清,便想去救韩清,茵婉却浑身发抖,害怕地抱住他,让他动弹不得。战场上瞬息万变,这一耽搁就误了他救韩清的机会,所幸樱落及时赶了过了,不然…… 他挣脱茵婉,将她甩到一边,赶紧抱住了倒下的韩清,声音焦急,“清儿,你没事吧!” 韩清却突然像发了疯地一般,不断地挣扎,想要像樱落的方向爬去,她这一动,胸口的血便不停地流,慕容傲看着心惊,便直接点住了韩清的穴道,阻止她乱动。 韩清望着樱落的方向,眼泪不停地落下来,口中唤道:“不要,不要,樱落,不要……”声音沙哑的厉害。 慕容傲有些不解,向着樱落的方向望去,只见正在和刺客厮杀的樱落双眼通红,眼角有鲜血流下…… “不要——”韩清突然从床上惊坐起来,胸口的疼痛提醒着她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樱落浑身是血的模样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她终是不可自抑地抱住双膝,回抱住自己哭了起来。 没有声音,没有眼泪的痛哭,她感觉胸口被大石压住一般,沉重地想要压垮她;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摄住她的心脏,疼得无法呼吸…… 她怎么能,她怎么敢?她明明答应自己不会使用绝杀,为何以如此凄惨的模样死在她的面前?她情愿樱落是被刀砍死,被剑刺死,甚至是被□□毒死,也不希望她是以这样的方式死亡,五脏俱焚,血管爆裂,七窍流血,那得有多么痛啊! 她一直记得樱落临死的那个场景,眼角,嘴角,鼻子,耳朵都流满了鲜血,满脸是血,却对她勾出一抹十分满足的微笑,然后用匕首刺进自己的胸口。 “小姐,对不起,我要留你一个人了。”这是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人心疼得无法自己,这个傻丫头,临到死了还要想着别人。 你明明知道留下我一个人我会伤心,我会难过,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 有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好像还说了什么安抚的话,可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不悲伤,她不难过,樱落一直都希望她过得幸福,她怎么能辜负樱落的一片心意呢?她没有哭,你看她都没有掉眼泪,只不过嘴角却怎么都勾不出笑容,她只是不想笑而已。对,她只是不想笑。 女子将自己蜷成一团,身体不停的颤抖,好像在承受着什么痛苦,偶尔透出一丝喘息,好像是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慕容泽觉得有什么东西直直击中自己的心口,疼得无法自抑,她什么都要自己担着,什么都要忍着,她难道就不曾想过依赖别人?他感觉自己一直被她隔在她的世界外面,哪怕如今他们近在咫尺,他却永远走不进她的心里,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挫败。 他坐在韩清的身边,从背后抱住了她,给予她支持与温暖。 在这个世上,他是她的夫君,是唯一可以光明 分卷阅读132 正大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他相信,终有一天,韩清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西郊别苑。 一个白衣男子看着山庄的门匾,熟悉的字迹终是让他心中一安,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他了。他却没有拍门,而是跳到了一旁的围墙上向内眺望,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么大的别庄在住院中只有两个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他几个纵身翻到有亮光的地方,正想着是破窗而入,还是正儿八经地从门进去时,却感觉胸口一麻,竟是被点住了穴道。 男子有些无语,苦着一张脸叫唤道:“师兄,是我啊!我风餐露宿远道而来你这个做主人的就这么待客的吗?” 门突然被打开,充斥着盈盈的暖意,一个红衣小女孩走出来,上上下下好奇地打量着他。 “你是静静吧!我是你师叔,赶紧让你那个无良师父出来。”男子见到女孩,听师伯说师兄收了个徒弟,想来就是这个了。 “你若是再多说一句,我不介意让你在外面多冻一会。”上官慢条斯理地走到门口,倚着门框,双手抱肩地斜睥着男子,似笑非笑地说,“庆宁师弟,你可是越来越出息了,进人院子不走正门,而是直接翻墙了?” 庆宁见状赶紧讨好地笑道:“多年不见,师兄愈加俊美出尘,师弟见了都自惭形秽了。” “哼”,上官不屑地撇撇嘴,笑着看向上官静,上官静会意,踩在廊里的栏杆上,在庆宁的的胸口上摸索。 “哎——”庆宁不满地叫出声,虽说南疆民风开放,这又是个小姑娘,还是他的晚辈,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上官静对他的不满无动于衷,眼睛一转,抬手将手指放在他的风池穴处回头问道:“师父,是这里吗?” “不是不是……”上官还没有回答,庆宁就赶紧叫出声来,生怕上官静手一滑,他就成了活死人了。 上官静被叫唤得头疼,不耐烦地在旁边一点,嗤道:“我实在没看出来你哪里像我师父的师弟。” 庆宁能动了,兴奋地活动筋骨,听到上官静地话,纠正道:“小静静,你应该叫我师叔。” 切,这样的人还配是她的师叔?一点气魄都没有…… “说正事,没事就滚出去。”上官被吵的心烦,直接冷冷地扔了一句,然后就转身进去了。 上官静也直接跟着进去,庆宁见没人理他,也赶紧跟着进去,然后边走边说着正事,“明年的祭司选拔改为元宵节了,如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师伯让我叫你回去,师伯说今年过年你的母亲会回去,所以希望你也能在过年赶回去。” “不过我没关系啦!师兄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正好我跟着师兄长长见识。” “不了。我明天就回去。” 啊?庆宁还想着说什么,听到上官这样一说一时忘记了说话。之前师伯几次三番地让师兄回南疆师兄不都推迟吗?他本以为自己第一次出南疆,正好在大曜好好玩一下,师兄就这么干脆地要回去?他还没来得及在京都逛逛呢? 不过,以师兄的性子,他自是没有反驳的余地,只好苦哈哈地应了。倒是上官静听说要回南疆,笑得嘴不合拢,师父说会南疆后就教她炼蛊,她马上就可以成为蛊师了。 这时突然从窗子闪进一道黑影,恭敬地跪在上官的脚下。 庆宁这回心里不平衡了,为什么同样是走窗户,他就要被点穴在雪地里挨冻,这位却能活着说话? “主子,今日皇上出行,在去黄陵的路上遇刺……” 遇刺?“阿清可有受伤?”上官还没有等探子说完就急匆匆地问道,那个小皇帝的死活与他有什么干系。 “韩将军中了一箭,性命无虞,但是她的侍女却为救她而死。” 那个傻丫头……就算探子没有说樱落是如何死的,上官也能猜到樱落定是使用了绝杀,不然就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保护韩清?只不过她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死在韩清的面前,阿清该多么难过啊! “明天走不了了,你自己打发着时间吧!”上官直接越窗而出,转瞬就消失在夜色中,无论如何他都要去看看韩清,看看她是否安好,不然他实在担心。 庆宁的眉角一挑,嘴角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么着急,肯定与那个将军脱不了关系。他当初还觉得师兄天天穿着个女装,日后迟早是个断袖,没想到真的断了? 师兄的笑话这辈子都没机会看到几次,这么大好的机会他怎么能放弃?想着便顺着上官离开的方向追去,却被上官静抓住了衣袖。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般不会起章名的时候都会用这一章新出现的人物名字作为章名,但是樱落却不是如此,而是因为她真的陨落了,如她的名字一般落下死去,却有残香。 我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打算让樱落死去,我在写楔子的时候就已经把韩清战死沙场的那一章写好了,那里就有樱落的戏份,可是后来写到第三十六章的时候,就是凌王谋反的那一章,樱落说出那句“小姐,只要是你想要守护的,我拼尽性命,也会为你护住,只愿你——一世安好”时,我就觉得这样一个女子就应该为韩清死去,就应该让人心疼,别打我。 当然还是为了剧情发展,樱落喜欢慕容泽一直是韩清心中的结,只有樱落死了,她与慕容泽的困局才能有所变化,要么生,要么死。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后文也会说出来的,绝对是为了剧情发展。 不会用APP的存稿箱,半天都没有发出来,郁闷!!! ☆、第九十六章 如你所愿 天阴沉沉的,大片大片地乌云压得极低,好像与不远处的群山连成一片,隐在夜色中,都是一样的颜色。寒风猛烈地吹着,掀起细密的碎雪,咆哮地卷起行人的衣角。 临时搭建的营帐里闪着烛火,好像不忍寒风吹袭柔弱地晃动着。帐帘被掀开,残烛终是承受不住,晃了两下直接熄灭,更显得账内凄清阴冷。账内规整地摆着几具尸体,都被白布盖着,韩清知道能被摆在这里的都是禁军中有品阶的,樱落能被收尸,不过是因为她的缘故了。 只是樱落一个人待在这里,该有多么冷啊,有多么害怕啊! 顺着慕容泽的指引,韩清轻易地就找到了樱落,此时慕容泽已经将蜡烛重新点燃,烛光跳跃,光亮晦暗不明,却没有半丝温度。 樱落脸上的血已经被擦干净了,双眼紧闭,就好似睡着了一般,十分安详,只是脸色冻得有些发紫,浑身透着冰冷的“温度”。 韩清就这样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一动不动,忘记了寒冷,忘记了身处何方,大脑一片空白,没有悲戚,没有哀痛,就只是这样平静 分卷阅读133 地看着她,好像要将她现在的样子记在心里一般。 慕容泽揽住了她,让她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韩清十分顺从,或者说现在这些已经勾不起她的任何情绪了。 “我记得第一次看到樱落的时候,她小小的,明明和我差不多大的岁数,却比我矮一个头。”韩清突然开口,不知是说给慕容泽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或许就是单纯地想要说说她们的过往。 “那时因为年纪小,她又是个好欺负的,所以很多人都欺负她,她是我的侍女,我又是个护短的,所以每天都是和那些兵斗智斗勇的,看谁欺负的了谁。”她的声音十分平静,不带一丝感情,好似在陈述着一件与她漠不相关的事情。这样的她反而让慕容泽觉得心疼,可是他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他没有资格。 “其实樱落一直以为是我在保护她,对我很感激,其实我才是应该感激她的,若是没有她,或许在军营里的那无数个日夜我无法撑下去。有时候不需要什么激励的话,也不需要什么安慰,只要有她陪着,我就有坚持下去的动力,因为我有想要保护的人。” 韩清一件件细数她和樱落的的点点滴滴,声音沙哑的厉害,可是她却不知疲倦,她突然发现,已经遗忘的,已经淡忘的所有所有,此时却都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也发现樱落于她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 这样的韩清让慕容泽心疼,他忍不住地将唇印在韩清的额间,不带任何□□,只是安抚的一个吻。 风不知疲倦地地咆哮着,雪越下越大,越来越密,像化不开的白网一般笼罩着整个天地,随着风拂过脸庞,冰冷得刺骨。 庆宁哆哆嗦嗦地在雪地上跺着脚取暖,看着身边的两座冰雕,有些无语。 上官虽穿的单薄,但是他有内力护体,觉得不冷倒是情有可原;但是上官静一动不动地站在上官景灏身旁又是怎么回事,她虽然穿了一件狐裘,但是没有内力护体的好不好,难道她不冷? 庆宁倒现在都不知道他们这样站在雪地里冻成冰雕到底为了哪般。之前上官静让他带着她一起,他想着好不容易有一个比自己小一辈的师侄,自是要宠着一些,所以就不嫌麻烦地带着了这个拖油瓶,一路跟着上官来到这里。 他只来得及看到一男一女走进一个营帐里,然后他那无良师兄就站在这里不动了,不是说要来看那个将军的吗?怎么不进去?他寻摸着那个男人就是那个所谓的将军,如今他有佳人在侧,他的师兄有些伤情。 果然,映着残残烛光,映在营帐上男女的影子偎依在一起时,他感觉周围的冷气更浓烈了一些。然后便是男子亲吻女子的额头,他正看得兴起,耳边就传来师兄冰凉的声音,“看够了么?” 没有……但是他傻了才会如此说,于是他扬起脸,露出一个真心无比的笑容,“看够了,看够了。” 上官却是没有理他,转身直接离开,配着瑟瑟的寒风,他竟觉得这个背影有些凄清,有些萧索,甚至还有些踉跄,好像下一刻他眼中无所不能的师兄就会被风吹倒一般。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营帐,此时男子已经放开了女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师兄断袖就断呗,可是他怎么喜欢上一个性取向正常的人,他师兄就算长的倾国倾城,奈何是个带把的啊! 韩清冷冷地看着慕容泽的唇离开自己的额头,然后向后退了一步,退出他的怀抱。她牵了牵嘴角,想勾出笑容,却是无果。她低头望向樱落安详的容颜,突然说道:“阿泽,我和樱落是姐妹,是可以用性命交付的姐妹。” “我知道。”慕容泽点点头,声音低沉,却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这句话刚刚韩清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她喜欢你。我曾想让她当你的侧妃,可是为了我她都拒绝了。如今她又为了我而死,所以……所以我不能心安理得地和我的好姐妹喜欢的人在一起。” 韩清的话依旧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但是这次说的话却让慕容泽深深震撼,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清,好像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一般。 韩清抬起头,望进他的眼中,她可以清楚地看清他眼中的震惊和伤心,可是对不起,她真的不能。她一字一句再次说道,“所以我们此生都不会再有可能。”所以那纸和离书依然有效,我们的婚姻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 说罢,她转身离开。 樱落,我知道你希望我和慕容泽能有一个结果,那这便是结果,我此生负了许多人,却是不想辜负你。如今便是我为数不多能为你做的事情。 我不会悲伤,不会难过,我会如你所愿坚强地活下去,带着属于你的那一份好好地活着,也会过得幸福。 樱落,我知道你一个人肯定会很孤单,但是你不要害怕,我会让人下去陪你,害你的人我一定会让他加倍还回来,不得好死。 韩清的双拳紧紧握住,掌心渐渐有鲜血溢出,她却浑然不觉,若违此誓,必天诛地灭。 “所以我们此生都不会再有可能。”慕容泽愣愣地看着自己空荡荡地掌心,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久久不散。 刚刚韩清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想抓住她的,手掌却与她的手腕错开,就眼睁睁地看着韩清离开。 帐帘掀开,冷风席卷,蜡烛再次熄灭,只余一片黑暗。 他突然觉得好冷,浑身都在颤抖,就好像回到了五岁时母亲自缢的那个夜晚,和今天一样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死神带走了他的母亲。至此他的生命一片黑暗。 他藏拙,他忍耐,他装傻,他一次次躲过宫中的暗箭,千辛万苦地活下来,他的世界只有算计与阴谋,只有目的与手段,又何曾会有一缕温情与阳光。 而韩清就像那一道光,使他黑暗无底的生命中出现了光彩。他自小被当做私生子,受尽冷眼和排挤长大,可是韩清却告诉他他是皇室血脉,拥有着大曜最高贵的血统,任何人都不能瞧不起他,包括他自己。 若是一个人从来没有得到过光明,一直生活在黑暗中或许他并不会多么渴望阳光;可是若他体味过阳光的温暖与明亮,他又怎么可能让这道阳光离他而去? 他突然有些恨樱落,恨她为什么会喜欢他,隔在他与韩清的身边,破坏他们的感情。他现在突然觉得樱落死得很好,就算如今韩清说他们再无可能,可是未来那么长,谁用说得准呢?如今樱落不在,就没有人挡在他们的中间,他相信,韩清总有一天会接受他的。 就算不接受又如何?他就是绑也要将韩清绑在他的身边,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她的手。谁敢阻挡他们,他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也不能阻止他和韩清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能。 他的眼中 分卷阅读134 闪过一丝狠厉,望向樱落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诡异得可怕。 慕容泽走向他和韩清的营帐,帐中的烛火闪耀,他突然觉得心中一暖,就算韩清说他们再无可能,可是现在他们不还是夫妻吗?他忍不住向前快走几步,余光却不经意地看到营帐一侧的随风飘荡的明黄色的衣角。 慕容傲……他一直有些搞不懂慕容傲和韩清的关系,尤其是元家被灭后两人的关系就越来越冷淡,韩清除了朝会基本都不再和慕容傲有一丝交集,两人的关系就好像是单独的君臣关系一样。如今看来却不尽然,慕容傲对韩清还是放不下的。 至于韩清……就算不是情人,慕容傲于她而言还是十分重要的那个。所以为了让韩清不要恨他,他就一定要让韩清恨慕容傲,恨到恨不得置他于死地,这样将来他登上皇位的时候韩清也不会怎样。 慕容傲,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是那人的儿子,你碍到我和韩清的路了。 ☆、第九十七章 生离 樱落的丧礼办的简单而低调,因为是侍女,所以拜访的人也不多。 明天就是樱落出殡的日子,自樱落死后,大雪连着飘了几日,完全没有要停歇的预兆。 韩清望着大堂外的飞雪发呆,下雪真好,埋葬了所有的黑暗与肮脏,不堪与丑恶,樱落能在这样的天气干干净净地离开,真好。 大堂外有人影走进,他一袭白衫,外面也批着一件白色狐裘,几乎要与整个雪色融在一起,黑发随风飘动,成为整片风景的唯一色彩。 大雪映着阳光,有些刺眼韩清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都没有看清那人的容貌。 那人径直走过韩清,规规矩矩地给樱落上完香才回头看向韩清,眼中虽没笑意,却盈满了暖意。 韩清冲他一笑,语气平静,道:“你是第一个没有对我说节哀的人。” 上官见她笑了,也扯起嘴角,“若是‘节哀’有用的话,我不介意多和你说几遍。”两人的声音都很平淡,就像之前很多次两人在一起闲聊一样,好像讨论的并不是一个悲伤的话题。 韩清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终于发现哪里奇怪了,今天上官穿的是一身男装,头发被束成冠,愈发显得清隽。可是她却对他突然穿回男装并不好奇,好似他本就应该如此一般。 “我以为我今生都不会见到你了。”韩清用脚尖踢着地上并不存在的泥土,如是说道,自从上官静说上官不想见她的时候,她就觉得今生与上官再无相见的可能。 “确实如此。” “恩?”韩清抬头呆愣地看着他,好像有点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女子呆愣的模样有些可爱,看得上官又是一阵不舍,他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语气也是轻快,“你知道啊!我是南疆人,师父如今已经派人来催我回去了,若是我以后当了祭司的话,肯定就没有机会出来了,所以也能说不会再见面了。” “哦。”韩清怏怏地应着,心中却感觉像是缺了一块,并不疼,就是空荡荡的,无所依托,“以你的能力,一定会当上祭司的。”韩清想笑,却是笑不出来,明明是一句鼓励的话,可是却被她说的很泄气,她这是怎么了? 韩清的反应让上官有些失望,“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了?”他勉强笑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母亲曾告诉他:笑着说离别,是对彼此最大的仁慈。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笑不起来,一点都不想笑。 “哦。”韩清有点反应迟钝地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上官说了什么,“你什么时候走,要不寻个日子我为你践行?” “一点诚意都没有。”如今韩清的表现就是心不在焉的模样,事事不过脑,也不过心。原来她对自己要离开一点也不在意。也是,自己在与不在,于她而言本就没什么重要。 “啊?啊。”一个升调便是疑问,一个降调表示是这样,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很有诚意的。” 上官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突然道:“跟我走,好不好?” 俩人同时一愣,上官是因为话没有经过大脑直接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了所以愣住了,而韩清是因为没有想到上官会说这样的话所以愣住了。 半天韩清才找回自己的思绪,笑着捶了捶他的肩膀,“你开什么玩笑呢!就算舍不得我也不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啊!我是大曜的将军,和南疆的祭师一起走成什么了,这叫通敌卖国。” 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可是心中还是会忍不住失望,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答案,他还在奢望着什么? 只不过如今她当做是开玩笑也好,她永远不知道他的心思,也永远不会因为辜负了他的深情有一点愧疚或是不安,这样挺好的。 若是上天明知道这段情无果,为什么给了缘分,给了希望,却让他们相遇得太晚,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是啊!我是开玩笑的。”上官笑着肯定了她的话,又看了看韩清,深情而专注,然后指了指外面,犹豫道:“那我……走了?” 韩清点点头,学着他以前和自己告别的方式,冲他摆摆手,“一路顺风。”依旧是勾起的嘴角,苦涩却在心中蔓延。 上官一步一步地向门口挪动,眼睛一直望着韩清,韩清依旧保持着刚刚的模样,嘴角勾起,手掌摆在空中,指尖微动,眼神中隐含不舍。 上官突然大步走回来,直接将韩清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好像要将她揉入骨髓了一般,透着悲戚的味道。 这个怀抱时间很短,短到只有两个字的时间,上官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保重”就放开了她,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害怕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因为多看她一眼而轰然坍塌,他怕他会舍不得离开她,舍不得放手,所以他不敢停留,他害怕让韩清看到自己的软弱,他怕他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韩清依旧保持刚刚的姿势注视着上官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许久都没有动过一下。她觉得自己的心中缺了的那块好像有冷风袭过,就如同外面的天气,飞雪翩飞,寒风刺骨,冷得她浑身发抖。 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她而去,哥哥,父亲,赵启,樱落,如今又是上官…… 其实刚刚上官问出那句话时她是有些动摇的。她一直都很羡慕上官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日子,她一直都盼望着有一日能从朝堂脱身,过上这样的日子。若是半年前元家之事尘埃落定时上官问出这样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但是如今赵启生死未卜,樱落大仇未报,她又如何能够放下一切去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分卷阅读135 狂风席卷着飞雪在空中旋绕,大雪愈来愈密,渐渐将上官离开的脚印掩埋。 有些痕迹能够消失,留在心中的痕迹却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端王府书房。 烛光下,慕容泽正在书桌旁奋笔写着什么,突然烛光一闪,面前就多了个人。 慕容泽却是慢条斯理地将这句话写完,将笔稳稳地放好,才抬眼看向来人,眉目微挑,似笑非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上官公子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上官对慕容泽话中的夹枪带刺丝毫不介意,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要回南疆了。” “回南疆?”慕容泽向后一倚,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声音沉稳,“可是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到。” “放心,你想要的消息天香楼自会不计代价地给你,只是我不参与了而已。”上官双手抱肩,口气十分清淡,“至于这件事的补偿……”说着他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黑色木盒放在桌子上,道:“每个非南疆人入南疆学蛊都会在身上种下蛊虫,有朝一日若是背叛师门或是做出十恶不赦之事,便可以轻易取了他的性命。” “魅影做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她如此已经违背了师门规矩,所以她不再是我门中人,也不得再入南疆,至于她的命,就算是我送给你的人情了。盒子里是魅影身上蛊虫的蛊母,如何处置你自己决定。” 慕容泽低头看向桌子上的木盒,幽幽灯光下,盒子上的曼珠沙华开得极盛,好似活了一般,他竟感觉自己的神思都被摄进去一般。 “叮——”像是兵器敲击的声音,慕容泽骤然回神,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上官冷冰冰地声音,“南疆出来的东西不要乱碰乱看,不然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那你明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放在他面前,这不就是故意的吗? “你我本就没有什么交情,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至于第三个请求等到你想到了,随时派人拿着纳兰令到南疆找我,若是有空,我定会来相见。” 同样是烛光一闪,便没了身影。 慕容泽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有些出神,其实上官不在,有些事情就好办多了。 上官找到庆宁的时候,他正站在假山旁和魅影聊得正欢,见到上官,兴奋地打了个招呼,依旧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倒是魅影恭恭敬敬地给上官行了一礼,唤道:“上官师兄。” 上官斜眼冷睥着她,就任由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庆宁看不下去刚想说什么时,上官才说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违背师门规矩的事情你自己心中清楚,如今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与我门再无瓜葛,这句师兄委实叫错了人。”说罢,直接扯住一旁被这个消息震的还没回过神来的庆宁,纵身一跃离开了王府。 本以为南疆内讧的厉害,她的所作所为不会被师门知晓,如今看来竟是小瞧了他们。只不过如今上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就证明师门不会再追究她了。逐出师门就逐出师门,只要不废了她这一身本事就行,她还要好好地守在慕容泽的身边呢!毕竟没有本事的人是不配陪着主子的。 她伸出手掌,接住飘落的雪花,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容,慕容傲,韩清,你们一个个都会不得好死的。 很快,很快,她种下的种子马上就要开花结果了。 ☆、第九十八章 报复 下了三日的大雪终于停了,阳光明媚却丝毫不见暖意,照在新下的雪上面闪着耀眼的光芒。风也变得柔和许多,吹在脸上也没有那样刺骨,实在是个适合出殡的好日子。 韩清在樱落的坟前站了许久后,招来一个影卫问道:“赵茵婉现在如何了?” “赵氏昨日打碎了西戎进贡的琉璃灯,触怒龙颜,如今已经被打入了冷宫。” 冷宫?没想到慕容傲倒是提前处置了她,不过也省了她不少麻烦,毕竟对付一个贵妃总是比对付一个不得宠的冷宫娘娘麻烦的多。 只不过打入冷宫实在太便宜她了,若不是茵婉想要她死,樱落又怎么会为了救她而死?就算此次刺客与她无关,但是樱落的死终是与她脱不了关系,她又怎么会放任她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和之前去元妍嫣的冷宫一样,此处的冷宫并不荒凉,院内甚至还有几株梅花吐着芳蕊,散发着幽幽的冷香。 新下的雪没有人打扫,走上去很容易没了脚踝,跟在韩清身后的内务府总管见旁边也没有什么可供支使的太监宫女,只好“自告奋勇”地拿起扫帚为韩清快速扫出一条小路。 韩清直接顺着总管扫出来的路向前走去,几个回转就走到了茵婉的住处。 韩清望着完好无损,丝毫不见破败的房门,心中琢磨着莫不是近几年国库充裕,将冷宫重新修葺了一番?“如今冷宫的娘娘都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总管太监是个七窍玲珑的,只不过这回却猜错了韩清的意思。他寻摸着皇上虽将贵妃娘娘打入冷宫,但娘娘毕竟是赵家的嫡女,又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大将军的妹妹,所以便自作主张地将茵婉安排在冷宫中最好的房间里,吃穿用度也是比较好的,连宫里最低等的娘娘都不及。 如今听到韩清如此问,以为韩清是不满这样的房间,觉得亏待了娘娘,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房间了,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谄媚一笑,“如今娘娘住的已经是最好的房间了,实在不能再换了,要不小的再把里面重新装修一番,让娘娘过得舒舒坦坦的?” “最好的?”韩清皱着眉问道。 韩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那总管心中更是慌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韩清的目光在周围巡视一圈,见旁边的宫羽果然是她想象中的破败不堪,勾起一丝冷笑,住这样的房间,茵婉过的也真够安逸的了。 “听说先帝的如妃娘娘也住在这边,不知她的房间在哪里?” 如妃娘娘?总管一惊,这个姑奶奶怎么提起这个人了,他思索半天,斟酌着开口,“那位的住处自是不及此处的,近些年那位神志有些不清晰,经常动手打人,将军还是莫要过去了,免得误伤了自己。”如今连送饭的丫鬟都不愿意去那处,生怕被那位贵人打死。 “哦?”那不正好,韩清眼中闪过讥讽,似笑非笑道,“贵妃娘娘一向是最重孝道的,如今如妃身体不好,正好可以让贵妃过去和她做个伴,端茶送水,照顾她日常的起居饮食。” “啊?”总管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半天才理解韩清话中的意思,这位来不是为了给那位抱不平的,而是想想方设法地折磨啊!他之前听到老一辈的宫人讲皇上与这位将军关系不一般,如今看来应该是将军嫉妒贵妃,所以哪怕是自己的妹妹,也不能让她好过。 这 分卷阅读136 样的认知让总管心中好不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笑得谄媚,“奴才知道了,奴才知道了,贵妃娘娘是个有孝心的,所以如妃的一日三餐,都要让贵妃娘娘亲手做才能更显娘娘的孝心。” 韩清满意地看了看他,果然宫中的人个个都是八面玲珑的,闻弦音而知雅意,“那你先下去吧!我与贵妃娘娘先叙个旧。” 想来是前情人见后情人,然后互掐,他虽然心中好奇,但是并不是谁的墙角都是他能听的,所以他乖觉地点了点头,赶紧退了下去。 房门被推开,室内的热气扑面而来,韩清心中的恨意更浓,凭什么樱落长眠地底,每日忍受着黑暗与寒冷,她却享受着如此安逸的生活? 冷风顺着门飘进屋内,夹杂着几片雪花,带着丝丝的冷气,茵婉见到韩清心中一愣,转而换上一副悲戚的模样,“姐姐,你是来看我的吗?” “是啊,我是来看你笑话的。”韩清冷着脸毫不客气地说道。 如此直白且不给情面的话让茵婉准备拭泪的手一顿,戚戚婉婉道:“我知道姐姐因为之前的事情怪我,可是如今皇后已死,元家已灭,姐姐的目的都已经达到……” 被茵婉吵得心烦,韩清直接打断了她,“你说错了,我不怪你。”这句话虽清冷,却让茵婉一愣,刚刚露出笑容却听到韩清狠厉地说道:“我是恨你,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皇上是为了什么将你打入冷宫。” 茵婉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握住手帕的手渐渐握紧,果然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早而已。 人在要死之前都会稍微挣扎一下,为自己求得活命的机会,我们称之为“垂死挣扎”。 茵婉自然也不例外,她不顾形象地直接扑倒揽住韩清的腿,哭喊道:“姐姐,我那天不是故意要推你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只是太想救皇上了,你知道,我嫁进皇宫,皇上就是我的天,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死。”她说的情真意切,声情并茂,若是不知道实情的人都会为她这一番痴心而感动得涕泗横流,然而韩清却是个铁石心肠的主,不仅对这番哭诉无动于衷,还一脚踹开茵婉。 她弯腰靠近茵婉,脸上的笑容阴深可怕,“你当时就这么和皇上说的吧!皇上作为一个旁观者都不相信你的鬼话,你认为我这个当事人会相信吗?” 韩清的眼神阴狠毒辣,在茵婉的眼中就宛若夺命的修罗,随着韩清的靠近,她一点点地向后退去,她知道樱落的死韩清不会善罢甘休,但是韩清也不能杀她。 她突然停住,强忍着对韩清的惧意,扬起脖子满是恨意地望向她,恶狠狠地道:“对,我就是三番五次想置你于死地,可是那又如何?”语气竟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意味,“我赵家世代效忠于韩家,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我大哥因为你的缘故生死未卜,你又怎么能杀了我,绝了我赵家唯一的血脉。” 韩清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脸完全隐在黑影处,愈发显得狰狞,“我为何不能,这世上还有我韩清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吗?” 韩清声音狂妄,让茵婉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火焰又熄灭了,难道她今天难逃一死了吗?她知道,以韩清的性格,若是想让她死,她一定不会活过明天。 韩清的目光突然转向一旁瑟瑟发抖的侍女,嘴角勾起残忍的微笑,“我记得玉棠是你奶娘的女儿,你们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想来也是个侠肝义胆的忠仆,才会跟你一起入宫,陪你一起到冷宫……” “你想做什么?”茵婉面色一变,扑过去拦在玉棠是身前,满脸戒备,“是我想要你死,与玉棠无关。” “啧啧啧。”韩清冷笑,笑意粲粲,犹如地狱的恶魔,“倒真是主仆情深。我行事的准则一向是一命偿一命,我这有一瓶□□,”韩清她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碧绿如流动的水光,慢慢地在她指间旋转,然后凑近她们,笑容残忍,“你们谁喝呢?” 茵婉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心中胆寒,浑身忍不住地发抖,她望着韩清手中的瓶子,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却是没有动作。 突然玉棠扑过来一把夺下韩清手中的瓷瓶,将□□一饮而尽,茵婉这时才有些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接住玉棠倒下的身体,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玉棠,你怎么这么傻……” 玉棠的嘴唇微微颤抖,一张脸变得煞白,手在空中比划,茵婉拼命地擦干眼泪,想看清她究竟想说什么,她却一直没有比划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然后玉棠突然开始抽搐,捂着肚子开始在地上打滚,冷汗不停地往下流,因为是个哑巴,所以只能拼命地张着嘴,却发不出半丝声音,更加显得痛苦不堪。 茵婉哭着抱住她,她紧紧地抓住茵婉的衣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的痛苦。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好像被灼烧一般,疼得她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你知道樱落死前都经历过了什么吗?”韩清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传来一般,虚无缥缈,带着阴冷的煞气,“就如她现在一般,五脏六腑慢慢腐烂,然后血管一点点涨裂,再是七窍流血,都是黑色的血,一点点蔓延,从头流到脚,浑身像是被火烧一样,犹如蚂蚁在噬咬,一点点腐蚀她的身体,偏偏却死不了,因为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茵婉拼命地摇着头,紧紧地抱着玉棠,好像这样能分担一些她的痛苦一样。 突然一把匕首扔在她的脚下,耳边传来韩清听不出感情的声音,“若是不想她痛苦,就给她个痛快吧!” 茵婉一把握住匕首,紧紧地握着,好像要将自己蚀骨的恨意都转移到匕首上一样。下唇被她咬得发白,眼神中满是恨意,她突然纵身一跃,将自己毕生的功力都注在匕首上,刺向韩清的心口。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韩清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如今要报复了啊! 求收藏,求留言,求推荐!!! 我想要留言,呜呜呜! ☆、第九十九章 罪孽 茵婉突然纵身一跃,将自己毕生的功力都注在匕首上,刺向韩清的心口,这一刺是带了玉石俱焚的决心。 匕首在距离韩清心口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无论茵婉如何挣扎,匕首就是不动分毫。韩清早就有准备,又怎么可能让她伤了她?毕竟就凭茵婉你三脚猫功夫连她的头发丝都够不到。 韩清握住茵婉手腕的手微微用力,匕首便因她承受不住痛苦失了依付掉落在地上,落在大理石制成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愈发清晰。 身后的矮桌突然被推到,原来是玉 分卷阅读137 棠承受不住痛苦撞到了它。茵婉赶紧挣开被握紧的手腕,跑到玉棠地面前,揽住她,问道:“玉棠,你怎么样?” 玉棠抓住她的衣袖,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裳,她张张嘴,许是想要说什么,鲜血却不受控制从嘴角留下,茵婉无论怎么擦,那血就好像流不尽一般,没有停下来的征兆。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终是读懂了玉棠的意思,她说的是“杀了我。”可是她怎么能亲手杀了她?可是她又舍不得让她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她伸手想要去拿韩清脚下的匕首,却在快要碰到匕首的时候,匕首被韩清一踢,踢到了角落里。 她满眼恨意地望向韩清,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韩清却仍是一副无动于衷地表情,可是她却读懂了韩清的意思,她刚刚已经给过她机会了,可是她却选择用匕首杀了韩清,所以错过了杀死玉棠的机会。 茵婉不甘地咬咬牙,突然拎起一旁的凳子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凳子承受不住强力顿时四分五裂,她从中间寻了个带着尖刺地木头,直直刺进玉棠的心口。 鲜血顺着玉棠的胸口流下,不一会就浸满了她身下的那一片地砖,她冲着茵婉勾起一丝笑意,终是闭上了眼睛。 茵婉爬过去抱住她的头,揽在自己的怀中,细心地替她梳理着头发,一点一点,用尽了她全部的耐心。 韩清突然看得心中不忍,却咬了咬唇,说出的话依旧冷漠,“我听说宫中没有品阶的宫女死后是不会入葬的,而是扔进乱葬岗,骨肉被野狗豺狼吞噬……” “韩清,你够了,你害了她一条命难道还不够吗?”茵婉看向韩清的眼神杀意腾腾,如淬毒的刀子一样,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只不过这杀意和恨意之下却溢满浓浓的哀伤。 “够?为何会够?”韩清扭头望向茵婉,咬着牙恨声道:“赵茵婉你记得,害死玉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若不是你为了一己之私,我们又为何会走到今天的地步?若是你不想玉棠死,刚刚为何不鼓起勇气喝下那瓶□□,说到底,不过是玉棠代你受过而已。” 茵婉眼中的哀痛让韩清一怔,她伸出手指指向茵婉的心口,轻声问道:“痛吗?”可是能有她痛吗?可抵得过她心中痛的十分之一?她做错了什么,樱落又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她碍了别人的路,所以都要想方设法地除去她吗? “痛就对了,我就是想让你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天天梦到玉棠死的模样,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说罢便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茵婉撕声裂肺的声音,狠毒决绝,“韩清,你毒蝎心肠,你这辈子必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众叛亲离,不得好死吗?曾经也有人如此诅咒她的,年代太久她已经记不得了,或许她最终真会落得如此下场,可是那又如何呢?她此生杀了太多的人,惹了太多的血债,死后注定要阿鼻地狱,不得往生的,所以多一条人命还是少一条又有什么干系呢? 她没有停留地直接走出门外,不知何时外面又飘起了细雪,反射着阳光,纯洁无暇。 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最终手下只留下几滴晶莹的水星。这双手虽不似一般女子纤细柔软,因为常年握剑长满了厚厚的茧,和普通人无异,却染满了鲜血,无论怎样洗都洗不干净。 她打了个手势,韩今便出现在她的面前,冲她恭敬地行礼。 “去置副薄棺,将玉棠好好安葬了吧!”真这是她残留于世最后的慈悲。不是因为玉棠多么无辜,而是因为她对茵婉一片赤胆忠心。 无辜?这世上有多少无辜之人,又有多少人死得无辜?自从四年前她亲手将西戎五千将士坑杀后,她就不再知道无辜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她这一生罪孽深重,手上不知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可是那又如何?一将成万骨枯,她选择的这条路注定是由无数人的血骨铺就而成,也只有这样,她护住了自己,才能护住这片土地的百姓。 雪越下越急,韩清在新下的雪上面留下脚印,黑色的披风逶迤在地,掩去脚印的踪迹,细雪拂过,了无痕迹。 离开冷宫没多久,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映于眼前,细雪染白了他的头发,眉毛,在肩上落了一层,想来已经等了很久了。 韩清被恨意充斥的心骤然变软,冲他露出笑容。她突然忆起一年前她初次回宫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这样站在映潭宫的外面等了她许久,露水打湿了袍角都不自知。 时光荏苒,有些东西在变,有些事情在变,但总有些感情是不会变的。 慕容傲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同样冰冷的手并不能温暖彼此,韩清却觉得心中一暖,思绪又不自觉地回到从前,她一向最喜欢雪,最喜欢梅花,经常在雪地里玩得忘记了时间,冻的浑身发抖,这时慕容总会给她披上狐裘,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将她的手捧在手心里呵气,想要给予她温暖。其实这样取暖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心中却是暖暖的,就如现在一般。 只不过,那些终究只是回忆罢了。韩清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笼在袖口中,毫无感情地问道:“刺客一事皇上可有进展?” “没有。”慕容傲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那还有半丝刚刚的缱绻情意。 其实自元家覆灭之后,他们心中都有了明确的定位,无论何时何地,他们的关系都只是君臣关系,都只能是现在这般模样。 韩清垂下眉,依旧维持着刚刚的语气,“皇上有没有发现这次的刺客是冲着微臣来的。” 是的,这些刺客表面上是行刺他,而实际上不过是以他为饵,钓韩清上钩,因为在韩清中箭之后,那些刺客的目标都是韩清,而不是他。 韩清在袖间摸索一阵儿,掏出一枚玉佩,“皇上,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想要置我于死地了。”这是从此次刺客身上发现的玉佩,和之前一样,圆形白色镶嵌着绿色宝石。 慕容傲接过玉佩,透着雪光观望,玉佩垂在空中,几片雪花落在上面,莹莹的闪烁着光芒,好像在预示着下一场阴谋。 这玉佩怎么看起来如此熟悉?可是他又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毕竟制作玉佩的玉石都是极为常见的。他将玉佩收好,“我回头派人查查这玉佩的来历,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韩清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错过慕容傲打算离开,便听到慕容傲问道,“你刚刚处置了她?” 这个她两人自然心知肚明地知道是赵茵婉。韩清有些不解,难道他眼巴巴地守在这只是为了得到赵茵婉的结果?难道他这一年多对她生了情意,怕不好和自己交代,才将赵茵婉打入冷宫?可是若是他不舍得,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迁就她而做些什么。 她依旧低垂着眉毛,只不过话中却充满 分卷阅读138 了冷意,“陛下乃一国之君,想护住何人都可以,哪怕这个人罪大滔天,十恶不赦,陛下若想护都能护得,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微臣做违心之事。”她随手拂去衣服上的落雪,抬眼望向男子,眼中笑意盈盈,嘴角却饱含讥诮,“陛下放心,虽是打入冷宫,但终究还是个娘娘,微臣没有如此大胆,敢想皇室之人动手,只不过是处死了个宫女罢了。陛下若是舍不得,大可将她接回宫去,微臣乃是前朝之人,不敢对后宫之事有所置喙。”说罢,冲慕容傲行了个臣礼,然后大步离开。 只是韩清不知她今日所说的话一句都没实现,慕容傲终究没能护住他想护住的人,她也十分大胆地冒天下之大不韪,对皇室中人动了手。 直到韩清的身影消失不见,脚印都被落雪掩盖,慕容傲还是维持着刚刚站立的姿势,落在发间,眉间的雪化了又凝,已经结成了细小的冰珠,他却浑然不觉。 他这一生从未再爱过别的什么人,他唯一舍不得的,唯一想要护住的不过是韩清一人。只是他努力了半生,却还是护不住她。 雪越下越大,愈下愈急,在大地上铺下一片银白,所有的秘密与苦衷,阴谋与诡计尽数掩埋,谁又会知道下一次阴谋是何时开始,下一次报复又从何而来? 雪是这世上最纯洁的东西,却净化不了万物。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女主黑化了啊!可是韩清作为一个将军,怎么可能心慈手软,以德报怨,当个圣母白莲花。我觉得敢爱敢恨,有仇必报才是她的性格,所以大家一定不要讨厌女主啊!也不要觉得她狠毒啊! ☆、第一百章 除夕 同和四年是大曜文武百官过得最难熬的一年,就没有一天是顺心的日子。他们在朝为官几十年还从未过得如此跌宕起伏,震撼人心。 未出正月,南羯就派来使者和亲,虽说成亲是喜事吧!但是南羯人凶残成性,他们娇滴滴的公主又怎么能受得了那样的生活。 三月末,元家又联合单家陷害韩家,这都是大曜响当当的世家啊!如此出了内讧,实在令人唏嘘不已。他们整日过得惶恐不安,一直在检讨自己是否和元、单两家关系密切,是否殃及了池鱼。 直到五月中旬,元丞相正式退出政治舞台,此事才算尘埃落定,他们的心终于放在了肚子里,总算还活着。 本以为可以睡了个安稳觉了,七月西戎又传来内乱的消息,虽说和他们没什么事吧,但是韩将军又跑到了陇西,皇上也为陇西之事殚精竭虑,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算不能为皇上分忧,至少也要表现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吧! 十月韩清终于回来了,虽说陇西之事没有解决,但好歹不用打仗了是吧!大臣的装了几个月忧心忡忡的脸终于可以笑一笑了。此时年关将至,他们也应该好好准备过年了。 或许皇上也觉得今年是个多事之秋,所以趁着腊八到皇陵祭祖祈福,偏偏又遇到了刺客,真是存心不让他们过个好年啊! 好在除夕前夕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他们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过了个好年了。所谓过年辞旧迎新,为了祛除同和四年的晦气,迎来同和五年的好运,今年这个年过得格外喜庆。 虽说韩清因为樱落的事情对过年一事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但为了取过年的好兆头,韩府也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毕竟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地活着。 今年除夕陪在她身边的人只剩下慕容泽了,她透过盈盈火光,望向他俊美的脸,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在心中蔓延,若是她最终众叛亲离,那么她与慕容泽的下场会是如何?或许没有如何吧!毕竟他们还能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两年,她应该活得没那么凄惨吧,两年内就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遥遥举着酒杯冲慕容泽一敬,慕容泽也回敬于她,嘴角带着和煦的笑意。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入口甘醇,夹杂着微微的苦涩。未来如何她又何须在意,人生苦短,当尽欢是须尽欢,至少她现在身边还有人陪着,她不至于凄凄惨惨的独自一人。 午夜的钟声响起,皇宫的方向燃起了烟花,五彩缤纷,在空中绽开了一朵又一朵,韩清喝得微醺,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望向色彩斑斓的天空。 天空中的烟花越来越多,五彩的花朵在空中不断发亮,盛放,然后分裂成无数小小的光晕,照亮了整片天空,美不胜收。如洒落在黑幕上的珍珠,明亮动人。 韩清被门槛绊得一个踉跄,慕容泽赶紧揽住了她,她就这样倚在慕容泽的怀里,目光望着天空,万物却都没有入到她的眼中。 一般时候她都不会任由自己醉的,可是今晚心情格外伤感,才喝了没多少神思就有些混沌不清,“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便是她这般模样吧!其实醉了也好,可以暂时逃避一些她不想面对的,可以享受这短暂的欢愉。 “阿泽……”韩清双手揽住他的脖子,面对面地被他揽在怀里,她抬眼望向他,满脸是憨态可掬的笑容,“若是真的有轮回转世,你下辈子想要做什么啊?” 女子此时微醉,声音带着平时没有的软糯的味道,尤其是后面的那个“做什么啊!”带着尾音,有点像是在撒娇的感觉,勾得慕容泽心中痒痒的。 她并没有等慕容泽回答,也好像根本不需要答案,她扭头望向绚丽的天空,指着那朵最漂亮的烟花,突然跳了起来,好似要触摸它一般,却脚底一个不稳,又差点摔倒。 慕容泽手一直没离开她的腰间,再次扶住了她,心中突然觉得其实韩清喝醉的模样挺可爱的,她平时清冷惯了,为了维持自己大将军的身份一直端着个架子,装作老成的模样,她或许早就忘了自己还是一个未过双十的姑娘。 韩清却对这个踉跄毫无所觉,依旧指着天空,呵呵地傻笑道:“下辈子我要做一朵烟花,虽然生命短暂,但却是自由的,让人们记住它最灿烂的一刻。”然后回首看向慕容泽,嘴角是清浅的笑意,眉宇间都是张扬的色彩,“这样多好。” 慕容泽伸手将她鬓角的碎发别至耳后,眼中尽是宠溺的笑容,“是啊,这样多好。” 映着漫天的烟花,男子俊美的脸忽明忽暗,笑容恬淡,愈发显得清隽出尘,眼睛明亮,映着小小的她,好似天上地下,他的眼中心中都只有她一人一般。 仿若受了蛊惑般,韩清突然踮脚吻向他的眼睛,男子忍不住地轻颤一下却像是鼓舞一般,她有些大胆地将唇印在他的嘴角。他的唇角有她熟悉的味道,有点像刚刚她喝得东西一样,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果然,是一样的味道。 然后……她就直接倒在男子的臂弯里睡着了 分卷阅读139 。 慕容泽看着怀中的女子有些哭笑不得,刚刚他还诧异她怎么如此主动,又想看看她能做到何般地步,没想到却是醉的厉害,直接睡着了。 美人醉至微醺,都别有风情,虽然韩清自认为自己和美人八竿子打不着,但是醉起来却当真算得上风情万种。此时她虽是睡着,面色酡红妍妍,连开在三月最灿烂的桃花都不及她三分颜色,红唇饱满,泛着晶莹的水光,很是勾人。 他忍不住吻向她的额间,眉眼,一点点向下、流连,最后印在那张他朝思暮想的红唇上,不似韩清刚刚得浅尝辄止,而是霸道却不失温柔地吮吸着她的味道,淡淡的酒香和独属于她的清香。 直到韩清觉得难受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才放开了她,在她唇边呢喃道:“无论你下辈子想要做什么,我总归是要与你一处的,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初一要去宫中向太后请安,与众皇室中人同进午膳,算是团圆家宴了。 和去年一样,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两府已经到了,一样的座位安排,只不过此时守在太后下首的却是宫中位份最高的贤妃,而不是皇后和贵妃了。后宫就是如此,一代新人换旧人。 韩清昨晚喝的多了,头有些疼,对什么都是怏怏的,提不起什么精神。慕容泽见状细心地问候了两句,然后命下人为韩清准备醒酒汤。 坐在对面的佑王妃拿着帕子掩着嘴,酸里酸气地说道:“九弟和九弟妹的感情真好,实在让人羡慕的很,看来坊间传言委实不虚,端王夫妇鹣鲽情深……”自从去年佑王与韩清“眉目传情”,她就一直看韩清不顺眼。尤其他们又同朝为官,见面的机会更是多,她心中就更是嫉恨,每次见到韩清都想挑刺。 韩清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强挣着精神应付道:“那也不及三哥和三嫂夫妻情深,成婚多年,三哥可是只守着三嫂一人。” 坊间谁人不知佑王妃善妒,佑王多年没有纳妾不过是因为家中有这个母老虎不敢罢了。只不过在外偷不偷腥谁又知道呢? 佑王妃脸色有些发青,转念一想,韩清不比她做的更过分?听说还未成亲,就差点砍了端王未过门的小妾,这悍妒的名声早就应该是她的了。她刚想反唇相讥,就被佑王拉住了衣袖,斥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别丢人现眼的。” 佑王妃被训的委屈,却也知道在宴会上若破坏了太后的心情有她好受的,况且太后还一向疼爱韩清,只好扁着嘴不在说话。 太后身体不济,所以没坐一会儿,就直接回后殿歇息去了。佑王妃一向想讨好太后,所以也跟着进去了打算伺候汤药什么的。 室内的暖气十足,热得韩清头脑发胀,所以见太后离席,便也寻个空挡出去透透气。慕容泽虽有些担忧,但也知晓韩清此时是不想让人打搅的,所以倒没有跟出去。 映潭宫的水是从郊外山水引下的山泉,冬暖夏凉,终年不结冰,水面氤氲着暖气,几朵荷花开的正旺盛,娇妍动人,煞是可爱。被冷风一吹,空气中夹杂着清新的荷香,韩清胸中的浊气一吐而光,顿时觉得心情舒畅。 韩清自幼在映潭宫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甚是熟悉,自是知道哪里是个偷懒的好地方。映潭宫的后面有一个人工培养的暖室,里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常年开放。 韩清轻车熟路地循着小路走去,避开看守花房的太监、宫女,推开花房的门。 她从未见过开得如此繁盛的藤萝,上层的花朵全都开了,下层的含苞待放,深深浅浅的紫色,一片辉煌,像无边无际的瀑布,流转着紫色的银光,空气中都浮动着淡紫色的梦幻色彩。 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她看到了花林深处的明黄色身影。男子倚着软塌,手持一本古书,看到她,笑容和煦地冲她招了招手,“清儿,过来。” ☆、第一百零一章 变故 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她看到了花林深处的明黄色身影。男子冲她招了招手,笑容和煦,“清儿,过来。” 穿过层层的花海,韩清站着俯视着他,群花在他身后绽放,一簇簇,一丛丛,配上男子清隽高华的容颜,丰神俊朗的笑容,竟充满了别样的蛊惑。 韩清嘴角扬起笑容,眼中尽是温软之色,“皇兄倒是会找地方。我们都在殿内陪着太后她老人家,您到来这儿躲清闲了。” 皇兄……男子伸出去想拉韩清的手停在半空,最后放下,嘴角的笑容变得苦涩,强笑道:“你不是也出来躲清闲了吗?” 韩清毫不客气地坐在慕容傲的身边,哪有半点作为臣子,作为弟媳的自觉。“昨晚喝得有点多,头有些痛,出来透透气。” 头疼吗?慕容傲起身站到韩清身后,分别用食指为她揉捏太阳穴。 本来韩清想阻止的,转念又觉得那样太矫情,虽说如今身份不同了,但是当年慕容傲作为太子时也经常帮她按摩的,反正此时也无旁人,韩清受得心安理得,甚至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周围花香浮动,有些醉人。 慕容傲的余光看到韩清后颈上的红痕,嘴角的笑容突然凝固,他又怎会不知那是什么。他突然想到坊间关于韩清夫妻情深的传言,心中痛意更浓,他终究是失去她了。 “今年昭儿没有回来过年?”慕容傲勉强勾起嘴角,佯装自己一副很正常的模样。 韩清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异样,依旧闭着眼睛,简简单单地发了个鼻音,“嗯。” 半天又加了句,“景泰师父让他五年内不得下山。”声音带着一股子慵懒劲。 “他还那么小……你舍得吗?” 韩清突然睁开眼,眸色漆黑如墨,语气颇为语重心长,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沧桑,“舍不得也要舍得,昭儿作为我韩家唯一的血脉,他将来所要承受的会更多,如今多吃点苦不过是为了今后的路能够走得舒坦一些。” “其实我们可以为他铺好路的,只要我公布他是韩家嫡子的身份,封他为庆安候世子……” “陛下。”韩清突然冷冷地打断了他,蓦地站起来回头看向慕容傲,“人生的路是要自己走的,我们永远不会陪他一辈子,韩家只会给他想要的资源,至于他的前途与未来,我不会参与分毫,定是要他自己走的,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生是不完整的。”韩家从来不会有孬种,无论是男孩女孩,可以娇生惯养,但是决不能娇气娇纵,要独立,要依靠自己。 “可是……” 慕容傲还想说什么,却被韩清再次打断,“陛下,这是微臣的家事,陛下莫要管的太宽了。”韩昭是她的逆鳞,她不允许任何人在韩昭的事情上面有所置喙。 她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也不想在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待着,本来清淡雅致的花香也 分卷阅读140 让她觉得太过浓郁,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她冲慕容傲行了一礼后就直接离开。 每次都是这样,最后都是不欢而散。韩清的苦心他又怎会不知?可是那样对她而言岂不是太苦了吗?自己唯一的亲人不在身边,忍受着思念和担心,日日夜夜,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韩清刚走出去没多久就碰到迎面而来的佑王,韩清站到一侧行了个礼,熟稔地打着招呼,“好巧,三哥也是来赏花的?” 佑王笑得爽朗,“我哪有九弟妹这样的闲情逸致,听鸣文说陛下在这里小憩,你看到他了吗?” 她刚刚出来,说没见到岂不是欲盖弥彰?所以依旧保持着公式化的笑容,“皇兄正在里面看书,既然三哥有事寻皇兄,弟媳就不打扰了。”然后行了一礼便又退下。说实话,她不喜欢和佑王打交道。虽然他对谁都是一副和善的模样,可是她总觉得那笑容里掺杂了一些她不太喜欢的东西。 她越走越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自己,回头偏偏还什么都没有。她奇怪地皱着眉头,伸手打了个手势,韩今瞬间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着我?”韩清一脸纠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韩今默了一默,家主,我们这些影卫都在看着你。 韩清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是你们。”然后尝试着说出自己的感觉,手也跟着比划,“就是很恶毒的那种,就像……一只毒蛇一样盯着你,蓄势待发,一击而中。” 韩今觉得家主可能昨天喝多了,思绪还没有正常,他们全天十二个时辰都守着她,方圆十里都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目光? 韩清自知他不信,或许这就是上官所说的女人的第六感吧!她心中有些不安,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她突然有些想念景飒,若是他在的话,或许可以为她解惑。要不过了年后挑一个好日子,她去拜访一下祁南候?毕竟韩家与许家一直没有来访,过年期间去打扰有些不合礼制。 然而,还未等她找机会去许府,她那不好的预感已经成真了。 元宵节那日刚过晌午,韩清就打算去城郊军营准备晚上的聚会。她带着韩今走出王府,等着下人牵马过来。 天空阴沉沉的,夹杂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之感。虽是没有太阳,但是路旁皑皑白雪散发着莹莹的光,还是有些刺眼。 韩清右手搭在眉骨处远远眺望,就见不远处有一匹马奔驰而来,马上隐约有个人影,鼓鼓的,但是却不像是人的高度,想来是伏在马上的。 韩清心中的不安感顿时扩大,手指不可自抑地轻颤。马没一会儿就停在她的面前,这匹马浑身是血,却早已干涸。韩清的目光不由看向马上的人,他趴在马上,虽说看不清男子的面容,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她却是熟悉,即使染满了鲜血,也可看出那是韩家影卫统一的服饰。 韩清此时却是已经镇定下来,赶紧几步上前,摸上男子的脖颈,还有轻微的跳动,不用她给韩今使眼色,韩今就已经解开了束缚住男子的绳子。想来男子是怕自己从马上摔下来,才用绳子绑住了自己。 绳子一松,韩今还来不及抱住他,男子就直接从马上滑落下来,“扑通”一声摔到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韩清赶紧蹲下,想看看他有没有摔到。 男子沉吟一声,却睁开了眼,混沌的眼神在看到韩清时突然恢复几分清明,他想向前爬几步,却浑身像散架一般根本动不了分毫,韩清理解他的心意就直接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向前挪动了一步,关切道:“你怎么样?” 男子一把抓住韩清的袍脚,眼中有血泪流出,好似十分痛苦的模样,他从怀中艰难地掏出一个明黄色卷轴,韩清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大,满是震惊,男子拿出的竟然是圣旨,他身上怎么会有圣旨。 男子嘴唇微动,好似在说些什么,可是声音太微弱,她听不清楚说什么,赶紧接过圣旨,耳朵凑到他的嘴边,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皇上……下旨……回京……岐山……禁军奉旨杀……灭口……覆灭……属下无能……没……没……小少爷……”然后便没了气息。 韩清等了半晌都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头抬起来一点便看到男子早就没了气息,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能撑到见韩清最后一面也不过是凭着真正男儿坚持的那一口气,如今心愿一了,自是再也撑不住了。 韩清伸手将他的双目合上,将她刚刚听到的话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最后只停留到最后一个词,小少爷……昭儿出事了? 她刚刚一心放在男子身上,这时她才发现男子背后背着什么东西,看包裹的模样竟像是个孩子。昭儿……她的手指微颤,想伸手解开包在孩子外面的披风,却是不敢,她害怕那个孩子真的是她的昭儿。 她死死地咬着唇,终是一把掀开披风,孩子趴在男子的背上,早就没了气息,虽是趴着,看不到面容,但他身上穿得是泉山弟子统一的白色袍子,腰间垂下来的玉佩正是她当初亲手佩戴在韩昭身上的白虎玉佩,象征着他韩家继承人的身份。 她却还是不敢碰触孩子的身体,韩今早就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韩清伤心欲绝却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心中也是伤痛,“家主,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节哀?节什么哀?她的昭儿还那么小,那么古灵精怪的,怎么能就这么死掉了?她的双手忍不住地紧握,触碰到手中的硬物,她才想起刚刚影卫递给她的圣旨,她手忙脚乱地匆匆打开,因为不稳,圣旨跌落在地上,一咕噜便滚开来,露出里面的字迹。 熟悉的字迹让韩清有些晃神,上面的字她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她却不懂什么意思了呢?她好似不愿相信般,颤抖地捡起圣旨,好像要将上面的每个字都印在脑海。 她脑袋里灵光一闪,好像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她突然想到初一时慕容傲笑容温暖地向她提议要立韩昭为世子,招他回京,然后她拒绝了。 如今却瞒着她仍将圣旨颁下……影卫刚刚的几句碎言也能说得通了,是:皇上下旨招小少爷回京,到岐山的时候,护送的禁军奉皇上的旨意突然发难,杀死了韩昭和所有的影卫,全军覆没。 慕容傲,原来你下旨不过是为了要韩昭的命。韩清的双眼通红,满是血光,透着滔天的恨意,手中支撑圣旨的玉轴被她生生捏断。 ☆、第一百零二章 断义 慕容傲,原来你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要韩昭的命。韩清咬牙切齿,手中支撑圣旨的玉轴被她生生捏断。 她的双眼通红,满是 分卷阅读141 血光,心中的悲愤与伤心全都化为滔天的恨意,烧光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站起来一把抽出韩今腰间的长剑,纵身一跃翻到马匹浑身是血的马上,策马奔向皇宫的方向。 韩清那副模样哪有半分理智可言,若真是皇上下旨处死了小少爷,以家主的性子不会弑君吧!韩今急得团团转,却又不知要怎么阻止,想了想抱起韩昭的尸体冲进了王府,或者王爷有办法呢? 韩清一路疾驰,浑身的煞气引得周围的百姓纷纷侧让,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宫门。 守门的侍卫远远就看到奔驰而来的黑影,手中的长剑在雪光的映衬下发出银白的冷光,心中虽是纳闷谁这么没有脑袋光明正大地闯宫,却还是吩咐弓箭手在宫墙准备,下面的人也是严势以待的模样。 待看清是韩清的时候,他们心中俱是一愣,将军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他们是让路还是不让呢? 思索间,韩清的马已经奔至他们的面前,她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用剑指着他们,冷喝道:“让开。” 韩清浑身都透着沙场喋血的煞气,让他们的双腿不自觉地发软,侍卫首领哆哆嗦嗦地上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斟酌道:“将军这样执剑入宫不好吧?”他只敢用“不好”一词,像韩清这样执剑闯宫根本就是大逆不道,甚至可以罪诛当场,可是他却没有那个胆。 韩清冷眼扫过去,侍卫们赶紧低下头,听说这位将军在战场上杀人如麻,嗜血成性,如今这副模样像是索命的鬼差,让他们觉得后颈发凉。 韩清剑尖一扫,剑气擦着那位首领的头皮而过,大半的头发都飘落在地,他忍不住地直接跪倒在地,额间冷汗直冒。 韩清抬手剑指天空,眼中满是嗜血的红光,朗声道:“我韩清乃先帝亲封的上将军,皇上亲封的司马大元帅,有自由出入禁宫,不解佩剑之权。”然后剑尖慢慢向下,直指众人,声音阴冷可怕,带着森然的冷意,“你们,谁敢拦我?” 本来还严势以待的侍卫们纷纷单膝跪下,然后半转身形,将通往宫内的路让了出来,韩清不再理他们,直接策马而入。 或者这是世上最嘲讽的事情,一群保护皇上,守卫禁宫的侍卫就如此轻易地将满是杀气,很有可能弑君谋反的将军放入了宫中。 虽说韩清一路畅通无阻,但是巡逻的侍卫还是小心翼翼地跟在韩清的身后,生怕她想不开,真的将皇上杀了。这样他们所有人岂不是都要跟着陪葬? 在韩清闯宫的时候,就有聪明伶俐的小太监赶紧到御书房向皇上通风报信去了。 那太监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完在宫门的事情,御书房的门就被韩清一脚踹开,外面的冷风席卷而入。韩清背光而站,手中的长剑散着幽幽的冷光,长发随风飘动,浑身透着阴冷恐怖的气息,宛若地狱地修罗。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被韩清这副模样吓得两股战战,直接哭了出来。站在皇上下首不远处的佑王亦是心中一骇,横眉竖目地厉声道:“韩清,你要……”做什么? 他的话还未说完,韩清的剑尖就指向他的喉间,隐约有鲜血流下。本来还是波澜不惊的慕容傲却在看到佑王颈间的血迹时,紧张地站起来,喝道:“韩清,你究竟想怎样?” 韩清却是没有回答,目光看向跪在不远处的小太监,剑尖指向他,口中吐出一个“滚”字,那小太监赶紧双手并用地爬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殿门。不能说他贪生怕死,相比起来,自己的命还是最重要的,而且韩家世代忠君爱国,应该不会杀了陛下吧! 韩清剑尖一离开佑王,佑王就赶紧想上前制住韩清,但是韩清又岂会让他得逞,向后退了一步,剑刃再次抵在他的喉间,只是这次却隔了一寸的距离。 慕容傲被韩清这副模样气得怒不可遏,一掌拍向身前的桌子,桌上的奏折散落一地,怒道:“韩清,你到底想如何?” 韩清看向他,嘴角勾起阴森的冷笑,“陛下问微臣想要如何?”说着将袖中的圣旨扔给他,“那陛下向臣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慕容傲和佑王看到被折断的圣旨时都有一瞬地微愣,慕容傲接过圣旨,打开,快速得浏览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心中一股寒气涌了出来,顿时手脚冰凉,手指都不自觉地轻颤。 “皇上封昭儿为庆安候世子,微臣这个做庆安候的怎么不知道?”韩清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全是质问之意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还是……” 慕容傲将桌上的圣旨合上,手垂在身侧,低头望向下面的韩清,语气清淡,毫无任何感情,“对,是朕,圣旨是朕下的,韩昭也是朕派人杀的。” 韩清握剑的手慢慢从佑王的脖颈处放下,指尖颤抖,剑差点从她的掌心掉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容傲,好似没有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一般,佑王也张大眼睛看着慕容傲,没想到他就如此轻易地承认了。 “圣旨是瞒着你下的,这样才方便我除去韩昭。”慕容傲将韩清未说完的话补全,他们相识数年,韩清的心思他又怎会不知。 你知道那种被自己的信仰所欺骗的那种感觉吗?韩清此时便是这样的感觉,痛恨,伤心,却无能为力。在来皇宫的路上,冷风席卷着她,她恢复了半丝理智,心中便忍不住地开始期盼,万一这圣旨是人伪造的呢?万一慕容傲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呢?万一这只是一场陷害呢?纵使这份圣旨和真的一样,她还是怀疑这是假的。因为她清晰地记得慕容傲曾和她说“清儿,你要守候的亦是我想守候的,我慕容傲此生就算舍了这条命,也会护韩昭周全。”时坚定与认真的模样,她觉得这个世上就算所有的人都利用她,背弃她,慕容傲却舍不得伤她一分一毫。 如今她却发现她错了,人心是会变的,那个曾经爱她如生命的少年早就消失在岁月的洪流中,“哈哈哈……”她不可自抑地大笑出声,神态有些癫狂,笑自己的傻,嘲笑自己的天真,竟笑得眼角闪着泪花。 她身上带着的杀气早就消失殆尽,化为浓浓的哀伤。慕容傲看得心中一痛,喉中有血腥味涌出,却被他尽数咽下,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模样,冷漠地看着韩清。 韩清停止大笑,目光狠毒地望向慕容傲,冷笑道:“慕容傲,是我韩清眼瞎,错信了你。”然后轻撩袍角,手中剑花一转,动作潇洒飘逸,一气呵成,袍角顺着剑气飞至空中,慢慢飘落的时候,空气中响起韩清冷厉决绝的声音,“我韩清以韩家家主的名义起誓,自此与慕容傲恩断义绝,不相往来。” 隔着飘落的青布,慕容泽只能看到韩清决绝毫不留恋的背影,若人生是一条不能回头的不归路,那么他与韩清在各自属于自己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分卷阅读142 青布落地地那一刹那,韩清手中的长剑向后一掷,夹杂着雷霆之势如破竹般飞向慕容傲,擦着他的脸边钉进他身后的龙椅上,一缕黑发慢悠悠地飘落在地。此时,韩清的背影消散在漫天的飞雪中。 寒风夹杂着飞雪打在韩清的脸上,犹如割破皮肤般的疼痛,韩清却一无所觉。昭儿,姑姑无能,能为你做的只有割发代首。常言道:“天子犯法,庶民同罪。”可是天子真的犯法谁又能真的惩治他呢?她在陇西猜想是慕容傲勾结阿库达要谋害她时,她就问自己若是那个人真的是慕容傲,她能如何呢?而事实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恩怨,搭上韩家百年来的声名。而且,若是真的杀了他,她能下得了手吗? 一缕黑发慢悠悠地飘落在地,慕容傲捡起地上的那缕头发,忍不住地咳嗽出声,然后脚步轻浮、跌跌撞撞地走下来,佑王赶紧过去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他终是支撑不住身体,直接跪倒在地,他匍匐着爬向那片被韩清割下的袍角,将袍角紧紧地握在掌心,慢慢地撑起身子,刚坐起来,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一口鲜血喷到手中的青布上,身体便变得瘫软,佑王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见状赶紧扶住了他。 慕容傲倚在他的怀中,脸色苍白犹如死人,嘴唇却因染了鲜血而红的可怕,他扯住佑王的衣襟,声音虚弱,“三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然而佑王至此一生,直到他死的那一刻都不明白他这位他自小疼爱的弟弟在昏迷前跟他说的这句“好好活下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是我写得最心疼的一段,呜呜呜!!! ☆、第一百零三章 希望? 冬天的夜来得都格外地早,尤其是在这种乌云密布,漫天飞雪的日子里。寒风呼啸,不知疲倦地怒吼,又像是在哀鸣。 韩清慢吞吞地走着,不知冰冷,不知方向,好似就这般迷失在天地间一样。 她走到宫门,看到迎风而立的身影冰冷麻木的心突然多了丝暖意,狂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眉目清秀,笑容温暖好似初春的骄阳,融化冰雪,复苏万物。 慕容泽见到她将带来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细心地为她系好披风上的带子,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向韩府走去,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有说,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 韩清突然有些感激慕容泽,她不需要安慰,不需要鼓励,她如今需要的只是这样无声的陪伴。其实她的愿望一直很浅显,她只是希望无论她高兴还是难过,幸福还是悲伤,她的身边都有一个人陪着她,不要留她一个人。 韩府下人的效率很高,韩清回去的时候,挂在府外象征喜庆的红绸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叠的白布,门上的两个白色灯笼闪着幽深的白光,愈显阴森可怖。 韩清站在府外,抬眼看着那两个灯笼,突然有些不敢进去。她如今还是不愿相信她的昭儿,那个可爱无邪的孩子就这样死了。 站在她身边的慕容泽看到他的模样,不管不顾地直接拉她进去,无论如何有些事情总是要接受的,逃避绝不是办法。 韩昭的灵堂早就被布置好,堂内挂满了白布,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牌位,两边摆着大约婴儿手腕粗的白色蜡烛,黄色的火焰燃得极高。桌前是一副楠木棺材,守着韩家多年的老管家跪在棺材的不远处边烧纸边期期艾艾地哭着。 看到韩清,老管家擦了擦眼泪,想站起来却因为贵的时间久了又跌坐回去,韩清赶紧扶住他,声音柔和,“韩伯,你年岁大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老管家如枯木一般的手拍了拍韩清的胳膊,哽咽道:“小姐,您节哀顺变。” 韩清的嘴角微动,摇了摇头,“韩伯,我没事。” 他是看着韩清长大的,自是了解韩清,她这样回答只是不想让他担心而已,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拾起放在一旁的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慕容泽见状搀扶着他一起出去,他知道韩清此时需要一个人独处。 韩清站在距离棺材一丈处的地方停下,就站在那里看着棺材。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呢?所以韩昭的棺材也是小小的,因为时间匆忙,棺材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宛若一个黑色的匣子,封闭了所有的感情与过往,隔离出两个世界。 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慢慢地靠近棺材,男孩的面容出现在眼底。 本是明亮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却已经合上,面容呈现出青紫色,有些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韩清地嘴角忍不住地微颤,死死地咬住下唇,拼命地隐忍。只是她的昭儿啊!人生还没有开始,却已经走到了尽头。他这一生太短,甚至还未过完6个春夏。 还有五天便是他的生辰,整整满六岁的生辰。在他短暂的生命中,她却只陪伴了他不到半年的时间。她曾以为时间很长,她可以陪着他长大,看他结婚,生子,成为大曜最英勇无畏的将军,成为她韩家的骄傲。 她也以为有景泰师父护着,他在泉山会很安全,可是却没有想到阴谋的触角还是碰到了泉山。 昭儿是她此生失而复得唯一的珍惜,谁都不会理解昭儿于她而言究竟有什么意义,他是她唯一感情的寄托,是唯一不会背叛的存在,是她所有动力的源泉,亦是她唯一的守护。 从陇西回来之后,她犹如一只失了方向的鹰,按部就班地活着,如行尸走肉般;可是昭儿的出现让她重新有了努力奋斗的方向,她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经营韩家,将一个没有内忧外患,安全无忧的韩家完完整整地交到韩昭的手上,所以她一直一直都很努力,因为她还有要守护的人。 若是一个人在这世上没有一个爱他的,或是他想要守护的人,那么她的存在就毫无意义,最终只有毁灭。 此时的韩清便是如此,能够支撑她的,成为她的方向的便只有复仇。而她也从未想过,复仇之后她又将如何? 有丫鬟进来为韩清换上丧服,然后送来了温水,沾湿面巾然后递给了韩清。 其实早有下人为韩昭梳洗干净,换上了寿衣,可是韩清却还是想亲手为他做这些,也算是她这做姑姑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韩清用手理了理他并不凌乱的头发,然后接过面巾一点点为他擦拭脸庞,好像要将他的面貌记在心里一般。其实韩昭已经死了五六天了,就算如今是冬天,身体也会有轻微的腐烂,面容也不会再如活着的时候鲜活灵动,但是她还是看得及其认真,她心中突然有些后悔,韩昭说过想要陪她一起过年的,她当初怎么就不去泉山陪着他呢?韩家 分卷阅读143 军哪里比得上昭儿重要? 昭儿一向是懂事的,从来不会让她担心,其实她却希望他能像同龄的孩子一样玩笑嬉闹,像一个孩子一般,不要那么让人……心疼。 她年幼时便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韩昭若是能有她一半闹腾,她就算头疼,也会欣慰的吧!每家父母都希望自家的孩子懂事听话,可是昭儿却是太过懂事了…… 其实如今也好,当韩家的孩子太苦,下辈子还是不要再投生在韩家了,做普通人家的一双儿女,纵然庸碌贫苦,但至少拥有简单的快乐。 人总是贪心的,总会觉得自己拥有的太少,想要的更多,所以总是想向上爬,可是如今她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不还是保护不了她想保护的,拥有不了她想要的。 她握住韩昭的手,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握着,即使冰冷,却是她唯一能够拥有的了。 韩清细细地擦过他的每一个手指,却在擦另一只手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她将韩昭的手伸展开仔仔细细地看着,突然脸色一变…… 此时蜡烛“啪”的一声,炸开了花…… 十六日清晨,韩家的出殡队伍浩浩荡荡地占了半个街市,引得百姓纷纷侧目,心中却有些惋惜,短短不到两个月,韩家就已经办了两场丧事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京都的消息永远是传的最快的。昨日韩清持剑闯宫的消息早就传进了各位大臣的耳中,毕竟韩清没有隐瞒,一路从王府策马直奔皇宫,他们不想知道也难,与此同时,韩家外面挂上了白布,他们都在猜测韩清是不是去找皇上理论,让皇上给凶手治罪?总之他们是无论如何都猜不到弑君这一条的。 可是晚上宫里却取消了晚宴,又有禁军说韩清闯宫时杀气腾腾,群臣便开始猜测莫不是韩将军当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宫中却无半点消息传出,他们实在好奇韩清到底在宫中做了什么? 然而今早皇上却是完好无损地坐在龙椅上召开同和五年的第一场朝会,说实话,他们心中有些失望,传说中那个视人命如草芥,可止小儿夜啼的上将军怎么什么都没做呢? 韩清自是不知朝堂那些大臣心中在想着什么,下葬立碑之后,韩清站在韩家陵园中站了良久,然后在韩晟夫妇的牌位上磕了三个响头,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大步走出陵园。 韩今早就牵了两匹马站在陵园外面等着,心里却是有些纳罕,家主想做什么直接吩咐下去就好,没必要亲自去岐山看看吧!而且虽说小少爷已经去世许久了,但是才回韩府不到一天,这样急急地下葬真的好吗? “昨天那个影卫安葬了吗?”韩清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好像从未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 韩家之所以能走到如今地位,是因为所有的下人都可以在不用主人刻意吩咐的情况下高效率完成应该完成的事情,从来不会添麻烦。此时亦是如此。 “是。” “确定是本人吗?” 韩家影卫的宗旨是永远无条件服从家主的命令,所以此刻就算他心中疑虑,却还是恭敬地回答“是。”家主怎么从昨晚就有些怪怪的,难道是因为伤心过度性情大变?可是不太像啊! 是本人吗?难道她的猜测是错的?不行,现在不是妄下结论的时候,她只有到了岐山才能肯定她的猜测。 “派人去岐山了吗?”韩清昨日从宫中回来除了吩咐今日下葬之后就再无任何吩咐,所以今日要处理的事情有些多。 “岐山和泉山都已经派人去了。” “好。”韩清点点头,然后目光变得深邃,浑身的气息陡然一变,“韩今,从今日起你便是韩家第三十三代影卫主,时刻守在我的身边。” 韩清的声音突然变得铿锵凛然,让韩今忍不住一愣,待听懂她话中的意思时,立刻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道:“韩今领命。” 韩清拍了拍他的肩,扶起了他,“走吧,我们去岐山。” 骏马在山路上驰骋,溅起地上的飘雪,渐渐离陵园越来越远。 韩家的陵园中多了一座小小的坟墓,大理石的墓碑上刻着“韩家义子韩朝之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七夕,按理说应该甜甜蜜蜜的,然而……没办法,谁让情节应该如此了。 虽然没有发糖,阿莲还是祝大家七夕快乐,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一百零四章 活着 暖风中夹杂着一丝冷意,微微的沁凉气息,新雨后的空气清新,带着泥土的芬芳。 春雨贵如油,却冲刷了又掩盖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韩清却并没有想着要找什么证据,毕竟消息一直被封锁,他们来到岐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即使如此,路旁带着剑痕的碎石,周围破碎的衣服,零星的白骨仍昭示着半个月前那场战争的惨烈。 韩清顺着影卫的指引来到一座坟墓,这个坟很大,很宽,想来应该埋着许多人,韩清的心中一痛,这些人,世世代代为韩家效忠,到最后却淹没在阴谋的洪流中,何其悲壮,何其无辜。 坟墓前只有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没有刻着一个字,生无名,死无份,难道这就是韩家影卫的下场吗?如此怎么能让她甘心? 韩清冲无字碑鞠躬行礼,毅然决然道:“挖。” 虽说之前知道韩清是要挖坟的,但是此时真的要做韩今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如今挖出来大不敬吧!但是看着韩清倔强阴冷的表情,韩今只好认命地吩咐下去。 尽管有树木遮挡,晌午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韩清微眯着眼将手中的玉佩放到阳光下,透过边缘的镂空隐隐约约出现龙的影子。 又是和先前同样的玉佩……韩清反反复复地打量仍是没有发现什么……若此次凶手真的是慕容傲,他为何要三番四次地想要杀她?虽说上次的假设成立,但是如今昭儿死了,他又何必留下圣旨自露马脚? 当时质问慕容傲时伤心欲绝她没有想太多,此时却不得不想多一些,凶手会那么容易就承认自己的罪行吗?他那么轻易的承认总觉得他是在隐瞒着什么,保护真正的凶手。 可是这个世上又有谁能让慕容傲以生命相护呢?韩清握着玉佩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玉佩不光滑的棱角硌得手很疼,她却浑然不觉,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直到将玉佩完全捏碎,才任碎片哗啦啦地从手中落下。 刺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差不多正好是一年前,那时元家还在……若是慕容傲真想害她的话完全可以慢一点回宫,可是他却丝毫没有耽搁,甚至是马不停蹄,日夜不休地赶回来……然后是阿库达那次,就算慕容傲千方百 分卷阅读144 计地想要除掉韩家,但作为一个皇帝,无论如何都不会以割地为条件除去本国的将军……再则便是祭祖那次,刀剑和火都是真的向他身上招呼的,就比如她中的那支箭,若不是茵婉推她挡箭,很有可能就要了慕容傲的命…… 当时她听到慕容傲承认,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只余伤心和失望,哪有心思去想其中有什么漏洞?如今看来却是疑点重重,凶手很有可能另有其人。 此时坟墓已经被挖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烂的尸臭味。岐山位于京都的东南方向,气候温暖湿润,所以埋在土里的尸体早就开始腐烂了。 还在韩清他们早就见多了尸体,也没有一个人感觉到有任何不妥,韩清站在坟墓旁向下看去,因为当时埋的匆忙,并没有什么棺殓,尸体只是随意的摆在一起,有些杂乱,但是身上的衣服却都是韩家影卫统一的宝蓝色的衣服,想来当时那个影卫也是凭着服饰埋的。 韩清蹲下随意翻拣一个尸体,面容些许腐烂,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面容,“可以确定身份吗?”若是只根据衣着服饰以及随身携带的物体或许可以确定身份,但是面容迷糊,真的可以确定是本人吗? “韩家影卫左侧衣领处都有名字,想来是可以确定身份的。” 韩清点点头,吩咐道:“确认身份,然后分别入殓,在韩家名薄上登记一下,通知亲属。” 韩清在所有的尸体中扫视一遍,走向那个衣着唯一不同的那个人。韩冽自从在军中任职后,便不再属于影卫,后来她将韩昭托付给他,他也不过是以韩昭贴身侍卫的身份存在而已,所以从衣着上面很容易区分。韩清在他身上摸索半天,除了腰间象征身份的玉佩,别无他物。 “仵作,你来看看这位的左手可有旧伤?” 仵作是早就请来的,他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挖坟,无所事事,心中却是有些慌乱,因为虽然天气阳光明媚,但是这里的气氛却实在沉闷。这时他听见韩清的声音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按照韩清的吩咐做了,若是不让他做些什么,他一定会闲死的。 仵作检查得十分认真,然后恭恭敬敬地冲着韩清回禀道:“此人左手骨完好无损,从未受过旧伤。” 韩清无聊闲扯的树枝被她拦腰折断,看得仵作不由冷汗直流。 果然,“韩今,立刻吩咐下去,发动一半的影卫去寻找小少爷和韩冽的踪迹。” 正在检查尸体的韩今听到韩清的话一愣,家主莫不是悲伤欲绝得傻了?小少爷早已入土为安,韩冽也已经烂的没有人样了,家主怎么还让他们去找?“家主……” “去找。”韩清冷冷地瞪着他,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这样子有些吓人。韩今连连点头应了,赶紧找人吩咐下去。 果然和韩清想的一样这个韩冽是假的。就算死的时间再久,尸体腐烂得再严重,看不清容貌,身上固有的胎记也会消失,但是骨头是永远不会骗人的。 这个世上只有她和韩冽知道韩冽的左手曾经受过伤。其实韩冽是个左撇子,有一次为了救她,左手骨裂,再也不能使力,之后他才开始使用右手。而这个人的左手骨却是完好无损…… 韩昭也是,那晚她给韩昭擦拭手掌的时候发现他的无名指比食指要长一些,而她却清楚地记着昭儿的食指会长一些,所以她又检查了那个孩子的脚趾,也与昭儿的不同,她就确信这个孩子不是她的昭儿,或者韩昭还活着…… 此时看到假的韩冽,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韩昭或许还活着。 只是那具假的尸体又是为何?是有人救了韩昭他们吗?然后利用假的尸体来迷惑她和凶手?可是瞒着她又是什么目的?还是韩昭他们被人软禁了?若是韩冽能够自由活动,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将消息传递给她,如今却是半个月都没有消息,难道已经凶多吉少了吗? 不会的,只要他们逃了出去,就一定会活着的,一定会的。 韩清默默地在心中为自己打气,不去想韩昭他们离开这里后究竟经历什么,如今她要做的便是找到凶手,找到韩昭。 “我算着日子你也要到了。”一个白影在韩清面前闪过,依旧是道风仙骨的模样。 韩清冲他行了个晚辈礼,唤道:“景泰师父。” 景泰看着那些影卫挖土下葬的影卫,摸着胡子道:“时也,命也,你莫要太介怀。” 韩清在心中撇撇嘴,想到和你无关,自是不用介怀,若真的死了,又怎么能放下?口中却还是赢了声“好。” 景泰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是在敷衍他,扯了扯嘴角,掩去眼中的那抹不自在,轻咳了声,说道:“这次是我辜负了你的所托,没有护好韩昭,看来将来是无法和师父交代了。”他抬头望向天空飘动的浮云,无所依托,却是随心所欲。 韩清也学着他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仰望着天上的云朵,曾经她也想过坐看云卷云舒,然而她却没有那样豁达闲适的心情。 “其实这次的事情与前辈无关,毕竟圣旨不可违,正如你所说不过是‘命也’,所以前辈无须自责。”韩昭还活着的事情绝对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她想将计就计,看看未来还有什么阴谋等着她。 景泰有些讶然地看着韩清,本以为她会沉不住气,和他理论几句,怪他轻易将韩昭送离泉山,如今看来却是低估了韩家的这个丫头。本来他觉得一个女娃娃就应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出来抛头露面,打打杀杀实在有辱斯文,不像样子。 后来她却把这个将军做的有模有样,如今看着小时候的跋扈嚣张的性子也改了,倒有几分韩家儿女的风采了。他笑着摸了摸胡子,看来这次他来有些多此一举了,韩清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开导与安慰,韩晟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他拍了拍韩清的肩膀,说了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便如来时一样白衣一闪,没了身影。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是在激励她吗?韩清抿唇一笑,没想到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前辈还会安慰人,他不是一向看不上她吗? 不过现在于她而言,还并不是绝境,就算是绝境又能如何?就算山穷水尽,她也会闯出一条路来,披荆斩棘终会柳暗花明。她韩清此生,绝对不会出现死境,除非她亲手逼死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且不论韩昭是否活着,但是以韩清的推断韩昭依旧活着,那具尸体亦不是韩昭的,为了掩人耳目,韩清将计就计制造自己相信韩昭死亡的假象,但是立碑时的名字却不是韩昭,所以上一章结尾不是错别字哦! ☆、第一百零五章 凶手? 韩清回到京都的时候 分卷阅读145 已是一月底,此时京都依旧还飘着细雪,今年的雪比往年要多许多。 细雪纷纷扬扬,好似谁不经意洒落的眼泪,因心太冷,所以凝成了雪花。渐渐地,雪花夹杂着细雨,落在地上很快便融化,只留下一片泥泞然后凝成细霜。韩清伸手接住一片细雪,或者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这也是今年的第一场雨。 不远处出现一抹骑着马的黑影,慢慢靠近,细雪打在他的发丝,伴着雨水一起顺着脸庞流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却是红的鲜艳,他冲着韩清微微一笑,那抹红色成为整片世界的唯一风景,奇异的蛊惑。 韩清策马靠近他,将他身上斗篷的帽子为他扣上,满眼尽是揶揄的笑意还带着几分温软之意,“王爷就算思妻心切也不要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我可是会心疼的。” 若是她真的会心疼的话,他倒是情愿多在这雨雪里多待片刻,只是她何时会心疼他?他心中虽是苦涩,面上却依旧笑得温柔,伸手握住了她同样冰冷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韩清眉毛一挑,突然发现这两个字竟是充满了暖意,她竟觉得在外奔波了这么久的身体没那么冷了。 “对了,怎么没看到魅影?她不是一直随身照顾你的吗?”好像过了初二她就没有见过魅影。若是魅影在的话,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让慕容泽一个人在城门淋雪? 慕容泽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道:“你何时那么关心她了?不过是让她出京办点事而已。” 出京了吗?难怪,不过这已经走了快一个月,这事情委实有些难办。慕容泽的事情她一向不大放在心上,所以也没在追问,只是和他一起回到韩府,有些事情她要好好着手准备了。 荆捷宫通红一片,处处透着喜庆的气息,奇珍异宝摆了满地,流光溢彩,愈显整个宫殿明亮辉煌,南海莹润的东珠,千年的古玉如意,玲珑玉,玛瑙宝石应有尽有,应接不暇。 馨韵兴致勃勃地将一对晶莹透亮的血玉镯子套在手上,举起手腕映过阳光,鲜艳似血的颜色衬得手腕愈加纤细柔白,“姐姐,你看这镯子如何?出嫁那天戴在身上肯定喜庆。” 韩清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应了声好。她刚回到韩府没多久,椅子还没坐热就被馨韵请到了宫里看出嫁的新服,挑选嫁妆,她对此并不是十分感兴趣,还不忘思索着查找凶手的线索。 馨韵倒是没看出来韩清的敷衍,依旧将簪子什么的往头上戴,照着铜镜比量,然后询问韩清的意见。 韩清兴致缺缺,随便应了一句,突然问道:“馨韵,你说这个世上谁会让陛下用性命相护?”上次的事情明显是慕容傲为了保护什么人故意承担了罪责,可是他想要保护谁呢?甚至以与她决裂为代价。 “你啊!”馨韵将一个金凤步摇插进发间,凤嘴吐出的穗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她想都没想地直接开口说道,“皇兄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了,我都比不上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后知后觉地发现失言,随手摘下那支步摇,不耐地扔到盒子里,凑到韩清面前蹲下来,讨好地拉住韩清的手,“姐姐莫要当真,我就是随便说说。”却仍觉得心虚,眼珠子四处乱飘,就是不看韩清。 韩清倒是没放在心上,伸手理了理她微乱的发髻,又陷入了思索,事情做的越多,留下的线索也就越多。她将几次刺杀都理了一遍,发现除了那枚玉佩依旧没有任何突破口,而如今却是多了一份圣旨。只是她那天冲昏了头,忘记了要回圣旨,圣旨如今在慕容傲手中,想取过来有些困难。 她拍了拍馨韵的肩膀,拉她坐在自己的身旁,问道:“馨韵可听说过什么关于圣旨的密辛?” 偌大的御书房除了主位上的那个人空无一人,压抑沉重的咳嗽声在这空荡荡的殿内愈显清晰,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待殿内的咳嗽声停止,鸣文擦了擦眼角的泪,扯出一张笑脸,端着温度正好的汤药推门走了进去。 慕容傲感觉有人进来,赶紧将染血的手帕藏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批着奏折,鸣文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伺候着慕容傲喝药。 浓黑的液体透着微苦带酸的气息,一看就知道很难喝,慕容傲却好似已经习惯,将药一饮而尽后拿清水漱了漱口,“她回来了?” 不用多说鸣文也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他边收拾药碗边说,“将军刚回府,就被公主请到宫中了,此刻两人这看公主出嫁时的嫁妆呢!”他尽量说道眉飞色舞,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一些。 这样挺好的,本来他以为韩清恨极了他,会连母后和馨韵一并恨着,如今看来却是他多虑了。 鸣文看着他苦涩地笑容,眼中带着悲哀却闪着一种看不懂的光芒,只觉得心疼极了,好不容易压下的眼泪又打湿了睫毛,他咬了咬唇,声音哀恸,“陛下明明舍不得将军,为何担下那莫须有的罪名,让将军很您?”他一直跟在慕容傲身边,从来没见过慕容傲下过什么圣旨。话刚问出口,突然灵光一现,好像有什么明白了,陛下是知道谁伪造的圣旨,为了护住那人才承认的? 好像知道鸣文所想,慕容傲喝了口茶,压下喉中的血腥味,“你可还记得父皇临终时留下两道空白的圣旨?” “你是说先帝临终时留下两道空白的圣旨?”韩清不可置信地问道,空白圣旨?那不是写了什么都要无条件的遵从,想当皇帝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先帝可真是对那两人放心的紧。 馨韵咬着手指点了点头,“我当时听到时也是有些震惊呢!也不知道谁能担得父皇如此信任,竟赐了道这样的圣旨。”她余光突然看到身旁的一枚宝蓝色戒指,捡起来戴在韩清的手指上,“不过这也是皇兄和母后聊天时我偷听到的。” 韩清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意思是她也不知道先帝将圣旨赐给了谁了。这蓝色有些深,有些不适合她,她将戒指摘下塞到馨韵手中,打算回去查查。既然有了这样的消息,想来不是空穴来风,应该查查先帝到底把圣旨赐给了谁。 馨韵透着光打量着手中的戒指,见韩清打算走,有些不快,却不好阻止,想了想,弯了弯嘴角,笑道:“姐姐要不回府翻翻,说不定府中就有一份呢!”毕竟当初父王临终时韩老将军也是守在父皇身边的。父皇和韩老将军自幼一起长大,感情很好,赐下这样的圣旨也不过分。 虽然韩晟并没有和韩清说过什么圣旨的事情,不过韩清也觉得馨韵说的有道理,所以回府直接找到老管家,问道:“当初先帝驾崩时父亲有没有带回什么圣旨?” 老管家年岁大了,有些事情早就记不清了,所以听到韩清的话想了半天都想不到当初发生了什么,于是杵着拐 分卷阅读146 杖颤颤巍巍地带着韩清走到一个库房里。 库房并不大,靠着墙摆着许多书架,有一个书架上摆着明黄色的圣旨,其他的上面摆着画轴书籍什么的。韩清看着不由挑眉,按理说这圣旨也属御赐之物,理应放在祖祠里供着的,奈何她韩家都不是什么忠君之人,接下的圣旨也实在多,所以只好都放在仓库了。你说若是单独辟一个库房放圣旨也算是对皇室的看重,可是这杂七杂八的……让她说什么好呢? 韩清看着书架上密密麻麻的圣旨有些头疼,不会开国以来的圣旨都在这里了吧!若是按着年限放的还好,若是随便放的她要找到什么时候? 老管家眯着老花眼看了一会,觉得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冲韩清行了个礼,就打算离开。若是平时,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韩清肯定会送一送他的,可是今日韩清看着圣旨有些心烦,连老管家向她告退都没有看到。 老管家慢慢想外走去,拐杖正好放在掉在地上的一本书上,脚底一滑,直接摔倒,幸而韩清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他,但是冲力太大,韩清扶着他直接撞到了一旁的书架上,疼得韩清眼冒金星,心中却是庆幸是自己撞到了书架,若是老管家撞到了,那身老骨架岂不是要散了。 老管家站稳后赶紧扶住韩清,紧张地打量着韩清,生怕她受了什么伤。韩清将他安抚一顿后送了出去,回来时看到地上散落着一轴画卷,想来是刚刚撞到架子时掉下来的。 韩清走过去随便扫了一眼画卷,应该是哥哥闲暇时打发时间画的吧!她捡起来全部展开饶有兴致地看着,笔法流畅,气势恢弘,这副山水画被哥哥画的大气磅礴,目光却在看到一旁的题字时愣住了。仍是记忆中熟悉的字迹,但是署名却不是慕容傲。 韩清握着画轴的手不自觉的紧握,胸口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哥哥,是你不忍看到韩家蒙冤,不忍看韩家受奸人所害,所以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清儿凶手是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下一章该报仇了! 小天使们猜一猜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哈? 想要留言!!!! ☆、第一百零六章 血债 夜空下,韩清站在王府的房顶上,冷漠看着下面的杀戮,惨叫,哀求,火光通红一片,映着她的眼眸也成了火红色,冷冷地透着杀气。 今夜的佑王府注定不会安宁。 白色的圆形玉佩在韩清手中打着转,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见下面的杀戮已经差不多了,纵身飞下,一袭青衣掠下,翩若惊鸿。 佑王看到突然出现在院中的韩清,瞳孔缩了又缩,眼中蚀骨的恨意毫不掩饰,他慢慢走出正堂,看到院中七零八落的尸体,胸口翻涌着滔天的怒意,“韩清,你这是要谋反吗?” 谋反?韩清微微一笑,睥睨着佑王,眼中尽是嘲讽的笑意,“王爷将‘谋反’这么大的帽子扣在微臣身上可是冤枉死微臣了。” 佑王没想到韩清竟会是如此不在乎的模样,气得指向韩清的手指哆嗦,“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清打断,她斜眼望向他的眸中尽是冷意,手中的长剑在月光下散发着森然的冷光,“本帅回京这些日子或许太温吞了些,王爷可是忘了本帅在陇西的名声?” 陇西的名声?杀人如麻,嗜血成性……四年前亲自下令坑杀了数千士兵,所以得了“冷血将军”的称号……佑王的瞳孔再次收缩,忍不住地打了个冷战。 韩清好似很满意佑王的这个反应,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在火光的映照下,这笑容愈显残忍,“看来王爷是想起来了。我韩清一向不是什么以德报怨之人,血债自是血来偿,我今天倒要和王爷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帐。” 其实从看到韩清的那一刻,佑王就知道韩清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来和自己算账来了。只不过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韩清会瞒着众人,私闯王府,要动用私行。 人在临死时都会有些不甘心的,即使知道韩清知道了全部,他却还是装糊涂,打着官腔,“本王并不知道有什么账要和将军算的,若是将军有什么不满,大可一封奏折高道皇上那里,如此罔顾枉法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吗?” “怕?”韩清不屑地冷笑出声,斜睥着他,声音狂傲,“我韩清这辈子从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佑王刚想反驳,却被韩清用剑尖抵住了喉间,“佑王还是莫要浪费口舌了,本将军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着。”韩清歪着脑袋,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我和王爷的帐有些多,从哪里算起来比较好呢?”眼眸转了装,尽是狡黠,却透着阴冷的光,“就从最近的算吧!我昭儿的命。” 韩清的话音刚落,影卫就从人群中拎出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奶娘见怀中的孩子被抢走,哭着扑向那个影卫,却被另外的影卫制住。 男孩早就吓得哭哑了嗓子,此时后衣领被人拎着,脚不着地,害怕地拼命挣扎,手脚并用地在空中乱蹬着,泪水浸湿了满脸,满是哭腔地冲着佑王哭喊道:“父王,救我……” 佑王看到男孩被拎出来时心中就已经慌了,目眦欲裂,“韩清,你要做什么?” 韩清刚要说什么,一旁本来早就吓傻地佑王妃见到自己的孩子一下有了反应,拔下头上的金簪就扑向韩清。 韩清条件反射地剑尖一挥,便刺中了王妃的左肩,顿时鲜血如注,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一样,依旧向韩清扑去,任由剑尖穿透肩膀,簪子直直刺向韩清的脖颈,想与韩清同归于尽。 此时不受韩清胁迫的佑王也同时向韩清发难,韩清有些自顾不暇,所幸带来的影卫还是有些用处的,在韩清另一只手抓住佑王妃的手腕时,影卫也制住了佑王。 韩清心中怒意翻腾,气的剑尖在佑王妃的血肉里搅了一圈,疼得她直吸冷气。 韩清却是丝毫没有怜惜之意,甩开她的手的同时收回长剑,一掌袭向她的胸口,佑王妃顿时想断了线的风筝摔在院子中。 男孩早就吓傻了,看到倒在院子里不省人事的母妃顿时哭得更凶了,韩清听着更是心烦,恨不得一剑结束了他。 “珅儿,莫哭。”佑王妃扬起苍白的脸,冲着男孩安抚的一笑,可是嘴角满是鲜血看得男孩心疼极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韩清本就没打算杀了她,所以只用了一层内力,可是她一个弱质女流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保持清醒,当真有骨气。 韩清正打算回头和佑王聊几句,身后却传来佑王妃愤怒且满是恨意的声音,“韩清,我王府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无怨无仇?”韩清本就烦躁的心情被这句话完全点燃,回头冷眼望 分卷阅读147 向她,一双血红的眼睛中杀意尽显,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那你倒要问问你的夫君到底做了什么?” 韩清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残忍的微笑,慢慢靠近佑王妃,语气阴冷“皇嫂,你当真以为佑王对你一心一意吗?你管的了家里又能管的了外面,你可知他在外面养了几房妻妾,又有几双儿女?” 佑王妃最恨的便是佑王偷腥,此刻听到韩清的话早就被妒意冲昏了头,本就没有血色的唇气得发抖。 韩清冲影卫使了个眼色,拎着慕容珅的影卫将他扔到佑王妃的身边,男孩赶紧抱住了佑王妃,呜呜地哭了起来,佑王妃也勉强坐起来抱住了孩子,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佑王看着韩清的举动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以韩清的性子一定至死方休,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他的妻儿。 和佑王想的一样,韩清又岂是善罢甘休之人?没一会儿影卫就带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妇人一身贵服,眼睛早就哭得红肿,看到佑王好似看到救星一般,眼中顿时充满了光彩,“王爷,救我。” 然后恶狠狠地瞪了钳制她的影卫一眼,蛮横道:“我就说我是王爷的妻子,怀了王爷的骨肉,你们还偏偏不信,这下王爷肯定要你们好看。”她早就被喜悦冲昏头脑,哪里看得到佑王是受制于人?她还以为那是保护佑王的人呢! 本来抱着儿子哭泣的佑王妃听到女子的话眼睛动了动,胸中血气翻涌,一口血吐在了前襟,吓得慕容珅一愣,赶紧伸手为她擦净嘴角。 佑王妃却是推开了他,摇摇晃晃地勉强站了起来,手指着那个妇人,眼睛却从始至终一直都看着正堂内的佑王,冷声道,“慕容桀,她是谁?” 佑王在看到你妇人时心就已经乱了,没想到他把妾室藏的这么隐蔽竟还是被韩清发现了,此时看着满是恨意的妻子,有些心虚地别开脸。 这样无声的回答已经让佑王妃知道了答案,还没等反应,耳边就传来妇人夹枪带刺满是嘲讽的声音,“原来你就是佑王妃,都人老珠黄了,长的如此丑还不准夫君纳妾,真是……” 骂人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佑王妃迎面打了一巴掌,她顿时眼冒金星,半张脸肿得老高,疼得没有知觉了。“不要脸的狐狸媚子,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佑王妃此时的模样确实不好看,头发凌乱,遮挡着面容,浑身是血,样子实在可怖,也难怪那个妇人认为她是丑八怪。 “你说谁不要脸呢?我就是比你漂亮,比你年轻,比你有魅力,你这个老婆子早就该让位了……”后面骂人的话都是地痞流氓说的,不堪入耳,佑王妃气得直哆嗦,早就失去了理智,随手抓起身旁的匕首就刺向那妇人的心口。 妇人嘴还张着,眼睛不可置信睁得老大,仿若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温热的鲜血涌向佑王妃握着匕首的手,妇人渐渐没了气息,直到手中的鲜血变得冰凉,佑王妃才回过神来,像烫手的山芋一般松开了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杀了人。 众人也都没有想到佑王妃居然如此狠辣直接要了妇人的命,一时都愣住了。 倒是韩清笑意吟吟地望着佑王,眼中尽是阴谋得逞的得意,“王爷,你看,可是王妃亲手杀了你的孩子啊!” 佑王妃听到韩清的话才回神,直接扑向韩清,却被韩清身旁的影卫制住,她不甘地挣扎着,左肩的鲜血流的更凶,她却不管不顾地恨恨地冲韩清喊着“是你,是你……” 韩清无辜地耸耸肩,嘴角的笑意却是愈发冷森,“大家都看到了,可是你亲手杀了那个女人的。”她只不过利用人心的懦弱与黑暗,煽风点火罢了。 韩清却是不再理她,扭头看向佑王,笑容愈加温柔,“王爷还没有见过这个孩子吧!王爷可想知道他是男是女?” 仿若猜到韩清的举动,佑王不断地挣扎,气竭声嘶,“韩清,你简直是蛇蝎妇人。” 韩清对这句辱骂丝毫别放在心上,冷嗤道:“王爷今天才知道本帅心如蛇蝎吗?那王爷实在太愚钝了。老祖宗曾教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王爷上国学时没有听讲吗?”手下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顿,匕首薄如蝉翼,轻而易举地剖开了妇人的腹部,韩清毫不怜惜地将孩子扯出,利落地割开与母体相连的脐带。 七个月的胎儿不过比手掌大一些,韩清一只手便将它托起,胎儿浑身是血,蜷缩在一起,眼睛紧紧闭着,小小的拳头也紧紧地握着,血肉模糊。 作者有话要说: 黑化了,黑化了,为了保持文章的连贯性,晚上还有一发! ☆、第一百零七章 血偿 七个月的胎儿不过比手掌大一些,韩清一只手便将它托起,胎儿浑身是血,蜷缩在一起,眼睛紧紧闭着,小小的拳头也紧紧地握着,血肉模糊,周围隐约可以听见呕吐的声音。 韩清却丝毫不在意,托着胎儿闲庭信步地向佑王走去,嘴角的笑容愈发柔和,“王爷,是个男孩呢!长得和王爷真像,王爷要不要抱抱?” 孩子的脸上身上都是血,哪里能看得到本来模样,韩清如此说不过是想让佑王心疼罢了。 “韩清……”慕容桀咬牙切齿地喊着韩清的名字,那模样恨不得要将韩清粉身碎骨。 韩清却是呵呵地笑了起来,那模样像是索命的修罗,笑容阴森可怖,“王爷,这不过只是利息罢了。”说着将手中的胎儿扔在地上,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藏獒很快便将那胎儿啃食了干净。 慕容桀亲眼目睹自己的孩子被狗吃掉,一双眼睛布满血丝,通红的可怕,浑身拼命地挣扎,却是动不了分毫,只能拼命地咒骂韩清,好似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无尽的恨意。 韩清对这种咒骂早就不在乎,冷冷地看着他,“我说过这只是昭儿的利息罢了。” 此时珅儿的身上被涂满了牛血,被饿了几天的的藏獒向疯了似的直接扑向他,佑王妃想要拦着,却被影卫钳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五六岁的男孩又怎么跑的过藏敖,很快便被它扑倒,一点点啃噬起来,一时惨叫声,哭喊声萦绕不绝。 佑王妃先前还满是恨意地咒骂韩清,说她父亲定会为她报仇,哭喊着要救珅儿,后来看着孩子逐渐没了气息,骨肉一点点被啃食干净,满眼只如死灰,再无生机,仿若死了一般。 韩清只是在佑王妃骂她第一句说“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时回了一句“我等着”便再也不管她的死活,只是闲闲地与慕容桀聊着天,仿若多年的好友一般。 “你知道那种想死死不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吗?你看,世子就是这样,看着自己的骨肉一点点被藏敖 分卷阅读148 吃掉,忍着恐惧与疼痛,偏偏还就是死不了……”韩清的声音很慢,却是阴森森的,宛若从地狱飘来的声音,缥缈可怖,伴着院中传来的惨叫声,愈发显得狰狞可怕。 韩今从未见过这样的韩清,虽说他们也杀人如麻,审问犯人时各种手段毫不含糊,但是从未这样折磨过一个孩子,再加上韩清此时阴森森的笑容,竟然韩今觉得有些害怕。 院中的惨叫声渐渐弱了,然后消失不见,俩人都知道慕容珅已经死了。 韩清扭头笑眯眯地看着佑王,依旧是闲聊的模样,“王爷可知活埋是什么滋味?我当初可是亲眼看着那几千将士被活埋的。你一点点的看着泥土漫过脚踝,漫过膝盖,这是便已经感觉双腿沉重,动不了了;然后在眼睁睁的看着沙子漫过腰部,胸部,这时候便会觉得胸闷气短,呼吸无力,空气一点点在胸口里被挤出去,慢慢地窒息而死……”她的语气很慢,很轻,如安抚一般,但是说出的话却阴森,让慕容桀听着仿若感同身受,呼吸急促了几分。 韩清不屑地冷哼一声,顿时让慕容桀收回了思绪,冷汗直流,看向韩清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愤恨与恶毒,“这样就受不了了?”她眉眼微挑,透着淡淡的讥诮,“还有比这更恶毒的呢!就是把人活生生地钉在棺材里面,然后在棺材上留几个小洞,让人能够呼吸但却不是足够,周围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音,世界归于虚无,你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便是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空气逐渐变得稀薄,你静静地等待着死亡却又不知何时死亡,四周静悄悄的,很静很静,最后能生生的把人逼疯了……” 慕容桀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大,落在地上溅起水渍,他终于受不了的咆哮出声,“韩清,你够了,成王败寇,今日我落在你手上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能不能给个痛快?” “痛快?”韩清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出声,神态有些癫狂,她一双星眸布满血丝,透着红光,满是恨意,“那你害死了我那些亲人朋友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要承受怎样的煎熬。” 却又突然笑开,像一个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接下来算谁的帐呢?樱落的吧!听说明成公公一直看着你长大,你建府离宫也伺候着你,赤胆忠心……”韩清慢慢凑近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残忍,“你说怎么处死他呢?烹刑如何?大瓮用火炭烤得通红,然后将人放到里面煮,滚烫滚烫的温度,人还不能直接死掉,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似酸似臭的肉香味……” 慕容桀额角的青筋不停地跳动,感觉胃中翻江倒海地翻腾着,忍不住地呕吐出声,韩清很满意他的反应,扬声吩咐道:“抬瓮。” 本来还在呕吐的慕容桀突然抬起头来,不断地挣扎着,头拼命地摇着,“不,樱落不是我害死的,祭祖那天的刺客不是我派的。” “不是吗?”韩清手中的玉佩在空中打着圈,她虽是笑着,但是眼中的冷意比冷冬最冷的雪还要冰凉几分,“那你解释解释这个是什么?” 慕容桀看到玉佩的刹那,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无血色,苍白的唇动了动才说道:“韩清,你只知本王三番五次想要杀你,那你可知这是为何?” 佑王的话跳的有些快,韩清听了却没有什么反应?原因如何她为什么要在乎?只要是他做的她就决不能饶了他。 本来此次行事就不能瞒太久,韩清心知他是想拖延时间,心中更是烦闷,语气也更加咄咄逼人,带着铿锵的悍气,“我为何要知道原因?就算你说那次刺客不是你派的,那陇西的那次呢?我朋友被你害的差点毒发身亡,赵启将军也因为你如今生死不明,难道这些都不是你做的吗?” “对,都是我做的。韩家一日不除,我大曜何来昌盛繁荣?就连单家联合元家陷害你,我也是出了一份力的,没想到你却如此命大。”慕容桀早就心知今日必是死路一条,所以也不再隐瞒,一股脑全部说出,声音恶毒,“韩清你功高盖主,巧舌如簧,两面三刀,倚仗陛下的宠信为所欲为,大曜有你这样的奸佞之臣又怎么能政治清明?” 原来,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慕容傲?一直听说他与慕容傲兄弟情深,只不过她记事后俩人没有之前那般亲近了,所以她并不太清楚。不过就算如此那又如何?难道打着“清君侧”的名头他就可以肆意妄为吗?韩清心中的恨意与怒意燃烧地更旺,气得她直接将匕首插进他的肩头。 “恼羞成怒了吗?”慕容桀呵呵地笑着,眼中满是报复的快感。 站在佑王身后的影卫突然冲韩清打了个手势,韩清的睫毛不自觉地微微颤了颤,来得这么快吗?她已经将周围的探子全部除去,慕容傲却还是那么快收到消息了吗? 她冲那个影卫使了个眼色,然后冲着佑王浅笑,手中的匕首在他的血肉中翻搅,疼得他脸色都变了,汗水直流,却还是隐忍地不发出一丝声音,“我为何要恼羞成怒?只不过是恨你打着正义的名号行着虚伪狡诈的事情,还偏偏认为自己是对的。”韩清咬牙切齿地逼近他,眼中的杀气毫不掩饰。 此时接到命令的影卫已经来到院中,再次进行一场差距悬殊的屠杀,院中一时惨叫声,刀剑入体的声音络绎不绝,佑王看着那些伺候他的仆人,奴才一个个死亡,心中的恨意更浓,恶狠狠地看向韩清,咒骂道,“韩清,你穷凶极恶,丧尽天良,必不得好死,天诛地灭。” 韩清却不在意,抽出匕首又插进他的腹部,鲜血直流,“不得好死吗?可是你死在我的前面看不到我的下场了呢!”韩清颇为惋惜的说道,“而且,就算死,有你佑王府几百口人陪葬,我韩清这一生也不亏了。”说着再次将匕首刺进他的右胸,她此生杀敌无数,自是知道哪里可以一招毙命,哪里刺下去虽疼却是死不了。 空气中弥漫着火油的味道,影卫们有条不紊地将火油倒在尸体上,王府的角落上,院中的鲜血混着火油流到韩清的脚边,火红火红的颜色混着血腥味,让人忍不住地作呕。 韩清面前的佑王浑身是血,身上大大小小的窟窿无一处完好,头微微低垂着,头发凌乱地散着,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气息微弱,好似下一刻就会死掉。 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为何心中没有一丝快感?韩清烦躁的将匕首插进佑王的心口,抬步像王府门口走去,与此同时,院中的影卫也华为黑影,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在韩清离开王府的那一刹那,身后的王府突然着起了火,火势骤然变得极大,王府顿时被火海淹没,映红了整片天空。 身后是摧拉枯朽、房屋坍塌的声音,大火灼热难熬,韩清竟觉得烤得她有些难受,额间有 分卷阅读149 汗水流下,面前的远处却是烟灰弥漫,隐约可听到马蹄疾驰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二发,啦啦啦! 我想要收藏,想要留言! ☆、第一百零八章 苦心 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燃着,仿若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在自己的爪牙下,火光映红了整片天空,夹杂着滚滚黑烟,腾空而起,仿佛一道光,划破漆黑的夜幕。 慕容傲的马匹堪堪停在距离韩清一丈的位置,望着漫天的火海,眼中尽是哀恸。胸口气息翻涌,喉间涌上一股铁锈味,被他生生咽下。 两次杀人都被他逮到,他们还真是有缘。韩清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诮,却好似没有看到他一般,直接越过他向外走去,跟在慕容傲身后的禁军见他没有吩咐,也不敢上前阻拦。 “站住。”慕容傲怒不可遏地发出声音,仿若耗光了他的全部力气一般,拼命地压抑着什么,额间有汗水流下,不知是热的还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疼的。 韩清本是不想理他,可是一想到慕容傲为了佑王情愿自己承担一切怒意就忍不住地袭上大脑,冲的她头脑发胀,仿佛要炸开一般的疼。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韩清转身望向马上的慕容傲,虽是仰望,气势却丝毫不减,眼中的冷意如冰凌般锋利。 慕容傲自觉本已麻木的心更加疼痛,宛若一只手在不断地撕扯,一点点的撕成碎片一般的疼,他勉强压下心中的感觉,仍是一副怒气腾腾的模样,“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韩清透过他的身体望向他身后的火海,漫天的红光映红了她的眼睛,愈显可怖,火红的颜色刺的她眼睛微微发疼,她再次将目光投向慕容傲,嘴角勾起客气疏离的微笑,低眉顺目道:“微臣只不过做了臣应该做的而已。佑王勾结西戎,陷害忠良,谋害皇上,伪造圣旨,罪不可赦,理应当诛。”说罢,将袖中早就准备好的奏折双手递到慕容傲的面前,声音倔强,“韩家有□□皇帝亲赐的尚方宝剑,可行先斩后奏之权,微臣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大曜律法。” 虽说她决定灭佑王满门之举有些冲动,但她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自是早就找好了退路,为了一个佑王将自己赔进去实在不值。 慕容傲一把躲过韩清手中的奏折看都没看直接扔进身后的火海,火苗汹涌,顿时将奏折舔舐了干净,“就算佑王有罪,有朕来治,哪里轮得到你来滥用私刑?”纵使韩家有尚方宝剑,但身处帝都,皇帝在侧,若是那些文臣追究起来,他又如何能护得住她? 韩清冷眼看着那奏折被火苗吞噬,眼中火苗跳跃,却丝毫不见暖意,她的眼睛微微有些发涩,心中竟有些委屈,她辛辛苦苦寻来的证据,就被他这样浑不在意的烧掉了。 “若是交给陛下,我韩家的仇此生都报不了了。”她冷冷地看向慕容傲,眼神如淬毒的刀子一般恶毒锋利,“陛下可知我是如何猜到凶手是佑王的?” “那日无聊翻看库房,正好看到掉落地上的画卷,那是哥哥早先的画作,题字却是别人的。陛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吧!明明和陛下一样的字迹,署名却是慕容桀……原来陛下和佑王兄弟情深,连字迹都一模一样啊!”韩清眼含讥诮,冷嘲热讽地说道。 既然知道凶手可能是慕容桀,有了方向,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果然查到当初有份空白圣旨是在慕容桀的手上。或者死士是硬汉,打死都不会招供,但是佑王府有的是胆小怕事之人,她随便派人抓了个佑王平日比较宠信的门客,不到一天门客就将佑王如何谋划害她的过程说的一清二楚。不过那门客也说祭祖那次的刺杀与佑王无关,所以韩清才会相信佑王的说辞。 “你看,连哥哥都不忍看我韩家儿女枉死,特意以这种方式告诉我谁是凶手,你却包庇杀害自己救命恩人孩子的凶手,慕容傲,你凭什么认为我韩清不敢拿你怎么样?”韩清眼中怒火滔天,毫不掩饰的恨意,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狠戾,好似要将慕容傲碎尸万段一样。 上回韩清说与他决裂的时候都不曾有如此的恨意,如今却在知道凶手不是他的时候更加恨他,那毫不掩饰的恨意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赶紧别开脸,不再去看那伤人的目光,忍不住地咳嗽出声,如撕心裂肺般咳得厉害,仿佛要把心肺咳出来一般。 韩清见他那副难受的模样心中有些心疼,但是一想到他如此包庇慕容桀,微微的心软也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慕容桀三番五次地害她性命,他凭什么要护着他?他明明说过要用性命护住昭儿,可是慕容桀派人杀了昭儿,他却还是替慕容桀担罪,他怎么可以这样?他置她于何地? 手中的手帕又有鲜血的痕迹,慕容傲不动声色地将手帕藏起来,韩朗,其实你也在怪我吧!所以才会以那样的方式告诉清儿真相。 慕容傲浅浅的笑着,脸色苍白,声音虚弱,“是啊,你能拿我怎么样呢?”清儿,我又该拿你怎么办呢?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护你一生喜乐无忧,可是却一次次地让你身处险境,我这个皇帝做的实在太窝囊了些。我知道你一旦知道凶手是三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他是皇室中人,又岂能是说死就死的?我就是怕你莽撞行事,才替三哥担下罪责,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 慕容傲嘴角的笑意更让韩清怒火中烧,那含着微微讽意的笑容让韩清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被他捉弄于掌心的傻瓜,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嗤道:“陛下莫要忘了,先帝临终时留下两道空白圣旨,一道赐给了佑王,一道赐给了韩家,我韩家可是有废立新帝之权。” 慕容傲的笑容依旧清浅,好似韩清说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是啊!爱卿要废了朕吗?那立谁为新帝呢?你那个夫君吗?” 韩清本就说的是气话,又何曾想过要立谁为新帝,此刻慕容傲浑不在意的模样,还笑眯眯地和她讨论后事,心中更是烦躁的厉害,她气愤地甩了甩衣袖,转身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慕容傲看着韩清的身影消失不见,嘴角的笑容渐渐也消失了,一直拼命压抑的污血再也忍不住地咳了出来。 一旁的鸣文赶紧上前为他顺气,眼眶又是不自觉地红了,陛下这病都拖了这么久了,一直不见好转,越来越严重,如今每天都要咳血数十次。偏偏韩小将军还不让陛下省心,陛下天天殚精竭虑地为她考虑,她就不能和陛下好好说话吗?如今扔了这样一个烂摊子,不还是要陛下为她收拾。 慕容傲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掌,呼吸急促地厉害,“下人不慎打碎灯盏,致使王府发生火灾,王府众人全部葬身火海,无一人生还,快,快……”后面的话还没 分卷阅读150 有说完,就直接昏了过去。 鸣文赶紧抱住慕容傲,生怕他从马上滑了下去,赶紧吩咐后面的禁军,声音隐隐带着哭腔,“陛下的话没听到吗,赶紧处理王府的线索,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即使离开佑王府许久,韩清仍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胃中翻涌,不自觉地扶着一旁的树木呕吐起来。 有人轻柔地为她抚背,帮她顺气,熟悉的气息让她并没有拒绝。 待恶心的感觉离去,韩清扶着树干站直,有些虚弱地倚在身旁的树干上,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交给树干,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慕容泽想去扶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苦涩一笑,她什么时候才能想着依赖一个人,想起可以依赖他? 他就这样站在韩清的面前,映着洁白的月光细细地打量着韩清的面容,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调皮地散落着,眉头紧紧地皱着,满是倦意,紧闭的睫毛不安地微微颤抖,如蝶翼一般,脸颊上不知何时蹭上了烟灰,隐带着几滴污血,一身青衣上面尽是干涸的血迹,隐隐透着铁锈般的生血的味道,她这副模样虽然算不上狼狈,但也绝称不上漂亮。 但“情人眼里出西施”,慕容泽竟觉得她这副模样实在可人。他从未亲手杀过人,也没有亲眼见过韩清杀过人,但是他们两个都不是良善之辈,配在一起刚刚好。 他的嘴角勾起愉悦的微笑,忍不住慢慢靠近韩清,双臂撑在韩清身后的树上,将韩清困在怀中,头慢慢地低下,凑近韩清。 其实韩清只是闭目养神,慕容泽的靠近她自是感觉的到,但是懒得睁开眼睛也不想理他。 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蹭的脸痒痒的,她不快地睁开眼睛,慕容泽的放大的俊美面孔出现在眼前,清澈明亮的眼眸竟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韩清一时看痴了,竟忘记了推开。 韩清这副呆愣的模样看得慕容泽更加心情舒畅,低头吻上她微微张着的红唇,浅尝辄止,渐渐撬开她的牙关,慢慢深入,品尝独属于她的味道。 清风拂过,将两人的袍角卷在一起,如相互偎依的恋人一般,带着微微的桃花色,映着漫天的星辰,萦绕着浪漫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慕容泽,我只能想到一个词:趁虚而入。总是在我们清清最彷徨无助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却又不是默默的守护者,总要趁机占点便宜,不得不说,心机深沉啊! ☆、第一百零九章 生病? 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透进窗户里莹润着微暖的气息,整个房间被镀上一层金光,看着就觉得心情莫名的舒畅。 这几天为佑王的事情忙得一直没有睡好,今日韩清难得地偷了个懒,多赖了一会床。望着渐渐西移的太阳,她觉得若是这样荒诞度日委实荒唐,便起来穿衣洗漱。 等在门外的韩今见韩清出来,禀告着皇上关于佑王的处置。 韩清正在系衣袖扣子的手不自觉地顿了一顿,又利索的将袖口理好,她能想到慕容傲会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他直接将此事归为意外,完全将她从这件事情中刨除,让她完全脱了干系,想来他是出了不少力了。可是那有如何,她韩清并不欠他分毫,也不收他的人情。 此时宫中正在定佑王的罪名,反正人已经死了,韩清觉得和她没多大关系,也没放在心上。京都的这些肮脏事惹得她实在心烦,于是决定带着慕容泽到城郊军营中去小住几日,如今她和慕容傲的关系……她实在不想进宫去看那张脸。 如今她也有些说不出来对慕容傲的感觉,恨吗?恨不起来。只是有些怨他,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去怨他呢? 所以,她现在不想想这些无谓的事情,只想散散心,什么都不要想。 偌大的大殿里除了床上的人外空无一人,连伺候的宫女,奴才都没有,殿内很黑,除了床头旁边燃着一根蜡烛,闪着明黄昏暗的光微微跳动着,再无任何光亮。 殿内所有的家具食物都隐藏在黑暗中,仿若一支躲在黑暗中的蓄势待发野兽,随时准备扑过来将唯一的一寸光明吞噬。 火烛旁微微飘动的明黄色纱帐若隐若现。 “知啦”一声,殿内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带入的冷风顿时将唯一的光亮熄灭。鸣文扶着门框站了一会儿,待眼睛完全适应黑暗后慢慢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摸了摸床上那人的额头,为他掖了掖被角,然后将殿内的蜡烛一一点亮,殿内顿时明亮起来,衬得,满殿的明黄色愈加夺目。 床上的人突然咳嗽了几声,鸣文惊喜地跑到床头,见他睁开了眼睛,虽带着刚刚睡醒的迷茫,却好歹醒了。鸣文手忙脚乱地赶紧倒了杯水递给他,因为太过激动,手忍不住地微微颤抖,杯子里的水洒落几滴,洇湿明黄色的床铺。 “陛下,您都昏睡了两天了,可吓死老奴了。”鸣文跪在床下的脚踏处,期期艾艾地抹着眼角,“就算陛下不顾惜自己,也要为咱大曜的百姓顾惜着自己的身体啊!” 慕容傲喝水的手一顿,“事情处理的如何?”因为刚醒,声音沙哑的厉害,喉间有些发痒,又忍不住地咳嗽出声,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鸣文早就知道慕容傲不想叫御医,所以即便心中不愿,也没有叫出声,赶紧抽出手帕为他擦拭嘴角,眼眶不自觉地红了,“陛下这病都拖了这么久也不见好,偏偏还不叫太医调养,难道将军恨了陛下,陛下就要用一条命来还吗?”鸣文最后一句话说得义愤填膺,隐隐带着质问。 “放肆——”慕容傲怒不可遏,引得又是一阵咳嗽,鸣文也自觉失言,但是若不是为了将军,陛下这病也不会这么严重,所以他虽是恭敬地为慕容傲抚背顺气,却是一句服软的话都不说。 慕容傲自己的身体他自己又怎会不知,太医御医说是郁结于心,调养一段时间就好,可是他却知道他哪里是生病,而是中毒了啊!既然御医都查不出来,他又何必让御医来调养?他不想和鸣文多说什么,漱了漱口,除去口中的血腥味,依旧问道:“事情如何了?” 鸣文在心中叹了口气,却不能违背慕容傲的意思,只好如实禀告,“都按陛下的吩咐处理好了,既然陛下说这次火灾是意外,又有何人敢怀疑。只不过丞相好像有些怀疑,昨夜悄悄派人查看,想来应该查不出什么。” 慕容傲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佑王妃是新任丞相的小女儿,一向疼爱的紧,对这次意外自然心有疑虑,不过他相信皇家影卫的办事能力,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她……怎么样?”他垂下眉睫,望着手中的青花瓷杯,莹白色的瓷杯边沿残留着几滴晶莹的水珠,慢慢地流回水中,溅起丝丝涟漪 分卷阅读151 ,又恢复平静。这次的事情便如这水滴一般,是荡起几丝涟漪,还是翻起惊涛骇浪?无从得知,他还是有些担心她。 “将军昨日就去军营了。”虽说是和小王爷一起的,但他知道陛下是不想听到这样的消息的,所以乖觉地省略了。 慕容傲点了点头,示意他把这些天堆积的奏折拿来,鸣文作了个揖,利落地出去了。 咳嗽声再次响起,越来越剧烈,好似要把五脏六腑震碎一样,他看着手帕里的黑血,心中突然有些难受,想来他活不了多久了。其实他并不惧死,只是若是他死了,韩清又该如何?他真的不忍心留她一个人。他应该如何抉择,才能护住她? 初春的阳光并不热烈,清爽恬淡,城郊的土地上柔柔地冒出新绿,柳树抽出新芽,对着刚刚消融的河水揽镜自照,欣赏自己美丽的秀发……天空一片碧蓝,像水洗过的一般,漂浮着几朵袅娜的白云,慵懒地伸着懒腰。 城郊的军营士兵井然有序地巡逻,后山响起整齐划一的操练声,铿锵有力,一片生气勃勃。 慕容泽看着在帐门一旁走来走去的韩今,自是知道他为了何事而来,他思索了一下,便笑眯眯地走过去,问道:“你有何事吗?” 韩今看到他,赶紧恭敬地行了一礼,神色却是有些犹豫,近来家主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太好,因为这些闲事打扰家主真的好吗? “我知道你寻清清是为了何事,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就看着办吧!何必用这些事来影响她的心情,她最近心情就不怎么好。”慕容泽依旧笑着,眼神中的关心丝毫不作假,韩今被他说的心中一动,确实这样的小事他们自己处理就好了,何必麻烦家主。 “多谢王爷提醒。”韩今冲他又行了一礼,转瞬又不见了身影。 慕容泽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愣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然后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转身走进韩清的营帐。 韩清的营帐帘子是拉开的,盈盈一片阳光射入,所以出现黑影时韩清就知道有人来了,她稍微坐直了身子,冲着他浅浅一笑,“这些日子你给我端茶送水的,把我亲卫的活都占了,难道不知道‘夺人饭碗犹如杀人父母’吗?”此话一出口韩清却是一愣,怎么突然说这样的一句话了。这种话都是上官聊天时和她说的,也不知道他如今过得怎样,她有点思念他…… 慕容泽倒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工工整整地将饭菜摆好,正打算将帐帘放下,却被韩清阻止,他忍不住劝道:“虽说已经入春了,阳光虽好,但也照不进来多少,冷风吹着又该生病了,你如今身体不比从前,要多顾惜着点……” 韩清忍不住噗嗤一笑,“你整天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妈子似的。” 只要是个男人被人说是老妈子都会生气,更何况像慕容泽这样骄傲的人,他正要动怒,回首却看到韩清满足安然的笑容,“其实这样挺好。” 好像从樱落去世之后他就从未看到过她这样满足的笑容,浅浅的,如春风拂面,带着丝丝暖意,他突然看痴了,忘记了反应。 “能有这样一个关心我,照顾我的人真的挺好。”韩清又靠回软塌,眼角含笑,盈盈地看着他,唯一顺着帐帘照进来的几缕阳光让她本是棱角分明的脸庞变得柔和,散在胸前的黑发也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安静却又……脆弱。 慕容泽从来没有将韩清与脆弱这样的词联系在一起,如今她这副模样让他觉得她就像一个易碎的娃娃一样,稍微不注意就会碎了一般。他心中突然有些无措,这样的韩清……他会有些不舍得。 “你看我这些日子整天窝在帐子里晒太阳,那些士兵都不敢打扰我,更不敢多说一句,也就你敢如此说我,可是看到这样的你我却很开心,这样的感觉和亲人是一样的。” 她的话柔柔的,听到心中亦是盈满暖意,他这是算被她承认了吗?即使是亲人,不也是在她心中占一席之地了吗?他走过去,蹲在韩清的榻前,握住她的手,正打算说些柔情蜜意的话,却听韩清说道:“阿泽,我这一生杀人无数,手中沾满了鲜血,注定众叛亲离,不得善终。可是我还想问你,你会背叛我吗?会离开我吗?” 韩清依旧维持刚刚的模样,笑容清浅,眸中带笑,眼神却是十分认真,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冀和……害怕,她回握他的手的力度不自觉地加紧。 众叛亲离吗?慕容泽的心中突然变得慌乱,可是韩清说的话他真的能做到吗?不背叛,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唔,发晚了! 没有留言,没有评论的日子好无聊啊,都懒得更文了!想要更文的动力啊! ☆、第一百一十章 风筝 “阿泽,我这一生杀人无数,手中沾满了鲜血,注定众叛亲离,不得善终。可是我还想问你,你会背叛我吗?会离开我吗?”韩清依旧维持刚刚的模样,笑容清浅,眸中带笑,眼神却是十分认真,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冀和……害怕。 “不会。”慕容泽同样握紧她的手,和韩清一样的浅笑,眼神真挚。 或许他会利用她,做一些伤害她的事情,但是他能够保证此生都不会背叛她,离开她,只要他一直活着,就不会让韩清出现众叛亲离的下场,因为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是这样吗?韩清不由松了口气,握住他的力度不由放轻,却是没有松开,“真好……”嘴角笑容依旧,却是沉沉的睡去了。 慕容泽本以为韩清觉得她这辈子不用众叛亲离真好,却并不知道韩清这句“真好”背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自从慕容桀说樱落的死与他无关之后她就一直在想那次刺杀究竟是谁做的,目的又是如何?她怀疑了所有人,却忘记了慕容泽。今天她突然想起佑王死的那天慕容傲曾经问她若是要废了他,立谁为新帝呢?慕容泽吗? 她突然意识到佑王死了之后,慕容泽成了唯一的皇位继承人,慕容傲如今尚未子嗣,活到成年的兄弟也都死了,只剩下慕容泽。若是慕容傲出什么意外的话,皇位于慕容泽而言便是手到擒来…… 她不想怀疑慕容泽,可是如今却不得不怀疑,因为他的疑点实在太多,所以她才问了今天这样的话。无论如何,慕容泽是她如今唯一的亲人,只要他说,她就信他,但也只是这一次。所以她这句“真好”不过是“他不是凶手真好。” 韩清最近比较嗜睡,所以就这样直接睡着慕容泽也不觉得意外,他看了看桌上还未动的饭菜心中有些无奈,替韩清掖了掖被角。他伸手理了理韩清额间的碎发,依旧握着她的手,眼中尽是满足。其实就这样一直守着她,看着她,他也不奢 分卷阅读152 求什么了。 帐外有冷风袭来,慕容泽皱着眉头看着未拉上的帐帘,走过去正打算放下帐帘,便见魅影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鲜果。她将托盘塞进慕容泽的手中,完成了他之前没有完成的事情。 慕容泽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回头见魅影站在韩清的榻前,不由说道:“她最近有些嗜睡,你给她诊诊脉,看看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魅影却是直接点了韩清的睡穴,笑道:“我不过是在她燃的香里多放了些安神香,份量虽多了些,但是对身体无害。”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慕容泽望向她的目光不由带了点怒气,魅影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总是不按他的指令行事。 魅影却是对他的怒气毫不在意,无辜的地笑了笑,眼波流转,红唇微微勾起,带着丝丝蛊惑,“主公这次跟着王妃前来不就是为了将军印吗?魅影不过是为主公分忧而已,此时不正是绝好的机会吗?” 韩清觉得最近自己实在太懒了,总是窝在帐子里都要发霉了,走出账外伸了个懒腰,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顿觉神清气爽,心中的浊气一扫而空。 她右手搭在眉骨上,逆着阳光举目远眺,正好看到慕容泽和韩今站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她忍不住眉目一挑,他们何时关系这么好了?她前几天也看到他们在她的账外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介于她实在太相信韩今的忠心,所以也没太在意,可是总是凑在一起,莫不是有事瞒着自己?难道京中出了何事? 不过想来慕容傲都会处置地妥妥帖帖的,她又何必太放在心上? 她别开目光劝自己不要多想,可是心中的不安却是不断地扩大,究竟有什么事情是被她忽略的? 没一会便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韩清忍不住扭头看他,就见慕容泽手中拿着一个老鹰风筝,笑容和煦,“清清,我们去放风筝如何?” 她一直都知道慕容泽拥有一副好皮相,此刻男子沐浴在阳光下,整个人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明亮的眸子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如耀眼的宝石一般温润,透着淡淡的柔情,像一张温柔的网,慢慢地缠,幽幽的绕,竟让她不想逃离这张网,就这样被困住也心甘情愿…… 韩清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在心中默念几遍清心咒,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看着与他极不相称的风筝,条件反射地想要拒绝,风筝那是小孩子才玩的吧!她过了十岁之后从来不玩这么幼稚的东西了。 可是看到慕容泽嘴角温暖的笑容,她又实在不忍心拒绝,他自幼身体不好,又没有什么玩伴,想来是没有放过风筝吧!这样一想,本来还有些抗拒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她嘴角亦是勾起笑容,上前拉住他的手,笑语盈盈,“后面正好有一片空地,我们就去那里吧!” 春天万物的生命力一向顽强,所以此时后面的空地早就恢复了往日绿草茫茫的雄伟景象,春风浮动间,雪白色的小花冒出了脑袋,映着莹莹日光,似海浪般蜿蜒起伏,随着清风送来了香气,朦朦胧胧,仿若不真实的梦。 韩清本以为慕容泽没有放过风筝,却没想到比她放得还好,韩清在心中小小竖起了中指,却依旧陪着他玩得开心。 韩清身体不比从前,所以疯闹了半个多时辰就觉得挺累的,耍赖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活都不肯起来。慕容泽也不勉强,坐在她的身边,风筝在他们的身后顺着风不停的飞舞,像是要挣脱束缚一般。 韩清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成亲前还像个病秧子似的,怎么现在身体比我还好。”一想到她堂堂上将军身体居然差成这个样子……啊呀,真是浪得虚名啊! 慕容泽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却是不再看她,“之前身体不好是因为中了毒,后来决明子先生为我解了毒,所以身体自然就大好了。” 韩清突然想到一年前他住在别院的那一个多月,想来就是在解毒。樱落……就是在那时候喜欢上他的吧! 樱落……到如今她却还没有找到找到杀害樱落的凶手,她活得真是很失败啊! 慕容泽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韩清,自是将她的神情尽数收于眼底,从最开始的畅怀,然后怀念,最后变成愧疚和难过……他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看到她这样低落的神情竟是心中一痛,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韩清,在他的记忆中,韩清一直是张扬狂妄的,好似天下万物都入不了她的眼中,就像误入人间的仙灵从不属于这个尘世。 但是在樱落死后她就变了,变得脆弱,多了哀痛,虽是像人一样的活着,却很让人心疼。他情愿不要这样的改变,他还是希望她是两年前那样张扬肆意的女子……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他没有错,在成皇这条路上,牺牲总是会有的,她一定会加倍地补偿她。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一定会从樱落的死亡中走出来的,一定。他的拳头不由握紧,直到手中一片湿润,他才发现攥在手中的青草早就被他□□得不成模样,汁液横流。 他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手,另一只手握住了韩清的手,侧了侧身子,为她挡住有些冰冷的风,“我本来以为陪你出来放放风,你心情会好一些,没想到还是这样。”声音有些郁闷。 他出来放风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想让她开心吗?韩清望向他的眼神有些诧异,却转瞬被笑意掩盖,他这些日子为她做的她不是看不出来,那种无微不至地照顾让她只觉得是亲人间的温馨,实在生不出什么缱绻心思,还是说她从来没有把慕容泽当成一个男人去喜欢? 只是她现在确实没什么心思去想男女之情,她和他,就随缘吧! “既然王爷真心想让本将开心,本将也不能拂了王爷的意。本将今日心情颇好,请小王爷尝尝本将的手艺。”说罢,单手一撑,一跃而起,盈盈地站在慕容泽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仿若又回到当初,女子笑容明亮,发丝随风张扬舞动,飘动的青丝如手中摇曳的青荇一般丝丝绕绕地缠住了他的心口,酸酸涩涩又是甜蜜的感觉。他面前的那只手并不莹白如玉,爬满了厚重的茧,一点都不似女子的手,可是却又一种厚重安全的感觉。 他们会主动握住彼此的手,却从来没有像这样如此郑重的伸出手,女子逆光而立,裙摆随着风飘动,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手,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却是没有松开,他这一生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韩清笑意不改,回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却是抽剑斩断束缚风筝的线,任由它顺着风飞到遥遥的天空。她却没有再看风筝,冲他嫣然一笑,“走吧!”  分卷阅读153 慕容泽被这明艳的笑容晃了晃神,然后愣愣地点了点头,跟上韩清的脚步。韩清看到他这副模样,噗嗤笑出了声,他虽说个子长了,却还是这副呆愣的模样啊! 她将头倚在他的肩上,看着两人相依在一起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更浓,心中好像有什么情绪破壳而出,感觉……还不错。 感觉到肩膀的重量,慕容泽的心口不由颤了一颤,却是没有转头看她,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她,嘴角微微勾起,心中胀满了蜜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谣言 同和五年二月底,西南地震,地动山摇,房屋倒塌,死伤无数,民不聊生。 同月,江东连续半月暴雨,大水泛滥成灾,百姓昏垫之厄,流离失所。 灾难接连不断,让本就受灾连连,困顿潦倒的江南更是雪上加霜。 三月初八,江东暴雨的最后一夜突然雷雨大作,雷声滚滚,震耳欲聋,闪电如利剑般划破天空,夹杂着雷霆之势劈向慕容家老家宗祠外的半人高的石头上,将其拦腰劈断。 皇室慕容家亦是千年传承的氏族,后来南北大战,大曜开国皇帝慕容沧澜凭借其智慧与勇气一统中原,创立了大曜,将国都牵至京都,而慕容家的宗祠却依旧留在江东,一直没有移动。 第二日清晨,守着祠堂的侍卫发现被雷劈断的石头上有闪电灼烧的痕迹,上面烧出八个黑色如灰的字,“牝鸡司晨,大曜必亡。” 消息传至京都后,满朝哗野,俱将矛头指向了韩清。 同时关于韩清的谣言四起,陇西为将时亲自下令坑杀西戎数千将士,残暴不仁,嗜血成性;回朝后心怀叵测,居心不良,蛊惑君主,陷害忠良。 后来又有谣言说当初凌王谋反一事乃韩清一手促成,只是为了夺得兵部尚书手中的兵权;后来以权谋私,为了和元家的私怨,不惜以身为饵,陷害元家满门,还连累了单家。 不知怎的,又传出韩清灭了佑王满门的谣言,手段之残忍乃天下难寻。 一时讨伐韩清,请求罢免韩清的奏折如雪花般飘向慕容傲的桌上,最诛心之言无非便是那句意味着天罚的“牝鸡司晨,大曜必亡。” 慕容傲气得不知是第多少封罢免韩清的奏折扔在地上,狠狠道:“若是谁再递这样的折子,让他们提着乌纱帽来见,看朕先撤了谁的职。” 鸣文小心翼翼地将奏折捡起来,见慕容傲没有阻止,赶紧麻溜地放在那堆已经有半人高的奏折堆上面,陛下一直压着这些折子也不是个办法啊! “陛下,你如此做不过更添那些人对将军的怨念罢了,不如以退为进先罢了将军的职,然后待此时风波了了,再为将军官复原职?”鸣文斟酌着开口,这些话已经憋在他心里好几天了,却一直说不出口。他一直都知道陛下对韩清的情义,本来韩清就对他误会颇深,若是此次再顺从民意,罢免韩清,陛下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挽回将军了吧! 慕容傲也知鸣文说的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那样韩清岂不是太委屈了吗? 自古名臣良将,功高盖主,本就是人人嫉妒的对象;如今又有这样的谣言,这谣言好像是有什么人操控似的,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连阻止都没有可能,只能任由其愈演愈烈,显然这次韩清是被人算计了,可是撤了韩清的军权,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还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并不是他? 慕容傲如今没有什么心思去猜到底是谁陷害韩清,只是在想要如何才能让她在这场兵不血刃的战场上全身而退?按理说此时急流勇退,明哲保身才是正理,可是他却舍不得折断韩清的羽翼。 韩清这样的女子本就是应该驰骋于沙场,遨游于天地间的巾帼女子,又怎么能困于一方天地,成为圈养的笼雀? 难道这次,他依旧不能护住她吗? 无论京都谣言多么沸沸扬扬,讨伐多么轰轰烈烈,身处郊外的韩清却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悠闲地举着鱼竿,晒着太阳,身后的木桶里游着两条钓好的白鱼。 慕容泽坐在距离她不远处的树荫下翻着韩清新给他找出来的兵书,却是翻了几页后再也没有动作,目光一直望着韩清背影,满是柔情,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此时清风浮动,送来阵阵的清香,河面波光粼粼,偶尔冒起水泡,炸开后一圈圈的水纹荡漾开来,惊起一片涟漪,林间偶尔有鸟鸣传来,奏出动听的音曲。阳光正好,融融地照耀着大地,笼罩着一片和谐静谧。 韩清又钓了一条鱼上来,随手扔进身后的桶内,打量了一下天色,扭头问道:“一会是喝鱼汤还是吃烤鱼?” 慕容泽将书放下,漫步走到韩清身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桶内的几尾鱼,神色略有挣扎,虽然烤鱼是韩清亲自烤的,但是韩清在厨艺方面一向没有什么造诣,实在无法下口,所以还是“熬鱼汤吧!正好你也补补身子。” 韩清自是知道自己的厨艺难登大雅之堂,但是听慕容泽如此说还是有些不快,噘着嘴哼了一声,“你瞧不上本将的手艺,本将还不稀罕给你做呢!” 隐隐地竟好似在与他撒娇,慕容泽惊喜地看向她,一把将韩清揽至怀中。 他突然的动作让韩清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这么愣愣地任由他抱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却是反手揽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了他的胸膛。 这是韩清第一次主动抱他?慕容泽的心又不由地颤了颤,揽住韩清的手臂力度不由加大了许多,果然韩清终会有一天被他打动的,现在不就是进步。 他勒得韩清有些痛,但是可以忍受,脸仍是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魅影的厨艺挺好的,想来鱼汤做的也应该不错,一会就交给她吧!” 慕容泽的神色微变,却很快恢复正常,声音依旧柔和,“魅影啊,她有些事情去办所以先回去了。” 又有事?魅影的事情会不会太多了些?但是她却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又不是她的奴婢。她脑袋动了动,扭头望向天边沉沉落下的夕阳,水面都染上了一层红光,氤氲着朦胧的水汽,仿若梦幻一般。 “阿泽,若是将来我告老还乡,我们就在这里建一处木屋,每天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可好?” 慕容泽的眸子沉了沉,望向女子静谧的容颜,或许不用告老还乡,她这个军职也撑不了多久了。 城郊的一处别院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鲜花茂密,宛如人间仙境,足见主人对其的用心。 某一处院子里隐隐有读书声传出,院内的槐树枝叶茂盛,碧绿的颜色好似流水一般,只是看着就觉得心旷神怡。树下有两人在下棋,其中一人带着木制的鬼面具,浑身黑衣罩着,看不出身形,男女莫变;而另外 分卷阅读154 一人便是韩清一直寻找的……韩冽。 此时韩冽一身蓝色的锦袍,面色也比先前白皙一些,看起来身体不错。 那人韩冽和两个影卫带着韩昭杀出禁军的包围圈,却没走出多远又被另一批人包围,此时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对方人数又多,看来他们今天必葬身此处了。 但是对方却没有急着要杀了他们,反而谈起了条件,他们会护住韩昭的性命,只不过却是要其他的影卫自尽,若是能以自身之命换得韩昭的安全,他们自是万死不辞,只不过他们凭什么相信? 经过交涉,他们同意留韩冽保护韩昭,其他影卫必死,同时韩冽不得传出去一丝他们还活着的消息。 所以就出现了如今的场面,韩冽被封住了武功,和韩昭被困在这个小院中,但是对方却对韩昭格外的关注,每天都会有先生教导他武功,兵法什么的。因为韩昭当时是昏迷的,所以也就信了韩冽说韩清让他们在这里将养的谎言,并没有什么郁郁寡欢的迹象。 黑衣人将韩冽的棋困在一处,尽数将其中的子杀了干净,笑道:“看来你并不像表面那么沉得住气啊!”依旧是瓮声瓮气的声音,难辨性别。 “若你我易地而处,阁下也不见得会比在下好的多。”韩冽又下了一子,棋局的形式竟发生了极大逆转,置之死地而后生,有舍才会有得。 那人的眸色微变,却又恢复了常态,“前些日子韩清灭了佑王满门,也算是为你们报仇了。虽然我们推了一下,但是没想到她居然会那么快就找到证据,手段也是雷厉风行,就这么将佑王直接了断了。”语气中带着的轻嘲任谁都能听出来这不是夸奖。 韩冽表情却是没有变,如此倒也是符合了她的性子,只不过她真的认为他们都已经死了么?“若是真的为我们报仇了,阁下也不会有闲情来和我下棋聊天了。” “是啊!”那人不屑地扬起嘴角,眼神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因为这事朝中那些大臣都在弹劾韩清,说什么草菅人命,心狠手辣的,你也知道那些大臣迂腐的很,定会咬着她不放的。” 看着韩冽一直沉静如水的面容突然有些破碎,他心中突然有些快意,果然看着别人痛苦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家主会处理好的。”虽然心中担忧,但是如今他也自顾不暇,只有相信韩清。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护住韩家唯一的血脉,不让他受一丝伤害。 他对她倒是充满信心啊!就是不知道慕容傲会如何做了,以慕容傲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会罢免韩清的吧!只是如今韩清万事不知,实在无趣的很啊! 他眼眸一转,心中突然有了新的计较,“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若是你赢了,我就放你和韩昭自由如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背后主使 “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若是你赢了,我就放你和韩昭自由如何?” 打赌?韩冽此生从未打过什么赌,可是赌注太过诱人,让他有些动摇,“那若是我输了呢?” “听说统领京都郊外五千韩家军的令牌在你身上,那就算是你的赌注吧!”那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好似对那令牌并没有什么野心。 但是韩冽身为韩家影卫主又怎么可能是个傻子,那人此话一出他就知道他们为何会留他性命,不是为了让他放心,而是因为自始至终他们的目标都是他,而韩昭不过是牵制他的而已。需要城外那些将士的兵权,他貌似已经知道这件事的背后主使是谁了。 “你是慕容泽的手下。”如今能有资格登上皇位的不过是慕容泽,他不相信还有某位大臣敢谋朝篡位。而且世上知道他手中有令牌的不过是韩清与他两人而已,而如今却有旁人知晓,想来也是他们在泉山的时候不经意让慕容泽听到了。 他如此说不过是试探,不过很肯定的语气让那个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知道了又能如何?而且她如此不过是想让韩冽猜出她的身份而已,所以她不再掩饰,直接掀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绝美的容颜。 “魅影。”韩冽认出那人,心中不由一惊,他没有想到一直守在慕容泽身边只知道勾引主子的魅影竟会有如此深厚的武功……若是魅影都有武功的话,那慕容泽是不是也一直在瞒着他们? 他的心中骤然变得慌乱,韩清从来没有怀疑过慕容泽,若是慕容泽真的想对韩清不利,那她岂不是……没有活路了?韩冽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抓向魅影的脖颈,他如今武功尽失,又怎么会是魅影的对手,所以轻易就被魅影制服,她不屑地冷哼,果然韩清身边个个都是傻子,“我若是你,就不会如此莽撞。你如今功力被封,又怎么能逃的出去。”然后她的目光瞥向屋内,“想必你也知道屋中的那个先生武功也是不错的,若是你有异动,韩昭……” 韩冽也学着她的模样冷笑出声,“你真的敢杀韩昭吗?” 魅影被说到痛处,脸色一变,声音骤然变得尖利,“反正都是已死之人,我有何不敢?”但是声音中隐含的颤抖暴露了她的色厉内荏,也让韩冽松了一口气,如此试探他不是不担心的,生怕激怒了这个女人搭上了韩昭的性命,但是如今看来慕容泽是不想要韩昭的命的,可是他制造韩昭的死讯又是为了什么? 魅影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松开了制服韩冽的手,抚了抚并没有起皱的衣角,勾唇一笑,百媚生请,“其实对于你们韩家而言,谁当皇帝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吧,你又何必执着于这一枚令牌。”慕容泽如此做无非是想让韩清恨上慕容傲,而她暴露身份不过是因为想让韩清恨上慕容泽,同样的目的,她可不会像赵茵婉那个蠢女人一样,破绽百出,让自己没有利用价值,只能在冷宫里腐朽发臭。 若是韩清在京都的话,那枚令牌是没有什么用处的,那慕容泽会如何对待韩清,杀了她吗?可是若是想取韩清性命又为何会留韩昭一命?若是没有韩昭,他身为韩家姑爷,继承韩家兵权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吗?韩冽有些搞不懂慕容泽在想什么了,不对,应该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慕容泽在想什么,没想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柔柔弱弱又不受宠的王爷才是藏的最深的人,而且一直在骗他们。 诚然如魅影所说,他们韩家并不是什么忠君之人,谁当皇帝都与他们无关,可是慕容泽从头至尾都在利用他们,他又为何要让他们好过?而且没了令牌,失了倚仗的他又凭什么来护住韩昭? 逃是一定要逃的,但是他不信任魅影,说不定魅影助他们离开之后又顺手杀了他们,那时便死无对证了。 韩冽虽然想从魅影口中套出更多的线索,但是谁又能保证她说的是真话呢?所以他现在应该静一静好好想想事情的来龙去脉,并 分卷阅读155 且要想办法逃出去。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恢复先前清冽的神色,“昭儿的课快要结束了。” 虽说没有下文,但是逐客之意尽显,魅影咬了咬唇,拂袖而去,一副悲愤的模样。 只是离开别院后嘴角却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若是韩清知道主公救了韩昭,而韩昭却又死在了他的手上,韩清又会如何呢? 韩昭是主上期盼得到韩清原谅的唯一筹码,她又怎么可能会让韩清有和主公重修旧好的可能?所以韩昭必死无疑。 路旁的野花开得正红,娇艳欲滴如血的颜色,魅影随手摘下一朵,在手中捻成碎末,莹白如玉的手顿时染上了鲜红的汁水,就好像手染鲜血一般。她却喜极了这样的颜色,将红色的液体在唇角细细涂画,仿若在涂胭脂一般。 红唇渐渐勾起嗜血的微笑,虽美丽动人,却阴森可怕。 回京的官道上,一辆金色马车驰骋,车帘上绣着龙飞凤舞的“韩”字昭示着里面人的身份。此时虽是春天,天气并没有那样炎热,但是车厢里却是有些闷热,只不过车内的两人都没有发觉罢了。 韩清闭着眼睛端坐在车厢一侧,手指在桌子上习惯性的轻敲,很有节奏的声响让慕容泽的心也跟着起伏,他实在不清楚韩清究竟在想什么。 怕韩清忧心,他和韩今联合将京都的事情瞒了起来,现在京都已经有数千人联名要罢免韩清,朝中大臣罢朝,跪于午门外,大有不罢免韩清就不起来的趋势。 韩晏一向是个急性子,听到这样的消息自是愤恨难当,恨不得立刻找慕容傲去理论一番,这事也就被捅出来了。 韩清知晓后倒是没有说什么,将众将安抚后便叫来韩今细细询问京都的情况。韩今本就觉得瞒着韩清有负韩家重责,既然韩清已经知晓,他便将京都之事事无巨细地娓娓道来。 韩清听罢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仿若那些人弹劾的,讨伐的并不是她一般。她只是让韩今自行领罚,便吩咐人备马回京,从头至尾都没有因慕容泽瞒着她一事多说什么,呃……是根本没有和慕容泽说过话,就好像忽略了他一般。 虽说韩清这个模样证明她在思考,可是慕容泽实在觉得马车里的气氛太过诡异,若是韩清扯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说不定他心中还会好过一些,但是如今她什么都不说,他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没有着落。可是每次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而且看到韩清那个没有他也不忍心打扰。 马车很快就在韩府停下,韩清几乎是在车还没有停稳的那一刻就直接翻身跃下,慕容泽赶紧跟上,却因为着急脚底一个踉跄,幸好韩清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皱着眉头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车夫自会将你送回王府。”见他站稳后,韩清直接松开扶住他的手,转身就走。 慕容泽赶紧拉住她的衣袖,见韩清又是皱着眉头看他,心中很不是滋味,语气颇为小心翼翼,“你生气了?” 如此讨好略加小心翼翼的神色让韩清一愣,她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转瞬却明白了慕容泽的心思,顿时觉得好笑,不由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依旧板着脸问道,“我为何要生气?” 慕容泽没想到韩清会理他,也是一愣,然后低着头宛若做错事等着老师批评的学生,嗫嚅道:“我……我不应该瞒着你的。” 看着这样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委屈的慕容泽,韩清哪里还想逗他,反而觉得自己像一个专门欺负人的恶人,她不由放柔了语气,“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啊?” “怕你担心。”慕容泽直接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然后才意识到韩清刚刚的语气并不像是生气,反而很温柔?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果然见韩清满意笑意的看着他,哪有半分生气的模样? 韩清想像以前一样拍拍他的头,却发现慕容泽早就高出自己半个头还多,于是手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既然你是为我好,我为什么要生气?”然后想了想,又解释道,“我刚刚只是在想事情,所以不想理人。”呃……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些……不对,她为什么要向他解释什么啊?好吧,她现在没什么心思想这些,“我今天就不回王府了,待明天处理好宫中的事情,我再回去。” 既然韩清没有生气,慕容泽也不打扰她,直接告辞回府。 到王府时正好看到魅影站在门口等他,他心中突然有些疑问,魅影是得知他们回京才在这里等着还是已经猜到他们会在今天回来?他觉得他这个属下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不过一个不听话的奴才也没有必要留下。 慕容泽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魅影不是没看到,但是她却丝毫别放在心上,因为她手中有筹码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一次次忤逆慕容泽的命令。 她袅娜地向慕容泽走去,盈盈一拜,道:“王妃的影卫最近一直在找些什么东西,前几天寻到了东郊,险些暴露了他们的踪迹,属下猜想,王妃会不会已经猜到他们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唔,已经确定韩昭还活着了,慕容泽的野心也已经崭露头角了,那么大家猜猜哈,韩昭能不能活着见到韩清哦? 最近零收藏,零留言,点击量也少,是不是没人看阿莲的文啊! 桑心,呜呜呜!!! ☆、第一百一十三章 舌战群儒(上) 正午的阳光炽热,烘烤着整个大地,午门的青色石砖并没有想象中的凉意沁人,反而由于吸热使那些跪在地上的大臣犹如蒸笼里的包子一般,热汗直流,一张脸比烤熟的虾还要红上几分。 韩清一身清爽。闲庭信步地从最后一排的大臣慢慢走向前面,见到韩清的臣子都一副文绉绉的语气说着韩清的“罪行”,却被韩清一记冷眼忘记了所有的话,懦懦地跪在原地。这位女将军杀人不眨眼,他今天跪在这,万一将军心情不好再屠了他满门,岂不是得不偿失?他要不要现在遁了?不过想到新任柳丞相的保证,皇上绝不会放任不理,于是又心安理得地跪着,只不过微微颤抖的身子还是暴露了他的胆怯。 韩清走到为首的柳丞相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虽说这老头头发白了点,但是跪了这么久依旧保持着这个跪姿,纹丝不动,想来身体是不错的。看着后面那些已经承受不住摇摇晃晃的老臣,韩清在心中叹了口气,就算想惩治别人,以伤害自己为前提,怎么看怎么傻呢?若是慕容傲有一丝罢免她的心思,早就罢免了,他们也不会出现这样罢朝的情况啊!如今这样跪着对皇上紧紧相逼,至皇家的威严于何地?幸好当今圣上英明,要遇上个暴君,他们早就死翘翘了还能在这晒太阳?韩清严重怀疑这些人是不是脑袋都缺根弦。 依着韩清的性子,不让他们在这 分卷阅读156 跪个三天三夜,实在难解她心头之恨,但是若是和一群病怏怏的人讨论“罪行”,委实有些欺负人了,而且她也不想太让慕容傲为难。 想到这,她就不由地唾骂自己,慕容傲如何与她有什么关系?还想为他排忧解难,简直是贱的不能再贱了,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不能放任不管。而且若是慕容傲屈服了,一纸圣旨送到韩府,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柳丞相抖着胡子抬头看向韩清,刚想说什么,就见韩清单手托着他的胳膊,使了个巧劲,他就直着站了起来。 韩清依旧是客气疏离的笑容,声音却带着几分凉意,“丞相若是有怨不妨当着陛下的面直说,如此拉着众人陪您跪着岂不是让百姓看我大曜君臣的笑话。”在柳丞相便是佑王妃的生父,想来他已经知晓女儿是被她害死的,所以才恨不得将她除之后快吧! 柳丞相看着韩清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视线中,脑子才转了个弯,韩清这意思是要当面算账吗?这样也好,反正她罪恶滔天,证据确凿,陛下就是想保她也保不了了,于是招呼着众人向宫内走去。 这些人差不多跪了快两天了腿早就没有知觉了,此时站起来疼痛更甚,叫苦不迭,整个宫道上几乎都是相互搀扶,踉踉跄跄的大臣,看起来有些像……僵尸,场面好不滑稽。 金銮殿很大,只不过平时站的笔直大臣们歪歪倒倒的,虽然勉强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但是神态依旧萎靡。 为首的几个倒是精神焕发,一位谏官在丞相的指使下滔滔不绝地讲着韩清的“罪行”,声音铿锵有力,抑扬顿挫,每一处结束后旁边的大臣都跟着点头附议,表示他说的很有道理。 韩清对他们要说的早就心知肚明,此时听得有些无聊,昏昏欲睡,但想着好歹要给柳丞相些面子,万一他老承受不住,一口血喷死在金銮殿上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就白费了。 这位谏官韩清也见过,貌似是佑王的一派的,其实那些弹劾她的大臣大多数是佑王一派的,还有元丞相的门生及与元家交好的世家子弟,还有些她也不知道属于哪些派别的新贵,想来是被柳丞相拉来凑数的。 那谏官口若悬河地讲了小半个时辰,韩清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让这人居然说了这么长时间。不过就凭这人的口才,到茶馆说书倒也不错。 “韩清,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辩解的?”别看这柳丞相岁数不小,但仍声如洪钟,简直和韩晏不分上下。 这么大的声音让韩清收回了胡思乱想,掏掏被震疼的耳朵,提醒道:“我敬你是长辈才唤你一声丞相,但是如今陛下都没有削我的职,定我的罪,我仍是陛下亲封的司马大元帅,请你注意言辞。” 韩清略带冷嘲热讽的态度气得柳丞相胡子抖了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韩清也体谅他那么大岁数,劝道:“丞相何必这么大火气,小心气坏了身体。”说的情真意切,好似多关怀一样,但是眼中的冷意冰凉的吓人,任谁都不会相信她是真心的。 只不过这冷意让本来想为柳丞相说话的人都抖了一抖,向后退了一步,谁都不想做出头鸟。这罢免的奏折洋洋洒洒送到陛下的御书房都快半个月了,陛下都没有处置,想来是想一力护下韩清的,而如今她如此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陛下的宠信?有些年轻的新贵想到之前关于陛下与韩清的传言,心中更是后怕,暗骂自己冲昏了头,卷入了这场风波里。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若这次韩清有个什么好歹,陛下不得把这笔账算到他们身上?就算韩清没什么好歹,那陛下和韩家同时报复,他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他们不由又向后退了一步,企图避开韩清的目光,并掩耳盗铃地在心中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柳丞相抖了半天,见本来约好同仇敌忾的大臣都没有人帮他说话,顿时气势冷了一半,刚想说什么来斥责韩清,就见韩清双手环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第一条本将坑杀西戎数千将士那个无非说本将品性不好,手段铁血了一些,实在看不出来犯了何条律法。” “你嗜血成性,行事狠辣,草菅人命,如此一个凶残暴力的人又怎么能成为我大曜的元帅?”站在柳丞相旁边一个年轻的官员面红耳赤地争辩道,很是义愤填膺的模样。 韩清这才打量那人一眼,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话都敢说。这是很年轻的人,她以前没见过,想来是柳丞相新提拔上来的,为报知遇之恩他也是做得不错了,至少还敢站出来。 “我看你还是太年轻,不知战场上的险恶啊!”韩清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宛若过来人教导新人一般,但是眼神却是极冷,带着嗜杀的狠决,突然语气一变,浑身的气势也骤然改变,煞气凛然,声音掷地有声,“回顾往事,历朝历代有哪个将军是心慈手软之人,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若不嗜杀,若不铁血,又怎么能打得了胜仗,护一方百姓平安?我若不杀了他们,难道等他们养精蓄锐,再反过来咬我们一口?若不是本帅在陇西浴血奋战,难道你们想等着西戎铁骑踏平陇西,直捣京都?若不是本帅,你们还能稳坐朝堂,还能有命在这里质问本帅狠毒?” 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大臣们不由一阵心虚,若没有韩清平复西戎之乱,他们这些人或许早就国破家亡,妻离子散了。 冷笑自韩清嘴角泄出,“若真讲究心怀恻隐之心,慈悲为怀,倒不如直接剃度出家算了,毕竟这朝堂也是由皑皑白骨铺就而成。” 柳丞相见周围人都噤声,更是怒不可遏,嘴唇抖动刚要说什么就被韩清打断,“怎么,丞相还有什么话说,将军的职责就是上战杀敌,护百姓安泰,若杀敌都是错,那还要士兵何用,干脆直接城门大开,放西军过境罢了。” 韩清微微转头,斜睥着他,眼中尽是不屑,“还是说,丞相若做将军能比本帅做的更好,若是丞相能兵不血刃的护大曜百年不受外敌入侵骚扰,本帅今日就顺了你们的意,不做这将军了。” 女子长身玉立,后背挺得笔直,下巴微微上扬,态度桀骜,看着那些臣子就好像看着蝼蚁一般,好似整个朝堂都会臣服在她的脚下一般。 这样的韩清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慕容傲这些天不得安放的心终于落到的心口,他本来还担心此事棘手,不好处理,却没有想到韩清居然会如此解决,直接将每件事情都说清,以己之力战百官,不愧是他大曜威武霸气的上将军。 慕容稍稍走神,话题就已经转到凌王谋反的事情上了。 “哦?凌王一事吗?”韩清依旧是不在意的闲散模样,“凌王想要谋反怎么会和我有关,就算我再巧舌如簧,若凌王没有那颗 分卷阅读157 谋反的心又怎么会谋反?”韩清此时的模样就有些无赖了,眼角都是揶揄的笑意,“就比如柳丞相你吧!就算我说我韩家全力支持你为帝,数十万韩家军为你所用,难道你就能谋朝篡位,登基为皇吗?” 此话是诛心之言,谁又敢应下,柳丞相气得直指韩清的鼻子吼道:“韩清你这是大逆不道。” 就算被如此指着鼻子骂,韩清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素养,笑容得体,她歪着头很是无辜的模样,“本将只是打个比方罢了,丞相何必在意?”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道:“难道本帅说对了,丞相真有谋反的心,您这是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说罢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赶紧捂住了嘴,惊恐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同样,为了故事的连贯性,晚上还有一发。 我觉得舌战群儒这个故事是我在中最喜欢的故事,因为我家清清实在是太帅了。 想要留言,想要收藏,想要推荐! ☆、一百一十四章 舌战群儒(下) “难道本帅说对了,丞相真有谋反的心,您这是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说罢韩清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赶紧捂住了嘴,惊恐地看着他。 看着周围大臣怀疑的眼神柳丞相更是有理说不清了,他愤恨地甩了甩衣袖,终于深刻地意识到和韩清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但是一想到他最心爱的女儿被韩清活活烧死,最疼爱的外孙被狗吃掉,死无全尸,他又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好,就算凌王谋反不是你撺掇的,那为夺吕氏兵权你和赵氏联合陷害吕婕妤,置其自杀而死,逼得吕大人不得不联合凌王谋反,此事你有怎么解释?”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怎么什么都能和她扯上关系?韩清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大臣难道没有脑袋吗?怎么什么话都敢说,陛下还在上面坐着呢!韩清确实没有像之前咄咄逼人,那模样在众人看来是因为理亏,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清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说,想了想却是了悟,他不仁,她便不义,直接把皮球扔给他比不就好了?想到这,韩清不由冷笑,“柳丞相,容本帅提醒你一句,如今吕大人的兵权在陛下手中,可和本帅没有半点关系,你难道是想说陛下逼得凌王谋反吗?”她疾言厉色,哪里容得他半分解释,“而且本帅记得刚刚讨论本帅‘罪行’时有一条便是本帅嫉贤妒能,因为某些私怨报复先皇后和贵妃,既然我和贵妃不和,又怎么可能联合害死吕婕妤,你如此本末倒置,前言不搭后语,本帅是否该怀疑你这是捏造罪名,企图陷害本帅?” 韩清咄咄逼人,浑身的气势全部都压制在柳丞相的身上,让他不由腿软,冷汗直流,连站立都成困难,若是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跪韩清……怎么可能?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扭转了一下身子,然后毫不犹豫地面向慕容傲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陛下,韩清罪恶滔天,如今巧言令色,不知悔改,誓不认罪,还望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其他人见丞相都跪下了,即使心中不愿,也刷刷地跪了一排,殿下只有韩清一人站着,怎么看怎么突兀,但是韩清绝对不会和自己过不去的,依旧站的笔直。 殿内虽然明亮,但是旒珠遮挡了慕容傲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的神色,而且又有谁敢与帝王直视,去看他的脸色? 慕容傲在心中叹了口气,本来以为柳丞相是元相的门生,行事稳妥,没想到是个榆木脑袋,一点都不懂变通,也不知道揣度上意,当真不适合当丞相啊!但是他护短也不能护的太明显了,而且他相信韩清可以处理好这件事,完全不用他插手,所以兴致颇好地挥了挥手,“众位爱卿平身吧!丞相言之凿凿说韩将军有罪,但好歹也要拿出证据来,你之前说的都被韩将军否定了,朕也觉得韩将军说的有理,既然你还是主张有罪,那就接着说吧!” 若是聪明的人,皇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肯定是不想再追究了,偏偏这柳丞相被仇恨冲昏了头,不除去韩清誓不罢休,听到皇上开口便直接站了起来。 “去年腊月,冷宫宫女玉棠可是被你亲手毒死的?” 这种都要拿出来大做文章,这群人脑袋坏掉了吧!“是我。”韩清毫不忌讳的回答。 这是柳丞相问了那么多韩清唯一承认的‘罪行’,他一时激动不已,正打起精神想要大展口才,却听得韩清不咸不淡的说道,“不过是个宫女罢了,难道丞相还想用一个宫女的命治本帅的罪,让本帅一命偿一命?那真是个笑话。”韩清不给面子的大笑出声,目光在前排的那些大臣之前打了个圈,“远的不说,我们就说这几个月发生的,柳丞相,你的小儿子前几天强抢民女,那女子不从被活活打死;半个月前,你妻子毒死了一个小妾,知情的丫鬟仆人全部处死;常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的女儿佑王妃可是当着我和佑王的面亲手刺死了佑王养在外面怀孕的小妾,这些可是平民百姓,命可比一个下人贵多了,丞相要不也让他们一命偿一命?” “而且赵家乃是我韩家属臣,玉棠又是赵家家养的丫鬟,命本就是本帅的,难道本帅处理家事还容得你来置喙,丞相莫不是管的太宽了吧!” 韩清冷眼一扫,让群臣又是一哆嗦,柳家这些事都是私事,韩清都探查的一清二楚,那她手中岂不是还有他们的罪状,若她都一一说出来,今天就不是他们弹劾韩清而是韩清弹劾他们了,毕竟在朝为官,又有几个是清清白白的。所以他们都低着头装鸵鸟,生怕战火不小心烧到了自己的身上,心中亦是愈发后悔来趟这一趟浑水了。 韩清说着那些事情的时候柳丞相忍不住又冷汗直流,心惊不已,这些事情他都把证据处理了干净,韩清又是怎么知道的?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惹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这个人都敢灭皇室中人满门,又怎么可能放过他这种小喽啰。 但是“不成功便成仁”,今日他若是不能除去韩清,便是他的死路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走下去,此时正好听到韩清质问他“你口口声声说本帅为了私情灭了佑王满门,那你今天站在这里弹劾本帅难道就不是以权谋私?” 想到枉死的女儿,他顿时又来了斗志,声色俱厉,“佑王犯罪,自有陛下来惩治,哪里轮得到你滥用私行?而且佑王妃及世子何其无辜,却都被你残忍杀害。” 韩清嘴角又是嘲讽的微笑,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怜悯,困兽之斗,何足畏惧?“陛下顾忌佑王的脸面,又是皇家密辛,故没有公布佑王罪行,难道你真的想知道佑王的罪行?” 柳丞相的脸色 分卷阅读158 顿时变得煞白,但是却还是怒视着韩清,气势不减,他倒想看看韩清能说出什么花来。 “同和四年,元月十八,佑王派刺客行刺上将军韩清,未果。” “三月,佑王与单家结盟,单家联合元家陷害韩家谋反,未果。” “五月,佑王勾结西戎前将军阿库达,致使赵启将军如今生死不明。” “七月,阿库达计划失败,佑王再次派人行刺韩清。” “腊月初八,佑王趁皇室祭祖,派刺客行刺皇上。” “同和五年元月,佑王假传圣旨除去韩家继承人。” 韩清字字珠玑,金声玉振,满腔的怒意毫不掩饰,“就算不是我的私怨,与我相关之事暂且不提,佑王勾结西戎,欲图谋害皇上,假传圣旨,哪一件事单独拎出来不是灭三族的罪,佑王妃和世子又哪里无辜?此人欲害陛下,又怎么能容忍他继续存活于世?我韩家有□□皇帝亲赐的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又哪里违背大曜律令?” 她的眼睛血丝尽显,通红的颜色有些吓人,她将那些畏畏缩缩,不敢与她直视的迂腐的大臣通通扫了一遍,浑身散发的冷气又让他们忍不住抖了一抖,“你们口口声声说世子无辜,难道我韩家就不无辜,我韩家世代效忠皇家,为大曜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大伯和父亲战死沙场,小叔剿匪时英勇赴义,兄长为救当今陛下而死,本帅亦在陇西大战时落得一身伤病,我韩家世代忠骨,守卫大曜,而你们又是如何对待我们韩家的?为了权势利益,恨不得置我韩家于死地,你们都摸一摸胸口难道就不觉得愧疚吗?若无我韩家,又哪里有你们的高枕无忧,太平盛世?” “你们言之凿凿说我手段残忍,可是佑王杀害我韩家继承人时就不残忍吗?韩昭是我兄长的遗孤,是我韩家的继承人,难道他的血债就不要偿了吗?” 群臣喏喏不语,均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韩清站在他们地对面冷冷地看着他们,慕容泽透过旒珠望向那抹单薄的身影,竟有些心疼,像韩清这样的女子本应该被护在羽翼下好好呵护的,可是却没有人护着她,她必须要用自己脆弱的肩膀撑起自己的天空,还要将韩家护在她那并不宽厚的臂膀之下……他当初选择做这个皇帝就是为了护她一世平安,而每次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他却护不住她,都是要她亲自解决,他突然觉得有些无力,有些事情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达到,他还能坚持不懈地去完成吗? “‘牝鸡司晨,大曜必亡’这几个字你们真的相信是天罚而不是有人为了除去我而故意设下的陷阱吗?本帅自回朝后不问政事,不参加早朝,连每月两次的朝会都不参加,又如何能以女子之身窃权乱政?世人愚昧,难道你们也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吗?” 声声质问好似敲击在每个人心上的石子,虽不痛却震撼人心,他们今天来到这个地方就是错,或者从半个月前他们听信谣言弹劾韩清就是一个错误,这样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是祸国殃民的妖孽?他们自幼都是仰望着韩家长大的,韩家又怎么可能会有大奸大恶之人?果然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群人正在认真的反思,突然听到“叮铃”玉石落地的声音,众人抬头,只见韩清将头上象征司马大元帅的玉冠掷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二发! 很抱歉停在了这里,不过这个故事已经算是差不多了,马上要开学了,我又要坐三天的火车。唔,你们懂得,又有一段时间不能更了。 所以,小天使们 你们尽情的催更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更了。而且如今快要结局了,情节发展会快许多。 ☆、第一百一十五章 相思 突然听到“叮铃”玉石落地的声音,只见韩清将头上象征司马大元帅的玉冠掷在了地上。 众人无不诧异,刚刚韩清舌战群儒不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吗?如今怎么轻易将玉冠扔下,这将皇上的颜面置于何地?群臣无一不小心打量上面那位的脸色,奈何距离太远,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 “百姓因为谣言惶恐不安,为解百姓之忧,我自愿辞去司马大元帅一职。你们听清楚了,我韩清是为了百姓安泰,陛下安心而辞去官职,而不是你们逼的。”韩清环视一圈,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丝丝的冷气,“因为,你们不够格。” 说罢冲着慕容傲的方向盈盈一拜,“微臣无能,自愿辞去司马大元帅一职,这是统领京都禁军的鱼符,请陛下妥善保管。”然后从袖中掏出鱼符,恭恭敬敬地呈上。 原来她早就做好打算了吗?永远远离朝堂,不问世事了吗?鸣文将鱼符接过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慕容傲,他看着鱼符有些晃神,再抬眼便只来得及看到韩清的背影。 从韩清入殿的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从未在他的身上停留过,她已经对他失望了,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依赖他? “站住。”柳丞相不知好歹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都觉得他应该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人家韩将军大度,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消停地装个透明人得了,还站出来来讨什么晦气?众人如此想着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数步,表示此事和他们没有关系,所以露出来的柳丞相愈加显得孤军奋战,孤独的有些可怜。 韩清倒是很给面子的站住,但是却没有回头,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下文,有些不耐地打算离开,脚步刚动,便听到柳丞相道:“韩清,大曜四方的军权你也应该交出来吧!” 韩清怒极反笑,看向他的目光宛若在看一个傻子,冷嗤道,“柳丞相,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如果大曜历史没有学好就自己去翻翻书,别让外人说我们大曜的臣子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 然后态度转冷,声音满是铿锵,“韩家军隶属我韩家,世世代代有我韩家供养,与皇家毫无关系,我为何要交出来?” 目光亦如淬毒的刀子一般带着杀气,“我是先帝亲封的一品上将军,你们何人有何资格革我的职?” “我是□□皇帝亲封的一品庆安候,你们何人有何资格削我的爵?” “所以就算我韩清不是司马大元帅,也是和你平起平坐,你有何资格直呼本将的姓名?” 说罢,不理形态各异的众人直接离开大殿,和这些人打交道,实在浪费感情。 正午还是阳光明媚的天气,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殿外的小宫女聪明的为韩清找了把伞,本来想将韩清送至宫门的,却被韩清婉拒了。 殿前伺候的奴才总是最先得到消息的,所以韩清自愿革职一事他们都清楚,但是他们一直都是看人眼 分卷阅读159 神行事的,自是知道什么人是死都不能得罪的,而韩清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见韩清心情不好,他们都乖觉地退至一旁,不去打扰。 出宫的路并不遥远,韩清却觉得好像走了好久,没有尽头一般。她回京两年,汲汲营营,兢兢业业,好不容易走到如今地位,却又都失去了,其实这司马大元帅的官职于她而言本就可有可无,可是这段路她走的太苦了,也失去了太多,她真的累了,好像有些走不下去了。 路总是有尽头的,只不过宫路的尽头却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听到声响,那人回身冲她一笑,伸出右手,“清清,我们回家。” 男人的笑容和煦,如拂面的清风带着沁人的芬芳,让心莫名的变得温暖。 好似世界都失了声音,只能听到雨水滴打在伞面的声音;万物都失了颜色,眼中只有男人如沐春光的笑容和指节分明的手掌;仿若整个世间就只剩下彼此。 不知是过了半个世纪那样漫长,还是只有一瞬那么短暂,韩清也扬起笑脸握住那人的手,干燥温暖,好似只要他在身边,所以的痛苦悲伤都可以远离,消失不见。 至少上天是公平的,在她失去所有之后,还有一个人陪着她,不离不弃。 她曾经想要王妃这个身份不过是想在元家倾覆之后保全自己,却没有想到是在此时派上用场,她突然有些庆幸,当初是嫁给了慕容泽,即使是政治婚姻,他对她却是真心的。或许她应该尝试着接受他,什么都不管,只是一心一意做他的妻。 雨越下越大,打在伞上发出声响,随后溅开,俩人并肩而行,韩清不自觉地扭头看他,嘴角的笑意渐浓,就这样看着他,就感觉心满意足,好像拥有全世界一般。 握着慕容泽的手不自觉地紧握,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这是真实的,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依旧有人不离不弃。 草坪上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遍布整个天地,一眼望不到尽头,偶尔有粉蝶翩飞,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溪水潺潺,清澈见底,蜿蜒曲折,尽头是一席瀑布,沿着峭立的岩壁飞泻而下,顿时抛洒万斛珍珠,溅起千朵银花,周围氤氲着水汽,宛若蒙蒙细雨般烟雨朦胧,影影绰绰,蒸腾上升,然后又沉寂。 瀑布旁的岩石上坐着一黑衣女子,水花飞溅,淋在她的身上,却不见半丝水滴,发顶隐约有蒸汽透出,不知是瀑布的水汽还是练功的真气。 远方有白影掠来,动作敏捷,宛若雄鹰一般转瞬就来到女子面前,他将手中的纸笺扔到女子身上,转瞬就被水浸湿,模糊了字迹。 女子蓦然睁开眼睛,清冷的目光仿若雪山上最纯最冷的那朵白莲,不带任何感情。她伸手拾起信笺,信笺上的水迹尽消,又恢复了本来面貌,只不过字迹却依旧模糊。 女子声音清冽如玉,“怎么,都当了祭司,还如此沉不住气?” “为什么瞒着我?”男子声音虽是平静,但是眼中的不甘与愤恨显而易见。 女子施施然站了起来,理了理并不凌乱的头发,语重心长道:“次旦,你如今是南疆祭司,护万民安泰便是你的职责,大曜之事,韩清之事都与你无关。你应该知晓,从你离开京都的那一刻起,就直接与大曜断了联系,此生只是为了南疆而活。” 男子垂下头,手握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最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有些颓然,“我知道,可是看到她有事我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然后拳头再次握紧,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师父,我要回京都。” 女子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强忍着一巴掌拍死他的欲望,“我们收到京都的消息本就会晚十天,如今至韩清被弹劾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就算你到了京都还要半月之久,这一个月过去了,万事都已经尘埃落定,你去有什么用?” 是啊!就算他去了又能如何?要不问题解决,要不韩清被撤职,无论结果如何,都与他没有关系了,可是他还是担心啊! 女子自是看出他的心思,“两个多月前你闭关决赛的后一天京都就传来韩昭死亡的消息,比赛结束后你又昏迷了数日我自是没有机会告诉你,但是如今据韩昭去世都已经两个半月了,韩清依旧活得好好的,你又担心什么?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是不能活的,而且你于她而言并不是必不可缺的那个,你又何必自作多情?而且她还是有夫君的,听说俩人郎情妾意,伉俪情深,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倒插一脚?”女子的话有些刻薄,但却句句属实,每个字都像刀子一般摩挲着他本就脆弱的心,鲜血淋漓,疼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回到南疆已经快四个月了,他从未停止过思念她,也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那般漫长。若说回来之后最舒心的日子便是比赛时被关进密室七七四十九天的日子吧!完全心无旁骛的炼蛊,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又怎么会思念呢? 他现在每天都会让自己很忙很忙,好似只有这样才不会想起她,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起她。 相思是这世间最毒的药,丝丝绕绕,缠缠绵绵,永远不能解脱,也不会解脱。 在京都的最后几个月,他不是看不出韩清和慕容泽之间的感情,而且每次看到他们亲密他都会心痛难耐,可是如今看不到她,忍受相思之苦,这种感觉并不比当时好多少。他觉得若是再不见她,他真的会死掉。 如今就好像是老天在帮他一般,给了他光明正大的理由离开南疆去看她,他又怎么会辜负? “我知道。”男子淡淡地说道,辨不出喜悲,然后转身离开,背影有些萧索。 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自己的话无非是在伤口上撒盐,可若是这样能让他死心,她情愿多撒几次盐,哪怕他会恨她。 情啊,是这世间最苦的,弯弯绕绕,汲汲营营,又有几个人能修成正果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从中国的大东北来到中国的大东南,千辛万苦的终于下了火车。然而等着我的不是催更,而是掉收,有我这么悲催的作者吗? 感觉世界不会再爱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重要的人 荆捷宫依旧通红一片,宫殿内外都系满了红绸,院中桃花开得正盛,倾吐芬芳,一大片红艳艳的,更添喜庆的氛围,花朵一簇挨着一簇,花影摇曳,花香迎面扑来,带着清新的气息。 馨韵得知韩清来了,提着裙子直接扑到韩清的身上,撞得他一个踉跄,跟在馨韵身后教导她礼仪的嬷嬷想劝导几句,但是见公主难得如此高兴,嗫嚅着站到了一旁不去打扰。 韩清无奈地摇了摇头,见她站稳了,才松开扶着她的手,满眼揶揄,“虽说我们这么长时 分卷阅读160 间没见也不用这样热情吧!” 馨韵眼睛转了转见围着的奴才有些多,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就咽下了,“是啊,这么长时间没见姐姐可想死我了。” 韩清一向知道她撒娇不老实的性格,也没有多说什么,抬头望向娇艳的桃花,像袅娜的歌女一样婀娜多姿,楚楚动人,她纵身一跃,折下最高开得最绚烂的那一枝,本想戴到馨韵的头上,但是她头上发饰太多,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便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 馨韵兴奋的捏着桃枝颠颠地跟在韩清身后走进大殿,本以为她和皇兄发生那样的事,韩清就不会理他们了,原来是她多想了。虽说韩清杀死了佑王,但是佑王那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只是佑王自幼养在母后身旁,母后的心里怕是过不了这个坎吧! 反正无论如何,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无非是皇兄,母后还有韩清了,旁人与她毫无关系,她何必操心? 今天韩清入宫自是以端王妃的身份,一身藕荷色宫装愈发显得高贵冷艳,馨韵将韩清按到梳妆台旁,嬉皮笑脸地为她梳妆打扮。她们儿时也是这样过的,韩清也没有拒绝。 “姐姐,听说你请辞时留下一封奏折,上面尽是朝中某些大臣的罪责,皇兄为处理这些事情废寝忘食,身体也不太好,你去看看他吧!”馨韵边从铜镜中打量着韩清的神色边小心翼翼地说,只不过铜镜模糊并看不清她的表情,而且她本就是面无表情。 韩清自是知道自己留下的奏折会在朝中掀起一片风博,只是那有与她何关?慕容傲要是想处理的话自会处理的很好,若是不想处理,那就这样放任不管,就这样下去也很好。 “皇兄如此尽心尽责不过是觉得心中对你有愧,所以想尽快帮你完成夙愿……” 韩清冷冷地打断,纠正道:“第一,陛下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不用心中有愧;第二,我留下那些名单,不过是为了大曜政治清明,并不是为了什么私怨,所以他如何处置与我无关。” “可是姐姐……” “我如今是你的皇嫂,还是改改称呼吧!” 馨韵再次被打断一时有些发愣,她自幼受尽万千宠爱的长大,自是养成刁蛮跋扈的性格,连父皇母后都不怕,她从小到大唯一怕的人便是韩清,明明韩清从未和她疾言厉色过,对她像亲生妹妹一样的宠,可是她却不过惹韩清生气,每次都会看韩清的脸色说话,不敢惹她生气。 今天不过是因为她太担心皇兄,也知道只有韩清出面才能劝的了皇兄,可是韩清却如此声色俱厉连着两次打断她,显然是不想在这个话题多加讨论,她自是不敢再提。 半晌,才消耗了韩清所说的“皇嫂”那个词,又是一愣,“你和慕容泽……” 韩清不满地皱了皱眉,“他是你皇兄,纵然你们关系如何不好,你如何看不起他,他都是我的夫君,我们本为一体。”先前没太放在心上,只觉得慕容泽不受宠并没有什么,可是如今听馨韵用如此不屑的口气提起他的名字,心中却是有些不好受了,他曾经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韩清从来都不会这样严肃地斥责她,如今却还是为了一个下贱的王爷……馨韵顿时觉得委屈,本来韩清是要做她嫂嫂的,凭什么被慕容泽横插一脚夺了过去,如今韩清还因为一个外人训她……她咬了咬唇,眼泪含在眼眶里愤愤地看着韩清,仿若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韩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听说南羯递了国书,馨韵下个月就要出嫁,所以就来看看她,到最后却弄得如此不愉快。毕竟是从小宠到大的妹妹,见她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又能多说什么,只好软语相劝,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了。 韩清刚离开荆婕宫,早就候在宫外的鸣文笑眯眯地上前行礼,说皇上有请。 如今她不任什么官职,自是不能在御书房相见的,她随着鸣文在御花园中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凉亭。 这处亭子是建在湖心的,只有一条栈道与之相连,远远的看去就好像在湖中展翅的雄鹰。 年少时她最喜欢这个地方,夏天荷花满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荷香,撑一叶舟,泛舟湖上,采着莲蓬,吃着莲子,空中尽是清脆的芳香,那时年少天真,自己亲手采的莲子即使是苦,也觉甘甜,如今回忆起来却是带着淡淡的苦涩,流连唇齿之间。 夏天时,这个地方最适合避暑,慕容傲总会带着她在这里读书习字,好像那时是她生命中最闲适安逸的时光,果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啊! 韩清站在岸边有些为难,这栈道依水而建且又狭窄,她这裙子裙摆太长,若是这样走过去肯定会湿的。她的目光不由望向慕容傲,见他认认真真地品着茶连眼角都不曾给她一分,心中不由更恨,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想看她出丑。 其实她如此想真的是冤枉他了,他并没有想到她进宫会穿裙子,还是件如此正式华丽的宫装。 韩清左右望了望,这个地方本就偏僻,平时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来,鸣文又是个伶俐的,早就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了。韩清也不再顾忌什么仪态……呃,应该说一直没有顾忌过,直接撩起长长的裙摆在腰间打了个结,露出里面的裘裤,毫无形象地走了过去。 听到声响,慕容傲抬头去看,女子虽步履沉稳,但是他仿若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韩清蹦蹦跳跳地从栈道上跑向他,然后像一只欢快的翠鸟一般扑到他的怀里,笑魇如花。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难道是命不久矣,怎么总喜欢想这些过往的事情? 转眼间,韩清已经走到他的面前,连礼都没有行,自顾自的坐到他对面,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 其实看到这样与他毫不拘礼的韩清,他的心中是欢喜的,放在桌上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有些颤抖,最终只化为一记苦笑,“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和你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品茶了。” 韩清本来想要喝茶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向手中的茶杯,釉面滋润柔和,纯净如玉,细碎的花纹在水波的荡漾下变化着图案,几片茶叶浮在水波上,飘忽不定,明明是上好的茶,她却感觉不到茶香。 她将茶杯放到桌上,低垂着眼皮,好似过了许久,久到手中的温茶再没有温度,“一辈子那么长,谁又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呢?陛下乃一国之君,方知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他是在说这次谣言的事他应该在第一刻就罢免她的官职吗?可是他怎么舍得? “陛下,在你心中,万民应放在第一位,从你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你就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了,你是属于百姓的。”就如她当上这个家主时,韩清就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万民敬仰的上将军而 分卷阅读161 已。 所以你当初的决定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大曜百姓吗?慕容傲嘴角的笑容再也绷不住,只觉得胸中血气翻涌,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韩清顿时有些慌乱,她知道慕容傲最近身体不好,可是她只是以为他操劳过度而已,没想到已经到了吐血的地步了吗?她其实刚看到慕容傲时就发现他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可是就是不想表现出她很关心他的模样,所以一直刻意地让自己去忽略他的脸色。 可是现在她哪里还顾得上赌气,赶紧抽出帕子给他擦去嘴角的血,这地方偏僻,找个下人来帮忙都没有机会,所以她只好扶着慕容傲回去。 “清儿……”慕容傲却是不肯配合,坐在原位不动,“老毛病了,我不想回去。” 韩清一愣,这人有病不治在这吹风?她刚想数落两句,便突然被慕容傲抱住了腰,脸贴在她的腰腹间,“就这样陪我一会就好,一会就好。”声音竟是格外的脆弱,让韩清好不容易狠下来的心又化成了一滩水。 按理说他如此瞒她,如此包庇她的仇人她是应该恨他的,可是她偏偏却恨不起来他,后来她渐渐就理解了他的想法,无非是怕她冲动莽撞,惹上大祸而已。虽然她有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可是这样被人护着牵挂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她抬手抱住了他的头,他的苦,她的累,她都知道,明明说好一直陪着他的,可是他们却渐行渐远。如今她才发现慕容傲一直都没有变,一直都在原地等着她,而变得那个人是她,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一心想要嫁给他的小姑娘了。 他们之间,谁负了谁,谁欠了谁的债早就算不清了,而现在面对他的心境也已经大大不同了。慕容傲一直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无关情爱。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傲一生所做之事无不是为了韩清,韩清与之青梅竹马,自是了解慕容傲的心意,只是有些时候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才会误会他。但事后若冷静下来,她自是会谅解慕容傲的苦心。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亲人,亦是曾经的恋人,所以彼此在心中的分量自是无人能比。 本章便是为了解除误会,也点名韩清现在对慕容傲的态度,她并不是一个藕断丝连的人,当然亦是为了情节发展。 ☆、第一百零七章 爱恋 离宫的路上韩清一直在胡思乱想,心中脑中满是刚刚慕容傲的样子。 韩今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倒让心不在焉的她吓了一跳,她刚刚回过神就听到韩今说:“家主,赵将军找到了。” 赵启找到了吗?韩清没想到消失了大半年的赵启居然在今天找到了。原来赵启离开黑藏寨时遇到了风暴,昏迷不醒,后来被一女子所救,但他却因为伤到了脑袋,失了忆,所以一直都没有消息。最近头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恢复了记忆,便回到了军营,发回了消息。 韩清说不清心中的感觉,就感觉一切都像梦一般,有些不真实,喜悦溢于言表。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想到刚刚慕容傲说要招景飒回京,既然赵启回来了,倒是可以一起,毕竟赵毅特别担心他,“发个信让他和许统领一起回来吧!” “赵将军说他已找到心仪之人,愿一直驻守陇西,护一方平安,只求家主看在往日情分上,让赵小姐在宫中的日子好过一些。”韩今说话依旧是一板一眼,恭敬地很,只不过最近跟着韩清的时间长了,心里的敬畏就少了些,说到茵婉的事情还忍不住抬头看了韩清一眼。 茵婉如今身处冷宫,又有韩清的吩咐,日子过得确实不容易。赵毅是知道茵婉被打入冷宫的真正原因,所以对此事不闻不问,而赵启不知道,所以才会这样说吧! 无论怎样,赵启此次是代她受过,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宽恕茵婉,反正樱落那件事茵婉已经付出代价了,就这样吧!她过会派人去和皇上说一下就好。 如今赵启有了喜欢的人,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她也算是放心了,不然她都不知道如何向赵家交代。她不是什么八卦之人,对于他的那位新欢有没放在心上,想来是他的那位救命恩人。 韩清看了看天色还早,所以决定到赵家报个平安再回王府。 夜凉如水,更声从远处悠远传来,伴着朦胧的月光,和着清凉的夜风,掺着淡淡的清香,悠然而沁人心脾。树影斑驳,错落有致,院落中只余下树叶的沙沙声和摇椅摇晃的声音。 韩清躺在摇椅上遥望空中的群星,璀璨夺目,比夜明珠还要明亮几分。 在这样寂静美好的夜色中,最适合思考,亦适合什么都不想。 思绪不自觉又回到上午与慕容傲的场景。 两人维持着一站一坐相拥的姿势,久久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韩清都觉得站的有些僵硬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暗哑,“你不要以为我心软,就用苦肉计啊!” “是啊!我是在用苦肉计啊!” 虽然看不到他的神色,可是韩清就觉得他这句话说的十分苦涩,也十分伤感,竟让她觉得眼睛有些发涩。在她心中慕容傲一直是无所不能的,可是突然而来的脆弱让她有些慌张甚至是不适应,她伸手推了推他,声音有些不耐烦还带着微微的嗔意,“慕容傲,你到底有没有事啊!” 慕容傲倒是顺着她的推力坐直了身体,笑容满面,“真的没事。”说着拉着韩清坐到他的旁边,转移话题,“我想让许家世子从陇西回来,但是这样陇西就没有人守着了,你觉得派什么人去比较好。” 这个话题转得并不是十分高明,却十分合韩清的脾性,她还真的顺着他的话去想合适人选,在朝中武官里认真筛选了一下,刚想开口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实在不适合讨论这些,不然又给慕容傲惹麻烦了。“我如今又没有什么官职,妄议朝政就真的成牝鸡司晨了。”这句话多多少少都有些赌气的意思,但是却不是针对慕容傲,只是觉得不顺心了。从古至今谣言都是最害人的 慕容傲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也很包容她的小脾气,依旧笑着说道,“我们以前不也是这样吗?那样的谣言我从未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在意。” 韩清撇撇嘴,却是不再多说,“陛下今日寻我不会只是为了闲谈吧!”自己留下一堆烂摊子够慕容傲忙一段日子了,按理说他是没时间理她的,却还是等了她那么久,又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想来是有事的。 其实慕容傲确实只是想和韩清喝茶聊天的,纵然她如今变得冷血残忍,可是有些东西却是一直不曾改变的,他只不过就是想确信韩清有没有原谅他而已,如今韩清来了,就证明她已经原谅他了。  分卷阅读162 不过他确实也是有事想问,“清儿,你和九弟如今感情怎样?” 韩清本来还算是愉悦的心情却因为这句话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慕容傲会过问她感情方面的事情,毕竟那是他们之间的禁区,他们都心照不宣的从不提及。 不过韩清也不是什么扭捏的性格,虽是觉得别扭却仍是实话实说,“阿泽他对我很好啊,对我也是真心的,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算是很幸福的吧!虽然我不知道其他夫妻间是如何相处的,但是我们相处就很……”韩清有点说不出来她和慕容泽之间相处的感觉,很亲密但是却不是很亲近,总是感觉他们之间隔着一些什么,但是她又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想了想,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转念一想,很严肃地说道:“傲哥哥,我如今已经不爱你了,或许从未爱过你,当初或许只是年少,一直以为要做你的妻子,所以把依赖、喜欢当□□恋,现在想来倒觉得当初有些好笑,也挺傻的。”如今这样说出来,韩清倒觉得释怀了,话也越来越流畅,“我不是你,不能理解你对我究竟是何感情,但是如今我已为人妻,还是你的弟妹,我们无论如何都是没有结果的,如今我和慕容泽相处的很好,或许无关情爱,但是我会努力地做一个好妻子,让自己喜欢他,会让自己过得很幸福,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够忘记过去,能够幸福。”韩清本想着让慕容傲死心,所以才说出那些话,后面的却都是真心话,她不希望他们总是缅怀过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若是拘泥于过去,那将永远都不会幸福。 慕容傲如此问不过是想要一个结果,但听到这样的答案还是会心中酸涩。韩清说这些话时眼神真挚,眼睛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话。 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即使他多么不情愿。或许这个世上宽恕是一种美德,却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但是为了她,他愿意包容所有罪过,饶恕所有人。 韩清不知道她只是想让慕容傲死心的话让慕容傲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而这个决定让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了代价。 群星闪烁,月色迷人,明月皎洁如玉,晶莹剔透,树影依旧斑驳,勾起浅浅的旖旎,韩清心中却越来越不安,当时她说完那番话的时候,慕容傲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很平静的神色,完全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可是这样的平静却让韩清觉得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或是平静的湖面下掩藏的不可捉摸的漩涡,随时置人于死地。 她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想去宫里看看,她总觉得慕容傲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却又猜不到。她走上楼正打算换衣服,才想到现在已经夜深,怕是早就睡了,她这时候闯宫怕是很不妥吧! 透过窗户,明亮的星辰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洒下一地银光,和风吹过,烦躁的心顿时平静下来,其实她并不用太过操心不是吗?慕容傲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她应该相信他的不是吗? 她正打算关上窗户,余光不经意间却见远处树下有一抹白影,很是熟悉的感觉,她正打算细看,风突然变得猛烈,她微一晃神,再看刚刚的地方,哪有半分人影,难道是她眼花了吗?可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并没有看错,那里确实有一个人。 她想了想,翻窗一跃,几个起伏就来到那个树下,却真的没有人,她有些失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低着头打算回去,却见慕容泽正站在她的不远处,她微微有些愣神,“怎么还没睡?”他此时穿着一身蓝色锦袍,很显然不是刚刚那个人影。转瞬又在心中暗骂自己傻,明明就是没有人,肯定是她刚刚看错了。 “我见你楼里的灯一直没熄,想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所以过来看看你。” 他说的平静,可是韩清心中却是震撼,是见她没睡,担心她所以才迟迟不睡吗?此时已经月上中天,已经很晚了啊。 她上前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向清苑走去,笑道:“没什么啊,只是在想些事情啊……” 声音渐行渐远,离去的背影也隐在黑暗中,不远处的树后面走出一个白影,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离开。 月影蹒跚,刚刚站着白影的地方却只留下斑驳的树影,好似什么都没有出现过,或许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错觉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啊,留言啊,留言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故人? 淡粉色如云的桃花缀满整片树桠,身影妖娆,花瓣随风纷纷落下,好似空中飘舞的蝶,翩跹起舞,清香渐浓,神迷欲醉。 树下女子躺在摇椅上小憩,铺就一身粉红。清风拂过,白色的裙角随风飘扬,身上的花瓣已被吹起,在空中打着卷,或飘远,或落下。 慕容泽从院外走进,看到树下静静沉睡的女子,愣了一会儿,转瞬却又进屋寻了条薄毯盖在她的身上,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一个脆弱而美好的梦境。 他蹲在她的旁边,细细地打量着她的容颜,没有了在沙场上的风吹日晒,韩清的皮肤白皙许多,柳眉如画,睫毛如蝶翼般纤长美丽,她很漂亮,却不是绝美,但是她身上却有一种迷人的感觉,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想要了解,就如飞蛾扑火般,毫不犹豫。 正巧此时又有花瓣落下,恰巧落在女子的唇畔之上,映着并不鲜红的唇,莫名地有种蛊惑,男子心中一动,俯身凑近女子,微微启唇,将女子唇间的花瓣抿至口中,微苦醺甜带着淡淡的清香,仿若带着属于她的味道。 唇珠在女子的唇角轻轻碰了一下,却是没有离开,因为身下的女子已经睁开了眼,眼神虽明亮,却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和迷离,水光潋潋,别有一番风情。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相闻,女子冲他微微一笑,在他的唇角轻轻一啄,男子突然浑身一僵,眼中翻涌着看不懂的情绪,如漩涡一般好似可以将人卷进去,沉迷其中。 女子好似很满意他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更浓,还未等他有何动作,伸手揽住男子的脖颈,让他更靠近自己,继续刚刚那个并不算作吻的吻。 男子从未见过她主动靠近,此时心中已死狂喜,变被动与主动,唇舌纠缠在一起,邀她共舞,双手插入她的发间,让她更加贴近自己,柔顺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心中一喟。 突然女子却是不动了,感觉到她的异常,即使他不愿,也离开她问道:“怎么了?” 韩清推开慕容泽,坐直了身子后又扶着他坐在自己的身侧,目光在院墙处逡巡,眼神冷冽,她刚刚明明感觉到陌生的气息,现在却消失了…… 分卷阅读163 不一会儿,韩今就出现在韩清的面前,虽说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是言语中的愧疚还是依稀可以听出来的,“属下无能,没有追到那个人。” 那个人可以避过王府和韩府的守卫来到内院,就证明其武功已登峰造极,她这些影卫自不是他的对手。若不是刚刚他的气息突然乱了,恐怕他们都不会发现那人的存在。只不过又是谁在偷窥呢?又有什么目的? 多想无益,韩清看了看天色,阳光明媚,天气不错,她站起来拍了拍慕容泽的肩膀,“回去换衣服,我们出去逛逛,再随便找个地方打发晚饭,总比窝在这里强。” 京都的集市依旧喧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熙熙攘攘。 可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韩清心知她是探究不出什么的。只不过这种感觉不同于初一那天在映潭宫的感觉,不是邪恶阴毒,反而有种熟悉心疼的感觉……或者他并没有恶意的吧! 之后韩清也不再放在心上,有些事越是探究越是无果,倒不如顺其自然,反正如今的她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不过后来韩清才意识到天地太广,人心太深,她失去的只会更多。 他们到成衣店定做了几套衣服,然后便到思蜀楼吃了晚饭,好像从酉时开始,那种令人不自在的偷窥感就消失了。 回府后两人分道扬镳,各回各的院落,慕容泽站在分岔路口看着韩清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找到清苑的阁楼上亮起灯光,才提步回到自己的院子。 刚踏进院子,面前就出现一道黑影,待看清来人,他蓄着内力的手才放到背后,“如何?” “属下无能,并没有找到那人的踪迹。”魅影低着头恭敬的回道,面容隐在阴影中,并看不出什么异常。 能躲得过韩家和王府的追查,想来这个人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过也不足为据,只要那人不打乱他的计划,就没有必要把他当一回事,“没关系,你们警惕一些,别让他坏了本王的事情就行,过些时日便是馨韵出嫁的日子,计划绝对不容有失。” “是。”魅影依旧低眉顺目,待看到慕容泽从自己身旁走过才慢慢站直身体,计划是不容有失,可是若有变数你又能如何? 她嘴角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残忍,她真的瞒了他很多事情呢?只是他又能奈她何? 今日王府所有的暗卫出动,只为寻找那个偷窥的人影,而恰恰那人甩掉了所有的人单独与她相见。 湖水荡漾,反射着莹莹波光,如镜子般平静耀眼,倒映着岸边柳树轻垂,摇曳多姿,偶尔有鱼在树叶间嬉戏,树影迷离。 那人长身玉立,长发飞扬,一身华丽的白袍上写着繁琐精细的花纹,随风鼓动。虽是背对着她,但是华服伤到的花纹还是透露了他的身份。 魅影本还纳罕,所有王府的暗卫都寻不到他的踪影,凭她半吊子的轻功怎么可能追得到他,没想到却是个故人,这样所有的事情都容易解释了。 魅影嘴角扬起蛊惑众生的笑容,一双剪水明眸波光潋滟,流转生辉,身姿袅娜,盈盈一拜,声音如水一般轻柔,撩拨人心,“魅影参加祭司大人。” 那人却是没有回头,依旧望着那一汪碧水,声音亦是平静,低哑,“魅影,你的媚术可是我亲手指导的,如今却对我用,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魅影对他的暗讽浑不在意,依旧笑靥如花,“祭司大人刚刚即位不久,不在南疆处理政事,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魅影可不认为大人甩掉了众人独独与我相见只是为了叙旧,我想,在大人心中巴不得与我没什么交情呢!” “每个非南疆人入南疆学蛊都会在身上种下蛊虫,你也不例外吧!”男子回头望向魅影,眼神平静,却是带着轻微的不屑。 明明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神,可是却让魅影觉得可怕,仿若自己就是蝼蚁一般,被他玩弄于手掌,随时就可以置她于死地。她从拜师开始,就从来不敢小瞧她这个师兄,即使他学习从来不认真,但是他却拥有许多南疆人羡慕不来的高贵血统,所以他不用多么努力,就可以炼出最好的蛊虫,掌握最高级的控蛊之术。而且他天生骨骼清奇,是个极好的练武坯子,所以年纪不大,武功就登峰造极,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 别看他平时低调,从不显山露水,但是所有的师兄弟姐妹却没有一个人敢招惹他,因为曾经敢欺负他的师兄到最后的日子都过得极其悲凉,所以那时在众师兄弟之间就流传着“即使惹了师父及各位师叔伯,也不能惹玄姒师叔的那个宝贝徒弟”这样的一句话。或许年少时深受这句话的影响,以至于现在即使脱离了师门,她也改变不了内心对他的惧怕。 如今听到他这样一说,她心中的恐惧更甚,若是蛊毒发作,她必定生不如死,她不怕死,但却不甘心在此时死去,她还没有帮慕容泽完成他的雄心壮志,也没有得到慕容泽的真心,让她去死,她如何甘心?“有什么条件?”他们都不是什么拐弯抹角之人,所以魅影分析完利弊,直接开门见山。 “慕容泽要做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你瞒着慕容泽做了什么,又违背了他的命令做了什么我都十分清楚,我想不用我一一道来吧!” 依旧是不带感情的话语,魅影却觉得犹如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个透心凉,若是他将这些事告诉慕容泽,这对她来说比蛊毒发作还要残忍,还要痛苦,她的脸顿时变得煞白,毫无血色,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声音竟是颤抖的厉害,好似语言都苍白无力。 “你身上的蛊母我在临走前交给了慕容泽。” 每一句话于她而言都好似一个重磅□□,炸的她头昏目眩,而最后一句话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魅影身体摇晃了几下,却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若是慕容泽亲手催动蛊母……她情愿慕容泽亲手杀了她。他早就对她动了杀意,若不是她还有些用处,她早就身首异处,如今慕容泽拥有了蛊母,她对于他,便是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她自是不知他根本就没有告诉慕容泽蛊母的用法,他如此说也不过是吓唬她罢了。见到她被吓到脸色灰青,他的心情很好,只有让她真的惧怕,才会死心塌地地做事。 有些男人总会自以为是,认为让一个女子爱上他,才会忠心耿耿地为他做事,殊不知女人的嫉妒心有多么可怕,她们若是发狂,便恨不得让全世界都跟着她们一起毁灭,而慕容泽就是这个自以为是的傻子。 “不要总想着置韩清于死地,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男子微一晃身,便不见了身影,只余这句话在空中飘荡,经久不散。 ☆、第一百零九章 分卷阅读164 义妹 景飒还没有回京,拜帖就送到了韩府,管家派人将拜帖送到王府时韩清有些愣神,景飒回京不先回自家侯府,来拜访她做什么。当看到站在景飒身边小鸟依人的姑娘时,韩清才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与叶舒男未婚女未嫁的,若是直接将叶舒送到侯府,倒是坏了叶舒的名声。韩清虽是心中有些疑虑,但还是笑着将两位迎进了韩府,顺便让管家在她的院落旁边收拾出一个院落出来,看景飒的意思,是要让叶舒在韩府住下的。 凭韩清与景飒的交情实在没必要寒暄些没用的事情,景飒说了些赵启的近况,劝韩清不用担心后便直接进入主题,说明来意。 虽说之前她答应在景飒婚事上回助他一臂之力,并会认叶舒为义妹,可是那时她的身份和现在不一样,韩许两家联姻或许并不会尽如人意,“当初我抱着成全你们的心思,确实觉得若是叶姑娘以韩府小姐的身份出嫁自是风光无两,无人敢欺辱于她。可是如今你也知道,皇上召你回京,无非是想提拔许家压制韩家,若是在此关头,韩家再与许家联姻,这不是跟陛下对着干吗?而且自大曜建朝以来,各大家族以联姻来巩固地位,但是三大世家之间却极少联姻,其中道理你也应该知晓……我看叶姑娘脾性纯良,性格活泼,不如我明日带她进宫拜见太后,央太后收她为义女封个郡主什么的。” 这虽是个办法,但却不是个好办法。若只是想给叶舒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身份,他也没有必要回京之后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带着叶舒来韩府了。一旦祁南候世子妃与其他家族牵扯上关系,其中的利益纠纷肯定只多不少,他当初肯接受韩清的提议,无非是因为韩清绝不会利用叶舒的关系对许家有所企图,毕竟许家避世许久,他也不想许家在搅进朝堂的漩涡之中,而且把叶舒交给韩清,他十分放心。 “宫中规矩太多,小叶性格豪迈不羁,不适合。” 韩清寻思着这个小叶说的就是坐在景飒旁边的叶舒吧,这句话委实算不上什么好话,而叶舒却依旧正襟危坐,连眼角都没有给景飒半分,更别说什么白眼了,想来是熟悉了这样的话 ,见怪不怪了。 “我许家不入世,朝堂如何与我们都无关系,就算如今你被革职了,但是韩家的名声犹在,我所需要的不过就是韩家小姐的鳌头,至于关于政治的弯弯绕绕你我都不必在意,你只说你愿不愿意收留小叶,成全我们。”景飒这一番话说得端是霸气,好像愿意为叶舒破除一切困难,放弃一切似的。 可是韩清却越听越别扭,最后有些暴走,怒道:“许景飒,埋汰我你就那么开心啊!利用我利用的这么彻底你还好意思说出来,我都替你害臊。什么叫我被革职了,本将还是一品上将军,一品庆安候,虽说和你平辈,但是官职也比你这个统领大,爵位也比你这个世子高。” 将韩清惹恼,景飒也不在意,反而嬉皮笑脸地行了个大礼,“是,将军,侯君,您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人,既然您依旧位高权重,那也不惧联姻导致的后果了吧!” 韩清送给他一个白眼,激将法也不是这么用的,他到底有没有好好看她送给他的兵书啊!她如今虽是位高,但是却不是权重,她手中一点实权都没有。诚然如景飒所说,宫中规矩太多,又没有人护着叶舒,即使担着郡主的身份,也难免被人欺负,受了气,当初她愿意做这个红娘,自然不能半途而废,而且身边的人能够得到幸福,她也很高兴。 “叶姑娘舟车劳顿,我已经命下人为你收拾好了房间,你先随下人去休息吧!晚些时候我让人帮你量身,做些衣服,明天带你去宫中拜见太后。”早就有丫鬟站在叶舒身边等着伺候她,此时叶舒听到吩咐,听话地打算跟着丫鬟离开,却被景飒一把抓住手腕,目光却是愤怒地看着韩清,“韩清,我说了不能让小叶做什么郡主。” 景飒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翩翩浊世公子的模样,桃花眼一眯,端是勾人,风情无限,从来不会动怒,甚至连重话都不会说。如今这副模样显然是怒极了,也可证明她爱惨了叶舒。 韩清这些日子过得实在无聊,见景飒这副模样刚刚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下巴微扬,一副挑衅的模样,“你以什么身份替小叶做决定?未婚夫吗?纳采了吗?八字合了吗?什么都没做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如今你将小叶送到我韩府就是我韩府的客人,我自是会为她着想。”太久没有如此蛮横跋扈了,如今做来倒是感觉……太爽了啊!果然仗势欺人的感觉很不错,怪不得那些纨绔都喜欢如此。 景飒看着韩清桀骜的模样一时无言,深深后悔自己信错了韩清,他就不应该巴巴地赶到这里惹气受,“小叶,我们走。” 他恼羞成怒地拽着叶舒就像府外走去,却没有拽动,又拽了一下,还是没动,景飒不由狐疑地看向叶舒,刚想问什么就被叶舒打了一个爆栗,“如此沉不住气,本姑娘不要嫁了。” 韩清没想到剧情突变,果然陇西的姑娘都很剽悍啊!但是她却没有说什么,免费的好戏不看白不看啊! 景飒被打得有些委屈,听到叶舒的话更像个小媳妇似的可怜巴巴地看着叶舒,“小叶,我哪里做错了吗?你别生气,你若是真想当郡主,我娘是一品浩命夫人,也能为你求来的。”虽然他不想让叶舒和宫里打上关系,但是只要她开心就好,至于那些阴谋算计他都会处理好的。 “姐姐只说带我入宫拜见太后,又没说让我做什么郡主。”见到景飒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就心软了,只好温言软语地好生相劝。 是啊!虽然韩清之前这么说,但是后面却只是说拜见,并没有提郡主之事,想来是他关心则乱,冤枉了韩清。不对,等等,小叶刚刚说什么,姐姐?韩清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姐姐了?他抬眼看向叶舒,只见后者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很明显地肯定了他的猜测。 他不由将目光移向韩清,她眼中尽是揶揄的笑意,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辜,“我在竺城时就和小叶义结金兰了,她如今是名副其实的韩家小姐。我韩家嫁女自是不能委屈了她,所以我想明天带她去拜见太后,求一道赐婚懿旨,你还对我发脾气,我自是不能给你什么好脸色。”说到后面韩清就有些愤愤不平了,“既然你不想我带小叶入宫,那就不去了,反正刚刚小叶也说不嫁了,京都那么多好儿郎,我家小叶性情脾性家世都无人能比,想来媒人会踏平我韩家的门槛的。” 说罢,不理景飒错愕的表情,牵着叶舒大摇大摆地出了客厅,还不忘吩咐一声“送客。” 直到小厮真的送客时景飒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谁来告诉他究 分卷阅读165 竟发生了什么,韩清在陇西只告诉他为了让叶舒与他门当户对,要认叶舒为义妹。谁曾想到韩清早早就把这件事情办好了,她就不怕万一他们两人没成,她白白揽了一个麻烦?叶舒也是的,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他突然想到叶舒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是他与韩清长谈之后,难道叶舒是因为韩清的开导才接受了他?他有些好奇韩清究竟和叶舒说了什么,才让叶舒态度大变。 纵然韩清把叶舒带走了,他却觉得韩清说的有一句话极对,他与叶舒的婚事若是赐婚的话,那就上升了一个等级,足见皇家对许家的重视及对叶舒的重视,即使不姓韩,他也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嫁的风风光光的。 他现在应该回家,让父亲出山一下,求陛下下旨赐婚了。 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任谁都会有些胆怯叶舒即使胆大泼辣,但是住在韩府也是有些拘谨的。韩清就是怕她不自在,和慕容泽打了个招呼,就搬回韩府陪着叶舒了。 叶舒知晓后更是过意不去,因为自己害的人家夫妻分居两地,怎么都是一场罪过,但是韩清却没放在心上,再加上赐婚的圣旨已下,日子有些紧,韩清更是长在家里为叶舒置办嫁妆,当初她嫁人的时候脱不开身,嫁妆大多数又都是宫中置办的,她着实插不上手,如今是难得的机会,自是十分热心。 宫中为馨韵置办的嫁妆,馨韵见多的通通派人送到了韩府。韩家这半年来都晦气的很,正好借着这场婚事沾沾喜气,所以下人们个个都尽心尽力,一时韩家热闹极了。 本着未婚夫妻不能见面的规矩,韩清愣是让景飒在婚期之前没进过韩府的大门。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至于景飒翻墙而入私会佳人韩清和韩府影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谁让这位新小姐实在想未来姑爷想得紧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又掉收了! ☆、第一百二十章 和亲 荆捷宫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满目红光,到处贴着喜庆的“囍”字,红色灯笼挂满了整个宫殿,宫女有条不紊地送着东西,鱼贯而入,说着讨喜的话。 好命佬站在馨韵的身后为她打理着头发,木梳顺着黑丝滑下,地久天长。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当初韩清成亲前也是同样的话语,只不过如今她看到同样的场景却是不同的心境,她是真心希望馨韵能够幸福,纵使不能白头偕老,但至少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唯一庆幸的便是小丫头还没有喜欢的人,这样嫁过去便不会太难过。 嬷嬷将扁柏和红绳系在馨韵的头上,拉长声音高叫“高升”算是礼成了,然后冲馨韵和韩清福了福身,乖觉的退出了宫殿。 “姐姐……”馨韵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好像只是为了叫她一般,语气中的依赖显而易见。皇宫里的皇子公主虽是由自己的母亲教养,但是一天也见不了几面,不过是血浓于水的情谊罢了,所以相比之下,馨韵倒是更加依赖身为姐姐和她一起长大的韩清。 韩清自是理解她的小心思,走到她的身边,手不自觉地抚过她的长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此时倒是相顾无言,只不过陪伴就是最大的温暖,无声的慰藉。 馨韵一把抱住韩清的腰,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小声抱怨道,“都怪皇兄撤了你的职,不然你就可以送我去南羯了。” 韩清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从脖子上解下一个玉坠递给了馨韵,上面红色的线已经有些磨损,可见有很多年头了,坠子是岫玉的,温润细腻,碧绿通透,是个麒麟护身符,“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从小一直都戴在身上,因为它我每次身处险境都能逢凶化吉,可见是母亲在天有灵,护我平安,如今我把它送给你,愿它能够替我保护你。” 这个护身符馨韵以前是见过的,韩清一直想宝贝似的宝贝着,如今却要送给她,她的眼眶不由有些微微泛红,这个礼物很珍贵,是韩清对她的祝福与期盼。这是姨母留给韩清唯一的东西,按理说她是不应该收的,可是她却不忍辜负韩清的一片拳拳之心,“姐姐,我一定会一直把他戴在身上的,就好像你一直陪着我一样。”馨韵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闪着泪光,好似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一样。 韩清伸手杵了杵她的额头,宠溺一笑,“你啊!嫁人明明是喜事,你还要当着我的面哭鼻子啊!” 馨韵揉了揉并不疼的额头,尴尬地笑笑,“姐姐,你当初成亲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啊?” 心情?韩清知道她是因为心中忐忑想找个话题聊聊,所以她就顺着她的意聊了起来,“那时没什么感觉吧!我们之间没有感情,还有一些误会,不过我们之前说的很清楚了,政治婚姻,各取所需,相安无事。所以那时想着不过是嫁了个人,大家明面上过得去就好,不要让彼此难堪,就这样啊!” 她揉了揉馨韵的头发,劝慰道:“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馨韵这么漂亮可人,南王一定会喜欢的,你和我的情况不一样,夫君的宠爱是你在后宫生存的利器,所以你一定要抓住他的心,不要使小性子。” 韩清说的话母后都和她重复了许多遍了,她听的有些不耐烦,糊涂地应了,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心中突然有些不舍,这里是她生活十五年的地方,她可以任性,可以撒娇,即使把天捅漏了,都有人替她善后,宠着她,而之后却是没有人会如此对她了。不过这条路是她选择走下去的,为了大曜的百姓,她义无反顾。 接受百官朝拜,百姓朝拜,然后拜别母后,兄长,列祖列宗,馨韵便踏上了和亲的路途。大曜嫁女的场面自是声势浩大,陪嫁的宫女,歌姬,抬嫁妆的仆人浩浩荡荡地将近一千人,护戍的侍卫也有一千人,所以送亲的队伍大约占了半条官道,走了许久才离开了京都。 韩清隔得很远,不知道馨韵有没有哭,第一次离开故土,永无归期心中会是什么感觉,面对未知的恐惧,她究竟该如何应对?她虽是担心,却知自己无能为力,毕竟人生的路都是要自己走下去的,没有谁能帮得了谁。 慕容泽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感觉顿时盈润了她的五脏六腑,有时并不需要说什么,只要知道他在,心中便是安定。 “不用担心,馨韵一定会幸福的。” “是啊,我们都会幸福的。”韩清笑着抬头看他,眼神中闪着细碎的光芒,仿若钻石般耀眼,慕容泽却觉得这样的目光太过清澈耀眼,竟让他觉得有些难堪,他微微别开脸,呢喃着重复了一遍韩清的话, 分卷阅读166 “是啊,我们都会幸福的。”只不过幸福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好比现在的幸福的错觉只是老天为了在夺走一切时让人更加痛苦罢了,因为上天从不曾慈悲。 他的声音低沉,情绪难辨,韩清没听出什么。她一向不喜欢这样离别的场面,若是不知道,或许还可以自欺欺人地以为她永远在那个地方从未改变,可是亲眼所见就再也不能掩耳盗铃了。 “待小叶和景飒成亲了,我们就一起去漠北玩一玩吧!我去过很多地方,却还从来没有去过那边,你觉得如何?”反正他们现在无所事事,倒不如趁着现在有空多出去看看,待在京都她会发霉的。 “好。”慕容泽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距离叶舒成亲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时她是不会有心情出去玩的了。他掩去眸中的情绪,牵着韩清离开会场,“你前些日子不是新做了些夏装吗?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顺便给小叶挑几件一起做嫁妆了。” “喂,”韩清不满地叫嚣着,“小叶明明比你大,你这样叫好吗?” 慕容泽也不在意,笑眯眯地回着,“许统领不知道比你大了多少,不还得随着辈分叫你姐姐,这些又不是看年龄的……哎,不是说好不动手动脚的嘛,怎么说不过就要动手。” 两人打打闹闹很快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站在慕容傲身侧的茵婉却一直望着那个方向久久没有回神,双手由于紧握指甲嵌入掌心隐约有鲜血流出,她却浑然不觉。 凭什么韩清可以轻易地夺走她的一切?为什么她这辈子就只能居于韩清之下?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向着韩清?就连她的亲生父母都在她被打入冷宫后选择不闻不问,难道她在他们心中就比不上韩清的一丝一毫吗?若不是哥哥回来,她是不是就要在冷宫待一辈子,伺候那个疯女人?可是她心中却很清楚的知道,若是赵启知道她对韩清所做的一切,不捅她两刀都是顾念着兄妹情分。她的亲人,她的爱人都为了韩清而舍弃她,既然她一无所有,那么她还能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她这一生,势必与韩清势不两立,哪怕是死,她也不会让韩清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一定要让她痛苦的活着。 韩清和慕容泽在成衣店逛了一圈,便让人将衣服送到韩府,然后两人随便租了条小船,便去游湖。 因为今天公主出嫁,所有的人都去看热闹去了,所以湖上倒没有什么人。其实慕容泽本来是不想租船的,毕竟他们自家都是有船的,虽然临时提出来有些麻烦,但也比租的小船舒服,安全。可是看着韩清兴致颇高,他也不好说什么。 船夫是个四五十岁的大爷,面色黝黑,十分憨厚,韩清给了赏钱,让他弄几条鲜鱼,炒几个小菜后,就拉着慕容泽来到了前舱。 像这种船,虽说简陋,但都是为了让客人游湖用的,所以船上都会有酒水果蔬什么的,只不过根据船的规制大小,种类有些差别罢了。 湖上荷花盛开,一朵一朵袅娜地挺立着,宛如亭亭玉立的少女,摇曳多姿,碧绿的荷叶紧紧的挨着,处处透着生机,让人不由的心情舒畅。韩清随手摘了两片硕大的荷叶,扔给慕容泽,然后躺在了船舱上,把荷叶盖在脸上,遮住灼人的骄阳。湖水清凉,荷叶清新,菡萏清香,沁人的凉意让韩清忍不住舒服的一叹,好似洗尽铅华,心中竟是格外的舒畅。 慕容泽也学着韩清的模样躺在他的身旁,前舱虽是不大,但是两人并肩躺着也不显得拥挤。就这样挨着,感受着她身上传递而来的温度,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荷香,还有属于韩清的气息,竟是别样的安宁,其实现在的生活也很好不是吗? 守着心爱的人,和她长长久久,不也是一件幸事吗?可是他不能,母妃的仇无论如何他都要报,他谋划了十年,又怎么可能为了她而放弃。 他相信,江山美人他都可以拥有;鱼与熊掌,他都可兼得。这个世上没有他慕容泽办不到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馨韵出嫁了,下一场阴谋也要来了。 看到最后一句话了吗?看到右边推文的那句话了吗?右边的才是我的心声啊! 求收藏,求留言!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思念 月色缠绵,朦朦胧胧的月光仿似拢上一层薄纱一般,有些醉人。 慕容傲坐在院中的桌子旁一杯一杯地饮者酒,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今天是馨韵出嫁的日子,即使不甘,即使不愿,他却不能阻止。就如韩清所说在他心中,万民应该放在第一位。可是为了和平却将自己的亲妹妹双手奉上,他绝对是大曜有史以来最窝囊的皇帝。 他不喜欢茵婉,可是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喜欢来到这个地方,好像可以感受到韩清的气息一般。明明知道茵婉不可能是她,可是哪怕只有一点点相似他也是欢喜的。 酒精麻痹了神经,眼前的景色有些模糊,空气中弥漫着牡丹的香气,浓郁得有些刺鼻,还是有些不同的,韩清就不喜欢这样俗气的花。院中的红灯笼好像又亮了几盏,他揉了揉眼睛,觉得应该是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灯下,女子翩然而出,在月光下轻踏着舞步,鹅黄色的身影宛若初生的花朵,微微绽放,又好似只是其间的花蕊,悄悄地倾吐芬芳。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下巴微微上扬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宛若一只骄傲的天鹅,衣裙随着她摇动的身姿翩飞,绣着的蝴蝶宛若活了一般,蝶翼轻颤,飞向不知名的国度。 广袖轻折,遮住了大半张脸,额间的半只蝶翼更显蛊惑,朦胧间带着致命的诱惑,袖子一点点下移,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美的仿若不食人间烟火,袖子再次轻动,正打算一窥全貌时广袖却顺势舞动起来,身体也跟着旋转,玉袖生风,宛若天仙,好似随时都会乘风而去一样。 眼前的女子渐渐和记忆中的重回,八年前的宫宴上韩清就是以此舞扬名,成为人们口中的才女。 一舞方歇,女子顺势倒在慕容傲的怀中,伸手拂过男子的眉眼,貌似漫不经心,眼神柔情蜜意,深情无限,好似眼中心中只有他一人而已。 茵婉因为跳舞面色发红,如新绽放的海棠花娇艳欲滴,眼波流转,媚意横生,胸口也因为稍微有些急促的呼吸起伏着,红唇微张,诱惑着人一吻芳泽。 她的手渐渐下移,揽住他的脖颈,顺着力度身体也向他靠近,慢慢地凑近,最后吻上了他的唇角,舌头伸出,轻轻舔舐,顺着嘴唇的纹路勾勒着形状。 她的后脑被紧紧地扣住,强迫她向他靠近,他变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是梦也好,是幻也罢,明知是假的那又如何,都是自欺 分卷阅读167 欺人罢了。人生不过数十载,他不过是想求一朝欢愉。 南疆。 湖面平静如玉,群山连绵起伏,溶于夜色,最终只余下一片片黑影,披散在朦胧的月光下。 都道“夜凉如水”,湖中圆月皎洁,群星闪烁,山野嶙峋,好似整个夜色都聚于这片水域,粼粼地闪着波光。 男子站立在岸边,雪白的衣袍随着风舞动出优美的弧度,碧草轻摇,空气中杂着淡淡的芳草气息。 玄姒望着男子的背影出了回神,根本看不到她有动作,她就站到了他的身侧,连裙摆的褶皱都没有变化分毫,好似从来没有动过一般。她顺着男子的目光眺望,群山隐约可见,却犹如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将人吞入腹中。 两人都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突然开口唤了一声“姑姑……”声音竟是难得的脆弱和依赖。 玄姒的心不由变得柔软,面上虽仍是一副冰冷模样,声音却不自觉的柔了几分,“我闭关出来,便听小静说你最近有些异常。我本以为你去了大曜,或许能放下心结,所以便没有拦着你,却没有想到你反而更加看不开了。” 上官避着她偷偷溜出南疆她怎会不知,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她却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思念成海,泛滥成灾,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放不下的,就是太思念她了。知道她过得幸福他心中也为她高兴,他也知道离开她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却是控制不了的去思念,去想念,会担心,会忧虑,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玄姒从袖口掏出一个黑木盒子,递到他的面前,“这是我新炼的蛊,能让你忘记韩清,忘了便不会难过了。” 上官望着盒子半晌,突然有些哭笑不得,难道她闭关修炼,是为了他?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刚刚貌似伤情的模样,“姑姑,你能忘了他吗?” 玄姒的心里一咯噔,有些不悦,但是还是一副冰美人的模样,随手又掏出一个盒子,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这个不会让你忘记什么,只不过就是割舍掉你的感情罢了。你娘说爱情的感情是由一种激素影响的,只要让蛊虫把那些东西吃掉就好。” 上官的额角忍不住地抽了抽,这是拿他当试验品吗?虽然他母亲大人说的话一向是哲理,但是实际上靠谱的没有几个。姑姑她老人家不是一向不喜欢母亲吗?难为她还记得母亲说了什么。 上官纠结了一会儿,觉得如此打击一个热爱蛊虫的人有些不好,斟酌一下找出了理由,“我都已经喜欢了她,若是没有忘记,到时候回忆起来不还是会爱上她吗?” “那你想怎样?”玄姒这句话说的有些急,本来聊到上官的母亲她心情就有些烦躁,这小子还不知死活的说话一套一套的。他身为堂堂祭司,整天不履行职责发发呆也就算了,但是看书一天到晚都不会翻一页,用冷水泡茶,望着棋盘能发一整天的呆,然后收棋子时又把黑子和白子弄混,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上官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苦涩,他不想怎么样,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怎么样,他只不过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而已。 他这样颓然的表情让玄姒有些心疼,所以心中更恨韩清的绝情,眼神渐渐变得狠戾,“那我将她抓来,随便下个蛊,让她死心塌地地爱你,永远不离开你。”眼神狠戾,若不是长年面无表情惯了,可能会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玄姒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如此想便会如此做,心里越来越觉得自己的主意靠谱,转身就打算离开,上官连忙拽住了她,生怕她冲动做了什么错事,“姑姑,我爱她,愿意为了她而放弃一切,而不是让她成为我的傀儡,这样便不是爱,而是执念了。” “你说你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放弃?放弃。玄姒一想到放弃这个词就浑身都是怒气,他爹也是这样,为了他娘放弃了祭司的身份地位,放弃了朗措家族,难道他也要如此?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玄姒的语气十分危险,好似只要他回答一个“是”字,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冲到大曜去杀死韩清。可是他却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如果她爱我,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为了她放弃一切。”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强迫她留在原地把话说完,别看玄姒这么多年修身养性,其实她却是有些癫狂,一旦提及哥哥和曾经恋人的事情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丧失神志。 “但是她不爱我,所以我不会离开南疆。但是你若是真的动了她,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南疆,并恨你一辈子,你听到了吗?”先做保证,然后威胁,恩威并施,男子此时看向她的眼神警告意味十足。 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忍不住地发抖,他不受束缚的另一只手慌慌张张地摸向上官的脸,手指冰凉,语无伦次,“次旦,你不要离开我,我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哥哥为了你娘恨透了我,他也娶了别人,不要我了,我……哥哥……唔……不要,你们不要离开我。”她手漫无目的地挥着,试图抓住些什么,最终抓住了上官的衣服下摆,身子慢慢滑落,捂着脸哭了起来。 肩膀瑟缩着,浑身透着孤独凄冷的气息,好似被世界遗弃一般。 上官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抱住了她的肩,安慰道:“姑姑,我会陪着你的。” “对不起,对不起……”女子的头埋在男子的胸前,呜咽着只能重复这样一句话,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安慰小孩子一般,“姑姑,没有人会怪你的。”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当年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没有放弃一切和那个人在一起?当年玄姒喜欢上了南羯的一个贵族公子,两人海誓山盟,如胶似漆,爱得死去活来,但是却都不愿为了彼此而放弃地位和责任,所以一拍两散。后来那位公子为了刺激玄姒和别的女人成亲,而她却是一直没有出现,再也没有和他见过面。 所有人都当玄姒放手放的潇洒,就连那个男人都怀疑玄姒从未爱过他。谁知玄姒最后却生生逼疯了自己,若不是当初南疆的几位长老相救,或者她那时已经死了。 后来她渐渐懂了什么是最重要的,却为时已晚,也不能释怀了。 不是不爱,不过是不会爱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劫难 月光透过阁楼的窗户照进屋子里,落下一地银白,床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得可怕,眉头紧紧地皱着,额间有冷汗流下,好似沉入梦魇中,十分痛苦的模样。 她突然睁开眼做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消除掉心中的恐惧。即使是盛夏,夜晚的风也带着些许的凉意,她忍不 分卷阅读168 住打了个寒噤,思绪才渐渐回拢,原来只是个梦啊!可是梦境那么真实……难道昭儿真的出什么事了吗? 她虽然那时已经确定韩昭活着,可是如今半年都快过了,却没有他的一点消息,如今做这样的梦,是在昭告着她什么吗?她总有一种感觉,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牵引着这一切,尽头便是永无止境的黑暗,而她却找不到这只手。 她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披上外袍出门,挥一挥手招来了影卫,问道:“王爷呢?” “王爷亥时出府,派影卫跟着,却……跟丢了。”那人有些愧疚地说,若是身怀绝技,武功卓绝,他们跟丢了倒是正常,但是王爷没有武功,手无缚鸡之力,他们还跟丢了,实在丢人啊! 跟丢了?韩清脸色一变,自家影卫是什么水平她自是清楚,除了像上官景灏那样的变态能跟丢以外,她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们追不上的人。如今慕容泽却甩掉了他们,一是有人相助,二是他的武功已臻极化,所以他们谁都发现不了他会武功。她一直知道慕容泽不是什么无能之人,他有自己的雄心,有自己的势力,只不过她一直没有在意而已。后来她有了疑心,却是什么都查不到,如今她与他算是浓情蜜意,觉得他对自己一心一意,也渐渐忘了这茬,可是如今看来慕容泽还是有事情瞒了她,他想隐瞒的究竟是什么。 她从来不愿意怀疑慕容泽,因为他算是她仅剩的亲人了。而且她也从来没有看到慕容泽对她有什么不轨…… 转而她又骂自己傻,若是一个人真心想要骗你,又怎么可能让你看出破绽?而且她也曾经说过,慕容泽就是天生的戏子,论演戏没人能比得过他,说不定慕容泽就是在和她演一场戏。 “派人小心跟着魅影,若有什么异状及时向我禀告。”韩清吩咐完,挥了挥手,那个影卫顿时消失在夜色中。 夜凉如水,渐渐地凝成丝丝冷意,若这场她自以为是的爱情到最后只是一场欺骗与利用,她又该如何自处?难道这场婚姻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笑话吗? 她不愿意怀疑任何人,也尝试着去相信慕容泽,可是事到如今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去相信他,若是怀疑错了,就是她有愧于他,她会尽自己所能对他好;若是怀疑对了……她只希望一切都是她的臆测罢了。 刀削般的悬崖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站在上面会有种伸手就能碰到云彩的错觉,明月高悬,绽放冷冷的光辉,照的周围景色分外白。 悬崖边上,一袭黑影从上面跃下,消失在暗淡无光,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追着一路赶来的慕容泽也只能来得及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终究还是逼死了他们了吗?他们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只要再等几个月,他就可以让他们重见天日的啊! “找。”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们都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虽然他心中清楚已经见不到活着的人了。这些日子别院就一直传来韩昭病重的消息,只不过他一直和韩清在一起,怕韩清怀疑,所以脱不开身,只是吩咐好好照顾韩昭。而今晚却传来韩昭病危的消息,他是亲眼看着韩昭断气的。 韩冽一直苟活的原因无非是想保全韩昭,如今韩昭死了,他像疯了一般似的夺走韩昭的尸体杀出别院。 他们一路追寻至此,最后却逼得韩冽带着韩昭的尸体跳崖。 这悬崖深不可测,别说掉下去没有活路,就算有活路韩冽也活不下来。韩冽的武功被封,如今却能杀出那些侍卫的包围想来是和樱落一样使用了影卫的绝杀,他自始至终都抱着死志,宁愿葬身荒野,骨肉为豺狼果腹,也不愿意和韩昭死在这个困住他们的牢笼里吗? 慕容泽低低地笑开,尽是嘲讽,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在暗淡的夜色中显得狰狞可怕。 跟着的侍卫早就遵循他的命令下山了,如今在崖上的不过是他和魅影两人,魅影看着这样的慕容泽有些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韩昭的重要性她自是知晓,还一度想自作主张地除去他。碍于上官景灏的警告,她迟迟没有动手,没想到造化弄人,韩昭终究逃不过一死。她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果然连老天都是向着她的。 不过……她从袖中掏出一枚铜佩,是她从韩昭身上发现的,看模样是统领京都外五千韩家军的令符,既然他们最终的目的达到了,韩昭的死活就没多大关系了吧!她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蛊惑众生,媚意尽生,袅娜多姿地向慕容泽走去,将铜佩双手奉上,举手投足间风情无限。 慕容泽接过铜佩,紧紧握在手中,好似用尽全力一般,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抓住了什么东西,他不是一无所有。 冷风拂过,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抬头望向头顶的冷月,天地那么广,他那么渺小,如沧海一栗般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自始至终都是为了这枚铜佩,可是如今得到了却不是那么痛快。师父说人都是贪心的,总是不安于现状,想要拥有更多,所以才会不快乐。如今他并不感觉快乐,是因为他太贪心了吗? 常言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从决定登上那个位置后他谋划了十年,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算计一切可以算计的,而韩清却是这个过程中的一个变数,他爱上了她,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所以决策时总会投鼠忌器,瞻前顾后,生怕惹她伤心,让他们本来就不牢固的婚姻崩塌消散。可是不可避免的,他还是利用了她,所以他只能欺骗,编造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手中的铜佩冰凉刺骨,寒意沁入心脾,心中感觉空荡荡的,不过是因为他想在登上皇位的同时还能与韩清相伴而已。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黑暗被驱除,大地渐渐回暖,韩清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在这等了一个晚上,却还是没有等到慕容泽,他是出事了,还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她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但是多年的教养让她只能端坐在椅子上,不能表现分毫,影卫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恭敬地递上一封密信,她本以为是有了慕容泽的消息,匆匆一扫,却愣在了原地,南羯……南羯王,他怎么敢?韩清咬牙切齿,眼中翻腾着滔天的怒意与恨意,气得直接一掌劈碎了身旁的桌子,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心中的怒火。 馨韵的送亲仪仗到达两国交界处,本是应该由南羯士兵接替,护送馨韵进南都,没想到南羯士兵突然发难,杀死了所有送亲之人,只留下馨韵,将她悬于两军阵前,破坏两国合约,直接开战。 无论如何馨韵都是南羯王未过门的妻子,他怎么能如此寡恩?若是他想 分卷阅读169 开战,大可直接发兵,何必要结秦晋之好,牺牲一个女子的幸福,他当真欺人太甚,禽兽不如。 越是紧急时刻越应该沉着冷静,暴怒过后韩清的思绪变得格外清晰,即使她身无官职,但是韩家军视她为首,一直对皇家罢免她一事耿耿于怀,所以若是她不去安抚军心,大曜战败是必然的。 她起身向清苑走去,提笔写了封奏折命人给宫中送去,然后派人将消息送给韩岭和韩晏,这两人在陇西大战时就一直陪着她,他们之间默契极深,此次出战必是少不了他们了。 在让人收拾行囊的时候,她突然加了一句,“顺便把王爷的衣物也收拾了吧!”那个丫头虽是狐疑却是按照韩清的吩咐做了。 既然她对慕容泽有了疑心,就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在京都,只有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她才能够安心。 准备好一切时仍不见慕容泽的身影,她心中有些失望,却在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慕容泽。 因为回来的匆忙,他还没有收到馨韵的消息,所以看到韩清一副要远行的模样有些发愣,情不自禁地就开口问道,“你要去哪?” 韩清直接走近他,低声问道,“南羯发兵,我要去南野,衣物我已经派人帮你收拾好了,你与我同去南野如何?”韩清仰头定定地看着他,眼神认真,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慕容泽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清,南羯发难了吗?怎么这么快?他怎么还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唔,韩昭又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受辱 韩清一行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像是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韩清一直没有问慕容泽那天晚上他出去做了什么,因为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从那日清晨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和她一同去南野的时候,她就选择相信他了。 慕容泽这些日子却不好过,那天他回来的那么晚,韩清肯定会对他的作为有所怀疑,可是他又什么都不能说,毕竟在她心中韩昭已经死了,若是再死一次,她又怎么能受得了?韩清在路上一直对他不理不睬,他心里十分不好受。 这几日连日奔波,再加上一些心理元素,慕容泽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休息的时候,他闭目倚在树干上,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干裂,眼底一片发青。 韩清看到他虚弱的模样,有些心疼。他们以前行军时几夜不眠不休已经习惯了,就算这两年荒废了,但是也能适应。但是慕容泽却是第一次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她将水壶递给他,“感觉怎么样?”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容泽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有些发愣,他没有想到韩清竟然会主动和他说话,他以为她肯定生气了的。他接过水壶,微微喝了一小口,顿时感觉清凉无比,浇灭了心中所有的烦躁与不安。 烈日似火,大地仿若蒸笼一般散发着热气,连空气都是暖的,时而夹杂着风吹在脸上,似热浪一般,即使路旁有树木遮挡,却丝毫不觉有一丝凉意,反而更感闷热。枝头的树叶萎蔫着,小草也耷拉着脑袋,云彩好似也被烤化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清倒了点水在手上,拍了拍透红的脸,顿感神清气爽,看着慕容泽没精打采的模样,“战场上瞬息万变,时间就是生命,我很担心馨韵,所以必须要抓紧赶过去。你若是身体受不了的话,我让一个亲兵陪着你,晚些过去。” 韩清的关心让慕容泽觉得心中一暖,转瞬却被深深的愧疚所掩盖,他连想安慰她一句“馨韵会没事的”都说不出口,因为他也不能保证什么。谎言是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的,他却不想再骗她了。他伸手握住韩清放在膝盖上的手,声音温柔,“我和你们一起,我陪着你。”他现在能做的无非是陪着她罢了。 若是伤害不可避免,他希望她能少难过一些。 韩清莞尔一笑,点了点头,伸手便要解开他衣领处的扣子。慕容泽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衣领,愣愣地看着韩清,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转瞬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有些刻意,尴尬地望着她。 看到他这副模样韩清觉得好笑,也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拉开他的手,解开了上面的两个扣子,嗔道:“想什么呢?这样会比较凉快一些,军中没那么多讲究,你看他们……” 慕容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此时他们休憩地地方临近一条小河,很多士兵都赤果着上身,在水中洗澡嬉戏,有的则四仰八叉地躺在树荫下,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慕容泽尴尬地笑笑,虽然知道军中之人豪迈不羁,可是这样他真的不适应啊!又看了眼习以为常的韩清,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羞涩,果然他的妻子和别的女子不同,也难怪两人在亲吻的时候也不见韩清害羞过,可是这样他很有挫败感的啊! 精美的鸟雀屏风将房间隔离成两个世界,内室铺着西戎进贡的长毛兔地毯,雪白茂密,所有的桌椅,橱柜全部是由金丝楠木制成,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梳妆台上的铜镜细腻光滑,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首饰盒子,有一个盒子被打开,露出里面价值不菲的碧玉镯子。床上铺着上好的锦被,连帷帐都是由最珍贵的鲛丝制成,奢华至极。 然而床铺的深处,女子双臂环膝蜷缩成一团,躲在床帐的阴影处,浑身瑟缩着,尽量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存在,一头青丝散开,凌乱地铺展开来,遮住了她的容貌。 韩清支开了守在房间外的丫鬟,提步轻声走进房间。 感觉到有人的靠近,床上的女子瑟缩得更加厉害,拼命地向后退去,却发现无路可退,拼命地摇晃着脑袋,发出呜咽的声音,若是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到她慌乱而无助的声音,“不要,不要……” 即使知道馨韵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这样脆弱而害怕的馨韵,韩清心中只余无尽的自责和心疼。若是她当初不辞去元帅一职,就可以送她和亲;若是她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也不会遭此劫难。 或许因为韩清不再有动作,床上的女子平静了一些,身体却依旧颤抖着,保持着怀抱自己的姿势,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受到任何伤害。 听城守说,他们救下馨韵时,她的身子无一处完好的地方,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他派丫鬟趁她昏迷的时候为她洗澡、上药、唤了身衣服。而馨韵清醒的时候便不许任何人靠近,发疯似的砸东西,拼命的挣扎,因为情绪激动又晕倒了几次,所以他们都不敢进房间,生怕触怒了馨韵。但是馨韵这些日子一直窝在床脚,动也不动,连饭都不吃,他们实在很担心。 韩清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慢慢地又靠近了馨韵几步,柔声地 分卷阅读170 带着安抚性地唤着她的名字,“馨韵……馨韵……” 女子感觉到声响,痛苦不堪的记忆再次浮现于脑海,浑身颤抖得厉害,突然发疯似的尖叫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声音凄厉可怖,像地狱的恶鬼一般,她想抓起所有能抓住的东西向来人扔去,但是床上除了她身下的锦被别无他物,她心中的害怕更甚,手胡乱地挣扎着,希望能抓住什么。 韩清看到她这副模样赶紧向后退了几步,安抚道:“好好,我不过去,你冷静一下……” 但是极度恐惧下的馨韵又怎么能听得懂她的话,只沉浸在自己痛苦中,不能自拔,手慌乱之中抓住帷帐,她使劲全力向自己的方向扯去。 奈何着帷帐材质太好,她非但没有扯断,反而直接拽倒了挂着帷帐的床架,横木直接向馨韵砸去,韩清心中一慌,想都没想直接冲过去抱住了馨韵,横木狠狠地砸在她的后背,所幸这根木头并不重,她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她推开横木赶紧去看怀中的馨韵,只见她因为冲力早就昏了过去。 怀中的人轻飘飘的,好似并没有什么重量,触手冰凉,好似浑身都透着冷意。即使过了这么多天,脸上的掌痕依旧清晰,嘴角青紫,还带着血丝,脸颊瘦的厉害,颧骨凸出十分明显。 即使是昏了过去,女子的眉头依旧紧缩,浑身忍不住地微微颤抖,韩清强忍着眼中的酸涩,伸手点了她的睡穴,想让她睡得更安稳一些。 她叫下人送进一盆热水,将馨韵放在一旁的软榻上,用面巾为她擦拭身体,浑身的伤痕更是不忍直视,交错纵横的指印和吻痕……韩清的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将南羯王碎尸万段。 碰触到伤口,馨韵难受地□□出声,韩清不得不再放轻动作,之后又是上药,又是喂药,待韩清弄得差不多了,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汤药中有安眠的成分,所以此时馨韵已经睡熟了,身子也不再颤抖,只是眉头依旧紧锁,十分难受的模样。 韩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哼着儿时她们在一起学的歌谣,好似真的有安抚作用,馨韵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陷入沉睡。 韩清终是安心,打算站起来出去,却因为起得太猛,头脑一阵昏眩,幸亏她即使扶住旁边的桌子才没有倒下,她揉了揉发胀的头脑,心脏也因为缺少睡眠跳动的厉害,她深吸了几口气,才感觉好一些。 这些天他们马不停蹄的赶路,一直没有怎么休息,她到达南野后什么都没做没问,直接就来看望馨韵,又照顾了她一整晚,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 她就着剩下的水洗了把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清气爽一些,走出房间正好看到站在院中等了她许久的韩伟。 这韩伟亦是韩家的家臣,是南方所有的韩家军的统帅,她昨天已经见过了,她冲他点了点头,直接吩咐道:“即刻点兵,一个时辰后敲响战鼓,挑两万人随我出兵叫阵。” 韩伟一下子傻了眼,虽说他从来没有和韩清接触过,但是韩清在陇西的威名他多多少少听说过,他本来想着先劝韩清休息一下,然后在商讨战事,却没想到韩清直接下了这样的命令,毕竟她对南野的战况还一无所知啊! 看到韩清身后散着光亮的房间,韩伟顿时知道韩清如此究竟是为了什么,虽然身为军人,应该无条件地服从命令,但是他不能拿自己手下的生命开玩笑,于是劝道:“还望将军三思。” 韩清本来就烦躁的心情因为他的拒绝更加郁闷,脑袋嗡嗡作响仿若炸开了一般,但是多年与士兵相处的经验告诉她不能意气用事,用权势压人,刚想解释,就听到一个不怀好意且带着挑衅的声音,“请问阁下有何资格调动南野的兵力?”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上战场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叫阵 “请问阁下有何资格调动南野的兵力?” 韩清顺着声音望去,天上的太阳又大了一圈,阳光刺的她眼睛发胀,看东西都带着朦朦胧胧的光晕,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是一想到馨韵浑身是伤的模样……明明那样明媚的女子,却被那群南羯士兵糟蹋成如此模样,滔天的怒意让她顿时斗志昂扬。 她冷冷地望向男子,眼中尽是通红的血丝,但配着她恶狠狠的神情,倒有几分嗜血的味道,“我韩家的兵为何我就调不得?” 男子一身戎装,厚重的盔甲反射着明黄色的光泽,微微有些刺眼,由于逆光她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也能猜出他的身份。敢如此和她作对的怕是只有南野城的守城统领苏擎黎了。 这苏家不过是个三代世家,因苏擎黎的爷爷曾经在战场上救过慕容傲的皇祖父,受先帝提拔,立下了战功,故而手上握了些兵权,奉旨守卫南野城不受外侵。 同是武将出身,苏家自是不满韩家控制了南方大多数的兵权,奈何又掀不起大的风浪,虽说两家稍有摩擦,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如今韩清官职被废,自是没有领兵之权,苏擎黎作为南野城如今官职最大的将军,自是不会让韩清好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兵虽是你韩家的,但也是陛下的。陛下革了你的职,你无官无爵,自是没有统帅三军之权。”男子挑眉看他,眼睛微眯,眼中的不屑与挑衅显而易见。 其实封韩清为三军统帅的圣旨已下,只不过没有他们行的快而已。如今苏擎黎这话虽是牵强,倒也合情合理。 不过……他貌似疏忽了一点。太|祖皇帝就是怕出现类似于今天这种情况,所以韩家家主世袭上将军,战时有统领三军之权……韩清眼眸一转,笑得十分开怀,仿若一只偷到鸡的狐狸,“本将是世袭一品上将军,官职远远在你之上,你说本将能不能调动南野的兵呢?” 男子面色微变,却转瞬恢复到正常,刚想要说什么,韩清却失了与他周旋的兴致,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他当是来玩的吗?“苏将军,韩副将,叫上几位将领,主帐见。” 一个时辰后,南野城战鼓敲响,韩清带着两万士兵从城门而出,手中的红缨长|枪直指敌方城墙,“颛孙翎,可敢与本将一战?” 女子清朗的声音在两军交界的空地处响起,一身银色盔甲在阳光下闪着光芒,犹天人般让人移不开眼,身后的士兵也不断地叫嚣让南羯迎战。 听韩伟说从他们救回馨韵后,无论他们怎么叫嚣,南羯俱不迎战,本来高昂的士气也变得越来越低沉。按理说南羯破坏和平条约,引起两国战乱,不应该趁大曜没有防备之时一举破城吗?反而将馨韵凌|辱一番,挂至城墙之上,难道只是侮辱 分卷阅读171 大曜,示威吗?韩清是万万不信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她绝不会放任颛孙翎活在这个世上。 本来因南羯的欺辱大曜士兵士气高涨,却又由于南羯的龟缩而逐渐变得低沉,而韩清要做的便是激怒这次南羯的将领颛孙翎,振奋自家士兵的士气。 和韩清所想的一样,南羯大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声息。韩清打了个手势,一名小将策马上前,高声道:“颛孙翎,你是看我家将军来了,怕了不敢应战了吗?没想到你的胆子那么小,连爷爷的脚趾头都比不上,若是真的胆子小,来打什么仗啊,还不如窝在家里抱老婆,奶孩子呢?” 话音刚落,身后的士兵都给面子的哄笑出声,弄得这小将更加兴奋,喝了口水,继续叫嚣,他本就是混迹街头的地痞,所以骂起人的话一套接着一套的,还偏偏不带脏字。 颛孙翎倒是一直没有露面,所谓“眼不见为净”说的便是如此吧! 倒是有一位副将听不下去了,爬上了城头,涨红着脸怒道:“韩清,你们无非就会扯口舌之勇,有本事战场上见真章啊!”说罢,那副将才意识到缩在龟壳里不出战的是他们,当真应了城下小将的那句“缩头乌龟”了,一张本就通红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那位副将一出面,小将就停止了叫骂,所以这副将的话在两军间传的格外清晰,顿时引起一片哄笑。 副将心中更是羞愤,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容变得猥琐,语气下流,一副回味的模样,“你们大曜的公主真是皮白肉嫩啊!” 这话一出口,城下的士兵就开始躁动,“士可杀,不可辱”,南羯如此欺人太甚,当真可气。 “那躺在身下的滋味……”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有冷风夹杂着雷霆之势向他袭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支羽箭自他心口穿过,直直射进他身后的旗杆上,飘着“羯”字的军旗应声而断。 韩清向身后的亲卫投去赞赏的目光,他名为诺布,是西戎贵族家的奴隶,天生神力,所以这常人不能射到的距离他可以轻易办到。 然后转过头看向钉在旗杆上的副将,此时已经有士兵上前将他的尸体放下来,“告诉颛孙翎,我韩清今日取得只是他副将的命,明日便是他的项上人头。我大曜不是什么畜生能随意侮辱的,敢做就要付出代价。” 她这两句话用了十分的内力,看似说给城上的小将听的,实际上却能传入颛孙翎的耳朵里。就算他颛孙翎再怎么谨慎,从不冒进,但是在位者最在乎的就是面子,今日受此侮辱,她就不信他能沉得住气。 尤其是最后一句挑衅的话,三十年前,颛孙家族成年为将的男子皆死于与韩家一战中,两家有着血海深仇,他又怎么能对韩家的挑衅无动于衷?韩清轻哼一声,眼中尽是势在必得的嘲讽,“收兵。” 韩清一回城内,便吩咐各个城门戒严,又吩咐探子查探一下边界其他几城的情况,颛孙翎守着城而不攻,她心中总是觉得不太对劲。 几位重要的将领守在主帐内等着韩清来制定作战计划,等了许久却不见人影,直到派人去找,才传来消息说韩清查勘完城中的戒严情况就直接回城守府了,告诉他们若是颛孙翎约战,他们自己看着办就好。 一群将领面面相觑了一会,终是都坐了下来开始讨论计划了。 其实这些将领都是个顶个的好手,每个拿出来都能独当一面,所以就算没有韩清也没有什么。韩清也是自知这一点才不过去凑热闹了,毕竟相比于为馨韵报仇,馨韵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她之所以急急忙忙的赶来,一是因为担心馨韵,二就是安抚军心,来做这个精神领袖的。 走进房间,馨韵安静地躺在床上,双手怀抱着肩,依旧是保护自己的姿态,即使是在睡梦中也还是没有安全感吗?韩清赶紧走过去坐在床沿上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就像年少时每个午后两人一起睡觉时她哄着她一般,眼眶有些发涩,她强迫着自己勾起笑容,却发现嘴角干涩,实在笑不出来。 她突然忆起那个巧笑倩兮,笑容比阳光还明媚的女子,馨韵一向都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好像就是天塌了也与她无关一样,除了那次拒婚时萎靡了些……拒婚,想到当初自己劝馨韵为了国家大义嫁去南羯,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去他的国家大义,他们是为了百姓,为了两国和平,可是结果呢?仗不是照样打,馨韵还落得如此下场……想到这,韩清就后悔无比,当初她应该带着馨韵离开的,就应该顺着她的意离开那个皇宫。 “姐姐,碧心湖的荷花开了,我们去泛舟吧!”女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回头招呼着她,笑靥如花,发丝轻扬,阳光透过发丝闪着明亮的色泽,透着温暖的感觉。 韩清笑着跟上,宠溺地看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充满了整个花园。转瞬就来到了碧心湖,湖面荷花开得正盛,大片大片的开满了整个湖面,湖边一只小船随着湖水微微摇晃,周围却没有一个下人。 韩清心中正觉得奇怪,就见馨韵又冲着她招了招手,“姐姐,你快点啊!”然后不管韩清,就直接跳到了船上,弯腰解开系在岸边的绳索,湖面波光粼粼,愈发衬得她这个动作袅娜多姿。 韩清向前走了几步,突然狂风大作,湖面惊起千层浪花,冲着馨韵扑来,直接将她卷进湖里。 “馨韵——”韩清微一晃神,顿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望着怀中熟睡的女子,终是心下一安,想来是这么多天没有休息好,所以累极了就睡着了。 或许因为韩清有了动作,怀里的女子不安地动了动,韩清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在她耳边哄着。 韩清看了看天色,屋内已经有伶俐的丫鬟点起了灯烛,都已经这么晚了啊!虽说她点了馨韵的睡穴,可是馨韵都睡了这么久,真的没关系吗? 她伸手将馨韵额间的头发捋到脑后,突然怀中的女子睁开了眼睛,“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节快乐啊!本文快要结局了,我争取在本月写完哦!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战 突然怀中的女子睁开了眼睛,眼神带着刚刚睡醒的迷离,好像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试探性的问道:“姐姐?” 她认得她了吗?恢复正常了吗?韩清心中满是震撼,刚想说什么,却见馨韵拼命的挣扎起来,细长的指甲划破了韩清的脖子。 “嘶——”韩清忍不住痛呼出声,手微微有些松开,却见馨韵趁着这个空档从她的怀抱爬了出去,缩在床脚,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姿势。 韩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她恢复神志了呢!不对,韩清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其实那并不是什么大伤,她刚刚只不过是没有防备才会痛呼 分卷阅读172 出声,可是她却感觉到那一刹那馨韵的身子僵了一下……难道她是装的,只不过是想逃避现实?就像有些人装疯卖傻一样?可是万一馨韵天天沉浸在这些不好的记忆里,生生把自己逼疯了怎么办? 若是有那种让人失忆的药就好了,忘记这段不愉快的记忆,馨韵应该会过得很好吧! 那她现在应该说什么?劝醒她还是放任她?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她真的不好受,可是再次撕开馨韵心中的伤疤她还是会不好受。 她坐在床沿,看着馨韵的模样,突然下定了决心,翻身一滚,直接滚到她的面前,不顾她的挣扎,双手把住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声音狠厉,“慕容馨韵,你给我振作一点。” 馨韵被她骂的一愣,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滚烫的泪水有些灼热,好似烫在了韩清的心中,她犹豫了一下,将女子揽进怀中,手臂渐渐收紧,感受到她的战栗,眼眸中闪着不知名的光,另一只手渐渐握紧,颛孙翎,我必让你不得好死…… 颛孙翎昨日受辱,自是不甘,凌晨城楼战鼓便响起,拉开两国的战争。 韩清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火光,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南野城下不过四万南羯士兵,虽说如今南野只有三万,但是她几天前已经从尧城调兵,今天就能够到,她定叫南羯这几万兵有去无回。 房门突然被打开,慕容泽匆匆走进来,看到床上睡着的馨韵赶紧侧过背过身子,“馨韵怎么样了?” 韩清将被角掖了掖,走过屏风,“身体没什么大碍,心病却是医不好,昨晚和她聊了一会,也不知道听不听得进去。” 韩清脸上的倦意明显,眼底青黑一片,慕容泽有些心疼,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你虽担心她,但也要照顾好自己。” 闻着熟悉的味道,韩清顿时觉得安心,浑身的疲倦都好似一扫而空,她闭上眼睛,轻轻应了一声,“恩。” 她一直都强撑着一股劲不让自己睡着,如今馨韵的情况好了一些,外面的战争也没有后顾之忧,又是枕在一个令她安心的地方,心中的那根弦就断了,困意席卷而来,竟直接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慕容泽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子,心中涨涨的酸疼着,有愧疚,有不安,更多的却是心疼,他伸手摸了摸她眼底淡淡的黑色,拦腰将她抱起,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韩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她揉了揉昏涨的头脑,看着陌生的房间,有些愣神。慕容泽坐在桌子上品茶,见她醒了,笑道:“起来得正好,洗漱一下,准备吃饭。” 韩清还是有些发愣,过了一会儿思绪才恢复正常,“我睡了多久,战况怎样?” “睡了一天多,昨天援兵到了,打了场胜仗,刚刚又开始了,你吃完饭正好。”边说边亲自洗了面巾递给韩清。 韩清倒也不担心战局,说太多慕容泽也不知道,可是看到男子闲适的模样,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是战场好吗?虽然南羯攻不进来,但是至少应该紧张吧! “你不害怕吗?”她可还记得第一次上战场时整个人腿都是抖的,又是第一次杀人,滚烫的血液溅了满身满手,空气中都充斥着血腥味,但是为了活命,都杀红了眼睛,剑折了就从地上随便捡武器见到衣服不一样的就砍,现在想起来记忆只剩下一片血红。那场仗打完后她吐了几天,被老兵嘲笑了许久。 慕容泽冲她眨眨眼,促狭道:“为什么要怕?有你在我怕什么?” 男子的眼睛亮晶晶的,本来就是一副好皮相,这样一笑更觉动人,而且这话说的实在受用,被一个人依赖的感觉真的……很不错。韩清的心中像掺了蜜一般,望着他含笑的面庞,在他的唇角轻轻一吻,舌尖舔过他唇上残留的茶水。 夕阳似血,这红色如滴入水中的墨滴一般,渲染了整片天地,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土地,映着漫天的晚霞,更显肃杀。 呐喊声,咆哮声,磊磊的鼓声,充斥着整片天地,韩清站在城墙上,望着下面的战场,心中无喜无悲,仿若看着一场戏而已。 此次领兵之人是韩晏,韩清对他的作战方法十分熟悉,此时战况胶着,长此以往下去只会耗费兵力,两败俱伤而已。 韩清分析一下形势,冲着擂鼓的小兵吩咐道:“摆双龙阵,自后迂回,呈围攻之势。” 鼓声骤然变化,韩晏心中却没什么不妥,朗声吩咐道:“双龙戏珠,摆阵。”说罢还抬头寻找城墙上那抹熟悉的身影,冲她笑了笑。 他的声音一向大,如今在战场上更是气势如虹,韩将军迅速停止与敌人的纠缠,如泥鳅般快速脱离,摆出阵法。 颛孙翎虽未听说过这种阵法,但是也知韩家阵法不易对付,赶紧吩咐撤兵却为时已晚,韩兵竟将他们包围在圈内,且圈越来越小,将他们生生困住里面,只能任人宰割。 颛孙翎在圈内环视一圈,顿时发现阵法有一处兵力稀缺的地方,想来是阵法匆忙,没有来得及形成。若是从此处突围,或者还有一线生机。他英勇善战,内力卓群,就算这阵法气势恢宏,但是破阵于他亦是轻而易举。 他带着手下向缺陷处驰骋,却没有发现他们距离南野城越来越近。此时他们被活命冲昏了头,已经忘了韩家阵法名震天下,又怎么可能轻易被发现破绽?那不过是一个陷阱罢了。 刚刚韩清吩咐布阵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请馨韵,她一身素服站在城墙上,长发随风飘扬,身体瘦削,好像下一刻就能被风吹倒一般。 她虽不懂战争,看不懂战局,但是也能看出来南羯的士兵数量少,处于弱势。 她正想问韩清找她来做什么,却突然看到颛孙翎骑马向他们奔来,受辱的记忆纷至沓来,她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毫无血色,浑身忍不住的颤抖,韩清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地安慰,“不要怕,我定会为你报仇,相信我,没有人能伤害你。” 韩清的话好似有安抚性一般,或是馨韵天生对她的信赖,她的身体不再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望着颛孙翎的眼神满是嗜血的恨意,隐隐泛着红光。 韩清见她情绪稳定,也没再看她,看着颛孙翎的身影越来越近,搭箭,拉弓,和身旁的诺布对了一下眼神,两支箭夹杂着雷霆之势一前一后先后射向颛孙翎。 多年来的警觉性让他对危险有着明显的感知,所以第一箭射向他时他想也没想直接用剑挡开,第二箭紧接而至,他却来不及躲开,那支箭直直射进他的心口,残余的力度直接让他摔下马,被身后来不及停下来的马践踏。 其实韩清的力气小,内力也不强,那一箭射到颛孙翎的身上无非是皮外伤,要不了命的。但像他们这样的人,一点点潜在 分卷阅读173 危险都不会放任,自然会隔开她的那一箭,但也是这种小心谨慎要了他的命。 擒贼先擒王,主将死了,这些士兵自是群龙无首,作鸟兽散。 “全数剿杀。”韩清冷冷地吩咐一声,就直接打算下去,却见馨韵一瞬不瞬地看着城下的屠杀,心中不由一叹,她站在馨韵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回去吧!会做噩梦的。” 馨韵却没有半丝要离开的意思,她突然说道:“姐姐,明明我心中恨不得杀死他们,将他们碎尸万段,可是我看到这样为何心中一点都不痛快?” 若是痛快会成为什么样?那就是一个满眼弑杀,满心仇恨的怪物。她一直认为血债要用血来偿,可是偿还了之后呢?失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 她伸手遮住了馨韵的眼睛,柔声道:“那是因为我们馨韵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仇恨不是你的全部,你是为了爱而活下去的。他们以后与你再无关系,忘了就好。” 忘,真的能忘记吗?那段不堪,那段痛苦,她选择活着,无非是不想让爱她的人伤心罢了。可是她真的能够坚强吗? 韩清知道馨韵一时半会也不能想明白,但是今天直接剿杀了南羯四万骑兵,南羯自是不会罢休,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了。馨韵如今在这,她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韩清劝慰馨韵的那一段话了,后来想着和文章没有关系,又是长篇大论,实在不讨喜,所以就不写了。另外,本莲战争无能,战场上的事大家就凑活看看吧! 今天过节,福利二发! 小可爱们节日快乐哦!若是能帮我推荐文章就更可爱了哦! 哈哈,开玩笑啦,在本莲心目中,你们一直是最美丽可爱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回京 夜色渐浓,大地却没有沉睡,南野城内火光漫天,士兵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战场,清点伤亡人数。 韩清站在城墙上,遥望着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地一片好似天空会随时沉下来一般。火光映红了漆黑的天空,像是鲜血的颜色。 韩岭爬上城墙,女子长身玉立,黑发随风飘扬,映着火光闪着迷人的色泽,宛若游动的蛇。他有些晃神,便见女子回身冲他一笑,浅淡的笑容如茉莉花一般纯洁芬芳。 “阿岭,馨韵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我打算让你把她送回京都。” “为什么?”他从上战场后就一直跟在韩清身边,若是跟着公主回京,说不定就回不来了。他是一个将领,自然以打仗为重。 “唔……”韩清沉吟一声,扭头狐疑地看着韩岭良久,这家伙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装糊涂,若不是她收到南羯起兵的消息太着急了忘了这茬,她肯定将韩岭仍在家里,连让他出来都不会。 “玉琳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你这个做夫君的自然要陪着。”韩清愤愤地看着韩岭,这个榆木脑袋真是不开窍,让他回去就回去嘛,纠结什么。这场战谁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再等他回去,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韩岭脸色微微一红,轻声咳了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此次战争由南羯挑起,我们这一战胜了,他们自是不能善罢甘休,如今苏家态度不明,你可信任的人不多,我要留下来陪你。而且‘大丈夫生于乱世之间,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我又怎能没了血性,龟缩于室?” 韩清抿了抿唇,反驳的话一字都没有说出口,若这是韩岭心中所想,那么她不会勉强。 “既然将军想让人送公主回去,王爷不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吗?他们是兄妹,也不需要避嫌。沙场凶险,为了王爷的安全着想,还是让王爷一起回去吧!” 韩岭说的话很有道理,她当时让慕容泽跟着她上战场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现在她倒是真的有些担心他的安全。沙场上瞬息万变,上一刻还活蹦乱跳,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身首异处,她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证,又怎么保证慕容泽的性命?倒不如让他们一起回去,派个亲卫统领全局,大事让慕容泽拿主意,这样挺好的。 韩清拍了拍韩岭的肩膀,“好,就按你说的办,你挑选三百个士兵护送他们,然后明天你带着尧城来的兵到郧西城去支援。” 韩岭笑着应了,只要不让他回京,怎么都行,他是个将领,要死也只能死在战场上。 回京的事情下午已经和馨韵说好了,现在临时决定让慕容泽回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同意。 屋内烛光跳跃,男子坐在桌旁看书,静谧安详,隔绝出另一片天地,好似外面的嘈杂都与他无关。 他的睫毛很长,轻颤着如蝶翼般美丽,高挺的鼻,微薄的唇,映着烛光,晕黄的朦胧感,仿若书中走出的谪仙,美的有些不真实。 “哎……”男子一声轻叹惊醒了站在屏风处的人,韩清一激灵,尴尬地冲慕容泽笑笑。 慕容泽放下手中的书,满眼促狭,“为夫知道自己俊秀,但是清清也不用这样盯着不放啊!” 韩清脸有些微微发红,幸而隐在屏风的阴影处看得有些不真切,她一向好强,自是不肯吃亏,揶揄道:“夫君秀色可餐,妾身自是看得移不开眼,怎么夫君还想让妾身去看别人不成?” 慕容泽一向说不过她,也不想说的过她,宠溺地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韩清也不扭捏,自顾自地坐下,随手倒了两杯茶,开门见山,“我打算送馨韵回京,如今战事吃紧,找不出合适的将领,所以我想让你和馨韵一起回去。” 慕容泽当初答应韩清同来南方,就是想借着送馨韵回京时一起回京,一为打消韩清的疑虑,二是京都之事有魅影一手操办,他自是不用担心。明明知道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也知道他一定是要回京的,可是韩清如此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心中还是有些失望,她真的不想挽留他吗?没有一丝不舍吗? “好。”他低垂着眼皮,掩去眸中的神情。 韩清捧着茶喝得正欢,压根没有觉得慕容泽由什么异常,因为在她心中觉得慕容泽一定会答应的,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路上的注意事项,最终才说到点子上,“阿泽,馨韵是我最在乎的妹妹,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这句话说的郑重,托付之意溢于言表,慕容泽有些震撼。韩清一向对万事都不在乎的模样,他却知道若是她将一个人护在羽翼之下,她哪怕舍弃生命也会护那人周全,她就是这样的人。他突然想到一年前皇帝宣布两国和亲之时,韩清说过“我家中没什么姐妹,自幼生活在宫中,与馨韵一起长大,我是真心把她当妹妹疼的。” 因为没有亲人,所以格外渴望亲情,所以珍惜每一份得之不 分卷阅读174 易的感情。在这点上,他们十分相似,只不过他这辈子的亲人只有韩清和他们的孩子。 “好。”慕容泽揉了揉她的头发,只要是她想要的,在不违背他的意愿下,他都会尽可能的帮她完成。反正他和馨韵没什么大仇恨,留她一命自是没有问题。 “那好吧!你明天又要赶路了,今天好好休息,那我就先走了。”韩清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打算离开,却突然被抓住了手腕,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慕容泽揽进怀里,力道很大,勒得韩清有些喘不过来气。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透露着一种悲哀?韩清愣了一会儿,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腰。 或许,从今以后他都没有机会这样抱着她了,他知道他选择的这条路是一条不归路,但是他必须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或者她此生都会恨着他,都不会原谅他,但是他别无选择。 慕容泽的怀抱不自觉地收紧,韩清别扭地推了他一下,小声嘟囔着,“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这么矫情做什么。” 他嘴角的笑容不自觉地变得苦涩,手臂的力度却是笑了许多,他将下巴抵在他的颈窝,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明天我就要走了,会很长时间都不见面的,你就不能和我说点好听的?” 韩清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样子怎么像讨糖的小孩子呢!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韩清觉得有些痒,又推了他一下,眼中满是揶揄的笑意,“你这是想听情话?” 韩清的话音刚落,慕容泽就直接接了一句“我爱你。” 韩清微微一愣,耳根顿时红了彻底,“我爱你。”慕容泽又重复了一句,喷洒在脖子上的气息让她的脸颊都变得滚烫。他不是没有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两次心境不同,她竟然觉得心中十分欢喜。 她觉得若是此时面前有镜子的话她的脸一定通红,实在丢死人了。幸好慕容泽低着头看不到,可是他换个动作…… 啊……韩清懊恼地推开慕容泽,一溜烟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似嗔似娇的“都说要听我的情话了,你说什么情话啊!” 慕容泽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欢畅,笑容却渐渐凝结,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她又能属于他多久。 清晨,第一抹阳光洒向大地,军营里就热闹了起来,韩清见回京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才让士兵去城守府将慕容泽和馨韵接来。 她右手搭在眉骨上,遥望着有些刺眼的光芒,突然感觉有人影走近,她回头一看,只见馨韵站在她的身后,气色比昨天要好许多。 “天亮了。”馨韵感叹道。 “是啊!新的一天新的希望,阴霾总会过去的。” 韩清的意思她自是懂,却是笑笑没有说话。 “馨韵,待南羯收兵,我便带你离开京都,江南风景如画,小桥流水;陇西大漠风光,长河落日;漠北冰天雪地,银装素裹;这些都是你从未见过的景致,生命还很美好,你……”馨韵握住韩清的手,莞尔一笑,笑容清浅,“姐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为了你,我会好好活下去。”她是为了一切爱她的人而活下去。 韩清惊喜的看着她,眼角有泪花闪烁,“好,好,时间不早了,上路吧!” 韩清将馨韵送至马车,走到最前方的慕容泽身边,此时他已经准备妥当,坐在马上低头看着她,神色温柔。 韩清抚了抚马鬃,理了理马鞍,低声说了句“保重”。 慕容泽见她半晌都没有再开口,伸出手正打算说“启程”,却见韩清突然抬头笑着望向他,“待此间事了,我将军务全都卸去,我们寻一处天地恣意山水,再不问世事,如何?”朝阳的余光遍洒于她的发顶,散发着柔和静谧的光芒,她成为他眼中唯一的色彩。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其实写得我有些心疼…… 不想剧透,所以还是不多说了,打算找篇甜文治愈一下我这颗已经伤不起的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 自尽 馨韵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间的凳子上,用银簪摆弄着烛芯,映在窗上的影子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如今已经到了禹城的驿站,还有四日就到京都了,说是四日,不过是他们队伍的速度,若是快马加鞭,不过一日多一些就可以到了。 如今离京都这么近,可是她心中却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好像要回的不是她的家,而是一个牢笼。 伺候的丫鬟见她心情不是很好,也没有睡觉的心思,不由提议道:“驿站的菊花开得十分漂亮,虽说是晚上,但花园里亮如白昼,此时赏菊也是别有一番趣味,公主可要出去走走?” 这丫鬟笑得十分讨喜,馨韵看了她半晌,点了点头。 刚离开院子,那丫鬟突然想起没有拿灯笼,便让馨韵在这里等着她,匆匆走进屋子。 隔壁的房间有两个丫鬟在聊天,馨韵并没有偷听的兴趣,奈何两人声音太大,只言片语还是传进了她的耳中。 “听说今天来驿站的都是京都的大人物,好像有个是公主。” “什么公主?不过是会投胎了。”另外一个丫鬟不屑地冷哼,“说到底,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婊|子罢了。” “啊?”女子适当的表达了自己的惊讶,然后八卦的问,“为何这么说?” “听说和亲路上被南羯的士兵给侮辱了,千人枕,万人骑的。” “真可怜啊!不过这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肯没脸活了。” “皇家的人最不要脸了,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还有脸活在世上,我要是她,为了保全皇室颜面,早找一根绳吊死了……” 后面的话她早就听不下去了,指尖嵌入掌心,洇出点点血迹,她拂袖直接走回房中,刚刚拿出灯笼的小丫鬟错愕地看着她离开,一时忘记了反应。 姐姐,我本以为自己会很坚强,可是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坚强。这些天每经过一个驿馆都会听到这样的闲言碎语,我真的受不了了。 姐姐,你说让我为了爱我的人活下去,可是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勇气活下去。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顺着脸庞滑落无痕。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抹紫影,站在门口发愣的丫鬟看到她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很快消失了身影。 如今慕容泽正在和禹城的守城都尉谈论借兵的事情,等到他来了,馨韵应该死绝了吧! 女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绝对不会让韩清有机会原谅主公,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可能。 与此同时,南野城的营帐里,光影晦暗不明,将女子的影子拉得很长。 韩清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纸条,久久不能回神。 端王持有郊外兵营令符,欲图谋反。 按理说看到这样的 分卷阅读175 字条她应该是不信的,可是这却是韩冽的字迹。虽然她一直肯定韩昭和韩冽还活着,可是半年多了,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她都有些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自欺欺人产生了幻觉。 不过令符的事情只有她和韩冽知道,若是造假也不太可能。不管这纸条发来源如何,也不管上面的消息是否属实,无论如何她都要回京都一趟。毕竟京都已经很久没有传来消息了,她有些不安。 慕容泽回到驿馆后就发现驿馆安静的可怕,隐约有一种阴森的感觉,他向二楼望了一眼,馨韵屋子里的灯还亮着,这么晚了,她还没有睡? 他提步向二楼走去,刚走到馨韵的屋子,却愣住了。烛光跳跃,映着屋内人的影子,只不过这个影子却是挂在梁上的。 慕容泽有些慌乱,赶紧使劲撞开门,冲力太大让他差点撞到了桌子。 声响太大,惊动了楼下的人,匆匆地爬上楼看到悬挂在梁上的尸体俱是骇了一跳。 护送馨韵一起回来的亲兵赶紧将馨韵的尸体抱了下来,女子面色青紫,显然已经死了很久了。 慕容泽的身体忍不住的轻颤,他明明答应韩清要好好照顾馨韵的,他只不过才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王爷,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将军?”亲卫受令保护馨韵,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觉得可惜,但是并没有办法,人要死要活也不是他能阻止的。 慕容泽虽情绪波动的厉害,但转瞬就恢复了冷静,“封闭消息,不能让公主自尽的消息传出去。” “可是……”亲卫听了就想反驳,毕竟知情不报是大罪,他可担不起责任。 “如今战况紧急,你想因为这点小事让将军烦心,扰乱军心吗?”慕容泽冷冷地看着他,煞气凛然,让他不由骇了一跳。 扰乱军心也是大罪……亲兵默了一默,没有反驳慕容泽的话。 “公主是皇室中人,如何处置我会看着办的,韩千夫长还是先去休息吧!”此时慕容泽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一举一动都贵气濯华。 那亲卫觉得慕容泽说的在理,起身行了一礼,便直接离开,慕容泽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这几百士兵杀又杀不得,还要防备他们偷偷给韩清报信,处理起来实在麻烦的很。 “主公可是担心他们会泄密?”魅影跃窗而入,直接站在慕容泽的身后,看到馨韵的尸体,嘴角的笑意又冷了几分,只不过语气依旧恭敬,“若是主公心慈手软,不想杀了他们,倒不如直接下点药,让他们睡个十来天,等到他们醒了,一切早就尘埃落定了。” 慕容泽也没有说同不同意她的主意,只是问道:“你怎么来了?”态度十分冷淡。 魅影抽了抽嘴角,按理说她确实应该待在京都的,可是馨韵不死她实在放心不下,到不如亲自过来瞧瞧。虽是这样想,但是笑容却越来越迷人,媚眼如丝,“京都万事已经准备就绪,属下担心主公,所以过来看看。” 慕容泽冷哼出声,“我的事何时用你来担心?”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寻个地方埋了吧!”反正都已经死了,他也不能挽救什么,倒不如早些入土为安,毕竟过些日子京都会发生大事,可没人能顾得上她入不入皇陵。 “是。”魅影上前抱住馨韵的尸体,正打算离开,却被慕容泽拽住了手腕,魅影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正在掰馨韵的手掌。 她的手紧握成拳,外面露出半截红色的绳子,可见是握着什么东西。 毕竟死了没多久,身体还没有完全僵化,所以慕容泽毫不费力地将她手中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个绿色的玉佩,慕容泽却是再熟悉不过,因为那是韩清一直带在身上的护身符,从不离身。 据他所知,这是韩清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竟是将它送给了馨韵,可见馨韵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他突然意识到馨韵的死并不是没有什么影响,这会让韩清更加恨他。 六日后,慕容泽一行人到达韩家城郊的军营。 望着空中并不算耀眼的太阳,慕容泽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十年磨一剑”,终于到了剑出剑鞘的时候了,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如今城外军营的统领是韩乾,因为韩晏离开而临时上位,对军务还不是特别了解,所以看着慕容泽递给他印着将军印的书信和铜佩时,腿有些发颤。 这信是将军的笔迹,这印章是将军印,这铜佩与他手中的那块也契合,明明一切都正常属实,信上的内容却是让韩家军不遗余力地帮自家姑爷夺皇位,这也是合情合理。可是谋反这么大的事交到他身上,将军是不是太高看了他? 几个月前韩清被革职,他们这些士兵早就愤愤不平,动了让自家姑爷登皇位的心思,但奈何有贼心没贼胆,没想到将军这么霸气,直接就拍砖决定了,不愧是他们心中英明神武的将军。 刚刚有些胆怯害怕的心思一扫而空,转瞬就变得振奋。他们是军人,这辈子却没有上过战场打过一场仗,说出去都有些丢人,如今能大干一场,自然都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就直捣京都,将慕容傲推下位。 不过即使心中这样想,他也知道不能打无准备的仗,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王爷,此事事关重大,为保万无一失,还应细细谋划,末将这就去寻几位将领一起来商讨。” 慕容泽点点头,韩乾就匆匆离开,果然韩家对家主唯命是从,哪怕是再荒诞的命令他们都不会忤逆,反而是拼命完成。这样的规矩好是好,但是太容易让人钻了空子,就好比他现在。 他突然忆起南野城下,韩清问他“待此间事了,我将军务全都卸去,我们寻一处天地恣意山水,再不问世事,如何?” 他当时是怎样回的呢?他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柔情的回了一声“好。” 那时的他真的动摇了,甚至想要为她放弃一切,他甚至开始幻想他们以后的生活,一起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 可是随着离京都越来越近,他却突然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好笑,自古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又有几个好下场?就算韩清不原谅他又如何,他哪怕是困也要困住她一辈子。他们是夫妻,自然生死都要在一处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节日快乐,晚上还有一发。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所以馨韵受不了这样的流言蜚语是很正常的。 而且,大家也能猜到这留言是谁发的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谋反? 黎明的曙光驱散了夜的黑沉,第一抹阳光照向大地时,紧闭的城门突然大开,伴着轰隆隆的声音带着一种厚重感。古老的帝都仿若仍 分卷阅读176 沉浸在睡梦中,却给人一种蛰伏的凶兽随时发动致命一击的危险感。 日头上移了一个格,城内被晨光洒满,顿时明亮起来,一匹轻骑映入眼帘,景飒策马行至距离慕容泽一丈的地方,朗声道:“陛下说百姓无辜,不想血流成河,所以请王爷到宫中一叙。”目光在慕容泽身后的几千士兵流连了一圈,“若是几位将领不放心的话,也可带兵一同前往。” 几位将领面面相觑,本以为是一场恶战,没想到就这么轻易进了城。他们早就制定好攻城的计划,正打算一展拳脚,难道就无用武之地了吗? 慕容泽虽觉得疑惑,但是还是带着士兵光明正大地随着景飒进城。他们这些兵力早就围在京都周围,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要谋反,慕容傲心中是打着什么算盘,还是有是阴谋,能一举将他拿下? 几千士兵一同进城,步伐一致,铿锵有力,还在睡梦中的百姓都起来凑热闹,一时搞不懂怎么回事。虽然他们都是市井小民,但是也知道京都不是什么兵都能进的,而且还是这么多,无不在揣测是怎么回事。 最后给出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南羯战败,这是班师回朝了。以他们的想法,自是想不到皇上请进城的兵是来谋反的。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宫门。和在城门处一样,宫门应声打开,鸣文手持拂尘,规规矩矩地站在宫门口,“陛下已经恭候王爷多时,王爷这边请。” 慕容泽实在搞不懂慕容傲在玩什么花样,一时有些犹豫,鸣文见他没有跟上来,不由冷言冷语地嘲讽道:“殿下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没有胆怯半分,不过是入个宫就害怕了?若是殿下担心陛下对你您不利,这些兵依旧可以带着,反正皇宫这么大,几千人还是容得下的。” 慕容泽倒不在乎鸣文的冷嘲热讽,他用韩将军不过是想对抗京都的禁军,方便入城而已。如今兵临宫门,他自是没什么担心的,毕竟宫中有大半的人都已经被他换了,就算慕容傲有通天之能,他也不信他能翻出什么花样。 不过既然也让韩将军进宫,他自是不会拒绝,毕竟多个依仗就多了成功的保障。 他翻身下马随着鸣文一直走到嘉和殿,“陛下在殿内等着您,只许你一人进入。”说罢不顾慕容泽的态度,拂尘一甩直接离开。 慕容泽看着紧闭的殿门,好似都透着阴森的气息,随时将他一口吞下。他心中却没有丝毫胆怯,提步向宫殿走去,韩乾却赶紧拉住了他,“王爷,小心有诈。” 慕容泽冲他点点头,他也是担心这点,但是如今走到这里了,他还能有退路吗?倒不如迎难而上,而且他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如今太后在他的控制之中,慕容傲又身中蛊毒,他必胜无疑。 他拾级而登,站在殿门处感受里面的气息,没有杀气且只有一个人的气息?这是最后一个关卡,他却仍然不做任何动作,难道是想将皇位拱手相让吗? 确定没有危险,他推门而入,殿内充斥着阴冷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有些发抖。 慕容傲没有坐在殿内的主位,反而在殿内搭了个软塌,上面放了个矮桌,他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有种静谧安详的感觉。 “九弟,你来了,快过来坐。”声音熟稔,好似就真的是两兄弟长时间没见兴奋的模样。 慕容泽有些不自在,总感觉这一路被人牵着走一样,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很不好。但还是依言坐在了慕容傲的对面。 慕容傲分别给两人倒了杯茶,茶香缥缈,好似能舒缓心情一般,神思顿时轻松许多。“这是东胡送来的新茶,味道很不错,你尝尝?” 慕容泽心中一直保持着警惕,听到他的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却丝毫没有动作。 慕容傲对他的敌视丝毫不在意,慢慢地品着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这种泰然自若的感觉让慕容泽有些坐立不安,明明他已经掌握主动权,只要此时他杀了慕容傲,皇位就是他的了,可是他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根本下不了手。 “九弟可是担心着茶里有毒?还是九弟警觉一些,不像朕莫名其妙地就中了你下的毒。”一杯茶喝得差不多了,慕容傲笑着说道,明明是讨论着很敏感的话题,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如沐春风,两人只是在聊着家常。 慕容泽心忍不住一颤,握了握拳头,强做镇定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半年前吧!”慕容傲微微思考了一下,态度十分亲和,哪有半丝平时的威严模样,“那时我身体就不太好,还一直吐血什么的,御医却说没什么大碍,我就觉得自己是中毒了吧!然后,我就猜到了你,毕竟你是最大的受益者。” 从那时就发现他的意图了吗?明知道他要谋反篡位,身为皇帝的慕容傲怎么可能不做准备?半年来足够他完成一切了,所以他今天如此镇定是因为他早就运筹帷幄,等着瓮中捉鳖了吗?可是他并不知道慕容傲所谓的胜算在哪里。 好似猜出了慕容泽的心思,慕容傲不在意地笑笑,从榻上拿起一个黑木盒子递给他,盒子狭长精美,上面的花纹古老精致,不过盒子有些磨损,看起来有许多年头了。 在慕容傲的示意下,他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圣旨,明黄色的颜色微微刺痛着他的眼。虽然这圣旨看起来较新,但材质却古老,不知道是哪代皇帝留下来的。 他也没有多想,匆匆打开圣旨,看到上面的内容恨不得大笑三声,他可真是可笑。 圣旨上写着城外五千韩将军的用途,戍卫皇城,防止内乱暴动。他们听命于韩家家主和皇帝,所以若是韩清不在,他们效忠的就是皇帝,盒子底部放着一枚铜佩,竟和他手中的一模一样。 慕容泽将圣旨放到桌子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慕容傲,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他一定把自己当做笑话吧!带着皇帝的兵去讨伐皇帝,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看着他忙上忙下,小心筹划,他一定很得意吧!毕竟无论他怎么折腾,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怪不得慕容傲敢让韩将军长驱而入,原来后手在这里。可是他筹谋了半辈子就是为了今天,让他就此认输他怎么甘心?他的手一掌拍在桌子上,凑近慕容傲,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下的毒。” “我记得。”慕容傲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然后无厘头地说了句“婉婉怀孕了。” 慕容泽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所以说就算慕容傲毒发身亡,皇位依旧有人继承,所以无后顾之忧了吗?他竟是想以命赌命,玉石俱焚吗?看着这样的慕容傲,他心中突然没了主意,即使太后在他手中,他也不能保证可以威胁到慕容傲什么,毕竟太后已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 分卷阅读177 而且他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还在乎太后的死活做什么。 所以说他精心谋划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什么用处吗?就算朝堂中大半的大臣都是他安插的,宫中也有他的人,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根本回天乏术。 慕容傲看着他的脸色,却是笑了,“何必那么紧张?你我兄弟十几年,却连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不如今天好好聊聊。” “我一直很好奇,我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伺候,你是怎么给我下毒的?” 反正已经知道了结局,慕容泽反而看开了,就好似一个死囚已经知道了死期,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担心是不是下一刻就是死亡。他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苦涩的香气充斥着整个蓓蕾,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是蛊毒。你自幼吃着珍贵的药材长大,一般的毒和蛊都不能对你起作用。此蛊只能在人伤心欲绝的时候才能种入,我和清清成亲那日,茵婉给你下了蛊。”慕容泽本来还是侃侃而谈,说到最后一句话却是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苦涩,只有对清清是真心的,他才会因为爱人成亲而肝肠寸断——如此知道一个人那么深爱自己的妻子,心中总会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 慕容傲也是一愣,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借喝茶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一直以为自己佯装的很好,原来他的心意已经众所周知了啊。 “当年父皇病重时,我虽是太子,但无权无势,凌王一直虎视眈眈,我要登上王位困难重重,幸而韩老将军从边境赶回,助我登基。”慕容泽声音平和,娓娓道来当初的那段往事。 这件事众所周知,慕容泽不知道他此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困惑的看着他。 “当时韩老将军助我登基的条件就是放弃清儿,而我答应了。” 慕容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似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唔,要夺位了,但是并不是一场腥风血雨哦! ☆、第一百二十九章 篡位? “当时韩老将军助我登基的条件就是放弃清儿,而我答应了。” 慕容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似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对清清真心实意,怎么可能会为了皇位而放弃她?不过如今的他也是这样,所以也就释然了。 “若是我登上了皇位便能活着,只要活着,我便能尽我所能护着她;可是若我没有登上皇位,凌王必定不会放过我,毕竟命都没了,还有什么资格去谈爱与不爱,又谈何守护?”他的笑容带着微苦的荼凉之感,每次想到当初的选择,虽是情有可原,但是他都会恨上自己几分,很自己的无能为力。当初韩清让他下旨给她和慕容泽赐婚时便提出了当年的往事。 她说:既然你当初为了皇位放弃我,就没有再拥有我的资格,所以也没有插手我的婚姻的资格。 所以他只有答应。其实只要是她想的,他都会尽力为她做到,她没有必要用之前的事情逼迫于他。这样不过是让他更愧疚罢了。 所以说他选择皇位并不是因为他多么渴望权势,而是想活下去继续爱着清清吗?可是慕容傲在他面前谈论多么爱他的妻子,这样真的好吗?慕容泽默了一默,实在不知道慕容傲突然发疯和自己谈心是为了什么?难道想让韩清和他解除婚姻?可是就算如此,慕容傲和清清也没有可能啊! “我愿意为了清儿放弃一切,哪怕是我的生命。” 即使心中知道慕容傲深爱着韩清,但是听到这样的话慕容泽心中还是震撼,他心中突然有些遗憾,当初若是没有那么多阴差阳错,慕容傲与韩清一定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韩清,是值得一个人这样爱着的。 他突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他口口声声说爱着韩清,却还是没有那么爱,毕竟他不会为了她放弃一切,甚至还利用了她。他是一个将死之人,慕容傲没理由对他撒谎。只不过他对他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情话不应该说给清清听吗? 慕容泽微微有些走神,就听到慕容傲突然问道:“你对清儿是真心的吗?” 真心如何?不真心又如何?慕容泽望着眼前这个他当了十几年敌人的人,却突然发现他对他一无所知,他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胡思乱想都是枉然,说谎也没有用,他望进慕容傲认真的眼眸中,突然想遵循着自己的本心,不要自欺欺人。 “是。我爱她,她是我的妻子,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我会好好爱她的。” 男子的声音坚定而执着,慕容傲释然的笑了,其实他想等的无非是这个答案。他命不久矣,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韩清。清儿说过她会努力地做一个好妻子,让自己喜欢慕容泽,会让自己过得很幸福。如今慕容泽也爱着韩清,他想他们会过得幸福的。这算是他最后能为韩清做的了。 他从桌子下面又拿出一个圣旨递给慕容泽,慕容泽顺着他的意思打开,竟是传位的圣旨?慕容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时忘记了言语。 他汲汲营营,努力了半辈子,甚至不惜担上谋反篡位的罪名也要登上皇位,本以为前途无望,没想到慕容傲却轻易地将皇位传给他,让他名正言顺地为皇。 一下子从地狱飞至云端,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只是愣愣地看着慕容傲,好似要寻个理由。 “大曜这几年天灾不断,又饱经战乱,民不聊生,为了大曜百姓,我不想出现任何内乱。我命不久矣,如今你是最合适的继位人选。” “而且我也有私心,我只想让你好好对待清儿,希望你能让她幸福。” 为了百姓,为了爱人,所以愿意放弃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他若有所思,好像有些懂了慕容傲那句“我愿意为了清儿放弃一切,哪怕是我的生命”是什么意思了,那并不是空话,他真的用行动来证明了他的决心。 “如今你是名正言顺的即位,不会有人质疑什么,所以我希望你能放过茵婉肚子里的孩子。” 这是在谈条件了吗?慕容泽微微有些晃神,就听到慕容傲微冷的声音,“难道用皇位还换不了一个孩子的性命,你不要太贪心了。” 恩威并重。此时的慕容傲浑身透着王者的霸气,不怒而威,慕容泽才有些找回熟悉的感觉,在他的眼里,慕容傲就应该是这副模样的。 “我知道当初母后害死了你的母妃,但是如今母后病危,你又逼死了馨韵……” 慕容泽刚想解释馨韵不是他逼死的,却见慕容傲突然吐出一口血,扑倒在矮桌上,棋盘上的棋子全都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怎么了? 分卷阅读178 ”慕容泽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有些措手不及,赶紧扶起慕容傲,只见他眉头紧锁,本来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变得青黑,嘴唇发紫,映着嘴角妖冶的红色鲜血,莫名地透着诡异。 这是毒发了吗?慕容泽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毒发,他对蛊毒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 慕容傲只觉得浑身滚烫,血液都好像热得沸腾,自己好像被蒸干了一样,又觉得四肢百骸都有虫子在蠕动,啃食着他的骨血,一点点将他吞噬,心口处犹如万剑刺心的感觉,疼得难以忍受。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连走动的力气都没有,他现在什么都想不到,一心只觉得死亡才是解脱,“杀了我,杀了我……” 慕容傲拽着慕容泽的衣襟如是说道,声音隐隐有乞求。太疼了,简直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或者不忍看他如此痛苦,又或者是心中一直想杀死他的欲|望作祟,慕容泽没有理清心中所想,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接刺进他的心口。 “慕容泽——”一声熟悉的冷喝让他恢复了神智,看到手中的剑下不断涌出的鲜血手指忍不住地轻颤,却不敢回头看向来人,因为那声音是韩清的声音。 韩清夜以继日地拼命赶路终是在今天赶到了京都,虽说城中完全看不到半丝战乱的模样,但是韩家军都聚在宫里又是为了哪般?她并不担心韩家军会助慕容泽谋反,但是她对宫内的情况一无所知,心中还是有些发慌。 通往嘉和殿的宫道都围着韩家军,自是没有人赶拦着她,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嘉和殿,却正好看到慕容泽将剑刺进慕容傲的心口,她只觉得鲜血都涌进了大脑,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她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身体却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她纵身一跃,手中的剑直接隔开了慕容泽的手,或者是她隔开的,也或者是慕容泽因为慌乱紧张而松开了手,当时场面混乱,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在殿中站定,只来及接住慕容傲倒下的身体。 她的剑散落在地,慕容傲的伤口一直鲜血直流,她双手无措地想要捂住他的伤口,却不知如何下手,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 或许是回光返照,又或许快要死了,身上的疼痛完全感觉不到了,慕容傲有些恢复了神智,看着眼前哭得狼狈的女子,有些心疼。他不认识眼前的女子,却不想让她如此哭泣,笨拙地伸出手拭去他的泪水,反而因为手上沾染了鲜血,而弄得女子满脸是血。 他有些慌乱,正准备收回手,却被韩清一把抓住,她紧紧地抓着,好像这样慕容傲才不会离开一般,“傲哥哥,你不要死好不好?” 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恳切中带着隐隐地熟悉之感,他突然忆起这是他最爱的女子啊!他怎么会忘了她呢?他嘴角勾起清浅的笑容,“清儿,我爱你——”然后便没了气息,手顺着韩清的手中滑落,韩清却死死地抓住,将他沾满鲜血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好像这样才能感觉到他的温度,这样才能觉得他没有离开她。 “清儿,我爱你——”是他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话。 自她懂事起,慕容傲就一直陪伴着她,照顾着她,包容着她的一切,她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离开她。哪怕知道他为了王位放弃她,他有了自己的婚姻,他或者要杀了她,她都一直选择相信他。虽然一直在自欺欺人,逼自己恨他,不原谅他,可是她的心还是向着他的。即使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们渐行渐远,但是她知道这只是身不由己。 她不需要他为了她做什么,只要活着就好,让她知道他在这世上不是一个人就好,可是现在都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相信了一个最不能相信的人,她甚至还想着和他白头偕老,当真是笑话啊! 她将慕容傲已经冰冷的身体放在地上,恶狠狠地望向始作俑者。 慕容泽被她带着杀气的目光骇了一跳,女子头发凌乱,泪水已经干涸,混着脸上的鲜血配着血红的眼眸,竟让人觉得十分恐怖。 他刚想解释,却见女子拾起地上的剑直接向他袭来,速度太快他竟来不及躲开。 作者有话要说: 唔……傲哥哥死了! 求留言啊! ☆、第一百三十章 谋划 慕容泽刚想解释,却见女子拾起地上的剑直接向他袭来,速度太快他竟来不及躲开。 剑尖却在距离他心口一寸的地方停下,韩清直接昏倒在地,手中的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慕容泽赶紧过去抱起韩清,冷冷地看向韩清身后的魅影,浑身透着杀意,“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过是让她睡一觉而已。”顺便封了她的武功。她自是聪明地没有这话说出口,说到底她总归救了慕容泽一命,他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就算他知道韩清武功被封,那又如何?又不是废了她的武功,总之她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慕容泽却是没在理她直接抱着韩清离开大殿。 对于慕容泽的冷漠,魅影早就习惯,浑不在意地看着他们离开,然后开始打量地上的尸体,嘴角的冷笑越来越浓。本来她只是想让韩清看着慕容傲死在她的面前,所以在韩清进宫时就催动了蛊虫,却没想到主公却动手杀了慕容傲,还正好让韩清看见,看来是天助她也,竟上演了这样的好戏,想来韩清是死都不会原谅慕容泽的了。 她不满地踹了一脚地上的人,慕容傲真是好算计,居然为了爱那么伟大无私,照他那么安排,慕容泽名正言顺的即位,没有谋反篡位,这样韩清不知道一切,自然和慕容泽皆大欢喜的在一起。 幸好她当初模仿韩冽的笔迹给韩清写了封信,不然韩清没能看到这样的好戏,她之前做的岂不前功尽弃? 现在该轮到赵茵婉那个蠢丫头了,既然她也不希望韩清和主公在一起,那就牺牲一下吧!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 毓宸宫的几树桂花开得十分茂盛,叶子碧绿如玉,花朵金黄,密密麻麻一朵挨着一朵,像是绿叶从中点缀的碎金,阳光洒下,闪着耀眼的光芒,美丽的移不开眼。 树下置一方软塌,茵婉躺在上面小憩,给人的感觉十分安详,但是她的心中却十分慌乱,她知道今天是慕容泽逼宫的日子,可是宫中一直平安无事,完全没有战乱的感觉,她有些担心。 “贵妃娘娘真是好兴致啊!这桂花香气浓郁,也不知道对胎儿好不好?”冷嘲热讽的声音让茵婉浑身一激灵,赶紧坐起身子望向魅影,浑身透着警惕,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才发现心机最深,最应该防备之人便是眼前这个心如蛇蝎的女子。 看着 分卷阅读179 茵婉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却依旧笑得欢畅,“王爷……”说罢好像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懊恼地轻轻打了下嘴,“哦,不,现在应该叫做陛下了,陛下因为登基之事有些忙碌,所以没时间顾得上你,特意让我来看看你。” 其实后面的话都是借口,茵婉也没有听是什么,听到那句陛下就站起来走到魅影面前拉住她的衣袖兴奋地问道:“真的吗?他成功了,要当皇帝了吗?” 她的眼眶渐渐发红,竟是喜极而泣地哭了起来。慕容泽说等她当上皇帝就娶她,她如今苦尽甘来,熬到头了吗? “你应该知道主公登基名不正言不顺,最大的阻碍便是你腹中的孩子,所以这个孩子决不能留下。”魅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泼了她一头冷水,如今陛下忙得连韩清都无法顾及,怎么有空来理这个女人,所以就算她谎话连篇,也不会有人捅破。 茵婉本来兴奋的心情顿时浇了个透心凉,慕容泽竟想要她孩子的命吗?不过凭他的冷血,又怎么会顾惜一个孩子的性命,只要是挡着他的路的,他都会毫不留情地除掉。她都不需要问,却已经直接肯定了这个答案。 她扯住魅影衣袖的手渐渐松开,浑身瘫软在地上,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内心只剩下绝望。她突然忆起第一次看到慕容泽的时候,男子芝兰玉树,俊美异常,那时她就爱上了他。或者慕容泽从来没有爱过她,不过是利用而已,奈何她到现在才明白,实在是傻的彻底。 魅影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满心绝望的女子,却是没有半点同情的心思,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她算了算时辰,看来韩清也应该醒了,她倒是想会会她。出去时正好看到熬药的丫鬟,吩咐道:“半个时辰后喂给她,若是不喝直接灌下去,若是她挣扎弄洒了这碗药,就把这个喂给她。”说罢递给那个丫鬟一个药瓶,反正无论如何今天茵婉必须死。 韩清醒的时候望着帷帐上的流苏发了会神,一时不知身在何方,又发生了什么。 记忆纷至沓来,她却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心里空荡荡的,好像缺了一块。 此时突然响起钟声,条件反射地随着钟声数数,一下、两下……九下。钟声停止了好久,韩清才意识到这是丧钟,九下恰好是太后或者皇后去世时敲的钟数。皇后早就废了,这是太后死了么? 思绪还来不及转弯,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她刚出门就被门口的侍卫挡住了,她才发现自己的武功被封了。慕容泽你做事可真够绝的,韩清不由恨得牙痒痒。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她不会那么自不量力,所以乖乖地回到屋子里,趴在窗户上望着映潭宫的方向,死了,都死了,反正都已经死了,她看不看最后一眼又有什么干系呢? 馨韵死了,慕容傲死了,如今姨母也死了,下一个就要轮到她了吧!毕竟她亲眼看到慕容泽弑君,他又怎么会让她活着。 其实这样想着,心里也没什么感觉,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她而去,死的死,走的走,到最后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了,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就这样死了也好。 她就这样倚在窗子上望着外面发呆,看着是在思考着什么,其实却什么都没有想,大脑就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留下。 房门突然被打开,韩清却连看看是谁的兴致都没有,好似外界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也真的无关了。 魅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跪在韩清的面前,嘤嘤地哭着,“王妃,你一定要原谅主公啊!” 韩清依旧看着风景,没有理她。 魅影见无果,装哭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她一直维持淑女形象惯了,撒泼她也不会,怎么才能引起韩清的注意呢? 她忍不住向前膝行了几步,扯住了韩清的嘴角,声泪俱下,哭得很是凄凉,“王妃,王爷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千万不要怪王爷啊!” 还是没有反应,不是韩清不想理她,而是韩清潜意识里屏蔽了一切和慕容泽有关的事情,所以把自己封闭起来了而已。 魅影哭着哭着便没了声,她还从未见过这样不配合的人,她小声抽咽着,借着用衣袖擦眼泪的空隙抬头偷偷看了一眼韩清,见她连半个眼角都没有给自己,不由有些气馁。 她顺着韩清的目光向外看去,正好看到院中的一颗参天大树,几乎挡住了整个视线,魅影心中一动,冲着树干甩出一枚霹雳弹,“轰隆”一声在树上炸开,冒起了黑烟。 这声音十分响亮,震的韩清一晃神,顿时恢复了神智,看着身旁跪着的魅影,哭得脸上妆都花了,不由皱了皱眉头,难道她刚刚突然出现了短暂性失忆,借着对慕容泽的不满收拾了这丫鬟一顿,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有点恐怖。 虽然她这个人一向不会迁怒,但是看着魅影还是没有好感,不由冷哼出声,“若是你家主子想让你要了我的命,你也不必跪我,直接取了便是。” 魅影愣了一愣,赶紧解释道:“不是的,王妃一直误会主公了。以主公骄傲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和王妃解释的,可是魅影不想这样看着王妃误会主公,所以瞒着主公偷偷来向王妃解释的。”说着眼泪又不自觉地落了下来,端是楚楚动人。 解释?她觉得她和慕容泽之间没什么误会,也不需要解释什么。貌似这个丫鬟一直想爬上慕容泽的床吧,她不信她会那么好心来解释什么,不挑拨离间就不错了,还能说什么好话? 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倒不如做个明白鬼,好好听听慕容泽究竟都瞒着她做了什么,又利用她做了什么。她自认为自己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断不会被这个小丫头蒙蔽了眼睛。 于是回身坐到椅子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副听戏的模样,然后清了清嗓子,“那你收了眼泪好好解释吧!我听着。” 从始至终都没有让魅影站起来,这种不懂事的小丫鬟她又何必惯着。 魅影好不容易酝酿的眼泪生生憋在了眼眶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至少应该要让她站起来吧!但是她生怕惹恼了韩清,前功尽弃,所以咬咬牙只好认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小女子也能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要写慕容泽都瞒着韩清做了什么,想想就有些小激动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计划 清风透过窗户,吹动房间的纱帐,飘飘渺渺,有种朦胧的美感。 魅影的声音柔美,娓娓道来的声音很有蛊惑性,若不是瓷杯在桌子上打转发出不和谐的声音,或许场面会 分卷阅读180 更加和谐。 魅影从头讲的,韩清挑了重点听了一下,慕容泽的母亲,也就是柔妃曾经是一个武林门派的门主,为完成刺杀先帝的任务以舞姬的身份混入皇宫,却被皇帝看上,受尽宠爱,也爱上了皇帝,之后有了孩子。奈何红颜薄命,遭人陷害,不得不以自尽的方式保全慕容泽的性命。之后便是慕容泽为了报仇立志要登上王位的事情。 可是慕容泽这些年多么努力,都做了什么都与她无关,所以她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看着杯中旋转,竟无聊地数起她转一下杯子能转几圈,怎样能转得更多。 魅影却没有丝毫抱怨,改为了跪坐的姿势,“乾镇的那场瘟疫也与主公无关,是我为了验证蛊虫私自做的,主公毫不知情。” 宁都的瘟疫?韩清终于有了些兴致,虽然上官说这件事与南疆无关,且是朝中人所为,但是她一直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就放弃了。 “你会蛊?” 魅影点点头,解释道:“柔妃娘娘对上官公子的母亲有恩,所以上官姑娘赠给娘娘三枚纳兰令,许娘娘三个心愿,后来辗转到主公手中,第一个心愿便是要上官公子将奴婢送进南疆,拜师傅学蛊。” 所以慕容泽和上官早就认识了吗?他之所以瞒着自己不告诉谁是下蛊之人是因为这件事多多少少都和他有关吗?还是他和慕容泽有什么约定? “学成而归后,奴婢并没有回京都,想在江南寻个地方试试奴婢新炼的蛊,正好宁都涝灾,我便与那师爷勾结,让他将蛊虫放在赈灾粮上。却没想到刚实行不久,您和……就来到宁都,我一时防备不及,怕线索指向我便杀了城守,拿走了所有证据,待我留下的痕迹都处理干净了,才逼迫师爷写了那封信,同账本一起送回,然后又杀死了师爷。” 所以当初线索断了只是因为魅影想将自己从蛊虫之事里摘出去,怕惹火烧身。但是又不能放任凌王活着,所以又把线索送了回去,同时把蛊虫之事全都推给凌王,这样倒说得通了。 “那凌王也是你杀死的?”凌王被抓,蛊虫之事一定会暴露,所以才直接杀人灭口。 魅影点了点头,又强调道,“宁都之事主公真的不知情,都是我一人自作主张,后来处理好了我回到京都他才知道的,为了保护我,所以才让我杀了凌王的。” 魅影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她偏要总是强调事情与慕容泽无关,或是慕容泽一点都不知情就不得不让韩清怀疑此事是不是和慕容泽有关了,毕竟有几个奴才是敢忤逆主子命定,自作主张的? “那你又为何要炼能制造瘟疫假象的蛊虫呢?” “呃……”魅影咬了咬唇,有些为难,半晌没有说话。 “要么你就不要说了,直接从这里移开,要么你就老老实实说实话,我不是傻子,有自我判断能力,别指望能骗到我。”韩清的声音颇冷,带着下令时的杀伐决断的感觉,不容置喙。 魅影抖了一抖,小声道:“将军作为先帝的得力臂膀,主公若想登上皇位必须要除去你,所以想制造瘟疫,利用天罚的谣言逼您离职……”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细弱蚊蝇,若不是韩清耳力惊人或者都听不到。 就为了逼她离职要以那么多人的性命为代价吗?慕容泽他简直就是草菅人命,根本不配做这个皇帝。韩清怒不可遏地直接拍向桌子,但是因为没有内力桌子完好无损,倒是上面打圈的杯中直接摔落在地,七零八碎。 魅影被吓得又抖了一抖,嘴角却勾起得逞的微笑,依旧是唯唯诺诺的模样,赶紧解释道:“那时主公还没有认识王妃,所以才会这样想的。” 韩清不屑地冷哼,对魅影的话半个字都不信,将近一年前慕容泽还向他表白,几个月后不依旧是散发谣言逼她离职吗?这和认不认识又什么关系?“那你说说今年二月的谣言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当时没有天灾你们照样要下蛊?”韩清觉得自己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慕容泽他真是好样的哈!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哈!他想当皇帝,利用她,陷害朝臣,找人做替死鬼,这些都没什么,毕竟朝堂诡诘,这些勾心斗角,阴谋算计都是必然,她没什么可恨的。可是慕容泽却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无辜的百姓都可以成为他利用的对象,他怎配为皇。 “可是……”魅影张口想要解释,却被韩清打断,“我不想听你为他辩解什么。”她心中什么都不想听,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再烧,会燃尽她所有的理智。 魅影听话地不再说什么,毕竟她就是来挑拨离间的,不过她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实话,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韩清都会自觉地否定一些,她若是添油加醋地说谎,效果说不定会差一些,现在这样就很好,韩清会对慕容泽的误会越来越深,深到永远都解不开那个解。而且就算慕容泽秋后算账也不能拿她如何,毕竟她只是实话实说了而已。 韩清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终于觉得心中那股莫名的邪火小了一些,“你继续说。”她现在倒是很好奇慕容泽都做了什么,实在是不可饶恕。 “主公当初接近赵小姐是为了赵家的兵权,但是之后赵小姐入宫并游说您嫁给主公,主公对此毫不知情的。” “本来赵小姐答应主公说不进宫的,却突然私自改变了主意,要进宫做内应,并觉得若是主公娶了你,韩家的兵权都落入主公手中,这样对主公登得大位更有帮助。” 连当初的婚姻都是算计好的吗?亏得她以为慕容泽深爱着茵婉,她逼他娶她是多么对不起他的一件事,原来都是他算计好的啊!韩清觉得现在她的心脏已经足够强大,听到这样的话除了冷笑却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或许她真的已经失望透顶了。 魅影见韩清没有反应一时有些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坏了事,可是韩清什么都没有说,她又不能停下来,只好自顾自地接着道:“你们成亲那日是我将蛊虫交给赵小姐的,也是她将蛊虫中给先帝的。这蛊只能在人伤心欲绝时才能种下……”其实最后一句话没有必要说的,但是这样才能证明慕容傲对韩清感情深厚,也能更增加她的负罪感,而且话不要说满,留有空白才能引人遐思,她悄悄地抬眼看向韩清,果然见她的表情有些波动,刚刚因为韩清毫无反应而提起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她一直知道慕容傲对她的感情,却没想到会那么深,她真的辜负了慕容傲的一片心意,是她对不起他。 “那蛊毒发作时会怎么样?” 魅影被这无厘头的问题搞得一愣,却还是诚实的回答,“万蚁噬心,痛不欲生。” 原来竟是如此吗?她心中突然庆幸慕容傲是死在慕容泽的刀下,而不是死于蛊毒发作,毕竟那 分卷阅读181 样痛苦会少一些。很可笑是不是?她现在居然为慕容傲如此死去感到庆幸。 魅影见韩清又不再说话,顿了顿,继续说道:“王妃假怀孕那次的药是我给赵小姐的,她告诉我她是用来争宠的,却没想到她给了王妃,这件事主公从头至尾都不知情。” 这件事韩清倒是真的信了,毕竟她和慕容泽一直没有同房,慕容泽不会傻得用这种手段来陷害她,毕竟她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阴谋。 “后来主公知道佑王一直刺杀于你,所以祭祖那次也假借佑王之名行刺于你,只不过是为了激化你和佑王之间的矛盾,除去佑王,主公特意下令要保证您的安全,樱落小姐的事情只是个意外”魅影后面的话越说越快,好像生怕韩清会打断她一样,不让她说完。 但是韩清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心中只觉悲凉,连怨恨的力气都没有了。保证她的安全?那些刺客招招欲置她于死地,她又怎么会相信魅影的话?若不是樱落,如今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她心中突然有了预感,或者韩昭失踪的事情也与慕容泽有关,果然,她刚这么想,魅影就期期艾艾地说道:“当初小少爷受佑王袭击,也是主公救的。” 他救的吗?韩清心中是一百个不信。若是没有什么目的,他会救下韩昭,会制造韩昭已经死亡的假象吗?说到底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吗?她甚至都不想问为了什么。 可是昭儿现在活着呢吗?韩冽给她的信又是从哪里来的?既然韩冽能把消息传出来,难道安全了吗?她觉得她本来毫无感觉的心突然跳动了几分,好像又有了活着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魅影说得都是大实话啊,可惜韩清不相信她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死不瞑目 他会救下韩昭,说到底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吗? 他为什么会制造韩昭已经死亡的假象? 为了加深她与佑王的矛盾,除去佑王,在皇位继承上少一个竞争者。 他为什么会救下韩昭? 为了得到韩冽手中的令符。 脑海中自动出现了这样的一问一答,她甚至不用问魅影任何问题,因为魅影会给出真假掺半的答案。 “王爷会救下小少爷不过是为了王妃,若是韩家后继有人,主公登上皇位后您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成为皇后,而不用再顾着韩家了。” 你这样睁眼说瞎话不会觉得愧疚吗?若是慕容泽当真这样想就应该直接告诉她佑王的阴谋或是将韩昭救下后告诉她韩昭还活着,难道看到她痛不欲生,伤心欲绝很有意思吗? 韩清知道她后面的那句话要是真话了,也能猜到是关于韩昭近况的,所以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认真聆听,“可是后来小少爷高烧不治便去世了,韩先锋怒极,带着小少爷的尸体离开,不知行踪。”这句话她也没有说谎,不过隐瞒了韩冽带着韩昭跳崖的事实罢了。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怎么可能还有活路,她如此说不过是不想让韩清怀疑那张纸条的来处罢了。说不定韩清还会认为韩冽照看韩昭不利,无脸见她,所以才用纸条提醒她慕容泽谋反的事情呢! 魅影确实猜的一分不差,韩清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韩昭死了吗?本来还有些期冀的心却突然变得冰凉,心中却又感觉踏实了,从两个月前她梦到韩昭浑身是血的模样就隐隐觉得他已经遇害了,不过是知道结果罢了。她现在已经无心去管韩昭究竟是不是因为生病去世的了,因为她真的累了。 魅影张张唇,正想说馨韵自尽的事情,殿外却传来宫女的哭喊声,她算了算时辰,半个时辰竟这么快就过去了吗?这宫女来的正好,反正她也说的差不多了。 韩清听到声响走了出去,正在被侍卫驱赶出去的宫女好像看到救星一样,灵活地避开侍卫的钳制扑到韩清的脚下,扯着她的裙摆哭道:“将军,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吧!” 刚刚听魅影一口一个“王妃”实在听得反感,如今这个小宫女喊了一声“将军”实在讨喜,所以本来并不打算多管闲事的韩清难得地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所以挥退了过来拉走宫女的侍卫,“你慢慢说。” “我家娘娘是贵妃娘娘,如今已经怀胎三月,本来我们在宫中好好的,突然来了几个宫女给娘娘灌药,说,说是陛下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奴婢没有办法,所以只能来找将军了。将军,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娘娘啊!”说着又开始嗷嗷大哭。 韩清被她哭得心烦,直接一脚踹开了她,走向宫门回头望向跟在后面的魅影,“我想去别的宫殿逛逛没有关系吧!” 魅影笑得无害,“您是未来的皇后娘娘,自是无人敢拦您。” 韩清敬谢不敏,直接大步向外面走去。这宫里的贵妃娘娘无非是茵婉一人,她从冷宫出来后慕容傲又恢复了她先前的名分,不过之前她并没有收到她怀孕的消息。但是无论怎样,这都是慕容傲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她想尽可能的护住这个孩子。 韩清回头找到刚刚那个宫女,吩咐道,“你快去找御医,我到毓宸宫看看。” 可是韩清到达毓宸宫的时候已经晚了,殿内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微苦的汤药味。茵婉身下的被子被染得血红,而她也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这个女子因为嫉恨曾经三番五次地想要杀死她,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是报应吗?她不知道,只是看着这样的茵婉她实在恨不起来,或者说她从未恨过她。 前尘种种尽化飞灰,如今又有什么可怨恨的呢?她如今都快要死了,又有什么都放不下的呢?韩清走到床边,理了理她被汗水浸湿的额发,用手帕替她擦去汗水,安慰道:“婉婉,不要怕,御医很快就过来了,你一定会活下去的。”茵婉能不能活下去她不知道,但是若是她没了求生的欲|望,那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茵婉看了她许久,涣散的眼眸才有了光亮,她一把抓住韩清替她擦汗的手腕,竟是哭了出来,尽是忏悔,“姐姐,对不起……” “没事的,我原谅你。”韩清用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她,希望能让她好受一些。 茵婉并不是想听她的回答,无非是想有个倾诉对象罢了,她握着韩清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语无伦次,无半点逻辑可言,“我第一次看到他惊为天人,那时我就爱上了他。” “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怎么就不爱我呢?” “我一直以为他是爱我的……姐姐,我都是嫉妒他爱你才要杀了你的,你能原谅我吗?” 她想到什么说什么,神志都有些不清,声音也慢慢变得虚弱,突然她握 分卷阅读182 着韩清手的力度加大,神态有些癫狂,“我为了他不惜嫁入皇宫,付出了一切,他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眼神狠戾,恨不得要毁灭一切一样。 韩清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她捏碎,疼得她倒吸一口气,正想抽出手,却见馨韵突然坐起来喊道:“姐姐,我好恨啊!”声音凄厉,然后直楞楞地倒下,竟是死不瞑目。 韩清心中突然觉得悲哀,这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女子罢了。她伸手合上她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起身正打算离开,正好看到接到消息匆匆而来的慕容泽,看到韩清他也是一愣。 男子逆光而站,依旧俊美,依旧濯华,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可是韩清却觉得好陌生,这个人是她的夫君,她却从来没有了解过他,或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她还记得初识时他受人欺负无能为力的模样,也记得他因为心爱之人要嫁入宫中愤恨不平的模样。 记得他醉酒后脸红的模样,记得他想证明自己执着的模样,记得他陪伴她温柔的模样,记得他承受一切的隐忍模样,记得他偷吻自己被发现局促不安的模样,记得他说我爱你时深情的模样,最后的记忆却只定格在他骑在马上低头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柔情的回了她一句“好”的画面上,那时他眼神柔得似水,认真的模样让她有一种天长地久的感觉,他的眼睛比星星还要璀璨耀眼,每天都出现在她在南野那段时间的梦里。 她甚至都想过隐居之后他们去哪里游玩,玩了几年后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个竹楼,成一个家,养几个孩子,就那么一直生活下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如今看来都是一个笑话,她韩清从始至终就是一个笑话。 她本来觉得自己不恨的,觉得自己会对他无动于衷的,可是看到他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她的心就觉得好痛好痛,不是说好不会背叛她的吗?他如今却是做了什么? 滔天的怒意与恨意完全压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她大脑一片空白,想都没想直接抽出墙上用作装饰的长剑,刺向慕容泽的胸口。 如今韩清武功尽失,慕容泽完全可以轻轻松松躲开这一剑,可是他却没有躲,任凭这件刺进他的胸膛。 剑没有开封,韩清又没有内力,所以不过是微微刺破了点皮,并没有什么大碍,看着剑尖处一点点渲染开来的血迹,韩清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 “为什么不躲?”她的声音冷淡,不带丝毫感情,冷漠的仿若冰冷的机器一样,机械地重复着一件事情。 “清清……”慕容泽握住剑刃,眼带哀求,慢慢向前走了一步,想要解释什么。若是这一剑能够让她解气,让她原谅他,他不介意受她一剑。 熟悉的称呼让韩清忍不住浑身发寒,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慕容泽以为她是不想伤他,又想试探性地向前一步,却因为韩清的话停住了脚步。 “你不要这样叫我,你的虚情假意让我觉得很恶心。”韩清毫不留情地将绝情的话说出口,他曾经就是这样一点点攻克她的心,取得她的信任吗?如今都已经撕破脸,他又何必摆出这样一副嘴脸。 韩清凄婉一笑,自顾自地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你不躲不过是仗着我不能杀你罢了,如今你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我若是杀了你,去哪里能寻到合适的皇上?”她的手一松,任剑掉到地上,然后错身从他身边走过,声音有些缥缈,“你借着我的手除去佑王,凌王和曲王的满门,当真好算计啊!” 若不是她也是他利用的棋子,她一定会为他的手段拍手叫好。 他们从最开始的相遇就是错误,所以一直只是错上加错罢了。他对她一直都是算计与利用,她居然还相信了那一点点根本不存在的真心,还傻傻地沉浸他为她编织的那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美梦中。 韩清刚刚走过屏风,却突然倒了下去,她累了,真的太累了。这条路太苦了,她真的走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都是残忍的哈!求留言,求推荐。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死 韩清病了,病的十分厉害,一直高烧不退。即使在昏迷中牙关一直紧闭着,不肯吃药,所以每次喂药都是最艰难的事情。 慕容泽也不再去管登基的事宜,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不停地为她换搭在头上的面巾,不时地用药酒为她擦拭身体,终于在三天后让她退了烧,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韩清退烧后又昏迷了两日,醒来后却异常安静,也异常……听话。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说,但是十分配合,让吃饭就吃饭,让吃药就吃药,只不过多吃一些就会呕吐,是那种甚至想把胆汁都要吐出来的呕吐。 经过嬷嬷宫女们多日的观察,最终发现她每次吃饭都只能保持喝半碗粥的量,之后哪怕多喝一口都会呕吐不停,将之前吃的东西全部吐出去,然后又很长时间不能进食。 让她走路她也会走,但是有一处宫女想带她出去散散步,过门槛的时候却被门槛绊倒,摔破了膝盖,之后再也没有人敢私自带她出去了。 慕容泽给她上药的时候特意弄疼的伤口,她却毫无所觉也毫无反应,就像这副身体并不是她的一样。 他每天都会抽空来看她,和她说话,但都是他自说自话,韩清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维持着躺着的姿势,眼神空洞,毫无生气。 她就像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一样,完全将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 半个月后的登基大典,慕容泽封韩清为后,以皇后身体不适不能参加册封大殿为理由取消了册封仪式,但是象征皇后身份的金册却送到了韩清手中,同时她被抬去了历代皇后居住的宫殿——栖凤宫。 当晚,慕容泽来到栖凤宫的时候看到的仍是犹如死人的韩清,除了会呼吸以外,完全就是个死人。因为每日吃得少,她的身体消瘦地厉害,颧骨微微凸出,眼眶下陷,愈发衬得双眼更大一些,也更加无神。 他理了理她并不凌乱的鬓发,拇指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一寸寸认真的抚过,好像她是多么不可得的珍宝一般。 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平,他对她那么好,将宫中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也给了她皇后的身份,她偏偏要做出这副鬼样子给谁看,心中不由就有了怨恨,这些天他从百忙之中抽空来看她,一直小心讨好,哄着她开心,她却连半个眼角都不曾给他。 恨意越来越浓,他突然翻身压在她的身上,将整个重量都付诸给她,报复似的去吻着她的唇,掠夺般的撕咬,丝毫没有怜惜,她却还是一点反应。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分卷阅读183 韩清突然推开他,扶着床沿开始呕吐,就如先前无数次吃多了就会呕吐一般,因为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可吐,只能吐出酸水,眉头紧紧皱着,好像在极力忍着痛苦一般。 看着这样的韩清,慕容泽心中心疼极了,想要伸手去拍拍她的后背,减少她的痛苦,可是手却紧握成拳,生生压下这种想法,翻身倒在了床上。 宫女伺候韩清漱口,替她擦了擦嘴角,然后她又躺在了刚刚的地方,胳膊正好与慕容泽紧挨着,她却还是一无所觉,动都不动一下,甚至这些日子连眼珠都没有转一下。 空荡荡的大殿内响起一声轻叹,带着浓浓的无奈和悲哀。 慕容泽翻身下床向殿外走去,韩清这个样子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情愿她恨他,情愿她怨他,情愿她每次见他都会大吵大闹,用恨不得杀死他的目光看着他,也不希望看到这样毫无生气的她。 之后慕容泽再也没有来过栖凤宫,甚至都不曾叫来宫女打听韩清的情况。或许不相见,就这样身居两方,便是他们两个最好的结局。 五天后,景飒主动找到慕容泽,请求面见皇后,帝允。 景飒来到栖凤宫的时候,看到床上的女子微微有些愣神,他知道她的情况并不好,但是却没有想到如此不好,根本毫无生机可言,就像一朵缺少养分的花朵,最终只会枯萎。 她不应该如此的,她应该是十分恣意张扬的女子,是一个张扬到连世间万物都会失色的存在。 他心中突然没有了把握,他真的能劝服的了她吗? 他在她的身旁坐了一会,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毫无感情犹如背书般地说道:“半个月前南羯一举夺下郧西城,此时另一支军队横跨泾水,后又攻下桑城,这两役共战死六万将士,失守的城池里来不及撤离的百姓惨遭屠戮,达到上万之众。” 果然没有任何反应,景飒却没有气馁,机械化地重复着这句话,不知疲倦。 在他喝了两盏茶,重复到底四十多遍的时候,韩清空洞的眼珠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微微转动了一下。 这算是有反应了吗?景飒见有效,赶紧又喝了一杯冷茶,继续重复那段话,就算韩清放弃了一切,什么都不想管,但是身为韩家的儿女,对韩家军,对百姓都有责任,如今他只能利用韩清或许还剩的责任心来激励她了。 他又不知说了多久,终于传来一句沙哑地、低沉地、甚至有些吐字不清,慢吞吞地声音,“你、希望、我、做什么。”或许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她觉得这几个字都好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景飒却没有发现韩清的异常,惊喜地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然后站在床边絮絮叨叨地说,“你身为韩家军统帅,自然要与将士一起战斗啦!如今南方兵力不够,自然需要你写信向各地方调兵了,而且你这个精神领袖不在,士气那么低沉,肯定不能打胜仗了。”他噼里啪啦向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一通,见韩清没有反应,心里有些哀叹,他刚刚说的那么快,是不是她没有听清,可是他都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 韩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是半头无果,景飒赶紧扶起她,浑身也因为长时间躺着发出骨骼摩擦的“咔咔”声,韩清却浑不在意,虽是动作僵硬,却还是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了两口,才开口,“我这副模样,慕容泽是不会让我离宫的。” 人家已经成皇帝了,不能直呼其名的,景飒在心中腹诽了一下,终是不敢说出来,摸了摸鼻子,坐在她的床边,“其实你去求他,他应该会同意的。” 韩清乖乖闭嘴,不再说话,一副“我不想搭理你”的模样。 景飒有些后悔地摸了摸鼻子,韩清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那位,他傻了让她去求他吧! “虽说后宫不得参政,但是你的情况特殊,现在的形势也特殊,你以韩家家主的名义请旨,我再周旋一些大臣,让陛下同意你的请求?”景飒说的很慢,每句话都要思考许久,再小心地说出来,生怕触动她敏感的神经,前功尽弃。 “没有必要,朝中大半的人都是他的人,你的游说不会成功。”韩清的表情依旧冷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是分析却是一针见血,很是冷静。 那么厉害?景飒心中讶了讶,不过想来也是,那些想要篡位的人,手里没一些依仗,怎么敢篡位?他烦躁挠了挠头,他对朝中之事一向不太懂,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韩清也没再说话,将茶杯放在一旁,“你扶我出去走走吧!” 园内菊花开得正好,金黄金黄的透着张扬的气息,阳光有些耀眼,愈发显着这些话明亮热,生机勃勃。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淡淡的泥土气息,偶尔传来画眉的叫声,清脆婉转,韩清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切,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已经习惯了走路,现在也不需要景飒扶着了,只不过身体还是虚弱,所以寻了个树下的石凳,安逸地坐了下来。 “我明天便会启程去峄城。” 景飒愣了愣,知道她在说什么,点了点头,或许想要做一件事,有了奔头,就不会像个活死人一样了。可是“你的身体……” 韩清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我是一个军人,知道如何把身体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景飒点点头,想寻个话题聊聊,却突然听到韩清说,“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当初你是真心想要娶我的吧!我想知道为什么?” 他现在已经娶妻了,问出这种话很尴尬的好吗?他摸了摸鼻子,心中也知道若是他没有成亲,韩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问的,如今她已经成了皇后,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我听贵妃娘娘说你曾经在静安寺求过一签,你可还记得那签中的内容?” 她虽求了签,却是没有看是什么内容,她怎么会知道?所以她摇了摇头。 “混沌初生紫微降,误陨化灰前尘茫。聚散成烟皆空妄,一念何究判乐殇。”景飒慢慢念出签中的内容,叹了口气,“你是紫微星转世,天生的皇后命格。”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出征 景飒叹了口气,“你是紫微星转世,天生的皇后命格。” 皇后命格吗?韩清心中忍不住地冷嗤,真是好笑,曾经她一心一意想要成为皇后,这个命格却没有半分用处,如今她根本不想做这个皇后,命格就有作用了吗?真是可笑。 天生的皇后命格?难道是因为她嫁给了慕容泽,所以为了上天完成她的命格,才让慕容泽登上皇位的吗?难道是她的命格害死了慕容傲吗?可真是可笑! 若是这么想的话,难道许家也图谋不轨,想要篡位,所以 分卷阅读184 景飒才会想娶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景飒看她乱转的眼神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赶紧大声打断,解释道:“当初你回朝后命格有些异样,父亲说以你那时的命格,若是为后必定会天下大乱。你和先帝的事情我们也是知道,自然怕你们旧情复燃,先帝力排众议娶你为后,所以父亲便让我想办法娶了你,这样你与皇室没有关系,或许便能破了这个命格,没想到最后阴差阳错你还是嫁入了皇室……”后面的话他没有说,韩清却是已经懂了。 当初若是慕容傲执意想娶她为后的话,必定与元家反目,而她若为后,韩家群龙无首,肯定会陷入混乱,这时若是其他几国钻了空子,内忧外患,当真会是天下大乱。不过后来她还是逃脱不了命运,阴差阳错地嫁给了慕容泽 ,终是圆了这个命格。 这样的命格放在任何女子身上都是贵不可言,她却觉得是个负累。那如今的,和当时的情况不同,命格应该也会不同了吧! “那我猜猜啊!现在我已经为后,但是却不可能是凶相,因为我已经命不久矣了吧!”她杵着下巴一副思索的模样,余光却是注意着景飒的神态,见他发愣一直没有说话,连反驳都没有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是心中却没有多余的感情,好像这一世终于走到了尽头反而放下了一切,一身轻松。 “看来我猜对了嘛!”韩清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向殿内走去,步伐却是轻快了许多。 景飒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地低下了头,这些天紫微星就已经失了光亮,不再闪烁,犹如遮了黑雾一般,乌涂涂的,而不像之前她遇难时就算暗淡,但也是微微有少许光亮的。他并不知道一个人若是死亡,星宿会变成怎样,所以他无法解释也不能透露什么。 翌日清晨,伴随着一缕缕金色的光芒,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淡淡的微红的色彩,旖旎多姿。阳光微醺,两匹马踏着晨光飞驰而去,渐渐消失了在视线中。 慕容泽站在城墙上,望着韩清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他终于还是同意了,放她在属于她的天地翱翔。 昨天他听宫女说许统领来了之后,韩清真的恢复正常了,和景飒在园中走了走,相谈甚欢。所以他亟不可待地匆匆赶去栖凤宫,正好看到她在对镜梳妆,拿着眉笔细细勾勒眉线,他不由的看痴了,突然想到在王府他们同住的那段日子,他也是经常这样为她描眉的。那段时光其实是他这辈子最欢快的时光,什么都不要想,只是和心爱的女子厮守而已。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淡淡的微笑,思绪收回时便看到宫女在为她穿衣,是那件用来举行册封大典的凤袍,明黄色的鲜亮竟微微有些刺痛他的眼,让他觉得眼角有些酸涩,他知道韩清如此装扮定是为了去看他,所以擦了擦眼角,急匆匆地走回御书房。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她如此盛装,是为了他吗? 虽然知道女子梳妆打扮是一件很费时的事情,可是他喝了两盏茶时都没有看到韩清的身影时心中便有些着急了,拼命地向外张望,希望能够看到她的身影。 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凤辇的影子,他赶紧低下头若无其事地装作批阅奏折的模样,余光却不自觉地偷偷关注着那个身影。 看着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下凤辇,仪态端庄,双手叠在一起,一步一步地拾级而登。这凤袍是按照她先前衣服的尺寸做的,如今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宽大,愈显身姿单薄。 她目光直视着前方,精致的妆容遮去了脸上的苍白,眼神不再涣散,却又不似先前那样明亮有神,微微有些浑浊,还是一副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中的模样。 尽管如此,慕容泽却觉得心中的大石放下了,至少他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是个人了,有了生气,不像先前一般,犹如一潭死水。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并算不上笑容的微笑,站定,跪下,行礼,按照自己儿时学的礼仪行跪拜礼,“臣妾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这一跪让慕容泽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他觉得这一跪好似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都斩断了,生生地将他们隔离出两个世界。他们明明近在咫尺,他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他永远都跨不过去。 可是他并没有阻止她的行礼,哪怕她心中只是把他当做皇帝,其他什么都不是,那么至少他在她的心中还是有一丝地位的。 “平身吧!”他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 “臣妾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恩准。”说罢,再次叩首后分析江南现状,南羯的形势以及作战计划,最后再次叩首,“臣妾会送皇上一场大捷,还皇上海晏河清,天下安泰。愿陛下恩准臣妾前往南野。” 其实韩清之间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见,从她提到南羯的时候他就知道韩清下了上战场的决心,他不想同意,也不想放她离开,可是看到她说起这些时晶亮的眸子,是他这一个月从未见过的色彩,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他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她一口一个“臣妾”让他心中不由多了一分期冀,她这是承认了皇后的身份了吗?她依旧还把自己当做他的妻吗? 他再也忍受不了她如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的模样。那样的她让他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好像他随时都会消失一般。她就如被困在鸟笼中的雄鹰,若不飞翔,便是死亡。 他害怕会失去她,但是他也不忍心……就如此折断她的脊梁将她困在后宫之中,因为这样的韩清也不再是韩清了。 即使她的改变不是因为自己,即使她选择活下去的动力也不是因为他,可是那又如何,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不再那般遥不可及,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会替她完成。 或许回到南野,见到那些朝夕相伴、浴血奋战的战友,或许她便有了更多活下去的希望。一旦有了牵绊,她便不会放弃自己。 等到她回来,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乞求她的原谅,他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当初樱落去世的时候,她不就说他们毫无可能吗?但是他不还是感动了她?所以他会一直坚持下去,会一直守护她,会让她变得幸福。 只不过若是他知道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见她,从此以后便失去了她,他还会选择让她去战场吗?还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太阳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明亮,他的影子越来越短,最后缩为一点然后又渐渐地拉长,落在夕阳的余晖下,形单影只,竟显得有些孤独。 半个月后。 夕阳似血,连树叶都带着血的颜色,天空都有些红的不正常。 韩清抬眼望向天空最后一抹亮色,勒住马缰停了下来,“景飒,我们就此 分卷阅读185 分道扬镳吧!”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晏叔虽为人莽撞,但是领兵作战却是好手,你在他的手下万不能叫你吃亏。更何况自从上次你和他比武胜了他,他一直对你赞不绝口,你虽没什么作战经验,但是有晏叔带着,他必定能护你周全。” 景飒对自己的处境倒是不担心,看了看分岔的路口,“你真的打算去峄城?” “都要走了,你现在问都晚了,我想夺回郧西,自是要到峄城看看。”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半似开玩笑半似警告,“南野可是咱大曜第一铁关,你小子可要好好守着。” 景飒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中紧紧地抱住她,在她的耳边认真道:“保重。”然后松开韩清直接策马离开。 韩清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一愣,奈何这个拥抱太短暂,等她回过神来始作俑者已经离开,她冲着那个背影挥了挥拳头,嘀咕了一声,然后策马向另外一条路走去。 景飒的马慢慢停下,透过两条路中间树木的缝隙看着她渐行渐远,然后消失不见。或者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吧!明明知道她选择的是死境,可是他却阻止不了,就如两年前他想阻止她嫁入皇室一般,命格使然,非人力能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就和楔子有雷同了,后面正文和楔子有关但会在此基础上进行改写,差不多还有四五章就结束了,正好写到楔子那里。韩清快要死了,我怎么好激动呢!其实我早就盼着她死了,却没想到战线拉得这么长,嘻嘻,或许我是第一个希望女主去死的作者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战争前奏 峄城。 韩岭和诺布站在城墙上望着郧西城下攒动的南羯士兵,俱是叹了口气。 诺布是个藏不住事的,那声叹息叹得十分重。南羯自从攻下郧西城后,就一直没有动作,昨天三万援兵已到,如今怕是要开战了吧! 诺布看了看身边像个没事人一样的韩岭,没有理他,蹬蹬地跑回城主府,找到正在看地图的韩清,语气有些凝重,“将军,现在郧西城怕是已有八万士兵,我们却只有六万,如今守在郧西的是其拉将军,是个有心计谋算的人,我们若是想要夺回郧西城怕是不易。” 若是守城尚可,但若是夺回郧西城怕是不易了吧!不过在西戎戍守的韩家军还有半月能到,守个半个月,应是不在话下,那时再一举夺回郧西,也是可以的。 “西戎有异动,赵启带的兵怕是要晚些才会到。”韩清平静地说,好似对没有援兵一事并不是十分在意。 诺布被韩清救下之后就一直跟在韩清身边上战场,对她很是信任,也相信她的能力,即使没有援军,但是他相信将军一定会守住峄城的。 “今晨传来消息,南羯五万援军已至南野城外。”韩清口气依旧很淡,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诺布虽是性子耿直,但也不是个傻子,跟在韩清身边这么多年,也能意识到如今峄城城下的八万士兵怕只是牵制他们的,让他们不能援助南野。 韩清面上虽是依旧镇定,但是心中却少不了一番算计。 南野城是大曜第一铁关,若是被夺,就相当于将大曜的大门敞开,任南羯长驱直入。南野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自一个月前,南羯就一直骚扰南野边境,韩晏如今已是苦苦支撑,现如今南野只剩四万残兵,又如何能与南羯十万将士一战?而今晨送来的信便是借兵之信,怕是韩晏也没料到他们这边也是捉襟见肘吧! 若是她不派兵支援南羯,其拉就会以逸待劳,待南羯攻下南野,前后夹击,便可轻易攻下峄城;若是她派兵支援南野,那么其拉就会趁自己军中空虚,一举夺峄城,当真是好算盘啊!若不是其拉是她的敌人,她一定会为这个计策拍手叫好,只不过其拉的对手是她,她注定不会让南羯得偿所愿。 “诺布,你带三万士兵去支援南野,顺便从尧城,邺城各调兵一万五千人去支援南野。”十万大军,晏叔应该能撑到赵启的到来吧!无论如何,南野不可失。 “三万?”诺布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清,若是调走三万大军,峄城就只剩三万而已,郧西城下八万敌军虎视眈眈,将军这是要把峄城拱手相让吗?虽说他相信将军,但是这个抉择太大胆了吧! “诺布,南野不可失。”韩清郑重地重复道,表情很是凝重,“若是南野一失,南羯豺狼便会长驱直入,到时我大曜百姓又有多少会引颈受戮,白白丢了性命。” 诺布自是知道南野的重要性,可是峄城若失,就相当于在大曜极南之地撕开了个口子。而且就这样放弃峄城,他不甘心啊! 韩清却不再说话,望向北方连绵起伏的山脉,目光有些悠远,其实有些事情她没有说出来,心里却是明白,此次南羯突然开战,怕是与慕容泽有关吧! 没有她坐阵的京都很容易就能够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吧!即使当初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和她一起去南野,也是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会回去的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南羯毁约了,毕竟以慕容泽的性子,是不会将大曜城池拱手相让的。 南羯趁慕容泽夺|权,大曜内乱之际一举夺下郧西,桑城,并继续向北开战……若是南野失守,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慕容泽与南羯勾结一事又暴露,他便会成为大曜的千古罪人。 若是大义,她是为了大曜的黎民百姓;若是私心,她却不是为了慕容泽,她只是不想慕容家百年大业都毁在他的手上。或者私心里她还是有些向着他的吧!只是她却不想深究,毕竟这场仗她并没有把握,连命都没了,又哪里有心思想这些风花雪月之事。 可是即使这样,她站在窗前,望向京都的方向,却是说道:“诺布,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又何尝打过一场没有把握的仗?我大曜土地又怎可落到南羯豺狼手中,我不光会守住峄城,还会夺回郧西城。”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隐含了不用言说的信心和决心。 诺布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有阳光透过,本是应是如神袛般万丈光芒,可是他却觉得好像怅然若失,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掉了。 韩清站在城墙上望着随诺布离开的三万大军,若是其拉得到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宣战了吧!最迟不过明天午时。 韩岭爬上城墙,看着韩清在夕阳下略显单薄的身影,心中有种酸涩的感觉。 两月前,韩清不知从哪里收到慕容泽谋反的消息,就快马加鞭地回到京都,希望能够挽救什么,但终是晚了一步,一切已成定局。 韩岭虽不知道京都究竟发生 分卷阅读186 了什么,却是知道最后的结果,也知道韩清这段日子过得很是不易,毕竟一个是自己的夫君,另一个是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却只有一个能活下来,对她都是痛苦。从京都回来的她明显萧条了许多,他甚至从未见过她再笑过一次。 如今南羯步步紧逼,援军却迟迟不至,她心中的压力应该很大吧! 韩岭提步走到她的身旁,“东西都准备好了吧!”韩清声音有些低沉。 他扭头看向她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洒下,竟是说不尽的美丽。 “准备好了。” 韩清点点头,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或者从明天开始,便不再会有这样的安宁了,“阿岭,陪我站一会儿吧!” 韩岭没有说话,却是又靠近了她些许,隐约可以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韩清突然觉得说不出的温暖,毕竟现在还是有一个人陪着她的,她不用孤零零的一个人。 “还记得以前每次要开战前,爹总是把我拉到城墙,让我看看大曜的土地山河,看看我们守护的百姓,便有了必胜的决心,因为在我们身后有我们想保护的人。”韩清转头看向身旁之人,眼神晶亮如天上星子,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本应该是很激昂振奋的话,可是韩岭却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阿岭,韩这个姓氏给了我滔天的荣耀,却也束缚了我的一生,若是有一天我放弃了这个姓氏,抛弃了这个责任,父亲应该不会怪我吧!”韩清虽是笑着,但是笑容却是说不出的酸涩,带着淡淡的落寂和悲哀。她自己一个人走了那么久,走了那么长的路,她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韩岭突然红了眼眶,她已经为韩家付出了一切,那些本就不是她一个女子应该承受的,她本应该如普通闺阁女子一般待字闺中,然后寻一良人,安然出嫁,夫妻相敬如宾,虽然平淡,但却是比她现在幸福许多,他点点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声音却难掩哽咽,“将军一向疼你,他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让你幸福,所以无论你怎样做,将军都不会怪你。” 韩清低头看向自己脚尖,是了,父亲临终时都顾念着要她幸福,自是不会怪她,可是她却是不能原谅自己,因为她是韩家的罪人啊!韩家传承千载,如今却是要绝后了啊!她果真是历代最差的家主啊! 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阿岭,我离开之前,特意去看了玉琳,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应该还有半月就临盆了吧!”其实我真的很庆幸南羯出兵郧西的时候,你因为有事情回了峄城,活了下来,不然我真的对不起玉琳的嘱托了。 提到自己的妻子,韩岭眼中闪过一丝柔光,声音也柔和许多,带着淡淡暖意,“是啊!” “我身无长物,也不能为孩子做什么,你若不嫌弃的话,我便为孩子起个名,安,韩安,愿他一世平安无忧,福泽绵长。”韩清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祝福与期望,还有淡淡的痛色,她曾经想过待她和慕容泽隐居之后,第一个孩子就起名为韩安,一世平安,如今想来却是她奢望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临走的时候送过孩子满月的金锁,可是她却想把这美好的祝福传递下去,送过那个她还未曾谋面的孩子。 韩岭愣愣地看着她,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明天如何,生死不知,她却有闲情说这样一件小事?难道是因为生死不知,才会在意这些小事? “所以,阿岭,你要好好活下去。”韩清突然嫣然一笑,就如突然绽放的烟花,耀眼到夺目。韩岭心中的不安顿时被放大到极限,他突然顾不得尊卑,直接抓住韩清的肩膀,咆哮道:“韩清,你到底要做什么傻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写好这章的时候诺布的位置写的是樱落的,奈何我把樱落写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死战 诺布带兵离开第二日,其拉便发兵攻城,那日城内按兵不动,待南羯士兵临近城墙开始攀爬时,火油从城墙上浇下,待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羽箭夹杂着火势射向那些士兵,顿时着起了大火。 士兵们因疼痛,慌乱之间乱窜,一时间整支队伍都燃起了大火,南羯大军猝不及防,一时哀鸿遍野,损失惨重。 趁两军休战之时,韩清匆匆下城墙,寻到正在指挥埋火药的韩岭,顺便巡视了一圈,见一切准备妥当,吩咐道:“好,现在你带兵撤退。” “将军,末将愿替换将军做饵。”韩岭脸色一变,执拗地跪下请命。 韩清眼神骤然变得狠厉,直接拒绝道:“不行,若我不在城中,其拉必定会疑有诈。”昨天明明说好的,韩岭怎么临时改变了主意? 韩清的语气不容置喙,韩岭一时无法反驳,却还是梗着脖子坚持道:“那末将愿意与将军一起守城,与将军共进退。” “荒谬,你留下的话谁带兵收回郧西?”韩清怒不可遏,就是怕诺布一根筋,不肯听从她的命令,她才把诺布支去南野,怎么韩岭到现在也这么说不通,昨天他们不是说的一清二楚的吗?他怎么突然反悔了?时间紧迫,她哪有时间耽搁? 韩岭嗫嚅着,正想说什么,韩清却直接说道,“这是军令,难道你想违抗吗?”虽然这方法简单粗暴,但是却是现在最好的方法,毕竟已经没时间让她在这给他讲道理,而且他也听不进去什么道理。 “末将领命。” 韩清看出韩岭的为难,可是却不能再说什么。她低头看着他的发顶,余光却不经意看到腰间的那枚半圆形玉佩,梅花开得如火如荼,灿烂如霞,树下的男子凌然独立,高贵濯华,这是她和慕容傲的定情信物,却是和慕容泽一人一个。从她将这个玉佩戴在身上后她却一直没有摘下过,就算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离开京都时却还是把它戴在了身上。 她随手将玉佩取下,连同怀中的信封一起交给韩岭,“若是……若是我不能活下去,你把这些东西交给陛下,算是我最后的嘱托了吧!” 韩岭接过玉佩和信,却只是点点头,他不敢说话,他害怕自己一旦开口就会哭出声来,其实他们心中都知道,韩清是不可能活下去了。自从她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他不再留恋,直接转身吩咐点兵离城。 其实她不必做这么决绝不留活路的决定的,照她的安排利用火油和热油他们可以不耗费一丝兵力便可除去南羯一半的兵力,之后两军分庭抗礼,必是能撑到援军到来的时候。 可是韩清却告诉他这场战拖不得,这些年大曜天灾不断,很多地方都颗粒无收,国库早已空虚,根本不可能支持他们打持久战,所以必须速战速决,一举将南羯击退,让他 分卷阅读187 们再无还手之力,才能护大曜安宁。 所以为了她,为了大曜百姓,他一定会夺回郧西,让她……走的安心。 目送着韩岭带着士兵离开,韩清回首望着剩下的五千士兵,朗声道:“你们一定知道留下来是什么结果。但是为了我们身后的这片土地,为了你们家中的妻子儿女,我们义不容辞。” “我会一直陪着你们,你们可愿陪我一直战下去。”韩清手中长|枪直指天际,声音铿锵。 空气中响起长|枪撞击地面的声音,“愿陪将军”响彻天际,热血有力。 韩清莞尔,伸手示意他们停止,然后吩咐下去,“一组,烧热油,一定要小心避开炸|药;二组,继续埋炸|药……” 次日,其拉派兵攻城时浇下的是滚烫的热油,南羯依旧损失惨重。 这样僵持了一日半,其拉才将韩清的热油全部消耗掉,两军战争正式拉开帷幕。 此时南羯士兵仅剩四万,而韩清未消耗一兵一卒,却只有五千。 韩清一直都未迎战,站在城墙上指挥士兵守城,南羯全军出动,仅用了半日就攻下城门,此时南羯士兵剩下三万,而韩清手下不过只剩八百。 韩清按照计划带着残兵撤退,其拉带兵进城时正好看到韩清离开的残影,一时被活捉韩清的念头冲昏了头,所以什么都不顾地直接追着韩清的背影离开。 逃窜中,八百残兵按计划根据对城中地形的熟悉性分布于各个街巷,牵制敌军,所以最后只剩下其拉带着几队士兵追赶韩清。 突然城南响起“轰”地一声爆炸声,然后接二连三,络绎不绝,韩清心知敌军已全部入城,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牵制其拉,和他同归于尽。 其拉听到爆炸声时就心知中计,正想逃开却见冷光刺向自己,韩清直接扑向他,长|枪拦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爆炸声越来越近,其拉心中焦急,他自是知道韩清抱了玉石俱焚的心思,但是他可不想陪她死,所以生生受了韩清这一枪,借机一掌拍向她的心口,顺着这个力度想要跃身离开,却没想到韩清一手死死抓住枪杆,另一只手抱住了他拍向她的手臂,直接带着他跌倒在地,这时地下的土地炸裂开来,满眼的火光,成为他最后的记忆。 老人常说人在临死的时候会想起自己的一生,在她拉着其拉倒在火海里的时候心中一安,生平的记忆如好像真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严厉又慈爱的父亲,宠着她的哥哥,一直爱着她的慕容傲……还有慕容泽。 最后的记忆却突然定格在上官一身男装揉了揉她的发顶,问道“跟我走,好不好?” 若是她那时就选择离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是不是她就可以真的幸福? 身旁的土地一寸寸地炸开,在漫天的轰炸声中她终于闭上了眼睛。 当日,韩岭带着撤离的两万五千士兵绕到郧西城的前方,此时郧西剩余的南羯士兵不过一万,又群龙无首,所以韩岭半日便成功夺回郧西。 然而他们并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全部都望着峄城的方向,那里依旧火光通天,而他们的将军还在那个地方。 南野的军营内火光一片,诺布的援军及时到来,韩晏与南羯的对战中再次胜利,一时士气大振,南羯萎靡不振。 坐在营外的景飒仰望着天空,却再也寻不到属于韩清的那颗星子,悲伤渐渐弥漫心头,他的嘴角抽动,勉强拉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酒坛里的酒洒落在地,“一路走好。” 灰烬,残骸,烟尘,满目疮痍,只余无尽的灰暗。天空亦是阴沉沉的,乌漆漆的黑云压得极低,仿若下一刻就会将天地淹没一般。 本来一座坚不可摧,繁荣富强的城镇如今只余一片废墟,房屋倒塌,被炸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留下的只有瘫在地上无穷无尽的碎石,破碎的瓦砾上依旧残留着被火灼烧的黑痕,混杂着被炸的支离破碎的残肢,分不清是腿还是胳膊,偶尔几处还残留着鲜红的血迹。 那场爆炸已经过去两天了,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如今有些地方仍残留着燃烧着的火焰,细细碎碎的火光彰显着前天那一场爆炸的惨烈。 虽然已经早就预知了结果,年轻的士兵们依旧忘不了昨天的场景,一声“轰”的爆炸声就好似扔进油锅里的水,喷溅出更多的油星。一声过后,便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熊熊的火花夹杂着黑色的烟尘,就好似在城中炸开了花,顷刻间整座城便被炸成了废墟,“轰隆”的爆炸声响彻天地,即使离得那样远,依旧能感受到那场爆炸的威力,好似大地都跟着颤了颤。接着便是熊熊燃烧的大火,火光映红了整个天际,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就好似从炼狱里发出的声音一般。 这样的环境下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存活?这是所有士兵的心声,只不过却不愿说出来,因为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丝浅显的希望,或许他们的将军还活着呢? 将一块块瓦砾搬开,挪开每一块碎石,这些士兵不知疲倦地翻找着,希望能找到韩清的一丝痕迹。 经过两天两夜,他们终于寻到韩清带着的红缨□□的枪头,枪头插入一个骨骸,那俱尸体只余半副,浑身烧焦看不清本来面目,韩岭推断那应该是其拉的尸体,而其拉旁边却零零碎碎的散落许多烧焦的残肢,根本找不到哪个是韩清。 韩岭下令将那些骨骸埋了起来,却只用那枚枪头立了个衣冠冢,或者将来韩清入皇陵的时候连这副衣冠冢都没有必要了,但是他只想有一个寄托哀思的地方。 韩清阵亡的消息传到南野后,士气空前绝后的高涨,响起了大曜反击南羯的号角。 与此同时,刚刚夺回桑城的士兵也因为战争的胜利和韩清的死亡斗志昂扬,势必要为将军报仇,与南羯势不两立。 作者有话要说: 本莲战争无能,这一段凑合看吧。 晚上还有一发,就结局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终 城门刚刚开了没多久,入城的百姓不过零星,整个京都还没有热闹起来的时候,一匹俊马从城门飞奔而过。还没睡醒的守城侍卫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有些迷惑地拉着旁边的人问道:“你刚刚看没看到有人过去啊?”难道是他还没睡醒,产生了幻觉? 旁边那个侍卫随手给了他一个爆栗,一下子敲走了她的瞌睡虫,怒其不争,“你睁开眼睛好好瞧瞧,那是南方传来的战报,不然有几个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闯城。” 那小兵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听说韩将军也去了南方,也不知道仗打的怎么样了? 御书房内,送信的士兵将战报递给取信的公公,随即恭敬地禀告,“此次战役南方大捷, 分卷阅读188 我军已成功夺回郧西城和桑城,韩晏韩将军已守住南野城,并重创敌军。” “朕果然没有看错,她果真送朕一场大捷。”龙椅上的慕容泽笑得开怀,余光瞥向下面跪着的身影,口气也轻快了许多,挥了挥手道“你起来吧!” 那士兵却跪在地上岿然不动,哽着嗓子,终是说道:“韩将军在郧西一战中以己为饵,战死沙场。”语气带着几分沙场喋血的铿锵之气。 本来打算颁旨行赏的慕容泽却突然愣住了,毛笔上墨汁滴落在纸上晕染了一片,他仿若没听清般,强做镇定地说:“你再说一遍。”声音竟带着他未曾察觉的颤抖。 “韩清将军已战死沙场。”士兵的声音却不似刚刚那样坚定,反而带了丝哽咽。 慕容泽将手中的毛笔扔到地上,怒不可遏地说道:“来人,此人危言耸听,随意诅咒朝廷命官,立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毛笔落在地上顷刻碎成了几块,洒落的墨滴在青白灰色的大理石砖上愈发显眼。 在沙场上流血不流泪的铁汉男子终是不可自抑地哭出了声,“皇上,若是以卑职之命能换将军一命,卑职万死不辞。”那士兵抬起头,满脸泪痕,“可是皇上,将军她真的死了啊!” 将军她真的死了啊!将军她真的死了啊!他的脑海中始终徘徊着这句话,经久不息。 韩清,你怎么敢,没有朕的允许,你怎么敢死? 不,你一定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以这种方法报复我而已,是不是?他仿若不肯相信般一把抢过老太监手中的信函,匆匆忙忙扫了一眼,最终只余那句“十月十六日,三军统帅韩清殁,死无全尸。” 死无全尸?一代忠良,竟落得如此下场吗?韩清,这就是你逃离我的方法吗?你情愿死都不愿留在我的身边吗?可是,你选择如此决绝的方法,可曾为我想过一丝一毫?他从未如此如此恨过一个人,而此时却是恨极了韩清,她怎么可以撇下他一个人,怎么可以……何其残忍,又何其自私。 他握着信笺的手渐渐紧握,不可自抑地颤抖,隐约好似有血液流出,几抹血红顺着信笺的纹理晕开。 他突然像发了疯一般似的撕碎手中的信笺,然后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吩咐道:“备马,我要去峄城。”他一时急的竟忘记了说“朕”,然而此时却没有人在意了。 陪伴他多年的老太监终于反应过来,扑倒在他的脚下,拉住他的裤腿,阻止他欲离开的步伐。然后膝行向前,手一点点地向上,拽住帝王的衣袖,抬头望向俨然已经失去理智的帝王,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红,却仍是苦口婆心地劝道:“将军已逝,就算陛下现下去峄城也于事无补,还望陛下节哀。如今边疆战乱连连,皇上万金之躯,怎可让自己轻易涉险?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处事如此莽撞,将社稷处于何地?还望皇上三思。” “三思?”他甩开老太监的手,指着他的鼻尖骂道:“三思?你让我如何三思?死的是朕的皇后,你叫朕如何三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她怎么能死无全尸?他们凭什么就认为她死了?凭什么……”年轻的帝王终于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虽然不愿承认,但是他心中却就是知道她已经死了,毕竟她的那些部下,怎么舍得用她的性命来开玩笑。 虽然没有尸体,可是他心中却是无比清晰地知道韩清已经死了,死在那场爆炸中了,以如此决绝狠戾的方法离开他,来报复他……她当真好样的。 他自嘲地笑了起来,呵……韩清啊韩清,你总说帝王无情,这世上最过无情之人就是你啊! 十月十六日,十月十六日,她连死亡都是算计好的了,竟然挑在他们成亲的日子死去。 他突然大笑起来,明明说好三年之期的,她怎么就说话不算话,就能这样离开他呢? 他的笑容充满了嘲讽,还带着几分癫狂,突然他猛地咳出一口血,瘫软在地上,周围的奴才慌慌忙忙地扶起他,又是请御医,又是端茶送水,忙的不可开交。他却浑然不知,好像……他终于体会到韩清的那种感觉,心如死灰,世间万物已经都入不了她的眼中了,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可以放弃,甚至是生命。 一个人若是心死了,活着还不如死了。 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屋顶,他心中突然顿感悲凉,他千辛万苦地得到了这个王位,到头来呢,却失去了他最爱的那个人。原来孤家寡人的意思竟是如此吗? 若是这个世上没有一个能与他比肩之人,那他要这皇位还有何意义?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朦朦胧胧间好像听到窗外杜鹃的啼叫声。 “不若同归。” “不若同归。” 就一同归去吧! 慕容泽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望着头顶明黄色的纱帐一时有些愣神,昏倒前的记忆纷至沓来,他竟只觉得满心绝望和痛苦,连哭泣都成了奢望。 她还是不肯原谅他吗?所以连与她同死的机会都不给他吗?韩清,你怎么可以如此绝情? 他这一生都在追逐不属于他的东西,却放弃了他最珍视的人。他曾经一直看不起那些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人,如今他也成了那个他看不起的那个。 可是,清清,如今我真的后悔了,后悔为了这个冰冷的位置利用你,欺骗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余光不经意间看到桌子上的信封,熟悉的笔记让他忍不住心中一颤,急不可待地拆开信封,里面的玉佩掉在锦被上,他却顾不得,匆匆地将信浏览一遍,心中的绝望却越来越甚。 这封信很长,将韩家军的一切交代地一清二楚,教他如何兵不血刃的收复那几十万大军,如何为他所用。 也将韩家军里那些与她交好的将领的退路安排妥当。她为每个人都想好了后路,却唯独没有为她留下后路;她每个人都提了,却唯独没有提到他。 他心中突然无比的恨,恨不得将这封信撕碎了才干净,可是偏偏又舍不得,因为这是她留在这世上的绝笔了。 他握着信笺捂着胸口不可自抑地痛哭,她怎么可以留他一个人,让他孤独地活在这个人世间。 清清,我真的好想你,也真的好爱你。 他这一生,爱过,恨过,最求而不得,放而不下之人,不过是一个她而已。 低头间,不经意地看到刚刚掉落的玉佩,他赶紧拾起来,心中涌过淡淡的喜悦,她一直将这玉佩带在身上吗?转瞬这种喜悦就被悲哀掩盖,她这是还给他的吧,以此来划清他们的界限吗? 即使如此想,他还是珍而重之地小心地将玉佩捧起来,却突然发现玉佩的后面刻着一行小字。 阿泽,人死万事空,如今我已经不恨你了,只希望你能做个好皇帝,能够过得幸福。 分卷阅读189 他的眼角有泪流下,他也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而流下的。感动吗?欣喜吗?希望吗?或者都有,或者都没有。 好似心中所有的执念都因为这句“不恨”而消散,所有的不甘与执拗也都烟消云散。 他突然想到韩清曾对韩昭说过“昭儿,我们韩家的使命就是守护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上的子民,护佑国泰民安。让所有的百姓安居乐业,每个人都能看到这样绚烂美丽的烟花。” 她此生心愿不过是希望大曜朝堂清明无垢,百姓安居乐业而已。 若是这是你希望的,这是你留在这世上最后的心愿,我会如你所愿,完成你的心愿,只希望你能在原谅我,在黄泉路上等等我。 他扯下自己腰间的玉佩和手中的那块合在一起,梅花烂漫,鲜艳似火,树下两人相对而立,遥遥相望,男子俊美如画,笑容和煦;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佳偶天成,宛若璧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