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女响叮当》 第1章(1) “总裁,关于咖啡拉花师傅,有几名人选可供参考。” 偌大的会议室内,五名男人围着一张椭圆形会议桌而坐。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从前方的液晶荧幕抬起头来,看着投影布幕上头的人选履历。 “这位纪利生曾经在澳洲参加比赛得奖,目前开班授课当老师。”站在投影布幕前,负责说明的是人事经理赵东迅,为了这次旗舰店的拉花师傅人选,可说是绞尽了脑汁。 这是一家经营咖啡连锁餐厅为主的公司,其餐厅名称为“Perfetto”,是义大利文“完美无瑕”之意,以中高价位打入市场,一般上班族皆买得起。 价格虽亲民,公司在包装上却是十足十大费周章,走的是高质感路线,不管是店内装潢、餐具还是外带的杯子设计,都比国际名牌还要来得有质感,握着Perfetto的杯子走在路上,就像是走在法国街道的优雅从容一亦是这间公司的宣传口号。 最近公司打算开展旗舰店,首间设立在台北市,接下来会持续往南展店,这第一间旗舰店自然就背负了重责大任,任何小细节都不能马虎,更别说总裁崔士皓本身就是个挑剔、龟毛的人,连一根钉子的位子他都注重。 既然是旗舰店,自然要多项与其他分店不同的特色,行销公关经理就把脑筋动到拉花身上。 很多咖啡小店都有拉花,但品质良莠不齐,有些店为了制造话题跟效果,就连初学者般的作品也敢端出来卖,这要是在崔士皓的公司内,可是个大大大大忌。 他要求的完美,亦如他身上一针一线都一丝不苟的手工西装,所以首间旗舰店的拉花师傅,自然功力必须高超到放上托盘的每一杯都完美得无可挑剔,而且这位拉花师傅除了要负责旗舰一店,还得担当教师资格,训练储备师傅人员,以备二店之后的开展使用,故赵东迅拚命搜寻台湾知名度高或者得过奖的拉花师傅,偏这样的人选还真是不多,使用了比调整型胸罩挤出乳沟还要更大的力气来寻找,也才找到五名可能不会被崔士皓打枪的人选。 “第二位颜舞栩拉花经历已有五年以上,曾在法国拿过奖,目前开了一家小咖啡馆……” 说明完第二位人员的经历,见崔士皓没有任何表示,赵东迅手指滑过平板电脑,再跳往下一个候选人。 “向丁糖是世界比赛大奖人选,曾在义大利留过学,学成后辗转在欧洲各家咖啡馆工作过,前年回国,开了一家咖啡馆,不过一年就倒闭了。” 一听到“倒闭”两字,崔士皓连下文都懒得听,挥了下手。 赵东迅一见其手势,便知他的意思是这位向小姐已出局了。 “不过,她是目前唯一一个没有正职在身的,应该比较容易请进公司,为公司效力。” 赵东迅以为这应该是最不用费唇舌的一位,毕竟对方连个正职工作都没有,若要拉来当旗舰店的招牌[,必是二话不说就答应,所以他把希望放在这名今年二十八岁的女孩身上。 闻言,崔士皓蹙起好看的浓眉,“既有一身技巧,却找不到相关工作,这份履历应该是造假的吧?” “我查证过,是有相关新闻。 赵东迅才想拿出他辛苦找来的得奖照片,孰料崔士皓又是一挥手,摆明不考虑。 没想到他最看重的竟然第一关就被总裁刷下来了,赵东迅暗暗叹了口气,滑向下一位候选人的履历。 “米饭五元,高丽菜……嗯,才用三片,算三元好了,蛋三元,白芝麻一元……”向丁糖在记帐本上将今日晚餐所使用的材料费用一一填记上去,“今天早餐一共花掉十五元。” 推开记帐本,瘦长纤臂往后仰开,向丁糖倒在只有一张床垫,没有床架的弹簧床上。 “我可以去参加一个月只花一万日币的‘黄金传说’了。”她轻叹口气,摸摸肚皮,觉得那儿似乎还有些不满足。 今早就做了一个高丽菜蛋饭卷,不大不小约莫两掌合起来的大小,饱是饱了,但那平淡的口味,长期吃下来,味蕾可馋啦。 她好想吃点美食喔,呜呜呜 因为经济拮据,每次都只能挑最便宜的食材,加上为了预防食材烂掉,她常得连续数天吃同样的东西,像冰箱内那颗高丽菜她已经吃五天啦! 菜叶边缘已经开始发黄凋萎,看起来营养早就流失,吃了也仅是增加纤维质罢了,但为了活下去,还是得把它吃光啊! 谁叫她是个穷光蛋呢! 她坐起抱膝,大叹了口气。 曾经,她是个深受宠爱的独生女,即使父母反对,她还是好说歹说的劝动两老出钱让她去欧洲留学,学习咖啡吧台技巧,学成后,辗转在各家餐厅打工,偷学主厨的秘技,又抱了几个大奖,这才得意归国,让当初曾抱反对之意的父母颜面有光。 回国后,两位昔日同窗找她一块儿开咖啡馆,这本来就是她回国时的志向,上所有的积蓄全拿出来投资。 她不管经营与人事,只管她擅长的技术方面,刚开始生意不错,同窗觉得大有可为,又觉得一家小小咖啡馆赚的钱太少,于是租了市区的店面,规模更大,占地更广,开幕日那天,她还把父母邀请来成为座上宾,证明女儿当年发下的誓言可不是空口说白话。 怎知,生意虽然不错,但因为房租、人事等经费增加了,营业所得赶不上烧钱的速度,同窗为了节省经费,开始在高价的材料里混入了低廉的食材,就连咖啡豆都进了次级货。 行家一喝便知,老顾客觉得品质下降再也不来,生意因此一落千丈。 同窗不甘愿,唆使两位合伙人借钱周转,怎知这洞越填越大,难以收拾的局面下只能倒闭结束。 这一番创业,让向丁糖欠了朋友一百二十三万,这还不包括信用卡的预借现金债务。 昔日风风光光,对比现在的落魄,想到当年的大话,向丁糖实在没脸回乡跟父母借钱还款,她与朋友协商好每月的摊还数目,至于银行的债务因为实在凑不出钱来,只好摆烂先放着,同时为了避免银行方面主动扣取她的薪资,使她无法先还掉朋友的债务,她只好四处寻找可以不将她加入劳健保的公司,以免被银行寻着她有工作收入,强制扣款。 一间规模极小的装潢公司老板见她年纪轻轻,就欠了一堆钱实在可怜,加上她人长得甜,笑起来两颗梨涡十分得人怜,故冒着违法的危险,答应她的要求。 从此,她离开咖啡界,成了一名啥都要做的小杂工,一个月薪水不过两万六,扣掉朋友的还款与房租,仅剩三千五。 为了省钱,向丁糖在吃用方面十分节省,每日提早一小时出门,走路去上班,中午公司的便当仅吃一半,剩下一半带回家,就是当日的晚餐。 经济虽然这么拮据,但她还是拚命的每个月存了五百至一千的金额,钱虽少,但有朝一日,它还是可以成为创业的基金的! 她抱着这样的希望,努力的生活着。 头一撇,看着床柜上的闹钟,时针在靠近七的位置,而分针已走向十了。 “该准备出门了。” 她起身,收拾了一下厨房,小小不过六坪大的斗室,所有的家具都是房东给的一一更正确的说法是之前房客留下来的,故就算床垫有数个地方凹陷了,每日起床都腰酸背痛,她还是凑合着睡。 还好她一个小小行政人员,偶尔要到现场支援,所以公司对于服装没有任何要求,故她上班就是T恤牛仔裤加布鞋,T恤都洗得褪色了,仍持续在穿。 踏出家门,秋日清晨泛着凉意,她忙拉起外套拉链,拽着帆布制大方包,大步踏往公司。 向丁糖到了公司,继续整理昨日未整理完的进货单,在电脑里头键入归档,老板走过来轻敲了办公桌面一下 “丁糖,这阵子要请你支援一下。” “好啊。”她点头。 公司刚接到相熟设计师的发包,是家连锁咖啡厅的旗舰店,工期三个月,他们公司小,人手不足,故她也得去帮忙。 那家连锁咖啡店颇为知名,全省皆有连锁店,据说明年就要进军大陆了,想到人家做得有声有色,而她却是凄惨落魄还负债累累,就想大叹三声无奈。 这三个月,除了行政工作,她还得到现场帮忙,这表示她可能每天都得忙到九点过才能回家,但她一点都不觉得苦,因为这代表她将有加班费可领,反正回家也没事做,为了省电费她连电视都不看,插头从她搬进来的那天就没插上插座过,空闲的时间她还真宁愿加班,多赚点钱,尽快恢复为自由身。 来到现场,赫然发现这竟是她昔日咖啡馆的旧址,但人家财大气粗,把隔壁两家店面都租下,一起打通,目测约莫百坪,果然是旗舰店的气度与规模。 听说负责人非常注重细节,就连工材进料也有指定牌子,数量也经过严密评估跟讨论,更是公司直接订货,想要偷工减料,就等着收法院传票。 老板接了这case也是战战兢兢的,据说负责人每天都会抽空过来监督工程进度,三个月内没完成,法院见,施工不严谨,法院见,工作人员不坚守安全规范,法院见……向丁糖心想,这位负责人是把法院当自家开的,一天不挂在嘴上讲,会嘴巴痒吧。 不过因要求严格,工程费用还挺丰厚的,所以老板虽然很怕一个不小心就要收到法院传票,但看到钱多多的情况下,还是咬牙接下了。 小公司咩,有众多辛酸是无法为外人道的- 惯例做了十分钟早操,暖身暖身,以免搬运重物工伤,接着大伙拿起木材敲敲打打,先把工作桌架起来,开始上工。 整间房子的原先装潢已经打掉,只剩下光秃秃的水泥壁与梁柱。 头戴着安全帽的向丁糖站在屋子中央,脑子里慢慢浮现昔日咖啡馆的一点一滴,鼻头一酸,眼泪都要滚落了。 曾经,她们是如此意气风发,以为未来的人生将是一片坦途大道,怎知,转眼间就成了人生的失败组,到现在还翻不了身。 一年了,她的事业倒掉已经一年了,三个人身上背负的债务均有不同,拆伙的那日,大伙将怨气发泄,不仅事业没了,就连多年好友的情谊也没了。 这也叫做人财两失吧…… “丁糖。”另一头的工头喊,“来帮忙搬水泥。” “好!向丁糖扶稳安全帽,小跑步而去。 今天是旗舰店施工的第一天,在崔士皓的行程表上,上午十一点半要去视察施工情形。 黑色Audi平稳停在店门前,司机,同时也是他的秘书,今年三十六岁的江伟任为他开了车门。“总裁,到了。” 正埋首从平板电脑查看分店业绩情况的崔士皓抬起头来,放下平板,走入太阳底下。 店内,正忙碌着。 他手扬起,朝里头的人数了数,“一、二、三 四、五、六,才六个人,这来得及吗?” “总裁,合约说明得很明确,装潢包商说是来得及的。”江伟任回答道。 若来不及,误了他开幕的良辰吉日,合约罚得再重也没用。 “跟许设计师传达我的意思,叫他再多派点人来施工。”他不容许丝毫延宕的可能性发生。 “是的。”江伟任点头。 崔士皓浓眉忽地微蹙,“有个女人?” “咦?”江伟任有些诧异回头,果然看到壮硕的男人群中,有个绑着马尾的娇小身影,正扛着水泥包,看似举步维艰的往正在涂平水泥墙的工人走去。 “那女人那么瘦弱,做这种粗工不会出意外?”崔士皓凛容道,“我可不允许有任何伤亡在店内发生。”他对这方面也是很忌讳的,若有人因工伤死亡,就算损失再钜,他照样会舍弃,并会对出事的工班索取赔偿。 “总裁,我们过去看看吧。” “嗯。崔士皓双手负于后,领在前头。 当西装笔挺的两人出现在工地时,正好挡在向丁糖前方。 被沉重的水泥包压低身子的她,纳闷抬头,这身子一站直,水泥包就控制不住往下滑,“砰”的一声,在地上扬起满天灰尘。 崔士皓迅速掏出手帕掩住口鼻。 向丁糖戴着粗麻手套的小手挥了挥,哑着嗓喊:“喂,这里很危险,你们不要在这里挡路!” “很危险你一个女人还在这里工作?”崔士皓站得直挺挺的,跟个门神没两样,居高临下瞪视安全帽下的清丽小脸。 第1章(2) 这脸……怎么有点眼熟? 崔士皓完全没想到这就是昨日第一关就被他刷下来的咖啡师傅候选人。 “有规定说女人不能做装潢吗?”劳工局都规定不能职业歧视的好呗。 “我只是,”崔士皓以手帕掸了掸身上的灰,一旁的江伟任也帮忙将看不见的灰尘轻拍掉。“不想看到有自不量力的女人在我的地方出意外。” “啊?”自不量力? “怎么了?”工头小跑步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崔士皓冷眸直视工头。 “对。”工头点头。 “我是这间店的负责人。” 大家一听到负责人“驾到”,想到他开口闭口就是“法院见”,纷纷放下手上的工作,站起身来,像谁施放了口令一样。 他就是负责人? 向丁糖惊异的望着看上去颇年轻,预估三十出头岁,却已拥有数十亿资产,身家斐然,事业成功的崔士皓。 年轻有为,指的就是这样的人生胜利组吧? 他身材挺拔修长,不像同事那样壮硕魁梧,故很适合窄版西装。 他有着一双凌厉的单眼皮,锐利的眼神充满精明,高铤而下方往人中略弯的鼻型搭配薄唇,俊得有特色,也俊得让人想退避三舍。 这一看便知不好惹,难怪三不五时就把“法院见”三个字挂嘴上,小老百姓都要被唬得胆子都没了。向丁糖心想她这个人生失败组,在二十七岁那年重重摔了一跤,不知道依她现在的努力,到与他同样的岁数有没有办法东山再起。 她猜,他大概三十二、三岁,也就是说有四、五年时间她暗暗掐指默算了遍,算出解答后黯然垂头。 看看四十岁有没有可能吧,呜 “你好。”工头连忙将安全帽拿掉,朝崔士皓点了下头。 “你把安全帽拿掉干嘛?”崔士皓像见到鬼般瞪着他。“万一刚好有东西砸下来,你不就死于非命?” “呃……”工头嘴角抽了抽,怕他说出“再不把安全帽戴好,我们就法院见”,连忙将安全帽再戴回去。 一旁的向丁糖见他不知颐指气使个鬼,像是存心给下马威似的,心头就一阵老大不爽,再想到他刚才竟然指责她“自不量力”,这“新仇加旧恨”,让她真想在他脸上抹水泥,灰头土脸走出去! “小陈哥,”向丁糖朝离她最近的男人喊,“我们应该给崔总裁一顶安全帽,万一刚巧有什么砸下来,崔总裁一命呜呼了,我们就拿不到工钱啦!” 小陈哥心领神会向丁糖是在回敬崔士皓适才的一番话,毕竟大家也共事半年多了,嘴角一弯,不只拿了崔士皓的,连江伟任的份也一并拿来了。 “戴着戴着,安全。”小陈哥笑得极度谄媚,口角的糖蜜都要流下来了。 崔士皓是个聪明人,焉听不出向丁糖的嘲讽之意,他转头瞪向矮他将近一颗头,胆子却比个子高的向丁糖,将安全帽戴上,用力扣上扣子。 “她,他指着她,脸却是望着工头,“调离开我的工地。” “啊?”工头诧异瞪大眼。 向丁糖更是瞪得比铜铃还大颗。 “喂,为什么要把我调离工地?我还怕你受伤,提醒要戴安全帽耶,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你不可以随便做决定!”向丁糖愤怒抗议。 “这是你的店吗?”崔士皓双手负于后,冷瞟她。 她愤怒得咬紧下唇。 一年前的确是啊! “不好意思,崔总裁,”工头为难道,“我们人手不足,丁糖是行政人员派来支援的,如果把她调走了,“那不关我的事。”崔士皓态度高傲道,“这不是我该解决的问题。” “可是……” “而且你刚说什么?”崔士皓抓着小辫子,“她是行政人员?她不是专业人士?你敢把条杂鱼放到我的杂鱼? 向丁糖真想拔掉安全帽直接从他身上砸下去。 “喂,你是怎样?报老鼠冤吗?因为我故意叫你戴安全帽,所以你就为难我?你是不是男人啊?”向丁糖气得要跳脚。 “我是男人,所以我不能允许女人,还是个非专业人士的女人造成任何可能的危害。” “X!你不是从你妈肚子里生出来的吗?这样歧视女性的?”向丁糖真是想冲上去跟他狠狠打一架了。崔士皓冷瞟着神色激动的向丁糖。 真是有理说不清,而且还骂脏话,这女人未免太粗俗。 “你说啊!难道你不是女人生养出来的?”向丁糖气得小脸都涨红了。 “丁糖,不要冲动!”小陈哥忙架住她 “他太过分了!”向丁糖气怒的喊 “人家总裁耶,等一下叫你法院见。”小刘小声提醒。 “见就见啊,你祖马啥世面没见过,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种把我关个十年八载,还不怕饿死!”说不定牢狱里头吃得还比她现在吃得优渥! 向丁糖受同事的耳濡目染,讲话也跟男人没两样的豪气与不拘小节,对于女人就该优雅从容的崔士皓来说,这是个他只想划个马里亚纳海沟横亘在两人面前,一辈子都不要有任何接触的粗鄙分子。 崔士皓以手帕擦掉沾到脸上的愤怒星沬,直接扔在地上。 “明天我来巡视时,别让我见到她,同时请增加到十名人手。” 说罢,他转身便走,任凭向丁糖在后方暴怒得又喊又叫,也一样不为所动。 “浑蛋、浑球,你偷我们的安全帽!”这句话入了崔士皓的耳。 崔士皓这才发现头上还沉甸甸的压着个东西, 他有些恼怒的转头瞪了状似窃笑的江伟任一眼,“江秘书,你自己的安全帽也没拔!” “对啊。”江伟任年纪不小,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这两年服侍这位挑剔龟毛的主子,性子磨练得更是淡定。 “帮我拿掉。” 想到这是那女人藉嘲讽拿来的安全帽,他丝毫不想让手指碰上“脏东西”。 “是的。” 江伟任拿掉两人的安全帽,走过去还给工头。 “总裁并不是看不起女人,”江伟任低声道,“他只是觉得这工作太粗重,这位小姐那么纤弱,怕出意外而已。” “你不要替他讲话!”向丁糖气喊,“那男人肚子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真是人在气头上,就算是真话也听不入耳啊。 江伟任不以为意的笑了下,回身回到车内。 “你刚跟那个女人讲什么?”后座上的崔士皓蹙眉望着后视镜内,正发动引擎的江伟任。那女人哪来的胆子敢说他肚子里想什么她一清二楚? 笑话! 那女人言行举止皆粗鄙,与他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最好看得透他! “没什么。”江伟任转动方向盘,“我只是请他们照你的意思行事。” 这跟那女人的愤怒根本兜不上。 “你……”崔士皓忽地意识到,那女人为什么这么说他,根本不需要去追宄解读。谁会管杂鱼心里怎么想! “上路吧。”他挥手,低头继续看业绩。 今年二十五岁,脸蛋娇丽的秘书将代签资料放到整整大她二十岁的赵东迅桌上,直起窈窕身材时,目光不经意落到赵东迅的头顶。 “经理,你白发又增加了。”地中海的范围似乎也扩大了。 “唉。”赵东迅闻言叹气,“不是在找旗舰一店的咖啡拉花师傅吗?这件事烦得我快苍老十岁。” 上回经由崔士皓默许的有三位,他亲自前往拜访,只有目前以授课为主的纪利生愿意一试,其他两位因为有自个儿的咖啡馆要经营,所以不想降阶当员工。 可是啊,纪利生明明与崔士皓聊天聊得好好的,待请纪利生实际施展拉花技术时,崔士皓的挑剔天性就窜出头来了。 “纪老师,你这花拉得不对衬。”崔士皓微微蹙眉道。 纪利生拉的是最常见的叶子,这他闭着眼就能拉出一片,故被崔士皓这样挑剔,心里可老大不爽了。 “这拉花重视的是美感,又不是在做啥工业建筑,搞啥对称啊?”况且纪利生自个儿横看竖看,明明长宽都差不多,这位年纪轻轻的连锁咖啡店总裁,是把他叫来找碴的吗? 深知崔士皓脑子里暗藏着一把精准度为公厘的尺的赵东迅,这冷汗已经滴落一颗了。 “这至少差了一公厘,左叶离杯缘太远,失了饱满的美感。”崔士皓从咖啡上抬起头来,“麻烦你再拉一杯。” 纪利生一肚子火,但还是煮了杯咖啡倾斜杯面,正要倒入奶泡,崔士皓忽然又开口了。 “做点别的吧。” 临时换考题,对纪利生来说不是问题,他心想这次就别做可让崔士皓在对称上挑剔的图,改转杯子角度,注入奶泡,娴熟快速的拉出一只天鹅,点上眼睛,绘出翅膀的羽毛线条,精美得让赵东迅都要拍手叫好了。 “好了。”纪利生将杯子放上桌,面上微露得意之色。 “你这次做了只不对称的天鹅,是对自己的手艺没有信心?”崔士皓抬眉问。 “谁说我没有信心?这台湾咖啡师傅的拉花技术,我若说第二,没人敢喊他第一。” “那不,你就做两只面对面的天鹅吧。” 纪利生气极了。“你这是故意在挑剔吗?你要我拉出两只一模一样的天鹅来羞辱我吗?”这可恶的总裁大人分明在找碴嘛! “画面的美丽不是该由你来定夺?若是对称天鹅你拉不出完美,也就是你的手艺还端不上敝公司的台面,配不起Perfetto名号。” 赵东迅的冷汗此时不是滴落两颗而是一大串了。 崔士皓的挑剔有时真的是故意,他要看这个人有多大的意志力与韧性能忍受他的完美要求。 可是创作者的自尊心通常都很高,对于自己的作品可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纪利生的拉花不给一百也有九十,却让崔士皓说得像是一文不值,这要是易地而处,赵东迅相信他也会发火。 他真怕这唯一的人选就要恼羞愤离了,到时他不仅是要耗费比把A罩杯挤出,乳沟还要大的力气来寻找新人选,而是根本搞平地造山活动了。 果不其然,纪利生解开围裙,摔到吧台上,“你们这间小庙容不下我这座大佛!” 纪利生走了,这咖啡师傅没了,而离开幕尚有两个半月。 “赵经理。”崔士皓不受任何影响的往右一瞥,直视他的双目。 “我再去找其他人选。” 他能说什么呢,总不能指着他的鼻子大吼:“人家明明拉得很好了,你挑什么挑?” 就算他真的这么发火好了,崔士皓也会一脸淡定的说:“找新人。” 他真怀疑这世上宄竟有谁有办法让那张表情最多是将两道浓眉挤在一块儿的崔士皓产生其他情绪的。 “总裁,”赵东迅一脸苦瓜,“照您的标准,想在两个月内找到咖啡师傅,恐怕比走在路上捡到一袋钱还难。” “那你就去路上捡钱吧。”崔士皓以手帕擦掉手上沾到的咖啡奶泡,走出调理室。 赵东迅对着崔士浩的背影握出了拳头,想像他这一拳结结实实槌在他背上,将人打飞出去。 唉,他也只能这样用妄想来发泄情绪。 “经理,总裁每给你一个工作,你都要苍老十岁,这下都快两百岁了。”秘书笑道。 “你就知道那家伙多折磨人!”赵东迅气怒咬牙。 “可是你还是继续待了下来。”秘书旋身,直接坐来赵东迅的大腿上。“因为退休福利好啊。” 没一家私人公司可以像Perfetto一样,只要做满二十年,退休之后每月可领底薪的五成当退休金,就算仅以赵东迅目前的薪水来算,他若撑过二十年,每月有四万可领,加上他平日理财有成,环游世界都不是问题 当然前提是,可别出错被开除,所以他一直很小心的奉承着崔士暗呢。 “那经理,你也要想办法帮人家加薪,这样退休时我们才能一起过着好日子啊。”秘书手揽着赵东迅的颈子,娇声娇气道。 “当然。”赵东迅掐住秘书下巴,厚唇重重吻上,“包在我身上。” 第2章(1) 崔士皓觉得赵东迅还挺无能的。 叫他找个咖啡师傅,找了一个月了也找不到一个合乎标准的。崔士皓看看时间,下午三点,可以去找他想,他去找间咖啡馆晃晃,看看能不能寻到技术好到可以挖角的咖啡师傅。 他们公司的福利佳,连退休生活一并照应到,要找到员工不难,说来说去,还是赵东迅太逊。 他知会了江伟任一声,扣上西装外套扣子,走出豪华办公室。 秋日的阳光还是挺热,但穿西装习惯的他像对温度无感,背脊挺得直直,负手于后,信步走向附近一家评价不错的咖啡厅。 他一向喝黑咖啡居多,那才是最能喝出咖啡豆优劣的选项,加了奶啊糖的多少会掩盖缺点,所以他从不点 这次呢,就牺牲一点吧。 走着走着,过了转角,他差点一脚踩在一封信上。 崔士皓纳闷捡起,发现信封颇厚,打开封口,赫然发现里头都是钱。算一算,一共有两万七千八百元。是谁说,要找到符合他理想的咖啡师傅,跟在路上捡到钱袋一样的困难? 眼下不就有一包? 根本就是赵东迅无能。 “啊,我掉的东西!”突然有个男人冲了出来,直接抢走他手上的信封袋。 “你掉的?” “对对对!”男人将里头的钱抽出来,一脸开心的放进口袋里,信封则是扔到地上去了。 男人一下子就不见踪影,崔士皓心头不知怎地觉得不对劲,他将信封袋捡起来,发现上头有文字,翻来正面,先入眼的是姓名……向丁糖。 这横看竖看不像个男人的名字。 应该不会有父母把男孩子取名为糖果吧。 “向丁糖”的上方以楷书体打印着“薪资袋”三个字。 拂不去怪异感的他,将信封放到口袋内,打算拿到警察局,请他们查一下这钱该不会在他一时失察之下被侵占了。 崔士皓因此旋回脚跟,走出巷口,一具人影在这时闪入,直接与他撞个满怀。 “啊!对方痛喊一声,连退数步。 他仅上身晃动了下,迅速站稳,稳固如山。 “对不起。”来者坞着鼻子道歉。 是个女人。 他微点头未语,脚尖往左转十五度,避开那个女人,走往警局向丁糖快崩溃了。 她的薪水竟然不见了 因为她名下帐户不能有任何金钱存入,否则会被银行追查到,扣掉欠款,故公司内只有她是领现金。 今日是五号,领薪水的日子,深怕钱不见的她一向都带在身上一一不是怀疑公司的同事手脚不干净,而是经济拮据的她丝毫不能冒险……怎知她出去办个事,从邮局出来没多久,就发现装钱的信封不见了她沿着来时路一路找,附近警察局也问过了,都没人捡到钱。 怎么办 薪水若不见了,她就付不起房租、水电费,还不起朋友钱,而且这个月的生活费就完全没着落了!像她这种穷鬼可是一毛钱都丢不得的啊! 思来想去,只有这条巷子最有可能是掉钱处了,因为她曾经在这里接过电话,有可能是从袋子内抽出手机时,钱袋一起跟着出来,但她没发现。 向丁糖将过长的浏海拢到耳后,低头寻找,却怎么也看不到她装钱的信封袋。 该不会被捡走了吧 对了,那个男人—— 她急呼呼转身追上以散步的姿态行走的崔士皓,“对不起,先生,不好意思。” 那个男人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先生。”向丁糖一掌拍上对方的宽肩。 忽然,她的手腕被强硬拉扯,眼前景物如流光幻影转了一圈,接下来是全身骨架都要散了的剧痛。 “啊!躺在地上的她,只看得见上方的天空灰蓝得像是画家调出来的,带着浓浓阴郁,就像她的心情。“我不喜欢有人随意搭上我的肩。”一道低沉冷淡的嗓音从上方传下。 向丁糖挣扎着爬起来,“我只是……有事要问你啊……” 一双眸子恼火瞪着面上一点道歉之意也无的崔士皓。 这男人……怎看起来有些面善? “问,这个字有个口,不需动手动脚。”崔士皓冷声道。 “我叫你老半天你都不应啊。”以为她喜欢碰他吗?搞不好他肩上还有头! “你会随意在路上回应他人不指名带姓的叫喊?” 靠!跟这个男人根本是有理说不清啊! 这男人长得虽俊,但五官可真是刻薄了,狭长单眼皮、魔勾鼻、薄唇,俊得有特色,也俊得让人退避三舍……咦?这样的形容词以前是不是也有使用过? 她是不是在哪看过这张讨人厌的脸 “你要干嘛?,”崔士皓问,不喜欢有人平白无故耽误他的时间。 “喔,我是想问……啊!”她倏地尖叫。 她想起来了,是那个王八蛋啊,就是叫工头把她从工地赶走,不准她在现场工作,歧视女人的沙猪!可恶啊,旧仇尚未报,今日又被过肩摔,她真要找机会布陷阱,让这男人摔落,来个万箭穿身啊!突如其来的尖叫声,让崔士皓难忍的蹙起浓眉。 “没事了。”她说,接着迅速跑开。 莫名其妙的女人。 崔士皓拿出手帕,掸了掸刚被握的肩头,擦了擦手后,折叠整齐放回裤袋内。 他继续往警察局走去,向丁糖则偷偷跟在他后头。 虽然不知道他要去哪,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在他身上受到的鳖气,一定要想办法讨回来。连个“对不起”都不说的男人,她一定要从他口中听到这句道歉! 走往警察局途中,崔士皓发现一间貌似新开的咖啡馆。 格局小巧,布置不少花花草草,原木的装潢看起来挺温馨,不过,这不是吸引他的主因。 门口的小黑板上绘着一杯拉花咖啡,标榜客人的任何要求都能做到。 他颇感兴趣的转身入内,想见识见识这位咖啡师傅是否真有这本事。 他进入咖啡馆了? 向丁糖躲在一只盆栽后,弯着身,偷觑入咖啡馆的崔士皓跟柜台点了东西,随即找了一个空位落坐,并拿出手机来滑。 柜台内一位女孩开始煮咖啡,使用的是虹吸咖啡壶,没一会儿,阵阵咖啡香传出,向丁糖肚子内的咖啡馋虫立刻被唤醒,咕噜咕噜叫着。 她这个月的咖啡“扣达”已经用掉了,不能再喝了,呜呜呜……公司内仅提供三合一即溶咖啡,又稀又淡还会咬她的舌头,每喝一次,味蕾就大发抗议,后来干脆不喝了。 依她的经济能力实在不该掏钱出来喝一杯百元起跳的咖啡,但是要她完全断绝真会要她的命啊,于是她给自己一个限度,也就是一个月可以上咖啡馆奢侈一下,细细的闻上咖啡香,再喝上一口,感受那浓厚单宁将味蕾润泽的美妙滋味,然后嚷下那份香醇。 她会在发薪之前,计算一下当月结余金额,来决定她可以喝上多高档的咖啡,而就在昨日,她将这个月咖啡的额度给用掉了,故今日,她只能在外头干瞪眼。 早知道就不要跟踪他啊啊啊 对吼!她倏忽想起。 她怎么有这个空跟踪他呢 她的薪水袋还没找到啊 说不定它掉在一个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地方,她应该再回头用力的仔细的再找找才是,臭男人,算你幸运,今日暂且放过你! 狼狠的瞪了姿态优闲等候咖啡上桌的男人一眼,转过身,就被I双好奇的眸盯住。 “小叮当!”对方大叫起来,“果然是你!” 向丁糖傻愣了下,“芳……芳仪?” 廖芳仪是她的同窗,也是她的咖啡馆合作伙伴之一,自从大伙翻脸拆伙后,就不曾联络了,没想到今日竟然会意外相逢。 廖芳仪身穿着一件黑色polo衫,外套咖啡色围裙,围裙以白色字体印着“海蓝coffee”等字。 海蓝coffee不就是她右手边这家咖啡馆的名称吗 她在这里上班‘ “好久不见。”廖芳仪拉起她的手,热情活泼的好像过往的嫌隙未曾存在过。 “好久不见。”向丁糖有些尴尬的回笑。“你在这边上班‘“这我开的。” “你开的?!她瞠目 “嗯啊,上个星期刚开幕的。” 她还负债累累,连杯咖啡都喝不起,但是廖芳仪却又“重操旧业”,开了新咖啡馆? 她的心口,感觉到酸酸的妒意。 第2章(2) “你跟美晴一起开的?” 何美晴是另一个合伙的伙伴,主管财务,咖啡馆的经营策略、扩充与增资,都是由她负责,不到一年就倒掉,在向丁糖认知里,她该负最大责任。 “我自己开的。”廖芳仪笑道。 “你的资金怎么来的?” 廖芳仪咧开嘴,有些娇羞的说:“我男朋友帮我出钱的。” “男朋友?” “嗯。”廖芳仪点点头,“他出钱帮我还了债务,还开了这家咖啡店给我。” “这么好?”竟然有这么阔气大方的男朋友。 “当然啦,我没计较名分,自然就会在金钱上面给我补偿。” 没计较名分…… 向丁糖恍然吃惊。 “你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只要你不介意年纪大到可以当爸爸。” “不、不用了。”心中的道德尺度是无法让她当人家小三的。 “当年我们欠的那些钱,你还了吗?”廖芳仪问。 她摇头。 “欠的不少耶,你爸妈没帮你?” “我不想再用他们的钱。”向丁糖黯然道。 倒了店,也让她成熟长大了些,不再是当年任性的为所欲为,不替父母着想的小女孩了。 当年留学就花了父母不少钱,之后的生活费陆陆续续一直有赞助,向家是中产家庭,负担得起,但不是理所当然。 更何况她都快三十岁了,怎好再让父母操心金钱这一块。 再怎么不成熟懂事,也该在近而立之年清醒。 “那你现在生活一定很拮据吧?”廖芳仪以同情的神色回视。 廖芳仪比较会打算计较,所以她亏的钱最少,但身怀债务也让她很不好过,所以她才会干脆去当人家小三,想尽办法把对方的心套牢后,陆续使其替她还款,进而出资开店给她,这番功夫也费了她半年时间呢。 向丁糖苦笑了一下。 “走,进来,我请你喝咖啡。”廖芳仪热情邀约。 这诱惑很大,但她的薪水袋还没找到啊! “不用了,我还有事……” 廖芳仪强硬的将她拉进去。 “不差喝一杯咖啡的时间,你顺便帮我看看我家的咖啡师傅手艺如何,像你这么棒的我是找不到也请不起啦,不过我家那个也算不错了。” 廖芳仪将她安置在吧台前,一桌靠墙的那一端,离门口最远,较为隐密,向丁糖只要侧过头与廖芳仪交谈就可以看到还在专心滑手机的崔士皓。 虽然仍心系薪水袋,可是这咖啡香味让她无法帅气的转身走出去,啊,咖啡啊。 “乐乐,帮她做杯卡布奇诺,半糖。”廖芳仪对柜台内的女孩道。 乐乐点头,转身煮咖啡,另一名女孩将崔士皓的那杯拿铁放到他桌上。“您的拿铁。”女孩收起托盘贴在腹前。 崔士皓一看那奶泡上的花样就皱眉。 “等等。”他喊住走回柜台的女孩。 “请问有什么事吗?”女孩回身。 “我刚说我要的是一只金吉拉吧?” “是啊。”女孩点头。 “这是哪来的杂种?” “啊?”女孩怔愣。 “这么丑的金吉拉,饲主第一天就把它丢到大街上,这么丑的拉花,你敢多收三十块?”拉花咖啡比一般咖啡还要多收三十元,但这么丑的拉花,见了只会影响他的心情,就算倒贴他三十他也不爽喝。 “它哪有丑,它很可爱啊。”女孩窘迫回道。 “你去站在外头,跟上天说若你是说谎,就愿给路过的车撞,我就考虑相信你。” 没遇过这么恶劣的客人,女孩不知所措的转头寻求支援。 “怎么了?”廖芳仪忙过去询问。 “这么丑的拉花你敢拿出来卖,一杯收一百五?”崔士皓直言,是有多丑被他嫌成这样?向丁糖好奇。 她记得崔士皓是连锁咖啡店的负责人,想想,他放着自个儿家成堆成打的咖啡不喝,跑来小小咖啡馆找碴,果然符合他外表的刻薄形象啊。 向丁糖悄悄走过去,站在廖芳仪后头偷瞄。 瞧见那拉花,她嘴角一抽。 芳仪是怎么了吗 美感跟着羞耻心一块儿不见了? 这样的拉花要是她根本无法端出来见客。 “这拉花很可爱啊,小狗对吧?”廖芳仪以职业的甜美笑容笑道。这话一出口,女孩跟崔士皓都要颜面神经失调了。 “这是猫,金吉拉。”崔士皓不耐回道。 “欸,”廖芳仪转头指责女孩,“你是不是跟乐乐说错了?人家要金吉拉,你拉条狗给人家干嘛?”她又转对崔士皓道:“不好意思啊,是弄错了,反正拉花喝进肚里,什么图案不都一样?”向丁糖嘴角又再抽了一下。 负责人员训练的廖芳仪都是用这样的方式去面对客人的刁难的吗?难怪店会倒啊……崔士皓面无表情的起身。 向丁糖见状,连忙背转过身以防被瞧见。 “喂,先生,你不是要走了吧?”廖芳仪忙安抚道:“金吉拉咩,不然我重拉一只给你。”她以眼神暗示女孩,快把毁容的金吉拉拿走。 崔士皓心想再给一次机会,于是就坐下了 柜台后的乐乐刚煮好咖啡,正要拿起奶泡壶,廖芳仪连忙制止。 “小叮当,这杯金吉拉给你。”她拿过女孩手上的咖啡,放到向丁糖面前。 向丁糖愣了愣,随后又想,抹掉奶泡,不也是一杯香醇的研磨咖啡吗?就喝了吧。 金钱似乎把她的自尊心也磨掉了哪。 “看在我请你喝咖啡的份上,你帮忙拉杯金吉拉给那个奥客吧。” “啊?”向丁糖水眸瞪大。 “你应该也很久没拉花了,技术可能有点退步,不会毁容吧?” 不过……”廖芳仪压低嗓音,避免被乐乐听到,“至少“那个女生技术还不够好,你就让她上场?”向丁糖不敢相信廖芳仪生意竟然这么随便做。 是本性就是如此,还是因为有金山可靠? “技术也是要靠磨练、靠经验的啊,我总不能让她一直做一直倒掉吧?那些都是钱耶。”廖芳仪一脸心疼道 “但是客人觉得你拉得不好看就会走了,像那个崔……像那个客人一样啊,说不定连钱都不付。” “不会啦,其实有些客人的要求没那么高,有的甚至只要有花样就爽了,那种刁难的客人没你想像的多。”廖芳仪丝毫不以为意。 “是吗?”向丁糖真想提醒她一一你这店才开一个星期,最好看得出来客人的档次没那么高。 “去啦,帮个忙啦。”廖芳仪轻推她的肩。 帮个忙不算什么,而且太久没实际碰触拉花,向丁糖的确也有些技痒。 她离开咖啡业虽然一年了,也没那个钱买器材回来练习,不过每天洗碗的时候,她可都会利用清水模拟避免将手感遗忘,毕竟有朝一日,她还是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咖啡馆,这是她的梦她的希望啊,也是日子过得这么艰苦仍能坚持下去的主因。 可是想到要专门拉花给那个刻薄男喝,她就老大不愿意啦! “快啦。”廖芳仪催促,“不然那个男人嘴巴那么毒,我怕他会出去说我们坏话,你没看到他刚讲的,叫我们家服务生出去朝天,看会不会被车撞耶。如果真被车撞,那车八成他开的啦!” 感觉他满有可能这样做的……向丁糖想。 见她还是不太愿意的样子,廖芳仪有些不耐道:“不然这样啦,你帮我一次,以后我每个礼拜请你喝一杯咖啡。” “真的?”向丁糖这眼睛可亮了,“可是……一个礼拜才一杯喔?” “你真贪心耶!要不是你价码太高,我就直接请你工作啦!” 就算是开高价,向丁糖也不愿在昔日合伙又拆伙的同事底下做事。唉唉,这时候,她廉价的自尊又出现了。 “一个礼拜至少两杯吧。”她的咖啡馋虫终于有救啦! “那你来喝咖啡时顺便教一下乐乐,我就答应你。” “不然这样啦,只要你教乐乐的那一天就不用咖啡钱,每天来都免费。” “成交!”向丁糖双眸瞬间迸出熠熠光辉,可真比天上的太阳还要亮啦。“那快去!”廖芳仪迅速将人推入吧台内。 看着向丁糖拿起奶泡壶,廖芳仪嘴角翘得老高了。 果然是对金钱最没有脑子的小叮当,所以当年才会赔最大。 一杯咖啡就可以挖到向丁糖的拉花技巧,她才是真赚到了哪! 乐乐面前的ipad就显示一张金吉拉的大头图,那是一只幼猫,有着如框了黑黑眼线的圆滚滚瞳眸,细致的银灰色渐层毛皮,表情无辜,可爱极了。向丁糖细细记住其特色,倾斜杯身,倒入奶泡,娴熟而俐落的将金吉拉轮廓完整拉出,再将眼胡等细节绘上,一只漂亮的金吉拉大头照跃然咖啡上。 “你宝刀未老啊!”廖芳仪开心的一拍向丁糖肩膀,迅速将咖啡杯放上托盘,志得意满的走出柜台。 “先生,您的金吉拉来了。”廖芳仪将杯子放上,嘴角翘着得意。 崔士皓自手机上抬头,斜眼睨向可让每个女孩心融化的漂亮小猫,黑阵微微一瞬,闪出惊艳。 这么高等级的拉花,竟会出现在一家小咖啡馆? 就说赵东迅实在逊,不仅路上捡不到钱袋,连这样的人才也漏失了。 “怎样?这只金吉拉够完美了吧?” 崔士皓未回反问,“不管什么都能拉花出来?” “当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趁现在有向丁糖在,尽管放马过来。 “给我一杯叶子。”他要测试这名师傅可否达到他的要求,若摆得平他的挑副,立马高薪挖角! “叶子?”廖芳仪意外的眨了眨眼,“您是说,拉花的最基本工……叶子?” “没错。” “这有什么难的。”廖芳仪嘟嘟嚷嚷。 叶子的话叫乐乐拉就好了,根本犯不着向丁糖出马。 “我要一片两边完全对称的叶子。” “喔……啊?两边完全对称? “对,合起来一模一样。” 靠,果然不能小看奥客的刁难能耐,连这种稀奇古怪的要求也说得出口。 “好,两边对称的叶子。”廖芳仪还不忘拿起order单,“不过先生,就算您没喝完,都要算钱的。” “拉出我要的,我就给双倍咖啡钱。” 好大的口气! “没问题!”老娘口气比你大! 第3章(1) 她抱着托盘快步走回柜台,拉起正窝在靠墙角落,一脸陶醉喝着咖啡的向丁糖。 拉花拉得虽烂,不过廖芳仪进口的咖啡豆不错,口感香醇微酸,苦味浓厚,她心满意足的才想再喝第二杯。 “快,来拉片叶子。” “叶子?”向丁糖微蹙着眉,“这你的师傅应该就拉得出来了吧?”连叶子都拉不出来,还当什么拉花师傅? “那个人要对称的叶子,完全对称,你说是不是神经病?”廖芳仪大翻白眼。 “那没什么难的啊。”她闭着眼都拉得出来。 “那好,快进去拉一杯。” 向丁糖噘着嘴进入柜台,冲煮了一杯浓缩咖啡,没想到一转过身来,就看到崔士皓站起他那高挺的身躯来了。 怕被他发现,向丁糖迅速蹲下隐匿在柜台后。 “你在干嘛?”廖芳仪不解的问。 “那个人过来了。” “啊?”廖芳仪转头,果然看到崔士皓朝柜台走来。“过来就过来啊,说你是我的咖啡师傅就好了。” “那个人我以前跟他见过面,在装潢工地。” “你跑去做装潢?”装潢跟咖啡……这不仅是隔行如隔山,而是天差地远了吧! “反正我跟他有一点嗯……过节,所以不能让他看到我。”虽说不晓得他还记得否,刚她跑得很快,他应该未认出来,不过他将她过肩摔才没多久前的事,实在太危险了。 “那叶子怎么办?”廖芳仪只关心她的咖啡。 “你袢住他一下,移开他的注意力。” “喔。”廖芳仪只好问已经在柜台前的高脚椅落坐的崔士皓,“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要亲眼看师傅表演。” “啊?”廖芳仪、乐乐与向丁糖同时瞪大眼。 乐乐有些无措的看着廖芳仪。 “呃……先生,我们的师傅比较害羞一点,您又长得那么帅,这样盯着她,她会无法做事的。”廖芳仪嘴甜谄媚道。 “假装我不在。”崔士皓一脸不为所动。 最好被那双犀利的眸盯着能够无视啦! 廖芳仪真想试试看能否用托盘打晕一个男人。 “快点。”崔士皓挥手。 乐乐微苦着脸,伸手向下,接起向丁糖刚才煮好的咖啡。 叶子她当然会做,但要对称到完美无缺,这根本是鸡蛋里挑骨头吧。 加温奶泡,她战战兢兢的在杯底注入奶泡,可因为太紧张了,连叶子都毁容了。崔士皓两手十指交叉,横放下巴前,那双锐利的阵像在不耐烦的询问:好了没?廖芳仪看到她拉出来的残叶,脸都黑了。 “快啦,你应急一下啦!”她蹲在向丁糖身边道。 “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的脸啊……”向丁糖脑中灵光一闪,“有没有口罩?给我口罩,还有给我围裙。” 她怕他会认出她的衣着。 “有有有。”廖芳仪立刻拉开另一边的橱柜,拿出一一件围裙跟口罩来。向丁糖蹲在地上穿好围裙戴上口罩,像武大郎一样,螃蟹走步到柜台的一边,再突然站起。 “怎么了?”她压低嗓音朝柜台低喊。 崔士皓闻声回头。 “喔,小叮当,你上个厕所怎么道么久?”廖芳仪迅速将她拉进来。 “快,客人要拉片叶子,要过对称的喔。” 崔士皓狐疑的看向乐乐。 “她才是咖啡师傅,我是助手。”乐乐聪明道(向丁糖立马执行冲煮咖啡作业,等待的过程中不忘对廖芳仪道: “都给你,不算钱。” 向丁糖感动得快要掉泪了。 “那杯做坏的叶子可以给我吗?” 急着想回座品尝咖啡的她,完美的拉出一片叶子,交给乐乐后,就奔回角落的位子,将口罩拉到下巴,背对着崔士皓,细细饮了一口。 她真是死而无憾了 崔士皓盯着咖啡上的那片叶子,脑子精密的计算起来一一弧度、角度、长度都完美无缺,优雅的躺在褐色海洋上,是大师出手的顶级画作,亦是通过最严密计算的工业仪器,这样的完美,才是他想要的。 他移动身躯来到向丁糖身后。 “那叶子你拉的?” 向丁糖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的男人,倏忽想起她的口罩还在下巴上,连忙拉整齐才回身“对啊,有问题吗?” “你在这边一个月薪水多少?”崔士皓问。 “我在这边的薪水?”廖芳仪一个月会给多少薪水啊? “对,一个月多少……不,不管是多少,我用两倍的价钱请你。” “咦?”向丁糖双眸瞪如铜铃大。 “先生,您会不会太过分,直接挖角的?”虽然向丁糖根本不是廖芳仪的员工,不过总是要假一下。 崔士皓不理会廖芳仪,迳自道:“不然三倍,我用三倍价格请你,分红与教师钟点费另算。” 向丁糖放下咖啡站起身,毅然决然,“不,我拒绝。” 艺术创作者的骨子里,似乎总会有些地方与一般人不同,就连自尊都长在不一样的地方。向丁糖可以为了一杯送上自己术,却不愿为了钱去了的人手下工作。 即使她多需要这笔优渥的收入。 崔士皓听到她的拒绝,脸微绿了 这么优渥的条件她竟然拒绝,莫非是想狮子大开口? 能拉出完美对称叶子的人全台湾不会只有一个人,他不会让自己落居于被威胁的位置<“那真是可惜了。”他冷冷说道,丢下咖啡钱离开。 “喂,”廖芳仪好奇的问,“你装潢的收入很高喔?不然人家要用三倍价钱请你,你竟然拒绝了“很少,两万六而已,扣掉负债就没什么钱了。”她拔掉口罩,双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那干嘛还拒绝?乐乐的薪水跟你差不多,三倍就将近八万耶。” 向丁糖抿了下唇,“我不想在那个人手下工作。” 的确是可惜了,如果一个月收入八万,别说什么分红或钟点费,光月薪她都可以大大方方的加入劳健保,不用担心银行来扣款,还可以每天来杯咖啡,不用狠心把馋虫关起来,可是,她就是不想委屈自己的心。 那个男人歧视女人,她才不要跟沙猪共事! 廖芳仪与她大学同窗,又与她一起共事过,当然明白她柔弱外表下的骨子有多硬。 要她委屈自己的意思折腰,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廖芳仪找了个金主靠,解决了所有困境还得到咖啡馆一间,而向丁糖就只能过着清贫生活,连杯咖啡都得用技术来换。 白痴啊。 廖芳仪不落痕迹,轻蔑的瞟了她一眼。 大门铃铛声响起,廖芳仪抬头,“欢迎光……”最后一个字噎在喉头。去而复返的崔士皓直接走来向丁糖身边,大手撑着桌面。 “你的条件是什么?” 向丁糖诧异抬头,望向崔士皓那双精明的眸,一会儿,她忽然意识到她脸上没戴口罩。 她急着低头想找,这才发现口罩已经被她扔到垃圾桶去了。 “你……”崔士皓发现她很面善,“是刚才那个女人?” 靠,被发现了啦! “呃。。对啊!怎样?”她气势汹汹。 “你是因为我刚摔了你,所以不肯来我公司工作?” 才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呢。 不过也没什么好说明的,以免他对她起了防卫心,她还想找机会回击呢。“你刚叫我什么事?”见她不回答,崔士皓又问。 “我刚……啊!”向丁糖尖叫 崔士皓难忍的蹙眉。 “我的薪水袋!”她竟然把这么严重的事给忘了,还这么安心的窝在这里喝咖啡?! “那个……”她指着咖啡对乐乐道,“可以帮我外带吗?”说什么她也要带着咖啡一起走。有咖啡作伴侣,那么找起不知道掉哪的薪水袋至少会比较快乐点。 “你的薪水袋?”崔士皓想起他西装外套内的信封袋。 两万七千八,信封上的确印有“薪资袋”三个字,下方则是一系列的名细表。“我的薪水袋掉了,我刚是要问你有没有看到。”她抓着救命稻草问。 “多少钱?” “两万七千八,你有看到吗?”她抱着一丝希望问。 崔士皓看她急得要命的样子,似乎这是一笔重要的钱。 该不会她少了这笔薪水就无法过日子了吧? “才两万七千八,不需要这么着急吧?”崔士皓试探。 “你真是吃米不知道米价耶!”什么叫不需要这么着急?没听过一文钱逼死一名英雄好汉吗?“果然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钱赚太多所以看不起两万七千八吗?那是我的救命钱,少了它我这个月怎么过啊?” 她的语气听来似乎知道他是谁? “谁跟你说我是吃米不知米价的大少爷 “你一个连锁咖啡店的负责人来这种小店找碴,不就是吃饱太闲?这种吃饱太闲的事只有钱赚太多的人才做得出来。”向丁糖没好气的骂。 “你知道我是谁?”他做人低调,即使事业成功,亦不接受任何采访,这个陌生女子怎么会晓得他是谁? “我当然知道,你的长相我才不会忘记!”她挺起傲然的胸,“我不是你口中的杂鱼,我是领过奖的专业人士!” “我跟你什么时候有过争执?”而且他还骂她杂鱼? 第3章(2) 这浑蛋臭男人,竟然忘光光了? 向丁糖火大的在吧台内找东西,最后拿出一个锅子,扣在头上。 “想起来了没?”没鱼虾也好,用锅子代替安全帽,没有八分像也有个五分吧 她头戴着锅子? 他可没遇过这种神经病。 “我不记得你。” “小小杂鱼入不了眼吗?”她生气拿掉锅子,“都是因为你害我少赚加班费,不然这个月的月薪可以破:万的!” 啊,她又忘了她的薪水袋了! “没时间跟你五四三了,我得去找我的薪水!” 崔士皓手扣上她的臂膀,阻止她离开,“你去我那里工作,月薪给你九万。” 他思前想后,依他挑剔的个性,要找个符合他要求的师傅太难,要不然赵东迅也不会一天到晚愁眉苦脸了。 他今日不仅捡到钱袋,还捡到一个技巧高超的咖啡师傅……且在金钱上似乎有困难,若是利用这个弱点,她会像条忠心的狗为他付出一切。 “给我九十万也不要,我宁愿赚我的两万六丨,” 再怎么骄傲,当生活陷入绝望的困境,总是得妥协的。 少了一个月的薪水生活就陷入困境,可见她不是理财有问题,就是本身就不好过。 崔士皓未回应她充满傲气的发言,拿出名片匣,抽了张名片放到桌上,“改变主意时打电话给我。”说罢转身离开海蓝,“我不会打的!我才不要为你工作!沙猪!猪!”向丁糖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这男人真是讨人厌,怎么骂他都没有反应,冷淡的态度更让人火大。 “你的咖啡。”乐乐将装好在外袋杯的咖啡递给她。 “喔,谢谢。”她转身对廖芳仪道:“我先走了,我的薪水袋不见了,我得去找找。” “常来啊,我请你喝咖啡。”廖芳仪不忘提醒。 乐乐的拉花技术就得靠她挽救啦 不用习到全部,只要学得向丁糖的六成功力就非常够用了“我会的。”她每天都会准时来报到。 向丁糖觉得她的人生快崩解了。 她来来去去找了多时,就是找不到她的薪水袋,警察局那留了资料,但一直都没有收到消息。 薪水没了要怎么生活 就算是她努力攒下的存款,也一万不到啊! 更别说她还有房租跟欠债要付耶。 “怎么办啊!”她崩溃的喊,趴倒在凹凸不平的弹簧床上。 第二天、第三天,警察那边还是没消息,房东致电来,询问怎么还没过来交房租,再过两天,朋友也会打电话来提醒还款时间了,她犹豫多时,来到廖芳仪的咖啡馆。 开口借钱很艰难,但她不借信用又会再次垮台。 她急需要一笔金额不大的钱应急,而她有筹码可以交换……她高超的拉花技术。 她虽然对金钱没概念,说到算数就一个头两个大,但她也不是真的笨到无可救药,她知道廖芳仪千方百计想拐她的技术,她并不吝惜于将技术传授,而且这是她目前想到可以暂解困境的方法。 “我可以晚上来这边打工还款吗?”要不然以她的经济拮据度,不知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还完这笔钱,“但是不要帮我加劳健保。” “有人一个月九万请你,怎不过去?”廖芳仪歪着笑脸问。 “我才不要去那个男人手下工作。” “你在践什么拽?”廖芳仪不爽问。 缺钱缺得紧,却为某种坚持不肯向现实妥协,不是践是啥_“拽?我哪有?”向丁糖不懂为什么会被说践。 “你看不起我被男人包养吧?”廖芳仪冷哼。 不跟钱妥协,宁愿过着清贫生活,很清高吗? “我没有啊。”她有些言不由衷道, 当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难不成她还要帮她立贞节牌坊吗? “你看不起我的金钱来源,却要跟我借钱。”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低下头去。“不然我再另外想办法吧。” “你来打工,我借你的钱算三个月还完。”廖芳仪态度突然一转,爽快借钱。“你愿意吗?”向丁糖诧异抬头。 “你有空的时候要顺便教一下乐乐拉花技巧喔。”她算得可精啦。 “好啊。”她早猜到廖芳仪会有此要求。 “我现在手上没这么多钱,你明天来上班的时候我一起给你。” “好,谢谢。”向丁糖如释重负的笑了。 傻子啊,去人家那里工作一个月,就赚得了三倍的两万六,真不晓得小叮喧脑袋在想什么。她应该改绰号叫大雄才是吧! “你跟他仇恨有这么大喔?”廖芳仪好奇的问,而且她还不太清楚那个男人的来历耶。 “那个男的啊,就是崔士皓。” “崔士浩?”廖芳仪一惊,“Perfetto连锁咖啡店的负责人?” “对啊,之前我们公司帮他装潢新店,我也去帮忙,但是他竟然赶我走,说女人在工地容易出意外,害我少赚好多加班费!”想到旧恨,她忍不住咬牙。 “一点小事而已啊。”廖芳仪觉得这也没啥大不了的。“你很奇怪,计较那点加班费,却不愿赚九万? “那是自尊的问题。” “但来跟我借钱就有自尊了?” “我那叫预支,”她理直气壮道,“不算借钱。”她又不是吃白食。 “你要这样说也行啦。”骨子这么傲,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对了,我可以点杯咖啡喝吗?”她双眸熠熠问道。 “要用技术教学付咖啡费用喔。” “没问题。”灿烂的笑靥像朵花儿大放。 那个女的为什么一直没联络? 崔士皓不解。 他给的还是私人名片,上头有他的私人手机号码,但三天过去了,她还是毫无消息。 三倍的薪水竟不心动,她是对于金钱不肩一顾,还是故意按兵不动,想放长线钓大鱼? 形状均匀而长的指头在办公桌上来回轻敲,有些烦躁的拉开右边第二层抽屉,拨开整齐排列的鱼饲料,望着里头的信封袋好一会儿,又砰的一声关上,最后按下内线电话,叫了人事经理赵东迅进办公室。 “你去海蓝coffee看一下她们的咖啡师傅。”崔士皓命令。 “海蓝coffee?”哪来的名不见经传小咖啡店? 赵东迅不明白崔士皓怎会对间小咖啡店产生兴趣。 那儿的咖啡师傅怎么了吗? “他们的咖啡师傅拉花技巧比你上次带来的纪利生高竿,去把人挖角过来。”崔士皓下达指令。“那人叫什么名字?” “向丁糖。”他想着薪水袋上头的名字。 “向丁糖?”赵东迅觉得这名字很耳熟。 上回第一个被崔士皓踢出人选的咖啡拉花师傅就叫向丁糖,不会刚好这个“向丁糖”就是那个“向丁吧? “你在想什么?”崔士皓看出赵东迅神色有异,“嗯,我得确定一下才能跟总裁您报告。” “那你现在去确定。”崔士皓挥手。 “但是我现在还有事要忙……” “现在就去确定,now!”崔士暗挥手力道更大。 “是。”可恶的暴君 “你认识?” 赵东迅来到海蓝coffee,这时是下午两点,喝咖啡的客人不多,仅有两桌,他环视工作人员一圈,没有一个面善的。 “请问要点什么?”负责收银的服务生问。 “你们这边有个叫向丁糖的咖啡师傅吗?”赵东迅问。“向丁糖?晚班的向丁糖吗?” “晚班?”那总裁叫他“now”来海蓝干嘛?整人吗? “对啊,她白天在别的地方上班,晚上六点过才会来上班。” “别的地方是哪里?” 服务生耸耸肩,“不知道耶。” “别家咖啡厅吗 “好像不是耶,我是早班的,所以我不太清楚。”服务生转头问乐乐,“你知道吗 乐乐摇摇头,“要找小叮当请晚上来。”跟向丁糖熟了,乐乐也跟着老板喊她的绰号。 赵东迅抱着一肚子狐疑回公司,到总裁办公室向以手指显示满肚不耐的崔士皓报告。 “那位向丁糖是上晚班的喔,六点才会到海蓝。”害他白跑一趟。 “我上次明明白天看到她!”下午三点算晚班吗? “但是服务生真的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了!”恍然大悟的崔士皓拍了下桌面,“原来晚班薪水两万六,如果换算成全天薪水,确不算多,难怪她不肩一顾。” “总裁,什么三倍薪水?”他要用三倍薪水请人吗? 三倍的?! “你下去吧。”崔士皓挥手,转动办公椅,面向可看见整个大台北景色的落地窗。他决定晚上再亲自去跟她谈谈。 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她愿意投入他旗下! 赵东迅对这个“向丁糖”好奇极了。 能让总裁这么上心的实在难得,而且还要出三倍价码耶。 他晚上一定要过去看看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第4章(1) 他又来干嘛?! 向丁糖瞪着从容优雅在吧台前落坐的崔士皓。 “给我一杯拿铁。”崔士皓看也不看menu-眼,“我要师傅自诩最为得意的拉花之作。” 靠杯,又来考试? 向丁糖真想把虹吸咖啡壶摔到他脸上去。 得意之作? 哼! 以为她会拉什么超级复杂的花样来迎合他吗? 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啦 “您的拉花拿铁。”向丁糖将温热的咖啡杯放至崔士皓面前。 “这是什么?”崔士皓蹙眉。 这看起来有点像熊,但它长着角,而且还戴着礼帽般的帽子。“这是乔巴啊。”向丁糖双手叠放在柜台上,“先生,您该不会没看过海贼王吧?” 他摇头, “OnePiece?” 他又是摇头,黑阵充满威胁感的微眯 “航海王?”又不是第一次被他瞪,向丁糖完全没在怕的,“乔巴是谁?”崔士皓冷声问。 “您真是见识浅薄啊,连这么红的动漫都不知道。”向丁糖大摇其头,好像面前西装笔挺的男人不过是个乡巴佬。 “哇,乔巴耶!”在崔士皓身后,两道女声响起,“好可爱喔,我也要我也要!” “我要香吉士,”长发女生喊,“可以拉香吉士吗?” “没问题,小姐!”向丁糖还以帅气的抛媚眼动作,魅惑女孩子。 “桂,好棒喔……”女孩子们开心得找了位子坐。 这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崔士皓立马动手在手机上寻找“海贼王”、“乔巴”。 荧幕上很快的出现一连串戴着粉红色帽子的奇怪动物,文字资料说明,这是只驯鹿,而且还是个船医。这是什么故事? 竟有种果实可以让驯鹿吃了之后变成人? 对于实事求是的他,这是个他打死也看不入眼的怪东西。 崔士皓冷瞥他桌上的拿铁。 咖啡杯上漂浮的“乔巴”与手机上头的乔巴一模一样,但,不是正常的样子,而是瞪突着眼,嘴露尖牙,一脸受到强烈惊吓的恐惧样。 这女人在恶搞他吗? 还有那两个女孩是眼盲吗?这叫可爱 相似度百分百他相信,至于可爱这社会的审美观变了吗? “乔巴跟香吉士好了。”向丁糖将拉花拿铁放上柜台,崔士皓立刻倾前详看左边的乔巴是正常版的乔巴,圆圆的脸跟瞳眸,咧开的嘴笑得很开心。右边的香吉士。 “香吉士不是……”一种水果? “嗯?”向丁糖双手叠放柜台上,嘴角弯翘着等他问出蠢问题的奸诈。这香吉士绝对非他所熟知的香吉士…种柑橘水果。 这叼个烟,披头散发,眉毛还像被烫到般卷曲起来的痞子,依刚才那两个女孩谈话的逻辑推论,八成也是海贼王之中的人物。 服务生过来将两杯拿铁拿走,女孩果然欣喜狂呼,拿出手机照相打卡还不忘跟咖啡合照。 崔士皓挺起身,端起他的拿铁。 他的乔巴虽然是怪模怪样,不过也因为并非常见的表情,不正显示这女人不管什么奇怪的考题都难不倒? 他的旗舰一店,非她不可。 他干嘛收口不问了? 奸计未得逞的向丁糖没好气拿起抹布擦拭柜台上的咖啡痕迹。对于奶味实在不爱的崔士皓喝了两口就放下。 “这样吧,五倍。” “什么?”向丁糖眯起眼来。“你就算给我十倍薪水我也不干。” “为什么?” 十倍?二十六万?这样的薪资也不干? 加上分红与讲师费用,她的年薪可说是直逼四百万,是社会地位高阶的师字辈等级了。但她仍不肩。 她上回掉了钱时,不是嚷着说这钱找不回来,她这个月无法过 依逻辑推演,她应该很缺钱的才是啊。 “不为什么,就是不干!”向丁糖吊儿郎当的,让人很想揍比香吉士还要痞的小脸一拳。 这家伙好像没记起她是被他撤换下来的装潢工人? 向丁糖斜睨崔士皓推猜。 大老板日理万机,当然记不得她这样的小人物,不过小人物因他自尊受损,被比为杂鱼,还说是没路用的女人,这仇记恨得可大了。 来求我啊 她在心里奸笑。 最好来个土下座,让她百倍奉还。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爽! 这事似乎有些不单纯。 崔士皓望着向丁糖那张不知在暗爽什么的诡异小脸,专注思考起来。 “总裁。”赵东迅上门来,果然见到崔士皓人就在咖啡馆里。 “赵经理?”崔士皓困惑回视,“我有叫你来吗?” “我是想来看看,您所中意的咖啡师傅是哪位。”他望向向丁糖,“向“我是。”向丁糖有些防备的望着赵东迅。 赵东迅怎么看来好像认识她? 崔士皓更纳闷了。 丁糖小姐?” “果然是向丁糖小姐。”这结果可是让赵东迅意外极了“她是谁?”崔士皓打断赵东迅那仿佛见到久违亲人,激动上前,欲诉分离苦的夸张情绪。 “总裁啊,那日我推荐的名单中,就有这位向丁糖小姐啊。”激动的手指着一脸莫名的向丁糖。 “我把她刷下来了吗?”要不然他不会没印象。 “因为您说向小姐的咖啡馆开到倒闭了,怀疑她的履历造假,故未给她机会。” 赵东迅说得虽小声,但因为向丁糖就离崔士皓不过五十公分的距离,赵东迅又不是凑到崔士皓耳边说的,故听得一清二楚。 好哇,这王八蛋竟然连她的履历都质疑 这仇结大了,比喜马拉雅山还要高、比北极冰层还要深、比俄罗斯国土还要宽! 对面传来浓浓的杀气,一阵强过一阵,崔士皓不用转头,就晓得向丁糖很想将桌上的酒精灯直接砸来他头上。 不晓得崔士皓与向丁糖早就结下恩怨情仇的赵东迅,见向丁糖凝着怒容,以为她是因为崔士皓的“不识货”而恼怒,故自作聪明的亡羊补牢。 “不过我一开始啊,就看中这位向小姐,没想到向小姐真是跟Perfetto有缘,连要求完美的总裁都折服向小姐的拉花技术。”赵东迅一脸诚挚的面向向丁糖,“向小姐,敝公司将以三倍价码请您过来Perfetto工作,不知您意下如何?” “就算十倍你祖马也不会去啦!”向丁糖摔下勾花的牙签,“你以为用钱就可以买我吗?我告诉你,窗户都没有,连狗洞都不给啦!” 这粗鲁的用词,这跟男人比豪迈的架势 崔士皓越发确定他在将她过肩摔之前一定曾见过她,并且造下心结。 赵东迅越发无法理解了,“向小姐,这是为什么呢?敝公司的福利一向很好,大家争先恐后想要进来……” “你祖马就是不稀罕,怎样?”向丁糖双手叉腰,一副流氓样。 “向小姐,您……总裁?”赵东迅意外见到崔士浩竟然起身往外走了。 “总裁,您不要向小姐了吗?”赵东迅忙追出去。 “喂,是我不要你们,主词顺序别给我乱放!”向丁糖朝着关上的大门不爽的吼着。 “是、是怎了?”刚用完晚餐回来的廖芳仪一脸莫名的跟崔士皓擦身而过。“怎么好像很吵的样子?”向丁糖抓起盐巴,就往门上撒。 “不要再来了!” “小叮当……”肩膀亦被撒了白色精盐的廖芳仪脸色垮下,“请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吗?” “我跟你说,就是那个崔士 屋外,走在前方的崔士皓忽然回身扯住赵东迅的手臂“她交给你了,一个礼拜内搞定。” 不给任何询问的机会,崔士皓走向公用停车场,“啊?一个礼拜?”赵东迅瞪眼,“我看那个向小姐好像跟您有误会,您得先把误会跟我说说啊,总裁。总裁啊!” 一个礼拜过去了,赵东迅没让向丁糖改变心意,不过倒把前因后果给弄个一清二楚了。 在总裁办公室内,赵东迅二报告着,“向丁糖因为之前咖啡馆倒闭的关系,身背债务,目前白天在一家装潢公司工作,正巧,装潢的就是旗舰一店……” 崔士皓闻言目光闪了下。 他想起来了,那个嚣张跋扈的杂鱼。 原来她非杂鱼,而是华丽高贵的金鱼之后土佐金纯指她的拉花技巧“……因为薪水低的关系,无法负担债务,所以目前她银行的债务好像没在还,公司方面的薪水亦不存入银行,造成无收入的假象。”赵东迅翻开资料的另一页,“她目前晚上在海蓝咖啡馆打工,据说是因为上个月的薪水不小心遗失,所以跟海蓝咖啡馆的老板借钱,用三个月的打工来偿还。” “所以她其实不是海蓝的拉花师傅?”崔士皓听出症结点,“对。” 那日,她跟海蓝的老板连手起来欺骗他? 没关系,这倒好,既然她不是海蓝的员工,听起来,还完债务之后,也没继续做下去的打算,这阻碍就少了一样。 第4章(2) “海蓝的老板供她打工的目的,是不是要她的拉花技巧?” “没错!”,赵东迅弹指,“只要一有闲余,向丁糖就教导乐乐……那是海蓝真正的拉花师傅相关的拉花技巧,这是老板开出的条件。” 海蓝的老板算盘打得可真精。 崔士皓冷笑。 “那你把人劝来了吗?” “呃……”赵东迅头上冒汗。 “还没有?”崔士皓冷如剑的眼一……射向赵东迅。 “总裁,这不能怪我办事不力啊。”赵东迅掏出手帕抹净额上的汗珠,“如果那日总裁未跟她起争执,就可直接叫她辞职,依她目前经济的窘况,根本不用给三倍薪水就会马上答应的。” 这一切,都是总裁您自己造的孽啊。 “你上厕所不会擦屁股的?”崔士皓冷眼瞟他。 “我不会擦别人的屁股。”赵东迅尴尬干笑。 “看样子我不仅得忙咖啡师傅的人选,还得重新打算人事经理这个职位该由谁来担任了。” “总裁?!”赵东迅闻言大惊失色,“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劝服向小姐的……” 崔士皓挥手,“不必。” 再让他忙下去,旗舰店都开了,拉花师傅还是没着落要不是亲眼所见向丁糖拉花技巧的高超,他就不会执着在她身上了。 那女人那么固执、看不清楚现实,身段不柔软、手段不圆融,难怪开个咖啡馆会赔得惨兮兮,白生活都过不下去。 死到临头了还要争自尊,可见社会化还不够深。 他可以不要她,放她自生自灭,反正他跟她又没关系,她是生是死他完全不用关心。 他应该如此决断,叫赵东迅再去找出优质人选,或去国外找人都行的,但是。 他就是不想放开她呀 这该死的女人,那日她如果不跟老板共谋,暂顶海蓝咖啡师傅的位置,迎接他的挑战,他就不会对她如此放不开手。 他从没见过那么完美的叶子。 那是唯二片,符合他要求的叶子。 他没见过那么细致的金吉拉,那么夸张好笑的乔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那女人的能力。 如此有才之人他怎舍得放 打他第一眼看到那只漂亮的金吉拉,他就晓得他放不开手了!该死! 他火大拍桌。 一见他怒极拍桌,赵东迅眼都瞪直了。崔士皓发怒了? 天啊!崔士皓发怒了? 他的颈子顿生寒意,恐惧的双手抱住自个儿的颈他不会……等着被裁员吧 他的退休金… 他环游世界的梦想…… 他的亲亲小秘书第二春…… “赵经理。”崔士皓恢复淡如水的模样。 “是,总裁。”赵东迅脸色发青。 “去给我告发。” “告发……什么?”赵东迅纳闷的问 “告发装潢公司与海蓝coffee未依法替劳工加入劳健保。”崔士皓的嘴角若有似无的扬起了。 I十T曰IL早 向丁糖还算平和的世界,再次破了个大洞。 从一家新成屋现场支援回来,老板迎面就给了个青天霹雳的坏消息。 “公司得帮你加劳健保了。”老板面色沉重道,“劳保局派人来稽查,入劳健保,所以如果你不愿加入的话,以后就不能雇用你了。” “是谁检举的?”向丁糖急问。 “不知道。”老板望着她凄风苦雨的小脸,想起她的困境,摇头道:钱的,所以以后一切就得照规矩来了,你想一下吧。” 想?要怎么想? 听说是被检举公司有员工没有加 “期限内未帮你加保,公司会被罚 她脑袋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思考 怎知,隔日到海蓝咖啡,廖芳仪那亦有同样状况发生。 “虽然你是打工还债,但我得帮你加劳健保喔,还好我有拗说你才来工作不到七天,才没被罚钱。” “有人检举吗?”她想起昨日公司发生的事。 “对啊!”廖芳仪有些不悦道:“不知是谁举发我们店内有员工未加劳健保,所以劳健保局那有派人来关心,幸好我都照正常程序走,你来工作的时间也不长,没被抓着小辫子。” 这是巧合吗? 为什么她的工作场所都刚巧在这两天被检举? “你白天的公司如果有帮你加健保的话,我就帮你加劳保就好,不过因为帮你加劳保得为你出保险费,而且你的自付额应该也没余钱付吧,这样你得多打工十五天喔。”廖芳仪注视着向丁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眼阵道。 “呃……我、我再想想……给我一点时间想一下。” “如果你还是不肯加入,那你得另外想办法还我钱。”廖芳仪揽上向丁糖纤细的肩头,“反正才几千块,劳保也没多少钱啊。” “但我的薪资是会被银行债权人强制扣款三分之一的。”这才是她不愿加入的主因明。 “喔。廖芳仪脑中算盘快速精算了一下,“那就是一个月我要帮你还将近三千的债务?” “那好办啊,你的打工期再延长到五个月时间,好还这条债务啰。”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应该可以让乐乐把她的技巧统统学起来吧? 廖芳仪暗中窃笑。 请个名师一对一教导,所需要的花费可不仅如此啊,更别说因为向丁糖高超的拉花技巧,让她的海蓝coffee成了部落格的名店,晚上的生意座无虚席,外头还老有人在排队呢。 廖芳仪后来提高拉花拿铁价格,凡有指定图样的一律再加三十,客人照样买单。 她应该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再把向丁糖的工作时间延长,继续以低廉的价格请这位世界比赛得奖肯定的名师替她赚取大把金钱。 反正向丁糖骨子硬,为了一点无聊的自尊,对高薪不肩一顾,自愿给她利用,她一点都不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 自己选的,怪不了谁。 向丁糖丧气低头,觉得自己怎么好像又多背了一条永远还不尽的债务。 “我想一下,”她顿了顿,“我白天工作的装潢公司也被检举了,老板说我不加劳健保的话,就得请我走路。” “如果一定要加入劳健保,不如你来我这工作,我可以帮你起薪两万八。”廖芳仪算盘打得超精。向丁糖的自尊心强,不代表她是个笨蛋。 廖芳仪嘴上说得好听,还帮她加薪两千,但她真要当个专职咖啡师傅,薪水可不只这个价啊。 只不过考虑到债务问题以及其他的衍生费用,如果找工作的话,薪津得要有四万以上,这样的薪水一般咖啡店请不起,她能使用的额度会比现在的两万六还低,更别说到工地现场支援会得到一些额外津贴,所以她才不重操旧业的。 “我考虑一下,谢谢。” “五桌,两杯拉花拿铁,一杯熊本熊,一杯HelloKitty。”服务生送来订单。 向丁糖抬头,看到五桌的一对情侣望着吧台,兴奋的交头接耳,隔壁四人桌的女孩对着拉花拿铁不断的拍照又,不同角度各来一张,精神亢奋。 客人的满意就是她的精神食粮,他们的笑容多少安慰了一下她低落的心情,随即打起精神,煮起咖啡来。 “两家公司劳健保局都有派员去关心了?”崔士皓问站在办公桌前的赵东迅。“都去了,向小姐要嘛加入劳健保,要嘛只有走路一途了。” “很好。” 崔士皓的嘴角是不是微微弯起了? 赵东迅眯着他的老花眼猜测。 “你知道她家在哪吧?” 赵东迅点头,“她住得很偏远,那地方都是老房子、旧社区,住处龙蛇杂处,环境不是很好,好处就是租金便宜。” “那去找个人吓她,但不要伤害到她。” “吓她做什么?”怎么又有新招数了? “让她搬离那个地方。” 赵东迅一愣,豁然恍悟,“但那个地方的房租价格非常低,要找到其他租金低的房子恐怕不容易。” “就是要让她向钱屈服。” 这个崔士皓……人好狠啊! 赵东迅的手差点就要指控般的指向丝毫不对自己行为有愧的崔士皓了。 让向丁糖愿意来公司上班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让崔士皓出面为过往的言行道歉就行了,人争一口气嘛! 但崔士皓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他提出崔士皓可考虑道歉的提议,差点就害得自己职位不保。 而崔士皓虽然要向丁糖替他工作,但又不肯循“正道”,明明他自己说过他的脑子是用来思考公司利益的,仅用在大事上,这种人事方面的事务,应该直接丢给赵东迅来烦心,现在却亲自花时间在想奸计逼迫一个无辜女孩愿意放下身段,主动投降,为他所用。 赵东迅猜崔士皓说不定还打着因为是向丁糖自己来求工作的,从此只能成为一个卑弱的小员工,还可以藉此降低薪水,不用给三倍薪金,并且在他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果然是奸商。 是说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在向丁糖身上呢 他这阵子好不容易又找着了几个不错的人选,其中也有可把叶子拉到近乎完美对称的能人,但崔士皓却叫他把提案压着,以后再说。 太匪夷所思了。 “赵经理,”崔士皓单眉微微挑起,“你有听到我的指示吗?” 赵东迅立马从神游太虚中回神,“我就去办。” 第5章(1) 向丁糖觉得背后有人。 那人以与她同样的速度往公寓方向行走,她停他便停,她起脚他便走。是邻居吗?还是真有人跟踪她?晚上十点多的路上没什么人,更何况这里地属偏僻的郊外,就连路灯都昏暗闪烁着让人胸口窒闷的恐惧。 她所居住的破旧大楼像栋鬼屋伫立在不远处,亮灯的住户不多,空房率高到常有些陌生游民大剌剌入住。 为了判定她是不是胡思乱想,她拿出手机来假装收到来电,人停在路旁自编自演。 后方的人一直没动。 握手机的小手害怕微颤,大着胆,偷偷转过头去。 不远处,站着一名穿着厚衣的男人,他双手插在口袋,像在等待她将电话讲完(当她与他在视线上接触时,他的手缓缓从口袋抽出,路灯的光线在他手上所执之物闪动着,刀子向丁糖霍然瞪眼,那人反手握刀,迅速冲上来。 她的嗓子在瞬间哑了,救命两字怎么也喊不出口她惊慌失措的拔腿便跑,但男人的脚步声却是越逼越近。 笃笃笃… 笃笃笃笃笃… 寒意逼近背后,肩上的包包一把被抓,向丁糖因而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那人举高刀子,直切接断搛带。 “不!她下意识抓紧包包。 里头有她所有财物,是她这个月少得可怜的两千块生活费,这半年来所有的生活重心都在钱上的她,下意识就想保护。 对方与她拉扯,见她不放,威胁的刀尖逼近了她的脸。 忽然,凌空飞出一脚,将男人踹飞。 男人狼狈起身,举刀冲上前,崔士皓灵巧扣上对方手腕,回身将对方的手臂压扣在臂下,震掉他手上的刀,再将人推离。 他一脚踩在刀上,凌厉的眸瞪着男人。 男人狠狠咒骂数声,见崔士皓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转身逃跑。 崔士皓将刀子踢走,拉起坐在地上簌簌颤抖的向丁糖。 “他跑了。”他淡声道,心想赵东迅找来的这男人,演技真到位,当他看到他拿着刀子冲上前来时,连他都心头紧张起来了。 “谢……谢谢……”向丁糖太害怕了,以至于没看出来救她的人是谁。崔士皓放开她,让她自个儿走回家,待两人有一段距离后,才打电话给赵东迅。 “你找的人表现得太过火了。” “我找的人?”正在跟秘书缠绵的赵东迅撝住秘书的嘴,“什么人?” “那个人说他明日才有空去吓她的。”赵东迅茫然回道。 “明日?”崔士皓心一凛,挂掉电话冲来向丁糖身边,“我送你回去。”向丁糖脸色苍白,抱着包包行走的身躯还微微颤抖。 “你……你哪户的?”她抬头望着他的眼神没有焦距。 崔士皓浓眉微蹙。 她是吓傻了,还是路灯太昏暗,所以没看出他是她的“仇人”? “我崔士皓。” “崔先生,谢谢你。” 她真的被吓坏了。 “走吧。”手碰上上臂,掌心沾上湿濡。 他讶异缩回手,厚实宽大的掌心上,一片红色血迹。 他迅速将人拉到灯光下检查,她的左手臂被划开一道伤痕,衣服也破了,鲜血还在往外冒涌。他迅速掏出手帕摊开,对角对折两次,绑在伤口上。 “谢谢。” 她从头到尾就只会这两个字吗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她连忙摇头。“你的伤口需要包扎。” “它会自己好的。” “很严重。”这势必要缝针,将来也可能留疤。 “人体有自我愈合的能力。”她朝他无限感激的点了下头,怀中的包包拽得更紧,顶着寒风,快步往公寓走去。 望着她依然颤抖的身躯,崔士皓倏忽明白了……她付不起医药费。 她没有健保,得全额自费,说不定走这一趟医院,她就没饭吃了。 “向丁糖!”他快步走来她身边,“走吧,医药费我付。” 她抬起头,面孔有着疑惑,“你……你?” 他怎么了? “崔士皓?” 他不知怎地有种大松口气的感觉, 这家伙的三魂七魄,看样子应该至少是回归一半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向丁糖诧异极了。 “我路过。” “路过?这里?”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从那边过来的,”他随意指了个方向,“刚好看到有人被抢,下车来看,没想到那个人是你。”这个人情,他是一定卖的。 “你……”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刚才的景象忽地有了清晰的画面,“你救了我?”她震惊张嘴。“你欠我个人情了。” 天啊!她怎么这么倒楣啊,哪个人不好救她,偏偏是崔士皓? “我宁愿被抢。”她嘟囔。 崔士皓装作没听见。 “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人体……” “有自我愈合的能力。”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这个人会读心术吗?“你不只要看医生,还得去收惊。” 向丁糖撇了下嘴,“你不用管我,它自己会好的。” 穷人哪有看医生的权利,呜呜呜。 Perftto夏天的制服可是短袖,他哪能容忍招牌拉花师傅手臂上有个跟蜈蚣没两样的伤疤,崔士皓趁她不注意,抢走她的包包,从少得可怜的物件中,拿出她的钱包。里头,只有两千块。 “喂,还我!”她抬手,牵动伤口,痛得大叫。 “就当被抢。”他摇摇手中的钱包。 她被强制送到医院包扎,心疼的看着两张小朋友送掉了一千。车子驶往公寓的路上,崔士皓忽然拐弯到一家巷子内的面店前停下他不会要她报答救命之恩,要她请他吃面吧? 她是不是该感激他不是把她带上餐厅,要她吐出最后一张小朋友? 向丁糖惴惴不安的坐在座位上,等着他点餐回来。 过一会儿,老板送上猪脚面线一碗。就这么一碗,放在她面前。 “吃吧,压惊。” “你呢?”她从筷筒内抽出一双筷子。“我没吃消夜的习惯。” 他是特地 带她来吃猪脚面线的 “你脑子被陨石打到了吗?干嘛对我这么好?”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一个“体贴”的人啊。“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他不曾为一个人如此执着过。 水眸瞪大,过一会儿才想起他意指为何。 靠,她的心脏在那瞬间是不是漏跳了一拍? 她是不是太久没男人了,才会连仇人的话都有反应? “我问你,你是不是去举发我?”思前想后,最有可能做这种事的人就是他了。 “举发什么?”崔士皓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思。 “举发我没有加入劳健保啊。”筷子夹起猪脚入口,炖得软烂的猪脚几乎是入口即化,美味得连她的心都要跟着一起融化了。 好好吃啊…… 人间美味啊! “你没有加入劳健保?”他装傻,“公司没帮你加?” “你不知道?”她啃掉一大块猪脚又吃了一口渗有米酒香的手工面线才提出狐疑。 “我为什么会知道?” “所以不是你?”凶手真的不是他? “你怎么了?”他以关心的回问转化掉她的咄咄逼人。 “就有人去检举我没加入劳健保,所以我现在很烦恼,因为如果我不加入就得走人,但如果加入我的薪水根本不够用。”她干嘛跟他说这些啊? “我三倍请你的承诺还在。” “你上次不是说五倍?”怎么可以偷偷打折? 他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 啊啊……差点中招啦! 这人真是奸诈卑鄙啊! “我没有说我要去喔!你很奇怪耶,是不会去找别人吗?很厉害的咖啡师傅很多,不差我一个。”向丁糖低头夹起猪脚面线,呼噜噜吃了一大口。 崔士皓等她抬起头来才道:“我只想要你。” X!臭男人,干嘛用这种让人会会错意的说法? “但我不想要去你公司上班!”她埋首吃面,怕被他看到脸红红。 “你是第一次被抢吗?”他换了话题。 “第一次就够呛了,我有那么倒楣一直被抢?”她明明一脸穷酸样,那抢劫犯还会看上她,真是瞎眼了。 “那地方就算出现杀人犯都不意外。”他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处。 “也没那么严重啦,以前顶多遭小偷而已。”还好她很会藏钱,家里又家徒四壁,没东西被偷。 第5章(2) “你有东西给人家偷?” 她眯眼,没好气回,“就是没有啦!” “你该换个地方住。”他道。 “没钱。”她撇嘴道。 “钱就放在你面前。” 她没有回话,他也未再游说,吃完面线,她掏出钱包欲付钱<老板道:“钱付了喔。”他们小店一向是点菜时便付款的,“你付了?”她讶异看着崔士皓。 “是我带你来的。”他走在前头。 向丁糖看着钱包内剩下的最后一张小朋友一眼,“我不要用你的钱!”她朝他做鬼脸。 “那碗猪脚面线一百二。” “不是八十吗?”墙上的菜单明明写着八十啊。 “八十是小碗的。” 拿出零钱,塞入他掌心。 “你干嘛叫大碗的?”难怪她吃得这么撑、这么爽! 她有些恼恨的又数了四十元给他。 “你可以吃一千两百五十碗大碗的。” “我一碗都吃不起好。”什么一千两百五十碗,这数字哪来的? “我全额支付。” 她顿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是如果她去他那儿上班,他给的薪水可以吃上千两百五十碗。 “啊不就好心动!”她将脚下的石子踢飞老远。 “那你心动了吗 心动?怎可能不心动?那么高的月薪,她的日子将会多好过啊但她就是不想屈服、不想妥协,不想在这男人面前矮一截“不!她抬首倔强道。 “我会等你到心动那一天。” “可是你的旗舰店不是再一两个月就开幕了?” “你担心啊?”他反问 靠,刚才她还真有那么担心一下下,真搞不懂自个儿的脑子在想啥了他要在她身上蹉跎浪费时间是他的事,与她无关! “你开不成我最高兴啦!”她又做了一次鬼脸,并将脸别开。崔士皓未再说话,将一路上都故意不看他的向丁糖送了回去。 今晚,赵东迅请的人将会出现在向丁糖面前吓她。 崔士皓交代过赵东迅,叫那人别演得太超过,更别带凶器。 被派去的男人将在精神上逼迫向丁糖,加上昨日真有个人行抢又害她受伤,她必定会想办法离开那龙蛇混杂的破旧公寓。 她缺钱,无法搬离,只能向他低头。 桌上的钟指着八点四十五,再过十五分钟,向丁糖就要下班回家,朝着他的计划走。 他要她俯首称臣。 崔士皓站在家中大片玻璃前,远眺万家灯火 他不知怎地觉得有些烦躁。 万一,等在那的不只赵东迅派去的那个人,昨日那个行抢未遂的强盗又出现,那她怎么办? 昨日,他也是怕赵东迅派的那个人演过头误对她造成伤害,才亲临现场,打一开始,他就没有英雄救美的打算,却是误打误撞碰上了真强盗。 他还记得强盗都亮出刀子威胁,她仍是死抱着包包不放。 那是个脑子一心一意只想保护少少财产的笨蛋。 穷得要死、倔得要命,却又不肯向现实妥协。 他完全没有办法干等赵东迅报告结果。 双手叉腰思虑了一会儿,他转身抄起沙发上的外套往外走。 将环境打扫清理完,与同事道了晚安,走出咖啡店,向丁糖仰望头顶永远带着一片朦胧水气的月亮。回家的路,不知怎地让人有些却步。 晚上到了咖啡馆,廖芳仪告诉她已经为她投保,装潢公司则说三天内她一定要做出决定,否则就直接加保 她站在门口,觉得自己被逼入绝境了 她是不是只能投降? 轻叹口气,正欲举步,忽然有人拉住她的手腕,往另一个方向带。“你要干嘛?”这个人怎么又出现了? “我送你回去。”崔士皓头也不回道。 “什么?”他要送她回去? 他转过头来,“我不会让你发生任何危险。” 坐在崔士皓车里,向丁糖不知怎地有些局促不安,粉颊有些热热的,心还跳得有点快。 他说,他不会让她发生任何危险。 哎呀,向丁糖,这一一定是他的计谋啦,故意让她觉得他人很好,还会着想她的人身安全,愿意妥协去帮他赚钱、帮他工作,千万别被骗了啊! 可是,昨天如果没有他出现,说不定她早就躺在冰冷的地上,流血至死了,根本无法如平常一样的清醒,怀抱着梦想上班去……哎呀,向丁糖,那是巧合、巧合啦,换作是别人刚好经过,也是会挺身相助的啊……别人真的会见义勇为吗?那个抢劫犯手上还有刀耶,她的邻居住户每个都自扫门前雪的,上回三楼的邻居夫妻打架,妻子被揍得鼻青脸肿出来求救,也只有她抖着身子收留了她,还帮她报警叫救护车呢……吼!她干嘛为了一句话烦恼那么多啦 她钢铁般的意志力是绝对绝对不会动摇的! 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她不自觉地偏头偷觑握在方向盘上修长有力的手指,剪裁精细的手工西装衬得他双肩更宽更挺直,微弯的鹰勾鼻并不损侧面起伏曲线的优美,狭长的单眼皮有种别致的风味……忽然发现他察觉她的打量视线,向丁糖连忙别开头,望向别处。 她刚才干嘛偷偷打量他 脑子进水了吗……糟,这种像是当场被抓包的心虚会不会引发误会?她连忙又转过头来,“你、你干嘛一定要我帮你,去为你工作?” “你对自己的实力没信心?” “我当然有信心啊,但台湾好的咖啡师傅也很多的-“你不认为自己实力在他人之上‘ “我当然相信我是很不错的!”不爽被看扁,向丁糖音量加大了些许。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质疑的?还是你觉得你没有资格站上Perfetto的吧台?”崔士皓故意激她。 “就算是世界级的咖啡厅我也有资格。”她骄傲的挺胸。 “那么,就是你不够爱咖啡。”他继绩激她, “谁说的!”她爱死咖啡了好吗? “要不,你怎么会离开咖啡业那么久?” “我是因为现实因素,没有办法!”又不是她心甘情愿的! “但现在你可以一举两得,不也没接受?” “那都是因为你的关系!”他就是罪魁祸首 不然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突然被这么一问,向丁糖愣住了。“不肯来Perfetto的主因。” “我都说因为你了啊!”她刚说的话,他有没有在听啊?“提出你的条件。” “我……你要跟我道歉!”她就只有这个要求。 他必须承认自己的错误,诚心诚意向她道歉,她才会答应替他工作,否则,就算一个月给一百万,她宁愿饿死也不会点头的。 “我做错什么得跟你道歉?” “你在工地的时候质疑我的能力。”被说是杂鱼让她气到爆。 “我没错。” 她真正的专才又不在工地,而且这还是后来才知道的,在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行政人员,他怎可能让她在危险之处工作! “你哪里没错?你害我不能继续在工地支援。”她的加班费啊,想到就心痛。 “你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或任何安全常识的课程,在工地本就极容易出事,我要求把你调走,哪有错了?”是非分不清的家伙! “我从没出过事!”她这半年来,连钉子都没钉伤拇指过好吗? “现在不出事,不代表未来不会!”专业人员都有可能出事了,她这个外行人在发生事情时,哪有足够的知识保护自己?! “你还说我是杂鱼!” “在专业人士里头,你不是杂鱼,难道还是鲸鱼?” “我……我……放我下车!”她一时恼羞,生气拉门把。 崔士皓一把抓住她的上臂,低声斥道:“不要因为一时意气用事,造成遗憾。” 她恼怒瞪他,“对,都你对,你根本无法理解我的处境。” “我只看到一个看不清现实的任性大小姐。” 现在又说她是大小姐‘ 她辛苦的工作赚钱还债,哪里是大小姐了? 他就这么爱对她编织罪名就是? 她咬牙,甩开上臂的手,“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不去你公司上班,弄清楚现在就放我下车,我自己走路回去,我的命自己顾,不用你操心。” 他没理她,继续开车。 “你就算每天接送我,我也不会去你那边上班的,你省省心吧!” 他优雅从容操纵方向盘,好像这车内没有她的存在。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我是绝对不会向现实屈服的……” 向丁糖一路叽哩呱啦,崔士皓都没理她,海蓝coffee离她的住处开车约莫十五分钟就到,向丁糖一路上嘴都没停过,口干又舌燥。 车子在她的公寓前停妥,向丁糖迅速下车,大力关上车门。 她矮身透过车窗,朝他挥舞了两拳,肩包甩上肩膀,大踏步回家。 他从没见过这种奇特人种。 大部分的人都是庸庸碌碌的生活在这世上,向丁糖并不平凡,她有出色的才能,是颗已经打磨好的完美钻石,但她的意志也跟钻石一样的坚硬。宄竟,还有什么方法能让她成为他的? 崔士皓低头看着摊开的手掌,五指瞬地收起。 能掌握她的感觉,一定很美好。 第6章(1) “等不到人?”赵东迅诧异。 “我昨晚站到十二点都没看到你说的那个女生回家,快把我冻死了,叔叔,你是不是在整我啊?”侄子没好气道。 “没有啊,该不会她调整下班时间了吧?”总不会那么刚好吧 “吼,你去弄清楚正确时间再叫我去啦!”赵东迅的侄子不爽的挂电话。赵东迅纳闷的挂了电话,差人把向丁糖的上下班时间查清楚,没料到却得到另一个意外消息。 “总裁。”赵东迅急急忙忙来到总裁办公室。 “什么事?”崔士皓关上右手边的抽屉。 他在看什么 赵东迅有些好奇的瞄了下抽雁方向 他进办公室时就看到崔士皓低头望着抽屉,不晓得有什么秘密藏在抽屉里,印象中,之前似乎也有过一次,他一进来崔士皓就把抽屉关上,不像是刚把东西放回去的模样。 “有关向丁糖的事,我听装潢公司的人说,她去应征了一个送报的工作,是同事介绍的。” “什么?”崔士皓吃惊起身,“她现在一天做三份工作?” “好像是这样的。”赵东迅用力点头。 “她宁愿一天做三份工作却不来Perfetto上班?” 崔士皓不懂,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来Perfetto上班。 明明来?上班,她所有的困境就可解决,她到底在执着什么? 就因为他将她调离工地现场 这件事他没错,他绝不可能在没错的情况下跟她道歉,但那倔强的女孩死咬着这点,宁愿将自己累死也不肯来他公司上班? 她脑袋到底是什么东西组成的? 他想不透。 “好像是这样的。”赵东迅难以理解的环胸,“总裁给的薪水那么高,却宁愿累死自己,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再蠢的人也知道该选择哪边才是啊,我看她脑筋也不太正常,总裁,我们还是放弃向丁糖,另寻高明吧。” “闭嘴!” “呃……”总裁是在骂他吗? “咖啡师傅的事你不用忙了。”崔士皓坐回椅子里,挥了下手。 他肘靠在扶手,十指搭桥,面露沉思。 “但是再不到两个月就要开张了,没有一个顶级的拉花师傅,我们的经营方向就要更动了是吗?”赵东迅点清现实。 “不,还是维持原议。” 赵东迅一头雾水了,“那拉花师傅……” “这事我来处理。” “总裁还是要用向丁糖?” “嗯。” “为什么?” 崔士皓睨过眼来。 “为什么要坚持用向丁糖?”赵东迅真的不懂。“我相信全台湾的拉花师傅那么多,一定可以找到比她更好的。” “这事你就别管了。”崔士皓再次挥了下手,意思要他滚。 赵东迅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回到办公室。 秘书端着咖啡,袅袅婷婷的走进来。 “怎么啦?”她一屁股直接坐上赵东迅的大腿,“什么事这么心烦?” “我搞不懂总裁干嘛一定要用向丁糖?那个女人坚持不要来Perfetto上班,那就另外找人就好,但崔士皓一定要用她,还说这件事由他处理,我不用管了。” “嗯……”秘书涂着粉红蔻丹的纤指抵着唇,“总裁……是不是对向丁糖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赵东迅瞠目。 “对啊,因为喜欢她,所以坚持要用她。”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不是吗? “哈哈哈……怎么可能?”赵东迅觉得她的推测只有可笑两字。 “崔士皓那个人很龟毛的,又机车又难搞,我进公司到现在,没听过他有任何绯闻,他若结婚,一定是找个可以壮大公司的女人结婚,怎可能挑个没显赫地位当背景的咖啡师傅。” “总裁会很势利吗?” “他喔,不会啊……”他猛然一顿。 “那他也可能挑个无名小卒当总裁夫人啰?”秘书眼眸精明的滴溜溜转着。 “你想干嘛?”赵东迅手捏上秘书的脸颊,“你想抛弃我去勾引总裁?” “呵呵呵……人家才没有呢。”秘书嘟着娇唇,窝进赵东迅的怀里,“人家最喜欢经理了,总裁很难相处,人家才不喜欢他呢。” “知道总裁不好相处就好,”赵东迅吻吻秘书香嫩的小嘴。“你要跟他在一起,一定会被搞死的……” 就像那个向丁糖啊,又被举发未加入劳健保又被吓(虽然昨晚逃过一劫),被总裁看上可真不是件好事啊。 两人亲亲昵昵,你侬我侬互相喂口水之际,桌上内线电话忽然响了,将忙里偷闲玩亲亲的赵东迅吓了一大跳。 会直拨到办公室的,除了总裁大人还会有谁? 赵东迅迅速推开大腿上的秘书,接起电话。 “我刚忘了跟你说,不用去吓向丁糖了。”崔士皓如是道。“那总裁打算怎么做?”赵东迅好奇的问。 “我不是说你别管了?”还问? “呃 “喀登”一声,电话挂了。 “别管就别管,我乐得清闲。”还能有更多空余时间跟火辣小秘书游山玩水,赵东迅拿出旅游书来,“小亲亲,你上回说想去哪玩……” 装潢公司正常五点下班,身为行政人员的向丁糖下班时间一到,立刻起身整理桌面,抓起包包挂在肩头,将椅子推进办公桌内,与其他同事道别后,来到门口打卡下班从公司到‘海蓝咖啡店’步行约莫十五分钟的时间,她跟廖芳仪约好六点前上班即可,所以她若是提早到达,可以利用咖啡馆的微波炉将中午的便当加热,吃完晚餐再上班。 踏出公司大门,冷不防有样东西挡在她面前。 吓了一跳的她退后一步,再仔细一看,是个塑胶袋,里头有只色彩斑斓的金鱼,尾巴十分特殊,像舞者散开的裙,十分华丽。 她从未曾见过这么漂亮的鱼,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提着塑胶袋的是一只指头修长的手,指甲修得十分圆润干净,肤质良好,她一见就知道这是谁的手。 “你拿这金鱼要干嘛?”她不明所以的看着崔士皓这家伙又想出什么把戏了 “这是土佐金。” “土佐……金?”好怪的名字。 “一种十分高价的金鱼,有‘金鱼之后’的美誉。” “我没钱跟地方养金鱼喔。”而且这么高贵,还有皇后美誉的鱼,她那小破屋恐怕容不下。 崔士皓斜睨她一眼,“这交到你手上,不用半天就挂了。” 她脸绿撇嘴,“不然你拿这来干嘛?” “你看这金鱼之后放在塑胶袋内有没有很可怜?” “是满可怜的,但你不会一直把它放在塑胶袋内吧?”他该不会刚去买了这尾金鱼?是说买了金鱼干嘛来跟她献宝? “跟我来。”他招手。 “我要去上班耶。” “我六点之前送你到海蓝。” 向丁糖虽然很想好好吃个饭,又想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她拽着里头放有便当的包包,心想,吃饭时间可以找空档,先去看看他拿着那金鱼到底是想干嘛好了。 “六点之前一定要送到喔。”向丁糖声明再三。 他将塑胶袋放到她手上,“好好拿着。” “喂……”这人竟把装鱼的塑胶袋交给她,就率先走在前头了? 她纳闷的跟上。 阳光穿过塑胶袋,显得土佐金更为亮丽迷人。 金鱼本来就美,可她手上这只大概是她所见过之最了。 华丽的尾鳍前端为红,尾端为白,在水里柔美摆动,可惜这塑胶袋空间太小,它只能原地摇曳,若是移到鱼缸内,必定是曼妙的精采舞蹈。 向丁糖随他上了车,一路小心翼翼的捧着塑胶袋。 车子往市区方向前进,约莫二十分钟过,抵达一栋气势镑礴的办公大楼前。 他下车,就有人接手钥匙,将车子开走 她见过那个开车的男人,之前在工地时跟在他身边,还偷偷跟她说什么崔士皓是对安全在意,不是歧视她。 她才不信呢! 虽然崔士皓未说明,但聪明的她一踏入办公大楼便知这是什么地方。 第6章(2) “你不会是带我来你们公司面试吧?” 在电梯内的崔士皓转过头来,“你听过总裁亲自带人面试?” “对,我不用面试,我已经被录取了,只是,我不想来你们公司上班。”她脸上充满傲气道。I"宁愿一天做三份工作操死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有三份工作?”她送早报的事是今天才确定的耶。 “若要人不知。” “你在我包包内放监听器?”她回去一定要把包包里里外外搜查一遍。 “这种小事不需我亲自出马。” “这么说来,聘请我是大事啰?”老是看他“亲自出马”呢。 电梯已经到达二十楼,故他未回,直接走出去。 向丁糖连忙捧着塑胶袋跟上。 这层楼看不到什么人,十分静谧,什么柜台小姐或员工都没瞧见。 她跟着他左弯右拐,抵达一间门扉高至天花板的办公室前,门把还是青铜雕刻,透着股沉着的力道。 她晓得这门把的意义,这是采Perfetto的“P”跟“F”来设计,乍看是个篆体字,实际上是“P”与“F”交错,形成一个具有古意又充满现代感的图样。 崔士皓将沉重木门用力一推,低调而奢华的布置在她眼前华丽丽展开来。这样一间办公室,竟然竟然是她那间六坪斗室的四倍大啊! 入门右手边下了阶梯,是会客处,原木色调搭配红色垫子,十分抢眼。 前方底处,是崔士皓的办公处,光那张实木办公桌,也有她在装潢公司桌子面积的两倍大,厚重的质材,毫不掩霸气。 左手边,就养着金鱼。 往内镶嵌的金鱼缸有三缸,分别养着不同品种的金鱼。 向丁糖不懂鱼,但是每一只六尺缸里头都是色彩斑斓鲜艳,不少有一掌大,八成也跟她手上这什么金鱼之后一样,价格不斐 “来。他偏头,带她走向窗边的一个陶制圆缸。 那儿,还有另一只土佐金,但它的裙摆尾巴不像她手上这只那样大散而华丽,金黄色的鱼身,尾鳍也以白色居多,当它游动时,她觉得有点像看到金鱼拖着白木耳游泳,既别致又可爱,还有点好笑。 “两岁之前的土佐金需养在圆缸,鱼绕着圆缸边缘游动,持续转圈,才能形成反转尾。”崔士皓道。“你是说,这像舞者裙纱的尾巴叫反转尾?”原来这漂亮的鱼尾不是天生的? 他又带她到另一只鱼缸。 那里头养着数只拥有漂亮反转尾的土佐金,就像数名舞者在水里翩翩起舞,风姿绰约、高贵优雅。“你觉得要让这只土佐金继绩待在塑胶袋,还是放回鱼缸中?” “当然是放回鱼缸中。”他在问废话吗? “为什么?” 也欣赏不到它华丽的模样了。” 做着毫无兴趣的工作,还是待在Perfetto大展长才?” “它不放到鱼缸中,就不能尽情游泳, “那么,向丁糖是要隐蔽自己的才能, 她一愣,终于知道他大费周章的意思了。 靠…… 都到这样的地步了,她还能不动容吗? 她非草木,这个人费心到这个程度了,她再拒绝就叫不识好歹了吧?她这辈子还真没遇过如此重视、礼遇她的人。 过了这村,说不定就没那店了呀。 但……但为什么她的心还是不想妥协? 向丁糖自己都不懂了。 “到我这来。”他说,并朝她伸出手。 那双指节分明的大掌多漂亮,她只要伸手,放上,他就会紧握着带她走向再也不用为钱担心的世界。 她将年收入数百万,只要一年的时间就可以把所有欠债都还清,还有余钱过上不错的日子。 她可以离开那栋既狭小又难睡,治安不好,几乎每个月都有住户传出遭小偷的公寓,搬到舒适的房子,楼下还有警卫帮忙收信,更不可能有闲杂人等忽然跑到她家门口按门铃恶作剧她不只是个拉花师傅,她还会是讲师,将来晋升主管阶级,就算退休也不怕会饿死,因为这间公司有非常优渥的退休制度,可比公务员,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而且她光拥有技术,对于经营跟管理其实一窍不通,数字方面的烦人琐事丢给真正专业的来烦心就好,她只要做她喜欢的拉花、煮她爱喝的咖啡,世界多美好。 但为什么她还是不满足? 她盯着掌中满是期待的手,缓缓抬起眼来,望向崔士皓。 他的单眼皮双眸依然炯炯有神,精明外露,黑色的瞳孔直盯着她,注意她表情的每一个变化。 他在等待她的回应。 成为他“员工”的回应。 她倏忽恍然。 她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真正的她,是个贪心的孩子啊! 贝齿轻轻咬住下唇,须臾,霍然抬起。 “我拒绝。” 崔士皓,五官扭曲了。 崔士皓走来办公室左区,瞪着鱼缸内摇曳着如舞娘华丽裙摆尾鳍的土佐金,再回身走到右区,远望台北山区远景,一会儿又回身来到左区,瞪着土佐金,再踱来右区瞪着大楼栉比鳞次的台北……秘书江伟任敲门后直接推门而入,一进门就见崔士皓脸色微带烦躁的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因为太专注自己的思维,丝毫未发现进门的秘书。 “总裁。”江伟任来到崔士皓面前,“有关……” “你说,那女人是不是白痴?”转过头来的崔士皓没头没脑的丢来一句,让江伟任愣了一下下。 “哪个女人?” “那个女人。”他咬着牙,情绪充满愤怒。 是什么样的“女人”有办法让情绪一向不明显的总裁气成这样,连名字都不肯提? “喔,那个女人。”江伟任想他只好从谈话中来了解到底是哪个女人让总裁如此烦燥。 “难道一定要我使出非常手段?”他双手负于后,走来鱼缸前,瞪着舞姿生动的土佐金。 如果这土佐金就是她本人就好了,被他豢养在鱼缸内,尽情展现她的才华,不要老是跟他唱反调,让“或许她不见棺材不掉泪。” “没错。”崔士皓抬起头来的面色有着恍然,“我之前对她太好,不应该阻止赵经理。” 他应该吓她、吓死她,吓得她屁滚尿流、吓得她再也不敢回家,吓得她哭着抱着他大腿,就算薪金不加倍也愿意为他工作。 他早该狠下心这么做,不该改变初衷去接送她,不该从抢犯的刀下将人救出来! 他若不多此一举,不,他是多了好几举,所以才把自己落到这狼狈的地步,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 苦果完全都是自找的! “那就请赵经理再照您的意思行事。” “嗯。”崔士皓摸摸方正的下巴,“把她吓得搬离那栋阴暗的公寓,逼迫她走投无路,她就不得不投降。”是哪个女人让崔士皓如此大费周章? 江伟任思考着最近跟崔士皓有关联的女人会有谁……他脑子在五秒后闪出一个名字。 莫非是那个怎么请都请不动的向丁糖? 崔士皓按下内线电话,叫赵东迅过来一趟。 正聆听秘书以悦耳如铃的嗓音报告人事考核资料的赵东迅一撇嘴角,万般无奈的来到崔士皓的办公室。“执行上次的任务。”崔士皓如此对他说道。 “上次的什么任务?”属下没有读心术,哪知道总裁没头没脑的一句是哈鬼。 “就是去吓向丁糖,让她搬离公寓。”崔士皓有些不耐烦道。 “这计划不是中止了?” “重新启动。” 赵东迅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道:“总裁,我那边又找到几位很不错的咖啡拉花师傅,明日的会议我会把他们的资料提出来,都不比向丁糖差。” “叫你做你就去做。” “离旗舰店开幕只剩一个半月的时间,这样耗下去真的值得吗?”赵东迅不明白崔士皓为什么会对向丁糖那么执着。 那女人机车、难搞、分不清现实,就让她一辈子为了负债奔忙,踏进棺材时蓦然回首,再来后悔当初不该推掉这接近六位数月薪的工作。 他的月薪也才七万多,那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姑娘,凭什么一进来就九万……后来是不是提高到原来薪津的五倍? 靠!那超过六位数了啊! 一向很计较利益成本的崔士皓是被下蛊了吗? 更别说跟她纠缠这么久了,还千方百计想了一堆计策要逼她低头,赵东迅真不懂崔士皓脑袋里到底在打啥算盘。 “别废话。”崔士皓冷瞟他一眼。 “我这就去交代。”赵东迅满心不悦的退开。 “别伤害她。”大门合上之前,崔士皓补了这句。 “我知道了。”大门关上。 “总裁,”江伟任上前来,“那位向丁糖小姐,似乎极不愿意进入Perfetto工作。” “她会的。”崔士皓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 “如果向小姐坚持,那是不是该有备案?” 崔士皓转过头来,江伟任从他那不耐的神色发现,对于旗舰一店的拉花师傅此职,崔士皓完全不作第“她会的。”崔士皓挥手,表示不想再谈此事,“你进来有什么事?” “有关于旗舰二店的店址,这有几份店铺资料想请总裁过目……” 一过下午六点,崔士皓的脚就往海蓝coffee行去。 原本生意不怎样的小咖啡馆,因为晚上拉花师傅手艺而在网路上打响了名声,想入门喝杯咖啡,还得廖芳仪乐得合不拢嘴,每日都不忘对向丁糖洗脑辞掉装潢公司的工作,到她这上全天班,而向丁糖一如以往的拒绝。 “我给你的薪水比较高耶,不用大脑思考也该选我这边啊。”廖芳仪实在无法理解向丁糖的思维。向丁糖拉完手上的拿铁拉花才回应道:“我在这边打工是偿债而已,你也清楚的啊。” “不然这样啦,以后我连晚班都算薪水给你,之前借你的就不算,不用还我了,这划算了吧?” “不了。”她摇头,“我做满三个月,就会离职。”廖芳仪帮付的劳保费用,她会直接给现金。 一具高大的身影闯入眼帘,向丁糖抬头,一点都不意外见到崔士皓。 他又来了。 海蓝coffee接受预约,所以他每天预约六点半一个位子,直接预约到一个月后。 他哪都不坐就坐吧台,一如既往专出刁钻考题。 “你不是钱不够用?要继续做下去才能赶快把钱还完啊。”廖芳仪的游说亦从未放弃过。 “我要去送羊奶。” “什么?”羊奶? “同时送报跟送羊奶,同样的时间赚两份钱,我很聪明吧。”向丁糖得意的笑,“我公司的同事换新车就把他骑了十几年的摩托车送给我了,我只要付异动费用就好。” 她真的是个白痴。吧台前的崔士皓不悦的想。 有捷径不走,偏走最艰难的。 “你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廖芳仪觉得她真的是个笨蛋。 “我有我的想法。”她瞟了崔士皓一眼后道。 “随便你。”不想再继续浪费口水的廖芳仪不悦走向后方的杂物间。 第7章(1) 服务生送来订单,向丁糖遇到不熟或没概念的图案,就滑动桌上的ipad,找出图样,再依样画葫芦。崔士皓的订单是土佐金,还需成对,向丁糖拉了两尾颜色相反的土佐金,并用奶泡将翻飞的尾鳍做成立体图样,突出于杯子边缘。 栩栩如生。 不大的作画空间更显线条细腻,崔士皓不认为赵东迅找得出第二个如此深得他心的拉花师傅。 他抬头,见向丁糖一脸专注,持咖啡杯的左手有条不紊的转换角度,奶泡以稳定的速度下沉,那样的画面,真的很美。 他退后靠着椅背,凝神端望眼前忘情于工作的女人。 拉好客人要求的阿朗基家族里的坏东西,她将杯子放上托盘,轻敲桌上响铃,服务生立马过来端走。 订单消化完的空档,向丁糖拿着抹布擦拭桌面。 崔士皓的存在就像根刺扎在她心口,就算他不说话她也无法不去意识到他的存在。桌面整理完了,杯子洗好了,再拉了两杯咖啡出去,她就没事做了。 “嗯,喂。”她终于忍不住唤前方的“低头族”。 这男人只要一坐下来就开始滑平板滑手机,好像很忙的样子。 崔士皓晓得她在叫他,但他置若罔闻,当作没听到。 “喂。向丁糖又喊了一次。“崔士皓。” 听到自个儿的名字,他方抬头。 “你以后不要来了,我不会去替你工作的。”她一脸正经的声明,不要再来扰乱她的心。 “我只是来喝杯咖啡。” “你自己开连锁咖啡店的,要喝不会回去你自己的店喝。” “我的咖啡店没有你。”只喝黑咖啡的他为她改了习惯,唯一不变的就是无糖。 冷静冷静。 向丁糖暗吸了口气,免得受到对方听似暧昧不明的话语所牵动。 “师傅。”一旁的乐乐将她拉到一旁,“他是不是在追求你啊?” 向丁糖翻了个大白眼,“你想太多。” “他每天晚上都来看你。” “看我拉的拉花。”他看上的是她的技术,跟她这个人无关,她很清楚。她是个贪心的人,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不只想当他的员工,她想要的更多,但她知道他不会给,与其如此,她宁愿什么都不要! 这心境上的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不明白,八成是因为这个人每天每天都出现在她眼前,偷偷偷偷的在她心上进驻了一个位置,扎根得她措手不及。 “你干嘛不去他那边上班?一个月好多万,我如果技巧跟你一样好,我马上跳槽。”才不会委屈在家老板枢门的小小咖啡馆呢。 “我跟你讲,他很机车,因为他很机车所以薪水才会那么高,以收入对照他的机车度,我觉得那个薪水还太少。”向丁糖故意大声道。 “我有听见。”前面是悄悄话,加上人声吵杂,崔士皓听不清楚,但最后这句,她音量放大,摆明就是讲给他听的。 “服侍一个机车的老板所受到的压力,赚到的钱都等着老了之后看医生。”听到又怎样,就是讲给他听的。 “那就不要做太长啊,钱赚够本,出去开自己的咖啡馆不就好了?”乐乐不以为然道。 向丁糖完全没想到这点,故以惊异神色瞪着乐乐。 “她比你聪明。”崔士皓落井下石。 “我是……我不只因为机车这点才不去你那上班的。”向丁糖双手叉起腰,“我跟他有结仇,我才不要当仇人的下属。” “是怎样的仇恨?”乐乐好奇的问。 “我之前在工地,恰好装潢的是他的店,他说女人不准出现在工地,叫我滚,害我少赚到加班费。” “那你干嘛不从他这边赚回来?”乐乐又是一脸不以为然。“这样就可以报仇啦!” “她真的是比你聪明。”崔士皓继续落井下石。 “喂”向丁糖生气了。“你站在哪边的?”她质问乐乐,“我是你师傅耶。” “我站在你这边的,所以才觉得你应该去他那边上班,利用他的高额薪水来赚足开店资金啊。”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道理吗? “她跟你智商有差。”崔士皓对乐乐道,“等你学成再来找我。” “真的吗?”乐乐双阵大亮,“我一定会去的!”搞什么啊?窝里反吗? 这两个人竟然狼狈为奸起来了。 向丁糖火大的干脆拿起抹布,出去收拾桌面了 崔士皓拿出名片交给乐乐,“劝动她,有你好处。” 乐乐确定廖芳仪不在,迅速收起名片,放进口袋里,满脸止不住的笑意,忙完一天的工作,向丁糖拖着疲累的双腿回家,别进小巷内,她边走边从包包里头找出钥匙,忽然,从阴暗处有人跳了出来。 对方穿着连帽T恤,帽子拉到头上,半张脸都是阴暗的,“嘿嘿……”看不清楚的五官传来阴险的笑意,“小姐长得真漂亮。”向丁糖惊恐煞白了小脸,对方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后退。 “不……”颠抖的唇发不出声音。 “陪大哥我玩一玩。” “不要!”向丁糖转身拔腿就跑。 “别跑!”男人冲上前去,很快就把人追上了。 另一头的暗处,崔士皓倚着墙冷眼注视眼前的一切。 看着向丁糖发疯了似的抓起包包猛K对方,但对方丝毫不受挫的扭扯包包的背带,试图将武器扯落。他来这干嘛? 崔士皓问着自己。 这是赵东迅派来的人,不会真的对向丁糖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吓吓她,目的达到就会走人。 这栋公寓位于阴暗的巷子内,这一带的房子都十分破旧,空屋不少,治安不佳丝毫不意外,他就是要吓得她想办法搬离,主意打定,这次他不会再收回成命,吓一次不成,就再吓第二次、第三次……那么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脚跑来这里干嘛 他只要坐在舒适的办公室内,等候赵东迅报告成果就好,为什么要跑这一遭?是要亲眼看到成果? 不。 不是这样的。 就跟上次、上上次一样,他亲身来此,不是为了成果。 长指捻蹙眉心,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这时,假歹徒已经顺利将包包扔到一旁,向丁糖可说是手无寸铁了。假歹徒伸臂团抱,作势将向丁糖拖到一旁的空地去。 “不要!”向丁糖大喊。 假歹徒立刻封住她的嘴。 崔士皓身侧的五指握紧。 他无法忍受。 赵东迅派来的人吓完她就会跑了,可当他看到那人用力抱紧向丁糖,他的胸口翻涌着激动,怒火窜燃这是演戏! 这是假的 他别过头去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 吓坏她,她就得搬家,搬家需要钱,她就得朝他投降-忍耐 该死的 忍耐! 向丁糖挣扎拉开嘴上的大手,“放开我!救命……呜!”嘴巴再次被牢牢扣住。 整栋公寓死寂得听不到任何听闻有人喊救命时该出现的骚动。 该死! 崔士皓松开五指,冲了出去,一脚踢向假歹徒的后背。 “啊!假歹徒没料到会有人出现救人,而他本来就不是真歹徒,故只被踹了一脚,就急急忙忙逃走了。脚软的向丁糖一屁股跌坐在地,青白的小脸连唇都无血色。 崔士皓朝她伸出手。 她望着那手,下巴抬高看着他 “你为什么在这?”难不成又是经过 他直接抓着她的上臂将人拉起来 “利用我吧。”他说,胸口剧烈起伏,用力瞪向她。 “喂?”什么意思 “让自己好过一点。” 丽眸有些难以置信的回视那张好像正准备跟人决斗的脸。 “我们互相利用,”他两手搭上依然微颤的纤肩,“别再斗气。”他差点说出:我求你了,好吗?该死的女人,听话一点好不好? “我才没有斗气。”她别过脸。 第7章(2) 他硬将倔强的小脸转过来,“把自己逼到累垮,还不叫斗气?” “我不想向你妥协!” “为什么?” “因为你很机车、讨人厌!”她强调式的吼,“我超级讨厌你的。” “我看不出来。”崔士皓凝视着她的眸,“讨厌我的人很多,但我从你的眼神一点都看不出来。”不知何时起,他在她的眸中已经看不到一开始的愤怒与怨恨。 她其实也想妥协,对吧? 但又是什么原因让她不肯说出真心话? “那是你眼睛有问题!” “向丁糖。”俊颜更凑近了些。 “干嘛?”她蓦地忘了呼吸。 “我要你。”他做了另一个决定。 “打死我都不会去你的公司上班……”她震惊的察觉到唇上的柔软<“你干嘛?”她慌地将人推开,捣着嘴,小脸儿红透,“我要你。”每一字皆掷地铿锵有声。 “你、你、你这是哪招啊?”他不是锲而不舍的要她成为?的咖啡师傅吗?怎么……怎么会亲她啦‘她完全搞不懂这男人的思维了。 他到底想干嘛啦 崔士皓一把将人搂入怀里。 “我要将你养在我的鱼缸里。”她是他的土佐金,专属于他的土佐金“我不是鱼!” 挣扎啊,向丁糖,别只是呆站着。 她脑子如此咆哮,手脚却是动也不动。 她自个儿也是乱了呀。 被那个吻打乱了。 当那显得僵硬的粉躯完全被他的怀抱所圈,他情不自禁搂得更紧,鼻尖吸闻发上的咖啡香气,真是恨不得这辈子都别再放开她。 崔士皓终于明白了这阵子的追逐。 手艺精巧的拉花师傅不仅一个,为何紧追着她不放 这本来就不是他的风格。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就连赵东迅都觉得匪夷所思。 那片对称的叶子只是个契机。 她精巧的手艺也仅是开始的点。 他迷上了这个人。 他周遭的人每个都向钱看齐,轻易的就为五斗米折腰,原则比粪土还不如,他以为,只要丢出钱来,这女孩必定也会跟其他人一样,忙不迭伏倒在地,舔着他的鞋子大喊“我愿意”。 可她不是。 她宁愿把自己累死也不愿屈服。 她真是笨到一个极点了。 可是就因为她是这么的笨,他反而无法把他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甚至还将自己深深陷落了这个女人,真是让他心动不已。 “你你你……你不要以为利诱不成就可以色诱!” “我不会再要求你进Perfetto。”他不会再勉强她做出任何-“什么?” “你就照自己的意思吧。”他将人带向公寓大门,“晚安。”什、什么啊? 他这是在做什么? 戏弄她吗? “喂!”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崔士皓,你到底想怎样?” 丝不真的决定。 “尊重你的意愿。” “啊?” “除非你自己心甘情愿过来,否则我不会再用任何方法逼你低头。”他的意思是说,以后他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吗? 向丁糖傻傻的伫立在大门口,晚风吹拂得她鼻尖冻红却浑然不觉。 海蓝咖啡馆大门开,服务生亲切热情高喊着“欢迎光临”。 向丁糖迅速倒完杯中的奶泡,转头过去。 不是他。 每晚订位六点半的男人,真的不来了? 拚命赶鱼没有用,所以他改走“姜太公”愿者上钩路线? 反正她也不可能去他公司上班,他不来烦她,不会每晚跑来出“考题”,她也省心,不是? 在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既然得不到这个人,那么她宁愿全盘不要,不让自己深受暗恋苦恼,怎知,昨晚他竟然亲了她,紧接着又说随便她……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飞机啊! 她不懂不懂啊! 那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火大得摔掉手上的抹布, 一旁的乐乐被她今晚闷烧的怒气吓得不敢靠近她一步,更不敢多说废话,默默的做好煮咖啡的工作。 “欢迎光临。”服务生喊, 向丁糖迅速放下刚打好的奶泡转头。 不是他。 都快八点了,他应该是真的不会来了。 不来当然是最好,才不会有个人老想改变她的人生规划,利用金钱诱惑她改变初衷,去替他赚钱,后来发现金钱利诱不成,又想改色诱,色诱后又莫名将人抛下吼!他到底想怎样啦! “欢迎光临。” 她迅速转头。 “啊!走过来的乐乐大叫一声。“好烫!” 向丁糖低头,这才发现她不小心打翻了奶泡,乐乐的脚其实才溅到一点点,她却是半个布鞋都成乳白色了。 “好烫!”奶泡已经浸透布鞋的她后知后觉的喊。 她立马低身脱掉布鞋,甩掉袜子,脚趾头部分已经红肿。 “快点擦药。”廖芳仪见状,连忙扶她到后头的杂物间去,并吩咐服务生端盆冷水过来。 坐在椅凳上,将脚掌浸入冷水时,廖芳仪忍不住叨念,“你今天怎么了,都心不在焉的,刚刚那个客人是点海豚拉花,你怎么拉成鲸鱼去了 “有吗?”她诧异。 “还会喷水咧!”廖芳仪白她一眼。“干嘛?你跟崔士皓发生什么事了一听到关键字,向丁糖差点踢翻水盆。 “我跟他会发生什么事?”她作贼心虚的音量放大。 “你反应这么激烈我就确定有事。”廖芳仪以打探的口吻问,“是不是他不想挖角你了“才、才没有咧。”事实的真相是……她根本不知道事实的真相是啥啦!她的心好乱啊! “怪怪的喔。”廖芳仪斜眼睨她,“你们一定有发生事情。” “就说没有,你很烦耶。”怕廖芳仪锲而不舍的持续追问,她会不小心说漏嘴,故将脚擦干上了药,缠上纱布后,换了拖鞋回到前方的吧台。 “小叮当。”乐乐喊她的绰号,“有客人要求你做一杯捞鱼的猫咪的拉花。” “啊?”是哪个吃饱没事干的学崔士皓出这种整人难题? 向丁糖烦躁抬眼,瞧见端坐在吧台前的崔士皓,水眸瞬间瞪大,路都忘了该怎么走了。 “你……你不是不来了?”她难掩惊异。 “我有这么说过吗?”他问,“脚伤怎样?”乐乐已经跟他报告完向丁糖脚受伤一事,乐乐的心已经被他完全收拢了 “呃……没什么事……但现在都七点多快八点了,你不是都六点半就会出现的吗?” “我晚上有饭局。”他嘴角微扬意味不明的淡笑,“你该不会一整晚都在注意时间“我我我……我哪有!”怕被看穿情绪的她点火煮咖啡,“你昨天明明就说你不会再要求我进Perfetto。” “但我没说我不会来喝咖啡。”看得出她很在意他,这让崔士皓心情愉悦起来,“你自己家里的咖啡一堆,咖啡豆还比这里的好,干嘛花钱来这边喝?”她没好气的在奶泡杯倒牛奶。“我说过了。” “说过什么?” “我的咖啡馆没有你。” 俏脸瞬间通红,咖啡馆内听到他们对话的人们不约而同齐齐望向双颊发热的向丁糖。 “是没有我的拉花吧?”讲清楚啊,会被误会的。 “嗯,没有你的拉花。” 看戏的大众失望的转回头。 “还有你。” 视线再次聚拢了。 靠! 向丁糖连忙低头,以长发遮掩不知所措的尴尬小脸,将头撇往背对他的方向,埋首忙碌。 效果已经达成,崔士皓未再说话,拿出平板电脑,监控各家分店的情况。 第8章(1) 崔士皓来海蓝喝咖啡,通常不超过一小时就会离开,今日亦是如此。 将里头的环境与杯盘整理干净,向丁糖在九点半踏出海蓝大门。 与还在海蓝里头的同事道别,她转身手插口袋,脚才跨出,就撞上一具肉墙。“下班了?”低沉浑厚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她诧异抬头,“你……在这里干嘛?” 崔士皓不是在半个小时前就离开了吗 “你脚不是烫伤了?” “对啊。”所以呢?她不解地轻蹙秀眉。 “我送你回家。” “咦?”惊诧的水眸瞪大,“为什么?” “因为脚受伤走不动。” “可是我有摩托车啊。” “……”他明天就派人来烧了那辆摩托车。 “我有摩托车。”怕他没听清楚,她再次声明。 为了送报跟送羊奶方便,同事送了她一台老旧的摩托车,她只要花少少的过户费,从此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在步行上,也可以多点时间休息。 “你可以再煞风景一点。”崔士皓大手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横过肩头,抱了就走。 “等、等等等一下!”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用“抱”的了?“我车子放在这,明天早上怎么送羊奶跟报纸?”向丁糖红着脸慌乱的喊。 “我接你去送。” “干嘛多此一举?”明天一大清早再载她来骑摩托车,这不是自找麻烦?他的车子就停在店门口,开启车门,直接将人放进去。 “我高兴这么做,你管这么多干嘛?”说罢,关车门。 “喂?”她的视线随着他绕过车头,来到驾骏座,“你、你现在到底是想怎样?我再说明一次喔,我不要去Perfetto工作。” “我也再说明一次。” 她等了一会儿,“说明什么?”干嘛话没说完就突然打住? “随便你。”他发动引擎。 “我不相信你是这么简单就放弃的人。”之前不是一直狂游说她吗?崔士皓未回话,单手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到大马路上。 当双方皆沉默,封闭的车厢内立刻有股压力降临在向丁糖身上,让她不知所措,觉得近在尺尺的男人充满着威胁感。 她手捏着摆在大腿上的包包,双阵专注在街景的流逝,脑子却无法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 忙碌了一整天,脑袋不太有空间想东想西,现在清闲下来了,还有人专车载她回家,实在很难不去想起昨晚,想起他们之间的事。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她的呀 他是在追求她吗 追求她‘ 仿佛现在才想到可能性的向丁糖大叫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忘了坐在车内的她直接撞上车顶,“哎哟”又是一声大喊。 她突然其来的突梯动作让一旁驾驶的崔士皓吓了一跳,车子差点歪到隔壁车道去,他连忙握稳方向盘,诧异不解的看向抱着头哀号的向丁糖。 “没、没事……”不对,她很有事啊。“你……” “我怎样?” “你在追我吗?” 刹车声刺耳的传入耳膜,向丁糖迅速捣耳,急停的车子没一会儿又起,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是吗?不是吗?”避免胡思乱想的最佳方法就是直接问清楚,她的工作已经很忙了,占了她太多时间,昨晚他的吻已经让她失眠了三十分钟,这可是超级可怕的事啊,要知道她是平日沾枕就睡着了的人耶,失眠半小时,就可知那个吻有多严重了。 如果她今天没有问清楚,恐怕不只半小时的失眠,而是一整晚都没得睡了,她从天未亮就得忙到天黑的人,这一个失眠可是会出人命的! “我不是讲了很多次了?”干嘛多此一问? “你讲了什么?”她可不记得他说过要追求她。 “我要你。” “的拉花技巧。”她非常自然流利的接下去。 “不,我要你。” “我是只要你……” “当讲师。” “你这个人!”他快要发火了。 这女人真好本事,他一向将情绪操控得宜,从不在人前表露,但每次跟她讲话,他的“人性”就很难不迸出自制的外壳,显露于外。 “我这个人怎样?”她忘了把前言跟后语连结起来,故以为他在数落她。“迟钝又呆!”崔士皓斜睨她一眼,眸中略带不耐。 “喂! “你不想做拉花师傅,我就去找别人,反正你对咖啡的热爱敌不过你无聊的自尊与坚持,技巧胜过你的也不是提着灯笼也找不着,重赏之卜必有勇友,尤其我开给你的条件转给他人的话,都可以直接请两人了。” “你现在是转移话题吗?” “我现在是开场白。” “开场白?”她只是问一个问题,还需要开场白? 不是回答是或不是就好了 为啥需要这么长的开场白 且她印象中这男人还挺寡言的,对话从不曾超过两句,这“落落长”的开场白是要演讲吗? “你在追我吗?”……这是什么深奥的演讲题目吗? 她不懂啊不懂 这男人跟她生活在不同的星球上吧 “现在进入正题。” “喔。”她不自觉的正襟危坐起来。 “今天我已经初试了两名咖啡师傅,虽然还不够完美,但是配合度非常好,再给点时间必定可以拉出我心目中的完美叶子。” “喔?”难怪他“随便”她了,因为他已经找到其他的替代人选了。沉重的失落感蓦地袭上,向丁糖情绪直接低落到地球核心去了。 他还说什么他会一直等她呢,原来都是骗人的,害她还因此心跳紊乱失了序,想想,真是可笑。 “而你,我就私藏起来。” 私藏? “等等、等等一下。”她忙喊。 “嗯?” “你的意思是说,我只为你一个人拉花?”专属于他? “你不会答应的。” “我跟你交手这么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喔……”说得也对。 “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也管不动。 “但是,”他的右手霍地握住她的,“这点我会坚持。”他一定要让她成为他的女人。被抓住的左手瞬间像着了火,红通的火光连她的双颊也染透了。 她慌地挣扎想抽回手来,他先一步察觉到挣扎的力道,施力更重。 “你、你没有想过我不会喜欢你?”这个人真是暴君耶,不管是事业一一是感情,都不先征询过她的吗? “没想过。” “我本来很讨厌你的!” “本来?”抓着语病的黑阵自眼角斜睨。 可恶,说错话了。 “现在……现在我也没说我不讨厌你。”她难为情的脸都红了“那就是喜欢了。” “谁说不讨厌就是喜欢了?”这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啊<“我说的。” “拜托,我的心情可不是你说了算!” “是我说了算。” “你都劝不动我去你的公司工作了耶,怎么可能摆布得了我的心情。”崔士皓嘴角微扬自信的微笑,“这是两码子事。” 那笑容真是让她看了就有气啊 好像他真的可以操控她的心情似的 她才不会顺他的意呢。 “我可是……” “到了。”车子停妥在公寓巷口的路边。 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家了? 向丁糖想侧身开门,这才发现她的手一直被他紧握着。 她慌得忙抽回手来,小脸儿又是红通通一片,跟熟透的番茄没两样。下了车后,意外发现他也下了车。 “你要干嘛?”刚关好车门的她诧异的问。 “送你回家。” “我已经到家了。” “楼上。” “我可以自己……啊!”他还真是不由分说又再次把她抱起来了自己的心意,她是很早以前就发现了,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也会有跟她样的心情,她觉得好不真实。 她就算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有喜欢上她的一天,像他这种人,不是都该跟门当户对的女子结连理吗 不是该跟模特儿、明星谈情说爱吗 真要找对象也都是找豪门才是,怎么会看上她这样一个穷鬼呢 有问题就要问,要不然她会纠结得睡不着觉, “为什么是我?”问题出口,她的呼吸就屏息了,连心脏也仿佛停止了跳动。 “在我的身边常有女人主动示好……” “等一下,”她忙阻止,“这又是开场白吗? 他的眸色写着“你说呢”三个字。 第8章(2) 她的屋子位于二楼,走上楼梯一层便到。 “钥匙。”他放她下来。 她拿出钥匙,却发现他动也不动。“我到家了,你该走了。” “你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完。” “呃……”她下意识不想让他看到简陋的, 可用家徒四壁形容的家。 崔士皓废话不多说,直接拿过钥匙,打开大门 屋子打扫得干净,东西整理得整齐一一因为也没啥东西可放,简简单单的就只有基本的家具,看得出来都有年岁了,想必是房东出租时就附上的。墙壁可见壁癌的痕迹,再怎么用力洗刷,都刷不掉上头的斑驳。 这种环境亏她住得下。 小小的矮桌旁没有任何椅子或是抱枕,还好是木头地板,否则冬天到时,根本没有安置臀部的地方。“你你……你要喝茶吗?”向丁糖指着厨房的茶壶,“不过只有白开水。” “不了。” 他一屁股坐上床,弹簧床发出“叽呀”的声音,好像被他这个大个子虐待了似的。 他很快的发现这张床凹凸不平,根本无法拥有一个好的睡眠品质。 跟他同坐在一张床上感觉很奇怪,好像在暗示什么似的,于是向丁糖在圆桌的另一端坐下。 “你可以开始你的开场白了。”希望不会太长。 她其实很困了,但如果没听到他说原因,她怕她会睡不着,数着绵羊到天亮,再怎么想睡也要忍着。“我不想说了。”她不知打第几个呵欠了,是该放她睡觉了。“你先睡吧。” “但是……” “原因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他起身,向丁糖见状也忙起身。“不用送我。”要她奔来走去,他就不用抽空送她回来了。 “喔。” “你明天几点送羊奶?” “三点要到公司。”送羊奶的时间比较早。 “三点?”这么早力那她根本睡不到四小时呀! “两点半要出门。” “我会来接你。” “啊?”他真的是说真的? 因为这句话,向丁糖当天晚上真的失眠了,数了三千多杯咖啡还是睡不着,身体累得要死,可是头脑却很清醒,她真想直接把头拿去撞墙,看看会不会干脆的昏过去。 两点闹钟响了,她双阵无神的坐起,觉得自己快要往生了。 累死了啊! 不过,他真的会来吗 外头天都还没亮耶。 可是如果他不来的话,她要怎么去牵摩托车? 若是走路去一定来不及,捷运又还没开始行驶,她又没有钱坐计程车! 左思右想,还是打电话去确定一下好了。 拿出手机,点开电话簿,五秒后她绝望的想起她根本没有崔士皓的电话,那人曾经给过她名片,但她八百年前就丢进垃圾桶了呀! 她后悔死了呀! 但现在却只能赌了啊! 漱洗完毕,换好衣服,她开了窗,痴痴望着楼下。 什么叫做倚门盼郎来,她完全可以理解那种忧虑的心情一一虽然忧虑的点完全不同。时间的速度一如往常[废话),她却是觉得快得吓死人。 万一两点半了他还真没来,她要怎么办? 她现在前脚掌烫伤了,走也走不快,等到了海蓝骑摩托车再去派报处跟羊奶配送处,一定来不及的啊!如果没有送完,她接下来的上班时间就会延迟了,全勤奖金就没了! 她焦虑的不断往远处眺望,急得头发都要白了,终于,终于,她看到两盏大灯亮晃晃的出现了。 她激动的站起,确定车子真的在大门口停下,才连忙拿起包包,以最快的速度下楼。 崔士皓手才放上电铃,大门就开启了。 他看着右脚不便的她,再见她脸上明显没睡饱的憔悴,浓眉微蹙。 “我们快去牵摩托车。”向丁糖拉着他就往外走。 “天根本还没亮,我开车帮你送。”天色一片黑,她独自一人骑摩托车送羊奶都不会怕?“啊?”这个人是专门要吓死她的吗? 开车帮她送? 然而崔士皓还真是说到做到,把一袋袋笨重的羊奶放到他尊贵的皮椅上,羊奶送到一半又去派报处拿了报纸,一路帮着送,她真是惊愕的下巴都要掉了。 但是,将羊奶跟报纸都送完后,他两手伏在方向盘上,望着远处,徐道“把这两个工作都辞了。” “我不……” “你想把身体搞坏吗?” 第一次,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怒颜。 这是向丁糖第一次在崔士皓脸上看到这么强烈的情绪,以至于她目瞪口呆,整个人傻掉,脑子都忘了运转,更别说要开口反驳或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了。 “为正确的事坚持叫择善固执,明知错误仍一意孤行叫做冥顽不灵!”崔士皓握住向丁糖双肩,用力摇晃,“你完完全全是个冥顽不灵的臭石头。” “我……我……”她的舌头还是回不过神来。 “臭石头还有话讲?” “我……我是……” “你敢说你的选择是对?” “我要……还债啊!” “除了弄坏自己的身体,你难道没有其他选择吗?” “我……”她的舌头又失去作用了。 “你打电话告诉你父母,你现在是怎么过生活的!”他将手机扔到她大腿上。 “这怎么可以?!”她像烫手山芋般将手机丢还给他。 “如果你做的是对的,那你为什么不敢讲?” 她咬着唇,低下头去。 “说啊!你有什么好不敢讲的?”他突然变脸,让她好害怕。 “看着我!”崔士皓将人转过来,强硬抬起下巴,“说! “要我说什么啦!”她激动的推打他的肩,“我不想被看不起,不想被看不起啊!当年我也是风风光光开了咖啡馆的,生意也很好,所以就换到更好更大的地点,想说可以招来更多的客人,把我们的名声口碑打出去,说不定过个几年就可以像你一样开起连锁店来,谁知道梦碎了啊!梦碎了还负债累累,找工作时连劳健保都不敢加,就怕被银行扣款,朋友的钱都不能还!” 她用力抹掉颊上的泪,“我爸妈一直以为我过得很好,我不想再让他们担心了,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自己犯的错当然要自己弥补啊!我不想去你那边工作,是因为你一开始就看不起我!我因为生意的挫折,我很自卑所以我的自尊心更强,你懂吗?” “谁说我看不起你了?” “你说我是杂鱼,还勒令我不能在工地工作!” “你在讲废话吗?你是专业人士吗?出状况你知道怎么处理吗?”冥顽不灵的臭脑袋! “我常去帮忙……” “就算是装潢也可能摔死人的,就好像海蓝另外一个咖啡师傅,半路出家拉出的拉花根本惨不忍睹,你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大好的机会送到你面前来也不会好好把握!自尊能干嘛?吃了会饱吗?会给你钱赚吗?更何况你的不满根本是自己想太多!” 向丁糖咬牙生气的瞪着他。 “我哪一点说错,你反驳,我在听。”骂了一顿后,他稍微平稳了点情绪,口气也和缓多了。 “你今天为什么那么多话啦?”但向丁糖的气正到高潮。 这会儿换崔士皓愣住了。 “你少话我就很难跟你吵了,你多话我更是吵不赢啊!你很讨厌,你很烦,你干嘛一直缠着我啦!” “你现在是恼羞成怒 “对啦,我就是恼羞成怒!”两颗小小的粉拳同时落在他肩上,一次比一次还无力。 “你这样子我要怎么放着你不管‘ “你就不要管,让我自生自灭!” “我没办法!”他抓下粉拳,“办得到我早做了。” 泪光闪闪的水眸与散发着异样光芒的黑眸对视,他俯首,薄唇亲吻饱含水意的嫩唇,缓缓的含入口中吮尝,舌尖舔舐柔润的表面,透入唇缝,与羞怯的舌尖相抵。 她紧闭着双眸,有些不敢相信前阵子还与她不共戴天的男人,现竟在亲吻她。 她的发丝传来淡淡的洗发精香味,轻轻呼吸就盈满胸臆。 他贪婪的闻着,埋首入颈项间,混合着女人的馨香,香味更显浓郁,在他身体的某处因此香味而产生了变化。 “傻蛋……”他低声喃语,嗓音出奇的哑,却更有男人的魅惑之力,酥麻自她的背脊底处整个窜上,她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们上楼吧。”崔士皓关掉引擎,“还有时间,你可以稍微睡一下。” “喔。一种说不出的失落让她语气也跟着泛着低潮。 她以为……她在那个当下竟以为,他们会有更进一步的接触的。 她在想什么啊? 更进一步? 上床吗? 天啊!这进度也太快了,她俨然像个欲求不满的孤寂女人了! 第9章(1) 上了楼回房,时间刚好六点。 “我会载你过去公司,”他看着表道,“你可以睡到七点半。” “你还要送我过去公司?”爬上床,翻开折好的被子的向丁糖诧异的问。“不然你怎么去?” “说得也对。”她窝进被子,“那你呢?回家?” “你以为我闲闲没事游车河吗?”来回刚好一个半小时,连下车的时间都免了。 “那不然你也要睡觉吗?”小手抚上她不怎么平整的床。 他该不会要跟她一起睡吧? 那她一定睡不着的好呗,说不定还要数着呼吸,免得被他发现她的呼吸太快,被抓包人根本没睡着。“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他脱掉身上的外套。 “咦?”向丁糖瞠目。 她现在才发现崔士皓不是穿着平常的手工西服,而是衬衫牛仔裤,外加刷毛外套耶这样的穿法让他看起来更为年轻,像未满三十。 一上了那床,他立刻为跟“舒适”两字天差地远的弹簧床而蹙眉。“这种床怎么睡?”不管正躺还侧躺,他的骨头都在抗议。 “照睡啊。” “你早上起来必定腰酸背痛。” “习惯就好啦。” 他们这样共躺在一张床上,让她很紧张耶 “在睡觉之前,有件事我要你的承诺。” “什么事?”她喉头因为紧张而发紧。 承诺? 当他女朋友吗? 对耶!他根本没有提出任何交往或是在一起的要求,她就给他亲了,现在还躺在一张床上,这这这太危险了吧! “把送羊奶跟报纸的工作辞掉。” 原来又是为工作……她失望的抿嘴。“装潢公司辞掉。” “啊?” “海蓝的欠款我帮你偿掉。” “什么?”这不是叫她把工作统统都辞光了吗? “土佐金若是放到水沟里,那就没办法欣赏它的美丽;同样的人才就得放在能发挥之处,否则一样会被淹没。”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我去你公司工作嘛!”马的咧,绕来绕去还是绕回原点,这个男人真卑鄙,亏她还一直为他心生悸动丨“不然我帮你开一间店。”他决定为她再妥协一次。 他不喝加奶的咖啡,为了她高超绝美的拉花,他愿意每天让上嘴唇覆上白色奶泡;她不肯去他公司上班,但他又不想埋没她的天赋,既然开咖啡店是她的梦想,那他替她圆梦有何不可,只要把经营走向跟Perfetto分开,就不会成为生意上的敌人。 “啥‘ “跟你朋友一样。” “芳仪的男朋友是已婚人士!”要把她当情妇养吗? 拜托,她宁愿饿死也不当小三。 “我单身。” “还好你单身。”她不会当小三。 “不对啦,重点是你干嘛帮我开店?”差点又被移开重点了“财务方面我会找个专业人士帮你,不会让你倒闭。” “喂……”怎么说得一副好像大事底定了? “你就用你拿手的客制拉花做口碑,招客人。”有专业的财务顾问来分析规划,就不会重蹈覆辙。 这女人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对于金钱方面愚笨得可以,帮她开十间必倒十间,但在技术方面却是傲人的天才型人物,他是无法坐视不管的。 “你是说真的吗??帮她开咖啡店? “我持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你持百分之四十的干股。” “你是说真的吗?”真的要帮她开咖啡店? “地点不用在大马路边,风格小店选清幽一点的环境比较适宜,我再叫人找几个适合的地方让你挑选。” “你是说真的吗?”不要无视她的问题! “你又要拒绝了?”他挑眉。 “我不知道。”这提议来得太突然,完全不在她的预想之中,她没有办法判断。 “你这个人根本没有理性。” “什么?”为什么又骂她了? “不肯屈服于现实却又不得不被现实给逼迫。” “啊?”损得很爽喔,先生。 “你太感情用事了。” ”够了 “我看你的脸就写着又想为了无聊的自尊拒绝我的好意。” 惨,还真又被他说中了一点点。 她也很挣扎啊,这“礼物”可是芳香甜美又诱人啊-“我是看中你有替我赚钱的能力,就算送女友礼物,我也是有盘算的。” “什么?”女友? 他刚是不是说“女友”? “我的事业是白手起家,所以我不会浪费一分钱。” “我们在交往了吗 “我在跟你谈事业,你脑子却在想感情事?”这女人的感性不仅远大于理性,而是根本没有理性吧 “不要管什么事业了。”他做了决定,她也有了决定。 “你不开店?你还打算继续过着压榨自己健康的生活?”难以置信! “我去帮你工作。” 这会儿换崔士皓诧异了。 “协助男友的事业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说出“男友”两字时,向丁糖还因为害羞而嘴角扭曲窃笑了下。当他说出“女友”两字,就等于确定了两人的交往关系,她的思维立刻来了个大转弯。 小店什么时候开都可以,但他的旗舰店开幕日就快到了,当然是先帮他的忙才是啊!“好,那我们睡觉吧。”都六点半了,剩一个小时可以睡了。 怎么一下子又转到“睡觉”去了? 他话题也跳太快了吧? 她还想沉浸“男友”、“女友”的甜蜜氛围,他就说要睡觉了? 而且看他的样子还真是打算盖棉被纯睡觉耶。 拜托,他在旁边她最好睡得着啦! “今天公司好像没什么事,”她思考了一会儿后道,“早上请个假应该没关系。”旁边的男人倏地睁眼。 这一毛钱打二十四个结的女人竟然愿意请假? 天要塌下来了吗? “好。向丁糖霍地起身,“我发个简讯给老板请假。” 她拿出手机来,两手俐落迅速的打起简讯。 “你公司用简讯就可以请假?”难以置信。 “小公司啊,老板很随和的,不然他现在还在睡觉,我打电话过去反而会被骂咧。” 发完简讯,她拉起棉被躺下。 在装潢公司工作那么久以来,全勤奖在她心中的重要度与薪水无异,所以她从没请过假。 今曰做了换工作的决定后,她的心情忽然变得轻松起来了,以往都是紧绷着神经,即使只是一块钱也要斤斤计较,为怕被银行扣款,只能做着低薪工作,要不就是压榨自己的健康,同时做好几份工。 虽然还是债务缠身,但她有能力偿还了,而且不用再拖上好几年,虽然是事后诸葛,过去的坚持很愚昧,但她清楚,自己就是这样的死硬脾气,如果时间逆转,她可能还是选择这么愚蠢的对抗吧。“那你睡吧。”他起身。 “你要走了?” 难道因为她请假了,有很多时间睡了,所以他就不陪她了吗? “你要我留下?”他微挑单眉。 “不然我中午怎么去上班?” “我早上还得进公司。” “是喔?”她竟然忘了这件事了 “那你就休息一下,等到上班时间再走嘛。”一出口,向丁糖才讶异自己怎么提出这么大胆的“邀约”。 这不是摆明叫人家留下来“陪睡”了吗 万一他想歪了怎么办? 崔士皓右手撑着床,眼神透着匪夷所思,似乎正在思考她刚这句话的意义。 “不、不然你先回去吧,回…一回家去休息,不然我这边离你公司也很远,你你你……先、先回去吧……” “不了。”他低头吻住粉唇,并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往自个儿身上盖。 啊啊啊……他该不会真的想歪了吧? 她没有那个意思,真的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不过真这么顺水推舟好像也没关系…… 啊啊啊……她的思想好邪恶不洁啊丨 …… 激 情之后,拭净彼此身上秽物,他将被子在向丁糖身上盖妥。“我先走了。”他亲吻嫩颊时道,“晚点过来接你。” “嗯。”她应得迷迷糊糊,几乎已经进入睡眠状态。见她累得不成人样,崔士皓笑了笑,转身离开。 第9章(2) 向丁糖醒来时,是因为电话响。 倦意朦胧的她在包包内摸了老半天才找着手机。 “丁糖,你下午有没有要来上班?”打电话来的是老板。 “要啊。”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现在都一点了,你打算几点到 “我大概一点……一点了?”水眸霍地睁开,讶异的瞪着手机,上头显示的时间已是一点零三分了。 “你不会还在睡吧?” “我……我等一下就过去。” “好,注意安全。”老板挂了电话。 她竟然睡到一点? 那崔士皓呢? 他不是说他中午会来接她吗 她急慌慌的在手机通讯录寻找崔士皓的号码,在来回搜寻三遍后才想起她根本没他电话。 要死了! 昨天忘了要啦! 她没他私人电话,当然也不会有Perfetto的公司电话,只好拨一O四查号台询问。 的电话总机系统要求她按下分机号码,她当然不知道崔士皓分机号码多少,只好转接总机小姐。 声若银铃的总机小姐告知总裁尚未进公司,请她留下姓名与电话以方便联络,她犹豫了一会儿,说声“不用了,谢谢”,挂了电话。 他不在公司,那他人去哪了? 会不会在来的路上? 她漱洗换衣顺便等待,时间很快的来到一点半,但仍没有他的消息,而她不能再等了。 没有交通工具,还好脚部的烫伤已经大致痊愈,没有任何疼痛感,只是走到公司得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只好花了点小钱坐公车,在半个小时后抵达公司。 一直到晚上,她到海蓝后都没有他的消息,他甚至未在六点半时过来喝咖啡。 当她提着垃圾拿到外头的垃圾集中箱时,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是不是被骗了? 他该不会只是跟她玩玩而已 得到身体就把人给甩了? “该死的混帐王八蛋!”她生气的大吼。 “怎么了?”听到她咒骂的廖芳仪纳闷探出头来。“我要请假。” “什么?”廖芳仪诧异。 “都要下班了,干嘛请假?”再二十分钟就打烊了不是 “我现在就要走。”反正现在也不会有新客人上门来点咖啡了。向丁糖边解开围裙,边走进咖啡馆,拿起包包便走。 见她如旋风般不见,一头雾水的廖芳仪不解的挠挠头。 一会儿,大门有人开启。 “欢迎光临……你怎么这个时候来?” “我来接丁糖,她人呢?”崔士皓问。 丁糖? 廖芳仪灵敏的嗔出暧昧的气息。 直接叫名字呢,就说这两个人一定会出问题。 “她走了。” 崔士皓讶异的瞄了下腕表,确定现在离九点还有十五分钟“什么事先走了?” “我不知道。”廖芳仪耸肩。 “你有她的电话吗? “你没有她的电话吗?”都认识多久了,竟然没有电话?他摇头。 “我还以为你们很熟了。”廖芳仪拿出手机,找出向丁糖的号码(崔士皓走出咖啡馆,边拨手机过去。 直到第三通,向丁糖才接起手机。 “喂?”面对陌生号码,她语气充满防卫。 “你在哪?” “你是谁?”该不会打错电话的吧?哪有人开场就很自来熟的问你在哪_“崔士皓。” “崔士皓?!”已抵达崔士皓办公大楼的向丁糖诧异大喊,“你在哪里 “我在海蓝咖啡馆。”他问,“你呢 他在海蓝咖啡馆 “我在你公司。” “你去我公司干嘛?”都什么时间了。 向丁糖不答反问:“我才想问你为什么现在在海蓝?” “我刚从台中回来就直接过来接你。” “你刚从台中回来?你去台中干嘛?为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害她一个人苦苦守候,还以为她被玩弄“台中工地临时出了点事,有个建筑工人从二楼摔下来,我要亲眼去确定他的安好。” “那人还平安吧?”向丁糖关心的问 “骨折,没性命危险,不然那间店我宁愿付违约金也不租。” “为什么?” “我在这方面很迷信。” 向丁糖张着嘴,傻了半天没回话。 难怪他当初会将她赶出装潢工地,就是怕有万一,“那你在我公司干嘛?”这下可以回窗¨问题了吧‘“找你。” “这么晚我通常不会在公司了。”他从不在超过上班时间人还在公司里,公司的同仁亦几乎不加班的。 辛苦工作赚钱,亦要兼顾生活品质,否则赚那么多钱也没有意义,这是他的工作哲学<“喔。”她犹豫着现在是要回海蓝还是跟他约其他地方见。 “你特地去公司找我有什么急事?”还早退,必定很急吧。 “没有急事,”只是误会啊,这叫她怎么开口呢。 “因为……” “嗯?” “因为你一整天都没有消息,约好中午要来接我也没来,所以我怕……嗯,怕你出事了。”她选择安全的说法。 “我有派人去接你啊。” “没有啊,我等到一点半耶。” “我等等回电给你。” “什么?”电话另一头传来“嘟嘟”声,显示他已经挂电话了。 崔士皓改拨给赵东迅。 正在自家客厅内,跟秘书吃爱的晚餐的赵东迅纳闷总裁大人怎么会这么晚还打电话给他。“我中午请你去接向丁糖,你有接到人吗?”崔士皓开门见山问道。 秘书江伟任跟他一起下台中了,故他将这工作交给赵东迅。 “总裁,那个地方超难找的,GPS还报错位址,我差点开到海里去了。”赵东迅抱怨。“你有接到人吗?”他只想知道这点。 “我最后找到那栋跟鬼屋没两样的公寓时,那个向小姐根本不在家啊,我门铃按到都快烧起来了。” “你几点到的?” “两点。” “你没接到人怎没跟我说?” “我想向小姐既然可以自己出门了,这任务也算完成了,就没回报了。”事实是,他急着回办公室跟秘书爱的午餐,所以忘记了。 “我明天再跟你算帐。” “什么?”算帐 “总裁,我……”“嘟嘟”声响起,电话挂了。“我惨了!”赵东迅抱着头,冷汗涔涔。 “怎啦?”一旁的秘书好奇询问。 “还不是因为总裁,中午突然叫我去接人……” 崔士皓抵达公司大门口时,寒风将在门口等待的向丁糖吹得柔嫩脸颊红扑扑的,就连眼睛也是肿的。那红肿的双眼必定不是寒风的杰作。 他走上前,蹲坐在地上玩手机游戏的向丁糖起身,直勾勾盯着高大挺拔的他。 “你为什么哭?”指腹抹过眼皮突起的眸。 “呃……”向丁糖有些狼狈的揉了揉眼睛,“没有啦。” “你该不会以为我抛弃你了?” 被说中的她小脸一红。 “才、才没有!”不想继续这难堪的话题,她指着楼上,“我要看你养的金鱼。” “看你的分/身?” “对啦,看那个土佐金。” “也好,上去喝杯热茶,暖个身体。” 她瞟了他一眼后,将身子靠向他。 他直接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她肩上,搂着纤肩走上楼去。 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崔士皓忽然将向丁糖压制在厚实的木门上,低声喃问:“你急忙忙在这个时间来公司找我,又哭得眼睛都红了,是怕我今早只是跟你玩玩,在戏耍你?” “你……你别问了啦!”都知道是误会一场了,干嘛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嘛? “我要问,”他语气柔而坚决,“我才知道你有多在乎我。” “你很讨厌!”她佯愠槌打宽肩。“说好的却没出现,我当然会误会嘛,你那么聪明,都猜到了,就别再问了!” 搞得她很尴尬耶。 不想再被他看到难为情的红颜,她从头到尾都低着头说不定,她早把他端上心了吧? 崔士皓看着她的反应猜测。 都气哭了呢。 想像她一个人在寒风中边哭边骑着摩托车,一心想把他找出来问个清楚的凄苦模样,他就忍不住心疼又好笑。 “我要甩你之前一定会亲口告知,不会搞人间蒸发那套。” “吼,就说我知道了!”不要再提了啦啦啦!“小笨蛋!” “不要再骂我小笨蛋!”向丁糖生气的抬头,刚巧被低头的他抓个正着,含吻入被冷风吹得干裂的红唇,以唾沬滋润。 灵活的舌敲开牙关,在温暖的口腔内游走,缠上等待许久的舌尖,拉进自己的嘴中,用力吮尝她的芳香。 …… 第10章(1) 向丁糖曲着膝盖,望着鱼缸内优游的艳色金鱼。 “我觉得我可以站在这里看它们一整天耶。”向丁糖偏头对站在身边的崔士皓道,“看着它们,很舒压。” “有些时候看着它们也是无法舒压的。”譬如搞不定她的时候。 “那一定是很严重的事了?” “是吧。”他模棱两可的回。 “我可以喂它们吃东西吗?”双眸燃着兴趣问着。 “饲料在抽屉内。”他回身指着办公桌。 向丁糖站在办公桌后,“左边还右边?” “右边第二个抽屉。” “好。 向丁糖拉开第二个抽屉,里头躺着数瓶绿色圆罐,她拿起已脱去胶膜,开封的一瓶,正要关上抽屉时,瓶身下方压着的物品引起她的注意。 崔士皓倏忽想起某事,急忙回身,但向丁糖已经拿起他搁放在抽雁内多时的薪资袋了。 “这不是我的薪水袋吗?”她将印着明细的那面对着崔士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不见的薪资袋会在你这里?” 害得她不得不拉下脸来跟廖芳仪借钱,还卖身三个月的薪资袋,怎么会在他这里?是他蓄意隐瞒? 还是他为了逼她来Perfetto上班所使出的小人手段? “捡到的。”面对她熊燃的愤怒,崔士皓态度显得十分淡定。 他未偷未抢,行得正坐得直,自然就不用紧张兮兮的辩解。 “捡到的!”她放下饲料,打开薪资袋封口,“钱呢?”她急急上前逼问,“我的薪水呢?钱都到哪去了?” “被偷走了。”正确来说,应该是被骗走了吧。 “被偷走了?还是被你蓄意藏起来了?” 他闻言蹙眉。 她不信他? “你明知我为钱所苦,还故意偷我的钱,再用高薪利诱我,蓄意让我不得不为了钱向你低头,对不对?” 他的确使了一些手段要逼迫她低头,但他可没侵占她的钱。 “你如果不信,我也没话讲。” 他向来就是个不爱解释的男人,对或错他心中自有一把尺,别人最好懂他心中那把尺,不要无理取闹。 “铁铮铮的事实就在眼前,你不辩驳不就是心里有鬼?”她对他,真是太失望了! 还以为他就是机车难搞而已,怎知还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她根本爱错人了! “不然?” “什么不然?你如果没有偷我的钱,我的薪水袋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如果我把钱给你,就没事了?”他不说“还”因为他没拿。“重点不在这里!”是他错在前,却还一副无辜样,更是让她火大。“不然?” “重点在你是不是耍心机害我!” “我只想办法让你过得更好。” “你是把我踢入绝境,再假仁假义拉我一把,让我对你感激涕零,真当你是大恩人,你以为我会感激你这样的施舍吗?” “以结果论,我没有施恩给你。” “啊?”什么结果论? “我后续为你做的,在于我当你是我女朋友,而不是要你当我员工。”可恶的家伙,他还是不懂重点在哪! 不管结果是怎样,她对他的感觉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污染,感情也不再纯粹了。 崔士皓拿出皮夹,点出二十八张千元大钞,“当初我捡到这薪资袋,也是被人从我眼皮下把钱给偷走了,要我负责这笔钱也不是不行,但,”他把钱塞到她手掌中,“以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手中的薄纸如寒铁般沉重,她恼怒扬手,纸钞撒了他一身。 “你当你是谁?救济我吗?你以为你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慈善家吗?我宁愿饿死累死,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气恼转身背对着他后,眼泪才飙了出来。 向丁糖冲出办公室,离开办公大楼,发动停在路边的摩托车,边骑边哭。那个男人宄竟是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她的? 他其实打心眼里就瞧不起她吧 什么叫做他负责这笔钱也不是不行,但以后他们就没关系了? 说得好像她贪图他手中的钱,硬是要他给她钱似的。 她要真是这种人,她早向钱屈服了,干嘛像个笨蛋似的眼前有高薪工作不做,卖命的一天做四份工? 前方十字路口已开始倒数计时,她泄愤似的用力扭转老爷车油门,那虽然已经十几岁高龄却还老当益壮的老爷摩托车发愤往前冲,就当正准备冲过最后一个巷口,突然一道黑影闪出,向丁糖慌忙按下刹车,转动龙头,车子瞬间倾斜,眼前景物如走马灯模糊闪过……崔士皓右手掌在身侧狠狠紧握成拳。 那该死的妮子一看到薪水袋就定了他的罪,按下他窃钱的罪名。 他是使了一些小手段,告发公司未加劳健保一事,还是符合社会正义法规,找人去吓吓她或许游走在法律边缘,但并未造成她任何伤害,只是要她搬离龙蛇杂处之处。 以结果论,他是为她好。 那女人骨头特别傲,脾气特别倔,行事准则与一般人不同,就连他都常摸不着头绪。 机车 这个女人比他还要机车。 他是有规则可循的,在规则之内妥当尽责,规则之外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她没有规则可循,所以他千方百计得不到她一个点头,最后是他妥协愿为她开一家咖啡馆,以免埋没她的天才,但她却不接受这份好意,反而愿意为他工作了。 他搞不懂她。 但也或许就因为搞不懂,他才会史无前例为一个女人着迷。 但这个女人现在又要离他远去,就为一个薪水袋。 她甚至认为是他偷了她的钱,就为了让她屈服。 没做过的事他可不认。 他将薪水袋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向丁糖,这下子你什么都没了! 他冷冷看着垃圾桶内的碎片,最上方那碎纸正是她的名字。 你就为了债务苟延残喘吧,每日工作十八个小时,累垮自己就为那么一点微薄的薪水。 你的才能将被现实所磨毁,等到你终有能力再拿起咖啡壶,恐怕那沉重的重量已不是你那双细弱的小手所能负荷 你就在每日的太阳升起,迎接每个悲惨的黎明吧蓦地,气怒攻心,他一脚踢翻垃圾桶。 他是在诅咒她,还是说给自己心痛的 每诅咒一句,他的脑海里就浮现那家徒四壁的小套房,那比地板还难睡的弹簧床,那明明困倦得要命还是要打起精神漱洗,穿戴好衣服去上班的疲惫小脸……他后来改变心意为她所做的一切,是基于他将她当成女友看待,而她终于放下她的倔强与自尊,不也是因为她把他当成男友看待,所以协肋他的事业? 他的脑子忽然清明了起来 吵架一事在刹那间变得极度愚蠢。 他不想解释,是认为她应该相信他的人格,但说实话,他的确是有可能暗扣她的薪水,为了达到逼迫她投入他旗下的目的,毕竟,他会通报她公司未加劳健保以及找人吓她一事,不就是看到她因为掉钱的惊慌失措吗? 他本来就是个卑鄙狡诈、唯利是图的商人,现在却想被推选为好人好事代表了。“哈哈……”大手握着额际两侧,忍俊不住大笑。 臀靠上办公桌,他抓起桌上的手机,是赵东迅打来的。 “总裁,出事了。” “什么事?”崔士皓闻言凛容。 “出车祸了。” “你出车祸了?” 正想打电话给向丁糖时,手机却先响起了。 “对啊,我撞到一个人了。” “我请江秘书过去帮你处理。” “但是我撞到的这个人总裁你也认识,所以我想是不是该先通报你一声。”赵东迅左思右想,还是觉得通报崔士皓一声比较好,毕竟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还挺不寻常的。 尤其秘书老爱在脑中发梦,说崔士皓是喜欢向丁糖才会对她穷追不舍,听久了,他都要被“洗脑”了。 “谁?” “就是那个咖啡师傅向丁糖,她突然冲出来。 你说谁 赵东迅被突如其来的大吼差点耳鸣 “是那个向丁糖……”他的声音弱了。 惨了,他后悔了,他不该报这个信的啊 “你在哪?”他觉得全身血液在刹那间逆流,回不到脑子,他几乎无法思考了“在和平东路前方的巷子口 崔士皓未挂电话就急冲出办公室 “喂?总裁?总裁?我们已经去医院了喔……” 崔士皓到了巷子口找不到出事现场,再电话询问方知伤者已送到最近的医院。 向丁糖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看上去惨兮兮。 她的额头跟手都缠着绷带,脖子上也环着固定器,双阵紧闭着,若不是晕了就是睡了。“她人怎了?”崔士皓抓着赵东迅的手臂急问。 “啊啊啊……痛痛痛……”被抓得疼的赵东迅哀号。 虽然这里就是医院,也犯不着直接叫他再进急诊室一次啊。 “医生说都是皮外伤,脖子在落地时扭到,不过没有很严重,若没明显不舒服就可以回家了。”一旁有道娇滴滴的女嗓道。 崔士皓转过头,看清楚对方五官,“你怎么也会在这?”这不是赵东迅的秘书? “呃……我……我当时也在车上。”秘书不知所措道。 “五个小时前就下班了吧?” “人、人家加班啊……”惨了,她跟赵东迅的关系要被发现了。 这种时候能加什么班 况且Perfetto的员工鲜少加班,更别说一个秘书加到晚上十点!崔士皓冷眼斜睨体态娇柔的秘书。 “我明天请人事主管把你调离现在职位。”他不禁止办公室恋情,但可不准同处一间办公室!“怎么这样?”秘书含泪望着赵东迅。 “总、总裁,我就是人事主管。”赵东迅提着心提点崔士皓。 “或者是你想调动?”崔士皓凌厉的阵望着赵东迅。 赵东迅决定大义灭“亲” “我明天就会将这事处理好。” “你真的要把我调走?你怎么可以这样……”秘书扁嘴抗议,赵东迅立刻将人带出急诊室安抚。崔士皓此时也无暇理他们,他走近病床,居高临下望着假装昏沉睡着的向丁糖。 远看没发现,近看才察觉长长眼睫正微微颤动着,眼皮遮盖下的眼珠子亦有些不安分的转动。 假睡。 崔士皓未揭破她,拉了张椅子在床前坐下。 跷起二郎腿,一会儿又坐正,上半身前倾,略弯着背脊,手肘靠在膝盖上,手腕自然垂放两膝间,默默看着她要装睡到何时。 第10章(2) 向丁糖从来不是个耐性足的女人。 她一看到崔士皓出现,立刻闭眼假寐。 晓得赵东迅拨电话给他,她心中虽有期待,但一点也不抱任何希望他真的会出现,毕竟两人才刚大吵一场,而且他还把两人关系断得干干净净了不是? 身边好半天没动静,偶尔流入耳中的谈话既不是赵东迅也非崔士皓,而是急诊室内其他病床的病人或家属。 他走了吧? 他们都走了吗? 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吗? 这怎么可以! 就在她打算睁眼瞧仔细时,睫毛忽然被拉扯,她痛得拍掉那只恶作剧的手,揉着发疼的眼。“还装。”一道沉嗓在耳畔响起。 崔士皓?! 向丁糖迅速睁眼,掀被起身,摔伤的背在她一有动作就发出抗议,她痛得哀叫了声。 “啊……”我的妈呀! 接着,她就被强迫躺回床上。 按在她胸口的大手,无疑是崔士皓的,想起“新仇旧怨”,水眸狠戾的瞪向他,像是集结了一辈子的恨。 “别这样瞪着我。”他淡道。 “你在这边干嘛?”她恶声恶气问,“看我摔伤很开心吧?” 他收回手来,定定看着她,眨也不眨,一瞬也不瞬的,反而是向丁糖先将眸移开了。 “干嘛啦?” “那一天,我在路上捡到你的薪水,”他突然解释起那天的情况,她虽然不想听还是忍不住竖直了耳。“抽出里头的钱算清楚后,就被抢走了。那个人说是他的钱,我当时没想太多,等察觉那个男人应该不叫向丁糖时,他人已经不见了。” “你报案了吗?”她急着想坐起问个明白,孰料才一动,背又痛得让她不得不躺回去。 “你没报案吗?”不然干嘛不讲话 “我后来忘了。”若报了案,薪水袋也就不会留在他手边了。 他人还没到警局,就入了海蓝,随后遇到了她,亲眼见识到那完美的拉花手艺,他完全把报案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把这个女人弄到自己身边来。 “你明明知道我多需要那笔钱,为什么不报案?”这样说不定她的钱就会找到了呀! “因为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你。” “你、你你……”明明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不是表面上的意思,向丁糖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我如果没走进海蓝,就会去报案了,不过抓到犯人拿回钱的可能性很低,以结果论,你我都该庆幸我忘了。” 怎么都没人告诉过她,他还挺会狡辩的。 “那个人长什么样?” “太久了,我忘了。”跟那犯人不过惊鸿一瞥,他怎可能记到现在。她懊恼的叹气。“那你刚干嘛不说?”现在才解释? “因为我太高估你的智商。” “啊?”他在骂她脑残吗 “我怎么可能偷你的钱,而且还区区两万多,你不也很快的找到解决办法?我以为这么简单的逻辑不用说你也该懂,没想到你还真的挺笨的。”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薪水袋就出现在你抽屉啊,我这段时间过得这么辛苦,就是因为少了一个月的薪水啊,你没像我这样穷得快被鬼捉去,所以不懂啦!” 向丁糖恼怒的回敬,“我看你的智商也不高啦!” “那跟智商无关,是同理心的问题。” “那你一定有王子病。” “以为你不说我也会懂,有这种症状的女的叫公主病,男的就叫做王子病!”她怒声指控。“那你就是灰姑娘了。” “对啦,我又脏又穷啦!” “需要一双玻璃鞋吗?” “不用!”她火大撇嘴,“老娘不需要被施舍。” 崔士皓忽然拉开她身上的被子,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所有急诊室病房内的人都看着他们,她又羞又窘的捶了他肩头两下。“你干嘛?我还可以走啦!” “没了玻璃鞋的灰姑娘,就认命一点让王子抱走吧。”都受伤了还这么不乖,动手动脚的。“没有玻璃鞋,你就不知道我是那个舞会上的公主了。” “脾气这么臭又这么硬的公主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这是在嫌弃她吗? “靠好。”他调整姿势,好让她在他怀里躺得更舒服一点“对了,为什么你会来?”她好奇问道。 “赵经理通知我来的。” “他知道我们两个……的事吗?”向丁糖大惊。 “赵经理虽然长得一脸办事不牢靠的样子,但很会看人跟察言观色的。” “难怪能当人事经理。”这样也看得出来。 “这方面的天分你就完全是零了。” “对啦,我只有技术而已啦!”其他方面都很糟糕啦“床上也还行。” 向丁糖闻言,俏脸通红。 “你干嘛……你……你干嘛说这个?”丢死人了。 “在国外也待了不少年,这方面还这么保守?”真是出乎意料。 “我去国外学技术的啊,又不是去交男朋友的!”她没好气道。 “在国外都没交过男朋友?” “没空啊!”她忙着偷师都来不及了,哪有心思想男朋友。 “你是不是在偷笑?”虽然只是嘴角微微微微微微的上扬,但看起来就像在偷笑。崔士皓的回答是低头香吻一个……企图堵住她的嘴。 “喂喂喂,”她抬起他的头,“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不知道比较好。”他语带玄妙的闪躲此话题 “五个?” “猜错。” “十个?” “不对。” “十七个?” 他摇头 “你继续猜吧,总有一天会猜对的。” 她赌气鼓着双颊。 “哼,我不猜了,管你几个,现在只有我一个。” “脑子稍微聪明一点了。”他赞许。 “个性这么机车搞不好一个也没有。”向丁糖嘟嘟囔囔。 向丁糖讶异瞪大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他面色微微一凛。 他刚刚是不是闪过一个不豫之色 哇靠!她是不是不小心猜到一个惊天秘密?“偷笑什么?”崔士皓低眸斜睨。 “没有。”她是第一个,噗噗,她可是第一个,“有鬼!”他低头,直接咬了小巧鼻尖一记。 “啊,痛!”他竟然咬她!“我也要咬回来。” 呵呵,她是第一个耶,哈哈哈 纤手将他的头拉下来,张嘴想咬他的鼻,没想到竟被他转了弯,鼻子没咬成,还又被突袭一个吻。“我们回去吧。”他道。 “回去哪?” “在你找到新住处之前,先住我那。”他是不可能再放她单独住在那间治安不佳的破旧公寓的。“啊?” “你公司跟海蓝那边都辞职了吧?” “还没。” “那明天统统辞掉,后天来我那上班。”他决断道“工作哪能说辞就辞的啦。”是没上过班吗?总不会他一出社会就当起老板了吧_“不然大后天来上班。” “大哥,你是开公司的耶,你准许员工一辞职就走人吗?” 他勉为其难的道:“那就下星期吧。” “一星期也很短耶。” “你又不是做什么重要工作,不需要交接吧?” “你看不起我喔,就算我是个打杂的,也是有我的工作范围的。”她要怒告他有职业歧视!“那不然我从公司调个人去代做你的打杂,直到他们找到人为止,你从明天就来上班。” “你暴君啊!”哪有人这样的? “我本来就是。” 向丁糖态度强硬,“我不管,我要做到这个月底。” “二十五号。” “月底。” “二十六号。” “月底。” 就说她比他机车吧。 “照你的意思!”他这个人字典里头没有“妥协”,但自从遇到她,就只能认命的加进去了“耶!她欢喜高呼。 崔士皓真想抚额叹气。 他干嘛找一个脾气跟个性都比他还倔的女人来谈恋爱,根本是自找麻烦!痛的模样,又觉得这样?就着她也无妨。 “那到月底之前,我接送你上下班。” “万一你又跟今天一样没来呢?”迟到要扣钱的耶。 “谁叫你没给我电话。” “你也没给我电话。” 可再看她开心的忘了身上疼 “我有给你名片。” 啊,她输了。 “好嘛,等等就给你手机号码。” 崔士皓这才满意的勾扬嘴角。 “你笑了耶,再笑一次给我看。”她从没见过他半次明显的笑呢,他立刻抚平嘴角。 “你很小气耶,再笑给我看嘛!” 崔士皓嘴角微微抽搐。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才老是摆臭脸给我看啊?连笑一个都不愿意?”这女人真会强人所难!崔士皓嘴角抽了抽,勉强拉起一个弧度。 “你得多练习啦,笑得好丑喔。” “像我一样笑,cheese!” 不理她。 “快嘛,cheeseo” 他快翻白眼了。 纤指直接插 入他嘴角两侧,硬是要把他嘴角给拉开。 这烦死人的妞,在这个时候,就只有一个方法能让她停下手边所有胡闹举动--于是,他又低头吻她,吻得好久好久…… 【全书完】 后记 终于、终于小缇仔将八名宅女全部出清了,哈哈哈(叉腰大笑)! 可喜可贺八名宅女都找到美好姻缘,生活不会只是窝在家里或只专注于某项爱好,而有人跟她们一起分享、分担跟陪伴了。 虽然“宅”的原意是指热衷动漫、电脑游戏的人,而在台湾,足不出户的也常被说宅(譬如小缇仔),所以小缇仔的“宅系列”,就将两者都包括了(要不然生不出八个人呀呀)。 接下来,就换宅男出清啰。 是的,下一个系列换成男主角“宅”了,男生女生一起宅,这样才公平啊,呵呵呵。 现在来聊聊这第八位宅女的故事啰。 一开始,是先有书名才有女主角的名字的(噗)。 小缇仔才设定女主角穷到快被鬼捉去,脑子里就浮现“贫女响叮当”这五个字。 既然“响叮当”了,那就把名字取音近似“响叮当”,故女主角的绰号也就叫“小叮当”(哆啦人梦的旧名),既然是小叮当,那当然得有求必应啰,所以不管男主角出什么难题,咱女主角都有办法达成! 而男主角无疑是个机车男。 不过人家也算机车得有理,就原谅他吧(XSS)。 如果未推算错误,这本书书应该是在二月份,也就是书展的时候会贩售,请大家务必务必务必把小缇仔带回家啊(挥手)。 小缇仔在这里呀(招手)。 话说小缇仔最近腰部的肌肉发炎了(泣),导致无法长时间以直立姿势站立或是行走,就连平躺着也会不舒服,得做瑜珈或运动复健,所以大家不要像小缇仔一样老是把屁股黏在椅子上,那对腰真的很不好呢,而且屁股还会变大(%><%)。 有空来看看病缇仔吧。 11083台北市忠孝东路五段五O八号四楼之一,安祖缇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