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媳妇有点辣》 第一章 重生 “小暖，妈求你了，放过你姐吧，都是妈的错，妈替你姐去死……” 周艳红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声泪俱下。 形容枯槁的江小暖虚弱地靠着窗台，嘲讽地看着她的‘好’母亲。 “你害死爸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让江小月抢走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替换我的人生时，有没有想过我？我也是你生的！” 江小暖问出了这辈子都想问的话。 同是亲生的女儿，江小月是心肝宝贝，她却是垃圾，江小月是体面光鲜的领导夫人，她则是低贱卑微的最底层，人见人嫌。 原本她也可以过得很好，可从出生时起，就被周艳红自私地替换了，她和江小月过上了截然相反的人生。 一个天，一个地，可就算如此，这对母女还不满足，联手害死了爸爸。 怒火陡然高涨，江小暖用力一推，江小月从窗台摔了下去，十五层的高度，足够这女人下地狱了。 “小月……”周艳红痛哭，心像剜了一大块肉，痛不欲生。 江小暖站上了窗台，她已经癌症晚期了，生不如死，还是下去和爸爸团圆吧，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风在耳边呼啸，江小暖张开双臂，像鸟儿一样飞翔。 如果有来生，她定不要再窝囊卑微，她要过得痛快精彩，再没人能让她受委屈！ ********** “小贱货，让你给老子装清高，今天落在老子手里了吧！” 声音猥琐，还有着小人得志的张扬，带着恶心湿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身上还有一双手在游移着，触及之处，令她恶心欲呕。 江小暖头昏脑胀，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前夫陆怀年的声音，她都已经死了，怎么这王八蛋还阴魂不散？ 突然心剧烈地跳了起来，江小暖清醒了些，陆怀年的声音听起来年轻了许多。 难道？ 用力掐了下大腿，江小暖一下子痛醒了，满心欢喜。 鬼是不会感觉到痛的，她还活着，而且她还重生了。 1978年的八月三号，她才十八岁，刚从北大荒那边病退回的城，回来才三个月。 这个日子她到死都不会忘记，因为就是这一天，便没人再叫她江小暖了，取而代之的是狐狸精，破鞋，小表子等等。 也是这一天后，她和陆怀年定下了亲事，跳进了禁锢了她半生的火坑中。 陆怀年色迷迷地看着面若桃花半昏迷中的江小暖，他都馋许久了，今天总算得偿所愿了。 “小贱货，老子给你脸不要脸，哼，今天以后看你还装什么清纯！” 原本闭着眼的江小暖陡然睁开眼，寒光闪现，膝盖一顶，得意洋洋的陆怀年疼得弓成了虾米，江小暖一把推开。 北大荒的四年将她炼成了力大如牛的铁娘子，陆怀年打小就娇生惯养，力气还没江小暖大，轻而易举就被推到地上。 陆怀年张嘴就要嚎，一只臭袜子塞了进来，酸臭的味道熏得陆怀年直翻白眼。 江小暖下了床，记忆慢慢复苏，这一天江小月骗她陆怀年这儿有高考复习资料，还哄她喝了杯甜甜的果汁，但里面掺了高度烧酒，到了陆家后，她便意识模糊了，此后任由陆怀年为所欲为。 之后一群人冲了进来，她和陆怀年衣衫不整地滚在床上，陆怀年还说是她勾引的，那个时候她百口莫辩，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 从那以后，她的头就再没抬起来过，就连三岁孩子见了她，都会冲她吐口水，还骂她是破鞋狐狸精。 江小暖心里怒火滔天，老天垂怜，让她来到了这一天。 她弯下腰，冷冷地看着陆怀年。 前世她坏了名声，只得嫁给陆怀年，陆家不待见她，陆怀年精神生理双重虐待，每天都生不如死，像狗一样过了十几年，大伯陆寒年衣锦归来，也解救了她，这才离开了陆家。 “我给脸不要脸？我是贱货？” 想到前世，江小暖恨不得杀了陆怀年，她想找个趁手的工具，只在桌上看到了个白色搪瓷杯，还有一行红字——新飞机械厂。 倒了杯里的水，抓着把手朝陆怀年脑袋上砸了过去，咣当的声音比交响乐还动听，陆怀年朝门口爬，江小暖揪了他的头发，又一茶缸砸在后脑勺上。 “是不是江小月和你串通好的？” 江小暖一脚踢翻陆怀年，脚踩着他的小腹，似杀神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怀年使劲点头，只求这母夜叉能放过他。 “江小月和你说我是被领导睡了才回的城，你可以随便搞，是这样吗？” 陆怀年不敢点头，怕又挨打，可稍微迟疑了下，肚子上就一阵剧痛，胆汁都挤出来了，江小暖脚尖往下移，扯掉了他嘴里的袜子。 “老实回答，否则我让你当公公！” “江小月就这样说的，求你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不敢了！”陆怀年痛哭流涕，肠子都悔青了。 江小暖嫌恶地看着这个软骨头男人，前世她竟被这种东西欺凌了十几年。 “饶了你也可以，你去外面说你和江小月在搞对象，你们已经睡过了，江小月屁股左边有块粉红色的胎记，记住了？” 陆怀年神情犹豫，江小暖脸色一冷，脚就踩了下去，不过只用了五成力气，陆怀年疼得欲生欲死，忙不迭应了。 “我说，我和江小月搞对象，睡好几回了，她屁股右边有块粉红色胎记，我肯定说！” “左边，蠢货！” 江小暖敲了一茶缸，陆怀年惶恐点头，“是左边，我是蠢货。” “半个月内我要看到效果，否则……” 江小暖脚又踩上了要命处，陆怀年吓得一哆嗦，诚惶诚恐地保证，“绝对有效果，十天就行。” 楼下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江小暖抄起凳子砸了下去，陆怀年哼都没哼，晕死了过去。 她不慌不忙地打开抽屉，里面有十来块钞票，还有二十来斤粮票，全都揣兜里了。 这才从窗台上跳了下去，陆家是二楼，下面又是花坛，江小暖毫不费力地落了地，抄小路跑了。 第2章 见面就开干 江小暖跑到了小树林里才停下，靠着树休息。 她的身体在北大荒亏空得厉害，但她现在还年轻，肯定能调理好，不过她得想办法挣钱，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成为第一批先富起来的人，活出个人样来！ 略歇了会儿，江小暖慢慢走回家，厂后面是家属区，贮立着十几栋家属楼，红砖墙上涂满了宣传标语。 “抓革命，促生产。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解放军！” “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 “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勤俭建国。” 看到这些久远的标语，江小暖精神一振，她真的重生了。 快步朝家走去，她还得找江小月这贱人算账呢，这一世她可不会再憋屈窝囊地活着了，有仇报仇，决不留着过夜。 江家在三楼，楼道口左边两间就是，长长的走廊上摆了一溜的灶台，地上还有一溜小煤炉，现在是下午两三点光景，大部分人都在上班，走廊上冷冷清清的。 屋子传出了中气十足的骂声，是奶奶江招娣，五短身材，骨架很大，面相也凶恶，在厂里是出了名的难缠。 “那死丫头去哪了？让她干活就躲懒，死丫头皮痒痒了，三天不打就要上天，小月你去把你妹妹找回来干活，这么点纸盒糊三天都没干完，回来我打不死她！” “奶奶，我告诉你个事，小暖她……她和陆怀年搞对象了，都亲嘴了。”江小月欲言又止地说着。 江小暖神情变冷，贱人！ 江老太是火爆脾气，一听就炸了，“什么时候看见的？” “就刚才，我去陆怀年家借书，看见她和陆怀年在亲嘴儿，就……就回来了。”江小月‘害羞’地低下头，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 这次江小暖肯定逃不过了，哼，这贱人没了清白，奶奶肯定更厌恶了，趁早从家里滚蛋吧！ “你看见了怎么不叫那死丫头回来？”江老太肺都要气炸了，老江家的脸都被那死丫头败光了。 “羞都羞死了，我不敢叫。”江小月又说道：“奶奶，小暖肯定还在陆家。” 现在肯定有好多人看见江小暖和陆怀年乱搞了吧，再让奶奶也过去亲眼瞧瞧，打不死这小贱人。 谁让这小贱人不老实在北大荒待着，居然还敢回来，活该！ 江老太黑着脸冲出了门，她得把那死丫头叫回来，趁现在大家还在上班，这死丫头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再让人看见干不要脸的事，她的老脸都要丢光了。 才刚出门，就和江小暖打了个照面，江老太吓了一跳，定睛看清是她。 一巴掌就抽了过去，“干了不要脸的事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北大荒，回来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江家的脸都让你丢完了！” 江小暖闪了下，江老太的巴掌落了空，更恼火了，抓起柜子上的鸡毛掸子就抽。 “奶奶，你是想让全楼的人都听见我做了不要脸的事吗？” 一句话成功地制止住了江老太，她用力拽了江小暖进屋，再关上门。 压低了嗓门骂，“你还敢顶嘴了？出去四年，就学会了不入流的手段，我非打死你不可！” 江老太厌恶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不，比垃圾还不堪，至少有些垃圾还是能卖钱的，她在江老太眼里一无是处。 只因为她是‘野种’。 但其实真正的野种是江小月。 江小暖一把抓住了鸡毛掸子，漠然地看着江老太。 “江小月说什么你都信？她说我和陆怀年搞对象就是真的？那我告诉你，和陆怀年搞对象的贱人是她，她还和陆怀年睡过觉了，你信不信？” 江小月跳了起来，尖声骂道：“你放屁，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不要脸？我和陆怀年连话都没说几句！” 江小暖冷笑，“睡觉也用不着说多少话，江小月你自己和陆怀年乱搞，还想把脏水泼我头上，你以为我还和四年前那么好说话吗？” 她一把抽了江老太手里的鸡毛掸子，冲上前奋力一脚踢在江小月肚子上，再揪住了这贱人的长发，鸡毛掸子如雨点一般抽了下去。 “四年前本应该是你去北大荒，你哭几声就换成了我，我在北大荒做牛做马，你却在家里享福，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我累得吐了血才得以办病退回城，你却去外面说我和领导睡了才得来的机会，江小月，我被人骂狐狸精你很开心？” “江小暖你疯了……奶奶……” 江小月又哭又叫，心里却犯疑，这小贱人怎么回来了，分明她都计划好了的。 江老太心疼坏了，过来拽江小暖，“你自己不学好还怨你姐？不想在家待就滚！” “奶奶，你可得想好了，我要是滚了，家里每月就少了25斤大米，还有25斤粮票，一斤肉，二斤鸡蛋，半斤油，四尺布……还有糊纸盒的十几块钱。” 江小暖一一报出了她每个月的定额，每报一样，江老太的眉心就抽一下，心肝也疼得很。 这小野种去了北大荒四年，愣是给炼成土匪了，她竟拿这野种没有一点办法，又不能真的轰出去，至少每月还能挣十四五块钱呢。 “放开你姐！” 江老太口气缓和了些，等会儿再狠狠教训这个反了天的野种。 “我的气可没出够，这贱人害我在北大荒受了四年苦，还坏我名声，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奶奶，你知道吗？” 江小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冷得似腊月寒冰。 江老太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心里有了丝怯意，她真相信这野种干得出来，刚才那眼神跟要吃人一样。 可随即江老太便恼了，抡起巴掌就要抽，江小暖伸出手按在五斗柜上的台钟上， 这是江家值钱的固定资产之一，花四十二块买来的，还得有票证，也是江老太心爱的宝贝，每天都得擦拭一遍。 “奶奶，你好好的，这口钟也好好的！” 江老太果然不敢动了，愤恨地瞪着。 第3章 我是回来养病的 江小暖毫不在乎，继续抽打江小月，憋了几十年了，不把这贱人打个半死她白重生了！ “奶奶救我……好痛啊……” 江小月疼得大叫，活了二十年，她还没受过这样的苦呢，江小暖拿了柜子上的脏抹布，堵住了这贱人的嘴，又嫌鸡毛掸子太温柔，直接上脚。 江老太心疼欲裂，可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怕江小暖真砸了台钟，四十二块钱啊，只能暂时委屈孙女了。 江小暖手脚并用，拳打脚踢，好生出了回气，江小月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我没被陆怀年占便宜，也没被抓奸，你很失望吧？” 江小暖凑在她耳边低声说，江小月愤恨地瞪着，等妈妈回来就好了，死老太婆心里只有钟，都不管她死活，妈妈回来了肯定会教训这小贱人。 “别拿你的狗眼珠子瞪我，再让我听见你乱喷粪，我打死你！” 江小暖狠狠踢了脚，江小月闷哼了声，身体蜷成一团。 “你还没闹够，你姐姐都要被你打死了！” 江老太再忍不住，冲过来制止。 “这一点痛怎比得上我四年的苦，我都累得吐了血。” 江小暖嘲讽了句，没再打了，她得歇歇，未来很长，有的是时间教训江小月。 江老太忍着气去扶江小月，见她身上都是伤，气得心肝疼，小野种留不得了，赶紧找个人家嫁出去，人品好坏不济，彩礼丰厚就行，养了这野种十八年，她够仁至义尽了。 “把纸盒糊了，一天天就知道偷懒！”江老太吼道。 江小暖只当没听见，拆开门帘进了卧室。 其实是一间屋子用布帘子隔成了两间，外面半间吃饭待客，里面半间又隔成了两半，摆了两张床，一张是江老太老两口的。 另一张上下铺则是江小暖和江小月的，中间还摆了张桌子，上面放满了纸盒的半成品。 她是病退回城的，街道不给安排工作，江老太就拿了一堆纸盒回来，让她天天在家糊纸盒，一只纸盒是两厘，五只一分钱，从早到晚不停地干，一天也顶多挣五角钱而已。 这些钱都被江老太拿走了，连江小暖的手都没经过。 她以后不会再糊了，性价比太低，太浪费时间，也挣不了仨瓜俩枣。 现在是78年八月，十二月底就会召开极重要的一次会议，会议的中心思想便是讨论将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 之后，改革开放的春风便吹满了全国，也涌现了一批又一批最早吃螃蟹的淘浪者，也是华夏最早富起来的精英们。 江小暖还记得，82年乌城创办了小商品城，当时虽然不起眼，可在十几年后，乌城小商品城便成为了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 巴掌大小的乌城聚焦了全世界各地的贸易商，每天的营业额数以亿计。 可刚创办之初，小商品市场的摊位却没人敢买，认摊费只要三块钱，还得工商局的办事员求爷爷告奶奶地四处推销。 江小暖已经计划好了她要走的路，明年七月的高考必须参加，前世她也参加了，考上了一所大专院校。 但周艳红藏了录取通知书，江小月顶替她去上了大学，之后的人生一帆风顺，成为了体面的上等人。 这一世江小月再也别想得逞了，高考还有一年，她得想办法挣钱，去乌城买上十几二十个摊位，还有海城的房子。 现在都是单位分配房，没人会去买房子，更不会限购，她可以买上十几套老式洋房。 再过三十年，海城一套老洋房至少一亿，坐拥十几个摊位和十几套洋房，她绝对能实现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富婆生活。 理清了思路，江小暖的心安定了不少，虐渣和挣钱两不误，时间有的是，她不着急。 从抽屉里拿出镜子，里面是巴掌大的脸，尖下巴，盈盈秋水的眼睛，柳叶眉，高鼻梁，樱桃嘴，每一样都是狐狸精的标配。 也难怪江老太认为她是野种，她这长相完全不像老江家。 江小月的大饼子脸倒有些像，不过这贱人虽不是江老太的亲孙女，却是爷爷吴石林的嫡亲孙女。 吴石林是上门女婿，他前面还有个妻子，生的儿子叫吴柏寿，也是机械厂上班，周艳红的姘头正是他，江小月应该叫吴小月才对。 “还不糊纸盒，这些不糊完晚上别想吃饭！” 江老太进屋了，见江小暖干坐着破口大骂。 “让江小月糊，我是回来养病的。”江小暖冷冷地回了句。 江老太眼睛一瞪就要打，江小暖手伸到了桌子上的收音机上。 这也是家里的固定资产之一，红灯牌电子管收音机，价值七十多元，江老太糊纸盒时就爱听收音机里的越剧，比台钟更宝贝。 “再打我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 江老太又气又恨，这野种现在就是个土匪，打不得骂不得，必须尽快嫁出去，彩礼少些也罢了，拿江小暖没办法，江老太只得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江小暖痛快极了，果然是做恶人更爽，打了个哈欠，和衣躺床上睡了。 一觉睡醒便看见了父亲江大宝，正在认真地糊纸盒，看见她醒了，江大宝团团脸温暖地笑了，“暖暖。” “爸爸……” 江小暖眼睛湿了，搂住了江大宝低泣，这一世她定会好生护着爸爸。 江大宝是早产儿，智商只有六七岁，他是家里唯一对江小暖好的人，从来没有伤害过谁。 可前世却被周艳红害死了，江小月父女是帮凶，为的是高额保险理赔，还有江老太农村老家拆迁得来的十套房产。 “暖暖……吃糖糖……” 江大宝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水果糖，已经热化了，糖纸粘着，他细心地剥了糖纸，喂给江小暖吃，希冀地看着她，“甜不甜？” “甜，爸爸也吃。” 江小暖咬了一半喂给江大宝。 江大宝像孩子一样笑了，继续糊纸盒，外面多了不少喧闹声，还有菜香，厂里的人下班了，周艳红也要回来了。 第4章 你们都欠我的 江老太摆好了菜，丝瓜汤，韭菜炒豆腐干，还有一碟蒸梅干菜，放点猪油和白糖，蒸得乌黑透亮，一碗能吃上大半月，另一个碟子里是煎得金灿灿的荷包蛋，只有两个，分别是江小月姐弟的。 江小月要高考，小弟上高一，学习也辛苦，需要补充营养。 江小暖拉了江大宝去吃饭，江老太剜了她一眼，盛了碗饭给江大宝，柔声道：“大宝去吃饭。” “暖暖……吃饭。” 江大宝说话很慢，有点结巴，不过吐字清晰，他拉了江小暖坐下。 江老太冷哼了声，盛了六碗饭，是番薯饭，番薯多米饭少，江小月姐弟都是饭多番薯少，江小暖则连番薯都没份。 周艳红还没回来，爷爷吴石林先坐下了，他不爱说话，也不管家里的事，退休后天天出去下棋，到点回来吃饭。 江小暖拿了碗去盛饭，被江老太拦住了，“活不干还想吃饭？给我糊纸盒去！” “江小月也没干。” 江小暖轻松地推开了江老太，只挑米饭，盛了满满一碗，她拿的是大碗，还用勺子压了几下，这一碗下去，锅里就只剩下番薯了，江老太眼睛都出了火。 家里的粮食紧张，除了江小弟上中学有32斤粮食定额，吴石林是27斤外，其他人都是按照居民定额25斤，江小弟的定额虽然最多，但15岁的他正是最会吃的时候，32斤还不够他吃的。 江老太做饭是比着量做的，精打细算到了以两为单位，每餐饭都得先紧着江小弟吃，因为他是江家的香火，是全家的宝贝疙瘩，不能饿着。 江小弟吃饱了，自然得有人挨饿，除了她这个最不受待见的外，还能有谁。 但她以后不会再挨饿了，必须吃饱吃好，江家欠她的。 “你是想逼死全家啊，把饭放回去，你一人吃饱了，其他人吃什么，给我放回去！” 江老太要抢江小暖手里的饭，但江小暖早有防备，灵活地避开了，走到江小月旁边，一把抢走了她的饭，倒进了钢精锅里。 “不干活的人有什么资格吃饭，饿着！” 顶着猪头脸的江小月忍下了，等妈妈回来就会替她报仇的，江小暖这贱人最怕妈妈了。 吴石林和江小弟对此都视而不见，冷漠地吃着饭，江小弟伸筷子去夹荷包蛋，江小暖冲了过来，抢走了盘子，先给了江大宝一个，“爸爸吃。” 江大宝眼睛一亮，见江小暖碗里也有，便放心地吃了，江小暖自己也吃了，三口两口便吃光了，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 江小弟扔了筷子骂，“你吃豹子胆了，敢抢老子的蛋，我打死你！” 江小暖懒得废话，径直一脚踹在江小弟膝盖上，江小弟扑通跪在地上，鬼一样叫嚎了起来。 “你是想造反了？家里谁欠你的，回来就发神经，打了你姐又打你弟，你干脆打死我得了！” 江老太心疼孙子，也心疼荷包蛋，一人一个月就一斤鸡蛋的定额，她都舍不得吃，现在却被这野种抢去吃了。 江小暖冷声道：“你们都欠我的，我每个月有二斤鸡蛋的补贴，回来三个月我可一个鸡蛋都没吃到。” 她冷笑了声，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遍，谁要是让我不自在，我就让谁不自在，千万别来招惹我！” 吴石林坐不住了，沉了脸喝斥，“你说的什么混帐话，这个家谁欠你了？你要是过不自在就滚！” “你们谁都欠我，四年前我才十四岁，你们就狠心逼我去北大荒，也不怕我死在那儿？不过老天爷保佑我，我活着回来了，但你们以后别想再欺负我了，惹毛了我，我让你们一家都过不安宁！”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这老头，也是她的亲爷爷，可却是个自私到了骨子里的老东西，比江老太更可恨。 他可是清楚知道江小月身世的，却选择隐瞒，任由江老太和周艳红虐待她，只因为他不待见傻儿子江大宝。 “给我滚！” 吴石林气得发抖，忤逆不孝的畜生。 江小暖只当没听见，划拉了半盘子韭菜炒豆腐干，大口地吃了起来，她吃得极快，北大荒那边集体吃饭，吃慢一点就得饿肚子。 没两分钟一大碗饭就吃了一半，江小暖倒了些汤，吃得更快，周艳红马上就回来了，肯定还得干仗。 所有人都被滚刀肉一样的江小暖惊住了，他们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还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江小暖吗？ 不会是中了邪吧？ 周艳红一进门就看到家里人瞠目结舌，江小暖和江大宝却吃得欢快，女儿没了人形，儿子在哭。 “妈，江小暖打我！” 江小月姐弟俩异口同声，可算等到救星了。 周艳红跟点了火一般，抓起门口的火钳就冲过来打，江小暖正好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了碗筷，揪起了江小弟挡在前面，火钳敲在了他脑袋上。 “痛啊……” 江小弟又鬼叫起来，脑门上流下了血，糊了一脸，周艳红心疼坏了，也更恨江小暖。 “小畜生，你是要造反了，我打死你个黑了心肝的畜生，一回来就闹事，你怎么就不死在北大荒！” “我是小畜生，你便是老畜生，到底谁黑了心你心里有数，你想我死，我偏活得好好的，你们欠我的，我要一笔笔讨回来！” 江小暖抓着江小弟躲闪，火钳都打在了他身上，周艳红不敢再打了，投鼠忌器地瞪着她，心里却有些虚，这小畜生话里有话，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我的命苦啊，养出个忤逆不孝的畜生，这日子没法过了！” 江老太坐在地上捶胸顿足，以往懦弱听话的小野种造反了，杀人放火都敢了，日子可不就过不下去了。 “滚出去，我家容不下你这个畜生！” 吴石林拉开了门，也顾不上家丑不可外扬了，再让这畜生住家里，他连饭都吃不上了。 外面已经围了不少邻居，早听见江家乒乒乓乓的动静了，见素来不管事的‘老实’人吴石林都动了肝火，不由更好奇了，翘长了颈子看热闹。 第5章 回来就是搞事的 江小暖大方地站在了门口，朗声道：“四年前你们心疼江小月，让才十四岁的我去北大荒受苦，四年来连一双袜子都没给我寄过，我在那边做牛做马，别人都有家里帮忙回城，你们却不闻不问， 我累得吐了血才病退回的城，江小月反而还在外面泼我脏水，说我是陪领导睡觉才能回城，她这是想逼我去死！” 今天她要为自己正名，那些脏污的名声，她要全都还给江小月，让她也尝尝被人叫破鞋表子的滋味。 邻居们的表情都变得耐人寻味，江家人对外可说是江小暖哭着抢着要去北大荒支援建设的，原来是被逼的啊！ 江家人也够狠心的，让十四岁的小丫头去那种苦寒之地，都是孙女，待遇却天差地别。 江小暖伸出了布满老茧的手，张开给大家看，“如果我真做了不要脸的事，我至于这么辛苦吗？” 大家齐刷刷地看过来，触目惊心。 这哪像是姑娘家的手，比车间很多老师傅的手都粗糙，只看手根本不会以为是个姑娘。 邻居们都信了几分，江小暖模样标致，如果真的出卖身体，她完全可以过得很好，犯不着吃这种苦，看来这姑娘是真清白的。 江小月也是个没良心的，妹妹替她受了四年苦，反而还泼妹妹的脏水，姑娘家的名声比命还要紧，难怪懦弱老实的江小暖都被逼得闹了。 不过他们虽然同情江小暖，也不会替她出头，别人家的家务事是最不好管的，看看热闹就好。 江小暖也不指望他们出头，她只想替自己正名。 顺便搞事。 心里不痛快了就搞，搞翻天！ “我没有去外面说，江小暖你别诬蔑我！” 江小月跑了出来，披头散发，鼻青脸肿，本就圆胖的脸肿成了发面馒头，还是刚出锅的。 “你敢对天发誓吗？如果你说了，就不得好死，一辈子都只能当下等人！”江小暖冷声逼问。 江小月怔了下，不敢出声，明显心虚了。 冷笑了声，江小暖大声说道：“不敢了？我却敢发誓，如果我陪领导睡觉了，就让我不得好死，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邻居们的表情更有深意了，一个心虚躲闪，一个却坦坦荡荡，谁是人谁是鬼已经很明显了。 江小月这姑娘让家里人宠歪了。 “我为什么要发誓，没说过就是没说过，你爱信不信！”江小月口气依然强硬，却透着几分虚。 她心里有点慌，江小暖的变化太突然了，明明去陆家时还木头木脑的，回来却变成女土匪了，会不会是在陆家受刺激了？ 这么一想，江小月又欢喜了，肯定是陆怀年已经得手了，江小暖没了清白，所以才会回来闹的。 回头找陆怀年问问，如果真是这样，这小贱人肯定会被奶奶打死的，哼！ “你不敢发誓是因为你心虚，江小月，人在做天在看，你黑了心害我，迟早有一天会受报应的！”江小暖的声音冰冷得像从地狱出来的。 明明是三伏天，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丝寒意，江小月打了个寒战，不敢和江小暖对视。 邻居们不禁对江小暖心生同情，狗急了都会跳墙，偏心眼的江家把老实姑娘都快逼死了啊！ 周艳红冲了出来骂，“你闹够了没有？当年你姐身体不好才让你去的北大荒，你自己也乐意的，现在却来怪你姐？ 不就是没给你煎荷包蛋吗？你姐和你弟学习辛苦，吃个鸡蛋你就要打人了，你去北大荒四年，心怎么就变得这么狠！” 邻居们的表情又变了，原来是荷包蛋引发的血战啊。 那这江小暖的心眼确实够小的，这年头鸡蛋可是金贵东西，自然得先紧着需要的人吃，这姑娘为了口蛋闹事也确实不应该。 江小暖冷笑，嘲讽道：“学习辛苦？江小月说得好听要高考，可她看书了吗？高考复习资料还跟新的一样，就她这样能考上才怪！” 说着她冲进屋子里，不一会儿抱了一堆资料出来了，扔在了地上，大家朝地上看去，试卷上果然干干净净的，跟新买回来一样。 大家的眼神多了些嘲讽，江老太和周艳红四处吹牛，说江小月肯定能考上大学，就这样的学习态度，能考上才是见鬼了。 江小月不由慌了，结结巴巴地解释，“这些是我新买的，没来得及做。” “高考都考完了，你买新的资料做什么？准备明年再考？” 江小暖反唇相讥，前世江小高考三回落榜三回，连一百分都没有，如果不是抢走了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江小月一辈子都别想上大学。 “你安的什么心，咒你姐考不上大学，你姐再不好也比你个小畜生强！”江老太大骂。 她是最护犊子的，亲孙女江小月模样普通，智商感人，好吃懒做，自私自利，可在江老太心里却美好得像仙女一样。 江小暖漂亮聪明，勤劳能干，但却是个野种，江老太看见就膈应。 “奶奶你虽然不喜欢我，可我如果是畜生，那您是什么？爷爷是什么？” 江小暖顿了顿，又说道：“我要是畜生，江家一窝都成畜生了，奶奶，饭可以乱吃，话却别乱说，小心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你……你个……小……” 江老太气得脸都青了，但‘小畜生’却堵在了嗓子眼。 有人忍不住笑了，其他人虽强忍着，但眼里也带着笑，江小暖这姑娘平时不爱说话，没想到还挺伶牙俐齿的，连江老太都不是对手。 “滚出去，我家供不起你这土匪！” 缓过气来的江老太，从屋子里拿出了一只破破烂烂的黄绿色包，是江小暖从北大荒带回来的。 “滚！” 江老太将包扔在地上，拉链没拉，掉出了几件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还有双同样打满了补丁的袜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邻居们又看向江小暖，月白衬衫打满了补丁，裤子上也是，又看向江小月，崭新的白衬衫，配的是今年流行的方格长裙，都是新做的。 姐妹俩的差别待遇，让邻居们对江小暖更加同情了，也理解了她。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嘛！ 第6章 是不是亲的可不一定 江小暖蹲下身子慢慢捡，有意让邻居们多看几眼，此时无声胜有声，有几个邻居实在看不下去了。 “江阿嬷，小暖都瘦得没人形了，适当也要补充营养的。” “姐妹俩拌几句嘴正常，小月是姐姐，让着点妹妹嘛！” “北大荒那里是真的苦，小暖能挺过来不容易，我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小伙子去了才两年，就让家里想办法逃回来了，不容易哟！” 替江小暖说话的人越来越多，有个平时和周艳红不对付的女人，故意讽刺，“小月白白胖胖的，少吃个蛋也没什么，给小暖多补补，瞧这孩子瘦的，风一吹都要跑了。” 江小月气得咬牙，她最恨的就是被人说胖，相貌比不上江小暖，身材也比不上。 她就是讨厌江小暖，恨不得这小贱人去死，永远在她面前消失。 江小暖捡好了，提着包起身，盯着江老太说道：“我糊了三个月的纸盒，总共四十块钱，还有我回来时带了三十八块二角，五十斤粮票，也被你收走了，你把钱给我就走！” “我养了你十八年，你还敢问我要钱？行，把你这十八年吃的喝的穿的都还来！” 江老太恶狠狠地骂，进了她口袋的钱，就算天皇老子都别想拿走。 “江阿嬷消消气，小暖你也别说了，和你奶奶赔个不是，姑娘家气性别太大，吃亏的还是你自己。”邻居们纷纷劝说。 “我管不了这小畜……这死丫头了，她都要把家砸了，你们看看，打了姐姐打弟弟，再让她待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她打死了！” 江老太一肚子委屈，野种就是野种，对她再好都不会感恩，这小畜生哪怕不要彩礼都要送出去，不能再留了。 江小暖冷笑，“小弟是妈打的，奶奶您别把罪安我头上！” “要不是你抓了你弟弟挡，他能伤这么重？”江老太心疼欲裂，孙子是她的宝贝疙瘩，比她的命还要紧。 “难不成我站着不动让我妈拿火钳打死我？奶奶，你不心疼我，我还心疼我自己呢！” 江小暖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针锋相对，一句都不让。 江老太恨得牙痒痒，可一时间还真拿江小暖没办法，打不过，骂不过，这小畜生比滚刀肉还难缠。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他家属楼的人也都出来看热闹了，江小暖在厂里算是名人，当然不是好名声，人人都在背后说她是狐狸精。 吴老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是最要面子的，今天闹的这一出，他老脸都丢光了。 “再去炒两个菜！” 吴老头自个进屋了，懒得站外头丢人现眼，江老太咬了咬牙，铁青着脸开了炉火，心疼的要死，她都封炉火了，再炒两个菜就得浪费一只煤饼。 江小暖提着包进屋，她当然不会走，留在家里才能搞事。 前世她过得那么惨，不搞翻天她怎么对得起重生？ 路过江小月时，江小暖停下了，在她耳边说道：“才刚刚开始哦！” 激灵灵地抖了抖，江小月神情变得惶恐，这个样子的江小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煞一般，这小贱人到底想干什么？ 周艳红给儿子包扎好伤口，厌恶地瞪着江小暖，骂道：“把家里闹成这样你满意了？亲姐姐亲弟弟都下这么重的手，你还是不是人？” 江小暖打量她的‘好母亲’。 身材丰满，相貌不算惊艳，但却有风情，江小月的身材像了周艳红，脸却是团团脸，不如周艳红好看。 大家都说江小月和江大宝极像，但大家却忘了，江大宝和吴柏寿是兄弟，模样也是相像的。 周艳红是仓库的保管员，只是个临时工，工资福利同正式工差了一大截，为此周艳红心里耿耿于怀，一直都在走动关系转正。 江小暖似笑非笑，嘲讽道：“我肯定是人，但和他们是不是亲的可不一定。” 周艳红面色微变，心里一咯噔，这小畜生知道了？ 但又觉得不可能，这秘密没人知道，小畜生不可能知道，她应该只是说气话，周艳红自我安慰，心里却不太有底。 江小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拆开门帘进了里半间，江大宝已经在糊纸盒了，今天吃了蛋特别开心，脸上都是笑。 打了两架，又吃饱了饭，一靠着床就倦了，江小暖合衣睡了，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江大宝歪着头看了会儿，放下纸盒，走过来拿了件衣服搭在江小暖肚子上，再回去糊纸盒。 江老太进来一看就火冒三丈，走过去要打醒江小暖，但被儿子拉住了。 江大宝伸指在嘴边‘嘘’了声，小声道：“不吵……暖暖睡觉！” 江老太心里气苦，她这傻儿子中了邪一样，亲生的不疼，野种却当成宝，道理都讲不清。 “她是野种，大宝。” “是暖暖。” 江大宝笑眯眯地纠正，江老太气得肝疼，又舍不得教训儿子，只得忍气吞声地糊纸盒，明天就托人给这小畜生找男人。 一觉醒来，窗外已经黑漆漆了，江小暖是被热醒的，家里没风扇，海城的夏天又闷又热，晚上常常会被热醒。 身上粘乎乎的，的确良衬衫像塑料布一样贴着肉，特别难受，江小暖下了床，外屋的台钟敲了三下，凌晨三点了。 去公共浴室冲了澡，江小暖凉快了些，靠着床想事。 身上只有十一块八角钱，能做什么生意？ 想得头都大了，也没想到好办法，江小暖咬了咬牙，实在不行她就去火车上卖茶叶蛋，但风险太大，被逮到要去劳教，不过小心些应该不会有事。 心里有了主意，江小暖又睡着了，早上起来漱了口，一会儿她准备去看电影，昨天从陆怀年那儿弄来的粮票，里头夹了张电影票。 正好是今天上午十点半的场次，反正没事干，去看看也好。 楼道浓烟滚滚，好多人家都在引煤炉，晚上留火要多烧一只煤饼，很多人家是不留火的，宁可早上起来引火。 江老太已经引好了火，见到江小暖眼皮都没抬，黑着脸不吭声。 江家的早饭很简单，水煮泡饭，一小碟什锦菜，半块玫瑰腐乳，三根油条拆成了六根，再对半剪开，变成十二根，摆满了一盘。 江小暖盛了碗水多饭少的泡饭，再给江大宝盛了碗，又夹了几根油条，随便吃完了，不管江老太他们仇恨的眼神，大摇大摆地出门了。 江老太死死咬牙，费了好大劲才忍住，回头她就放出风声，哪怕是鳏夫也行。 第7章 卖剧照 电影院人挺多，江小暖这才想起今天是周末，来看电影的大都是年轻情侣，一角五分钱一张的电影票，很多人是舍不得买的，只有处对象时才会奢侈一回。 “三笑可好看了，我朋友看过，陈思思扮演的秋香太美了，就跟西施一样美。” “香江那边的女演员就是洋气，明明脸盘子一样漂亮，但气质就是不一样。” “那边人打扮得洋气嘛，我去买包瓜子。” 江小暖前面是两个年轻姑娘，边走边聊天，一个是齐耳学生头，一个是两条羊角辫，学生头姑娘跑去街边买了一纸包瓜子回来。 两个姑娘笑嘻嘻地进电影院了，江小暖心中一动，朝对面街上看去，有几人看着鬼鬼祟祟的，还背着大包，不时会有人过去买瓜子，或者爆米花。 这些都是流动摊贩，现在算是非法营业，属于投机倒把，让红袖章抓到要去劳教的。 但江小暖注意到，前面不远处就有个红袖章，他明明都看到了交易，但并没过来阻止，看来现在比以前宽松多了。 来电影院卖瓜子倒是个好营生，可惜饱和了，这一会儿工夫，江小暖就看见了四五个摊贩，她再加入的话，估计也挣不了多少。 上一场电影的观众出来了，人也不少，出来的人交头接耳地聊着天。 “陈思思真好看，里面的衣服也好看，太美了。” “我喜欢唐伯虎，好英俊啊，可惜是个女的。” “女的我也喜欢，听说演唐伯虎的向群是我们海城越剧团出去的呢，演得真好，要是有他们的剧照就好了，我要摆在相框里，天天看着。” “我也想要剧照，可惜没地方买。” 江小暖在一边候票，听着这些人说悄悄话，起初还未在意，但听到后面却上心了。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十几个女孩说想买剧照了，肯定还有不少人没说出来，刚才出去的观众大概六十来人，按半数算，占了百分之五十，剧照的市场需求量很大呢。 如果她弄来陈思思和向群的剧照售卖，肯定能挣钱。 江小暖心情很激动，剧照比去火车卖茶叶蛋更好，但她还得再考察下，另外剧照的货源也得解决。 清场完了后，江小暖他们进场看电影，时长一个半小时，演员很漂亮，演技也非常棒，但江小暖全程都在想事，散场后，她又听见了不少姑娘想要买剧照，便下定了决心。 第一步得搞到货，她手里只有十一块成本，怎么搞？ 在电影院观察了一上午，江小暖总算想到办法了，去附近饭店买了两个肉包子，五分一个，但得一两粮票，两个包子一角钱加二两粮票，比现代吃肯德基还奢侈。 江小暖去了电影院的门卫处，里面是个老大爷，看着不太好相处，见到她呵斥：“干什么的？” “大爷，求您个事儿！” 江小暖赔着笑，将兜着两个肉包子的报纸放在桌上，老大爷神情和善多了，“什么事？” “我想要张《三笑》的陈思思海报，能帮我弄一张不？” 老大爷怀疑地打量她，“你要海报干什么？” “贴家里多好看哪。”江小暖比了下，装出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 老大爷沉吟了会儿，“等着！” “哎，谢谢大爷！” 江小暖喜出望外，这条路走对了。 老大爷去了办公室，不多时就拿了张海报出来了，塞给了江小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走吧！” “谢谢大爷，您真是大好人。” 江小暖颁发了好人卡，拿着海报跑了，到了僻静地方，才慢慢打量海报，上面的剧照正是美丽的陈思思，浅笑倩兮，美目盼兮。 在海报上亲了下，江小暖卷成了圆筒状，找了家隔了好几条街的照相馆，让摄影师把剧照拍下来冲印。 “冲几张？”摄影师傅态度不算热情。 现在照相馆都是公营，摄影师是非常吃香的职业，又是吃公家饭的，自然用不着热情接待顾客。 江小暖暗暗算了下，照相四角二分，冲印一角一张，她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洗一百张，师傅，你帮我拍清楚点啊，我要送战友的。” 摄影师讶异地看着她，反问：“一百个战友？” “嗯，我刚从北大荒回来，还有好多战友没回来呢。”江小暖‘腼腆’地笑了笑。 摄影师立时肃然起敬，态度也和气多了，“放心，肯定拍好看，什么时候要？” “最快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八点。” “行，明早我来拿。” 江小暖有点遗憾，还要隔一个晚上，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售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她可是把全部身家都赌上了，不过这些钱本就是从陆怀年那儿弄来的，霍霍了也不心疼。 开好了收据，江小暖拿着海报回家了，江家人已经吃过中饭，自然没给她留，江小暖也不废话，自己打开炉子煮挂面，舀了一大勺猪油，再打了两个蛋，煮了满满一大碗。 “奶奶，江小暖她把挂面都煮了，还打了两个蛋。”江小月也刚回来，一回来就嚷嚷。 江小暖一只手捧着一大缸子面，另一只手空着，顺手从地上拿起火钳，对着江小月脑袋就砸了过去。 江小月避开了脑袋，砸到了肩膀，痛得惨叫，江老太出来了，面相凶恶，像要吃人一样。 “奶奶……” 江小月哭着叫，肩膀都要断了，这个小贱人真的疯了。 刚才她去找了陆怀年，那窝囊废也被打了，还说再不敢招惹江小暖了，真是个没用的怂包，她要找个更厉害的教训小贱人。 “你回来干什么？怎么不死在外面，一回来就撒疯，你是疯狗啊？”江老太大骂，心都疼成了三半。 才只两天而已，这小野种就吃了四个鸡蛋，还有半斤挂面，再不轰出去，日子没法过了。 “奶奶，我是替您打的，这贱货和陆怀年睡觉，说不定肚子里都有陆怀年的崽了，咱们江家的名声都让这贱货丢光了！” 江小暖哧溜吸了一大口面条，有油有蛋就是香，看着脸色铁青的江老太，她心情越发好了，又哧溜了一大口。 第8章 奶奶，你可得长命百岁 “放你狗屁，我和陆怀年清清白白，连话都没说几句，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要脸！”江小月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 她怎么可能喜欢陆怀年那个窝囊废，她可是要嫁干部的。 江小暖抬眸冷冷地瞪了眼，抓了火钳又是一下，砸在江小月的另一边肩膀上。 “再敢嘴里不干不净，我让你去粪坑洗澡！” 江小月恐惧地看着她，终于确定这小贱人疯了，疯病还不轻。 两边肩膀火辣辣的，疼得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江小月害怕地退了几步，躲在江老太身后，不敢再招惹疯子了。 “你……你是想气死我啊，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江老太气得话都说不出了，她在村里和厂里都横行无敌，少有敌手，可现在却拿这滚刀肉毫无办法。 “奶奶，你可得长命百岁，我爸还得你护着呢，你觉得我爷爷和我妈，还有这个贱货，会对我爸好？” 江小暖真心实意地说，江老太对她是不好，可对她爸却是真心疼爱的，前世如果江老太不死那么早，她爸也不会出事了。 江老太愣了下，这小畜生说的还挺在理，她要是死了，大宝可怎么办？ 老头子和儿媳妇都靠不住，孙子孙女也够呛，她确实得好好活着。 “奶奶，我会照顾爸爸的。”江小月忙表忠心，但眼里却闪过嫌恶。 她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有个傻子爸爸，害她被同学瞧不起，那傻子最好死了才好。 江老太神情欣慰，孙女就是孝顺，可是—— “奶奶，知道爸爸为什么不喜欢这贱货吗？”江小暖突然问。 江老太哪知道，她也奇怪儿子怎么会不喜欢亲闺女，按说有血缘牵绊，应该父女亲亲热热的才对。 “因为这贱货和周艳红一样，背着你打爸爸，还骂爸爸是傻子。” “我没有，你满嘴胡言，我和妈妈都没打过爸爸，也没骂过，奶奶你要相信我，江小暖她诬蔑我！” 江小月急了，她很清楚傻子是奶奶最在乎的，要是奶奶相信了，她以后可没好日子过了。 江老太脸色很难看，周艳红她是信的，这狐狸精心早不在江家了，可她留心了许久，都没抓到这狐狸精的姘头，没有证据也不好轰人走。 可江小月她却不信，孙女怎么可能打骂亲爹，绝对不可能的。 江小暖淡然道：“我爸可不傻，他心里清楚的很，只是不愿说罢了，奶奶，你可以去问我爸啊。” 江老太咬了咬牙，推开了江小月，进了里屋，带着江大宝出来了。 “大宝，小月是不是打你了？” 江小月眼神慌乱，不敢看江大宝，暗暗祈祷这傻子不记得了。 江大宝皱了眉，不高兴道：“小月丑……不乖。” 又看向江小暖，笑着说，“暖暖好看……乖。” 江小暖唇角上扬，她爸爸其实一点都不傻，心里明镜一样。 江小月心里恨死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江老太心中一动，又问：“大宝，谁打你了？” 江大宝脸上出现害怕，又在屋子里找了半天，这才小声说道：“老婆捏……疼……” 他撸起袖子，让江老太看手臂上的青痕，有好几处，深浅不一，说明掐的时间不是同一天，江老太脸色更难看了，“还有谁？” “小月……打我了……丑……” 江大宝指着江小月告状，因为家里有妈妈和暖暖在，他不怕了。 “爸你别乱说，我没打你。”江小月慌叫，死活不承认。 “打了，脑袋……还有这儿……” 江大宝在身上指了几处，又指了指脑袋，委屈巴巴的。 “我没有……爸你别撒谎，肯定是江小暖教你说的吧！” 江小月要气死了，死傻子心眼比针尖还小，她都好久没打了，现在还记得。 “爸爸从来不撒谎，你个黑了心的贱货，你有什么资格打爸爸！” 江小暖吃好了面，拿起火钳在江小月身上敲了几下，江老太阴沉着脸看着，任由江小月鬼哭狼嚎都不吭声。 孙女让周艳红那狐狸精教坏了，让小野种教训一顿也好，这个家是姓江的，谁都不许欺负她儿子。 江小月瘫在地上，身上旧作未好，新伤又添上了，疼得神智都不清了，趴在地上哭。 “以后再敢打爸爸，我打断你的狗脚！” 江小暖扔了火钳，拿起了碗，里面还剩两个蛋，她先自己吃了个，再喂给爸爸，如果她不吃，爸爸是不会吃的。 江大宝笑嘻嘻地吃了蛋，眼睛特别亮，“好吃……” 江老太骂人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但凡家里宽裕些，她肯定天天给儿子吃蛋了。 这小野种虽然可恶，可对儿子是真的好，看着比江小月这亲生的还孝顺些。 江老太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江小暖，破天荒地没骂人了，也没管地上的江小月，进屋去糊纸盒了。 江小暖也进屋了，把江小月床上的所有复习资料都拿到了桌上，这些资料大都是新的，江小月心思都在穿衣打扮上，根本无心学习。 “不许你动我的书！” 江小月冲了进来，想抢回书。 江小暖手里多了个鸡毛掸子，扬了扬，江小月就退后了，愤怒地瞪着。 “考了两次都考不上，你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别浪费时间了！” “你放屁，我肯定能考上，你才不是读书的料！”江小月咆哮。 “上个月的高考分数马上出来了，你是不是读书的料由分数说了算。” 江小暖懒得再废话，再有十来天就能知道分数了，江小月依然是一百来分，连专科都考不上。 江小月气得跺脚，冲江老太撒娇，“奶奶，她抢我的书。” 江老太头都没抬，手飞快地糊纸盒，冷声道：“过来糊纸盒，别成天只知道玩。” 江小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定住了，江老太又催了声，她这才回过神，奶奶真的让她干活了，却没让江小暖干。 岂有此理！ 江小月不敢反抗，笨手笨脚地糊了十只，废了五只，江老太气得让她滚蛋了，江小暖拿了资料去隔壁看书，她想考本城的FD大学，学习不能落下。 第二天一早，江小暖吃过早饭就去了照相馆，拿了厚厚的一摞相片，全都是黑白照，很清晰，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第9章 第一桶金 江小暖到了电影院，才九点不到，今天不是周末，观众比昨天少了许多，心里越发没底了。 候了大半小时，陆续来了些人，江小暖只挑年轻姑娘，或者情侣，其实来看电影的基本上是年轻人，年纪大的舍不得花钱。 江小暖挎着包，在人群中穿梭，锁定了一对情侣，男的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女孩白衬衫配格子长裙，今年流行这样的搭配。 女孩衬衫左侧还别了块校徽，走近了看，男孩也别了，两人是同一所大学，淞城师范大学的，江小暖心里更有底了。 大学生每个月能领十七块五角生活费，还有三十斤粮票，又能接受新事物，应该会买吧。 像地下工作者接头一样，江小暖走到情侣面前，压低声音问道：“陈思思剧照要不要？五角一张。” 她从包里拿出了相片，女孩眼睛亮了，她其实已经看过一回《三笑》了，可意犹未尽，这才和男朋友来看第二遍，这个剧照确实是陈思思的。 “太贵了，电影票也才一角五分呢。”女孩有点肉疼，五角钱不是小数目。 “妹妹，电影能带回去摆桌上看不？我这相片你能天天看，十年八年都没问题，五角钱才两顿早饭钱，不亏的。” 江小暖不遗余力地推销，“我这是全海城独一份，别人那是买不到的，妹妹，其实你真应该买，你和陈思思多像啊，都是大眼睛樱桃嘴的美人。” 女孩羞红了脸，“真的像吗？” “当然，不信问你对象。” 江小暖面不改色地说瞎话。 “确实很像，都一样好看。”男孩也是聪明人，把女孩哄得眉开眼笑。 “那我买一张吧。” 江小暖暗喜，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总算跨出去了，不过她还想再游说下，“妹妹，要不要多来几张？我给你优惠点儿，可以送好朋友嘛！” 女孩又意动了，她的好朋友确实很喜欢陈思思，便答应了，“那就来两张吧，你给我便宜些。” “行，两张九角，够优惠了吧。”江小暖爽快地答应了。 男孩挺上道，抢着付了钱，江小暖给了他们两张剧照，好话不要命地说，“二位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又都是国家栋梁，神仙都要羡慕你们。” 小两口被哄得心花怒放，乐颠颠地去看电影了。 江小暖松了口气，看着手里的九角钱止不住的笑，有一就有二，有人买就说明剧照是受市场欢迎的，她肯定能挣钱。 剧照成本是一角钱，五角钱一张能挣四角，这一百张要是卖完，她能有三十几块的利润，利润还是蛮可观的。 迈出了第一步，江小暖有经验了，不到一个小时，又卖掉了十来张，大部分买一张，她的包里多了不少钞票。 中午她也没回，在饭店买了俩肉包子吃，再给水壶灌满了水，是她在北大荒用过的军用水壶，能装一升水，够喝一下午了。 下午的生意好多了，还有人主动来找江小暖买相片，都是年轻姑娘，没多会儿又卖出了十来张，可江小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乐极生悲了。 “干什么的！” 怒吼声传来，一个戴红袖章的男人冲了过来，江小暖脑门一个激灵，抢回了还没付钱的相片，撒腿就跑。 北大荒培训出来的不仅是铁娘子，更是飞毛腿，江小暖没多会就将红袖章甩在了后面，穿进了一条弄堂，海城的弄堂比蜘蛛网还纠缠，红袖章肯定找不到她了。 靠着墙壁喘气，江小暖不敢回电影院，她找了个僻静处清点，已经卖了二十四张，营业额是十一块八角，就这大半天，她赚了九块多。 如果不是红袖章，她这一百张说不定都卖一半了，能挣毛二十块钱呢。 周艳红是临时工，一个月工资才十八块而已。 吴柏寿是正式车床工，算大师傅级别，月工资也才只四十五块，算高工资了。 可惜她本钱太少，否则一天就不止挣这么点了。 江小暖一下子信心百倍，把钞票一张一张码好，拿皮筋扎起来，她自己的头发也重新扎了下，北大荒的女孩都剪齐耳学生头，她回来后养长了，现在齐肩，可以扎起来了。 她先去了照相馆，让摄影师又冲洗一百张。 “师傅，我战友不止一百人。” 江小暖神情自若，爱信不信，反正她付钱了，师傅自然不信她的鬼话，不过他也不管闲事，让江小暖依然明早八点来拿相片。 在照相馆看了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江小暖索性先回家吃饭，晚上人多，也没有红袖章逮人。 江小暖有意去了厂里的小公园转悠，下午经常会有大妈来这唠八卦，堪称厂里的广播站，想打听消息只管来这儿。 她躲在了公园的树后面，不让这些大妈们看见，倒是听到了不少劲爆的消息。 谁家儿媳偷人，谁家男人出轨，谁家孩子考试比屎还臭，还包括她家昨天的恶战，以及她江小暖的崛起…… 全都说遍了。 唯独没有说江小月和陆怀年睡觉。 江小暖神情变冷，陆怀年那王八蛋肯定没往外宣传，哼，她有的是办法治这王八蛋，先把剧照卖了再说。 江家的晚饭更加简陋，冬瓜汤，蒸梅干菜，还有个咸菜炖豆腐，连江小弟每日的荷包蛋都没了，而且煮的饭更少，江小暖也不管，照样盛了饭，拌汤吃了一大碗饭，对周艳红和江老太的眼刀子视而不见。 吃完了饭，她放下碗筷就要出门。 “又去哪浪？纸盒不糊了，家里的活一点都不干，你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啊，给我把碗和衣服洗了！”江老太忍无可忍，又开骂了。 “让江小月干！” 江小暖理都没理，跑出了门。 “妈，小暖越来越不像话了，要不嫁出去吧，省得留在家里留成仇。”周艳红说道。 这话正合江老太心意，“我心里有数。” 周艳红又说，“我仓库的王大姐娘家是五星农场的，她弟弟去年死了老婆，年纪也不算大，才三十六岁，有两个孩子，在农场当水电工，彩礼给的高，愿意出二百块。” 第10章 流氓堵截 江老太自然心动，可她却不理解周艳红，那野种也是这狐狸精的亲女儿，怎么一点都不心疼？ 周艳红自己都才三十八岁，给那小野种找的男人却三十六岁，女婿和丈母娘一般大，这亲娘也够狠心的。 “那男人老婆怎么死的？” “两口子拌嘴，女人心眼小想不开，晚上吃老鼠药没了。”周艳红淡淡地说。 江老太朝她看了眼，心里更疑惑，这种一听就知道，男人肯定不是个好的，说不定还会打老婆，要不然咋能逼死前老婆？ 这狐狸精真不管小野种的死活了？ “行，让她弟弟来相看吧，抽个时间。” 江老太应了，反正不是江家的种，死活同她没关系，弄出去眼不见心不烦，还能挣二百块钱。 “好，我明天和王大姐说。” 周艳红应下了，心里却很高兴，王大姐丈夫是管后勤的主任，在厂长面前都能说得上话，王大姐和她都说好了，只要把那死丫头嫁过去，就给她转正。 以后她也能领三十二块五角的正式工工资了，还有逢年过节的福利，她都能分到，再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江小暖赶到电影院时，天色已经昏暗了，果然比白天多了不少人，她四处找了番，没看见红袖章，而且售卖瓜子爆米花的摊贩也胆大了许多，甚至还吆喝起来。 她彻底放心了，开始兜售剧照，晚上生意很好卖，到十一点时，剧照都卖光了，还有人没买到。 “没了，明天才有。” 江小暖也很遗憾，本钱太少了。 而且这种剧照只能抢先机，过不了几天，肯定会有人跟风，不会有这么好卖了，不过多少还是能卖一些的。 江小暖去看电影宣传橱窗，里面有未来一个月的电影放映情况，三笑还有三天就不放了，接下来放的是越剧《红楼梦》，王文娟那一版，也美得冒泡。 还有几部是战争片，江小暖没啥兴趣，她更喜欢香江那边的电影，可惜现在引进的香江电影太少了，不过下个月有一部《画皮》上映。 是香江66年拍的那部，朱虹和高远演的，据说是华夏第一部恐怖片，在内陆上映时，有人吓得心脏病发作，命都没了。 后面这部电影就禁了，可能就是因为太恐怖了吧，看电影看得出人命，不禁才怪呢。 回到厂里后，江小暖不急于回家，找了个路灯清点钞票，厂里有不少车间在上夜班，灯光通明的，还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 总共四十六块五角，除去冲印相片的成本，今天净赚三十六块，比很多人一个月工资都高。 江小暖靠着路灯杆咧嘴笑了，明天再问门卫大爷搞点海报，这边电影院放完了三笑，就去其他电影院看看，像这种香江电影一般都是轮流放映的。 把钱用皮筋扎好，江小暖坐在地上休息，站了一天，腰酸背痛，肉也晒得疼，脚跟断了一样，她得缓缓再走。 “哎呦……这不是江小暖嘛，大半夜不回家等哥哥们疼你吧……” 一道轻佻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三个年轻男子，都穿着花衬衫，阔腿牛仔裤，那宽阔的裤摆长长地拖在地上，每走一步，都扬起一大片尘。 这是现在最流行的打扮，还差一样蛤蟆镜，花衬衫，阔腿牛仔裤，蛤蟆镜，这三样在老一辈人眼中，就是资产阶级毒草。 不亚于现代人看待杀马特的中二少年们，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话的男青年名叫孟凡，父亲是机械厂的厂长，一把手的公子，在厂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厂里人都敢怒不敢言。 另一个叫赵非，还有个陆怀年，这两人也是干部子弟，都是孟凡的跟班。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仨臭无赖，难怪陆怀年反悔了，敢情是找到靠山了。 她不动声色地抓了把沙土，另一只手捡了半块板砖，她现在又累又饿，还是一对三，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昨天很威风嘛，竟敢打我哥们，知道陆怀年是谁罩着的，本公子！” 孟凡十分嚣张，新飞机械厂就是他爸管的，这一亩三分地的土皇帝，他就是太子，谁敢忤逆他，他就让这一家滚蛋。 “孟哥，这小贱人可没把你放在眼里。”陆怀年煽风点火，心里痛快极了。 本还想明天再找这小贱人算帐，没想到晚上却自己送上门了，活该这小贱人倒霉。 “小贱人，活不耐烦了，本公子今晚就好好教你做人！” 孟凡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根本没把瘦弱的江小暖放在眼里，更何况现在是大半夜，又是偏僻的角落，江小暖叫天不应，叫地无门，他可以为所欲为。 江小暖紧紧抓着沙土，待孟凡走近，伸手要抓她时，沙土扬了出去。 “啊……我眼睛看不见了……” 孟凡顿时手忙脚乱，眼睛睁不开，还痛的很，江小暖抓住机会，一脚踢在要命处，再手起砖落，板砖砸在了孟凡脑袋上。 精准开瓢。 鲜血直流。 “哎呦……陆怀年赵非你们死人哪，还不弄死这小贱人！” 孟凡痛得大叫，活了二十二年，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呢，陆怀年和赵非吓得傻了，情不自禁往后退，尤其是陆怀年，退了好几步，下面也隐隐作痛。 这母老虎太狠了，他不敢惹啊！ 江小暖又在孟凡的要命处踹了几脚，疼得直哆嗦，哼都哼不出来了，陆怀年两人被她的凶残吓得两腿直抖，可为了孟大公子，他们还是过来了。 “别过来，否则我踩断孟大公子的香火，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江小暖脚踩在某处，路灯下的她很美，可更疹人，陆怀年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可他们是两人，又是男子，趁江小暖一个闪神就冲了过来。 江小暖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虽然把陆怀年他们压制住了，但她自己也挨了几拳，身上隐隐作痛，而且她力气越来越小，身体到极限了。 “别弄死了，老子要玩死她！”孟凡也起来了，顶着满头血，满脸狰狞。 江小暖抱着头不反抗了，她得想办法逃走，不能落在这三个无赖手里。 “住手！” 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一手一只，像拎小鸡一样把孟凡和赵非给甩了出去，陆怀年脚都软了，瑟瑟发抖地看着男人。 “大哥！” 第11章 英雄救美 “你们在干什么！”男人怒喝。 “大……大哥，没……没干什么……就就……玩儿……” 陆怀年声音都颤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家伙打小就是全家人的掌心宝，没胆没骨气，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叔叔舅舅……一大家子人都围着他转。 因为陆怀年的爹陆志国，是新飞机械厂的保卫科长。 虽然级别不够高，但陆志国是个会钻营的，是厂长跟前的红人，也就是孟凡的爹孟大厂长。 陆怀年自然也成了很多人吹捧的对象，众星捧月一般，养成了窝里横的性子。 但陆怀年打小就怕他大哥陆寒年，看见大哥就心惊肉跳，比兔子还乖。 不仅陆怀年害怕，孟凡和赵非他们也怕。 他们仨是依靠父亲的官威，才能在机械厂称王称霸，出了机械厂屁都不是。 陆寒年却不一样，这个土匪十四岁就名震江湖，不仅机械厂无敌，附近的几家厂子，像棉纺厂，电机厂，汽轮机厂，轴承厂这几家家属院，也都留下了陆寒年的传说。 就连社会上的一些无赖混混都怕了陆寒年，谁让这家伙打架不要命呢，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所以，在陆寒年这个真土匪面前，孟凡他们仨连屁都算不上。 陆寒年冷冷地看着地上三个怂包蛋，又看了眼有些狼狈的女孩，不用问都知道这仨王八蛋想干什么，畜生不如的东西。 “真有出息啊！” 陆寒年一脚踢过去，陆怀年滚了几圈，可怜巴巴地趴在地上，不敢靠近。 另两人索性装死，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裤档里，只希望土匪别看见他们。 江小暖松了口气，站起了身，和陆寒年正对上。 陆寒年愣了下，他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女孩竟长得如此妖媚，他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词，就是‘小妖精’。 模样太勾人了，尤其是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是会放电一样，陆寒年不由咽了下口水，嗓子眼好像有点干。 “谢谢陆大哥。”江小暖道谢。 是她前世的大伯哥，二十年后是商界的大佬，不过现在还只是个名声不太好的无业游民。 陆寒年的名声不比她好多少，逃学，打架斗殴，顶撞老师，初中勉强毕业，陆志国管不了他，就把他送去B队，今年刚退伍回来。 据说是在B队犯了错被退回来的，还是特别严重的错误，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因为陆寒年回来时，脸上多了一道由左眉延及耳鬓的疤痕，那些传说也多了些血腥味。 也因此陆寒年的名声越发可怕了，人见人躲。 甚至还成为了厂里职工吓唬小孩的法宝—— “再哭让陆土匪抓你走！” 百试百灵。 江小暖有163的个子，七十年代不算矮了，但还是只到陆寒年的肩，他至少得有180公分。 “快回家吧。” 陆寒年有些讶异，没想到这姑娘竟认识自己，不过他也没多想，毕竟他在厂里也算是名人了。 江小暖冲陆寒年笑了笑，“陆大哥再见。” 美人一笑，百媚横生，周围的路灯都黯然失色，陆寒年又咽了下口水，肯定是晚上的菜太咸了，怎么越来越渴了？ 路过陆怀年时，江小暖眼波变冷，无声说道：“给我等着！” 陆怀年打了个寒战，他后悔了。 昨天江小暖的狠辣历历在目，还有刚才他们三对一，都没能得到便宜，这女人哪是小妖精，明明就是母老虎。 他以后没安生日子了。 江小暖嘲讽地笑了笑，快步离开了，又累又饿，回去养精蓄锐了，再找这几个杂毛算帐。 “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女孩子，我打断你们脚！” 陆寒年冷声警告，三人立刻赌咒发誓表忠心。 “大哥，是怀年他让我们教训江小暖的。”孟凡不惜出卖兄弟。 “没错，怀年昨天想占江小暖便宜，被她打了，心里不舒服就找我和凡哥教训江小暖。”赵非也说。 “不是我，是江小月，她让我睡江小暖的，酒也是她灌的，我什么便宜都没占到，还被江小暖打了。” 陆怀年魂都吓没了，赶紧解释，他怕大哥来个大义灭亲，明天的太阳怕是见不到了。 陆寒年脸色越来越冷，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竟是他亲弟弟，此时此刻，他真的想大义灭亲。 “打死你都活该！” 陆寒年一手拎起弟弟，在他肚子上捶了几拳，陆怀年脸都绿了，嘴里全是胆汁，还有胃酸。 “下次还干不干这种缺德事了？” “不……不敢了……” 陆怀年有气无力地说着，给他十个胆都不敢了。 老天爷太不开眼了，怎么能让大哥回来，他大哥这样的煞星，就应该在B队里待到地老天荒啊。 陆寒年嫌弃地扔了弟弟，又朝死狗一样的孟凡两人瞪了眼，两人赶紧把脑袋埋裤档，瑟瑟发抖。 “滚！” 如闻天籁，两人赶紧钻出脑袋，互相搀扶着落荒而逃，至于陆怀年，依然死狗一样躺着。 陆寒年也懒得管他，回家属楼了。 脑海里却跳出了江小暖妖精一样的脸，他不禁伸出巴掌，那张脸还他的巴掌大，还有那小腰，他一只手就能掐断了。 他听说过江小暖，狐狸精的名声太响亮了，据说这姑娘手脚不干净，顶撞长辈，还作风不好，能从北大荒回来，是陪领导睡觉才办的手续。 但陆寒年偏偏是不信流言的，外人还说他是土匪呢，可他却觉得自己是好人。 而且江小暖如果真是狐狸精，刚才又何苦挨打？ 她只要笼络住了孟凡，让孟厂长安排个工作都是小问题，陆寒年只信自己的眼睛，他觉得江小暖是个烈性姑娘，和流言说的完全不一样。 江小暖回家到时，江家人都睡了，江老太还在糊纸盒，脸黑成了炭。 “大半夜去哪里鬼混了？你自己不要脸就滚出去，别带坏了江家的名声！” “江家还有名声？周艳红夹姘头的事，厂里谁不知道，还有江小月，她和陆怀年睡觉，肚子里可能都有孩子了。” 江小暖不紧不慢地回了句，从碗橱里拿出了挂面，还有两个鸡蛋，前胸都贴后背了。 第12章 倒卖粮票倒是可行 江老太灵活地冲了过来，想抢回挂面和鸡蛋，现在才月初，鸡蛋就只剩一半了，她孙子还得补充营养呢。 江小暖轻盈地闪开了，手里多了两角钱。 “不白吃你的。” 两角钱成功平熄了江老太的怒火，“你哪来的钱？我警告你别乱来。” “我又不是周艳红和江小月，她们会乱来，我可不会。” 江小暖连妈都不想叫了，周艳红不配当她的母亲，只是她的仇人。 她打开了炉火，火苗很快窜了上来，蓝幽幽的火苗像精灵一样跳舞，映着江小暖美丽的容颜。 江老太神情变得古怪，这小畜生直呼她妈的名字，没有一点尊敬，和以前唯唯诺诺的态度完全不同，而且这小畜生是怎么知道周艳红夹姘头的？ 难道她知道自己是野种了？ “你少败你姐的名声，你姐规规矩矩的，再乱说我打死你！”江老太警告。 孙女和陆怀年之间有没有事她不清楚，但名声是顶要紧的，就算真有事，也不许这小畜生乱嚼舌根。 明天她得问问孙女，到底和陆怀年怎么回事，无风不起浪，小畜生三番五次地说，总不至于是平白造谣吧？ 江小暖冷哼了声，“我只在家里说，外面说得更难听，你管得了我，管得住外面的嘴？” 江老太心沉到了底，厉声喝问，“外面的人说什么了？” “说什么奶奶您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我说的你反正也不信。” 江小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眼，话不用说透，她就是让老太太自个去打听，自己耳朵听到的才是最真的，比她说一百句都管用。 明天她就去收拾陆怀年，江小月的名声别想再清白。 她会让这贱人尝尝泼了一身脏水的滋味，还有掉进泥泞里挣扎的艰辛。 她的前生，就是江小月的今世。 水开了，江小暖放了一大把挂面，江老太心抽得疼，看在两角钱的份上，她忍住了。 但江小暖打两个蛋，她再忍不住了，低声喝道：“你一天吃两个，谁家供得起你这样吃，你的份额也才两斤蛋，你想吃自己去换，一斤粮票三个鸡蛋，你的二十五斤粮票看能换几个！” 江老太想明白了，这小畜生现在跟土匪一样，硬来是不行的，得先哄着，周艳红说了，过几天就让王大姐的弟弟来相看，这小畜生模样好，肯定能相中，把这小畜生嫁出去就太平了。 在嫁人之前，她得好好哄着小畜生，只要不太过分，她都忍。 可鸡蛋不能忍。 江小暖心思一动，一斤粮票换三个鸡蛋，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现在是票证时代，大到自行车电视机，小到针线都得凭票购买，用途最广泛的就是粮票了，是人都得吃粮食，这个时候的粮票比钞票还重要，是硬通货。 有些人家粮票不够吃，但有些人家却吃不完，所以便出现了票贩子。 但票贩子是见不得光的，现在属于违法行为，和她贩卖剧照一样，都是投机倒把分子，抓到是要劳教的。 可还是有不少人干，为了生活，再危险都值得。 “江小月和小弟吃了我三个月的鸡蛋，我得吃回来。” 江小暖敲了两个蛋，毫不手软，一点亏都不肯吃。 她就要做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吃了她的都得吐出来。 江老太气得心窝疼，大半夜地她也没精神和这孽障吵，赶紧把这孽障嫁出去，她还想多活几年。 煮好了面，江小暖把水壶放上去烧，一会儿要洗澡，虽然是酷暑，但她得用热水洗，她的宫寒很严重，必须慢慢调理。 江老太咬了咬牙，进屋去睡觉了，眼不见为净。 还好这小畜生给了二角钱，否则她觉都睡不好了，不过这小畜生的钱是哪来的，不会真在外面乱搞吧？ 江老太头疼得厉害，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她那不算聪明的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了。 吃了一大盆面，再洗个热水澡，江小暖的睡意又没了，躺在床上想事。 剧照生意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倒卖粮票倒是可行，但这个成本太高，而且还得去乡下收购，她现在没有自行车，往返农村很不方便。 现在她只能指着剧照积攒原始资金，有了钱先买个房子，她得把户口迁出去，她以后挣的钱肯定越来越多，存折放在家里不安全，得有自己的窝。 明年七月分高考，她还得找个复读班补习，79年的高考试卷她倒还记得，题目并不难，但现在的高考是没有选择题的，全都是大题，一个题目就是二十分，想拿高分并不容易。 想考上好大学更不容易，还是要去专业学校补习，而且她需要高考学籍，这事可以延到过年后，这大半年她要努力攒钱。 江小暖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明天得去卖剧照，还得教训陆怀年，再有时间去太平桥看看，那里是票贩子的聚集地，还有些农村人在那里卖土特产，她得去买些红枣鸡蛋…… 早上被雄浑的喇叭声吵醒了，厂里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播放革命歌曲，斗志昂扬，比闹钟管用多了，江小暖的睡意立刻没了，起床洗漱。 随便吃了些早饭，江小暖又往外跑。 “在家糊纸盒，吃闲饭你也好意思！”周艳红叫住了，恶声恶气的。 “江小月都吃三年了，我才吃三天而已。” 随口回了句，江小暖就一溜烟没影了，今天的事情多，她要抓紧时间。 “妈，江小暖越来越过分了，她能和我比吗？”江小月气得心绞痛，胃口也没了。 天天都是白水煮泡饭，再配萝卜干和腐乳，胃酸都吃出来了，江小月赌气地扔了筷子，两天没吃到蛋，她心里不自在。 “吃这么点怎么行，身体哪受得了。”周艳红心疼女儿。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江小月发脾气，一会儿妈妈肯定会给她钱的，她去外面吃小笼包。 “今天别出去玩了，在家糊纸盒，个个都不挣钱，马上都要喝西北风了。”江老太黑了脸，没给宝贝孙女好脸色。 第13章 耍无赖加卖惨 孙女居然敢打她儿子，忤逆不孝的东西，都是周艳红教唆的，她必须树威，这个家是她说了算，谁都别想越过她。 “奶奶，我和朋友约好了。”江小月撒娇。 可江老太不吃这一套，喝道：“在家糊纸盒，你都玩三年了。” 小畜生有句话确实没说错，孙女都吃三年闲饭了，啥活都不会干，又懒又馋，以后嫁到婆家怎么办。 “妈……” 江小月不高兴地撅了嘴，心里暗骂死老太婆。 周艳红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和老太婆对着干，老太婆血压高，心脏也不好，猖狂不了几年了。 “吃好了……糊……盒子。” 江大宝扒拉了一大碗泡饭，快乐地去糊纸盒了，周艳红厌恶地看了眼，只要一看到这傻子就恶心。 江小月恹恹地吃了一小碗泡饭，寡淡无味，没一点油腥，一口都吃不下。 她一定要考上大学，现在的大学生比金蛋蛋还稀少，她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到时候就能嫁干部了，天天都能吃上肉。 可江小月心里没底，上个月的高考分数她一点底都没有，和老师对答案时，好像错了不少，老师让她继续努力。 但她却不死心，万一考上了呢。 反正她是一定要上大学的，今年考不上就明年再考，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肯定能考上的。 那小贱人永远都别想和她比，哼！ 趁江老太不注意，周艳红偷偷给了女儿二角钱，还有一斤粮票，小声说道：“别和你奶奶顶嘴，忍着点儿。” “妈，江小暖太可恶了，她打得我好痛，还说我和陆怀年……说得特别难听。”江小月脸红通通的，说不出那些羞人的话。 周艳红脸色阴沉，后槽牙咬得死死的，小畜生不能再留了。 “她是瓦片，你是玉石，你和她对着干吃亏的是你，以后别理她。” “可我忍不了，她连弟弟都打，疯狗一样。”江小月嘟着嘴，一脸不情愿。 “不用忍多久，顶多一个月就把这小畜生嫁出去，行了，你去糊纸盒吧，饿了就去外头买了吃。” 周艳红匆匆忙忙地去上班了，仓库六个人，只有她一个临时工，工资是最少的，干的活却是最多的，每天都要早早地去上班，拖地打开水擦桌子，还得整理货架。 活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干的，可工资却比王大姐他们少一半，福利也少得多，周艳红这才想尽办法要转正。 只要小畜生嫁给王大姐的弟弟，她就能转正了。 至于江小暖嫁过去后，是死是活，周艳红才懒得管，她只想转正，那小畜生本就不应该生出来，死了更清净。 ******** 江小暖去了照相馆，相片已经洗好了，只是洗得太多，相片没上一批清晰了。 “师傅，再重新照一张吧。” 江小暖拿出了海报，摄影师也不多问，咔嚓照了张，高冷地问道：“洗多少？” “四百张。” 江小暖报的数字，把摄影师吓了一跳，总算抬起了眼睛，狐疑地看着她，别和他说有四百个战友，瞎扯蛋呢。 “师傅，我帮别人洗的，挣点跑腿钱。” 江小暖半真半假地解释了句，去开票交了钱，四十块四角二分。 摄影师扯了扯嘴角，半信半疑，不过他也懒得管，淡淡说道，“明早八点来取。” 江小暖放好收据，带上一百张相片走了。 她打算换家照相馆洗相片，狡兔三窟，她不能连兔子都比不上。 身上又只剩下六块多了，江小暖去买了六个肉包子，边啃边赶路，到电影院才九点多，门口没多少人，她先去了门卫室，还是之前那个大爷。 “大爷好。” 江小暖把四个肉包子放到桌上，讨好地笑着。 “又想干什么？”大爷认出了她，态度还是不太好。 谁让江小暖长了副不正经的脸呢，在老人家的眼里，她这样的脸就是‘狐狸精’，大爷能有好脸色才怪。 之所以没轰江小暖走，完全是看在四个肉包子的面子上。 “大爷，我还想要些海报，陈思思和向群的都行，有红楼梦的更好。”江小暖直接说了来意。 “没有，赶紧走！” 大爷将肉包子塞她手上，黑着脸轰人。 江小暖一只脚抵着门，耍上了无赖，“大爷，求您帮帮忙吧，我……我花钱买成不，粮票也行。” 拿出了两块钱，还有五斤粮票，江小暖心肝肉都疼了，但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想挣钱就得先付出。 大爷推搡的力道小了些，江小暖暗喜，说明有戏，将钱和粮票，以及肉包子都塞到了抽屉里，可怜巴巴地作揖央求。 “你是去干投机倒把的违法活动，我不会给你的。” 大爷嗡声嗡气地说着，他昨天就看见了，这个长得妖里妖气的姑娘在卖剧照，这可是违法的，要是让纠查队逮着了，再把他供出来，他老了老了还得吃批评。 这个风险他不敢担。 江小暖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用力咬了下舌尖，眼睛登时红了，哀伤道：“大爷，我妈妈得了痨病，天天要吃药，姐姐是小儿麻痹，走不了路，只能躺床上， 我爸爸是傻子，话都说不全，家里全靠了我奶奶糊纸盒，我……我刚从北大荒回来，半条命都没了，是病退回来的，也不安排工作，重活又干不了，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想到了前世的艰难，江小暖的眼泪哗哗流了下来，情真意切。 大爷本是不信的，可见她哭得这么惨，再看她布满老茧的手，不由信了，十分同情江小暖，是个可怜孩子啊。 “您放心，要是真被逮住了，我肯定不会供出大爷，我要是撒谎，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江小暖发了毒誓，她绝对不会招供大爷的，虽说无奸不商，可诚信也是要紧的。 她是要做大做强的，诚信当然不能少。 大爷不由动容，“你这孩子发这么毒的誓干什么，唉，我帮你去找找。” “谢谢大爷，您真是大好人，菩萨会保佑您长命百岁的！” 江小暖感激不尽，这大爷面相虽凶恶，可心却是柔软的，人果然不可貌相。 第14章 竞争者出现 大爷‘凶巴巴’的脸柔和了些，眼里还多了些笑意，这小姑娘长得不像正经人，做事还是蛮正经的，虽然搞的是投机倒把，但总比那些乱来的姑娘强多了。 要是这个小姑娘真想挣松快钱，凭她的相貌，可比卖剧照轻松多了，哪用得着风吹日晒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 大爷心里对江小暖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更多的还是同情，真是造孽的，家里痨的痨，傻的傻，残的残，太可怜了。 过不了多久，大爷拿了几张海报回来了。 “赶紧走吧！” 大爷不耐烦地轰人，还把粮票和肉包子也还给她。 江小暖只拿了海报，“谢谢大爷！” 一溜烟跑远了，大爷看着手里的肉包子和钞票粮票，不由摇了摇头，将东西放回了抽屉，肉包子拿回去给孙子吃吧。 跑到僻静处，江小暖才打开海报，不由大喜。 大爷给她拿了六张，四张是红楼梦的，两张合照。 一张是贾宝玉和林妹妹坐在长廊上，贾宝玉含情脉脉地看着林妹妹，林妹妹眼含秋波，娇羞不胜。 另一张则是两人笑着说悄悄话，情意绵绵。 还有两张都是林妹妹的单人照，一张葬花，一张抚琴，每一张都十分精美，无论扮相还是化妆，都不比后世的差。 这一版红楼梦是越剧版的，六十年代拍摄的，由海城百花越剧团的演员出演，林妹妹的扮演者是王文娟，贾宝玉的扮演者是徐玉兰。 这二位都是当时的越剧大家，扮相唱腔身段都无可挑剔，尤其是王文娟老师扮演的林妹妹，直至几十年后，依然被很多人津津乐道，将她和陈晓旭相提并论。 另外两张则是《三笑》的剧照，一张是陈思思的，另一张则是陈思思和向群的合照，说起来向群也是海城百花越剧团的台柱子，不过她很早就去香江了，在香江也发展得很好。 江小暖喜形于色，一点都不心疼刚才给出去的粮票了，等挣了钱她就去太平桥买点粮票。 可惜本钱还是太少了，江小暖遗憾地叹了口气，只能一点一点攒钱了。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卖剧照很顺利，而且今天的红袖章不是昨天那个，今天这个懒洋洋的，连眼皮都懒得抬，几个小贩胆子更大了，甚至还跑到电影院门口去卖。 江小暖不敢，小心为上，她就在路边卖，万一有情况跑得快。 “五角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儿？我买两张。” “真不能便宜了，我这个是担着风险的，抓了可是要吃牢饭的，而且我这成本也高，从南方那边弄过来的，一张也就赚个几分钱，再便宜我就喝西北风了。” “怎么可能只赚几分钱，肯定能赚不少。” 江小暖一下子就警惕了，朝说话的女人看去，三十来岁，颧骨很高，这种面相的女人通常很精明，一个家庭妇女还来买这种小资相片，绝对有问题。 “大姐，你不信就自己去卖嘛，看能不能挣个金山回来。” “我可不干，这是犯法的。”女人笑着说。 “那不就得了，你们不敢干，我提着脑袋干，总得让我挣几分钱吧，一分不挣我还不如在家躺着呢！” 江小暖夸张地说了句俏皮话，其他人都被逗笑了，这姑娘模样好，说话也风趣，还有耐心，花钱花得挺舒服。 “给我来两张吧。” “我要三张，给你一块五。” 好几个年轻姑娘都来买了，虽然贵了点，可她们喜欢啊。 就像现代的姑娘宁可吃三个月方便面，都要买一只LV包包的道理一样，女人买东西永远都是冲动的。 宁可节衣缩食，都要满足她们的购买欲，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江小暖忙得不可开交，没多会儿工夫，就卖出了三十来张剧照，之前说话的女人眼神羡慕，面有所思的样子，让江小暖更加警惕了。 不出意外，这个女人是想来分一杯羹了。 她早就知道剧照生意不可能垄断，这门生意没有一点技术性，靠的就是快，但她没想到竞争者来得这么快。 不过海城有好几家电影院，市场还是够大的，短时间内不会饱和，只要她的剧照更新得快，生意还是不用愁的。 客人都是一窝蜂而来，忙了一阵，江小暖便闲下了，她找了个阴凉处休息，那女人也跟着来了，江小暖没搭理她。 “妹妹，你这相片是哪弄来的？” “刚才不是说了，从南方弄过来的，我有个亲戚在那边。” “能不能批发些给我，妹妹放心，我不在这儿卖，我去和平电影院卖。”女人说了来意。 她昨天就注意到江小暖了，生意火爆，毛估估一天能挣十几块，比她卖瓜子强多了。 “批发可不便宜，我是三角五分批发来的，就挣个跑腿费，三角八批给你。”江小暖没拒绝。 她不想树敌，这女人看起来不是善茬，万一去举报，她真要去吃牢饭了。 女人眼神闪烁，“三角八也太贵了，我都没啥赚头。” “一张挣一角二还不够？大姐，你一包瓜子能挣一角钱？你不愿意就算了。”江小暖看到了女人背着的大包，敞开的口子能看见几袋报纸包的瓜子。 女人神情意动，确实比她卖瓜子的利润高，可她还是觉得江小暖挣得更多，就这么张破相片怎么值三角八，这小妖精心太黑了。 “再便宜些，三角一张吧，我卖得多你也挣得多嘛！” 江小暖冷笑，“大姐，我三角五一张批发过来，给你三角，一张我得亏五分钱，赔本生意我能干？” “怎么可能要三角五，就是个相片，顶多也就一两角。” “那大姐你去弄一两角的，有多少我要多少。” 江小暖怼了句，心里其实也不太有底，但现在口气必须硬。 以后她洗相片也得小心些，不能让人发现了，能多垄断几天也是好的。 女人讪讪地笑了，又磨了几句，但江小暖就是不松口，咬死了要三角八，她只得同意了。 “今天我没货了，明天再给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赊账。”江小暖先把话说在明处。 第15章 肉包喂狗都不给你吃 “你包里不是还有些吗？先批些给我吧。”女人眼热江小暖来钱快，想早点上手。 “那不成，只能等明天。” 江小暖硬梆梆地拒绝了，她虽忌惮这女人，但也不能太好说话了，否则这女人肯定会得寸进尺。 女人虽不甘心，也不敢硬着来，她还指望从江小暖那儿进货呢。 “那我明天要一百张。” “行啊，钱货两讫，明天可别和我说没现钱，我是不依的。”江小暖似笑非笑。 女人干笑了几声，有点羞恼，这小妖精不好糊弄，嘴皮子也厉害，半点口风都不透露，以后再慢慢打听进货渠道。 今天卖得很顺利，不到八点就卖完了一百张，江小暖松下了神经，肚子快饿死了。 她去附近的饭店吃了碗肉丝面，一角二分一碗，还得二两粮票，她从陆怀年那儿弄了二十三斤粮票，给了大爷五斤，这两天吃了小一斤，还剩下十七斤。 今天才五号，十七斤肯定不够，抽空去趟太平桥换些粮票吧。 吃了一大碗雪菜肉丝面，连汤都喝了，江小暖舒服多了，找地方清点了钞票，总共是四十七块五角，加上昨天剩下的六块钱，她现在也有五十三块五角的流动资金了。 还有照相馆的四百张相片，都卖出去的话，至少能有一百六七十块。 现在有一百块存款的人家都少的很，江小暖对此还是很满意的，对未来也更有信心了。 饭店还剩下两个肉包子，江小暖买下了，她要带回去给爸爸吃，江大宝的身体不太好，因为营养不良，以后她要给爸爸多吃些好的。 回到家后，江小暖第一件事就是将包包塞进床底下，幸好屋子里只有江大宝在，江老太在洗衣服，江小月估计又出去浪了，吴老头去别人家串门了。 周艳红晚上向来都不会在家的，和家里说是去朋友家玩了，但江小暖怀疑这女人肯定是和姘头吴柏寿鬼混了。 等她腾出手了再收拾这对狗男女。 “爸爸，别让人动我的东西啊。” 江小暖小声叮嘱，爸爸平常都在屋子里糊纸盒，有他盯着还是安全的。 江大宝乖乖点头，“暖暖的……不动。” “爸爸真乖，给你吃好东西。” 江小暖拿出了肉包子，肉香味勾得江大宝不住咽口水，但他没吃，将肉包子推了回来，“暖暖吃。” “我吃了这么多，肚子撑死了，爸爸吃。” 江小暖拍了拍肚皮，表示自己吃得好饱，江大宝也跟着拍了拍，这才放心地接了肉包子，但他还是没先吃。 拿了个肉包子出去了，塞给了江老太，“妈……吃……” 江老太愣住了，“哪来的肉包子，大宝。” “暖暖的……” 江大宝开心地吃着，他好久都没吃肉包子了，好吃得舌头都要掉了，连滴在手上的油，他都舔得干干净净。 江小暖皱了皱眉，她是真的不想给江老太吃，这老太婆前世可没少欺负她，更是周艳红的帮凶。 但江老太对爸爸却是真心的好，前世如果不是死得太早，周艳红他们也不敢害爸爸了。 前世江老太好像是心梗去世的，具体原因她不太清楚，回去奔丧时，听隔壁邻居们说的，而且江老太的身体也不太好，归根结底也是营养不良，再加上劳累过度。 罢了，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就让这老太婆吃吧。 而且江老太身体好了，也能护着爸爸，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等江老太知道江小月姐弟的身世后，她会如何对付这些贱人。 一定很精彩吧！ 所以，江老太一定要好好活着。 “你哪来的钱？”江老太喝问。 这小畜生早出晚归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事，居然还买回了肉包子这么奢侈的东西，她担心江小暖在外面干违法的事。 “捡的，财运来了挡不住。” 江小暖瞎编了个理由。 江老太当然不信，她还想追问，江小华回来了，见到她手上的肉包子，欢喜地跑了过来，“奶奶，我要吃肉包子。” “吃吧。” 江老太神情变得慈爱，肉包子毫不犹豫地给孙子，但却被江小暖抢走了。 “我买来的肉包子，就算喂狗都不会给你吃！” 江小暖拿起了火钳，示威地扬了扬。 江小华害怕地退了几步，脑门上的伤还没好呢，可他还是生气，平常家里有好吃的，都会先紧着他吃，这两天却连鸡蛋都吃不上，全让这疯子吃了。 “奶奶，我要吃肉包！” 江小华耍起了无赖，江老太立刻沉了脸，骂道：“把肉包给你弟，你把你弟的鸡蛋都吃了，给他个肉包怎么了。” “我吃的是我的份额，前三个月我可一个鸡蛋都没吃到，奶奶，你心疼孙子就自个去买肉包，但别想拿我的。” 江小暖把肉包给了爸爸，放缓了语气，“爸爸吃，不给别人吃。” “给妈……吃……” 江大宝看向江老太，上帝关掉了他的智慧之窗，但也给他开了另一扇窗，他的感官很灵敏。 打从江小月姐弟出生，江大宝就不喜欢他们，或许他已经感应到了血缘吧。 江老太心里一阵暖，儿子虽然傻，可孝顺她，但她还是心疼孙子，两天没给孙子煎蛋了。 “大宝，给小华吃啊！” 江老太好声好气地哄着，她算是看出来了，小畜生现在六亲不认，只认她爹。 只要江大宝愿意把肉包给孙子，小畜生就不会抢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算盘打得挺好，但爸爸不会让她失望的，果然—— “不给，他坏……” 江大宝警惕地收回了肉包，他只愿意给妈妈吃。 江小华都要气死了，他就想吃肉包，馋得肚子都饿了，晚上吃的是清汤寡水的饭菜，一点肉星都没有，他太馋肉包了。 “奶奶，我要吃肉包……我饿！” 江小华耍起了无赖，十四岁的半大小伙子像三岁孩子一样闹腾，江小暖冷眼看着，毫不动容。 “好好好，明天奶奶给你买，别闹了，哎呦……你闹得我头痛……小华去把我的药拿来……唉哟！” 江老太血压上升，头都要裂开了。 第16章 靡靡之音 江小华不情不愿地去找药，但柜子里有好几种药，拿了几次都不对，江老太的头越来越疼了，对孙子也多了些失望。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可怎么办啊！ 江小暖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蠢货，拿出了降血压的药，又倒了杯水，递给了江老太。 吃了药后，江老太舒服多了，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江小暖，尽管她很讨厌这个野种，可也不得不承认，这野种是三姊妹中最能干的，学习也是最好的。 没去北大荒之前，小畜生回回考试都是班上前几名，辍学时班主任还来家里好几趟劝说，如果是亲孙女，江老太就算砸锅卖铁都会供。 可一个野种，越出挑她心里越膈应。 亲生的比不上野的，老天爷真不开眼，气死她了。 心里翻滚，头又开始疼了，江老太忙念了几句心经，不敢再生气了，她得好好活着，要不然儿子就没依靠了。 “奶奶，我要吃肉包。”江小华又纠缠了。 “明早买啊。” 江老太无奈地哄着，打算明早买一个肉包，只给孙子吃。 江小华悻悻地瞪了眼江大宝手上的肉包，咬牙去了隔壁房间，明早他就能吃到了，他不馋。 江大宝又把肉包给了江老太，“妈吃……” 江老太叹了口气，心里虽熨帖，可还是心疼，这肉包给孙子多好，明早她就不用花钱了。 朝江小暖看了过去，正好和她冷冰冰的视线对上，江老太忙低下头，心里骂了几句，天气热，肉包放到明天肯定坏。 肉香味钻进了鼻子，江老太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她其实也馋了。 咽了几下口水，江老太咬了咬牙，张嘴咬了口，皮薄馅多，只一口就咬到肉馅了，又鲜又香，江老太不由加快了速度。 盯着母子俩吃完了肉包，江小暖这才进房间，她找了根旧皮带，还是牛皮的，抽人肯定疼。 江大宝舔着手指进来了，乖乖地糊纸盒，江小暖指了指床底下，江大宝意会地笑了，“暖暖的，不给。” “明天我再给你买肉包。”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着，江大宝咧嘴笑了，眼神清澈得如同婴儿，有肉包吃他就开心。 江老太从门帘缝看到了父女俩和谐的场景，心里百味陈杂，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儿子偏偏只喜欢野种？ “你又去哪儿？” 见江小暖又要出去，江老太沉了脸，大姑娘家天天出去鬼混，像什么样子。 她今天特意去公园打听了，大孙女和陆怀年的事根本没人传，肯定是这小畜生胡说八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去找江小月啊，这么晚还不回，怕是和陆怀年在鬼混。” 江小暖胡诌了个理由，江老太气得头又痛了，没等她缓过来，江小暖已经没人影了。 出了家属楼，江小暖朝陆怀年家走去，她是去找这王八蛋算帐的。 陆家住的家属楼比较高级，都是套间，屋子里还有卫生间，住户当然都是领导，至少也得是科长以上。 孟凡和赵非他们都住在这一栋。 陆家就在二楼的楼道口，上楼那一户就是，房门半掩着，依稀传出来了音乐，曲调一听就是香江那边的，旋律非常熟悉，前世她肯定听过。 推开了门，音乐声更清楚了，江小暖听出了这首歌，是她很喜欢的歌手许冠杰的《浪子心声》。 许冠杰是香江七八十年代红得发紫的歌手和演员，他们许氏五兄弟个个都是文艺精英，哥哥许冠文是星爷的前辈，杰出的喜剧大师，真的是一门精英。 江小暖心跳了跳，她又想到了个生财之道，去南方录制空白磁带倒卖，肯定能赚钱。 内陆这十来年的精神食粮几乎是一片空白，能听的只有戏剧，或者革命歌曲，香江湾岛那边的靡靡之音，对于内陆来说就像就像罂粟花一样，美丽而诱惑，几乎没有人能抗拒。 “香江那边的电影好看，歌也好听，不是还有邓丽君的吗，听她的，男人的歌有啥好听，我要听邓丽君的，那声音……哎呦，骨头都要酥了……” 孟凡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还有陆怀年讨好的笑声，歌声停了，没多时便响起了邓丽君甜美的歌声。 邓丽君是七八年代红遍半边天的歌姬，有华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邓丽君的歌，可惜红颜薄命。 江小暖想的却是挣钱，如果她能弄来邓丽君的磁带，还有其他歌手的磁带，肯定比卖剧照挣钱，不过她现在还得攒钱，干这个需要录音机，有个母带就可以灌录了，利润比剧照大多了。 “真好听，那边的女人说话怎么就这么好听，又甜又酥，心都痒了……” “江小暖说话也是这样，长得也勾人，可惜太凶了。 陆怀年突然提起了江小暖，口气很遗憾，一口肉都没吃上，还挨了两顿打，损失了十几块钱和二十几斤粮票，亏大发了。 江小暖神情变冷，王八蛋找死！ “那小妖精是真勾人，下次本公子非得办了她不可！”孟凡咬牙切齿地说着。 “要办了谁？” 身后响起了冷冰冰的声音，三人吓得一个激灵，齐齐转过身，看见江小暖脸都变了色。 这母夜叉怎么又来了？ 江小暖关上了门，抖了抖手里的皮带，步步靠近。 三人往后退了几步，抵在了桌子上，退无可退。 “你再过来我们就不客气了，我们可是三个人。”孟凡叫道。 江小暖淡淡地笑了笑，“我来之前和别人说好了，半小时后要是不出去，我朋友就报告公安，我再和公安说，你们企图强女干我，三个欺负我一个。” 三人脸都白了，连手指头都不敢动。 江小暖暗自冷笑，果然是窝里横的怂包，稍微吓一吓就怂了。 “不想吃枪子儿，就给我老实点儿。” 江小暖丝毫不惧，将三人推开了，从抽屉里翻出了几盘磁带，都是香江那边的，而且都是灌录的子带。 “这些磁带是哪买的？” “我……我哥给的。” 陆怀年战战兢兢地回答，额头冷汗直流。 第17章 赤果果的威胁 江小暖心思一动，前世陆寒年是传奇商界大佬，他的发家史据说靠的是走私倒卖，简言之，从南方弄来物美价廉的商品，弄回内地倒卖，挣其中的巨额差价。 改革开放的头几年，很多人都靠这个发了大财，积攒了丰厚的第一桶金。 小到布匹，衣服，鞋子，电视机，收音机，录音机等，大到汽车，钢材，汽油等硬通货，都有人倒卖，虽然风险很大，但其中的暴利还是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马克思说过，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时，他们敢冒绞刑的危险。 这就是商人的本质。 陆寒年的第一桶金靠的也是这个，具体情况江小暖不太清楚，但江湖上就是这么传的，现在她更确定了。 这个时候陆寒年就已经开始倒卖水货了，不过还只是小打小闹，这些磁带可不是内地的原生货，百分百是从香江那边传过来的。 江小暖记得，八十年代中期，国家搞了场严打，很多投机倒把的倒爷都进去了，还有不少吃了枪子儿，陆寒年也没有幸免。 不过他只关了几个月就因为证据不足放出来了，但事实是他的好兄弟替他顶了所有的罪名，那个好兄弟没能出来，江湖上的传说有很多版本。 有说是陆寒年得罪了人，也有说是他的旧仇家整他，他在B队待不下去，也是这个旧敌整的，还有个说法没这么玄乎，没有仇家，也没得罪人，陆寒年就是犯法了。 江小暖和这位前大伯见面次数不多，加起来也就两三次，前世她在陆家比佣人还不如，没有资格参加陆家的家庭聚会，也不能出门，她没有朋友，也没有社交，陆家的亲戚都认不全。 再者，陆寒年在陆家的地位也比较敏感，很少回家，和父母弟弟也不亲近，而且江小暖知道一个秘密，是她偶然偷听到的。 陆寒年和陆怀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陆怀年的母亲是陆父的第二任妻子，陆父之前有过一次婚姻，生下了陆寒年，那个时候陆志国还没来机械厂，所以厂里没人知道陆寒年的身世。 他自己也不知道，前世江小暖在他的帮助下得以逃脱陆家，她本想告诉陆寒年这个消息，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算报恩了，但后面出了一系列的事，陆寒年又常年在外面，直至死她都没碰到。 罢了，以后抽空她和陆寒年说说这事吧，还有几年后的严打，她也提醒声，前世的恩没能报，今世得报了。 “你哥从哪弄来的？”江小暖喝问。 她翻看了几盘磁带，邓丽君的有两盘，还有一盘刘文正的，是现在湾岛红得发紫的男歌手，大名鼎鼎的《兰花草》和《乡间的小路》，就是刘文正的经典歌曲。 “羊……羊城那边买的。” 陆怀年额头全是汗，缩紧了脑袋，生怕这母夜叉出手，上回的伤还没好呢。 江小暖更确定了，羊城紧邻香江，水货就是从那儿开始盛行的，内陆很多人都会去那边进货，陆寒年肯定有这方面的渠道。 “你……你要是喜欢就送……送给你。”陆怀年讨好地笑。 江小暖哼了声，将磁带放了回去，她拿回去也没用，没有录音机，她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磁带。 “我让你办的事，你是不是忘记了？”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这家伙。 陆怀年额头上的汗像雨水一样流了下来，电风扇被江小暖转到自个那边了，他们仨一点风都吹不着，身上像是水浇一样，衣服都湿透了。 “没……没忘，我……我和你姐真没那事，害人的事我不敢干。” 陆怀年鼓起勇气辩解，其实他就是不想和江小月扯到一块儿，江小月模样太普通了，哪怕只是谣言，他都觉得膈应。 江小暖神情变冷，脚朝上一踢，陆怀年疼得夹紧了菊花，痛苦地蜷缩着，旁边的孟凡两人，也不由自主地夹紧了，看着都疼啊。 “你不敢害江小月，就敢害我？不做也可以，我现在就出去叫人，说你陆怀年想强女干我，还有你们两个，反正我名声已经坏了，有你们三个陪我一起死也不错。” 江小暖冷笑，对付这种无赖混混，就得比他们更蛮横更不讲理。 三人激灵灵地抖了抖，面色如土。 江小暖地狱般的声音又响了，“前段时间有个男的，好像是和一个女同志亲嘴了，被抓进去判了流氓罪，知道判了什么刑吗？” 三人尿都快吓出来了，这么轰轰烈烈的案子他们当然知道，那个倒霉催的男人吃枪子儿了。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只是亲了下嘴就送命了，你们仨强女干女同志，十条命都不够送吧？就算你们老子是S长，都保不住你们！” 江小暖很庆幸现在是七十年代，亲个嘴都能判重罪的时代，男女之间的界限非常严明，哪怕夫妻都不能在大庭广众下亲热，那叫伤风败俗。 “姑奶奶，我叫你祖宗成不，饶了我们吧，以后我们再不敢招你了。” 孟凡第一个求饶，三人里他其实是最胆小怕事的，别看他嘴上嚷得凶，要玩死这个，要弄死那个，事实上他连只老鼠都弄不死。 就是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我很好说话啊，让陆怀年乖乖办事就行，给你们十秒钟考虑。” 江小暖笑得如同春花绽放，美是真美，可看在孟凡仨眼里，却像是死神的微笑，笑得他们心里拔凉。 这娘们不要脸，不怕死，他们真惹不起。 “小暖让你干啥了，还不麻溜地去干了！”孟凡踹了陆怀年一脚，恨死这王八蛋了。 怎么就招来了这母夜叉？ “让我去外头说，和……和江小月睡觉了，江小月P股右边有个红色胎记。”陆怀年战战兢兢地说，脑门上挨了一记‘新华字典’。 “左边，蠢东西！” 江小暖嫌弃地瞪着这蠢货，陆怀年赶紧点头，“是左边……” “这么点屁大的事老早就该办了，现在就去说。” 孟凡一听是这么点小事，立刻松了口气，不就是和女人睡觉嘛，男人又不吃亏，有啥好怕的。 第18章 唯一的阳光 陆怀年苦着脸答应了，他真不想和江小月扯在一起，那女人又肥又丑，怎么配得上他嘛。 “三天内，如果这事没传遍全厂，我就去公安局。” 话音刚落，江小暖扯开陆怀年的衬衫衣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一把，陆怀年惨叫了声，胸口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抓痕。 孟凡两人吓得闭紧了眼，太血腥了，太暴力了，这哪里还是女人，分明就是女煞星。 不过他们俩也同样没能逃过，胸口和背上都被江小暖抓了一道，三人疼得脸都白了，不明白母夜叉想干什么。 “三天后，这三道抓痕还很新鲜，如果事情办不好，我会和公安局说，我在反抗时挠伤了你们，公安局只要比对抓痕和我的指甲，就会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着，空气却越来越冷，三人恐惧地看着她，不由打起了摆子。 这婆娘太特妈狠了。 人证物证都有了，他们仨死定了。 “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最好让我满意哦，否则……” 江小暖晃了晃沾了血的手，三人齐刷刷点头。 “这才乖！” 江小暖冷笑了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了，冷声道：“要说是江小月主动勾引你的，你们睡了很多次，我这可是救你，睡一次是死，睡一百次就是活。” 虽然她也恨陆怀年，但她更恨江小月，先整这贱人，陆怀年这王八蛋以后再慢慢整治。 等江小暖走了，三人瘫倒在地上，劫后余生的滋味，他们今天总算体会到了。 “凡哥，江小暖她啥意思？真为了我好？”陆怀年不太相信江小暖有那么好心。 睡一次和睡一百次，明显是睡一次罪行更轻嘛，就像偷钱，一块钱的罪能和一百块一样？ 这母夜叉肯定给他下套了，故意诓他的，他要真在外面说和江小月睡了一百次，肯定得吃枪子儿了。 孟凡踢了他一脚，“蠢货，睡一次是强女干，一百次就是你情我愿，是通女干，强女干得吃枪子儿，通女干顶多就是贴大字报，这事江小暖说的还真没错。” 陆怀年恍然大悟，敢情是这么回事啊。 “你到底咋得罪江小暖了？”孟凡喝问。 “就……就那事儿……” 陆怀年结结巴巴地说了和江小月一起算计江小暖的事，才刚说完，孟凡就抓起新华字典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老子居然和你个王八羔子当兄弟，睡个女人还得灌酒，老子的脸都让你丢没了，你出去别说是老子罩着的，老子丢不起脸！” 陆怀年抱着头，为自己辩解，“是江小月让我干的，我……我也馋江小暖，长得是真好看，大不了我娶她嘛。” “娶你娘的头，有能耐你让江小暖心甘情愿和你睡，灌酒算个屁的能耐，老子采花无数，每朵花都是主动送上门的，老子从来不用使这种阴私手段，哼，没出息的东西！” 孟凡毫不掩饰他的鄙夷，睡个女人还得灌酒，不是男人所为。 陆怀年心里却在腹诽，他老子要是当厂长，他也用不着灌酒。 “江小月那丑八怪心眼还挺坏，明天就这么办，听我的。” 孟凡有了主意，他现在更讨厌江小月，丑人多作怪，还害得他挨打，这次非弄死这丑八怪不可。 而且，他现在突然觉得江小暖还挺好的，虽然打了他，但手下留情了，还提醒陆怀年别犯傻，这妹子人美心善啊。 脑海里映出江小暖娇美的容颜，孟凡心里跳了几跳，决定把这事办好了，去江小暖面前邀功，凭他孟大公子非凡的魅力，美人肯定会对他倾心，并以身相许的。 早上七点，江小暖准时被雄浑的喇叭吵醒了，她朝墙壁上的日历看了眼，八月六号，周三。 回来三天了。 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充实，还有了一笔不小的资金。 生活真美好。 “爸爸，早上好。” 江小暖洗漱好，抱了抱江大宝，在他耳边小声说，“爸爸，今天还给你带肉包子啊。” “肉包……好吃。” 江大宝咧嘴笑了，伸出手在江小暖脸上摸了摸，这几天他特别开心。 因为暖暖开心他就开心。 “以后天天吃，肉包，小笼包，饺子，红烧肉，好不好？”江小暖亲昵地靠在爸爸的肩膀上。 有爸爸在她就安心。 虽然爸爸智商低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可爸爸是她生活中唯一的阳光。 爸爸在，她的世界才是温暖的。 爸爸不在了，她的世界就如同地狱一般阴暗冰冷。 “好，吃肉……” 江大宝笑得更开心了，江小月一醒来就看见父女俩亲密互动，心里酸溜溜的。 这傻子心里只有小贱人，虽然她嫌弃傻子爸爸，可江大宝不喜欢她，还是让她吃味。 “大清早吵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江小月故意找茬。 江大宝瑟缩了下，他害怕。 家里除了江老太和江小暖，其他人他都怕。 江小暖轻轻拍了拍爸爸，径直走到窗边，拉起了窗帘，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江小月没法睡了，气得大叫。 “你发什么神经，赶紧把窗帘拉上！” “再敢凶爸爸，我把你衣服扒了扔外面游行！”江小暖冷声威慑。 江老太冲进来本想教训小畜生的，但听了江小暖的话，教训的话咽了下去，问道：“大宝，小月骂你了？” “小月……凶我……怕……” 江大宝胆怯地看了眼江小月，还朝江老太靠了靠。 江老太脸一下子沉了，冲江小月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觉，给我起来糊纸盒，今天哪都不许去！” “奶奶，我没凶爸爸，我骂江小暖。” 江小月快气死了，傻子全听小贱人的，搞得奶奶对她也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凶了……”江大宝扁了扁嘴，特别委屈。 江老太脸色更黑了，她自然是相信儿子的，孙女都是被周艳红教唆的，瞧不起她儿子，哼，别让她逮着机会，定要整死周艳红这狐狸精。 “再不起来别吃饭了！” 江老太冷冷地喝了句，江小月不敢再赖床，朝江大宝狠狠瞪了眼，不情不愿地下了床，江老太冷哼了声，出去做早饭。 第19章 我要考大学的 周艳红听到动静，走进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和江老太打了个照面，被她狠狠地瞪了眼，再用力撞开了，周艳红被撞得生疼，强忍下了。 等死老太婆死了，她就出头了。 江小暖匆匆吃了早饭，就要出门，周艳红叫住了她，“天天跑外面像什么话，外面的闲话说得多难听，你不要脸别连累你姐。” “谁不要脸你自己心里清楚，江小月还用得着我连累，她已经臭名远扬了！” 江小暖反唇相讥，这一世她连一句话的闲气都不想憋，更不想留着过夜。 前世就是憋得太狠了才会得癌的，医生说女人得心气通顺，不能委屈自己，更不能憋气，医生的话必须听。 “你姐清清白白的，什么臭名远扬，你再胡说八道我打死你！”周艳红的筷子扔了过来。 江小暖一闪就避开了，冷笑道：“清清白白？你也配说这个词？” “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我是你娘，你什么态度！” 周艳红做贼心虚，听到这样的话就来火，看江小暖的眼神，像是在看老鼠，厌恶之极。 江小暖毫无感觉，因为她对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期望，无欲无求才会无坚不摧。 “你对我什么态度，我对你就是什么样的态度！” 江小暖冷冷地回了句，拉开房门就走了，走廊上聚了不少人，捧着碗吃早饭，其实是在看热闹，最近江家的戏可真多。 “小暖又要出去啊！” “嗯，去书店看书，明年我要参加高考的。” 江小暖口气很严肃，邻居们都愣住了，居然是出去看书？ 他们还以为是出去乱搞呢。 毕竟这姑娘的名声真的不太好，长的模样也是真的不太正经，看书和出去乱搞，他们更相信是后者。 “小暖怎么不去复习读班学习？自己看书可学不到什么。”有人好心提醒。 “复读班要入学考试，成绩不好进不去，我打算先复习一下，明年春天再去复读班。”江小暖早已经计划好了。 这只是原因之一，入学考试她还是有把握的，她只是想先挣些钱，上学后就没那么多时间挣钱了。 江小暖腼腆地笑了笑，小声说道：“我还得攒复读费，明年再去上学也来得及的。” 邻居们见她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做事有章有法，不像是说笑，便相信了几分，对她也挺同情的。 姐姐江小月去年就开始复读了，啥事都不干，连袜子都不洗，去年没考上，今年成绩还没下来，不过他们感觉大概率是考不上的。 江小月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能考上才有鬼了。 妹妹江小暖北大荒苦了四年，回来高考复读的钱还得自个攒，听说妹妹以前的学习成绩还是名列前茅的呢，江家人的心也偏得太明显了。 “快去看书吧，别耽搁时间了。” 人都有同情弱小的心理，以前他们觉得江小暖作风不好，再加上江小暖自己也唯唯诺诺的，扶不上墙，他们就不爱搭理。 现在江小暖自个硬气了，还解释了回城的原因，又上进学习，邻居们对她的印象慢慢扭转了，都挺同情她的，态度也温和多了。 “嗯，叔叔阿姨再见。” 江小暖非常礼貌，她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光，同一时间段，只能集中火力对付江小月和周艳红，在外面她必须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还得勤奋上进。 等她走了后，邻居们热络地聊了起来。 “北大荒锻炼还是蛮好的，小暖的性格都开朗了不少，以前见人连话都不敢说。” “以前走路都低着头，像是怕踩死蚂蚁一样，现在昂首挺胸的，自信多了。” “还是要出去锻炼一下啊，现在这样多好，自信大方，还上进。” “模样也漂亮，要是考上大学了，小暖的前途可不得了。” 突然有人说了句，大家都愣住了，心思也都活动开了。 江小暖的相貌好是公认的，虽然长得不太正经，可男人不都喜欢这样的嘛，而且这姑娘学习成绩好，基础牢固，复习一年没准真能考上大学呢。 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肯定能嫁到好老公，没准还能嫁高干子弟呢。 前途不可限量啊！ “你们晓得王家的闺女不？她被保送去了工农兵大学，学校找了个对象，父母都当大领导，老王家靠了闺女算翻身了。” “知道，老王以前头都抬不起来，谁瞧得起他呢，现在走路，哼，脖子比长颈鹿还伸得长，说话那个口气哟！” “说起来小暖的相貌，可比王家闺女标致多了。” 大家又沉默了，各自交换了心领神会的眼神，心里都有数了。 不管江小暖能不能考上大学，暂时还是以礼相待的好，万一考上了，肯定是有大出息的，就算没考上，他们也没损失啥。 江小月在屋子里听得火冒三丈，那小贱人也想考大学？ 哼，做春秋大梦！ “妈，江小暖成天欺负我。” 江小月告状，妈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会毫无理由地支持她，还有大伯也特别疼她，比对堂姐都好。 “你别和她吵吵，先忍着。”周艳红哄道。 “我忍不了了，妈，你教训江小暖嘛，她越来越不像话了。” “妈肯定教训她，等把她嫁出去就安稳了，你先受点委屈，礼拜天就有人来相看了。”周艳红对女儿的撒娇全无抵抗力，慈爱地看着江小月。 女儿可是她的心肝宝贝肉呢，受一点委屈她都心疼，小畜生又打又骂的，她绝对饶不了，等嫁给了王大姐弟弟，有这小畜生的好日子过。 周艳红又给了江小月二角钱，“你别和你奶奶吵，她让你干啥就干，就这几日了，安稳些。” “哦，奶奶让我糊纸盒，妈，我不想糊，手都磨破了。” 江小月伸出肥短的手，她的手是吴家的标配，圆圆短短的，五根手指一般长，江大宝也是这样的手。 “你随便糊几个，别糊太好了，你奶奶就不会让你干了。” “嗯。” 江小月使劲点头，糊好她不会，糊坏她都不用特意，一糊就坏，她才不要干这种低贱的苦力活呢。 她是要上大学的，以后还要嫁干部，过人上人的生活，江小暖永远都只能被她踩着，别想越过她。 第20章 最毒 的美女蛇 江小暖先去了照相馆，四百张相片已经洗好了，她大概清点了下，将相片装进了包里。 “今天还要照不？”摄影师主动问。 江小暖想了想，拿出了陈思思和向群的海报，一张陈思思的单人照，一张是她和向群的合照，都很漂亮。 “一样洗二百张吧。” 红楼梦的剧照她打算换家照相馆，已经有人盯上她了，她得小心些，尽量多拖延几日被发现。 摄影师接过了海报，朝江小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这漂亮小姑娘在干什么，他基本上猜到了，不过他不会多管闲事。 交了钱，身上又只剩下十来块了，本金太少就是这样，丛靠卖得快盘活资金，绝对不能压货，幸好剧照都卖得很快，多盘几次她手上就会有闲钱了。 江小暖到了电影院，昨天想进货的女人早等着了，看到她特别热情。 “妹子，我的货有了吧？” “货倒是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三十八块钱。” 江小暖变得警惕，这女人今天不是一个人，带了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五大三粗的，显然没安好心。 “妹子，钱肯定带了，我们去那边说话，这儿容易被发现。”女人笑容满面，朝对面的小巷子指了指。 江小暖暗自冷笑，把她当三岁小孩了，去了小巷子里一分钱都拿不到，货也保不住，她也不敢报告公安，只能自认倒霉。 “就在这儿说吧，你拿钱，我给货，痛快点儿，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你怎么说话的？让你去那边就去，在这儿万一逮着了，我们可不想倒霉。”男人瞪圆了眼睛，口气很冲。 江小暖冷了脸，“你们是想明抢了？两口子对付我一个？” “妹子，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有财大家一起发，我们是讲道理的，三毛八一张太贵了，你心别太黑，一毛线一张，有多少我要多少，你看行不行。” 女人依然笑容满面，嘴上说得特别好听，男人则虎视眈眈地瞪着。 这夫妻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还真是绝配。 江小暖却不怕，她可是死过一回的人，这点小风浪要是都应付不了，她还怎么发家致富。 “一毛钱？你脸比P股还大！” “小骚B欠抽啊！” 男人变了脸，拳头抡了起来，女人冷眼看着，但很快就变了脸色，眼神恐惧，腿肚子也打颤。 她后腰顶着一个冰冷冷的东西。 尖尖的，薄薄的，能要她命的东西。 江小暖左手亲昵地搂着她，右手却多了根尖利的刀片，她早料到今天不会太顺利，从江小华的抽屉里翻了根刀片带上了。 是用废弃的锯片磨成的刀片，一头磨成箭头状，另一头则拿布条缠起来，不容易割手，机械厂的男孩几乎人手有好几根这样的刀片。 虽然简陋了些，可杀伤力却不能小觑。 “给我老实点儿，你们想断我后路，我就要你老婆的命，大不了同归于尽，谁都别想活！” 江小暖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个字都散发着寒意，女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男人的拳头收了回去，一动也不敢动了。 他们就是普通人，只想多挣些钱让生活好一些，打打杀杀根本没那个胆子，之所以起了邪心，也是看江小暖是年轻小姑娘，就想恃强凌弱一下。 可没想到这漂亮小姑娘却是个女土匪，出门还带着刀子，夫妻俩的胆都吓破了。 “妹……妹子，有话好说啊，别动刀子，我们刚才是开玩笑的。”女人声音都颤了。 她要是死了，两个孩子咋办，男人肯定会找后妈，再虐待她孩子，她死不瞑目啊！ 江小暖手往前送了下，刀尖透过薄薄的布料，刺进了皮肤少许，女人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要不是江小暖架着，她都瘫在地上了。 “妹……妹……子，求你饶了我，我不进货了，是我的错，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女人哭着求饶，肠子都悔青了。 人不可貌相，她就不应该以为这小姑娘好欺负，现在自个的命都快保不住了。 “你说不进就不进？你玩我？” “不……不敢，我进……” 女人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江小暖啥意思。 “三毛八一张，不二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江小暖声音冰冷。 女人使劲点头，别说三毛八，四毛八她都愿意，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四张皱巴巴的大团结，“我……我进一百张。” 江小暖拿出早清点好的一百张剧照，塞给了女人，还找了两块钱。 她是讲道理的，不干欺行霸道的事。 “你可以去任何电影院卖，但绝对不可以和我在一家电影院，否则……” 她比了比寒光闪闪的刀子，还有意在女人的包上轻轻划了下，厚厚的帆布包，轻易地划了道口子。 两口子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这么锋利的刀子要是扎在身上，他们还能活？ “妹子放心，我们去和平电影院，肯定不和你一起。” “记住了就好，想进货再来找我，老客户我肯定照顾。” 江小暖笑得特别真诚，也特别美，但这对夫妻却更惶恐了。 他们都想到了一个词——美女蛇。 还是最毒的那种。 夫妻俩跑得比兔子还快，没多会儿就没影了，江小暖收回了刀片，无声冷笑。 灼热的阳光照在她美丽的脸上，似乎也变冷了些。 刚才这一幕，过往的行人都没注意到，还以为江小暖和夫妻俩在亲密聊天，但陆寒年却看得很清楚，眼神兴味。 又是这姑娘。 胆子还挺大，连刀都敢玩，也不怕伤了自己。 “老陆，买好票了，还有二十分钟进场。”一个瘦得有些过分的年轻男子过来了。 男子个子中等，皮肤白皙，五官比好多女孩都精致，要不是剃了短发，乍看还真是个漂亮女孩。 “以后别这么早过来，浪费二十分钟时间。” 陆寒年不太高兴，二十分钟还不如在家里吹风扇，出来晒太阳有病。 而且他真不想来看电影，有什么好看的，顾景川吵得他烦死了，只好过来了。 第21章 解开了不婚之迷 “我去买两瓶橘子汁啊，你瓜子要不要吃？” 顾景川低声下气地赔笑，陆寒年黑着脸摇头，“不吃。” 娘们才嗑瓜子，喝橘子汁。 顾景川小跑着去买了一包瓜子，再买了一瓶橘子汁，一角钱一瓶，还有五分瓶子的押金，喝完了把瓶子还了，才退五分钱。 “你少喝冰的，到时候又拉肚子。”陆寒年没好气道。 这家伙肠胃不好，吃多了肚子痛，饿了也痛，太冷拉肚子，太热烫喉咙，跟玻璃娃娃一样易碎，偏偏这家伙又是个馋嘴的，隔三差五都要清清肠子。 “没事，我带药了。” 顾景川毫不在乎，人生在世，吃是顶要紧的，吃都不能吃，活着还有啥意思。 “哎……老陆，那姑娘好看，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哎呀……” 顾景川看得呆了，橘子汁都顾不上喝了。 陆寒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是江小暖，这姑娘在人群中穿梭，兜售剧照。 “真好看，倾国倾城，沉鱼落雁，花容月貌。” 顾景川连着说了好几个成语，眼睛跟着江小暖转，舍不得移开。 “你这小身板可别去招惹，小心命都保不住。”陆寒年提醒了声，十个顾景川都对付不了一个江小暖。 “我就是纯欣赏。” 顾景川喝完了橘子汁，又小跑着去还瓶子，跑了两圈，额头沁出了汗，微微喘着气，苍白的脸上沁出了一抹红晕。 电影快开始了，两人朝检票口走去，上台阶时，顾景川一脚踩空，差点摔跤，陆寒年拽住了他的手，担心他再摔跤，索性一直牵着。 江小暖看到的就是这么幅手牵着手，亲亲热热的画面。 她本以为身材纤瘦的顾景川是女孩，看背影真的很低，腰比她的还细，和身边身材高大的男朋友手牵着手，排排走着，多有爱的画面啊。 最关键的是，这两人穿着同款的蓝白横条纹海军衫，这种汗衫七八十年代特别流行，很多年轻男孩都爱穿，有些女孩也穿。 江小暖第一反应就是情侣装，下意识觉得这两人是一对情侣，便想兜售剧照，但正面一看，才知道是两个男人。 但也可能是一对情侣。 江小暖的视线集中在一白一黑，一大一小，紧密交缠的两只手上。 也就是现在才能光明正大地牵手了，没人会往那方面想，过几十年绝对会被人‘另眼相看’。 江小暖对于这种事不反对也不支持，只要买她的剧照就好，其他的她不管。 不过她也解开了前世的大伯哥一直不结婚的缘由了。 爱人不能正大光明公之于众，索性就不婚了嘛。 “要不要陈思思的剧照？五角钱一张。” 江小暖笑着兜售，不担心陆寒年会回去说，这家伙和厂里的人都不来往，是独行客。 “我看看。” 顾景川来了兴趣，手上的瓜子随意地给了陆寒年，另一只手还是紧握着，丝毫没这方面的意识，他接过剧照兴味地打量。 陆寒年却总觉得江小暖的眼神古里古怪的，笑容还带了些暧昧，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移，在他和顾景川的手上定住。 不就是手吗，有什么好看的？ 这姑娘脑子有病吧。 “我要五张。” 顾景川很爽快地拿出了两块五角，江小暖的笑容更真诚了，接过了两块五角，给了顾景川六张相片。 “陆大哥帮了我忙，这一张送你的，祝你们百……愉快看电影啊！” 江小暖将百年好合赶紧咽了回去，像这种关系的情侣，肯定不希望被人发现，她不能不识趣。 顾景川喜笑颜开地接过了六张相片，“你和老陆认识啊？” “不算认识，就在一个厂里住，我们不熟的。”江小暖头摆得拨浪鼓一样，可不能制造误会，她是真心祝福这对‘情侣’的。 陆寒年皱眉，这姑娘这么着急撇清关系，应该是觉得他的名声不好，怕沾上关系吧。 虽然已经习惯被人区别对待了，但他心里还是不太舒服，怎么说前两天他还帮了这姑娘呢，变脸可真快。 “快进去，电影都开始了。” 陆寒年眼神冷了些，对江小暖的印象自然也差了些。 看着这两人手牵着手进了电影院，江小暖摸了摸鼻子，刚才陆寒年好像不太高兴，可能是生气她打扰到他和爱人的好事了吧。 江小暖耸了耸肩，没放在心上，继续兜售剧照。 《三笑》在这家电影院上映还有明天一天，接下来是几部战争片，过一个星期后才上映红楼梦，不过她可以去其他电影院卖，这几家电影院都是轮换着放映的。 一个半小时后，电影散场，陆寒年两人出来了，看见江小暖在人群中卖力地推销剧照，生意看起来相当不错。 “老陆，这姑娘挺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顾景川笑着说。 他觉得和兄弟挺般配的，还住在一个单位，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不考虑，没时间。” 陆寒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打算三十岁之后再考虑，现在他才二十三岁，他要闯事业。 “先成家再立业，真到了三十岁，你都成老光棍了，好姑娘可看不上你。”顾景川劝说。 “那就不娶了，回家。” 陆寒年没好气地呛了句，拖着这家伙走，浪费他一个上午，看了个破电影，在他看来就是个风流男人耍流氓的故事，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居然拍了一个半小时，脑子有病才会来看。 顾景川还想再唠叨，他真觉得兄弟和刚才那女孩太般配了，不在一起太可惜了。 “要不要我去和你妈说，你想结婚了？” 陆寒年一句话成功堵死了兄弟，顾景川连屁都不敢放了，乖乖跟在后面。 下午趁放电影时，江小暖抽空回了趟机械厂，去了八卦中心小公园，看陆怀年有没有老实办事。 公园里分了两派，一边是大妈们在聊天，另一边则是大爷们在下棋或吹牛，隔得并不远，吴老头也在，他每天都会过来下棋。 江小暖躲在树后面，大妈们聊着家长里短，并没提到江小月，她皱紧了眉，陆怀年还没办事？ “你们听说了没，陆科长儿子的那事儿？”有个大妈神秘兮兮地问。 第22章 第一份大礼 江小暖精神一振，竖起了耳朵。 “大儿子又打架了？”几个大妈顿时来了兴致。 她们都以为说的是陆寒年，毕竟陆怀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看起来就是个乖孩子，又惯会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这家伙在厂里的风评相当不错。 陆寒年却打小顽劣，打架生事，去了B队也不学好，脸被毁了不说，还让B队给开除了，厂里的人对他既畏又厌，都敬而远之，没事不去招惹他。 “这次是小儿子，我跟你们讲，陆怀年和江家的江小月睡觉了。” 大妈的话如同一颗鱼扔进了水里，几个大妈的眼珠子都快炸凸了，一脸不敢相信。 “睡……睡觉了？真的假的？” “和江小月？不是江小暖？” 大妈们七嘴八舌地问，这个消息太炸裂她们的三观了，绝对能排进机械厂本季度的八卦排行榜的NO1。 七十年代民风保守，男女牵个手都是耍流氓，婚前同居绝对是流氓中的战斗机，谁家姑娘若是传出这样的绯闻，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还连累家人跟着倒霉。 心志不坚强的姑娘或许会选择自杀一了百了，就算勉强活下来，也会像前世的江小暖一样，暗无天日，到死都背着个‘破鞋’的罪名。 树后的江小暖无声冷笑，这些人第一反应就觉得是她，这可都是江小月的功劳。 现在换这贱人来尝尝这种积毁销骨的滋味了。 “不是江小暖，是大女儿江小月，和陆怀年睡觉了，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的。” 大妈的口气非常肯定，还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早上我去锻炼身体，看见陆怀年和孟厂长儿子一块勾肩搭背地，还有赵科长儿子，他们仨总一块儿玩，三人在说悄悄话，我全听见了。” “说啥了？”大妈们齐声问。 “还能说啥，陆怀年说他和江小月睡觉了，孟凡和赵非不相信，说他吹牛，陆怀年赌咒发誓说睡了好几回，还说江小月屁股左边有块粉色胎记，说的煞有介事的，还说是江小月在他家玩时，脱了衣服勾引他，他没忍住……” 大妈的口才相当不错，将一件无中生有的事说得活色生香，江小暖脑海里都有画面了。 “哎呀……真没看出来江小月是这种人，江家这两姐妹可真是，没一个规矩的。” “你们不知道吧，江小暖其实是被姐姐给陷害的，我和江家住一幢楼，亲耳听江小暖说的，四年前江家逼她去北大荒，一只袜子都没寄，这江小暖累得吐血了才能回来，那双手我看了，唉哟，比我家老头子的手还糙，造孽哟！” “这事我也听说了，江小暖和家里闹翻了，其实这姑娘都回来三个月了，也没见她出去玩，天天在家里糊纸盒，穿的也破破烂烂的，不像是乱搞的人。” “穿的再破烂也是个狐媚样，要我说江家姐妹都不是好的，女儿像娘嘛，周艳红那样的女人，能生出什么好品性的女儿。” “江老太不还说江小暖是周艳红夹姘头生的野种吗，要不然两个孙女，一个是心肝宝，一个却跟丫环一样，江小暖这姑娘也可怜见的，在家里比丫环都不如。” “这些闲话别说了，陆怀年和江小月是真的睡上了？” 扯了一通闲话，话题又扯回来了。 “自然是真的，我听得真真的，陆怀年说睡了好几回，数不清了，每次都是江小月主动，还说江小月在外头也有男人，这姑娘年纪轻轻，胃口还挺大，陆怀年都吃不消。” “哎呦，羞死人了，江小月才二十吧，怎么比三十岁的老娘们还贪，怪不得我看陆怀年这段时间瘦了不少，血气都让这小骚B吸干了。” “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事可不能瞎传，江老太知道了要骂人的。” “哼，她养的孙女不学好，还有脸骂人？真不真去问问就知道了，看江小月屁股左边到底有没有胎记。” 几个大妈讨论得忘形，音量控制不住了，越来越大，惊动了另一旁下棋的几个老头，吴老头就在其中。 此刻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棋也没法下了，另外几个老头神情尴尬，坐不是，走也不是。 “我看马上有喜酒办了，江小月肚子里说不定有陆科长孙子了。” “那不一定，谁知道这崽是哪个的，陆怀年不说这狐狸精在外头还有野男人吗！” 树后的江小暖露出会心的笑，狐狸精……这个称号，是她送给江小月的第一个大礼。 陆怀年这事办得不错，不过她依然不会饶了这渣男，解决了江小月，再整死这王八蛋。 “我早看出江小月不是好的了，成天不务正业，去外头和狐朋狗友鬼混，说的倒好听要高考，去年没考上，今年我看还是考不上。” “要是考上了，陆家倒会娶她进门，考不上的话，凭江小月这相貌，难喽！” “也不一定，江老太可不是好欺负的，她肯定会闹，有好戏看了！” “哈哈……” 几个大妈放肆地大笑，完全忘记了吴老头就在一旁。 吴老头的脸已经黑得像炭了，指名道姓地败他孙女的名声，这几个臭娘们太可恶了。 “老吴别生气啊……” 其他几人想劝劝，但不知道该说啥，而且他们也想知道这桃色新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忍无可忍的吴老头，阴沉着脸朝大妈们走过去，他要为孙女讨回公道，教训这些臭娘们。 “有本事再说一遍！” 吴老头像幽灵一样出现，把大妈们吓了一跳，不过大妈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镇静了。 “说什么说，我要回家了。” 最先爆料的大妈扭着腰要走，但被吴老头拦下了，“不说清楚别想走！” 但这个大妈也不是好惹的，她儿子可是厂里的干部，腰板硬的很，尖声叫道：“怎么，想耍流氓啊，难怪你两个孙女都在外面乱搞，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不想让我说，就管好你家江小月啊，哼，没结婚就和男人睡觉乱搞，我呸……说这事我都嫌脏我的嘴！” 第23章 战斗力爆棚的大妈 大妈的声音又尖又利，中气十足，十里外都能听见，而且一连串骂人的话一气呵成，也不打顿儿，吴老头本就木讷嘴笨，哪里是她的对手，气得脸都紫了。 额头的青筋都爆鼓了，紧捏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其他几人怕出事，七嘴八舌地劝说。 但大妈哪听得进去，她压根没把‘老实’人吴老头放在眼里，一个退了休的窝囊废而已，还敢来和她理论，骂不死他。 “瞪什么瞪，你还敢打我不成，你打一下试试！” 大妈挺了挺胸，挑衅地瞪着吴老头，还有意靠近了几步，她料准了这窝囊废不敢动手。 哼，她儿子可是管后勤的干部，回头就和儿子说一声，给这吴家发福利挑最差的。 机械厂是国营大厂，工资福利在全海城都算数一数二的，逢年过节都发福利，冬夏两季还发工作服，每个月的手套毛巾也是不少的，还有夏季的高温补贴，冬天的煤球补贴等等。 一年到头的福利源源不断，比很多集体厂强多了，也所以每年都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挤进机械厂上班，在这个时候，机械厂的工作就是金饭碗。 大妈的儿子是后勤科科长，管的就是这些杂七杂八的福利补贴，还有食堂那一块，虽然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但却是肥得冒油的肥差，要不然也养不出大妈这一身的肥膘了。 有恃无恐的大妈见吴老头硬生生憋气的窝囊样，越发鄙夷，嚣张骂道：“养出臭不要脸的小表子，还有脸和老娘理论，你那大孙女谁知道睡了几个野男人呢，下面都能跑卡车了吧！” 其他几人表情变得讪讪的，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不过话粗理不粗，江小月私生活这么靡乱，跑卡车一点都不稀奇。 “你……放你狗屁！” 吴老头忍无可忍，憋出了几个字，好想揍死这臭娘们，可他不敢。 他倒已经退休了，但大儿子还在上班，还有大孙子和小月都没安排工作，他还想着找找关系，把大孙子和小月安排到厂里上班，这臭娘们儿子和厂长关系好，他得罪不起。 “老娘亲耳听见的，你孙女脱了衣服勾引陆怀年，可怜这后生血气方刚的，哪里经过这种事，愣是让你孙女给糟蹋了，要不然凭你孙女那丑样子，配得上陆怀年那后生？” 其他人不由点头，陆怀年长得俊，跟奶油小生一样，江小月又矮又胖，相貌也平常，如果走正常程序，陆怀年肯定瞧不上她，难怪这姑娘要搞非常手段了。 大妈又骂道：“你们江家这是癞蛤蟆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养出这种不要脸的骚货，败坏机械厂的名声，我要是你，现在就解了裤腰带上吊，以死谢罪！” 江小暖听得乐坏了，这大妈真是个人才，换了皮薄的估计真会去上吊，但吴老头不会。 这老头子表面老实忠厚，其实自私凉薄，脸皮也极厚，别看他现在为江小月出头，实际上他对江小月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一旦影响到吴老头的切身利益时，儿子孙子都可以放弃，前世江小暖就看透了这老头。 除了自己，吴老头谁都不爱，更没有传统的香火观念。 否则这老头也不会去当上门女婿了。 “陆怀年那王八蛋放屁，你再胡说八道，我不客气了！”吴老头大声理论。 “人家好好的后生，无缘无故干啥要坏自己的名声，就是你孙女祸害人家后生了，哼，陆怀年可不是空口无凭，人家有证据的，我问你，你孙女屁股左边是不是有块胎记？” 大家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他们也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吴老头老脸由红变紫，再变成青，嘴唇哆嗦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小月屁股左边确实有块胎记，陆怀年那小畜生怎么会知道，难道小月真和这畜生睡了？ “没有，小月屁股上什么都没有。” 吴老头断然否绝，先顾全孙女的名声，回去再问清楚，反正这些人也不能扒了孙女的裤子检查。 但他眼神躲闪，表情心虚，说话结结巴巴的，大家都不相信他说的话。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你发个誓，要是你说谎了，你们全家都死光！”大妈大声道。 “你……你欺人太甚！”吴老头怒骂。 “我欺负你什么了，你要是心不虚就不怕，江小月屁股上到底有没有胎记，你心里清楚的很，你不敢发誓就是心虚！” 大妈的战斗力不同凡响，一句话就让吴老头哑口无言，也不敢起誓。 他怕真的应誓了。 “你让我发誓就发誓，凭什么听你的，我家小月屁股上就是没有胎记，你要是再败她名声，我……我饶不了你！” 吴老头放下了狠话，只不过声音越来越远，这老头竟溜了。 “老娘等着，哼，老娘还怕了你个窝囊废！” 大妈抻长了脖子嚷嚷，但吴老头已经跑远了，就算听见了，他也不敢真教训大妈。 “江小月要是没和男人乱搞，我跟这死老头姓吴。”大妈气冲冲地说，口气特别肯定。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巴不得江家和陆家闹起来。 “江老太肯定会去闹，有好戏看喽！” 几人幸灾乐祸地笑了，下棋的继续下棋，聊八卦的继续聊八卦，小公园又变成了和谐的老年中心。 江小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公园，继续去电影院卖剧照，接连卖了几天，买剧照的人少了些，到下午三点多时，才只卖出四十来张。 比前两天少多了，江小暖想了想，决定转换场地，去人流量多的火车站，那里南来北往的客人多，而且能做得起火车的，基本上都有一点经济实力，也见过世，都是她的潜在客户。 江小暖坐公交车去了火车站，并不是太远，只需坐一班车，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她去的是火车南站，现在看着特别简陋，灰扑扑的。 她不敢去候车室卖，里面有纠查队，万一抓到了就得送去劳教，外面的客人也不少，有事跑路也快些。 第24章 火车站兜售 “同志，要不要剧照？电影三笑看过吧，就是女主角陈思思的剧照，五角一张，买了绝对不亏。” 江小暖专门挑年轻男女售卖，挨个问，没多会儿就有生意了，而且不出她所料，出手比看电影的年青男女们爽快多了。 这个要两张，那个要三张，十来分钟不到，就卖出了十五六张，江小暖收钱都来不及。 “有没有向群和陈思思的合照？”有人问。 “现在没有，明天才能有，要不明天你再买？”江小暖抱歉地笑了笑。 问的人是个年青姑娘，白衬衫背带格子裙，齐肩发用淡黄色的发带绑着，清雅干净，看着特别舒服，女孩胸前别着海城大学的校徽，还背了个大包，看样子刚下火车。 女孩失望摇头，“明天我不在这儿了。” “你是海大的学生吧？要不这样，我给你送过去？”江小暖热情道。 她也想去大学校园看看，顺便给这女孩送剧照呗。 女孩开心笑了，又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要不明天我再来这儿吧。” “不麻烦，我明天也不一定在这儿卖，你找不到我，你留个地址给我，明天下午我给你送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太谢谢你了。” 女孩也是个爽利人，留下了宿舍楼号和姓名，女孩名叫岳红珊，77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回学校是准备研究生考试的。 江小暖是知道这个政策的，因为参加77年的应届大学生年龄参差不齐，同学之间相差十几岁很正常，有些还拖家带口地去上大学，这种情况在现在司空见惯。 也成为了七十年代大学校园独有的风景，再过几年拖家带上大学的情况就很少见了。 不仅年纪相差悬殊，文化基础也相差很大，有些同学甚至连ABC都不认识，因为这个时候的高考是不考英语的，但大学则要学习英语，连２６个字母都不认识，学英语实在太吃力了。 而有些大学生却是学过英语的，其他知识也掌握得全面些，这桩就造成了老师教学的困难，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国家在今年年底颁布了个政策。 就是在校生可以参加研究生考试，基础好又有上进心的大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江小暖前世虽没去上大学，但一直都关注这些。 不过要到年底才颁布这项政策，岳红珊现在就接到了消息，想来家境是不一般的。 “我先给你钱吧。”岳红珊笑着说。 “不用，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你快回学校吧。” 江小暖很喜欢岳红珊干净的气质，也喜欢她天真可爱的笑容，这是个真正娇养长大的女孩，应该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吧。 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了。 岳红珊挥了挥手，轻快地去了公交车站台，快上车时，她还回过头和江小暖招手，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江小暖笑了笑，继续卖剧照，生意比电影院好多了，才一个小时就卖了三十多张，而且顾客源源不断，出站口时不时都会有人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小暖的三百张剧照已经卖了一半，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抬都抬不起来，但她特别开心，这儿比电影院的销售量多了一倍，也就是多挣一倍的钱。 照这个速度，用不了一个月她就能存下一笔不小的钱了。 江小暖找了个角落，清点了今天的营业额，总共出售一百五十六张，毛利是七十四块六角，有几人买的多，她给便宜了一角。 除去洗相片的一角钱，净赚59块，只是一个白天就赚得比电影院多，晚上应该还能卖个几十张，身体虽然疲累，但江小暖干劲十足。 摸了摸肚子，江小暖将钱仔细放进了包里的夹层，剩下的相片则放进了另一个夹层，这才去了候车室买吃的。 候车室的吃食虽比外面贵一些，但不用粮票，火车站是现在唯一不用粮票的地方，只是贵一点，但还是有很多人买。 有些出差的人，会在火车上买很多香肠和午餐肉带回家，还有肉包子茶叶蛋粽子这些，只要有钱，买一麻袋都没问题。 江小暖先去灌了开水，一壶水都喝完了，一个大妈推着车子售卖吃食。 “肉馒头小笼，粽子饭团茶叶蛋……” 大妈操着绵软的海城方言，一路走一路叫卖，留下阵阵食物的香气，勾得江小暖饥肠辘辘，她叫住了大妈。 “买十个肉包，六个茶叶蛋。” 大妈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这小姑娘长得妖里妖气的，不像是正经人。 她拿了张报纸，折成了漏斗形，将又白又暄的肉包子放了进去，裹了两张报纸，又拿报纸给装茶叶蛋，递给了江小暖。 “肉馒头八分一只，茶叶蛋五分一只，总共一块一角。” “给您钱。” 江小暖双手递过了钱，大妈多看了她一眼，眼神嘉许，小姑娘还是蛮懂礼数的，懂礼的姑娘规矩不会太差，应该不会乱来。 大妈的眼神变化，江小暖都看在眼里，有些无奈。 她的长相要是再过二十来年，绝对人见人夸，还会有好多人想整容成她这样，可现在流行的是面如满月，浓眉大眼，英气勃发的风格，她这样的妖媚相貌，基本上人见人嫌。 不过长相是天生的，她没法改变，也不想改变。 正不正经不是看脸的，她会用行动让那些人都闭嘴。 找了个座位吃起晚饭，现在的食物都是绿色有机产品，肉是纯户猪，蛋是纯笨蛋，皮薄馅多，咬一口油就流了出来，江小暖一口气吃了六个包子，四个茶叶蛋，混了个七八成饱。 剩下的她用报纸重新裹好，放进书包里了。 晚上江小暖在候车室卖，纠查队晚上精力不够，没那闲心来抓她，候车室里挤了不少人，有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也有打扮时尚的学生，还有衣着朴素的百姓。 有不少人都坐在地上，摊几张报纸，席地而坐，叼着烟打着牌，这些人江小暖不会去兜售，肯定不会花五角钱买剧照。 第25章 卖惨逃脱 江小暖选择的是衣冠楚楚的旅客，还有打扮时尚的年青人，火车站有四个候车室，都挤满了人，挑挑拣拣剩下的也有不少。 候车室里面生意好多了，才不到九点，江小暖就卖出了近百张剧照，还剩下五十来张，但她也只卖了两个候车室，还剩下两个候车室没去卖呢。 江小暖喝了一大口水，虽然身体疲累之极，但心情却特别放松。 明天她还要来这儿卖，火车站的旅客每天都在变换，而且海城是中枢要站，客流量大，她的第一桶金就指望这儿了。 “哎……说你呢，你在干什么！” 一道威喝声传了过来，江小暖吓得像兔子一样蹦了起来，转身就跑，但候车室的过道都挤满了人，影响她发挥，没多会儿就让人给逮住了。 是个五十来岁的大爷，戴着红袖章，严厉地看着她。 “你包里是什么？拿出来看看！” “吃的，我来送人的，这就要走了。” 江小暖讨好地笑着，眼睛却四下打量逃生通道，绝对不可以被逮住。 大爷冷眼看着，将她的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的，俩小时前他就注意到这姑娘了，鬼鬼祟祟的，长得还妖里妖气，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干的肯定不是正经勾当。 “送人要送一晚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大爷冷声喝道。 江小暖只得拿出了鼓鼓囊囊的报纸，慢慢打开了，里面是吃剩下的包子和茶叶蛋。 “真是吃的，大爷，我没骗你。” “包里其他东西拿出来，别给我耍心眼！” 也是江小暖倒霉，遇上了火车站最铁面无私的大爷，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在她之前，有无数位在火车站倒卖东西的小贩，都折在了这位大爷手里。 “真没了，大爷，包子给您吃好不好？茶叶蛋也给您了，求您了。” 江小暖乞求地看着大爷，希望他老人家能网开一面，放她一马。 可她这样明目张胆的贿赂行为，让大爷脸更黑了，上前就要抢她的包，江小暖闪了下，想从另一条岔道逃出去。 “老--胡你干什么呢？” 大妈的声音响起，下午卖包子的大妈过来了，没推车，而且换上了便服，估计是下班了，而且和大爷是熟识的。 胡大爷缩回了手，冲大妈说道：“这小姑娘不学好，搞投机倒把，还不承认，我在搜她的赃物。” 大妈朝江小暖看了几眼，认出了她。 “大爷，我包里真是吃的，这儿的肉包不要票，我爸爸好久没吃肉了，我特意来买肉包的，求您放了我吧，我要是不回家，爸爸会担心的，我妈也没人照顾，她得了痨病，我姐姐是小儿麻痹，我就是想赚几个钱给爸爸买肉包……” 江小暖咬了下舌头，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将和电影院大爷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包里还有剧照，要是大爷坚持搜身，她肯定逃不过，最好能让大爷发慈悲放过她，卖惨要是行不通，就只能跑路了。 “你爸爸在家怎么会没人照顾？”大妈好奇地问。 抹了把眼泪，江小暖抽噎道：“我爸爸是傻子，他连饭都煮不明白，家里没人上班，全靠奶奶糊纸盒挣点菜钱，我刚从北大荒回来，身体不好街道不给安排工作，我……我真的没其他办法了……” 大妈听得直摇头，一脸同情，难怪这姑娘瘦得跟干柴一样，气色还差，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这日子过得是真惨啊！ 大爷刚毅的脸也柔和了些，他当然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只是做事认真负责罢了，可该有的同情心他还是有的，这个小姑娘的遭遇确实可怜。 可原则也不能破啊！ "老--胡，算了吧，这小姑娘怪造孽的。” 大妈拽了大爷去一边求情，而且她觉得卖点小东西也没啥，每天都有好多人来火车站贩卖东西，根本抓不来及，没必要太较真。 而且这小姑娘是个孝顺懂事的，知道家里困难就出来挣钱，那细胳膊细腿的，去码头扛沙袋也干不了，只能干些轻巧活了。 “规矩不能变……”大爷摇头，只是心思松动了些。 “哎呀，规矩也可以改嘛，要灵活运用，行了行了，今天看我的面子，放这小姑娘一马，你想想，要是真把这小姑娘抓起来，她那一大家子要是出事了，你良心能安？” 大爷更踌躇了，脑海里出现了一幅可怜兮兮的画面，瘦得像骷髅的女人躺在床上咳嗽，还有个小儿麻痹的女孩陪傻子男人玩耍，一个老太太不停地糊纸盒。 实在太惨了，这一家子真是天残地缺啊。 “那今晚就算了，以后我可不会放过她。”胡大爷终于松了口。 江小暖不知道这两人在说啥，她的脚慢慢往后移，准备跑路，大妈和胡大爷过来了。 “天都黑了，快回去吧。”大妈爽朗笑着 江小暖愣了下，继而狂喜，不住鞠躬，“谢谢婶子，谢谢大爷，你们都是好人，肯定会福如东海，长命百岁的！” 大妈噗的笑了，这小姑娘嘴还挺甜。 “以后要是再干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我肯定饶不了你！”胡大爷虎着脸教训。 就算家里再困难，也不能干违法政策的事。 江小暖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着，但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以后她肯定还得干，不干哪来的钱，大不了她以后小心些，而且到年底上面就会下发文件，鼓励个体户发展，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卖了 大爷批评教训了一通，终于放江小暖走了。 这个候车室肯定卖不成了，胡大爷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但还有个候车室能卖，江小暖想卖完了再回家，只剩下五十来张了，运气好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卖完。 最后一个候车室很顺利，戴红袖章的人都没看见，十点的时候就将剧照全卖完了，一张不剩。 江小暖又吃了两个包子，雀跃地往回走，今天挣了一百来块，照这个速度，她一个月就能攒下买房子的钱了。 第26章 再敢打爸爸就贴你们大字报 公交车还有最后一班，是直接到机械厂下车的，因为机械厂附近有个棉纺厂，女工是三班倒，晚上十一点交班，下班的女工赶着这趟公交车回家，也有人赶着上班。 所以虽然是深夜，但公交车却很热闹，坐满了人，都是赶着去上班的。 进家门之前，江小暖把钞票又清点了一遍，毛利是一百四十六块八角，再加上批发一百张的三十八块，总共是一百八十四块八角。 回来已经四天了，她从身无分文，到现在的一百八十四块八角，还有照相馆的四百张相片。 资产相当丰厚了呢。 秋天应该能买得起房子了，买了房子后，她就把户口迁出去，以后就不用受钳制了。 家属楼十分安静，只有走廊的路灯亮着，现在的人晚上很少熬夜，八九点大部分都睡了，熬到十点都很少。 现在不像互联网时代，晚上十二点过后才是黄金时间，半夜两三点在网上冲浪的大有人在，通宵打游戏追剧的也不少，现在连电视机都没有普及，晚上基本上是没有精神娱乐生活的。 就算在海城这样的大城市，七八年时电视机也没几个家庭能买得起，机械厂里只有两户人家有电视机，一个是厂长家，另一个则是书记，厂里的一把手和二把手。 而且还都是14寸的黑白电视机，像黑匣子一样，看着特别费眼睛。 再者，现在的电视节目非常少，全国也就两套中央台节目，白天是没有的，晚上六点半后才开始播放动画片，然后是新闻，最后放点其他曲艺节目，电视剧现在还没出现，电影得去电影院看。 八点后电视节目就没了，也就是说，每天只有晚上能看一个半小时的节目，虽然节目枯燥无味，内容也少，但对于现在的百姓来说，依然是奢侈的精神生活，百分之九十的百姓是享受不到的。 所以，现在的百姓晚上除了生娃外，也只有早早睡觉了。 江家却还亮着灯，里面还传来了说话声，江小暖心中一动，应该是为了江小月的事吧。 她推开门，外屋坐满了人，所有人都没睡，江小月低着头抹泪，江老太则黑着脸，看样子今天的江家很不平静呢。 “半夜三更跑去哪鬼混了，也不看看几点了，你还要不要脸？”周艳红脱口就骂。 “到底是谁不要脸？你养的好女儿才是不要廉耻的表子，听听外面怎么说的，脱了衣服勾引陆怀年，外面还有一堆鬼混的野男人，下面都能过火车了！” 江小暖不客气地反怼，将小公园的大妈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骂了出来，江老太的脸色更黑了，吴老头更是气得直咬牙。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打死你个黑了心的东西，连自己姐姐都编排，你姐名声坏了你就高兴了？” 周艳红抓起柜子上的一个衣架，朝江小暖抽了过来。 这衣架是吴老头自制的，筷子粗细的钢丝做的，打在身上特别疼，前世江小暖就没少受周艳红的衣架抽打。 “这些话可不是我编排的，厂里都传遍了，我听好多人都在说，哼，她自己不守妇道发骚，还用得着我编排？我还气她连累我的名声呢！” 江小暖躲过了衣架，趁周艳红分神的时候，一把抽出了衣架，朝江小月砸了过去。 “该被打死的是你这贱货，就那么缺男人？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你却在厂里乱搞，搞得全家人都跟着你倒霉，门都出不去了，谁看见了都说我是破鞋的妹妹，你怎么不去死！” 衣架砸到了江小月的肩膀，还有一半则挂到了她的脸，江小月痛得脸都白了，想站起来教训江小暖，可一动肩膀就疼得厉害。 “妈，我的肩膀被砸断了……我没有乱搞，肯定是江小暖在外面造我的谣，肯定是她干的！” 江小月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更丑了，她愤恨地瞪着江小暖，绝对是这小贱人害的。 这小贱人在报复她。 可陆怀年怎么会听这小贱人的话？ 江小月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关键，大骂道：“是你和陆怀年乱搞，你们前几天还在亲嘴，肯定是你让陆怀年在外面造我谣的，就是你干的，江小暖你好恶毒！” “亲嘴的人分明是你才对，现在厂里人人都知道，你江小月是个比女支女还下贱的破鞋，你和陆怀年睡了十好几次，还在外面有好几个野男人，肚子里的野种连你自己都分不清是哪个的种。” 江小暖每说一句，江老太的脸便黑几分，嘴唇也更白一些。 这些话如果是江小暖回来说，她肯定不会信，但老头子下午就听见了，和江小暖说的一模一样，江家的名声彻底完了。 “你现在还造谣，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畜生，连亲姐姐都要害，你还是不是人！”周艳红气愤指责，看江小暖的眼神只有厌恶和愤恨。 “我也希望我不是你生的，就算让狗生了我，也比你生强一百倍，我肯定是人，但你却比畜生都不如，还有江小月，我可高攀不起这样的‘姐姐’！” 江小暖最恨的就是周艳红，这个女人虽是她血缘上的母亲，可对她没有一点关爱，只有打骂和厌弃，如果可以选择，她就算投狗胎，也不想成为这个女人的女儿。 “你翅膀硬了啊，你以为我想生你，早知道你畜生不如，生出来就该掐死你！” 周艳红气得差点吐血，忤逆不孝的畜生，居然骂她是畜生不如，这死丫头在找死。 “你当然不想生我，你只想生江小月和江小华，既然不想生，当初为什么要嫁给我爸？直接嫁给你的姘头不好？” 江小暖索性戳破了窗户纸，犹如在屋子里投放了个臭鸡蛋，每个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你又胡说什么？编排了你姐不够，又来编排我了？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周艳红神情慌张，没想到死丫头会当面说出来，这死丫头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我有没有编排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我再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打我爸，我就去厂里贴你和你那姘头的大字报！”江小暖警告。 第27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晚上她不在周艳红那个房间，这女人天天晚上都虐待她爸，M的！ “你还胡说，你去贴啊，我行得正坐得直，我怕你贴大字报？”周艳红心虚地叫着，一看就是色厉内荏。 她觉得江小暖应该只是在虚张声势，可又担心这死丫头真的知道了什么。 “你以为我真不敢？今晚上你再欺负我爸一下看看，明早我会问我爸，你最好给我老实些，否则我让你和你的姘头在厂里都待不下去！”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眼里的寒意让周艳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更是胆战心惊。 死丫头知道她的情人也是机械厂的职工了？ 她还知道了什么？ 江老太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她都不知道周艳红的姘头是厂里的，江小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这姘头不是江小暖的亲爹吗，她怎么看起来对亲爹没有一点感情，反而跟仇人一样？ 脑子并不太聪明的江老太，意识到了问题，却无从探索，也看不到问题的核心，还没开始怀疑到江小暖的身世。 “我打死你个满嘴喷粪的畜生，我什么时候打你爸了，我哪来的姘头，我可是你娘，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周艳红不敢大声骂，压低了声音训斥，还扑过来要抓江小暖的头发，咬牙切齿像要杀人一样。 “迟早你的那些丑事都会曝光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瞧瞧江小月，就是你养出来的贱货，比你还贱！” 江小暖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个字都像冰块一样，让周艳红的心里冷冰冰的，也更加害怕起来。 她怕江小暖真的知道她的那些事，还担心女儿的名声，明天她要去找找吴柏寿，问问该怎么办，她已经没主意了。 江小暖拎了拎暖壶，还有大半壶热水，洗澡肯定不够，她又去打开了炉子，准备烧热水，顺便将包子和茶叶蛋蒸一下，一会儿给爸爸吃。 江老太满腹心事，一时间没注意到，等她回过神，炉火已经旺了，窜着蓝色的火苗，就算现在封炉子，一只煤饼也浪费了。 不过今晚她已经没力气骂人了，惊吓太多，脑子现在都是晕的，明天她要去外面打听下，看谣言到什么程度了。 不过江老太现在怀疑可能不是谣言，外面说的有理有据的，连大孙女屁股上的胎记都知道，这么隐私的地方，陆怀年怎么会知道的？ 除了睡过还能是啥。 江老太狠狠瞪了眼哭哭啼啼的江小月，天天跑出去说是读书，其实却是去鬼混，江小暖有句话说的对，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像了周艳红这狐狸精。 “哭什么哭，明天开始给我在家待着糊纸盒，哪都不许去，出去我就打断你脚！” “奶奶，我没有，是江小暖害我！” 江小月委屈死了，这次她真的冤枉，她是要嫁大学生的，怎么可能会和其他男人乱搞。 “你自己屁股也不干净，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总之明天开始你哪都不许去，二十岁的人了，一分钱挣不来，成天就知道鬼混，好的不学，偏要学些坏的！” 骂到这儿，江老太有意看了眼周艳红，意思很明白了，就是骂江小月跟着她妈学坏了。 周艳红心里气苦，恨死了老太婆，面上也不敢显，忍气吞声道：“妈，那些都是谣言，小月规规矩矩的，怎么可能乱来，明天我去问陆怀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老太冷哼了声，没再骂了，确实得问清楚，如果真的睡觉了，就让陆怀年那小畜生娶了大孙女，陆家条件还是不错的，到时候彩礼再要高一些。 陆家要是不答应，她就天天去陆家闹，让他们过得不安生。 江大宝一直都在里屋安安静静地糊纸盒，尽管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江老太没睡，他是不可能休息的。 他的心思很简单，就是妈妈还在干活，他就不可以休息。 江小暖先蒸包子和茶叶蛋，各剩下两个，不多时，蒸汽就冒了出来，没几分钟就蒸好了，肉香味也溢了出来。 她将包子和茶叶蛋放在盘子里，再放一壶水上面烧。 “你哪来的钱买包子？”周艳红厉声问。 她怀疑这死丫头身上的钱没全部交出来，居然敢藏私了，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自然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挣来的，和你无关。” 江小暖怼了句，进了里屋，见爸爸打着哈欠糊纸盒，心里不由酸涩，她要再努力些，早点买房子，让爸爸出去住，也用不着糊纸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爸爸开心就好。 “爸爸，吃肉包，今天还有蛋。” 江小暖递过盘子，困倦的江大宝眼睛一亮，使劲吸了几口，不禁砸了几下嘴，还咽了咽口水。 “暖暖吃。” “我吃了好多，这是爸爸的。” 江小暖将包子塞到爸爸手上，“不糊纸盒了，吃包子。” 江大宝憨厚地笑了，非让女儿咬一口包子，江小暖小小的咬了口，“我吃过了，爸爸吃。” “给妈……吃。” 江大宝还和上次一样，去了外屋，分给江老太一个包子一个茶叶蛋，其他人都没份。 “大宝，给你爹吃吧。”江老太想给老头子吃，她昨天都吃一个了，不馋。 “不给，妈……吃。” 江大宝使劲摇头，将包子塞江老太嘴里，旁边的吴老头脸顿时黑了，厌恶地瞪着傻儿子。 幸好他还有个聪明的大儿子，傻儿子根本指望不上。 江小暖暗暗冷笑，她爸爸其实是最聪明的，知道谁对他是真心，家里真正关心爸爸的，只有江老太，吴老头恨不得傻儿子早死。 前世周艳红他们害死她爸，吴老头就算当时不知情，事后肯定是知道的，却无动于衷，甚至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爸的命换来的房子和钞票。 这个老畜生有什么资格吃肉包子。 看着江老太吃了一个肉包子和茶叶蛋，江大宝这才吃了他的那份，屋子里充斥着肉香和蛋香，让缺油少肉的周艳红他们肚子更饿了，像是有一只手在胃里抓一样。 第28章 比吃黄连还苦 “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家里连饭都吃不上了，你却在外面吃独食，拿出来！” 周艳红要搜江小暖的身，被她推开了。 “你们饿死和我都没关系，家里我只管我爸，再来招惹我，我明天就去贴大字报，你看我敢不敢！” 江小暖冷冷地看了眼，提着热水壶去洗澡了。 周艳红脸色青白交加，恨不得打死江小暖，怎么说也是她生的，可对她却跟仇人一样，明明前些天还对她恭恭敬敬的，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看到江大宝怀里的包，周艳红冲过去要抢，这包里肯定有钱。 “不给……暖暖的。” 江大宝死死按着书包，不让周艳红抢走。 “给我拿过来！” 红了眼的周艳红在江大宝身上用力拍了几下，全然忘记身边还有个护犊子的江老太。 “你敢打我儿子，老娘先打死你！” 江老太抓起衣架就抽了过来，当着她面都敢欺负她儿子，可见暗地里欺负得更狠，想到这江老太就怒火冲天，狠狠抽了几下。 周艳红吃疼，只得放开江大宝，躲闪衣架，“妈，小暖的钱肯定没全部交出来，都在这包里，我不也是为了家里好。” “你拿钱就拿钱，打大宝干什么，周艳红你不想在家待，就给我滚蛋！” 江老太压根不信，又抽了几下，反正孙子也生了，这狐狸精爱去哪去哪，别在家里碍她的眼就成。 “我能去哪儿，妈你怎么现在还不信我，小月和小华都这么大了，你还防着我？要走我早走了，何必留到现在？”周艳红苦笑，一脸受尽委屈的模样。 江老太手里的衣架滞了下，她刚才其实也是气话，毕竟是孙子孙女的亲妈，真赶出去孙子孙女心里肯定会有疙瘩。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你别忘了，如果不是嫁给我儿子，你现在还在乡下种地，连饭都吃不上，你的工作也是我家安排的，做人要有良心，黑了心会遭报应的！” 江老太狠狠地瞪了眼，收回了衣架。 周艳红的老家是淞城周边一个县城的偏远山村里，穷得连鞋都穿不上，她花了一百块钱彩礼，才给儿子娶上的媳妇，还给这狐狸精安排了工作，虽然是临时工，可却吃上了商品粮，还当了工人，比在乡下强几百倍。 江大宝吃完了包子和茶叶蛋，满足地舔了下手指，依然抱紧了包，警惕地瞪着周艳红。 “大宝，包给妈看看。”江老太问。 “不给……暖暖的。” 江大宝摇头，抱得更紧了，江老太气得咬牙，儿子和那小畜生真是孽缘，亲生的不亲，野的却亲的很，真是见鬼了。 江小暖洗完澡回来了，江大宝才松了口气，将包还给她，“没动……都在。” “爸爸真棒！” 江小暖竖了大拇指，江大宝开心地笑了，刺痛了江小月母女的心。 周艳红不甘地看着书包，心里有了主意，冲江小月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包，江小月心领神会，微微点头，晚上趁江小暖睡熟了，她就去翻包。 “睡觉了。” 江老太低吼了声，心疼地看着炉子，又浪费一只煤饼，明天还是给这小畜生留些热水吧，再这样烧下去，这个月的煤饼不够用了。 江小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书包也摆在床上，上铺的江小月鬼鬼祟祟地下来了，拿起了书包检查，里面只有笔记本和笔，连个钢镚都没有。 “穷光蛋！” 江小月低声骂了句，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有，随手扔了书包，爬上床睡觉了。 可却怎么都睡不着，肩膀那儿疼的很，是江小暖拿衣架砸的，还有和陆怀年的事，她不明白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明天一定要找陆怀年问清楚。 至于江小暖，妈妈说了周末会有人来相看，还是个死了老婆的鳏夫，年纪也就比她妈小几岁，脾气也不太好，哼，江小暖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幻想了一番江小暖未来的凄惨生活，江小月心情好多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个晚上，同样不平静的还有陆家。 陆志国和妻子万金桂也听到了那些谣言，下班回家后就痛骂了陆怀年。 “江家来闹你就咬死了是江小月那骚狐狸勾引的你，早都不是黄花闺女了，其他都不用说，妈会解决，听见了没？” 万金枝虽然气儿子不争气，可屁股还是得擦，谁让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妈，我不要和江小月结婚，你可千万别答应。” 陆怀年苦着脸，心情很沉重，还很后悔。 后悔当初招惹了江小暖那母夜叉，现在骑虎难下，很可能还会娶江小月那丑八怪女人当老婆，他可太难了。 “哼，妈怎么会答应，这骚狐狸就是贪图我们家才来勾引你，你个不争气的偏偏上钩了，你是没见过女人不成。” 万金桂在儿子脑门上重重地点了下，心口都气疼了。 她这么好看的儿子，江小月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陆怀年松了口气，他妈厉害的很，他用不着娶丑八怪了。 可他还是憋屈，他清清白白的名声，全让这丑八怪玷污了，唉。 待陆志国夫妻睡了后，陆寒年将弟弟从床上揪了下来，冷声问道：“到底是江小月勾引的你，还是你欺负人家？” 上次就是这个浪荡子弟弟欺负江小暖，被他撞上了，现在又变成姐姐江小月了，他这弟弟是和江家姐妹干上了不成。 陆寒年不太相信是江小月主动勾引的，毕竟他这弟弟前科累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真是她主动勾引的，大哥你信我，我就算再饥渴，也不可能对那么个丑八怪下手啊！”陆怀年喊冤枉，心里委屈地要死。 他不就是一时起了点色心吗，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 “既然嫌她丑，为什么还睡了？”陆寒年压根不信这鬼话。 还连人家江小月屁股哪边有胎记都知道，这睡的时间可够长的。 陆怀年终于知道吃黄连是啥滋味了，就是他现在这样。 第29章 大闹陆家 “这不是脱了衣服嘛，大哥你别问了，反正我是受害者，江家那两姐妹都不是好东西，我以后绝对躲得远远的。” 陆怀年不敢招供江小暖，他惹不起。 大哥他也惹不起。 只能装傻充愣，咬死了不说，反正明天他妈会解决的。 陆寒年眼神冷了下，突然扯开了弟弟的衬衫，白切鸡一样的胸口，几道暗红的抓痕赫然在目。 “这个是怎么来的？你还想说谎？” 陆寒年的声音更冷了，他在B队当过侦察兵，有破案经验，这抓痕明显是女孩抓的，在什么情况下才会造成胸口抓伤？ 答案显而易见，他这弟弟说谎了。 分明是他见色起意，欺负江小月了，却对外造谣说是江小月勾引他，真不是东西。 “去和爸妈说清楚，是你欺负了江小月，赶紧去说。” 陆寒年揪了弟弟的衣领，拖着他去找父母。 “大哥，我真没欺负人家，我对天发誓，我要是欺负了江小月，就让我娶个母老虎。” 陆怀年被逼得发了毒誓，心里比黄连更苦。 “那这抓痕是怎么来的？” “那个……是江小月抓的，大哥你不知道，这女人浪的很，来劲了就爱抓人，真的，大哥你不信就试试。” 陆怀年灵机一动，编了个理由。 “试你个头！” 陆寒年狠狠瞪了眼，说的狗屁混帐话。 既然真的是江小月勾引的，那就让他妈解决吧，听起来江小月也不是什么正经姑娘，他不管闲事了，他爸妈并不喜欢他管弟弟的事。 陆寒年心口一涩，这个家里他是多余的，从小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他想得开，父母之缘不可强求，他现在是大人了，完全可以独立自主，没必要再强求父母的爱。 躺在床上的陆寒年，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江小暖娇美的脸，这几天他也听到了厂里的一些流言，这姑娘和他的境遇差不多，也是从小不受家人待见。 十四岁就被逼着去了北大荒，那种地方连大男人都受不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也难怪小小年纪煞气那么重。 不过江小暖的生意头脑还不错，知道在电影院卖剧照，虽然是小本生意，但只要做得好，还是能挣不少钱的。 陆寒年以前也考虑过剧照，不过他还是决定去南方干，那边机会更多一些，挣的自然也更多。 第二天一早，陆寒年就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了。 “你儿子在外面败我孙女的名声，名声都让你儿子败完了，你们陆家必须给个说法！”江老太大声道。 今天一大早她就去小公园那儿打听了，一群锻炼的大妈们在说这事，比昨晚小畜生说的更难听，江老太憋着一肚子火就来陆家算帐了。 必须让陆怀年娶她孙女。 “江婶子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理论的，现在是我儿子让你孙女给欺负了，我儿子是老实人，没见过世面，好好在家里待着，你孙女跑到我家来， 脱了衣服搂搂抱抱，亲亲摸摸，这主动送上门的肉，都塞嘴里了，我儿子能不咬一口？我还怕这肉不干不净，我儿子吃了会生病呢，婶子你说，我找谁要说法去，这可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嘛！” 万金桂可不是省油的灯，伶牙俐齿，把江老太堵得哑口无言，气得心肝疼。 “你儿子是手断了还是脚断了，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让我孙女欺负了，分明就是他见我孙女模样好，起了歹心，今天你们陆家要是不给说法，我老太婆吊死在你家了！” 江老太从口袋里掏出了根麻绳，往门梁上一抛，打了个结，作好了随时要上吊的架势。 这是她的独门绝招，一哭二闹三上吊，百试百灵。 这一番吵闹，引来了不少人围观，江小暖也混在了人群中，她纯属看好戏，欣赏她一手炮制的闹剧。 前世她可没少受万金桂的磋磨，这女人和江老太对上，属于半斤对八两，不相上下，前世她就是这样嫁进了陆家。 这一世换江小月去地狱历劫了。 “你就算吊死在我家门口，我儿子也不可能娶江小月，你那孙女在外面勾搭了好几个野男人，我儿子就算打光棍，也不可能娶破鞋！” 万金桂索性直接了当地放下狠话，除非她死了，否则江小月别想进门。 “呸，你儿子才是流氓，我孙女清清白白的人，由不得你们陆家泼脏水！” 江老太搬了个凳子，站在上面，脖子伸进了绳扣里。 万金桂冷笑，嘲讽道：“江小月清白？哼，就算跳黄浦江，她也清白不了，江婶子你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老娘不是吃素的。” “大家快来看看啊，陆科长家仗势欺人，占了我家小月的便宜不认帐，当官的就能胡作非为啊，毛*席都说了，工人阶级当家做主，现在工人阶级当不了家，作不了主了，这世道变了啊……” 江老太骂一句拍一下大腿，像唱哀歌一样，声音嘹亮，抑扬顿挫，吸引了更多人围观。 厂长和书记都被吸引来了，看到这一幕，两位领导脸比锅底还黑，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肯定会有人做文章，说他们厂搞官僚主义。 “吵什么吵，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陆志国，到底是什么事？”厂长黑着脸喝问。 陆志国赶紧赔着笑脸解释，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当然重点强调了江小月主动脱衣服，他儿子又多么委屈。 “乱弹琴！” 厂长脸更黑了，这下还扯出个流氓了。 “厂长，你要给我家小月作主啊，他陆家仗着是当官的，欺负了我孙女不肯给说法，还在外头坏我孙女的名声，我老太婆活不下去了，厂长你不肯给说法，我就找市长要说法，天下总有给我们老百姓当家做主的地方！” 江老太拽着厂长的胳膊声泪俱下。 今天她是必须闹出个结果的，她不像吴老头，不用顾忌什么，反正老头子已经退休了，至于吴柏寿那一家子关她屁事，又不是她儿子。 第30章 逼婚 “老太太你别急，这事肯定要给说法，放心，咱们厂还是工人阶级当家做主的，官僚主义在我们厂是行不通的。” 厂长忍着怒火，好言劝说，又问道，“您想要什么说法？” “让陆怀年娶我孙女。”江老太回道。 “我不娶，打死我都不娶，非让我娶，我……我就去跳黄浦江，我才是受害者，是江小月欺负我的，我没欺负她！” 陆怀年跑了出来，像疯子一样大叫。 他宁可去死，都不愿意娶丑八怪。 可他又不能说出真相，他怕坐牢。 只能以死相拼了。 其他人都看得乐死了，只听过男人欺负女人，从没听过男人被女人欺负的，这陆家的小儿子也太窝囊了些。 不过江小月那姑娘五大三粗的，确实有欺负男人的本钱，眼光也不错，陆怀年虽说窝囊了些，模样是真俊，江小月便宜占大发了。 “你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欺负小月，你现在还想赖帐，也不怕天打雷劈！”江老太大骂。 “我要是欺负了江小月，就让我天打雷劈，出门就让车撞死，走路摔死，喝水呛死，明天就死翘翘！” 陆怀年逼急了，发出了毒誓。 反正他确实没欺负江小月，连手指头都没摸过。 大家都愣住了，没想到陆怀年竟敢发这么毒的誓，看来是真受委屈了，可怜见的。 江老太也被堵得说不出话，心里憋屈地很，对江小月的埋怨也更多了，果然是女肖母，她管教得再严都没用，骨子里就是周艳红那样的狐狸精，长大就现原形了。 “你个大男人还能让女人欺负，你说这种鬼话鬼都不信，小月就是被你欺负了，你就算去跳黄浦江也得娶了小月再跳！” 江老太死缠烂打，咬死了是陆怀年欺负孙女，她这样说也无可厚非，毕竟陆怀年是男人，江小月再强悍也是个女的。 男人被女人强了，确实鬼都不信。 “我才不要娶，江小月都不是黄花闺女，她在欺负我之前，都不晓得睡多少男人了，我又不是收破烂的，凭啥！” 陆怀年梗着脖子嚷嚷，现在他只能咬死这一点了。 大家伙兴致更高了，窃窃私语着，只是音量大了些。 “陆怀年说得煞有介事的，看来江小月是真在外头乱搞了，这还真是臭气熏天的破鞋啊！” “难怪江小月一天到晚在外头鬼混，说是要高考，我看是去睡野男人的吧。” “我就说嘛，江小月走路一扭一扭的，肯定不是正经人，肯定早让男人开过苞了。” “说不定肚子都让人搞大了，然后找陆怀年当现成爹。” …… 吃瓜群众们的脑洞新奇，越说越夸张，已经聊到江小月打了几次胎了，混在人群中的江小暖听得好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前世这些可都是她承受的。 万金桂听得清清楚楚，暗自得意，现在舆论风向是利于她家的，她得再添把火。 “厂长，您可要为我家怀年作主，现在是怀年被女流氓江小月欺负了，还要让我家接手这破鞋，我家老陆虽然当了科长，可他向来和善待人，从不摆架子，事事都把为人民服务摆在前面，怎么可能仗势欺人嘛！” “呸，你家陆志国是挖社会主义墙角，上次我还看见他拿了厂里的旧纸箱出去卖，一斤旧纸箱能卖五分钱，你们家的录音机电风扇都是挖墙角得来的。”江老太破口大骂。 不过大家伙并没什么反应，这种事在厂里又不稀奇，哪个当干部的不占公家便宜呢，不占白不占。 而且大家都在揩公家的油，你不揩就是异类，不能和同事打成一片，不利于工作开展嘛。 陆志国卖纸箱的事，连厂长都知道，而且还分了不少好处。 “你别血口喷人，我家老陆清清白白勤勤恳恳，大家都是了解老陆的，知道他是什么人，绝对不可能挖厂里的墙角。”万金桂毫不示弱地回怼。 其他人立刻附和，“陆科长工作确实勤恳，我们都看在眼里的，江婶子，话可不能乱说的啊！” 万金桂眼神得意，江老太更加憋屈了。 “你们都是一伙的，官官相护，欺负工人阶级，我去找说理的地儿，我去市政F门口上吊！” 江老太扯了绳子就往外走，厂长狠狠瞪了眼陆志国，叫住了江老太，“这事坐下来好好商量，闹大了对孩子的名声也不好，家丑不可外扬嘛。” “没什么好商量的，陆家必须娶小月，否则我就死给你们看。”江老太口气很硬，没有一点回旋余地。 厂长肚子憋着火，这老太太油盐不进，回头查查老太太的家属是谁，好好敲打一番，无法无天了。 “老太太放心，肯定给你个说法，你先回家休息，三天内必然给你答复。”厂长笑得特别真诚。 江老太半信半疑，不过她也知道得给厂长面子，便说道：“那我等三天，要是还没结果我就去堵市长的车告御状！” 厂长心口又堵了堵，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要对付江家了。 “放心，三天内肯定有结果。” 厂长笑得更加和气了，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动真火了。 江老太这才肯离开，其他人也散了。 厂长阴阴地看了眼陆志国，问道：“这家人是干什么的？” “是吴柏寿的后妈，吴老头退休了……” 陆志国将江家的情况大致说了，厂长皱眉，心里有数了，训斥道：“管好你儿子，就算乱搞也把屁股擦擦干净！” “是我教子无方，我这就教训这兔崽子。” 陆志国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却明白厂长是要给他撑腰了。 厂长冷哼了声，黑着脸去上班了，一会儿就找人事科说一声，仓库的临时工太多了，削减掉一两个。 这老太婆居然敢威胁他，哼，以后有江家好受的。 江小暖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厂大门，心情比阳光还灿烂，江小月的破鞋之名算坐实了，这只是刚开始，后面的‘好日子’还没来呢。 第31章 准备租个房子 江小暖先去了照相馆，四百张已经洗好了。 “这三张分别再洗各二百张。” 江小暖今天还要去火车站卖，四百张估计一天就能卖完，早知道昨天应该多洗一些的。 摄影师朝她看了眼，突然说道：“你洗这么多，其实可以自己洗。” 江小暖心跳了跳，对呀，她为什么不自己冲洗，这样成本应该还能更少一些，但她不会洗相片，也没有暗房。 “我不会冲洗，也没有暗房。”江小暖实话实说。 “洗相片简单，有药水和相纸就行，再弄个暗房。”摄影师说。 江小暖面有所思，听起来确实不难，那她还得租个房子布置暗房。 “你要是想学，哪天过来我教你，半天就能学会。”摄影师淡淡地说。 江小暖大喜，感激道：“谢谢师傅，我天天都有空的。” “下个星期一过来吧。” “哎，师傅您贵姓？” “周。” “周师傅再见，星期一我来找您。” “这六百张你下午来拿吧。”周师傅又淡淡地说了句，他永远都是副不待见人的样子，不过江小暖知道他是外冷内热的好人。 “好的，辛苦您了。” 江小暖拿了相片离开，欢喜得走路都能飘起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呢。 正好她也打算出去租个房子了，挣的钱越来越多，放在家里不安全，还是去外头租房子方便些，下午抽空去弄堂看看，最好租个独门独院，清净些。 她先去了电影院，她有直觉昨天的那两口子还会来找她。 果然，才刚到电影院，就看到了那两口子，正着急地东张西望，看到她立刻欢喜地迎了过来。 “妹子，你可算来了。”女人赔笑道。 “卖完了？”江小暖平静地问。 一百张而已，这夫妇本就是卖瓜子的，一天肯定能卖完。 “最啊，这玩意儿比瓜子好卖多了，妹子，你还有相片不，我要三百张。”女人胃口还不小。 “要多少都成，但你拿得出钱吗？” “钱带来了，妹子，我批发这么多，能不能便宜点儿，一百块成不？”女人试探。 江小暖立刻冷了脸，转身就走。 “别走别走，就114，妹子你这脾气可真大，我就是说说嘛。” 女人赶紧拦住了，掏出了十一张大团结，四张一块的，心疼地看了眼，咬牙递给了江小暖。 昨天一天就卖完了一百张，还有不少人没买到，挣了十来块，比卖瓜子挣得多了，女人打算今天让老公去另一家电影院卖，肯定卖的更多。 “给，三百张，点一下。” 江小暖一样点了一百五十张，递给了女人。 “妹子，怎么相片不一样了？”女人犹豫了，她怕卖不出去。 “不还是陈思思，这个是男主角向群，有些人是要合照的，你要是卖不出去，别把相片弄坏，退回给我，我把钱还你。” 江小暖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女人这才放心了，江小暖也很满意。 一下子就清了三百张，虽然赚的少了些，但来钱快，难怪很多人宁可干薄利多销的批发，也不愿意搞零售，的确是批发挣钱更多一些。 她如果多发展几个线下的零售客户，挣的钱肯定更多，她自己也用不着风吹日晒地出去卖剧照了。 电影院门口人多了些，江小暖卖了二十多张，便去海城大学了，昨天答应要给岳红珊送相片的，不能食言。 坐公交车到了海城大学，门口进出的学生还不少，看来有学生陆续返校了，或者根本没回家，留在学校学习吧。 岳红珊住在女生宿舍九栋三零六号宿舍，江小暖慢慢走在校园里，时不时有朝气蓬勃的大学生路过，还有人在篮球场打球，还能听到吹呼声，江小暖也被感染得心情大好，脚步也轻快多了。 原来这就是大学啊，果然是好地方，以后她也会去上大学的，而且她要考更好的大学。 到了宿舍楼九栋，江小暖直接上楼找人了，楼道有些暗，还晾挂了不少衣服，显得有些杂乱，找到了306号房间，江小暖敲了几下。 “岳红珊在吗？” “在的，门没关。”里面传出清脆的声音。 江小暖推开了门，屋子里挺亮堂的，就是有点闷热，有两个女同学在里面，其中一个就是岳红珊。 “你真的来啦，快请坐，太谢谢你了。” 岳红珊见是江小暖，愣了下，随即热情招呼，她真没想到江小暖这么早就过来送相片了，挺感动的。 “我答应你的，肯定要送过来，这是合照，你看行不行？”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从包里拿了张合照，岳红珊接过了，开心得直点头，“就是这个，谢谢你啊，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江小暖，不用谢的，我又不是白送，一张五角钱。” “噗，你真逗，我看你还有相片，也是合照吗？” “不是，是陈思思的单人剧照。” 江小暖拿出了剧照，岳红珊一看就喜欢了，“两张我都要了，我去拿钱。” 另外一个女同学也被吸引过来，看到剧照就喜欢上了，可对价钱有些犹豫，但她实在太喜欢了，便买了一张陈思思的剧照。 “你们在看什么好东西？” 门口走进一个女同学，应该是其他宿舍来串门的，见岳红珊她们在看剧照，便凑过来看，这一看也沉沦了。 “是陈思思呀，我刚看了这部电影，里面的衣服真好看，这个是卖的吗？” “是卖的，五角一张。” 岳红珊拿出一块钱，递给了江小暖，串门的女同学毫不犹豫地挑了两张，“我要弄个相框摆在桌上，天天看。” 这个女同学拿着相片喜滋滋地回去了，江小暖也准备走了，她还要去租房子。 不过江小暖才到门口，就进来十来个女同学，一进门就嚷嚷着要买剧照。 “红珊，卖三笑剧照的女孩走了没？” “不就在你们面前嘛。”岳红珊笑着说。 江小暖也挺意外，来送相片还做了笔生意，她拿出相片让女同学们自个挑选，总共也就两种，这些女同学大都买两张，也有买一张的，才几分钟时间，就卖出了十几张。 第32章 探讨红楼梦 “你有红楼梦的剧照吗？我喜欢红楼梦的。”有人问。 “今天没有，过两天才有，到时候我送过来吧。”江小暖笑道。 她本就准备明天开始冲洗红楼梦的剧照了，三笑的也得继续卖，其他电影院还在放呢。 “那麻烦你了，我喜欢王文娟的，真好看，和书上的林妹妹一模一样。”女同学笑着说。 “我也喜欢王文娟，那气质太像林妹妹了，唱的也好，以前我还不喜欢听越剧，现在可喜欢听了，软绵绵的真好听，难怪说吴侬软语呢。” 另一个说话的女同学是外地口音，像是北方的。 其他人也都赞同，都非常认可王文娟的林妹妹，又趁机聊起了红楼梦，几乎每个人都看过，虽然前几年是禁书，但挡不住年轻人的热爱，很多人私下都会看。 在陈晓旭版的红楼梦出现之前，广大人民认可度最高的林妹妹，就是王文娟的越剧版，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高度还原了林妹妹的神韵，扮相好，唱的更好。 江小暖听得津津有味，她喜欢听文化人聊天，感觉能学到很多知识，现在的大学生含金量非常高，大部分都是肚子里有货的，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是草包。 因为前些年是可以保送的，不讲文化，讲成分，只要成分好，工作积极，就可以保养上大学。 但这几个女同学都是考上的，文化水准都相当不错。 “你们都喜欢林妹妹，可我却喜欢探春，她是贾府真正活得通透的人，结局也算好了。”岳红珊说道。 “探春有什么好的，你不觉得她虚伪自私吗？连亲娘都不认，对王夫人对处处恭维，亲弟弟不管不问，却给异母哥哥贾宝玉做鞋。”一个女同学反驳。 其他人都点头赞同，看来她们都不喜欢探春。 岳红珊表情有点别扭，她觉得自己像是异类，只有她喜欢探春。 江小暖说道，“其实我也喜欢探春，我还喜欢王熙凤，林妹妹当然也喜欢，但她的性格不太适合现实生活，反而是薛宝钗那样的才适合生存。” 岳红珊眼睛亮了，惊喜道：“小暖你也看过红楼梦吗？我们的看法一样呢，我也觉得薛宝钗比林妹妹更适合生存，凤姐那样的就更厉害了，不过她做事有点过，不留余地，不如探春通透，结局就惨了。” “对，凤姐行事太过，也贪财，又过分相信姑姑王夫人，导致她后面凄惨的结局，探春比她圆滑些，虽然远嫁了，但以她的能力和心计，在异国肯定也能过好的。” 江小暖也起了谈兴，她其实是前世看的红楼梦，经历了生活的苦难，看这本书的感觉完全不同，林妹妹的孤高她是欣赏的，可这姑娘太悲观了，身体也太差，还是探春和凤姐那样的比较接地气。 以凤姐的才能，若是在现代，绝对是一代女强人，哪用得着嫁人，直接养十几二十个面首了。 岳红珊听得直点头，和江小暖越聊越投机，相见恨晚。 “你们不会是前世的好姐妹吧，聊得这么投机，小暖你的文化水平很不错呢，应该考大学的，别埋没了。”有个女同学劝道。 岳红珊不住点头，“对对，小暖你应该考大学，你肯定能考上的。” 江小暖笑了，“不瞒你们，我是准备明年参加高考的，现在出来挣点钱，等过了年就要安心复习了。” “你应该现在复习的，挣钱随时都可以，高考一年只有一次，你不应该浪费半年时间。”有人好心劝说。 “我得挣些钱，要不然心里不踏实，半年时间我还是有把握的。” 江小暖没细说，她相信自己能考上，前世那么差的条件她都考上了，这一世肯定没问题。 之所以这么有把握，是因为她记得前世高考的大部分题目。 因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可考上的大学却被江小月顶替了，江小暖心有不甘，虽然她没再参加高考，可那套试题她却无数次拿出来做过，所以哪怕隔了一世，江小暖依然记得很清楚。 这也算是老天爷给她的金手指吧。 岳红珊没再劝了，“你要是有不懂的题目，可以来问我，我一般都在宿舍的。” “好，谢谢你。”江小暖很感激。 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回来后都遇上了好多温暖的人，给了她许多帮助。 和岳红珊告辞，便离开了海城大学，包里只剩下五十多张相片了，江小暖打算先去租房子，下午去照相馆取了相片后，再去火车站售卖。 想了会儿，江小暖决定去火车站附近租房，现在虽然冷清了些，但再过十几年，这儿就会开发，发展成很繁茂的区域，房价也是天文数字。 江小暖打算有了钱后，也在这一片买房，现在肯定便宜。 以后挣的钱多了，她就去南京路复兴路那边买，那儿是市中心的中心，房价就算现在都不便宜，按照海城当地话来说，是上只角的上只角，一直以来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海城这边有个说法，叫上只角和下只角。 解放前的划分，法租界和英租界那些地方属于上只角，是外国人和有钱人住的，别墅和洋房遍地都是，而闸北那些华租界则属于下只角，是穷人住的地方。 哪怕倒了现在，当地人对这个也是蛮讲究的，上只角的人瞧不起下只角，下只角又觉得上只角的人矫情，但又羡慕那边的环境。 不过再过三十来年，下只角也渐渐发展成了商业中心，房价越来越贵，这种说法也慢慢取消了，大家都是上只角人，取而代之的是本地人和外地人了。 现在火车站这边算下只角了，弄堂很多，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第一次来这儿肯定会迷路，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江小暖找了个小饭馆，要了碗雪菜肉丝面，饭馆里有不少老头老太太，聊天吹牛着，说着弄堂的新鲜事，不少是桃色八卦。 一边吃面，一边听八卦，还蛮有意思的，江小暖不着急，坐了好一会儿。 吃完了面，江小暖坐到旁边一个老太太身边，礼貌打听，“老太太，和您打听个事儿，这附近有房子出租吗？最好有院子。” 第33章 租房子遇到个有故事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清了江小暖的面容，倒没有和其他一样有偏见，态度还挺好，和蔼问道：“你想租房子？” “是的，我想租个带院子的房子，最好房东不一块住。”江小暖回答。 其他几个老人都凑了过来，特别热心地提供消息。 “单间要不要？一个月只要一块五，有十二三个平方呢。”一个大爷问。 江小暖笑着摇头，她现在能够挣到钱，一点都不想委屈自个了，这一世她要努力挣钱，过潇洒精彩的人生，住房条件肯定不能太差。 那种单间肯定是公共卫生间，甚至可能更差一些，连公共卫生间都没有，要每天清晨等待收夜香的人上门来收，平时大小便只能在马桶，特别不方便。 有院子的房子肯定有独立卫生间，也会有浴室，个人私密空间也好。 “洋房租金贵，一个月至少要五块钱，小姑娘你吃得消？”之前问的老太太眼神怀疑。 她见江小暖穿着破旧，还打了补丁，不太相信她有这个经济实力。 “吃得消的，只要有房子，我可以一次付半年房租的。”江小暖点头。 老太太微微皱眉，还是怀疑，实在这小姑娘从头到脚，没一处看着像有钱的，她不想大热天跑空路。 “我身上带了钱的，只要房子看得好，随时都能付房租的。”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几张大团结（十元），几个老人家眼睛都亮了，一个小姑娘身上揣这么多钞票出门，胆子可真大。 “你家大人呢？他们怎么让你个小姑娘出来租房子？”一个大爷关心地问。 “他们要上班，没时间出来，我爸爸身体不太好，喜欢清净，就算贵一点也得租带院子的。”江小暖解释道。 几个老人家恍然大悟，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慈祥多了，是个孝顺孩子。 “我那倒是有一幢，是我一个好姐妹的房子，我带你去看看。” 老太太慢悠悠地起了身。 “周阿嬷，侬那个老姐妹是不是不回来了？”有人问。 “弗晓得，可能要回来，可能不回来了。” 老太太回答得模棱两可，江小暖心中一动，看样子房东去了外地，而且有很多年没回来了，把房子寄托给了好朋友代管，今天运气真不错，一问就问对主了。 周阿嬷带着江小暖往弄堂里面走，她走得很慢，因为弄堂的地面是青石板铺的，岁月久远，地面不太平，坑坑洼洼的。 “您小心点儿。” 江小暖主动扶住了老太太。 周阿嬷朝她看了眼，眼神闪了下，沙哑着说道：“小姑娘心肠蛮好。” “就是顺手的事儿，周阿嬷您也住在这个弄堂吧？”江小暖笑着闲聊。 “嗯，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喽。” 周阿嬷轻叹了口气，似在怀念什么，她带着江小暖穿过一条又一条弄堂，拐了好几道弯，沿路看见的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子，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像是汗臭味，厕所味儿，垃圾发馊的味儿，还有烂菜等各种味道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古怪的味道，特别呛人。 江小暖有点打退堂鼓了，她没想到这儿的居住环境这么恶劣，她有点受不了。 周阿嬷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我好姐妹的房子很干净，有抽水马桶，和这边不一样。” 江小暖放心了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穿过了好几条弄堂，环境确实变得干净了，住房明显气派了许多，还能看到好几幢洋房。 周阿嬷带着她到了一幢独门独院，是三进的平房，大门紧闭，墙壁上爬出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老太太掏出钥匙开了大门，里面的院子不算大，但收拾得很干净。 右边是个葡萄架，叶片繁茂，果实却稀疏的很，而且一看就很酸，架子下有石桌和石凳。 葡萄架边还有口井，井口盖着木板，左手边是花坛，里面种了不少月季，花开得特别艳，还有一小畦葱和小白菜，长得郁郁葱葱的。 江小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院子，房子里也收拾得很干净，家具都是齐全的，而且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应该是周阿嬷天天在打扫。 有六个房间，还有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以及储藏室，一家八口住着都宽敞，晒衣服被子也方便，江小暖不想再看其他房子了。 “这房子一个月多少钱，我租下了。” “其他独院的没这个大，一个月是五块钱，这个你给六块钱吧，但房租得半年一付，水电费你自个交。”周阿嬷说道。 “成，我现在就给您钱，不过得写个字据。” 江小暖拿出三十六块钱，还拿出了纸笔，本还以为老太太不会写字，但没想到老太太却非常熟练地写起了收据，还是特别漂亮的小楷。 “你叫什么名字？”周阿嬷问。 “江小暖，江河的江，大小的小，暖和的暖。”、 “这名字不错，写好了，收着吧。” 周阿嬷一气呵成地写好了收据，递给了江小暖，还把大门钥匙也给了她，便要走了。 江小暖愣了下，这老太太也太干脆利落了，这脾气太对她胃口了。 “周阿嬷，您住在哪儿？我送您回去吧。” 江小暖追了上去，想送老太太回家。 “就前面。” 周阿嬷没拒绝，任由江小暖搀着，但没往回走，而是去了另一个弄堂，没走几步就到了，也是个独院，不过没有租给江小暖的大，而且冷冷清清的，像是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住。 江小暖一下子对这个老太太有了极浓的兴趣，感觉她身上肯定有故事，院子里同样种了些小菜，还种了不少月季花，打理得特别好。 “周阿嬷，我那个院子的菜，您要不都拔了？我暂时不来住的。”江小暖说。 “随它们吧。” 周阿嬷淡淡地说，坐在院子摆着的太师椅上，看着有些疲倦了，江小暖告辞离开，跨过门槛时，转身关门，却瞥见老太太已经点燃了一支香烟，吞云吐雾起来。 第34章 掌握核心竞争力 袅袅的烟雾罩住了老太太沧桑的脸，依稀还能看见她脸上被岁月侵蚀的沟壑，江小暖心里更好奇了，这个周阿嬷到底是干什么的？ 看那一笔华丽的小楷，出身肯定很好，大家小姐沦落成孤寡老太太，其中必然发生了很多故事吧？ 江小暖回了自己新租的房子，连卫生都不用打扫，特别清爽，弄几床被褥就能居家过日子了。 等赚够了钱，她就买个更大的宅子，接爸爸出来住。 江小暖锁好了门，找到了弄堂出口，不是进来的那条路，海城的弄堂像迷宫一样，出口也很多，她这房子前面就是出口，离火车站远了些，但公交站台就在附近，交通很方便。 她先去了照相馆，周师傅看到她指了指手，让她去里面拿洗好的相片，总共六百张。 “拿去吧，后天上午八点你过来。”周师傅淡淡地说。 “哎……我肯定准时到，谢谢您。” 江小暖使劲点头，心情很激动，又能学会一门本领了。 周师傅扬了扬眉毛，表情没太大变化，喜怒也看不出来，他指着相片问：“还要不要洗？” “我想让您帮着再拍这几张红楼梦的，一样冲洗二百张。” 江小暖拿出了几张红楼梦的海报，总共是四张，各洗二百张就是八百张，加上拍照的钱，江小暖一次给了八十一块六毛八。 周师傅开好了收据，“明天再来拿吧。” 说完周师傅就不耐烦地甩了甩手，让她赶紧走。 “师傅再见。” 江小暖鞠了一躬，欢快地跑出去了，周师傅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笑。 八月的夏天热得连知了都叫不出声，太阳白花花的，沥青马路都被晒化了，走在上面粘鞋底，江小暖热得受不了，买了根绿豆冰棍，三分钱一根，一根下去全身都凉快了。 又马不停蹄地跑去了火车站，这回她直接进候车室去卖，只要小心些就行，很多红袖章其实都不会管闲事，像昨晚那个胡大爷是极少数人，她避开就行了。 有了昨天的经验，剧照卖得特别顺利，到晚上八点时，江小暖已经卖出了三百多张，她在火车站又碰上了昨天的热心大妈，照例买了十个肉包和六个茶叶蛋。 “你胡大爷今天没来上班。” 大妈笑眯眯地说了句，推着车走了，江小暖愣了下，立刻喜笑颜开，回来后碰到的好心人太多了，而且胡大爷也是好人，只是工作认真负责而已。 吃了六个肉包，三个茶叶蛋，江小暖干劲十足，一口气卖到十点半，又卖出了一百来张，包里只剩下二百来张相片了。 一天喝了三壶水，嗓子眼还是冒烟，两条腿也跟灌了铅一样，走一步脚板都钻心地疼，腰也麻得不像是自己的。 江小暖坐着休息了五分钟，打起精神去赶公交车了，十一点是最后一班，错过就得走回去，火车站到机械厂要走一个多小时。 回去后，江家人都睡了，江小暖本打算烧热水，却发现三把热水壶都是满的，不由得意地笑了。 肯定是江老太留的，当然不可能是心疼她，而是心疼煤饼。 不管心疼啥，有热水就行，这几天的肉包子没白给。 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去了三天，江小暖已经挣四百多块了，手里还有八百来张剧照，这些都是她自己洗的，周师傅没说错，洗相片确实不难。 只教了她半天，江小暖就掌握了，只是不太熟练，多洗几次就熟练了，周师傅还告诉她去哪里买便宜的药水和相纸，如何布置暗房，毫不藏私全教了。 江小暖计算了下成本，自己冲洗相片，每张相片只要四分钱的成本，比去照相馆冲洗便宜太多了，就是费时间些。 她打算再挣些钱，就去买台照相机，拍照到冲洗全都自己完成，时间上更自由些，量也可以自己掌握，最重要的是她能掌握核心竞争力。 那对卖瓜子的夫妻尝到了甜头，每天都找她批发相片，有时候三百张，有时候二百张，但这两口子特别鸡贼，总是话里话外地打听剧照的渠道，都让江小暖搪塞过去了。 除了这对夫妻外，另外又有两人来找江小暖批发，应该是见了卖瓜子的夫妻挣了钱眼红，就打听到了江小暖这儿。 江小暖给他们的批发价都一样，三角八一张，这两人还算老实，没还价，都只批发了一百张试水，不过江小暖能肯定，不出三天，这两人的批发量肯定会增加，现在海城卖剧照的人还很少，市场大的很，一百张很容易就能售空。 所以她要多洗一些，以后一边搞批发，一边自己卖，一个月挣上千把块不是问题，甚至更多。 今天江小暖没卖多久，她已经布置好了暗房，还买回了药水和相纸，等晚上过来冲洗相片，她就不回机械厂了，在这边过夜。 之所以赶回去，是想知道江小月的事怎么样了，三天前厂长说三天内肯定给结果，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她想知道厂长是如何处理的。 最好能让江小月和陆怀年这对狗男女在一起，让他们互相折磨。 江小暖照例买了肉包，在吃晚饭前赶回了机械厂，从大门到家属楼要走十来分钟，现在还没下班，路上静悄悄的。 她抄了近路，从小树林那边穿过去，能省三四分钟的路程，不过今天却被人堵了。 是陆怀年和孟凡。 “江小暖，以前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图谋不轨，我罪该万死，你要不再打我一顿出气吧，只求你放了我！” 陆怀年哭丧着脸哀求，这三天他度日如年，倍受煎熬，吃不好睡不好，担心厂长会让他娶江小月这丑八怪。 孟凡给他出主意，让他找江小暖求情，只要这母老虎肯放手，事情就好办了。 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哀嚎的男人，前世她被这王八蛋欺负时，可没有一个人同情她的。 “你们身上的伤还没愈合吧？” 第35章祝你们百年折磨鸡飞狗跳 江小暖的声音比冰还冷，明明是酷暑，陆怀年和孟凡却打了个寒战，如坠冰窖。 伤确实没愈合，还新鲜着哪，否则他们何苦来求这母夜叉。 “求你了，我不想娶江小月，聚她我还不如去死。”陆怀年哭得更惨了。 “那你去死吧。” 江小暖抬腿就走，死了给地球妈妈减轻负担。 陆怀年的眼泪硬生生地收了回去，悲愤地瞪着她，“江小暖，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就是动了点歪心吗，你至于赶尽杀绝？” 江小暖停了下来，冷漠地看着这个渣男，嘲讽地笑了。 “如果那天你得逞了，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样？” “大不了我娶你呗，我又不是不会负责。”陆怀年还是乐意娶母夜叉的，至少长得好看，摆在家里也赏心悦目。 无名火蹭地冲了上来，想到了前世的种种悲惨，江小暖眼睛都红了，提起这王八蛋的衣领，连抽了好几个巴掌，又踹了几脚。 “你是什么东西？我会看得上你这种窝囊废？你还想娶我？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揍了顿狠的，江小暖心情才痛快了，看着烂泥一样的陆怀年，鄙夷地啐了口，再踢了脚，“你和江小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畜生，再适合不过，祝你们百年折磨，早生小畜生，天天过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陆怀年又痛又气又悔，为什么他那天要去招惹这母夜叉？ 一点便宜没占着，却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他要是真的江小月结婚了，他就真的去跳黄浦江，他不活了。 江小暖像女王一样离开了，没注意到身后孟凡的眼神变了，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一秒钟都舍不得移开。 万花丛中过的孟凡，见惯了百般讨好他的庸脂俗粉，突然看到了这么不同寻常的女王画风，小心肝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差点蹦了出来。 躺在地上干嚎了一阵的陆怀年，没能等到孟大公子的安慰，委屈地抬起头，就看到了孟凡痴迷的小眼神，心里咯噔了下。 不会吧？ “孟哥，你……你可别被美色迷了，这母夜叉不是好人啊！” 孟凡依依不舍地转过头，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白眼，“明明是你不是好人，还往小暖头上泼脏水，小暖多英姿飒爽，就像杨门女将一样，文武双全，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挖空心思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了这么几个成语，孟凡得意极了，心里有了新计划—— 他要追求江小暖。 因为他发现，江小暖才是他的真爱。 以前那些庸脂俗粉，和江小暖一比，毫无可取之处，他以前眼真瞎，幸好现在好了，找到了他此生的真爱。 陆怀年心拔凉拔凉的，连兄弟都背弃他了，他活着还有啥意思？ “孟哥，你不能见死不救，要不你和你爸说一声，别让我娶江小月，成不？” “我可不敢和我爸说，他最近心情不好，你也别急，大不了先娶了江小月，过个十天半月就离呗，反正你又不吃亏，关了灯女人都一样。” “那你咋不说江小月是你真爱！” 陆怀年呛了句，脑袋上挨了一巴掌，孟凡骂道：“你和本公子能比？我爹是厂长，你爹是啥？一个小小的科长，还是我爹施舍的！” “孟哥别气，我说错了，我当然不能和你比，连你脚趾头都比不上。”陆怀年赔笑说好话，心里却刺进了根钉子。 孟凡哼了声，没搭理他，顾自走了。 陆怀年脸瞬间变得阴沉，拍了拍身上的灰，也回家了。 江小暖回家时，江家在吃晚饭，她从包里拿出两个肉包，放在江大宝碗里，还有两个茶叶蛋，这几天，她每天都会带肉包和茶叶蛋回来。 江大宝习惯地拿了个肉包和茶叶蛋给江老太，自己欢喜地吃了起来，肉包的香味刺激着江家人的味蕾，桌上只有一般冬瓜汤，一盘豆腐炒雪里红，还有一碟蒸梅干菜，没有一点荤腥，只有江小华的碗里有一个煎蛋。 江小月以前的煎蛋待遇已经被取消了，江老太对她也不如从前疼爱。 “我要吃肉包！” 江小华伸手去抢江大宝的，江小暖狠狠瞪了眼，拿起舀汤的铁勺就敲了下去，江小华痛得大叫，愤恨瞪着她。 “奶奶，我的手要断了。” 江老太手里的包子还没吃，她吃不下，孙子都没得吃，就算龙肉她都吃不下。 “一回家就拿你弟弟发脾气，你是疯狗不成！”周艳红骂，脸比锅底还黑。 最近事事不顺，和王大姐说好这个周末来家里相看的，可却出了大女儿的事，周艳红相信女儿肯定是清白的，但陆怀年说的信誓旦旦，连女儿屁股上的胎记都说得出来，现在厂里传得风风雨雨，说的那些话很难听。 女儿还没嫁人名声就坏了，就算考上大学也嫁不了好男人了，干部家庭怎么可能会娶个名声不好的儿媳妇，周艳红恨死了陆怀年，更不明白陆怀年为什么要泼女儿脏水。 王大姐前两天就和她说，让她先解决家里的事，虽然说得很客气，但意思很清楚了，就是瞧不上她家了，周艳红心里气苦，还得赔笑脸。 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今天办公室负责人事的领导找她了，说厂里最近缩减开支，要精减一批临时工，她在名单内。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炸得周艳红脑子都懵了，虽然她瞧不上临时工，可每个月好歹有十八块工资，工作也轻松，不用风吹日晒，也不用下地干活，要是没了这份工作，她还能做什么？ 她可不愿意天天在家糊纸盒，眼睛熬瞎都挣不了几块钱。 人事科长的口气很生硬，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周艳红心情比打了霜还难受，王大姐他们也不高兴，少了周艳红就意味着以后他们要多干活了。 所以王大姐几个正式工替她分析，根源肯定出在江老太三天前去陆家大闹上，得罪了陆科长，陆科长又是厂长面前的红人，自然要报复，第一个就拿周艳红开刀。 第36章 想证明清白就去跳黄浦江 江小暖看出周艳红心情很不好，心里更欢喜了，朝憔悴的江小月鄙夷地看了眼，冷声道：“我的肉包喂狗都不给你儿子吃，你有这精力管我，还是多管管你的宝贝女儿，哼，现在厂里三岁孩子都知道江小月是破鞋，还和野男人搞大了肚子，我都没脸出门了。” “我没有，他们胡说八道，我是清白的。” 江小月哭着叫，这三天她度日如年，水深火热，一步家门都没出过。 一出去就要面对厂里人的指指点点，还有那些难听的风言风语，明明她什么都没做，现在却成了人尽可夫的破鞋。 一直想减肥都没成功的江小月，这三天终于成功瘦身了，烧饼脸尖了些，只不过骨架太大，她的脸瘦了反而更显老相，就像周艳红那样，胖一些更有风韵些。 “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蛋，陆怀年怎么不说别人，只说你？在这流什么老鼠眼泪，我们江家的名声都让你给败光了，你还有脸吃饭？我要是你，就去跳黄浦江，证明自己的清白，也给江家洗清名声！” 江小暖骂得特别顺口，毕竟这些话都是前世江小月骂过她的，她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这贱人。 报仇的滋味果然很爽。 满足地扒了一大口饭，就算是白饭，江小暖都吃出了甜味。 “你够了，你姐被人冤枉了，你还帮着外人骂你姐，你还是不是人！”周艳红摔了筷子，气急败坏地骂。 她心疼大女儿，恨小女儿的冷血无情，还担心没了工作后的生活，心情烦躁得好想抽死这小畜生。 但周艳红忍住了，她刚才想到了个翻身的办法，把这小畜生白送给王大姐的弟弟，管她是死还是活，只要王大姐能保住她的工作就成。 这小畜生已经疯了，成天在家像疯狗一样咬人，还不如送给王大姐弟弟调理，恶人就得恶人磨。 “那就要看你是不是人了，你是畜生，生出来的自然是畜生，你是人，生出来的自然便是人，天天拿这句话骂我有什么意思。” 江小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对周艳红的愤怒毫不在意，江小月只是开始，接下来她要对付她的‘好母亲’了。 抓女干在床就非常好。 “你是要反天了，我还管不了你个小畜生了！” 周艳红气得眼前发黑，抓起墙壁边靠着的火钳就要打，江老太喝道：“有完没完了，小暖的话也没说错，小月就是跟你没学好，才会搞出今天这些破事，你还嫌家里不够丢人啊！” 江小暖意外地看了眼江老太，两世加起来，这老太太可是第一次替她说话，真是活见鬼了。 “奶奶，我没有乱来，是陆怀年诬蔑我，我是冤枉的……” 江小月伤心哭泣，连奶奶都不信她，只有妈妈和大伯相信她，可又能怎样，她的名声已经臭了，再也嫁不了干部了。 “谁让你天天出去鬼混了，陆怀年不冤枉别人，怎么偏偏冤枉你？以后你再出去鬼混，我打断你的脚！” 江老太恶狠狠地骂，对大孙女特别失望，老江家的名声全让这东西败光了。 “江小暖天天半夜三更才回来，她在外面肯定也乱来了。” 江小月还不忘给妹妹泼脏水，她名声坏了，江小暖的名声也别想好，要倒霉就一起倒霉。 “我出去扛货挣钱了，要不然我哪来的钱买肉包，白天扛货，晚上看书，我规规矩矩做人，不怕你泼脏水。”江小暖平静回答。 江老太讶异地看向她，原来是去扛货包了，这小畜生还算有点良心，每天都给儿子买好吃的，连带她也吃了不少，甚至感觉身子骨都有力气了，胃也没那么抓心了。 “你扛货包的钱呢？”周艳红喝问。 “这个用不着你管，过了年我要去上复读班，你肯定不会给我交学费。”江小暖回了句，又去盛了碗饭。 “就你这样还想考大学？你把钱交出来，家里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你天天买肉包吃独食，你还吃得下？” “我怎样了？我一没当破鞋，二没好吃懒做，以前上学成绩一直都是前几名，我怎么就不能考大学了，周艳红，我知道你没把我当女儿，同样，我也没把你当妈，你少管我的事，惹毛了我，我现在就把你的丑事抖出来！” 江小暖摔了筷子，站起身和周艳红对视。 她比周艳红高了大半个头，居高临下的气势压得周艳红喘不过气来，也更心虚了。 “我有什么丑事，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还指名道姓地叫我，我是你妈，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周艳红色厉内荏地喊。 “老天爷都看着，说话小心点儿，当心雷劈死说谎的人，你真想让我抖出你的丑事？你不怕你的好女儿好儿子流落街头？” 江小暖嘲讽地看着这个女人，她现在还不想抖出来，时机不到。 她要慢慢折磨这一家子，一个一个来。 周艳红心沉到了底，这小畜生到底知道了什么？ 她不敢再问了，怕江小暖真的知道江小月姐弟的身世。 江老太心生疑窦，小畜生第二次提起这事了，感觉知道的不少，可她想不明白，论理周艳红的姘头是小畜生的亲爹，怎么这小畜生看起来像是对亲爹恨之入骨的样子？ “我不吃了！” 周艳红捂着心口，假装难受回房间休息了，江小暖冷笑了声，做贼心虚。 江小月坐着没意思，也回里屋挺尸了，江小华还眼巴巴地看着江老太碗里的肉包和蛋，一口都没吃。 江老太想过会儿给孙子吃，趁江小暖不在的时候。 “不想吃就给我爸吃。” 江小暖冷冷地说了句，很清楚这老太太的心思。 “妈……吃。”江大宝催道。 江老太恼了，骂道：“给你弟吃怎么了？你就那么见不得你弟吃肉！” “见不得，我喂狗也不要给他吃，奶奶你不想吃就让我爸吃，我等一分钟。” 江小暖狠狠瞪了眼江小华，朝墙上的台钟看着，报着数，“1，2，3……55，56……” “60！” 话音刚落，江小暖就抢过了江老太的碗，拿出里面的肉包和蛋，都给了江大宝，“爸，你吃。” 第37章 上门女婿的反抗 江老太和吴老头的脸色都很难看，江小暖做得太绝了，可他们却拿这小畜生一点办法都没有，尤其是吴老头，他连一口肉包都吃不上，他也馋啊。 江大宝又把肉包给了老母亲，憨笑着说：“妈妈……吃。” 江老太眼眶有点湿，在儿子脑袋上轻轻拍了拍，盛情难却，只得在老头子和孙子眼巴巴的目光下，艰难地吃完了肉包和蛋。 “我不吃了，天天吃这些破菜，猪都比我吃得好！” 眼见着江老太吃完了最后一口肉包，江小华发作了，站起身摔了筷子，吴老头的脸色也不好，沉着脸喝酒，他每天都要喝二两小酒，顿顿都不可少。 “这不是还有蛋吗？你一个人吃。”江老太说好话。 “才一个破蛋，别人家都有肉吃，就我家天天是这破菜，连点肉星都吃不上，我不吃了。”江小华耍起了无赖。 打小他就是这样，想要的东西必须得到，得不到就耍无赖，最后总是大人妥协，想方设法地去替他弄来，前世的江小华一事无成，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江老太拆迁赔了一大笔钱，基本上都花在孙子身上了。 “祖宗哎，奶奶再给你煎个蛋，别闹了。” 江老太很快就妥协了，她对江小暖是冬天的寒冰，对孙子却比春天还温暖，哪怕割她的肉喂给孙子，她都乐意。 “不要吃，天天吃蛋，人都吃成蛋了，我要吃肉，我就要吃肉！” 江小华今天却没那么好哄，他馋死肉了，这些日子江小暖每天都带肉包子回家刺激他，一口都吃不上，他哪里还忍得住，说什么都要吃上肉。 吴老头一声不吭，慢条斯理地抿着小酒，不劝也不骂，他也想吃肉，让孙子闹吧，老太婆心疼孙子，肯定会买肉。 他其实心里是不满的，以前穷得叮当响，大儿子又没人照顾，这才迫不得已当了上门女婿，天天受老太婆的狗气，还被人瞧不起。 可解放后他的好日子就来了，机械厂初建厂，大量招收有一技之长的工人，吴老头以前在机械厂干过几年钳工，技术虽说不算好，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侥幸给选上了。 落魄窝囊的上门女婿，一下子就翻身成了当家做主的工人阶级，每个月能领几十块工资，还有各种各样的福利，吴老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能过上如此体面的生活。 但他也后悔了，后悔当了上门女婿。 江老太跋扈专横，肚子也不争气，生了个傻子，子嗣上吴老头不是太计较，傻儿子不和他姓，是江家的种，和他没多大关系，他还有大儿子呢。 他就是气江老太凶横专制，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都得上缴，伙食还搞得这么差，最让他生气的，还是江老太对他的不尊重。 毕竟他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吃喝全靠了他，可他的家庭地位却还和以前一样，老太婆对他动辄喝骂，在外人面前也没好口气，搞得他总是被厂里的人笑话，脸面都丢光了。 只不过吴老头心里虽然不满，却不敢反抗。 长期在江老太的‘压迫’下，吴老头已经形成习惯性的顺从，只是心里的积怨却越来越深，爆发是迟早的事。 前世江老太出事后，不到三个月，吴老头就找了新欢，和家里的保姆搞上了，住的房子可还是江老太拆迁赔来的，花的钱是傻儿子的高额保险赔偿款，住的心安理得，花得理所当然。 江老太被吵吵得头痛，摸着太阳穴喘气，“别吵了，奶奶头晕，小华你去拿药来。” “不要，我要吃肉，你又装晕，我不信你了，没有肉我不吃饭了，饿死我得了！” 江小华吵得更厉害了，吴家的自私冷血，在这姐弟俩身上放大了好几倍，眼看着江老太脸色越来越难看，江小华却无动于衷，还只想着吃肉。 吴老头也同样没有反应，他甚至巴不得老太婆早点死了，这样他就可以再找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工资也能回到他手里了。 “妈……药……” 江大宝着急地去找药，他知道药放在抽屉里，可他不知道是哪一样，便把里面所有的药都抱了过来，全都放在桌上，还贴心地倒了杯水。 “妈……吃药……” 江老太头晕目眩得厉害，可心里还是很熨帖，到底还是儿子心疼她，老头子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哼，她偏要好好活着。 至于孙子，江老太却没想太多，只是还没长大的小孩子，不懂事也是正常的，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寒。 江老太眼前一阵阵发黑，药瓶也看不清，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药，江小暖看不过去了，从里面挑出降血压的，倒了两粒药，塞进了江老太嘴里，再灌了水。 老太婆的死活她一点都不关心，可江老太要是死了，她爸肯定会很伤心，她只是不想爸爸伤心难受罢了。 江小华还在吵闹，听得不耐烦的江小暖抓起凳子就砸了过去，“再吵我把你从楼上扔下去，不想吃饭就饿着！” 一凳子砸下去，江小华脑袋上刚结痂的伤又裂开了，血从脑门流了下来，江小华又怕又痛，嗷嗷大哭，血糊了一脸。 走廊上的邻居们齐齐摇头，这些天江家天天鸡飞狗跳，没一天清静的，和这样的人家当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们家是要搞什么，白天吵晚上闹，没一个清静的时候，别人还要不要休息了！” 一个睡眼惺松的中年男子，穿着汗衫大裤衩过来了，在江家门口不满怒吼，他这几天是晚班，白天得补觉，才刚睡着就被吵醒了，吵得他一肚子火。 “寿师傅对不起啊！” 周艳红赶紧出来赔礼，她是临时工，厂里的正式工一个都得罪不起。 “也不晓得你们家是怎么教育孩子，女儿搞破鞋，儿子是小混混，没个太平的时候，你们要再这样子吵，干脆搬出去住好了，别住在厂里影响我们大家的生活。” 中年男子不是善茬，根本没把江家放在眼里，也不只他是这样想，其他人也如此。 第38章 引起公愤 吴老头就算没退休，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工人罢了，更何况现在已经退休了，还有个傻儿子，孙子孙女也没一个有出息的，这种破落户家庭，在机械厂算最底层了，就连看大门的都瞧不上。 “对哦，你们家要是还三天两头闹，干脆搬出去住，厂里没房子的人多的是。” “我们都忍无可忍了，中午我老公要午睡的，这几天没一天睡得好的，晚上也一样，天天被你们江家骚扰，还要不要人活了。” “我们楼上都听见了，你们家也稍微有点公德心，别成天搞世界大战一样！” …… 中年男人的出头，挑起了其他邻居们的严重不满，就连楼上的住户都参与进来了，纷纷讨伐江家。 “为了点肉都要吵起来，你们家可真出息，难怪会养出个破鞋，搞得我们整栋楼都跟着倒霉。”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语气嘲讽，她素来和周艳红不对付，自然逮着机会挖苦。 周艳红恨得直咬牙，好想撕了这些人的嘴，可她一个都得罪不起。 “我这就去教训孩子，实在对不住了啊，以后不会了。” 周艳红赔笑，心里恨死了江小暖，肯定是这小畜生在闹事，早点嫁出去一了百了。 其他人倒也没紧抓着不放，发了几句牢骚就回自个家了。 周艳红强忍着头痛进屋，见宝贝儿子头破血流，头更痛了，像针扎一样，全身哪哪都不舒服。 “江小暖，你是疯狗不成，家里待不下去就给我滚蛋！” 周艳红压低了嗓门，眼神厌恶之极。 “这个家是我爸的，你才是外人！” 江小暖一字一句地戳破了周艳红的冷静。 吃了药头不晕了的江老太听了这话，心里很受用，这个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儿子的，确实没错，这小畜生对大宝确实真心，唉，只可惜不是江家的种。 周艳红气苦，心口突突突地跳，太阳穴也抽抽地疼，她从没想到，唯唯诺诺的小女儿反叛起来竟会这么难弄，比疯狗还疯狂，她根本降不住。 “你就闹吧，迟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周艳红忍下了火气，明天她就找王大姐说亲事，彩礼一分钱都不要了，只要能保住她的工作就行，这小畜生也能赶出家门，落个清净。 “你先管好你的破鞋女儿再来训我，收破烂的都看不上江小月这破烂货，哼，我们江家可真是出尽风头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进屋拿了包就要出门。 “晚上我不回来了，我要加班。” 说完她便要走，江老太叫住了她，斜着三角眼厉声道：“你在哪里上班？” “码头扛货包，不信你跟我一块去上班。” 江小暖并不担心会穿帮，海城是海港城市，码头大的很，每天都有很多打短工的人去扛货包，连管事的都记不清人名，江老太查不出什么来。 “你真在扛货包？”江老太半信半疑。 扛货包连大男人都吃不消，这小畜生瘦得跟柴棒一样，怎么可能吃得消？ 江小暖冷笑，“我不扛货包还能干什么，信不信随你，反正我行得正坐得端。” 说话时她朝周艳红斜了眼，意思很明显，周艳红咬了咬牙，强忍下了。 再忍几日，马上就能解决这小畜生了。 “爸爸，明天再给你带肉包啊。” 江小暖表情变暖，和江大宝道别。 江大宝从口袋里掏出颗糖，塞给女儿，“暖暖吃……” “一人一半。” 水果糖已经快融化了，糖纸和糖粘在一起，江小暖也不嫌弃，撕开了糖纸，咬下了一大半给江大宝，自己吃了小块，父女俩相视一笑。 侧边的江老太突然心中一震，刚才这一看，竟发现小畜生和儿子的笑容那么像，尤其是侧着看，特别像。 怎么可能？ 小畜生可是野种。 江老太心里大惊，疑虑丛生，难道她搞错了什么？ 但她很快又否定了，小月和小华肯定是亲生的，都那么像大宝，小畜生肯定是野种，刚才定是她眼花了，也有可能是小畜生和儿子待时间长，长着长着就像了。 就像常说的夫妻相一样，好多夫妻刚结婚时不像，时间一长就特别像了，养子养母也是这样。 等江小暖走后，周艳红给儿子包扎了伤口，旧伤未好，又添了新伤，周艳红心疼坏了，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女儿的婚事。 “我去陆家催催，三天过去了，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江老太打起了精神，准备去陆家大干一场。 “妈，这婚事我看算了，陆怀年那小子不想娶小月，强扭的瓜不甜，小月就算嫁过去也过不好。”周艳红阻止。 “放你狗屁，那小子必须娶小月，你还是不是亲妈了？小月现在的名声多难听，她不嫁过去还能嫁给谁？难道要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你养得起吗？” 江老太破口大骂，唾沫飞了周艳红一脸。 周艳红恶心皱眉，拿袖子擦拭了，耐着性子劝，“陆科长是厂长面前的红人，我们家哪得罪得起，就因为妈你三天前去陆家闹了场，我仓库的工作都保不住了，昨天人事科长找我，说我是临时工，要解除合同。” “解除就解除呗，回来糊纸盒，手脚快一些，比你十八块一个月的工资强。”江老太口气云淡风轻，她还巴不得周艳红工作黄了呢。 “妈，就算我能糊纸盒，还有大伯一家呢，他可是正式工，我听人事科长的意思，要是你再继续闹，大伯的工作也难。” 周艳红朝公公看了眼，吴老头淡定不了了，他还指望大儿子养老送终呢。 “这婚事就算了，鸡蛋哪碰得过石头，你和厂长硬碰硬是碰不过的。”吴老头发话了。 孙女的名声再要紧，也比不上儿子的工作。 “我怕他个屁，厂长亲口答应我的，他要是敢反悔，我就去告御状！” 江老太瞪圆了眼睛，哼，吴柏寿那兔崽子的工作关她屁事，黄了更好，反正老头子有退休工资。 吴老头霍地起了身，沉着脸喝道：“江招娣你闹够了没，柏寿不是你亲儿子，你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他工作黄了你就高兴了是吧？我今天把话摞在这儿，柏寿的工作要是黄了，我……我和你没完！” 第39章 江老太的地位不保 江老太愣住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待反应过来，登时火冒三丈。 向来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老头子，居然敢和她顶嘴了，吃熊心豹胆了不成！ “姓吴的，你翅膀硬了啊，当初要不是我收留了你，你和那兔崽子早饿死了，你现在有个工作了不起了啊，行啊，我去找妇女主任，让他给我作主！” 江老太拍着大腿哭闹，“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肯定在外头夹老姘头了，当初我娶了你的时候，你可是穷得连双袜子都穿不上，你说会一辈子听我的话， 我没嫌弃你带了个拖油瓶，让你们爷俩吃好喝好，你的良心让狗吃了，老娘不过了，现在就去妇女主任那儿，咱们当面锣对锣鼓对鼓，把话讲清楚！” 江老太边哭边骂，抑扬顿挫，还有意朝门边靠了些，再打开门，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她才不怕被人投诉，今天必须把这老头子拿下了，否则以后更降不住。 邻居们虽然烦这一家子制造噪音，可又好奇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吵，有几人出来看热闹，但无一人来劝，都离得远远的。 听到江老太的哭诉，邻居们摇了摇头，又是这陈年烂芝麻的事，吴老头是上门女婿大家都知道，而他当年领着儿子差点冻死的事，大家也基本上知道了。 每次吵架，江老太都会把当年的事说一遍，就像祥林嫂一样，好多人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烦不胜烦。 吴老头又气又臊，嘴皮子也说不过老太婆，而且当年确实是岳父一家救了他和大儿子，可他都养家几十年了，这个恩早报了。 “江招娣，这些年都我挣钱养家，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今天我明确告诉你，陆家的婚事不准再提，否则我和你离婚！” 吴老头鼓起勇气放下狠话，心里突然一阵痛快，被压迫了几十年，总算扬眉吐气了。 大儿子跟着他受了不少苦，受尽了江家人的白眼，他是没用的父亲，以前没能替大儿子出头，今天必须替老大保住饭碗。 吴老头挺直了腰，冷冷地看着脸色愕然的江老太，心里更痛快了。 原来不可一世的老太婆，其实也不过如此，没什么了不起的，以后他也要强势一点了。 “我……我去找妇女主任，你个陈世美白眼狼，你给我等着！” 江老太踉踉跄跄地朝外走，她脑袋晕的很，老了老了，老头子居然要和她离婚，这个死老头子肯定走外路了（婚外情），她饶不了这老王八。 “你看妇女主任会不会给你作主，江招娣你在厂里恶名远扬，谁都知道你是母老虎，是你成天欺负我和柏寿，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是忍无可忍了，妇女主任肯定会给我作主，你现在就去找，我在家等着！” 吴老头一点都不慌，他生活作风清白，也没和人结仇结怨，领导不会拿他怎么样，这次他必须降住老太婆，以后他就能翻身了。 江老太已经冲到了门口，突然迷茫了，不知道还要不要去找领导。 她也不确定找了领导，领导会不会替她作主，厂长三天前当她面都说得好好的，可现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官官相护啊，那些当领导的都不是好的，肯定不会替她作主的。 “妈……” 江大宝吓坏了，惊慌地抱着老母亲，江老太心里更悲凉了，老头子靠不住，儿子还得靠她养着，要是真离婚了，她拿什么养儿子？ “吴石林，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江老太咬牙切齿地骂，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搂着儿子哭。 吴老头却更得意了，因为他赢了，老太婆以后甭想再压迫他了。 “江招娣，是你先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 吴老头哼了声，回房睡午觉了，心情好的很。 周艳红心里也很痛快，老太婆总算吃瘪了，嫌恶地瞪了眼哭哭啼啼的江大宝，她打开炉子，煎了三个鸡蛋。 “儿子吃蛋。” 夹了一个给儿子，再给女儿留了一个，自己吃一个，周艳红吃得津津有味，江老太心口更疼了，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在家里的绝对权威受到了威胁，没有人听她的话了。 这些江小暖都不知道，她买了一兜香蕉去了照相馆，周师傅看见他，抬了下眼皮，没说什么。 “师父，给您的。” 江小暖将水果放在桌上，周师傅不高兴道：“买这些做什么，拿回去。” “我孝敬您的，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您收着吧。” 江小暖恭恭敬敬地说着，周师傅有些动容，这姑娘是个知礼的。 “我没教你什么，当不起师父。” “当得起，师父收下吧，我都拎一路了。” 江小暖买的是最贵的香蕉，要八九块一斤，比现代还贵，因为要从南方运过来，现在的交通又不便利，高昂的价格让香蕉成了贵族水果，她还买了两个红毛丹罐头，花了二十来块钱，算是大礼了。 “你钱多了手痒痒？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你不是要考大学吗？二十多块买学习资料不行？”周师傅不高兴地斥责，十分严厉。 “我最近挣了点钱，师父，我知道您喜欢吃香蕉，这是我孝敬您的。” 周师傅神情讶异，这姑娘怎么知道他爱吃香蕉？ 说起来他都有十几年没吃香蕉了，年轻的时候倒是常吃，可现在这香蕉实在太贵了，他吃不起啊。 江小暖剥了个香蕉，放在周师傅嘴边，笑着说，“您上回教我洗相片，偶然提了一嘴，我就猜您爱吃香蕉。” 周师傅想起来了，他确实不经意地提了一嘴，是和江小暖闲聊的时候，无意中聊起了香蕉，但他也没说什么，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记在心里了，心可真细。 嗅到久违的甜香，周师傅不禁咽了下口水，接过香蕉吃了起来，软糯香甜，就是这个味儿。 眼眶不禁有些湿，他想母亲了。 母亲也爱吃香蕉，可他都十几年没见到母亲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去了哪儿，是生还是死，唉！ 第40章 有故事的师父 江小暖看见了师父眼角的泪光，假装没看见，笑着说道：“师父，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你吃根香蕉，女孩子多吃香蕉对皮肤好。” 周师傅剥了根香蕉，塞进江小暖嘴里，又问道：“还要照相吗？” “暂时不用了，过几天再麻烦师父照画皮的，我现在先卖红楼梦的，卖得特别好。” 说起生意，江小暖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周师傅眉眼含笑，冷峻的脸柔和了些，轻声道：“你小心些，别让纠查队抓住了。” “不会的，我很小心的，他们抓不住我，我先去海城大学了。” “去吧，别一心只挣钱，学习别落下，你眼光要长远些，别只看见眼前的一点利益，考上大学学好本领，你挣的钱比现在多的多。”周师傅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晓得的，过了年就去复读班上课。” 江小暖点头，她心里都有数的。 “你有数就好，去吧，下次别买东西了，我不差这口吃的。” 周师傅嫌弃地摆了摆手，江小暖嘻嘻笑了笑，快步离开了，心里却对周师傅的家庭背景挺好奇，应该不平凡。 她师父顶多五十岁，可能还不到，摄影技术却相当牛逼，说起摄影器材如数家珍，都是国外的大牌子，不管什么时候，能玩得起摄影的都是有钱人。 而且周师傅身上有种极特别的气质，就像现代一个叫王耀庆的演员一样，从头到脚都是有钱人的气质，哪怕穿着朴素的衣服，也会被认为是王子变青蛙。 周师傅就是这样，他的衣着都很简单朴素，可那种有钱人的气质，却印在了骨子里，而且文采也特别好，谈吐间能听出来，种种都说明，周师傅以前定是富家公子哥。 而且周师傅有很重的心事，他不快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江小暖没打算打听别人的隐私，这个混乱的年代，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平凡的故事，没必要都知道。 但她会知恩图报，周师傅帮了她，还教她摄影技术，她会记在心里的，也会报答周师傅。 到了海城大学，江小暖直接去了岳红珊的宿舍，宿舍里有好几个女同学在看书，见到她十分欢喜。 “是不是有红楼梦的剧照了？”上次问起红楼梦的女同学问。 江小暖点了点头，拿出了四张红楼梦的剧照，两张合影，两张单人照，每张都美得很，女同学们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太美了，每张都好看，我都想买下，可我还要买书，唉！” 女同学爱不释手地欣赏着，最终只选了两张，一张合照，一张林妹妹葬花的，依依不舍的样子。 江小暖心中一动，便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帮我联系些同学来买，要是卖出去了，我送你，不要钱。” 女同学眼睛一亮，兴奋点头，“行，你等我一下啊！” 说完她一溜烟跑出去了，没多会儿就带了十几个女同学，也就是现在是暑假，好多人不在宿舍，若不然带来的人肯定更多。 “再等等，我去楼上叫。” 女同学觉得难为情，这么点顾客对不起江小暖，又一溜烟跑去楼上叫人。 红楼梦的剧照是真的美，叫来的女同学都很心动，这个买一张，那个买两张，没多时就卖出了二三十张，之前的那个女同学还要去叫人，被江小暖叫住了。 “够了够了，这四张相片送给你，我要走了。” 女同学跑得一头汗，和岳红珊一样，是个圆脸的可爱妹子，她不好意思地摇头，“给我两张就成，我自己买两张，哪能让你白送呢。” 刚才她也没叫几个人，不好意思要四张。 “没事，这四张给你了。” 江小暖大方塞给了她四张剧照，现在她自己洗相片，成本降低到了四分钱，四张也才一角六分，完全送得起。 “谢谢你啊。” 女同学扭捏地收下了，脸红通通的，对江小暖印象极好，还主动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徐红梅，你复习时要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的。” “好啊，我可不会客气的。”江小暖大大方方的。 “还有我，小暖，也可以问我哦。”岳红珊热情道。 “好，我不懂就来问你们。” 江小暖微微笑着，其实她并不打算来问的，高考她有把握，不问也能考上，不过她不想拂了两个姑娘的好意。 和岳红珊她们告辞，江小暖离开了宿舍楼，才到门口就被人叫住了，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十八九岁光景，神情娇憨，穿着也很时尚。 白衬衫配背带红格子裙，扎了两条羊角辫，穿着乳白色的中跟凉鞋，这个时代是非常时尚的打扮，而且女孩手腕上戴着亮闪闪的女式手表。 这个时候的手表也要一百多一块，不是一般人家买得起的，除了得有钱，还得有票证，难得买一块手表，一般也是一家之主戴，这姑娘年纪轻轻就能戴手表，可见家境非常优越，还是父母的心头宝。 “喂，你就是卖剧照的那个吧？”女孩的口气不是太客气，优越感十足。 江小暖没太在意，她已经死过一回了，犯不着和小姑娘较劲儿，而且这个女孩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年轻漂亮，家境优越，又是前途光明的大学生，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嫁个有出息的老公，幸福地过一辈子。 “是的，你要买吗？” “嗯，你有什么都拿出来看看。”女孩看清了江小暖的脸，微微皱眉，心里不太高兴。 这个卖剧照的模样还挺标致，就是穿得太破烂了些，可破衣服还是遮掩不住江小暖的天生丽质，女孩感觉到了威胁，她对比自己漂亮的同性都喜欢不起来。 江小暖感觉到了这姑娘的敌意，心里提防了些，拿出了几张剧照，身体却微往大门口侧着，万一有啥意外，她可以随时跑路。 “还有没有？”女孩每样都挑了一张，倒是蛮痛快。 江小暖摇了摇头，女孩不高兴地嘟了嘴，数了下相片，总共八张，拿出了一张伍块钱，找回一块，看都不看就放回了口袋。 “美云，你怎么知道我和老陆要来？”门口传来了有点熟悉的声音。 第41章 忘恩负义 女孩眼睛放光，朝门口跑了过去，“陆大哥！” 江小暖也朝大门看去，眼神闪了闪，果然是熟人，陆寒年和他的好基友。 今天倒没穿‘情侣衫’，陆寒年还是蓝横条纹的汗衫，下面是肥大的军绿色裤子，裤子还破了几个洞，汗衫也洗得有些发白，但穿在他身上，却散发着雄浑的阳刚之气，只是脸上那道疤，让不少路过的女同学畏缩。 顾景川则是白衬衫，还扎进了裤子里，羸弱得一手可握的腰，让江小暖不由自主低头看自己的，她的腰算细的了，才一尺八不到，这男人的腰比她的更细。 陆寒年的巨手，一只绝对能捏断，这两人一黑一白，一刚一柔，真挺般配的。 江小暖现在基本上能确定，她前世的大伯陆寒年，之所以一身未婚，也不传出一点桃色绯闻，原因就是顾景川了。 当年的陆寒年身为商业巨鳄，只要勾一勾手指，无数美女会扑过去，当然也包括无数美男，只要陆寒年想，一天换十个都不是问题。 可前世的陆寒年，不管是女色还是男色，都没传出过一点负面新闻，前些年还会在公众场合露面，之后连面都不露了，只是江湖上经常会听见他的传说。 有的说已经去世了，有的说为情所困出家了，还有的说移民去国外了，更离谱的说是破产了，落魄潦倒要饭了。 前面的那几种传言江小暖不确定真假，但后一个绝对不可能，在她还没和陆怀年离婚时，陆寒年就已经身家无数了，具体多少只有天知道，他之所以不在幕前出现，是因为财富已经够了，没必要再高调。 而且前世的陆志国夫妇一直都过着豪奢的生活，尤其是万金桂，特别喜欢爱马仕，专门弄了个屋子收藏爱马仕，每一个限量版都必须买上，还有珠宝衣服等，买起来也毫不手软，是海城出了名的老贵妇。 陆志国则喜欢收藏手表，江诗丹顿，浪琴，劳力士，百达翡丽等，也专门弄了个屋子摆放手表，这两口子的退休工资加起来连一只表链子都买不起，能够过上富豪生活，全亏了大儿子。 讽刺的是，这两口子却是陆寒年的害母仇人。 他们不仅害了陆寒年的亲生母亲，对他也不好，尤其是万金桂，虽没有虐待过，但陆寒年现在这些不好的名声，却都是拜万金桂所赐。 这些事都是江小暖前世无意中偷听到了，以后她找个机会和陆寒年说吧，别再认贼作母了。 “美云，你眼里只有老陆吗？我可是你亲哥。” 顾景川假装生气，妹妹对老陆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也乐见其成，只可惜老陆不喜欢他妹妹。 强扭的瓜不甜，顾景川不会勉强兄弟，但妹妹却固执的很，一时间很难作通思想工作，或许等老陆找好对象了，妹妹就会死心吧。 “哥，我天天都看见你，都看烦了。” 顾美云嘟了嘴，娇俏地嗔了眼，对陆寒年却笑靥如花，毫不掩饰她的情意。 江小暖心思一动，ABC的三角恋啊，AB还是亲兄妹，好大的一碗狗血。 陆寒年也看见了她，眼神闪了闪，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毕竟上回在电影院，这位江姑娘好像不是太想搭理他，他也不想上赶着没趣。 “咦，这不是……老陆，是你朋友哎。” 顾景川惊喜地和江小暖挥手，还捅了下陆寒年。 江小暖走了过来，大方地打招呼，顾美云警惕问道：“陆大哥，她是你朋友？” “我们只是一个厂的。”江小暖淡淡地解释，不想扯进这狗血的ABC三角恋中。 顾景川她感觉还是不错的，肯定是个温和的男孩，但顾美云这姑娘，明显是骄纵脾气的，沾上了肯定是麻烦，她现在没时间也没精力处理麻烦，江家那些破事都够她烦了。 陆寒年紧抿了唇，第二次了。 这位江姑娘确实很不待见他，处处都想和他撇清关系。 他倒没怎么多想，从小就习惯了被人嫌弃，多一个也无所谓，只是他对江小暖的印象却差了些，将她定义为了‘忘恩负义’的一类人中。 “我其实也不怎么在厂里住。”陆寒年淡然道，神情冷冷的。 既然江小暖想撇清关系，那就撇得更远些吧。 江小暖朝他看了眼，不是太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生气，难道觉得她的出现，破坏了稳固的三角关系？ 肯定是这么回事，她还是识趣点走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江小暖礼貌告辞，匆匆离开了。 顾景川纳闷地自言自语，“这姑娘走这么快干什么，我们又不是老虎，老陆，你和她真不是朋友？” “不是。” 陆寒年干脆利落地回答，让顾美云一下子打消了疑虑，开心地笑了，娇嗔道：“陆大哥，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顺便。” 陆寒年有些不耐烦了，大热天他不想出来，但顾景川要来看望妹妹，他只能陪着，前些天这家伙自个跑出去，结果在路边中暑了，差点小命都挂了。 兄弟就只这么一个，现在他还没腻，只能陪着了。 顾美云嘟起了嘴，心里有些受伤，她的心意都那么明白了，陆大哥为什么还是不冷不热的，难道真得让她主动表白吗？ 好羞人的呀！ 顾美云脸上浮现红云，娇羞地看向陆寒年冷硬的侧脸，就连那道狰狞的疤，她都觉得是男子汉的阳刚美，比那些柔弱的奶油小生美多了。 她就想嫁给陆大哥，哪怕全世界都反对，她也要嫁。 “陆大哥，我买了剧照，好看吧？” 顾美云把刚买的剧照放在陆寒年面前，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好东西，在亲朋好友面前显摆一样，陆寒年淡淡地看了眼，说实话，他瞧不出好看在哪儿。 “嗯。” 陆寒年随便应了声，毕竟是好兄弟的妹妹，给点面子吧。 他又想到了江小暖，便问道：“是刚才那姑娘手里买的？” 尽管江小暖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但陆寒年还是佩服这姑娘的生意头脑，居然把生意做到大学校园了。 第42章好基情一辈子 顾美云心里又不舒服了，女人的直觉让她对江小暖充满了敌意，尤其是陆寒年对江小暖的‘过分’关注，她心里都是疙瘩。 “就是她那里买的，贵死人了，一张要五角钱，奸商一个。” 顾美云不遗余力地贬低江小暖，这样让她心里痛快了些。 “嫌贵你可以不买，人家逼你买了？买卖自由，你不买就是了，买了又在背后诋毁人家，顾美云，你的道德操守呢？” 温和的顾景川突然沉了脸，口气十分严厉，刚才妹妹那种高高在上的口气和优越感，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也更让他生气。 小时候可爱善良的妹妹，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出口闭口都是农民土包子，瞧不起农村人，也瞧不起底层的劳动者，太招人烦了。 顾美云的脸一下子垮了，眼眶红红的，哥哥小时候是最疼她的，现在却为了一个外人当着陆大哥的面斥责她，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我就是烦她，长得跟狐狸精一样，哥你是被她勾得神魂颠倒了吧，我讨厌她，恨死她了，我也讨厌你！” 顾美云跺了下脚，气冲冲地跑上楼了，她决定和哥哥绝交三天，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气死她了。 还有江小暖，也被这姑娘拉入了最讨厌的人的黑名单，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放出来。 顾景川也气坏了，一口气顶在了气管，剧烈地咳嗽，苍白的脸咳得红通通的，陆寒年无奈地拍了几下，力气之大，差点直接送顾景川上西天。 “咳咳……老陆，你别拍了……咳咳……” 顾景川艰难地咳嗽着，躲避着好兄弟的暴力攻击，他的小脊椎禁受不起。 陆寒年翻了个白眼，立刻收回了手，他还不想拍呢。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顾景川拿出干净的蓝格子手帕，擦了擦嘴，又叹了口气，担心道：“美云都让我妈惯坏了，再不改的话，以后肯定是要吃苦头的。” “撞了墙就会回头。”陆寒年不以为然。 这个社会本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不合格的人类，迟早会被社会淘汰，能够生存下来的才是优胜者，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可不仅仅适用于动植物，也适用于人类。 “我担心她撞墙后一蹶不起。”顾景川说出了他的担忧。 他很了解妹妹，心地其实不坏，小时候也是个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哭的可爱妹子，可长大后却越来越不可爱了，最让他担心的是，这丫头越来越蠢了。 身边还有一群别有用心的所谓好姐妹，顾景川都能看出那些‘好姐妹’们的虚伪，可顾美云却看不出来，他说几句，妹妹还生气，说他是在挑拨离间。 唉，他真担心会有一天，妹妹会撞一个狠狠的大跟头，再爬不起来的那种。 “那也没办法，你先顾着自己吧，不撞墙你都可能爬不起来。” 陆寒年口气带了点嘲讽，隐藏了他的关心，他就是这么毒舌，哪怕在唯一的好兄弟面前，也没几句好听话。 其他人的死活，包括顾美云，他都不在乎。 撞墙就撞呗，撞死了也和他无关，只怪顾美云自己蠢。 他更担心顾景川的身体，这小子五脏六腑就没一个好的，肠胃功能弱，先天性的呼吸道疾病，心脏功能也不太好，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不过上帝还是公平的，给了顾景川不健全的身体，但却赐了他一个相当健全的大脑。 顾景川是超级天才，在数学上有着极优秀的天赋，十三岁时就证明了几百年都没被人证明的某个猜想，引起了世界的震动，当时很多国外的大学，都向顾景川抛出了橄榄枝，提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 不过顾景川的爷爷，一个非常正直的老ju 人，他不允许子孙去国外，只许留在华夏。 而且顾景川息也不想去，原因有二。 一是他牛奶过敏，一喝就拉肚子，怕去了国外会拉死。 二是舍不得好兄弟陆寒年，两人的好基情那个时候就很稳固了。 十六岁时顾景川就已经是某特殊单位的重要职工了，现在依然是，具体工作内容陆寒年也不太清楚，顾景川不说，他也不问，反正他只知道顾景川的工资特别高，有近二百块工资，还有很多特殊福利。 像粮票肉票这些，顾景川都花不完，他都给陆寒年花，因为陆寒年那时没钱没票，胃口又大，总是吃不饱，全亏了顾景川的钞票和粮票，才能长成一米八几的大个子。 顾景川看了眼，瞎说什么大实话，一点都不解风情，烦死人了。 “热死了，去买冰汽水喝。” 顾景川也懒得管妹妹了，有他不懂事的老娘在，他是没办法管的，索性不管了，等着这丫头撞墙吧。 “拉肚子才刚刚好，又喝冰汽水，你是想直接去火葬场报道？”陆寒年毒舌上线，直接拽着这家伙走了，有他盯着，就只能喝白开水。 身体这么差，还一点都不自觉，难怪会越来越差，再这样下去，怕是连媳妇都没娶上，就得去西天报道了。 “陆寒年，你别太过分了啊，我就喝半瓶行不行？” “浪费可耻！” “剩下半瓶你喝就不浪费了。” “你喝过让我喝，恶心！” 陆寒年冷着脸，毫不心软，拉着这家伙上车了，一辆破吉普，是顾景川的，作为被保护的‘大宝贝’，顾景川享受很多优待，这破吉普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大多时候是陆寒年在开。 只要他在海城，车子就是他的专驾。 顾景川无奈放弃，打算等兄弟走了后，再偷偷摸摸弄点喝，人生如果缺少了美食，活着就只是活着了。 “别想偷偷摸摸去喝，如果你再生病，别再想让我给你带邓丽君的磁带。” 陆寒年发动了车子，一眼就看穿了这家伙的小心思，嘴比娘们还馋，偏偏吃了还浪费，吃一斤拉二斤，还得在床上卧三天，分明就是赔本买卖。 这小子数学那么厉害，连这么简单的帐都算不清，脑子越来越糊涂了。 顾景川扁了扁嘴，只得打消了偷吃的念头，比起美食，靡靡之音还是更得他心一些。 第43章一板砖差点砸死恩人 “你啥时候去羊城？” “一个星期后，我家出了点事，等事情完了再走。” 陆寒年转了个弯，先送顾景川回住处，这小子不住在家里，住在单位安排的地方，安全性很高，只是不能离开海城，需要打报告。 “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又惹事了？”顾景川一听就明白了。 “嗯。” 陆寒年也没隐瞒，把陆怀年和江小月的事说了，“江家闹着让怀年娶江小月，但怀年不愿意，说他是受害者，正僵持着。” “你爸妈不会同意的，江小月身上没有一点你爸妈需要的东西。”顾景川一针见血地指出。 他和陆志国夫妇只见了三次面，也没说几句话，但很清楚这两口子的性格，和他母亲一个德性。 就是十足十的势利眼，对上阿谀奉承，对下趾高气昂，江家那样的情况，陆志国夫妇怎么可能瞧得上，百分百是拒绝的。 “确实不同意，我爸和厂长说好了，以江小暖母亲的临时工威胁，江家已经妥协了，不再逼婚。”陆寒年淡淡道。 这样的结果他一点都不意外。 “仗势欺人啊，你爸真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和我妈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顾景川打趣。 顾景川想了想，又问道：“你弟弟胸口上有抓痕？在什么位置？” “就这。” 陆寒年比了下位置，在心口正中间，过了会儿，他面色变了变，突然停了车，和顾景川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伤口有问题。” 顾景川分析道：“女孩子力气小，正面对抗很难在男人胸口位置留下抓痕，一般是在背部，更何况还是正中间，想抓那么长一道伤痕，除非是将你弟弟顶开，可已经顶开了，第一反应应该是逃跑，而不是抓一道伤。” 陆寒年补充道：“这个抓痕由上及下，长约半尺，有五道伤痕，说明江小月用了很大的力气，完全有体力逃跑。” “所以，这道抓痕是在你弟弟没有反抗的情况下造成的，都已经不反抗了，为什么还要抓那么大一道伤？难道你弟弟喜欢玩那个游戏？” 顾景川暧昧地挤了挤眼，得了陆寒年一个大白眼，重新发动了车子，说道：“我怀疑抓伤怀年的不是江小月，而是另一个人。” “谁？”顾景川来了兴致。 他就喜欢研究案子，要不是领导苦苦挽留，他早去当侦探了，肯定比现在的工作有意思。 “江小暖。” 陆寒年又把救了江小暖的事说了，顾景川鄙夷道：“你弟弟真畜生不如，那个江小月也不是东西。” “确实不是东西，我怀疑江小暖为了报复这两人，故意制造了这个事件。”陆寒年猜测。 “是亲姐姐吗？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姐姐？”顾景川不敢相信。 陆寒年冷笑了声，“人心叵测，比江小月更恶毒的姐姐比比皆是。” “那你还是别管这事了，你弟弟和那个江小月都是自作自受，你早点去羊城吧，上次买回来的磁带都听完了，你看看还有什么好听的，不是邓丽君的也可以。” 顾景川不想兄弟管家里那些破事，他虽然表面温和，实则是个极冷情的，不是自己在意的人，哪怕死在面前都不会有半点反应。 “那三天后吧，还要什么？” 陆寒年松口了，反正母亲也不喜欢他在家里，就不管了吧。 “你不是和江小暖一个厂的吗，问她买点剧照，就刚才美云买的那些，一样来一张，我要摆在书桌上，赏心悦目，秀色可餐。”顾景川兴致勃勃地说。 他喜欢一切美的东西，美人，美食，美景…… 陆寒年微微皱眉，他真不想和江小暖打交道，这姑娘都不待见他，他去热脸贴冷屁股干啥，可顾景川又想要剧照，兄弟也就这么点爱好了。 罢了。 “我去问问吧。” 陆寒年同意了，晚上去找找江小暖。 晚上，陆寒年在家属楼下面等了一个小时，他知道江小暖很晚才回来，但等到十一点半，都没等到，江家的灯早熄了，只得放弃。 他没回自个家，而是开车去了在外面的住处，前些日子刚在火车站附近买了套洋房，带花园的三层小洋房，平时都住在那儿，家里很少住。 不过他大多数时候住在羊城，那儿也有住处，一年有一大半时间在羊城，要不是顾景川在这边，他都不想回来。 江小暖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往回走，已经快十二点了，今天赚了一百多块，她还得回去洗相片，再看会儿书。 虽然很累，可心里却异常充实，她的存款已经有小一千块了，买房子的计划延时了，她想先买照相机和录音机。 这些天总有人问她买磁带，比相片还受欢迎，江小暖想再做磁带生意，这半年好好挣一笔，买一套房子，再存个两三千块钱，就可以安心学习了。 昏暗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巷子里没有一个人，也没有声音，只有她的身影和脚步声，江小暖慢慢走着，不时捶几下腰。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江小暖的神经都崩紧了，从包里取出了半块板砖，是她用来防狼的，今晚就派上用场了。 藏在了拐角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小暖鼻尖都沁出了汗，紧紧捏着板砖，一会儿砸不死这王八蛋。 半夜三更跟着女孩，肯定是色狼，砸死了都不过分。 脚步声已经近在耳边了，还看见了一道长长的黑影，江小暖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待黑影走近，抡起板砖就砸了过去。 可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凌空而起，她还能看到头顶的路灯和星空，像荡秋千一样，说实话感觉还不错。 可如果掉下去的话，她的小腰肯定会断了，最惨的是，她还要遭受流氓的欺辱。 死都不让她安生的死，难道她重生回来，就是为了今晚的先女干后杀吗？ 眼看快要和大地亲密接触了，江小暖吓得闭紧了眼睛，但下一秒，便落入了一双结实有力的臂弯里，浓密的男性气息直往鼻孔里钻，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第44章不可描述的梦 “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偷袭我？” 陆寒年冷冷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孩，这姑娘竟嫌弃他到了要他命的地步？ 半夜三更躲在这儿偷袭，这么大一块板砖砸下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这姑娘小小年纪心肠还挺狠。 但他想不明白，江小暖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儿的，连他父母都不知道呢。 江小暖愕然睁大眼睛，脱口道：“怎么是你？” 她还以为是色狼呢，居然是陆寒年，他怎么会在这儿？ 陆寒年挑了挑眉，抖了抖手臂，这姑娘是想在他手上躺一晚上？ 虽然不重，可他也会累的。 江小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人家怀里，羞得红了脸，立刻跳了下来，忙不迭解释道：“我以为有人跟踪我，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你。” 陆寒年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当成流氓了，他打量了下四周，问道：“你住在这里？” “我在这边租了房子，有时候住在这儿，你也在这儿住吗？” “嗯。” 陆寒年犹豫了下，说道：“你的剧照一样卖我一张。” 江小暖愣了下，忙拿了出来，每样一张，全给了他，“不用钱，你上次救了我，我还没感谢你呢。” 陆寒年眼神闪了闪，原来这姑娘还记得救命之恩啊，那干嘛总是不待见他的样子？ 他也没坚持付钱，因为他知道这些相片的成本非常低，五角钱至少能挣四角，下次从羊城回来，送这姑娘几盘磁带吧。 “谢了。” 陆寒年道谢，江小暖突然笑了，这位同志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爱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顶多两个字，前世一些媒体就形容他惜字如金。 陆寒年朝她看了眼，正对上江小暖美丽的笑颜，突然发现这姑娘好像比前些天更美了些，笑起来真像一朵花，难怪顾景川那小子念念不忘的。 “我到了，就住在这儿，你住哪儿？” 江小暖先到，随口问了句，真没想到她有一天竟会和陆寒年当邻居。 “那个。” 陆寒年指了指对面五六米的一幢洋房，三层小楼，红墙青瓦，还有个不小的院子，和江小暖还真是邻居。 “以后有事能照应了，我先睡啦，晚安！” 江小暖笑了笑，和陆寒年挥了挥手，关上了大门，她都累死了，身上都是汗，自己都闻不下去了，赶紧烧水洗澡。 陆寒年也回了住处，看了看手里的几张相片，嫌弃地扔在了桌子上，明天就给顾景川。 洗过澡后，陆寒年没有睡意，去了二楼吸烟，正巧能看到江小暖的房子，窗帘并没拉上，能从窗户里看到身影，像是在看书。 陆寒年抬腕看表，已经快一点了，这个时候还不睡觉，对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爱惜，难怪这姑娘瘦得像猴子。 吸完了一支烟，陆寒年准备睡觉了，江小暖还在看书，还不时写几下，他猜测是在做试题，或者摘抄笔记，还挺用功的。 他没再关注江小暖，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连朋友都算不上，不值得他付出太多心思。 这趟去羊城，他得想办法去趟香江，多弄一些货，海城这边联系了几个大客户，都想要的确良布，这东西特别好卖，利润也高，一个车皮就能买一套洋房。 陆寒年的目标，是在羊城海城帝都购置房产，现在的房子虽然不在市场流通，而且也没人有购置房产的意思，但他觉得，未来房子肯定会成为十分行俏的商品，而且是天价。 道理很简单，土地资源是固定不变的，人口却会越来越多，僧多粥少的结果，就是粥越来越贵。 趁现在房子还便宜，没有变成抢手货之前，陆寒年想多囤些房子，只当是投资了。 掐灭了烟，陆寒年又朝对面看了眼，江小暖还在看书，他回房间睡觉了，睡着之前，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张美丽的面容，冲他如花一般笑着。 这个夏夜的夜晚，很久都没做梦的陆寒年，居然做春梦了，里面发生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事，对象正是江小暖。 早上醒来的陆寒年，懊恼地捶了下自己，怎么会做这种羞耻的梦，肯定是离开B队太久了，没有八顶纪律约束，他都堕落了。 今天开始就增加十公里晨跑，必须严格要求自己。 陆寒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简单洗漱后，就出去晨练了，此时东方才刚开始鱼肚拍，每天五点半起床，是他在B队养成的习惯，不管晚上睡多晚，他都会这个点准时醒来，比闹钟还准时。 跑完了十五公里晨练，陆寒年汗如雨下，慢慢往回走，又看到了准备出门的江小暖，现在才七点不到，这姑娘只睡了四五个小时而已。 “早上好。” 江小暖主动打招呼，笑得比花坛里的月季花还好看，陆寒年的脑海里不由想到了昨晚上该死的梦，黝黑的脸浮上了红云，好在皮肤黑，红成猴子屁股也看不出来。 “早。” 陆寒年撇过视线，不敢看江小暖的脸，对自己特别鄙视，他那傲人的定力，现在都分崩离析了，一会儿他要抄五十遍八顶纪律提醒自己。 江小暖有些奇怪，这家伙怎么看起来这么别扭，她也没多想，打过招呼后就走了，吃了早饭后，她要去电影院，昨天说好去那里供货的，然后再去火车站，下午抽空回趟机械厂，看江小月的事进展如何，一天忙的很呢。 “陆大哥再见。” 江小暖挥了挥手，准备去前面的弄堂吃早饭，今天要吃一碗咸豆浆和一笼汤包。 “再见。” 陆寒年也回了句，见这姑娘轻快的背影，唇角不由上扬，但很快又压了下来，回去抄八顶纪律去，最近他的心太放飞了，必须严于律己。 到了电影院的江小暖，已经有人在等着了，是进货的，总共四人，又多了一个。 “能不能便宜点儿？三毛八赚头太少了。” 最早进货的卖瓜子女人又提起了价格，这女人一直贼心不死，可惜智商不太高，到现在都没打听到进货的渠道，只能在江小暖这儿进高价货。 第45章姑奶奶就是这么豪横 “嫌贵就去其他地方进货，我不强求。” 江小暖白了眼，一点都不给面子，三毛八是有点贵，可谁让她现在是独家垄断呢，她没定五毛一张已经很仁慈了。 卖瓜子女人笑容凝滞，心里骂了几句，她要是找得到其他渠道拿货，还用得着受这小妖精的狗气，可惜她打听了许久，愣是没打听到其他渠道。 “这不是挣头太少了嘛，妹子，薄利多销，你便宜些我就多进些货，你照样能挣大钱的。”卖瓜子女人贼心不死，还想说服江小暖，哪怕便宜个两分钱也是好的。 “听不懂人话啊，我早说明白了，嫌贵就去其他地方拿货，我也没拦着你，我这的货就是这个价，你爱要不要！” 江小暖口气很冲，对付这种女人就不能有好脸色，而且她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了，连小孩见了都觉得柔弱可欺，她要是不凶悍点儿，根本压不住这些人。 行走江湖就得有点匪气儿，讲道理并不适用所有人。 其他几人都没吭声，江小暖知道他们的心思，也想要便宜货，但自己不出头，等着卖瓜子女人先出头，他们静观其变。 “你们也觉得贵？”江小暖冷笑，将已经拿出来的剧照收进了包里。 另外几人脸色微变，赔笑道：“没有没有，我们可没说。” 江小暖冷声道：“嫌贵就别进货，我不勉强你们，强买强卖没意思。” 说完她转身就走，被几人拦下了，个个都赔笑说好话，“不贵，怎么会贵呢，三毛八挺好的，给我来二百张啊！” “我也要二百张，要红楼梦的。” “我也是，王文娟的多来几张，还要陈思思的，女的比男的好卖。” 几人纷纷掏出钱，江小暖硬茬的很，软硬不吃，他们只能老实进货了，三毛八确实贵，可还是有赚头，而且赚头不小，一天多的时候能赚十来块，最少也有个四五块，比上班工资都高。 江小暖冷笑了声，给这几人清点了剧照，钱货两讫，不一会儿就空了一大半剧照，只剩下卖瓜子女人了，她的脸色讪讪的，期期艾艾地说道：“妹子，就剩我一人了，我可是你的老客户，要不便宜个一分钱？” 她又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和别人说，就咱俩知道。” 江小暖暗自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虽然烦人的很，但这厚颜无耻还真挺适合做生意的，不过智商太差，顶多也就挣个小钱了。 “一厘都不少，你要不要？不要拉倒！” 江小暖斩钉截铁，等了三秒钟，女人没反应，她拔腿就走，女人这才慌了，拦住了她，无奈道：“要要要，妹子你真是铁石心肠，我们都这么深的交情了，一分钱都不便宜，你这样做生意可要不得，没一点人情味儿！” 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口气含怨，江小暖只当她在放屁，垄断生意她腰板硬的很，后世的三大垄断巨头，哪个不是牛逼哄哄的，她这才算小儿科而已。 “要多少？”江小暖喝问。 “来个二百……还是一百五十张吧。” 女人犹豫再三，定了一百五十张，挑选剧照时又磨磨蹭蹭的，这个要个十来张，那个要个二十来张，又说那个不清晰，磨蹭了几分钟，江小暖忍无可忍，一把抽回剧照，“不卖了！” 特妈地挑老公呢！ “我还没挑好呢，妹子你这脾气可要不得，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女人不满道。 江小暖气得笑了，“东西是我的，我爱卖谁就卖谁，姑奶奶看你不顺眼，就不卖你！” 卖瓜子女人脸黑了黑，恨死江小暖了，但她也不敢得罪，忍气吞声道：“我不挑了，王文娟的一样来五十张，还有五十张合照，你算下多少钱。” 江小暖斜了她一眼，各数了五十张，塞给了她，“总共二百张，七十六块。” “我只要一百五……” 话没说完，女人手里的剧照又被江小暖抢回去了，女人连忙换了口气，“我要了，七十六是吧，我给你钱。” 从袋子里掏出一把钱，女人肉疼地数出七张大团结，再一张五块的，一张一块的，犹豫了许久，都不舍得给江小暖，还想再努力下，赔笑道：“要不把零头抹了？老客户总得有点优惠吧？” 江小暖一把抢过钱，给了她个大白眼，“给你优惠我喝西北风？” 女人扁了扁嘴，也不敢说什么，怕惹毛了江小暖，一张剧照都批发不到了，这玩意儿比瓜子挣钱多了，就算三毛八一张，一天都有十来块挣头，她肯定是舍不得的。 “妹子，你这有没有磁带，那边过来的磁带，有个叫邓丽君的，唱歌像撒娇一样，嗲声嗲气的，有没有？” 女人神秘兮兮地打听，还挤眉弄眼的，就像后世买某种片子一样。 江小暖不动声色地问，“磁带当然有，不过要过几天，这玩意买的人多？” 女人欣喜若狂，小声说道：“多着呢，这些天好多人打听这，妹子，你要弄来了磁带，一定要给我留一批，我可是你的老客户。” “给你留当然没问题，只要钱结清就行。”江小暖故意说。 女人讪讪地笑了，“钞票肯定要算清的，哪回我没和你算清呀。” “行了，等磁带到了就批发给你，我先说清楚，这玩意儿不便宜，你到时候卖不出去可别来发牢骚。”江小暖有意试探市场行情。 她倒是打听了些，但还想再问问，到底磁带的市场怎么样。 女人眉飞色舞道：“你放一百个心，这玩意儿好卖的很，我弄堂有个年轻后生，从别人那里花五块钱一盘买了几盒，他说别人也是三块钱买来的，最便宜都要两块钱，只要你弄来货，我就能卖出去，好多人都在打听呢。” “行，到时候我给你消息。” 江小暖心里有数了，看来磁带的市场行情很不错，而且利润空间很大。 这种灌录带子成本并不高，空白磁带也就两角钱吧，顶多不超过五角，卖两块钱都能大赚，但这个先期投资比较多，一个录音机少说得二百来块，不过这笔钱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第46章最不怕就是欠人情 江小暖决定提前去南方走一趟，搞一台录音机和照相机，再弄些空白磁带，顺便考察下那边的情况。 她清点了下剧照，刚才一人批发了二百张，她洗了一千张，还剩下二百张，下午再去火车站售卖，现在先回机械厂看看。 不过她还得先办一件事。 去附近的饭馆买了几个肉包子，再去商店称了二斤饼干，一块二一斤，长方形的饼干，中间有不少小孔，还沾了很多白砂糖，闻着有浓郁的奶香味，江小暖吃了一块，味道挺不错，不比后世的高级饼干差。 藏起了两个肉包子，剩下五个拿报纸裹住了，连同二斤点心一块拿着，去找电影院的门卫大爷了。 大爷老远就看见江小暖了，冷硬的脸柔和了些，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海报，是他早都准备好的。 “大爷，您今天气色真好。” 江小暖笑着打招呼，明媚的笑脸让大爷脸上也带了些笑，但只是一闪而过，把海报塞给她，嗡声嗡气道：“赶紧走吧！” “谢谢大爷。” 江小暖十分意外，她今天其实没想要海报的，红楼梦的剧照还能撑好几天呢，她就是想感谢下大爷，没想到这位大爷主动准备好海报了。 将海报塞进书包里，再把点心和肉包子都放在桌子上，大爷沉了脸，“拿东西干什么，快拿走！” 这姑娘小小年纪要养家糊口，多不容易，他再困难也不能要小孩子的东西，那成什么样了。 “大爷，我这几天生意可好了，这是孝敬您的。” 江小暖把东西塞抽屉里，但大爷死活不要，两人推搡间，有人调侃道：“宣师傅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宣大爷愣了下，江小暖眼明手快，关上了抽屉，这才看向说话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 留着齐耳短发，穿着月白衬衫，灰色长裤，棕色的皮凉鞋，面如满月，身材适中，给人一副精明干练的感觉，一看就是领导干部。 “刘主任，这个是我……”宣大爷犹豫了，不知道要如何介绍江小暖。 江小暖忙接话道：“我是宣爷爷的远房亲戚，来看望宣爷爷，刘主任好。” 宣大爷看了她一眼，默认了江小暖的说法。 刘主任朝还半敞开着的抽屉看了眼，四四方方的牛皮纸包着，一看就是点心，看来江小暖这个远房亲戚还是蛮懂礼数的，对江小暖多了些好感。 “亲戚来了就让她去看电影吧，我一会儿和检票的老李说一声，不用买票了。” “那哪行，使不得，刘主任您费心了。” 宣大爷使劲摆手，坚决不同意，他可不做违反原则的事。 江小暖也笑着说，“谢谢刘主任，我今天还有事呢，下次我来时再去看免费电影啊，这么贵的电影我都舍不得买票呢，托您的福我也开开眼界。” 刘主任不由笑了，心里很受用，这小姑娘不仅模样好，嘴也甜的很，她索性更大方了，“以后想看就去看，报我的名字，不收你钱。” “哎，谢谢刘主任。” 江小暖鞠了一躬，承了这个主任的情，以后肯定得去看的，她还想多照些好看的剧照呢。 当然她也不会白看，下回去南方给刘主任带些新奇的东西吧，多认识些人脉也是好的，以后做生意肯定用得上。 刘主任笑眯眯地走了，宣大爷小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能答应呢，可不能去看免费的，想看我给你买票啊。” 他一辈子都没占公家一点便宜，不能老了老了犯错误。 “您放心吧，我肯定不白看，会买票的，我就是和刘主任客气几句，人家那么热情，我要是不承情就是不给刘主任面子，答应了就行，看不看可不得随我嘛。” 江小暖耐心地哄了几句，宣大爷是个好人，但肯定在单位混不开，这种人太讲原则了，对上不讨好，对下不通融，人缘肯定是不好的。 其实很多时候没必要拒绝别人的好意，前世的江小暖就是这样，做任何事都以不麻烦别人为前提，惟恐欠下人情，但现在她想明白了。 人情可不就是用来欠的，不欠怎么还？ 不还怎么扩充人脉？ 所谓人脉，其实不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有来有往，交织成的人情网嘛，我欠了你的，下次再还你，人家又还回来，我再还回去，久而久之，就织成了密密麻麻的人情网，这就是人脉。 重生一回，江小暖很多事都想明白了，还有前世看的许多书，像卡耐基成功之道，松下之父的成功史，厚黑学，曾国蕃的家训等等。 前世她看了就是看了，没用于实际，现在她突然顿悟了，这些书不能白看，她得用在实践上。 宣大爷这才放心，不白看就成，而且这姑娘讲道理一套一套的，听起来还挺有道理，便笑着说道：“你这些是哪学来的，年纪不大还挺老成的。” “我这是吃了好多亏才总结出来的，生活出真知嘛。”江小暖老实回答。 宣大爷乐了，“你才活了几岁啊，日子还长着呢，老气横秋的。” 江小暖笑了笑，她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已经活明白了。 “大爷，刚才的刘主任是干什么的？” “管电影院的，你问她干啥？”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走了啊，包子您趁热吃。” 江小暖告辞离开，原来是电影院的最高领导，她得好好巴结巴结，现在的电影院可是事业单位，刘主任的权力还是蛮大的，抱牢了大腿肯定没坏处。 “东西拿回去，跑这么快干啥，下次别买了啊！” 宣大爷叫了几声，江小暖早跑远了，只得无奈摇头，脸上却都是笑，从抽屉里拿出肉包子，还冒着热气，他数了下，有五个，嘴里不由沁出了口水，可馋死他了。 这些日子多亏了江小暖，家里时不时能开开荤，他也能吃点儿，要不然他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时才吃一块肉，平时的肉都给孩子吃了，他都老了，用不着吃太好，孩子得补充营养。 宣大爷叹了口气，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拿了个肉包子吃了，一咬下去便是满口的肉香，他舍不得咽，含了许久才慢慢咀嚼，过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 第47章 真心实意的野种 回到机械厂时，还没到中午下班时间，家属楼静悄悄的，江小暖回到家时，江老太母子在糊纸盒，吴老头不在家，江小月难得没出去，躺在床上装死。 “爸爸，吃肉包。” 江小暖从书包拿出两个肉包子，递给了江大宝，江老太看了她一眼，糊纸盒的手顿了顿，心里百味陈杂。 前天和老头子闹了一场，头一回输了，就那之后，江老太明显感觉到老头子变了，说话口气都变得不一样了，颐指气使的，跟大爷一样。 江老太心里明白，老头子这是在示威呢，想让她明白谁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她也没办法，谁让她没个聪明能干的儿子呢，大宝这个样子，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要是老头子真做绝，不上交退休工资，她们娘俩只能喝西北风了。 心里苦涩无比的江老太，揉了揉模糊的眼睛，继续糊纸盒，最近她的视力越来越差，肩膀那儿也沉的很，前两年一天能糊五六角，现在只能糊两三角了，精力也大不比从前。 她真担心哪天自己干不动了，大宝怎么办？ 老头子是靠不住的，周艳红那个狐狸精更靠不住，孙女和孙子也不指望了，现在她还活着，让这姐弟俩帮大宝干点活都不乐意，等她真不在了，恐怕连做做样子都不肯的。 江老太叹了口气，心里更苦了，只希望她能多活几年，再多给儿子存些钱，除此之外，她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爸，把手洗了再吃。” 江小暖牵着父亲去洗手，得养成好习惯，江大宝特别乖，脸上笑得特别满足，外面不时传来江小暖温柔的声音，“爸，肥皂要抹到手上，喏，像我这样，抹均匀，然后搓出泡泡，对，爸爸你真棒，就是这样。” “搓泡泡……暖暖搓……” 江大宝开心地搓泡泡，还让江小暖也搓，父女俩像小孩子一要玩起了泡泡，等江大宝玩够了，江小暖这才教他清洗手。 其实江大宝的智商不算低，和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只要好好教导，基本的生活处理是没问题的，但江老太耐心不太好，只知道照顾儿子，却不懂如何教导儿子生活自理，所以江大宝这么大了还什么都不会。 江小暖想慢慢培养爸爸的生活自理能力，这样万一她出去有点事，爸爸一个人在家也不会饿着冻着了。 “对，就这样洗干净，我看看啊，不行，爸爸你手指甲太长了，里面都是爬爬虫，钻到肚子里要生病的，我们来剪指甲，我教你啊。” 江小暖拿了指甲剪，先示范了下，江大宝的学习积极性很高，嚷嚷着要自己剪，江小暖耐心地教他，没多会儿，江大宝就自己会剪了，还剪得很好，只是动作慢了点儿。 “爸爸好厉害！” 江小暖竖起大拇指表扬，她爸就像小孩子一样，特别喜欢受表扬，果然，江大宝开心地笑了，剪得也越发认真了，十个手指甲都剪干净了，伸出来给江小暖看，一脸求表扬。 “爸爸真棒，我奖你吃肉包好不好？”江小暖笑眯眯地说。 “好，吃肉包。” 江大宝咧嘴笑了，他最喜欢吃肉包了。 江小暖把之前塞回书包的肉包拿了出来，全都给了爸爸，江大宝照例拿了一个给江老太，还炫耀地比着他的手，“妈……手干净了……” 江老太又揉了揉眼睛，看到儿子干净整洁的手，心里一酸，眼睛热热的。 前些年她都会按时给儿子剪指甲，打理得干干净净的，但这几年她身体越来越不济，精力也吃不消了，很多细节都照顾不到，她已经许久没看到儿子的手这么干净了。 江老太看向江小暖，尽管她很讨厌这野种，可也不得不承认，这野种对儿子是真心实意地好，比小月姐弟俩孝顺多了。 不如把儿子托付给这小畜生？ 江老太起了心思，不知怎的，她觉得托付给江小暖应该是能放心的，可她又犹豫了，毕竟她这些年对江小暖非打即骂，也没那个脸把儿子这么大的包袱托付给人家，万一江小暖到时候报复怎么办？ 人心难测啊！ 纠结再三的江老太，只得把念头又压下了，现在她身体还吃得消，以后再说吧。 “干净了，大宝真棒！” 江老太笑着表扬，江大宝更开心了，眼睛都放着光，他把肉包塞给母亲，“妈吃……” 他自己也吃了起来，江老太又看了眼江小暖，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天都吃不少肉包了。 屋子里都是肉香味，床上挺尸的江小月吸了吸鼻子，嘴里口水直流，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捂住了鼻子。 江大宝吃完了包子，舔着手指上的油，又开始糊纸盒了，江老太也吃完了，她揉揉眼睛，又捶了捶肩膀，继续糊纸盒，她得多给儿子存些钱。 江小暖突然发现江老太老了许多，仿佛就是一夜之间的事，白头发多了不少，皱纹也密了些，眼睛更是浑浊，一下子就老态龙钟了。 虽然这老太婆对她不好，可江小暖对她的怨恨并没那么深，毕竟一直到死，江老太都以为她是野种，对她的不好都是基于她是野种的身份。 江老太对江小月姐弟都很好，因为她以为是亲孙子。 罪魁祸首是周艳红，这个女人知道一切真相，可前世一直都不说出来，万死都难消她的心头恨。 等解决了江小月，她就腾出手对付周艳红，在七十年代，生活作风不好的女人，比过街老鼠还臭，口水都能淹死。 “奶奶，江小月和陆家的婚事定在啥时候？”江小暖不经意地问。 床上的江小月身体顿了下，起身骂道：“谁让你管我的事了！” 江小暖一点都不生气，不慌不忙道：“你以为我想管，刚才进来时，有人朝我打听，说啥时候吃我家的喜酒，我总得回来问问。” 江老太心里火气上涌，气得扔了纸盒，冲江小月骂，“你自己屁股要是擦干净了，谁会来管你的闲事，给我下来糊纸盒，一天天好吃懒做，二十来岁的人啥都不会干，难怪陆家不要你！” 第48章 夺当家权 江小暖心跳了跳，听起来这婚事没成啊。 江小月在床上抹眼泪，哭哭啼啼道：“我没做丢人的事，是陆怀年陷害我，我清清白白的人，你们不替我作主，还骂我……” “陆怀年为什么不陷害别人，就只陷害你？苍蝇不叮无缝蛋，厂里那么多姑娘，就只咬着你不放？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把这些纸盒糊了，不糊完不许吃饭！” 江老太对这个孙女失望之极，最后一点疼爱也没了，拿了厚厚一摞纸盒扔在桌上，拽江小月下来干活。 江小月死活不下来，她才不要糊纸盒，她是要考大学的，这种粗活会磨糙她的手，又挣不了几个钱，窝囊废才会干这种活。 “你还敢和我犟，给我下来！” 江老太拽了几下没拽动，火冒三丈，用力拖了把，江小月一个趄趔，从上铺摔了下来，后背撞在桌上，疼得她一下子鬼哭狼嚎起来。 “没死就起来干活，再哭我打断你脚！” 江老太本来也吓了一跳，但见江小月哭得这么有力，便一点都不担心了，嫌恶地瞪了眼，昨天在老头子那受的恶气，全都撒在江小月身上了。 江小月后背钻心地疼，腰都直不起来，可周艳红不在家，没人替她撑腰，只得委屈地起来糊纸盒，半天才糊一个，还是不合格的残次品。 “你这样不行，要扣钱的。”江小暖提醒。 江老太伸过头来看，眼睛登时出火，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抽了过去，“你爸糊的都比你好，你个好吃懒做的东西，要是再糊不好我打死你！” “别打了，我好好糊，奶奶……别打了……” 江小月边哭边躲闪，她刚才是有意糊成那样的，但现在她在江老太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自然行不通，要是再糊个残次品出来，估计江老太真会打断她的手。 委屈万分的江小月，终于糊好了一只，江老太这才满意，恶声恶气道：“这些都给我糊完，否则你就饿着！” 江小月低下头抽噎着糊纸盒，眼里都是恨，恨不得老太婆早点死了，也恨江小暖故意挑事。 “奶奶，江小月的名声都败光了，不嫁给陆家怎么办？以后可嫁不到好人家了。”江小暖有些失望，她还想让狗男女凑一对呢。 江老太没好气道：“陆家和厂长关系好，让你妈的临时工都做不成，你妈和你爷爷说这事算了。” “奶奶你同意了？” 江老太脸色变黑，咬牙哼了声，“不同意还能怎么办。” 江小暖皱眉，没想到江老太竟然妥协了，看来昨天她没在家时，发生了不少事。 外面传来了铃声，是中午下班的预备铃，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下班了，江老太去做中饭了。 中饭很简单，两菜一汤，丝瓜蛋汤，蒜蓉空心菜，肉丝炒豆干，难得一见的荤菜，周艳红下班回来了，见到江小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口气更是和蔼。 “小暖你明天别出去，在家待着，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现在不能说？” 江小暖警惕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女人肯定没安好心。 “明天再说，是好事，妈还能害你不成，总之你明天在家待着。”周艳红笑得更和蔼了。 “嗯。” 江小暖暗自冷笑，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艳红松了口气，这小畜生肯留下来就好，她和王姐说好了，明天王姐弟弟会来家里相看，凭这小畜生的相貌，王姐弟弟肯定满意，而且她一分钱彩礼都不要，这么便宜的好事上哪去找。 江老太心思一动，她猜到了应该是上回说起的亲事，但现在她的想法有些变化了，如果江小暖嫁得不好，她哪来的精力照顾大宝？ 而且这段时间江小暖还是蛮安稳的，只除了不干活，不过每天都会拿肉包子回来，凭良心说，这小畜生比江小月孝顺多了。 吴老头闷头喝酒，只夹肉吃，江小华也一样，祖孙俩的动作如出一辙，专挑肉吃。 “爸，多吃肉。” 江小暖抢了一筷子肉，全都放在江大宝碗里了，她是打心底瞧不上吴老头，这老东西就是垃圾，自私凉薄冷血，江小月姐弟又结合了周艳红的心狠手辣，比垃圾还垃圾。 一盘子肉丝炒豆干，没多会儿就被吃得干干净净，连一点蒜瓣都不剩下，江老太一口都没吃，全被吴老头祖孙俩吃光了，要不是江小暖抢了一筷子，江大宝也吃不上。 “以后多炒点儿，这么一点肉连牙缝都塞不满。”吴老头不高兴道。 他连肉味都没尝够，根本不过瘾。 “一个月就一斤肉票，想吃过瘾怎么可能。”江老太没好气，心里有些寒，她连一口都没吃，却没人想起给她夹一点儿。 这些人她怎么放心把儿子托付给他们？ “就不能想点办法？别人都能买到黑市肉。”吴老头口气蛮横，和以往大不一样。 “黑市肉要一块五一斤，我们家哪吃得起。”江老太气道。 “怎么吃不起，我一个月四十来块退休工资，你还糊纸盒，吃喝足够了，那么多钱你存了想放棺材里啊！”吴老头冷笑，说出的话却让人齿寒。 江老太气得脸色煞白，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她知道这老头子是在借机寻事，惦记着她那点私房钱呢。 “妈……” 江大宝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半肉，放在江老太碗里，自己这才吃了起来。 江老太心里更酸涩了，儿子是好的，可老天爷不开眼，怎么让儿子成了傻子，她就是摔了一跤而已，怎么就把儿子摔成傻子了？ “以后一个月吃三回肉，肉票没了就买黑市肉，让你当家不是过要饭佬日子的，你要是当不好我来当，有钱还怕吃不到肉？” 吴老头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今天他和大儿子商量过了，决定拿回工资权，老太婆连一滴油都舍不得多放，全存起来给傻儿子，他可不甘心。 “你……你是不想过了？”江老太嗓子眼都是甜的，硬生生咽了下去，她不能在老头子面前示弱，她得撑着。 第49章没安好心的周艳红 吴老头冷笑，阴阳怪气道：“我没说不想过，是你当不好家，天天吃咸菜豆腐，连点荤腥都吃不上，我一个月那么多钱，总不能让我天天当和尚吧，要不是老大孝顺，隔三差五给我开荤，我这把老骨头早让你虐待死了。” “好啊，我就知道有那兔崽子的事，他又在你面前挑拨离间了是吧，他就是见不得我家里过安生日子，姓吴的，你不想过就散伙，老娘不伺候你了！” 江老太一下子爆炸了，她最膈应的就是吴老头的大儿子吴柏寿，这王八蛋阴的很，总是在背后挑拨离间，隔三差五地挑事儿。 吴老头沉了脸，冷声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柏寿是我儿子，他孝顺我是尽本分，江招娣，你别拿散伙吓老子，散伙就散伙，老子一个月四十来块工资，又有孝顺儿子，上哪过不好，不过你可想好了，散伙了老子一分钱都不出，你和大宝自个想办法过！” 江老太眼前一黑，呼哧呼哧地喘粗气，这死老头第二次威胁她了。 她刚才是气急了才说出散伙，现在已经后悔了，要是真散伙了，她和儿子只能喝西北风了。 可让她和这老头子服软，她又做不到，一辈子在吴老头面前蛮横惯了，她抹不下这个脸。 一时间气氛僵持住了，吴老头冷笑着，他算死了老太婆会服软，因为老太婆离不开他的工资。 周艳红嘴边微微笑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江小月姐弟都不吭声，低着头吃饭，江大宝神情慌张，还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小暖冷眼看着，明白了江老太怎么会一夜之间老得这么快了，敢情是窝囊了大半辈子的吴老头造反了啊。 这中间肯定少不了吴柏寿那王八蛋的事，周艳红的这个姘头阴险狠辣，又很会做表面工夫，笑面虎一个，很多事都是吴柏寿出的主意，但他从来不出头，只在背后揣掇，就像现在这样。 揣掇吴老头和江老太闹事，夺回工资权，吴柏寿当然不是真心替老头子着想，不外乎是贪图吴老头的四十块退休工资，想弄来补贴家用罢了。 江小暖并不出声，江老太的事她不想掺和，而且有些真相如果江老太知道了，只怕弄死吴老头的心都有，迟早会散伙。 现在让江老太先吃点苦头也好，让她认识到这些人的嘴脸有多么丑陋。 “离婚了好像就不能分宿舍了。”江小暖淡淡地说了句。 江老太都气得站不住了，她姑且递个台阶吧。 吴老头脸色变了，他把这茬给忘了，宿舍只能分给带家属的职工，如果他和老太婆离婚，他就是单身职工，是没资格分宿舍的。 周艳红是临时工，更没资格。 没了房子他只能去外头租房子，大儿子那儿自己都不够住，外面租房子哪有在厂里住着舒服。 周艳红忙打圆场，“妈，爸是开玩笑呢，都老夫老妻了，哪能散伙呢。” 江老太挺直了腰板，冷笑道：“我不怕没房子，老家我的房子住都住不完，还有一亩三分田，我和大宝足够吃了，姓吴的，你当老娘怕你散伙不成，哼，老娘离了你这窝囊废照样能过得好！” 吴老头脸色难看，没再耍横了，没房子是个大问题，老太婆老家就是城郊，坐公交车一两个钟头就能到，他的老家可是在苏北山沟里，车都开不进去，他住惯了大城市，再住不惯山沟沟了。 江老太板回了一局，心里痛快多了，朝默不作声的江小暖看了眼，心里是感激的，幸好有她提醒一句，要不然又要被老头子压一回，憋屈死她了。 吃过午饭，江小暖就要走，“晚上我不回来了，要加班。” “怎么天天加班？”周艳红不高兴喝问。 “挣钱啊，不加班哪来的钱。” “明早回家，有要紧事。”周艳红忍了气，今天不和这小畜生吵，等明天相看了再说。 “嗯。” 江小暖应了，她也想看这女人耍的什么鬼把戏，她抱了抱江大宝，“爸爸，我去挣钱了，明天给你带肉包子啊。” “好，暖暖再见！” 江大宝亲了亲女儿的脸，父女俩特别亲昵。 江老太神情微变，心里十分纠结，要不要和这小畜生说一声，那个王姐弟弟她打听过了，年纪只比周艳红小几岁，长得五大三粗的，前面的老婆是喝农药死的，据说这男人天天打老婆，受不了才喝的农药。 小畜生要是嫁过去，只怕也和前老婆的下场一样。 江老太摞了碗碟，准备去走廊洗碗，江小暖出来了，她想了想，还是叫住了江小暖，低声说道：“明天……你还是别回来了。” 说完她便低头洗碗，不再搭理了，心里却后悔死了。 她干嘛要多管闲事，以前恨不得这小畜生赶紧嫁出去，嫁猪嫁狗都行，只要彩礼给得高就好，现在机会都来了，她还让这小畜生别回来，江老太好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光子。 到嘴的肥肉生生让她给推走了，唉！ 江小暖愣了下，心里感觉很奇怪，江老太对她不是打就是骂，从来没有过好脸色，这回怎么肯帮她？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当然知道明天周艳红肯定没安好心，不过她还是想回来一趟，就是想看看这女人的心能黑到什么速度，这女人心越黑，她报复的时候才会越不留情。 在火车站忙活到了晚上十点，二百张剧照卖了大半，江小暖腰疼得厉害，剩下的也不卖了，她不能贪图小钱不顾全身体，钱是挣不完的，还是回家休息吧。 慢慢走在弄堂里，静悄悄的，偶尔有两三个人路过，到门口时，看见对面的两个人，靠得很近在说话，江小暖放轻了脚步，不想打扰这一对儿。 但顾景川眼神挺好，热情打招呼，“你也住在这儿啊，真是巧了，你和老陆居然是邻居，老陆都不和我说。” 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江小暖都没插话的机会，她礼貌地笑了笑，很确定这个纤弱的男人应该是0。 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格，以及这话痨的样子，都百分百地符合0的配置。 第50章 从北大荒回来的铁娘子 “我也是刚搬来的。”江小暖笑了笑。 顾景川走了过来，关心问道：“你一个人住吗？这么大的房子你不怕？你胆子还挺大的，不过有老陆住对面你不用怕，有事就叫老陆，他打架很厉害的，恶鬼见了他都得躲……” 巴拉巴拉又是一堆话，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能说的男人，不过他对陆寒年的形容确实很贴切。 可不就是鬼见愁嘛！ 鬼见愁是前世商界的人给陆寒年起的绰号，地球人人都知道。 陆寒年揉了揉太阳穴，神情无奈，打断道：“你还回不回去了？” “急什么，我和小暖唠嗑呢，你催啥催。” 顾景川没好气地回了句，继续和江小暖聊天，因为他有了个计划，是红娘计划。 好兄弟和这位小暖姑娘缘分也太深了，短短几天就碰到了好几回，还住在对门，这可是上天赐予的机会啊，必须替好兄弟抓住了。 小暖姑娘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他兄弟又是百年难遇的真英雄，英雄配美人，天造地设嘛，不凑一起都对不起老天爷。 “小暖，你以后有事就叫老陆，比如换灯泡，修水管，扛东西啥的，只管叫老陆，他干这些很拿手的，用不着客气啊。” 江小暖没搞懂这家伙的意思，礼貌笑道：“这些我都会干的，我力气很大的。” 她又补充道：“我刚从北大荒回来，在那边女人都要干很多活，几百斤的木头也要扛的，真不用麻烦陆大哥。” 修水管换灯泡这点小事她真心用不着找人，自己干更快一些。 顾景川嘴角抽了下，打量这姑娘纤细的身体，细胳膊细腿的，看不出竟这么强壮，难怪能把老陆那不争气的弟弟驯得服服帖帖的。 “原来是北大荒回来的，那边肯定很苦吧，辛苦你了，总之你有困难就找老陆，千万别客气啊！” “好的。”江小暖点了点头，但没打算找人家。 顾景川没话找话，“我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顾景川，顾盼生辉的顾，风景的景，山川河水的川，我应该比你大吧，你可以叫我顾大哥的。” “我十八岁。”江小暖笑道。 她挺喜欢顾景川的，虽然话痨，可特别温暖，不讨人厌。 “我二十二了，比你大四岁，你得叫我哥，以后有事就找老陆啊，不过这几天他不在家，他要出去一趟，对了，你喜欢听磁带不？ 邓丽君的歌很好听的，你要是想听就让老陆给你带磁带，不过你得有录音机才行，没有的话也可以让老陆给你带，他正好要去南方，那边的录音机多，也不用票……” 江小暖心跳了跳，她正愁录音机的事呢，瞌睡就送上枕头了，不过她要的东西有点多，让陆寒年一个人带怪难为情的。 “我正好想买一台录音机学英语，可搞不到票，陆大哥什么时候去南方？能不能带上我？我不会惹事的。”江小暖不好意思道。 她想去南方见识下，要是能搞定进货渠道就更好了，卖剧照还是小打小闹，她想多搞一些产品。 陆寒年微微皱眉，火大地瞪了眼顾景川，都是这家伙惹出来的麻烦。 江小暖看在眼里，厚着脸皮道：“陆大哥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自己去吧。”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老陆是吧？” 顾景川用力撞了下陆寒年，拼命挤眼睛，送上门的好事啊，他这榆木疙瘩朋友要是还不抓住机会，还不如买块东北那疙瘩的冻豆腐撞死得了。 陆寒年咬了咬牙，勉强应了声，不好在外人面前拂兄弟面子，反正只是一趟车，下车就分手，他可不喜欢后面跟个女人。 “谢谢陆大哥，你什么时候出发？”江小暖喜形于色，有陆寒年带路，行事方便多了。 “后天下午四点半的火车。” 陆寒年只得报了车次，虽然很不情愿，但他已经答应了就得守信。 “那我后天在火车站等你。” 江小暖大大方方地说着，明天正好回家一趟，后天就去南方，路上估计要耽搁四五天，现在是绿皮火车，路上就要三四天呢。 而且她要去买两件新衣服，身上穿的太寒酸了，羊城那边可是时尚之都，她这么寒酸会被人瞧不起的。 “陆大哥，顾大哥，我先进去了，晚安。” 江小暖推开了门，晚上得加班冲洗相片了。 等她进了屋，陆寒年拽着顾景川去了自个屋子，咬牙切齿道：“你特妈地多管什么闲事，我去南方是有正经事的，带个女人像什么话！” “又不是小孩，小暖有手有脚，又聪明伶俐的，碍不着你啥事，你急个啥？” 顾景川表情淡定，很不理解陆寒年的生气，白送上门的天定良缘，居然还使劲往外推，真是蠢，难怪二十四还打光棍。 唉，谁让他就只这么一个朋友呢，只能多操些心了，总不能让朋友真打一辈子光棍吧。 陆寒年气得牙痒痒，拿这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打不得骂不得，憋屈死他了。 “你以后少管老子的事，只有这一次，下次你要是再多管闲事，你自个擦屁股！” 陆寒年没好气地瞪了眼，只要一想到要和江小暖坐一趟车，他这头就大的很。 “行了行了，你以后感谢我都来不及呢，你当老子稀罕管你啊，别人让老子管老子都不管，哼，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你打光棍！” 顾景川也来火了，他可不是好脾气的人，打小就被当成大宝贝，连大领导都得哄着他，也就是在陆寒年面前才低声下气的。 “你回不回去了？再不回那些人又要出来找了，走吧！” 陆寒年放缓了口气，顾景川是有门禁的，十一点半之前必须回家，否则就会有人出来找，毕竟是上了SSSSS绝密名单的大宝贝，掉根汗毛都是大事。 顾景川也不气了，上了车还絮叨，“后天你对小暖好一点啊，别凶神恶煞的，体贴一些，打开水扛行李这些事要主动，别让人家姑娘干……” 陆寒年脸色越来越黑，强忍着没生气，他只当这家伙在放屁！ 第51章猴子都比你多二两肉 第二天一早，江小暖顶着黑眼圈出门了，昨晚她搞到半夜，冲洗了四千多张剧照，四五天不能回来，得多冲洗一些。 刚出门就碰到了晨练回来的陆寒年，穿着蓝白横条纹的汗衫，迷彩裤，全身都是汗，就像行走的荷尔蒙一样，处处都是男性魅力，就连脸上那道疤也让他更显得有男人味了。 “早上好，陆大哥。” 江小暖笑着打招呼。 陆寒年停了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姑娘的俩大黑眼圈，比大熊猫的还显眼，眼睛里还有不少血丝，显然昨晚上又熬夜了。 视线下移，看到了江小暖纤细的身体，腿估计还没他的胳膊粗，那小腰和顾景川的差不多，他一只手就能捏断。 猴子都比这姑娘多二两肉。 “早。” 陆寒年随口应了声，往回走了，他得去冲个凉，路过江小暖时，还是没忍住提醒了句，“睡眠时间必须保证八小时，否则容易猝死。” 对于普通人来说，八小时是最基本的睡眠时间，熬夜肯定会损耗身体，这姑娘都瘦成骷髅了，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 说完陆寒年神情有些别扭，他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而且江小暖还嫌弃他，他真是吃饱了撑的。 越想越别扭的陆寒年，快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了江小暖清脆的声音，“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 陆寒年头都没回，快步走了。 江小暖笑了笑，这个前大伯还蛮热心的，她也知道自己的气色有多么差，昨晚上忙到凌晨三点多，只睡了三个小时，幸好现在年轻还撑得住。 但等买了房子后，她就不这么拼命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的身体本就在北大荒伤了根基，回来后也没好生调养，现在年轻倒是不显，等年经大了就要吃苦头了。 前世就是这样，一过了三十岁，全身无处不疼，五脏六腑也没一个好的。 吃过了早饭，又买了两个肉包子，粮票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三斤二两，她打算明天去太平桥买一些粮票，去了南方总不能吃陆寒年的。 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得多带些钱票，江小暖还打算请陆寒年吃饭，感谢他帮忙，再者，和未来大佬搞好关系也是应该的，大佬手指头漏点都够她吃喝不愁。 先去了电影院，那几人都在，看来生意确实不错，昨天可是进了二百张的。 “我要出去五天。”江小暖说道。 几人变了脸色，“那货咋办？” 他们都尝到了甜头，一天能挣十几块钱呢，江小暖不在他们上哪拿货去？ 五天就耽搁六十几块钱，多心疼哪。 “多进些货呗，五天后我就回来了。” “那能赊帐不？我拿不出那么多钱。”卖瓜子女人又耍小聪明了。 江小暖斜了眼，“拿不出钱就少进些，我老早就说过，不赊不欠。” 她又问其他人，“你们进多少？” “我来一千张吧，你有货不？”最先开口的女人是最年轻的，二十来岁，魄力也最大。 “当然有，你自个挑。” 江小暖拿出了样照，年轻女人很快就挑好了，“红楼梦的各来二百张，剩下的给我陈思思和朱虹（画皮的女主角）的。” “成。” 江小暖利落地挑好了相片，她就喜欢和爽利的人打交道，给了对方一千张，年轻女人也递过来三百八十块。 两人相视一笑，距离近了些。 其他几个都急了，纷纷说要一千张，担心这五天没货卖。 三百八十块虽然不是小数目，可只要剧照卖出去就能挣回来，还能挣一大笔呢。 不多时就批发了四千张，只剩下几百张了，卖瓜子女人着急了，嚷嚷道：“没货了，我卖啥？” 其他人拿到了货，都心满意足离开了，只有她一个最慢。 “这些不是货？你眼瞎啊！” 江小暖呛了句，对这女人实在无语，总是想占便宜，又想挣大钱，做生意得先投入才有回报，一分钱都不花的是皮肉生意。 “这也不多了，妹子，你要不再弄点？”女人赔笑道。 别人都是一千张，就她几百张，女人心里不平衡了。 “没了，都在这儿，你爱要不要。” 江小暖没耐心和她扯，大不了她从南方回来再卖。 “要的要的，这还剩多少？”女人忙道。 “这儿是五百张。” 江小暖拿出昨晚上冲洗的相片，剩下一些是以前剩下的，大约百来张。 “这些也给我吧，我都要了。”女人眼尖看到了。 江小暖只得数了一遍，“总共612张，232.56，你给232吧。” “妹子，要不230吧，我可是你的老主顾，零头就抹了吧。”女人笑嘻嘻地说。 “已经给你抹了五毛六的零头，再抹两块钱我喝西北风？要不要？” 江小暖口气很冲，对付这种没皮没脸的人，不能有好脸色，否则对方会更得寸进尺，其实如果是之前那个年轻女人，她肯定会主动抹去两块五毛六的零头。 但谁让这卖瓜子女人总是爱贪小便宜，不干不脆的，特别烦人，江小暖偏不抹，两块钱就得收。 女人咬了咬牙，只得付了232块钱。 但她拿了剧照还不肯走，期期艾艾地问，“妹子，你是去南方弄磁带吧？我跟你说，邓丽君的好卖，那声音嗲死了，骨头都能听酥。” “除了邓丽君还有谁的？”江小暖打听。 女人摇头，“我就知道邓丽君，对了，还有个男的，叫什么刘文正，其他的不认识了。” 江小暖心里有数了，女邓丽君，男刘文正，这两人是最行俏的，相当于是现在的天王天后。 “妹子，磁带弄来了一定要先卖给我啊，我们可是老交情了。”女人套近乎。 江小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什么都没答应。 做生意可没交情可讲，该挣钱的时候绝不能手软，更何况她和这女人压根没交情，烦都烦死了。 包里的剧照全都清空了，多了一千七百多的钞票，再加上以前挣的钱，她身上现在有三千多块的巨款了，完全足够买套不大的房子。 第52章死缠烂打的渣男 江小暖准备先回租房，这么多钱得先藏起来，不能带去机械厂，穿过马路就有公交站台，不过有人拦住了她，是之前爽快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冲她爽朗地笑了笑，这姑娘个子比江小暖矮，相貌非常符合现在的流行审美。 面如满月，浓眉大眼，端庄大方，剪着齐耳短发，她的穿着和江小暖差不多，都打了好几个补丁，不过收拾得很整洁，但显然家境很不好。 “我们去那边说。” 年轻女孩指了指旁边的弄堂，江小暖跟着过去了，想知道这姑娘要干什么。 到了弄堂后，女孩先说道：“我叫梅朵。” “我叫江小暖。” 江小暖也介绍了自己，她对这姑娘印象很不错。 梅朵笑着问，“你是不是要去南方？” “嗯。”江小暖没隐瞒。 “那你能弄些电子手表和磁带吗？这个很好卖的。”梅朵神情兴奋。 江小暖心中一动，看来磁带的市场确实很好，而且海城现在还没有搞磁带批发的，她得抓紧时间拿下这块蛋糕。 “我去那边看看，具体情况不清楚。” 江小暖没肯定答复，她也不知道去了南方能不能顺利进到货。 “你要是弄到了货，一定要批发给我啊。”梅朵笑道。 “好，只要能弄来货，肯定会优先批发给你。”江小暖点头。 这次南方之行，她必须弄到磁带，剧照生意怕是垄断不了多久了，梅朵可不像卖瓜子女人那么蠢，这姑娘挺机灵的，迟早会发现去哪弄海报。 所以她必须搞到电子手表和磁带，要是有其他货更好，这样她的生意能做得更大了。 “祝你一路顺风！” 梅朵和她告辞，从弄堂的拐角离开了，海城的弄堂千回百转，一条弄堂有好几回出口，随便走哪一个，最终都能走出去。 江小暖抬头看了看天，眼睛被刺得眯了，太阳高高挂着，时间不早了，得回机械厂看看周艳红想干什么。 先回了租屋，藏好了钱，身上只带了三十来块，又坐公交车回了机械厂，今天是周末，路上碰到了不少人。 包括两个冤家对头。 陆怀年老远看见江小暖就心颤了颤，掉头就要走，这母老虎他惹不起，还是躲吧。 孟凡却迎了上来，热情地打招呼，“小暖，好久没看到你了，咦，昨晚你没睡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孟大公子一阵嘘寒问暖，热情得让江小暖怀疑他没安好心。 “我和你不熟，请叫我江同志。”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这家伙，油头粉面，自我感觉还特别好。 孟凡却毫不介意，他就是喜欢江小暖这股子呛死人的劲儿，对他太客气了，他还不习惯呢。 “小暖，咱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叫江同志多生分，你别想多了啊，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和你交朋友，真的，我对着毛*席发誓，要是说半句假话，就让我去下面和他老人家忏悔！” 孟凡举手起誓，真诚得连路人都停下来了，还停了不少。 一个是厂长公子，一个是江家出了名的狐狸精，看起来关系还很好，难道是这狐狸精勾搭上厂长公子了？ 厂里不少人都知道孟凡风流，年纪不大，对象却处了不少，基本上一个月一换，有时候还脚踏两只船，江小暖又长得漂亮，被孟凡瞧上很有可能。 前些日子姐姐江小月和陆怀年刚闹过，现在妹妹又勾搭上了厂长公子，这下可有好戏瞧了。 江小暖皱紧了眉，这家伙安的什么心？ 不过她对孟凡其实并没什么恶感，前世没来招惹她，就算和很多女人不清不楚，但还真没听说过孟凡强迫女人的，这家伙不算恶人，顶多算是道德败坏的渣男。 渣不渣她不管，只要不来渣她就行，江小暖的是非原则很简单。 “我不想和你交朋友，让开，好狗不挡道！” 江小暖推了把，孟凡的小体格立刻被推到了一边，他也不气馁，继续跟在后面献殷勤。 孟大公子在其他事上都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唯独泡妞一事上特别积极，只要相中了，必须立刻马上追到手，否则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小暖，你好好想想，和我处朋友绝对不吃亏，我爸可是厂长，我让我爸给你安排工作，正式工怎么样？”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羡慕死了，长得漂亮就是吃香，厂里多少职工子女都还在家待业呢，江小暖的工作说安排就安排了，还是正式工呢。 大家都觉得，江小暖肯定会答应。 傻子才会把这么好的事往外推呢！ 可是—— “不用。” 江小暖断然拒绝了，就算机械厂现在算是好工作，但她还是不心动。 她不想和孟凡有牵扯，而且她只想考大学，机械厂的几十块死工资，她还真瞧不上。 路人们都吃了一惊，看向江小暖的眼神不可思议，脑子不会抽抽了吧？ 铁饭碗都不要？ “给你安排进办公室，咱不去车间干活。”孟凡跑得有些喘气，江小暖走得太快了，他得跑才勉强跑上。 路人们个个羡慕嫉妒恨，办公室啊，这江小暖要是再不答应，可真是脑子进水了。 “就算你爹的厂长给我当，我也不要，别再跟着我！” 江小暖猛地转身，抬起脚就要踹，孟凡吓得一个激灵，跳到了一旁，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那你说要怎么才和我处朋友？” 他现在就喜欢江小暖，就想和她处对象，这事必须办成，否则他吃龙肉都没劲儿。 江小暖头都大了三圈，怎么就惹上这么个瘟神了，明明她对这瘟神又打又骂，还见血了，怎么还缠上她了？ 肯定是为了报复她，先示好，等她警惕性降低了就害她。 江小暖眼神变冷了些，定定地看着孟凡，这家伙被看得后背冷叟叟的。 “你想和我当朋友是吧？” “嗯哪，可想了。”孟凡使劲点头，声音还有点委屈。 他都说这么明白了，小暖咋就看不到他的真心呢。 朝前面高达三四层楼的大樟树指了指，江小暖冷声道：“看到上面的鸟窝了没？你上去把鸟蛋弄下来，我拿回去煎荷包蛋吃。” 第53章家里出了两只破鞋怎么高兴得起来 大家齐刷刷抬头，看到高耸入云的大樟树，都倒抽了口冷气，这少说有十来米高，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命都可能玩完。 孟凡两条腿都都在打颤，他最怕高了，连二屋楼往下看都晕，这么高的树他就算练轻功都飞不上去。 “那个……能不能换个树？” “这里几株樟树，你自个挑一株。”江小暖很好说话，还真诚地笑了笑。 孟凡努力想找出一株矮树，可眼睛都望穿了，才悲催地发现，这几株樟树都差不多高，最矮的也有二层楼高，对他来说，二层楼和四层楼没有差别，反正都是晕。 “小暖，你想吃荷包蛋是吧，我给你拿十几个鸡蛋来，行不行？”孟凡讨好地问。 “我就想吃点野味。” 江小暖冷声拒绝，撇下这家伙走了，孟凡肯定不敢爬树，这家伙打小就娇生惯养，母猪上树还有点可能，孟凡是绝对不敢的。 她就是想让这家伙知难而退，以后别再来缠着她。 待江小暖走远了，陆怀年才敢过来，见孟凡仰头痴痴地看着树，忍不住说：“你不会真要爬吧？” 他真搞不懂孟大公子是哪根筋抽了，居然会喜欢上江小暖这母老虎？ 是嫌上回挨的打还不够伤吗？ “你爬！” 孟凡捅了下陆怀年，反正江小暖不在，不会知道是谁弄的鸟蛋，其他人也不敢说。 陆怀年吓了一跳，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我可不敢，摔下来要出人命的，再说江小暖说得你亲自爬，我替你爬她肯定又要揍我了。” 其他人都劝说，让孟凡别想不开，爬树可不是开玩笑的。 甚至还有人去通知厂长夫人了，没多时，厂长夫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揪着儿子的耳朵骂骂咧咧地弄回家了。 不过厂长夫人心里却记恨上了江小暖，这狐狸精心思太坏，居然想害她的宝贝儿子，回头就和老孟说，必须把周艳红的临时工辞了，还有吴柏寿那边，也得换个脏苦的活。 江小暖不知道，她的无心之举，倒是报复了周艳红和吴柏寿这对狗男女，她现在已经回了家，走廊上的江老太看到她，脸色一下子变了，搞不懂这小畜生怎么还要回来，明明昨天她都提醒过了。 周艳红见到她身上的补丁衣服，脸色也不好看了，穿得这么寒酸，王姐弟弟可别瞧不上，她去屋子里拿出了江小月新做的淡黄衬衫。 “把衣服换了。” 周艳红将衬衫塞给江小暖。 “破烂货穿过的太臭。” 江小暖没接衬衫，她才不要穿江小月穿过的衣服，而且江小月比她矮，比她胖，衣服根本不合身，还不如穿她自己的旧衣服。 “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才是破烂货，在北大荒都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才是清白的！” 江小月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想抽打江小暖，被周艳红拦下了。 周艳红冲她使了个眼色，江小月强压下怒火，狠狠瞪了眼，气冲冲地回里屋了，她再忍几天，妈妈和她说了，会把小贱人赶出家门，她等着！ “这衣服你姐没穿过，送你了，快换上吧。” 周艳红声音很温和，带挤出了几丝笑，江小暖全身都开始警戒了，这女人只要想算计她，就会做出一副慈母样，前世她蠢，贪恋周艳红那一点点虚假的温柔，一次次地上当受骗，被算计得体无完肤。 江小暖冷冷地看了眼，闪身进了屋里，把肉包塞给爸爸。 江大宝开心地接肉包，但又停下了，“洗手……再吃。” “爸爸真棒！” 江小暖竖起了大拇指，江大宝更开心了，跑去外面洗手，肥皂抹得特别用心，搓出好多泡泡，和昨天江小暖教她的一模一样，连时间都差不多。 洗干净了手，江大宝才接了肉包，照例给了江老太一个，母子俩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屋子里都是肉包的香味。 吴老头冷哼了声，背起手要出门，门口出现了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相貌和江大宝有些像，但最像的还是吴老头，看着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但这个男人的眼睛阴翳没有温度，正是周艳红的姘头吴柏寿。 “柏寿来了啊，快屋里坐。” 吴老头看到大儿子，脸上堆满了笑，热情地招呼着。 江老太脸沉了下来，嘴里的肉包也不香了，强忍着没发作。 江小暖心里更警戒了，连姘头都叫过来了，看来今天的事不小，她倒不怕，大白天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就留下来看周艳红到底想干什么。 “大伯。”江小月撒娇地叫了声。 吴柏寿‘憨厚’地笑了，眼神变得慈祥，但看到江小暖时，又变回阴翳了，干笑道：“小暖看起来不高兴啊？” “家里出了两只破鞋，怎么高兴得起来。” 江小暖随口怼了句，江小月脸色一变又要骂人，被吴柏寿眼色制止了，他笑呵呵道：“小暖的火气还不小，你姐那事是误会，两家已经说清楚了，这些话你可别再说了，一家人要团结嘛。” “谁和她是一家人，一棵树上结的葫芦，可不一定是一根藤。” 江小暖反唇相讥，狗男女齐齐变了脸色，她又冷笑了声，靠着门框站着，万一有事可以拔腿就跑，周艳红叫来她姘头，肯定是为了对付她的。 “小暖这气性真是越来越大了，呵呵……” 吴柏寿自己打圆场，眼神却更阴翳了，这个小畜生确实留不得了。 “到底什么事，赶紧说吧，说完了我还得去干活。”江小暖催促。 “急什么，客人马上就来了，一会儿在客人面前你可得收敛点脾气，别跟吃了枪--药一样。”周艳红放缓了口气，先哄住这小畜生。 周艳红还是有点信心的，以前江小暖就非常听她的话，只要她说些好听话，江小暖便言听计从，这几天虽然不太对劲，可周艳红还是觉得自己能降得住。 江小暖神情更冷了，她猜到这女人想干什么了，呵，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她得看看好母亲精心挑选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第54章让你的破鞋女儿嫁吧 快十点时，客人终于来了，周艳红热情地迎了上去，“王姐，快屋里请。” “这是我弟弟王强。” 王姐介绍了身后的男子，五大三粗的一个中年男人，眼睛鼓鼓的，下巴青溜溜的一大片，连到了耳根那儿，过几天应该就能长成络腮胡了。 虽然王强收拾得干净整洁，但江小暖第一眼就对这个男人没有好感，年纪都能当她爹了，而且这男人一脸凶相，看见她就露出了yi 光，令人作呕。 “王强快请进。” 周艳红看到王强心里一咯噔，她没想到王姐长得挺秀气的，弟弟却像土匪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亲姐弟。 而且王强长得挺老成，比江大宝都老，小畜生肯定瞧不上，但这婚事必须成，她还指望王姐帮忙转正呢。 江老太也看见了王强，心里暗骂周艳红不是东西，她更疑惑周艳红怎么就对江小暖这么狠心，明明也是从肚子里出来的亲骨肉，可周艳红的行为却比后妈还狠一些。 真搞不懂这女人安的什么心。 “小暖，这是你王强大哥，快叫人。”周艳红笑着说。 王强眼睛更色迷迷了，哈喇子都快流出来，姐姐和他说了，一分钱彩礼都不用，就可以娶上这么年轻标致的媳妇，老天爷可真是开眼啊！ 起先他还以为是个嫁不出去的丑姑娘呢，反正不用花钱，丑就丑点吧，反正关了灯都一样，现在一见江小暖长得跟仙女一样，破衣服也遮不住她的美丽，王强顿时心花怒放，眼睛都移不开了，恨不得现在就娶回家洞房。 江小暖强忍恶心，冷声道：“比我爸还老，我叫大哥岂不是乱了辈分，叔叔我都叫不出口。” 王强姐弟变了脸色，王姐不高兴道：“小周你是怎么搞的，既然不乐意就别叫我们过来，浪费我们时间。” “王姐别生气，这丫头和我置气呢，你们只要相中了，剩下的事都好说，我可是当妈的，这点小事还是能作主的。”周艳红赔笑说好话。 吴柏寿也说道：“婚姻大事向来都是长辈作主，你们只管放一百个心，我们吴家的长辈都在呢，由不得这丫头乱来。” 江小暖暗自冷笑，这是把她当死人了，当着她面就要强卖了她，呵……好一对狗男女！ 王姐脸色缓和了些，其实她对江小暖是不太满意的，名声太差，但她弟弟的名声也不好，说了好几门亲事，女方打听到她前弟妹的死因，都给回了。 没办法只能将就着娶这个江小暖了，反正她弟弟对付媳妇还是有一手的，料这江小暖嫁去了她家后，定不敢乱来了。 “姐，就这个了，啥时候成亲？”王强急着问。 “你急啥，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王姐嗔了眼，朝默不作声的江小暖看了眼，还以为她真地老实听话了，心里还是满意的，虽然名声差了点，但这性子还不错。 “小周，我弟弟挺满意的，这事就定了吧，我看还是尽快成亲的好，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下半年吧，你觉得怎么样？” “我当然没问题了，那就这么定了。” 周艳红十分痛快，她就知道以小畜生的容貌，肯定能让王强满意，不过—— “王姐，我的事你可得帮忙啊。” 周艳红压低了声音，她做梦都想转正，等了这么多年，已经迫不及待了。 “放心，以后可是一家人了，自然会帮你的，要不让小暖陪王强出去转转？培养培养感情嘛。”王姐笑着说。 “我带小暖看电影去。” 王强急着伸手去拉江小暖，当然不是去看电影，他想带去隐密地方好好疼疼未来媳妇，反正马上就是他的人了，疼疼也是应该的。 “给我滚开！” 江小暖从书包里抽出一早准备好的板砖，憋足了的火，对着王强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 瓜露红了。 鲜血顺着王强的脸流了下来，再滴到了衣服上。 “阿强……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姐啊……” 王姐尖叫起来，想去查看弟弟的伤势，可又怕江小暖手里的板砖，她冲周艳红骂道：“你们在搞什么？我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别想在厂里待了！” “王姐别生气，我……我这就教训这小畜生！” 周艳红这才反应过来，冲江小暖恶狠狠地骂：“你想造反了啊，我今天和你说清楚，这门婚事由不得你同不同意，必须嫁给王强！” “让你的破鞋女儿嫁吧，一个流氓，一个破鞋，正好是绝配！” 江小暖朝吴柏寿伸过来的手又砸了一板砖，冲到了门口，打开了门喊道：“江小月在外面惹的风流债，凭什么让我去擦屁股，你们别逼急了我，大不了我不活了！” 这一嗓子引来了不少人，今天是周末，好多工人都在家休息，听见江家又开战了，虽然厌烦，还是出来看热闹了。 听到江小月和风流债这两个关键词，大家登时来了兴致。 这么多人正合江小暖心意，她不怕事情闹大，只怕闹不大。 “江小月她在外面乱搞，惹上了能当她爹的男人，又没能力擦屁股，凭什么要我替她嫁？让江小月这贱人自己嫁，你们以为陆家还会娶她这破鞋？别做梦了，她这样的破鞋也只配这种恶心的老男人！” 江小暖悲愤地叫着，还使劲咬了下舌头，挤出了几点眼泪。 适当的柔弱也是很有必要的，她现在就是要博取厂里人的同情心。 江小暖本就长相柔弱娇媚，流下几滴眼泪后，登时梨带泪，我见犹怜，效果非常不错，很多人虽还不知道事情原委，却对她十分同情了。 “你又胡说八道坏你姐姐名声了，分明是你自己不检点惹来的事，你还想害你姐？江小暖你别以为泼脏水给你姐，就能洗清自己了，我告诉你，由不得你败家里的名声，必须给我嫁！” 周艳红出来喝斥，脏水全都泼在了江小暖头上。 吴柏寿也出来了，叹了口气，一脸痛心疾首，“小暖，我们家可是清白人家，你做出这样的事来……唉，现在也只有嫁过去了，别再闹了！” 第55章不是我逼你嫁爸爸的 这对狗男女一唱一和，一个是亲大伯，一个是亲妈，说得煞有介事的，邻居们又有些相信了。 毕竟是长辈，总不可能真往小辈头上泼脏水吧，这样做除了坏名声外，没有半点好处，傻子才会家丑外扬呢。 再加上江小暖一直以来的名声就不怎么样，都说她是用了不正当手段才能回城的，外面传得跟真的一样，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要是江小暖真清清白白的，这浪也打不起来了。 但江小暖说的也是事实，江小月前几天和陆家闹出的事，现在还热乎着呢，到底是怎么回事，邻居们也搞不明白了。 但他们却可以肯定一件事，江家这两姐妹都不是正经人，以后得嘱咐家里的孩子，离这两姐妹远点儿，可不能被她们带坏了。 “小暖听话，别再闹了，你闹了也没用，生米都……” 吴柏寿有意停顿了下，表情变得惭愧，迅速变了口气，“总之你的婚事定下了，这些天在家好好待着，别总上外头转，晚上也不回来，影响不好。” 邻居们的表情变了，意味深长地看向江小暖，晚上都不回来睡觉，吴柏寿还说了生米，尽管没说完，但后半句大家都知道是啥意思，不就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嘛。 难怪都夜不归宿了呢，看来江家的这个小女儿是真浪啊。 江小暖死死咬牙，吴柏寿表面忠厚，内心毒辣，他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定了她的死罪，前世就是这样，她百口莫辩，只能承受一大盆脏水。 这一世她不会再窝囊了！ “我晚上不回来是因为上晚班，我准备上复读班，学费得挣出来，至于那个王强，你们硬要冤枉我和他有染，那就报告公安局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让公安来查清楚，还我的清白！” 江小暖缓缓打量这对狗男女，冷笑了声，“我倒是不怕公安查，但你们……就不知道有没有胆子让公安查了，可别到时候查出个什么来！” 吴柏寿和周艳红齐齐色变，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这小畜生是知道什么了？ “你做出这些丑事，还嫌家里不够丢脸的，竟还要报告公安，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周艳红喝骂。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她，森寒的眼神令周艳红后背寒栗，不敢直视，微撇过头。 “我有一件事始终想不明白，你是我的亲妈吧？可你为什么从小就恨不得我去死？甚至还泼一盆又一盆的脏水给我，你是因为讨厌爸爸才怨恨我的吧？ 可不是我逼你嫁给爸爸的，你为了进机械厂才自愿嫁给了爸爸，你不禁虐待爸爸，还想逼我去死，你不敢叫公安，不就是怕你的丑事被公安查出来吗！” 江小暖一字一句地说着，每说一句，江老太的脸色就变一变，邻居们也一样，他们想到了以前的许多事。 周艳红对小女儿确实不好，对大女儿却疼爱有加，宁可让才十四的小女儿去北大荒，也舍不得让大女儿去，这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以往邻居们都没深想，父母偏心很正常，手指头有长有短，一碗水肯定端不平，但现在江小暖说出来了，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敢情是因为讨厌江大宝啊。 江大宝是傻子，周艳红喜欢不起来也是正常的，可当初也没人逼她嫁，结婚前江老太就说得很清楚，周艳红嫁过来给江家传宗接代，就替她解决工作问题，还能吃上商品粮。 一个穷山沟的姑娘，能够吃上商品粮，还能进大工厂当临时工，在二十年前可是天大的诱惑，周艳红不答应也没事，有的是人上赶着嫁呢。 可周艳红答应嫁了，好处也得了，却对江大宝不好，这就不道义了。 不过邻居们还是疑惑，都是江大宝的种，为什么周艳红对大女儿和儿子那么好，只虐待小女儿？ 分明小女儿是最出挑的呢，如果好好培养，以后嫁个好老公是大有可能的，周艳红也能跟着享福，她脑子是让门夹了不成，怎么放着出挑有出息的女儿不疼，却去疼个没啥出息的大女儿，真让人匪夷所思。 周艳红脸上青红交加，心虚得很，小畜生三番五次地话里有话，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吴柏寿却依然神情平静，还冲周艳红使了个眼色，让她别露出马脚。 “小暖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妈对你是严厉了些，可也是为你好，你竟怨上你妈了，你这孩子怎么爱钻牛角尖呢，还在外面说你妈的坏话，你……你可真是……唉……” 吴柏寿神情很失望，不住摇头，将长辈对晚辈的失望表现得淋漓尽致。 邻居们的想法又动摇了，当爹妈的就算偏心了些，孩子怨恨也是不应该的，怎么说都是生养的父母，就算做错了，子女怎么可以生怨呢？ 江小暖还在外头说她妈的不是，确实太不应该了，这孩子是个反骨啊！ 不管什么时候，很多人的想法就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纵有天大的过错，子女就得受着，你反抗你怨恨都是大不孝。 父母想喝你的血，乖乖放血孝敬他们，想吃你的肉，也老实听话地割下最嫩的肉孝敬，还得问一声香不香，不香再孝敬孜然。 周艳红反应也够快，立刻捂住了脸，伤心哭泣，断断续续地哭诉，“我……我辛辛苦苦地养大了你，就算骂了你打了你，那也是想让你走正道，怎么也想不到你竟恨上了我，我……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邻居们更同情周艳红了，甚至产生了共情。 因为他们也有被孩子气得差点脑血栓的时候，气极时也骂孩子白眼狼，周艳红的哭诉，引发了不少人的共鸣。 “小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再怎么说都给了你一条命，还把你养这么大，你哪能说这种扎人的话，你妈总归不会害你的。” 邻居们你一句，我一句，都劝江小暖别再无理取闹，言下之意就是相信了江小暖确实在外面乱来了。 周艳红和吴柏寿交换了得意的眼神，这小畜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第56章我图他丑还是图他老？ 江小暖心里悲怆，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些人也是这样说的。 “你妈总归不会害你的，乖乖听话，别再闹了，和陆怀年好好过日子。” “就你这样的名声，陆家能娶你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哪个女人不是这样做牛做马过来的，就你娇贵些？也撒不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破鞋还想受人尊重？” …… 江小暖的嘴里多了些腥甜，她不知不觉咬破了嘴唇，血丝沁了出来，也让她回过了神。 和周艳红硬碰硬没用，这女人占了长辈的身份，做任何事都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她说得再多都没人听，还会觉得她无理取闹。 所以她得找同盟。 能压得住周艳红的同盟。 江小暖决定发展江老太，现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 “你们也甭往我头上泼脏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想卖了我给你换好处，你当了二十年临时工，做梦都想转正，把我卖给你仓库王姐的弟弟，一个能当我爹的老男人，无非就是想让王姐的丈夫帮你转正罢了。” 江小暖早看穿了周艳红的心思，她一说完，大家的脸色又变了。 原来是王姐的弟弟啊。 早就听说王姐弟弟前两年死了老婆，好像还是喝农药死的，一直没能再娶，没想到周艳红还真舍得下血本，把如花似玉的小女儿送给这种男人。 得知了男人的身份，邻居们都不相信江小暖和王强有丑事了，有不少人是知道情况的，王强在郊区的农场，坐公交车都要一两个小时，又长得那么丑，也不是有钱人。 江小暖就算真要勾搭，也得找个有钱有貌的男人吧，何苦去找又穷又丑的老男人？ 邻居们又同情起江小暖了，周艳红的心都要偏到黄浦江了，为了自己能转正卖女儿，这和旧社会卖儿卖女有什么区别嘛。 “放你狗屁，分明是你自己做了丑事……”周艳红骂了一半，就被江小暖打断了。 “你们要陷害我也找个拿得出手的男人，我连孟凡都瞧不上，能瞧上一个快当我爹的丑八怪？凭我的相貌，我要真想勾搭男人，好歹也找个有权有势的，找这种窝囊废我图什么？图他丑还是图他老？我脑子让门夹了？” 邻居们都哄笑了，可不就是嘛，江小暖的模样确实没得说，机械厂最标致的姑娘，闭着眼睛找个都比王强优秀。 不过江小暖口气也太逛了些，连厂长公子都瞧不上？ “真没瞧上，就刚才在下面，厂长公子死乞白赖地缠着江小暖，她都没给好脸色，还让孟凡上十来米高的树上掏鸟蛋，要不是厂长夫人来了，孟凡现在没准都摔残了。” “孟凡还说，只要江小暖想，厂里的工作随便挑，都是正式工。” 有几人是早上掏鸟蛋事件的目击者，立刻说了出来，证明江小暖没说大话。 大家伙的眼神立刻变了，对江小暖不敢小觑了。 万一真和厂长公子成了，江小暖以后可就是厂长的儿媳妇了，他们哪敢得罪？ 又有人说道，“周艳红真不聪明，干嘛去求王大姐，她老公顶多也就是个科长，哪有厂长的面子大，只要让江小暖好好哄哄孟凡，她的临时工随时都能转正，哪用得着现在这么麻烦。” “聪明人能嫁江大宝那个傻子？这下她把小女儿彻底弄寒了心，转正怕是没戏了。” 起先这几人的声音还小，但越说越忘形，声音也越来越大，周艳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有屋里的王强姐弟。 周艳红不太相信厂长公子会喜欢小畜生，可邻居们说得煞有介事，还说是亲眼瞧见，由不得她不信了，心里也不禁后悔了。 早知道小畜生和厂长公子勾搭上了，她何苦去求王姐，搞得今天里外都不是人，邻居们还不知在背后怎么说她呢。 江小暖又说道：“你们一定要卖了我，我当小辈的不敢忤逆，但我就问一句，王家给多少彩礼？” 她刚才好像隐约听到王强和姐姐说不花钱，神情还很得意，显然周艳红打算白送她给王强了。 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出面的江老太，听到彩礼登时精神一振，冲王强喝问，“没错，你们给多少彩礼？” 要是彩礼多也就算了，反正不是亲孙女，当亲妈的都不疼，她犯不着管闲事。 王强正在生气，说他又老又丑，哼，他本还打算疼疼江小暖的，这小娘们不识好歹，进了门后定要好好修理一番。 听了江老太的话，王强瞪圆了牛眼，吼道：“出个狗屁彩礼，你儿媳妇说一分钱不要，白送，只要能替她转正就成！” 王姐连连阻止，可已经来不及，王强把交易的实情都说出来了，他的嗓门又大，外面的邻居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下真相大白了。 江小暖是真被当妈的给卖了，不对，一分钱没要，是白送给一个丑八怪，这心可真狠呢，难怪江小暖要闹了。 江老太跳起了三尺高，破口大骂，“周艳红算哪根葱，这个家是老娘作主，一分钱不出就想娶我孙女？我呸……作你们的春秋大梦，给老娘滚出去！” “你个老太太发什么神经，是你儿媳妇主动求我的，你找你儿媳妇骂去！” 王姐又羞又气，脸都丢光了，对周艳红一肚子不满，拖了弟弟就冲出了门，看见走廊上围了一大群的邻居，还有不少是认识的，她更觉得没脸了。 江老太追了出来，手里抄着鸡毛掸子，“是我发神经还是你们做白日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兄弟是什么鸟样，武大郎都比他眉清目秀些，都能当我孙女的爹了， 没钱没权，还是个老鳏夫，前老婆也被他逼得喝农药死了，就你弟弟这种货色，一分钱不花还想娶我孙女？呸……给老娘滚！” 江老太抓起一只烧干的煤球，朝姐弟俩砸了过去，煤球砸中了王强的后背，落下碎了一地煤渣，王强是暴戾的性子，当下就要返回去揍江老太，被王姐使劲拽着走了。 这笔帐她记下了，害她出了这么大的丑，周艳红给她等着！ 第57章使劲打用脚踹 解决了王强姐弟，江老太的怒火还没消，她气的是周艳红和吴柏寿越过了她，私自作主不要彩礼，这么大的事都敢应下，还带到家里来，根本没把她这一家之主放在眼里。 “周艳红，你是我花钱买回来给江家传宗接代的，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坊了？呸……要不是老娘可怜你，你现在还在山沟沟里吃番薯呢，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江家轮不到你当家做主，老娘还没死呢！” 江老太臭骂了一顿，火力又转向了吴柏寿，看到这家伙，老太太眼睛都冒火。 “你姓吴，这是江家，和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我家的事轮不到你个外姓人插手，别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当着大家伙的面，江老太没给继子一点面子，骂得他狗血喷头，颜面全无。 吴老头看不下去了，生气道：“柏寿是我儿子，他来看我不行？江招娣你别成天发神经！” “你和你的好儿子一块过啊，姓吴的，你想啥时候散伙就直说，我绝对不二话给你一封休书，你卷铺盖走人，当初你进我江家门时，连床破棉被都没有，只带了一只破碗，还有这个兔崽子，身无分文， 是我江家养活了你们爷俩，想走也可以，把这么些年你们父子在江家吃的喝的都还回来，多的我也不要，少了一个子儿我都不干，钱货两讫我立刻写休书！” 江老太现在腰板直的很，她料定老头子不敢离婚，离了就没房子住，这瘟老头的老家在山沟沟里，和周艳红一个地方，穷得叮当响，瘟老头过惯了好日子，肯定舍不得回山沟沟。 果然，吴老头虽然很想雄起，可他更多考虑到现实，真散伙了他的生活质量绝对会下降，先让这老太婆神气几天，等他找到在淞城有房的合适老伴，肯定要休了这老太婆。 “天天发神经，我不和你吵，老大，我们走！” 吴老头色厉内荏地骂了句，拽着大儿子就走，再待下去父子都没脸。 “滚，以后再来我家，我上刀子砍！”江老太追出来骂。 吴老头牙齿都快咬碎了，想回头骂几句，吴柏寿微微摇头，现在不是和老太婆闹翻的时机，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再忍忍也无妨。 “奶奶，我以后是不是不用叫他大伯了？他都不是我江家人。”江小暖故意大声问。 “不姓江叫什么大伯，你脑子让蛆啃了！”江老太骂道。 “那我不叫了。” 江小暖嘲讽地看向吴老头父子，她本来还想过段时间再收拾狗男女的，逼她提前动手呢。 吴老头心口一阵堵，好想给这忤逆不孝的小畜生一个大耳光子，被吴柏寿拖走了，不多时父子俩就下了楼。 “把这些碗和衣服都洗了，聋了不成？不想干就给我滚蛋，滚回你那穷山沟去！” 江老太冲周艳红喝骂，这骚狐狸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以后家里的活都让这狐狸精干，看她还怎么和姘头鬼混。 周艳红咬了咬牙，心里后悔死了，今天这事办得两头不是人，明天还得和王姐赔不是，转正肯定没戏了，临时工都可能保不住。 她不敢反抗江老太，万一真保不住临时工，她连十八块的工资都没了，真回老家连肚子都填不饱，只能先忍着，等这老太婆死了就好了。 周艳红老实地系上围裙去洗碗，江老太昂起头，趾高气昂地进屋了，这些天沤的狗气，今天可算发泄痛快了，说起来还得感谢小畜生，要不是她提醒房子的事，她还被瘟老头吃得死死的呢。 邻居们也都散了，走廊上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江小暖冷冷地看向周艳红，等她从南方回来就收拾这女人。 她刚才突然想到了个要紧的事，现在是78年，新婚姻法要80年才颁布，也就是说现在的姑娘十八岁就能领结婚证了，而且她的户口本也不在手上，周艳红要是拿了她的户口本去登记，她根本没办法。 幸好现在还是江老太当家，户口本都被老太太锁在箱子里，暂时还不会有事，她得抓紧速度整治狗男女，让江老太早点知道真相。 还得买房子落户，户口本只有捏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 “坏人……打死你……坏蛋……” 江大宝突然出来了，手里抓着鸡毛掸子，冲周艳红抽了好几下，温和的团子脸咬牙切齿的，满脸恨意。 “你发什么神经……哎呦……” 周艳红猝不及防下挨了好几掸子，身上火辣辣地疼，她伸手去推，但江大宝是成年男子，力气比她大多了，周艳红根本推不动，又挨了好几下。 “打死你……欺负暖暖……坏蛋……” 江大宝恨恨地骂着，他虽然智商不行，可知道孰好孰坏，刚才他都看见了，这个坏女人欺负暖暖，他要替暖暖报仇。 “啊……” 周艳红尖声叫着，身上疼死了，可她怎么躲都躲不开鸡毛掸子，江小暖站一旁看好戏，别提有多解气了，还不住怂恿，“爸爸，她是大坏蛋，使劲打，用脚踹！” 江大宝得了提醒，抽得更加用力了，还踹了几脚，一点力气都没留着。 周艳红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刚才江大宝一脚踹到了她小腹，钻心地疼，冷汗也簌簌地流了下来，冲江小暖咬牙喊道，“你个畜生，我是你妈！” “你都要卖我去火坑了，我还会认你？周艳红，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走着瞧吧！” 江小暖弯下腰，和周艳红平视，看到她煞白的脸色，豆大的汗珠，还有恼恨的眼神，她心里就觉得舒坦。 但这还不够，她要的是这对狗男女变成人人喊打的臭老鼠，永远都出不了头。 就像前世的她一样。 面对江小暖森寒的眼神，周艳红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心里生惧。 这小畜生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前几天还老实听话，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成，王强那儿不能断，实在不成就偷了户口本，再用强的押了那小畜生去登记，周艳红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转正，她要出了心里的恶气，让江小暖吃足苦头。 吃过中饭，江小暖对江老太说道：“这几天我不回来了，我要加几个晚班，这些钱和粮票给我爸买肉包子，别断了。” 第58章江小月得卖五百块 江小暖从裤口袋里掏出两斤粮票，还有两块钱，塞给了江老太，又对江大宝说道：“爸爸，一天两个肉包，问奶奶要，记住了没？” 江大宝点了点头，还伸出两根手指头，重复说道：“一天……两个……妈买。” “对，爸爸真棒！” 江小暖竖起大拇指，她现在发现，其实爸爸的智商并没那么低，而且学习能力也不错，很多事教几遍就学会了，只要好好教导，爸爸一个人完全可以独立生活。 她又对江老太说道：“每天的肉包别给我爸断了，回来我会问我爸的。” 江老太咬了咬牙，死丫头精的很，她本还想给儿子停几天肉包的，这几天天天吃，停几天也没啥，可这点小心思都被这死丫头看穿了。 “你怎么天天要加班？晚上不回来，白天也不回来，你住哪儿？”江老太倒不是关心，而是好奇。 这几天小畜生说是晚上加班，可白天也没回来睡觉，她是咋住的？ “码头有临时休息的地方。” 江小暖含糊带过了，现在她不想让江老太知道租房的事，她朝外面忙碌的周艳红看了眼，又朝屋里挺尸的江小月看了看，心里有了主意。 决定先送个小惊喜给这母女。 “奶奶，你想不想让陆怀年娶江小月？” “我想有个屁用，陆家又不肯娶，人家和厂长都勾搭好了。”江老太没好气道，心里憋着火。 “和厂长勾搭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临时工没得做，吴柏寿的工作黄了呗，反正又不是我们江家的事，你愁啥？” 江小暖凑在老太太耳边嘀咕，江老太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大腿，暗骂自己糊涂。 可不就是嘛，狐狸精和吴柏寿那兔崽子的工作，和她有个屁的关系，黄了就黄了，反正这两人挣的钱她也捞不着。 “可陆家不肯娶，这亲事没法谈。”江老太又犹豫了。 陆家咬死了不肯松口，她总不能把大孙女硬送上门吧？ 脸面倒也罢了，江老太担心的是彩礼，白送上门拿不到彩礼，赔本买卖她是不肯干的，还不如把大孙女嫁给农村人呢，还能得个几十块的彩礼钱。 “陆家不肯谈就去贴大字报，说陆家强女干民女，横行霸道，去最热闹的复兴路贴，只要舍得一身剐，皇帝都能拉下马，陆家算个屁。”江小暖冷笑。 江老太的眼睛越来越亮，不禁对小孙女刮目相看，这主意真不错，明儿个她就干。 江小暖又说道：“奶奶，彩礼千万别要少了，只要现金，五百块一分都不能少，存起来给爸爸花，江小月她吃了江家那么多粮食，该她报答江家了。” “五百块陆家给得起？” 江老太暗自咋舌，她本来只打算要个二百块的，哪成想小孙女胃口比她更大，她担心陆家拿不出这笔钱。 “一千块都拿得出来，我告诉你怎么办。” 江小暖凑近了些，嘀咕了半天，江老太不时点头，眼里精光闪烁，信心越发足了，仿佛看见了五十张大团结飞到她的怀里。 屋子里的江小月警觉地看着外屋和谐的一老一小，虽然听不见在说什么，可她总觉得和自己有关系，便出来了。 但江小暖却不说了，她对江老太说道：“奶奶，明早我给你送过来，按我说的办，保管没问题。” “成！” 江老太脸上多了些笑，变得慈祥了许多，江小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惴惴不安，到底是什么东西？ “送什么东西？”忍不住喝问。 “和你没关系。” 江小暖冷冷地看了眼，起身便走了，可惜她明天下午就要去南方了，看不到一场好戏了。 不过等她从南方回来，江小月应该和陆怀年的亲事定下了吧，被要挟娶进门的儿媳妇，注定不会得到婆家的尊敬。 江小月的好日子马上就会来了。 “纸盒糊好了没？”后面传来江老太的骂声。 “没……没有……我手痛……” 江小月唯唯诺诺地说着。 “吃饭怎么不见你嘴痛？出去玩比谁都精神，那些纸盒不糊完别想吃饭，赶紧去糊，你聋啊，没听见我说话？” 江老太破口大骂，对江小月的疼爱早没了，现在她只想挣彩礼钱，这也算是江小月最后的一点价值了。 江小暖嘴角上扬，这些骂声美妙极了，比交响乐还动听，走廊上洗衣服的周艳红眼含恨意，好想冲进去和死老太婆对骂。 不过周艳红最终还是忍住了，等她工作的事解决了才有底气和老太婆闹，现在只能让女儿受点委屈了。 江小暖离开了家属楼，慢慢走着，在拐角处和陆寒年撞上了，后面还跟着陆怀年。 “大哥，你去南方给我带几盘磁带啊，还有电子手表，我答应了朋友的。” “狐朋狗友？” 陆寒年堵了句，不想给这不争气的弟弟带东西，成天就知道胡作非为，没有一点进取心。 “不是啊，是正儿八经的好朋友，大哥求你了，给我带几盘吧？”陆怀年低声下气地乞求。 “到时候再看。” 陆寒年随便应付了句，陆怀年信以为真，高兴地回家了，转角上楼梯时，看到了江小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跑得更快了，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江小暖点了点头，和陆寒年打招呼。 “明天下午别迟到了。”陆寒年提醒。 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他虽然不耐烦带个女人，但谁让他答应了呢。 “我会准时到火车站的。”江小暖保证。 守时是她的优良美德。 陆寒年满意地勾了勾唇，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说话，但陆寒年却惊讶地发现，这姑娘一直都和他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他步子迈得大，顾景川每次和他走路，他都要有意慢一些，否则不出十分钟就会把那家伙甩了，没想到江小暖竟能跟上他步伐。 路过一片小树林时，一个人影突然冲了出来，挥着拳头打江小暖，“贱人，居然敢涮老子！” 江小暖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拳头快到她身上了，陆寒年身形一闪，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第59章 给渣母订门亲事 江小暖缓了会神，冲陆寒年道了谢，看向地上的男人，果然是王强这个王八蛋。 她从包里拿出了板砖，冲到了王强面前，对着他脑门就砸了下去，陆寒年还没来得及阻止，王强的脑门就开瓢了。 下手真狠！ 这是他唯一的感觉。 但他不觉得江小暖心狠手辣，刚才是王强先偷袭的，一个大男人偷袭个弱女子，一点都不讲武德，开瓢都是轻的。 换了他肯定要卸了这家伙的四肢！ “啊哟……你个臭表子，老子弄死你！” 王强抹了下脑袋，一手的血，吓了一大跳，继而火冒三丈，向来都是他打女人的，从来就没挨过女人的打，今天却让这小表子给开瓢了。 “我先弄死你！” 不等王强起身，江小暖就一脚踹倒了他，又是一板砖砸到了脑门上，开瓢+2，血流得更多了。 一鼓作气的江小暖，闪身到了王强身后，扼住了他的颈子，膝盖用力顶了后腰一记，王强疼得瘫软，上气不接下气了。 陆寒年本还想出手帮忙，但见江小暖应付自如，便没动手，站在一旁看戏，心里多了些疑惑，这个弱不禁风的姑娘身手还挺厉害，力气也很大，难怪她和景川说自己啥都会干，看来没吹牛。 他也看出江小暖并没系统学过功夫，纯粹是野路子，但这比正统功夫还厉害，因为这些都是靠实战得到的宝贵经验。 真看不出来江小暖一个姑娘家，竟还天天和人干架，难道这也是北大荒学到的本领？ 陆寒年猜对了，江小暖打架的本领确实是在北大荒锻炼出来的，她刚去时，几乎天天受欺负，因为她年纪最小，体格也最弱。 她和十几个人住在大屋子里，吃的是大锅饭，饭菜数量都有限，吃饭全靠抢，抢不过就只能挨饿，刚去的头一年，江小暖就没吃饱过，运气好能混上最后一点残汤剩饭，运气不好就得饿肚子。 后来她实在饿得不行了，索性豁出去和人拼命，反正不拼命也会饿死，还不如赌一把。 最后她赌赢了。 因为她不怕死，其他人怕死，横的怕不要命的，古话说得真对。 自那以后，但凡遇到事情，江小暖的解决方式就只有一个——干仗。 人在江湖，不必讲道理，只比拳头。 而且还有些无赖混混也想占她的便宜，都被江小暖用拳头解决了，虽然挨了不少打，流了很多血，可她也练就了打架的本领，一般的男人是打不过她的。 江小暖连砸了五六下板砖，最后几下她留了些力气，否则王强早挺尸了。 她的命可比这家伙宝贵多了，而且她刚才突然想到了个惩治周艳红的好法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艳红不是想让王强糟蹋她吗，哼，那她就把周艳红送给这老王八享福。 当然不是现在，不过可以先订门亲。 “别打了……我错了……别打了……” 王强疼得连连求饶，血糊住了眼睛，头痛得像要炸了一样。 他后悔没听姐姐的话回家，早知道这小娘皮是个女土匪，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留下来。 之前就是气这小娘皮没给他脸，所以才留下来想伺机教训一下，哪成想自己却被打没了半条命，再让这女土匪打下去，他剩下的半条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放心，我不打死你，还要送你一门好亲事。” 江小暖弯下腰，凑在王强耳边说，不想让陆寒年听见。 但她却不知道，陆寒年在B队时是出了名的顺风耳，听力十分敏锐，她的音量正常人听不到，陆寒年却听得清清楚楚。 陆寒年更奇怪了，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打了人后还要送一门好亲事？ 王强却以为江小暖在说反话，吓得不住摆手，“不敢了，是我鬼迷心窍，没有自知之明，我再不敢了……” “白送上门的媳妇你都不要？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总比你守空房强，运气好还能再给你生个儿子呢！” 江小暖兴起了手里的板砖，恶狠狠地瞪了眼，王强不住咆哮，战战兢兢地问：“大……大几岁？” 要是差太多他肯定不答应，他也是要面子的，娶的是媳妇，又不是老娘，不过差个几岁还是能接受的，而且老娘们还耐C些，比黄花闺女强。 “也就两三岁。” 王强心里一喜，两三岁好啊，女大三抱金砖，看来他留下来是对的，这不白得个媳妇呢嘛。 “那……是哪个？”王强小心地问。 “说了就意思了，放心，肯定是个母的，到时候再通知你，这事别和外面说，要是走漏了风声，我去农场弄死你全家！” 江小暖抡起了板砖，表情凶狠，王强使劲摇头，连声保证不会外传，“连我姐都不说，只要你能让我娶上媳妇就成。” 他都旷了快三年了，做梦都想娶媳妇，虽然对江小暖说的话半信半疑，但王强还是充满了期盼，没准真能得个媳妇呢！ “滚吧！” 江小暖喝了声，王强如逢大赦，飞奔着逃了，地上留下了一滩血。 扔了沾满了血迹的板砖，江小暖拍了拍手，才一转身，就和陆寒年打量的眼神对上了，她笑了笑说道：“我是正当防卫，是他先动手的。” 陆寒年嘴角勾了下，这姑娘还挺懂法，但以这姑娘刚才的辣手，防卫已经过当了。 不过他并不想管闲事，也不关心江小暖和王强之间的恩怨，他更好奇的是这姑娘想坑哪个大妈，也不知怎么得罪这姑娘了。 “身手不错。” 陆寒年淡淡地说了句，神情很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江小暖松了口气，笑道：“在北大荒那边练出来的，不想死就得狠一点。” 陆寒年嘴角扯了下，微微点头表示赞成，不管在哪个江湖，想好好活着就得狠。 他很高兴和江小暖达成共识，看来去南方的路途上，应该不会有意见冲突了。 两人稍微分开了些距离，一前一后朝大门走去，七八十年代男女之间的界限很分明，哪怕是夫妻出门逛街，也不能手拉手，并排走一起都还会引人侧目。 第60章 换票 如果不是夫妻就更得小心了，绝对不可以排排走，得岔开些距离，就像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这样才不会惹麻烦。 毕竟这可是个拉拉小手都是耍流氓的保守年代，前段时间隔壁的电机厂，一个年轻男工人给抓走了，罪名是流氓罪。 起因是他打饭的时候碰到了前面一个女工的屁股，是不小心还是有意无从得知了，但的确只是碰了下屁股，还是隔着厚厚的工作裤，偏偏那个女人以前和这男人吵过架，然后这事就闹大发了。 女人咬死了是男人对她耍流氓，还说她没脸活了，哭闹着要上吊，本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这女人一闹就闹大了，连公安都惊动了。 结果就是那个倒霉男人被抓进去了，要不是男人家里有点门路，没准还要吃枪子儿，但还是要坐三年牢，工作也丢了。 江小暖不紧不慢地跟在陆寒年后面，一会儿她打算去太平桥买些粮票，然后再去百货公司买几件衣服，晚上还有要紧事干呢。 两人出了机械厂大门，陆寒年的车子停在前面，离公交车站台不远，江小暖要去坐公交车，两人依然一前一后地走着。 “再见。” 江小暖笑了笑，便准备去站台候车。 陆寒年眼角瞟到站台上已经站了不少人，白花花的太阳晒得柏油马路都要化了，站台边的行道树小的很，一点太阳都遮不住，班车也不知道啥时候才会来。 “你去哪儿？” 说出口后，陆寒年恨不得咬断舌头，他为什么要像长舌妇一样问这废话？ 江小暖去哪儿和他有几毛线的关系？ “去太平桥。”江小暖答了句。 “坐我的车吧。” 陆寒年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如果手上有刀，他肯定要切了这根多事的舌头，如果不是问了人家去哪儿，他也犯不着送对方过去了。 不问就可以漠然地离开，可已经问出口了，不送人家过去好像不太礼貌。 江小暖愣了下，有些受宠若惊，真没想到陆寒年竟会主动送她，这可是未来大佬呢。 “谢谢你啦。” 江小暖不客气地上了车，她其实也不想挤公交车，没有空调，人还特别多，车上那怪味熏得她头昏脑胀，等有钱了后，她一定要买部自行车。 “顺路。” 陆寒年嘴角扯了下，正要拉车门，江小暖动作更快，拉开了车门灵活地跳上了车，还冲他笑了笑，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微笑，可江小暖的笑却多了几分妖媚。 尤其是那双秋水一样的大眼睛，微微弯着，眼波流转，就在陆寒年的面前，距离不到三公分。 陆寒年微微一怔，心里似是被羽毛拂过，有点酥，还有点痒，脸上也有点热。 他逃一般地转了身，暗暗鄙视自己，必须再多抄十遍，不行，二十遍八项纪律，自制力越来越差了，只是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而已，至于像遇到敌人一样？ 待陆寒年坐上车后，他又变成了死人脸，发动了车子，朝太平桥驶去。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吹进来的热风，坐垫也像是烤炉一样，烘得屁股都快熟了，江小暖朝旁边的家伙瞄了眼，侧脸像是雕像一样，而且看不到疤痕。 半边侧颜剑眉星目，竟还有几分像古校长，当然是晒黑了的古校长。 眉眼间和陆怀年也有几分相像，毕竟是同一个父亲，但陆寒年英气阳刚，正气浩然，陆怀年却阴柔单薄，还贼眉鼠眼的。 陆寒年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不少汗，这姑娘总盯着他干什么？ 他又想起来，好像他还是头一回和异性坐得这么近，甚至车厢里还多了些淡淡的幽香，总是往他鼻子里钻，说不出的一种感觉，反正比汽油味好闻。 “有个事……就是我姐和你弟弟的事，我奶奶可能还会闹，不把我姐姐嫁给你弟弟，她是不会罢休的。”江小暖打破了安静，提前打个预防针。 毕竟她还是想和大佬搞好关系的，还指望大佬带她发财呢！ “嗯。” 陆寒年依然面无表情，语气也很平稳，听不出他的情绪。 江小暖拿不准他的意思，试探问道：“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解决才好？” 陆寒年终于有反应了，扭过头看着她，眼神意味深长，反问：“你希望怎么解决？” 江小暖突然有一种心事被看穿的感觉，感觉面前的大佬全都知道了，脸上热热的，努力平复心情，淡然道：“我随便啊，不过你弟弟和我姐还是蛮般配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寒年嘴角勾了下，“我也随便。” 江小暖松了口气，江老太可以肆无忌惮地闹了。 前世她就觉得陆寒年和家人的感情很淡，虽然给钱很大方，但极少回家，也就除夕才回来一趟，吃个团圆饭就走了，其余时间基本上看不见他人。 而且陆志国夫妇好像也不想看见大儿子，只想要他给的钱，他们心里只有小儿子。 太平桥到了，陆寒年也下了车，他刚才突然想到身上粮票不太够，顾景川给他的粮票都寄给战友老家了，既然来了这，就也换点粮票吧。 “我换点票。” 陆寒年简短地解释了句，和她一道搜寻目标。 这太平桥确实是一座桥，年代久远，但已经不能通车了，所以变成了步行桥，渐渐又变成了晨练的小公园，以及倒卖票证的小交易市场。 有几个男人腋下夹着公文包，看起来像老干部，东张西望的，他们就是票贩子。 票贩子什么都倒，粮票布票油票鸡蛋票肉票自行车电视机缝纫机等等，凡是生活中用得着的票，都能在太平桥上买到。 “姑娘，是想要缝纫机还是自行车？我这三转一响的都有，价钱好商量。” 一个神情油滑的男人凑了过来，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自行车票，只是晃了下就收进了口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自行车票多少钱？”江小暖来了兴趣。 她正打算买一台自行车，有了车子办事更方便些。 “一百三。”男人说了个数。 第61章让你对象配上三转一响 江小暖皱紧了眉，一张票都要一百三，自行车至少得一百八，加起来就是三百来块。 “太贵了。” 江小暖打消了念头，还是先去南方弄录音机吧，等买了房子再买自行车。 “姑娘，我这可是最便宜的，其他人还卖一百四呢，这样吧，你连缝纫机一起买，每张我便宜十块，两张二百四，怎么样？” 男人不想放过江小暖这个大客户，他可是火眼金睛，只看一眼就知道谁是真买主，面前的这对年轻男女绝对是有诚意的大客户。 “我要缝纫机没用。”江小暖摇头。 她只想要自行车，缝纫机她也不会踩。 男人朝木着脸的陆寒年瞟了眼，笑着说道：“怎么没用呢，姑娘我跟你讲，现在可不是以前，结婚时三转一响是标配，尤其是缝纫机，这可是最要紧的，结了婚你不给老公孩子做衣服啊？买成衣多不划算。” 江小暖的脸色渐渐变木，好想拿缝纫机缝上这男人的嘴。 她啥时候说要结婚了！ 陆寒年的表情看不出来有变化，但他的拳头却捏紧了些，心跳得砰砰砰，黑黝黝的脸如果拿显微镜看，其实就能看出他是在害羞。 黑脸变成了绛紫脸，还热乎乎的。 票贩子男人还在叨叨，“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在外头挣钱养家，女人在屋里操持家务，但家伙什都备齐了，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没有缝纫机就做不出衣服，去百货商店买一件成衣十几二十块，买块布才几块钱，半个月工资呢，同志你说该不该买？” 后一句是对着陆寒年问的。 陆寒年脸上更热了，正要解释自己和江小暖不是那种关系时，江小暖抢先说了，“你眼睛有病啊，谁要结婚了，我和他不是对象，我来换粮票的，你有没有？” 江小暖心里有点不得劲儿，刚才她瞟了眼，大佬脸黑得能挤墨汁了，肯定是在生气票贩子擅自绑CP，人家可是有真爱的，当然不喜欢别人乱配对。 她也不想让大佬误会，耽误她赚大钱。 票贩子赶紧赔笑，“瞧我这眼睛瞎的，对不住，你们只当我放了个屁，这样好了，别人一斤全国粮票一块二，我算你们一块一毛五，当赔罪了。” “成，我要五十斤全国粮票，五十七块五毛，零头抹了吧？” 江小暖讨价还价，省一角是一角。 票贩子神情犹豫，本来就便宜了，再抹掉五毛他是真心疼，可他又舍不得江小暖这票生意，虽然少赚一点，但还是有得赚的。 “给我来三百斤全国粮票。”陆寒年说道。 票贩子眼睛一亮，满口答应了，“成！” 三百斤他可不少赚，五毛钱自然不算啥。 陆寒年拿出一摞崭新的大团结，数出了三百四十五块，他本只想换一百斤去南方用，但这个价钱挺实惠，索性就多换一些，下个月可以寄给战友的家人。 他资助了四个战友的家人，每个月寄三十斤粮票和十块钱，虽然不多，但在农村还是够用了，这是他承诺过的，必须做到。 这四个战友都已经牺牲了，当年他们一起参加Y战，出生入死，每天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他们早已写好了遗书，随时都准备牺牲。 当时他们就说过，活着的人替死去的兄弟赡养父母家人，可陆寒年没想到，结果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其他四个兄弟都不在了。 只有一个结婚并且有了孩子，这一家他多寄了五块钱，另外三个都是光棍，退伍后，陆寒年便想尽办法挣钱，他必须信守承诺，让四个兄弟在地下长眠。 票贩子做了笔大生意，笑容满面，殷勤的很，“姑娘，自行车票真的不要？我的价钱真不贵，太平桥找不到比我更便宜的了。” “不要了，我钱不够。”江小暖摇头。 一辆自行车要花掉三百来块，超出她的预算了。 “那你攒够钱了再来找我啊，我天天都在太平桥转的，要是一时看不到我人，打听一声毛师傅就行，我就住在桥对头，很近的。”票贩子笑眯眯地说。 江小暖随口答应了，这个票贩子看起来确实挺实在，比其他人忠厚些，价格不乱喊。 票贩子朝陆寒年脸上的疤瞄了眼，突然凑到江小暖耳边，低声说道：“姑娘，挑男人不能只看相貌，有点疤其实没啥，关了灯又看不见对吧，我看这个男同志挺不错，就算有道疤也相貌堂堂，还会挣钱，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好男人要趁早！” 他觉得江小暖就是嫌弃陆寒年脸上有疤，所以才不同意处对象的，但陆寒年肯定对江小暖有意思，要不然一个大男人干嘛陪个女同志来逛太平桥？ 票贩子觉得他有义务为男同胞说点好话，要是促成了一桩大好姻缘，他也算是积德了嘛。 江小暖哭笑不得，小声解释，“我和他真不是对象，人家有对象的。” 票贩子失望极了，他竟然看走眼了？ “真有对象？你别弄错了？” 票贩子还是不相信，凭他多年的人生经验，很肯定这个男同志绝对喜欢这姑娘，也不是脚踏两只船的人，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 “真的，人家和对象好着呢。”江小暖十分肯定。 天天都腻在一起，如胶似漆的，只是不能领证罢了。 可真爱不惧这些细枝末节，只要相爱的两人能在一起就行。 年龄海拔性别种族都不是问题。 见她信誓旦旦的，票贩子相信了，对陆寒年挺失望的，有对象了还陪女同志出来逛街，不是什么好东西。 瞧这男同志正气凛然的样子，真看不出来是这种人，果然人不可貌相。 陆寒年表面虽然平静，可心里却有一万个疑问，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对象了？ 这姑娘净睁眼说瞎话，要不是他是当事人，还真相信了。 果然是骗人不眨眼的奸商。 “去哪儿？” 上车后，陆寒年问。 “你送我去站台就行，我去友谊商场。”江小暖说道。 陆寒年发动了车子，还真是巧了，他也要去友谊商场买袜子，一年四季他都要穿袜子，也从不穿凉鞋，他只穿球鞋。 第62章我对象是哪个 车子路过了站台，并没有停，江小暖赶紧叫：“到站台了，我在这儿下就行。” “我也去友谊商场。” 陆寒年没停下来，这回是真的顺路。 江小暖眨了眨眼，心里有点感动，大佬果然面冷心热，见她大热天晒太阳不容易，绕了这么多路送她。 “谢谢你啊！” 江小暖真诚道谢，打算挣了钱后，请大佬去吃顿海鲜大餐。 车厢又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 “我对象是哪个？”陆寒年突然问了句。 江小暖在看窗外的风景，没听清，陆寒年又问了遍，他还是想不明白，这姑娘啥时候看见他的对象了？ “啊？” 江小暖神情有些尴尬，这个要她咋说？ 不过她还是理解大佬的，那种感情就算再过几十年都会被世人诟病，现在这个时候更不可能接受，他担心泄露也很正常。 “我……我随便说的。” 江小暖赔笑，不敢说出顾景川，怕被大佬灭口。 为了保护真爱的名誉，灭了她这只小虾米，可能性相当大啊。 陆寒年撇过头看了她一眼，并不相信她的话，刚才这姑娘和票贩子说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 “真随便说的，那票贩子嘴太烦人了，我随便编出来堵他的嘴，你别介意啊。”江小暖笑得更心虚了，眼神躲闪，不敢和大佬直视。 “哦。” 陆寒年淡淡的应了声，正好遇上了红灯，便停了下来，眼睛朝边上瞟了下，正巧看到江小暖长松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才打消的一点怀疑，加倍涌了上来。 这姑娘分明在说谎，她就是认定了自己有对象，还不肯说出来是哪个。 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陆寒年，打定主意要查清楚，他明明没有对象，凭什么说他有对象，莫须有的事情他绝对不允许存在。 到了友谊商场，陆寒年停好了车子。 “我去二楼买衣服，你要买什么？”江小暖问。 友谊商场是海城最大的百货商场，吃的穿的玩的喝的都有。 “袜子。” “那你买好了直接走吧，我买的东西多，一会儿我坐公交车就好，谢谢你送我过来啊。” 江小暖其实是松了口气的，不知怎的，和大佬在一起压力好大，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得罪大佬。 “嗯。” 陆寒年也没打算等，买好了袜子要给顾景川送过去，那家伙总是忘记买袜子，脚上的袜子都破俩洞了，脚趾头全露了出来。 “那我去二楼啦，再见，路上小心哦！” 江小暖笑了笑，小跑着去了二楼，并未注意到身后陆寒年看着她的眼神幽深还带着考量。 陆寒年很清楚地感觉到，这姑娘并不想和他在一起，巴不得他早点走。 他就那么讨人嫌？ 他真搞不明白，到底是哪得罪这姑娘了？ 陆寒年皱紧了眉，这事他必须查清楚了，莫名其妙被一个年轻姑娘厌恶，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或许是因为陆怀年那个不争气的小子？ 所以江小暖才以为他和那小子是一丘之貉？ 毕竟他年轻时的名声确实不太好，江小暖这么想也算正常。 陆寒年眉头皱得更紧了，突然很想抽蠢兄弟几个大耳光子，等下次回家了再抽。 他走到袜子专柜，随意挑了几双袜子，大部分是黑或者灰，这是他自己穿的，又挑了几双花里胡哨的，给顾景川，这家伙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 付了钱后，陆寒年便往外走，才一转身便碰到了顾美云，她和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女子在一起，这是顾美云母亲徐桂枝，也是顾景川的母亲。 “陆大哥，你也来买东西呀。” 顾美云神情欣喜，但眼里却藏着阴霾。 徐桂枝淡淡地笑了笑，眼里毫无笑意，她不喜欢‘游手好闲’的陆寒年，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文化也不高，脸又破了相，一个三无人员，怎么配得上她的大学生女儿？ 三无是指无工作，无学历，无相貌，陆寒年三样都占了，徐桂枝打从心底嫌弃，可女儿却对这臭小子死心塌地，非人家不嫁，徐桂枝都快愁死了。 最让她生气的，还是儿子也替陆寒年说话，还说妹妹配不上这臭小子，胳膊肘净往外拐，徐桂枝真不知道陆寒年到底有什么魔法，竟把她的一儿一女迷得神魂颠倒？ “徐阿姨。” 陆寒年神情缓和了些，礼貌地叫了声。 “嗯。”徐桂枝懒散地应了，可眼睛却看着其他地方，没给陆寒年一个正眼。 陆寒年并不在意，他早知道徐桂枝不待见自己，要是突然转变态度才更奇怪，这样高冷怠慢的态度才符合徐桂枝的势利风格，他也更习惯些。 “妈……” 顾美云不高兴地嗔了眼，欣喜地看陆寒年，叽叽喳喳地问，“陆大哥你来买什么？我和我妈来买衣服，你已经买好了吗？要不要一起逛，你帮我做做参考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在顾景川的面子上，陆寒年多说了好几个字，抬腿就要走，被顾美云拦住了，急切道：“陆大哥，你陪我逛逛嘛，我都拿不定主意。” “有事。” 陆寒年已经没耐心了，扯了下嘴角，快步走了。 虽然他看在兄弟的份上，不会和徐桂枝计较，但他也不会委屈自己。 他同样不喜欢徐桂枝母女，礼貌打声招呼就行子，多说一个字他都嫌浪费时间。 顾美云懊恼地跺了跺脚，买衣服的好心情也没了，她想不明白陆寒年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明明她都已经那么低声下气了，难道真的要她一个女孩子主动表白吗？ 她也要面子的呀！ 顾美云突然沉了脸，脑海里出现了刚才在门口看到的一幕，陆寒年和一个年轻女孩并排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看起来特别和谐。 那个女孩看着还挺面熟的，顾美云肯定以前见过，她的内心满是阴霾，陆寒年什么时候和女孩走那么近了？ 不可以！ 陆大哥只能娶她。 那个狐狸精好像去了二楼，她一会儿找找，好好教训教训这狐狸精。 第63章你买得起吗 “美云，不是妈说你，那姓陆的有什么好？那么大一条疤，大白天都吓死人，相貌我就不说了，没工作没学历，高中都没毕业，一个三无小瘪三，你看上他哪点了？” “好歹你也是个大学生，你眼光能不能往上看看？”徐桂枝忍不住唠叨。 “我就喜欢陆大哥，其他男人没兴趣。”顾美云撅嘴。 “你眼瞎哪？再说喜欢能当饭吃？那个姓陆的成天板着死人脸，跟谁欠他几百两银子一样，又没有工作，你嫁过去喝西北风？” “妈肯定不会害你的，听妈的话，你王阿姨的儿子就蛮好，人家是交大的高材生，家世和我们家门当户对，我们两家是十几年的老交情，知根知底，你嫁过去我和你爸都放心。” 徐桂枝不停地碎碎念，她一点都瞧不上陆寒年。 从头到脚都瞧不上。 要家世没家世，要相貌没相貌，工作学历钞票房子样样都没有，这种破落户怎么配得上她宝贝女儿。 “我都说了不要，王海洋跟白切鸡一样，胆子还没我大，小时候还是爱哭包，我才不要嫁给他！”顾美云一脸嫌弃。 她喜欢的是威武不凡的男子汉，不是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 “反正我就只喜欢陆大哥，其他男人都不喜欢，你和爸爸要是再逼我，我……我……我就去当尼姑！”顾美云威胁。 “死丫头你……” 徐桂枝抡起了手，但很快就收了回去，狠狠瞪了眼，“回去让你爸教训你！” 好歹她是领导夫人，在外面要顾及形象，这死丫头被她和丈夫宠坏了，必须好好教训一顿。 “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嫁王海洋的。” 顾美云梗着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又差点把徐桂枝气出羊癫疯。 “跟我回家，衣服不买了！” 徐桂枝拖着女儿要走，还买个屁的衣服，气都要气死了。 “不回，我自己买！” 顾美云挣脱了母亲，一下子就跑到了二楼，徐桂枝气得跺了几脚，咬着牙回去了，这次必须让丈夫立立威了，死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以后这死丫头就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了。 爱情这玩意儿就是个屁，放的时候惊天动地，散开后就臭不可闻了。 搞对象的时候觉得有情饮水饱，吃咸菜萝卜都可以，可结婚后就会知道，柴米油盐酱醋才是最要紧的，没钱的爱情比屁还臭不可闻。 顾美云跑到二楼后，并没走开，而是猫在楼梯角偷看，见母亲气得脸都青了，心里也有些担心，打小父母都没说过她一句重话，这还是第一次见母亲发火。 可她真的不喜欢王海洋啊，结婚当然要和喜欢的男人一起，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怎么过都不会幸福的。 反正她要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惜陆寒年总是对她冷冰冰的，但幸好陆寒年对其他女孩也一样冷，并且身边也没出现女孩，顾美云这才安心了些。 可刚才她却看到陆寒年和江小暖在一起，并且出现在百货商场，女人的直觉，让顾美云警戒心大起，已经两次了，肯定是江小暖想勾引陆大哥。 哼，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徐桂枝离开了商场，她没心情逛了，顾美云也不想回家，她要找到江小暖。 江小暖转了好几个柜台，一件都没瞧中，现在的款式太落伍了，她看着土里土气的，可她自己也不会做衣服，只能买成衣。 “同志，那件白色的裙子给我看看！” 江小暖总算相中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其实也土，但比其他的花裙子洋气多了，颜色单一，款式也简单，可白裙子永远都不会过时，穿着应该效果不错。 售货员是个年轻姑娘，她淡淡地看了眼江小暖，眼神不屑，并没取衣服，态度也不太好，傲慢道：“这条裙子要十八块，是南方那边的新款。” 穿着一身补丁摞补丁的破烂衣服，居然也敢来商场买衣服？ 哼，她可没这工夫搭理。 售货员双手抱着，斜倚着柜架，一只脚还抖着，态度很狂野，没有一点服务行业的基本素养。 不像后世的服务员，恨不得把顾客当祖宗供起来，比如某火锅连琐店，前世江小暖有幸去吃过一回，人生头一回被人那么尊重，尽管她知道服务员是看在钱的份上，可她还是很感动，感动得想哭。 不过现在的售货员很多是像这姑娘一样的，看人下菜，像她这种穿着破旧的，被怠慢很正常。 谁让现在的百货公司是国营单位呢，而且因为物资紧缺，要是有个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的亲戚或朋友，就能在第一时间买到便宜实惠的好东西。 所以，现在的百货公司售货员可是金饭碗，好多人都削尖了脑袋挤进去，而且在百货公司上班的姑娘，找对象的眼光也特别高，行俏的很。 但江小暖不想惯着这位售货员，她花钱买东西，凭什么要被人歧视。 而且这个售货员也嚣张不了几年了，顶多再过十年，百货公司就不再是金饭碗了，连泥饭碗都算不上，大大小小的商店摊位出现，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东西，而且外面的东西便宜好用，傻子才会来百货公司。 “麻烦你取下来我看看。”江小暖客气道。 “你买得起吗？”售货员动都没动。 她料定江小暖买不起。 “我当然买得起。”江小暖笑容消失，口气也不太好了。 “那你先去付帐。”售货员鼻孔都要朝天了。 穷包子来她这儿充阔，哼，她可没那么好糊弄。 “你不把裙子给我试，我怎么知道合不合身，我买一条不合身的裙子回去有什么用。”江小暖都要呕死了，花钱买东西还要受这种狗气。 “谁知道你有没有钱，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随便指个裙子就说要试，试了又不买，我还要不要工作了？哼，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不就是想找借口穿新裙子嘛！” 售货员只差没直说江小暖是穷光蛋了，一脸鄙夷。 “我要试那条白裙子。”顾美云过来了，直接指了白裙子。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白色的裙子，但她就是想让江小暖难堪。 第64章大闹百货公司 顾美云和售货员的感觉不一样，觉得江小暖肯定是穷光蛋，也不能怪她们这样想，实在是江小暖穿得太破烂了些。 虽然现在是78年，老百姓物资紧缺，绝大部分人都在贫困线上挣扎，但也还是有城乡差别的。 尤其是淞城这样的大城市，和农村差距还是蛮明显的，再加上淞城人自古以来就好排面，哪怕家里再困难，出门的行头还是要配备好的。 男人中山装皮鞋再一块手表，一看就是讲究人家，要是没这个条件，那也得有一套没有补丁的衣服，不管男女，出门是绝对不会穿补丁衣服的。 尤其是正当妙龄的姑娘家，更得做几身新衣服，很少有谁家的姑娘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出门的。 江小暖身上穿的衬衫打了至少五六个补丁，针脚倒是细腻，但补得再好也还是补丁，裤子也一样，膝盖上至少补了三层，如果捂住脸，绝对是一身寒酸气。 但偏偏江小暖有一张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漂亮脸蛋，哪怕再破烂的衣服也掩盖不住她的美丽，反而更惹人怜惜，这也是顾美云看她百般不顺眼的原因。 顾美云虽然也是漂亮姑娘，可她打小就身体强健，也不是弱不禁风的美人，属于骨架比较大的姑娘，柔弱二字和她一辈子都搭不上边。 人向来都是缺什么就想什么，顾美云天天饿肚子，为的就是瘦成排骨精，就像江小暖那样的。 可惜她的底子太好，哪怕瘦成骷髅了，也依然是一具壮实的骷髅，在饿成营养不良进医院后，顾美云只得放弃减肥，对排骨精美人的羡慕也变成了嫉恨。 江小暖的相貌正好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又加上被她两次发现和陆寒年在一起，现在的江小暖就是顾美云的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售货员一看顾美云的衣着打扮，立刻换上殷勤的笑脸，以她多年服务业的眼光，一看就知道顾美云不差钱，殷切地取下了裙子，双手递给了顾美云。 “姑娘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一件裙子而已，有什么好试的。” 顾美云口气很随意，仿佛买的只是一双袜子而已，其实她本来是想试的，因为她不是纤细的身材，肩宽腰粗屁股也大，衣服要是不合身穿在身上很难看。 但现在她为了羞辱‘穷光蛋’江小暖，故意一副漫不经心的口气，还有意朝江小暖那边挑衅地看了眼。 江小暖认出了这女人，是陆寒年真爱的妹妹，也是ABC三角恋中的B。 可这个B闹的是哪出？ 她好像没得罪过这女人吧，连今天算上，也只见了两回而已。 “好咧，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大方顾客，不像有些人，没钱还要来充阔气，让人拆穿了还倒打一耙，说我们工作态度不好。” 售货员一边说一边朝江小暖那边瞥，傻子都能看出她在内涵哪个。 顾美云心里十分得意，撅嘴道，“那种人别搭理，越理越来劲儿！” “可不是嘛，姑娘去那边付帐吧！” 售货员麻利地开好了票，递给顾美云，还热情地指了指左前方的付帐台。 顾美云接过发票看了眼，面色微变，她没想到一条普通的白裙子竟要18块，以前她买的裙子基本上是十四五块，很少买这么贵的。 而且她身上并没多少钱，才二十块而已，原本是打算让她妈付帐的，可现在她妈生气走了，这笔钱只能她自己付。 付完了裙子钱，身上就只剩下两三块了，她本来是想买双皮凉鞋的，裙子她已经够多了，穿都穿不完，她不由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赌这口气了。 江小暖其实并不生气，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生气，但她现在非常不爽。 顾美云惹到她了。 还有这个长着狗眼的售货员。 她现在可是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受了气当然要报复，还不能留着过夜，没时间去收利息。 “不会没钱付吧？”江小暖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没等顾美云发作，售货员就帮腔骂了，“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是穷光蛋啊，去去去，没钱别在这儿挡着！” “百货公司是你家开的？这可是公家开的，为人民服务的地方，你凭什么赶我走？难道你们百货公司服务对象还得分阶级？” 江小暖字正腔圆地问，声音很大，很快就吸引了十来个顾客，听到她的话，售货员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 ‘阶级’这个词在现在可不是什么好的，哪怕那一场运动已经结束了，影响力还是巨大的，很多百姓心里提起来都心有余悸，说话更是小心翼翼，就怕一句话说错犯了大错。 “你胡说……” 售货员还没骂完，江小暖就打断了她，声音更大了，“我替你们百货公司出个主意，在大门口挂块牌子，上面写清楚，穷人阶级不得入内，这样我一看就清楚了，也不会进来碍你这样尊贵的人的眼睛了嘛！” 这些天江小暖又悟了一招，膈应人完全没必要骂，也没必要上手。 阴阳怪气说话就行。 毕竟骂人费嗓子，打人手疼，还费力气，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力能是由粮食转换而来的，粮食则是钞票买的，所以她还是省点力气吧。 像现在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就蛮好，既能膈应人，又可以省不少力气，外人看着她也有风度，一举三得呢！ 果然，江小暖话一说完，售货员的脸色更难看了，其他看热闹的顾客也被点燃了情绪，纷纷讨伐起了售货员。 “毛*席他老人家都说了，越穷越光荣，穷人就不能逛百货商场了？” “这里的售货员都是这副狗眼，上次我来买双皮鞋，哦哟哟……上班时间嗑瓜子吹牛皮，我叫了半天都不搭理，多叫几句人家还不高兴了，白眼翻得跟算命瞎子一样！” “人家可是尊贵的慈禧太后，咱们穷人哪使唤得动！”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看来几乎每个人都遇到过狗眼看人低的售货员，都站在了江小暖这边。 第65章对不起啊刚才故意踩你一脚 售货员又怕又气，脸色发白，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江小暖是个刺头，她就少说几句了。 可以前她也是这样服务的，那些被怼的客人虽然生气，可什么都不说，忍气吞声地走了，哪像江小暖这样，明明穿着叫花子衣服，可这底气却比穿几十块衣服的人还足。 “咱们还是少说几句吧，毕竟人家是尊贵阶级，我们是穷人阶级，哎呀……不敢惹啊！” 江小暖一副胆怯的模样，她本就生得柔弱，再飚点演技，简直就是个被强权欺辱的小白兔，立刻激起了不少人的保护欲。 当然，大部分是男人。 江小暖的颜真是上帝按照直男们的审美，卡着点创造的，在场的男人们，不管年纪老少，都对江小暖怜惜不已。 可怜的姑娘，让这恶霸售货员欺负死了。 “有什么好怕的，现在可是新社会，是无产阶级当家作主的年代，谁瞧不起穷人就是反对毛*席！”一个男人大声嚷嚷，还给了江小暖一个‘关爱’的眼神，表示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难怪那么多男人喜欢白莲花，扮柔弱果然比出拳头更轻松些，不过她还是喜欢出拳头。 更爽！ “就是，新社会无产阶级才是主人，谁要是看不起穷人就是和人民作对，是反动P！” “打倒反动*！” 不知道谁突然吼了句，其他人立刻跟着吼了起来，十几个人愣是吼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也吸引来了更多的人。 售货员已经眼泪汪汪了，她哪知道只是平常的例行操作而已，却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现在可怎么办？ 顾美云交了钱回来，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 其他售货员看情况不对，老早就去通知领导了，没多时，一个四十来岁，三七分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过来了，他是百货公司的经理。 见到眼前这些义愤填膺的人，经理心里一咯噔，这是引起民愤了啊！ 一个售货员朝表情平静的江小暖拇指，小声说道：“经理，就是这姑娘阴阳怪气说了几句话，这些人就被煽动了，都讨伐起了小朱！” 小朱正是眼泪汪汪的那个狗眼售货员，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看到经理像看到救世主一样，哽咽叫道：“姐夫！” 经理狠狠瞪了眼，小朱赶紧闭嘴，抹着眼泪可怜巴巴的。 江小暖暗自冷笑，原来是小姨子啊，难怪牛气烘烘的。 但今天她照样要让这个狗眼售货员吃点教训，否则她今晚都会睡不着觉，闹心巴巴的。 “同志，我是百货公司的经理，刚才的事是我们的职工不对，我真诚和您道歉。” 经理态度还是蛮真诚的，可那眼神却隐有不屑，说明他也同样没把江小暖放在眼里，只是他稍微比小朱顾全大局些，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我不想接受啊，刚才你的售货员对我人身攻击，还说了好多难听话，严重伤害了我的自尊和心理，估计我一年半载都好不起来，甚至还可能有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经理你说该怎么办？” 江小暖还是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 其他人也都帮她说话。 “你们的道歉根本没诚意，今天道歉，明天依然狗眼看人低。” “用不了明天，前脚一走后脚就鼻孔朝天了。” “刚才那个售货员不是叫姐夫了嘛，人家可是关系户，要不咋能比慈禧太后还横！” 江小暖心里快笑翻天了，这些人真可爱，都不用她引导，自动将她要说的话全都说了，虽然这个小朱肯定不会被开除，但扣点奖金也是好的。 就是要恶心恶心这女人。 “你们这么多人故意针对人家售货员干什么，没钱来买东西还有理了啊，人家售货员也没说错。”顾美云听不下去了，帮售货员说了句公道话。 售货员感激得哭了，人美心善的好姑娘啊！ “没钱就不是人民了？这上面写着那么大的字，为人民服务，难道是写着骗人的？”江小暖指了指前方扯着的大红横幅。 上面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不是瞎子都能看见。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横幅，又齐刷刷地朝经理和售货员看去，眼神明晃晃的嘲讽。 经理脸上火辣辣的，这五个大字就像五个大耳光一样，全都打在了他脸上。 他心里不禁怨起了小姨子，成天净给他惹事，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对不起，是我员工的错，我一定会惩罚这个员工！”经理态度放得更低，只求江小暖别再闹了。 他已经瞧出了江小暖不是省油的灯，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其他姑娘碰到这样的事，哪敢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话，顶多就是怼几句走人呗。 江小暖却还煽动了这么多顾客替她摇旗呐喊，像蚂蟥一样死咬着不松口，太难缠了。 “怎么惩罚？写篇四百字的检查算数？”江小暖似笑非笑地看着经理。 她就是厚脸皮的吸血蚂蟥，不达目的不罢休，今天不吸掉这售货员一年的奖金，她绝对不会松口的。 经理脸色变了变，因为江小暖说中了，他就是打算让小姨子写篇检查应付一下，哪知道全让这蚂蟥姑娘看穿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都已经道歉了，你怎么还不依不挠的？”顾美云对江小暖越发瞧不上眼，心胸真狭窄，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斤斤计较。 下次见到陆大哥，她一定要告诉他这女人的真面目。 哼，在陆大哥面前装出天真无辜的样子，背后其实是个心胸狭窄尖酸刻薄的小人。 “道歉了我就要接受？那这样行不行？” 江小暖速度很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上前用力踩了顾美云一脚。 “啊……你神经病啊……” 顾美云痛得大骂，她的脚都要断了，恶狠狠地瞪着江小暖。 “对不起啊，我刚才不小心。”江小暖毫无诚意地道歉，看得顾美云好想也给这女人一脚，可她没这么厚的脸皮。 第66章坑死你个有钱人 “你有病吧，无缘无故踩我！”顾美云要气死了，就没见过比江小暖更不要脸的女人，像市井无赖一样。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怎么还不依不挠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江小暖将之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顾美云，脸上的表情特别无辜。 原本还觉得江小暖有点过分的人，现在都明白她的意思了，俱都笑出了声。 对付像顾美云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江小暖这一招可太好使了。 就像有人说的那样，不知道事情原委就劝人大度的人，一定要离远一点，因为可能雷劈到那人的时候，没准会被牵连。 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顾美云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比售货员小朱还可气些。 顾美云气得脸色铁青，愤恨地瞪了眼，转身就要走。 “你别走啊，我还要逛呢，万一我喜欢上的也是你喜欢的，你岂不是错过漂亮裙子了！”江小暖笑眯眯地说着。 她就想让顾美云破点财，这样她就不闹心了。 “谁会喜欢你看上的裙子！”顾美云气道。 她的眼光高得很，怎么可能会和这穷光蛋一样。 “这条白裙子可是我先看上的，说明咱们的眼光还是蛮像的嘛，你不会没钱了吧？”江小暖故意激了句。 “谁没钱了？我又不是和你一样穷光蛋！” 顾美云果然上钩，又站住了。 她可不能被这穷光蛋看扁了。 “我就知道你是有钱人。” 江小暖笑意加深，果然是个单蠢的富家小姐，一激就上钩，太好欺负了。 顾美云面上虽傲娇着，心里却虚的很，因为她身上连钢镚算进去，总共也只两块八毛六分，什么都买不起。 可她也不能走，要不然就被江小暖看扁了。 大不了一会儿她什么都不买就是了，顾美云打定了主意，安心了些。 江小暖笑了笑，暂时放过蠢白兔，又看向经理。 经理被她看得心虚，干笑了几声，“当然不只是检查书，因为朱丽对顾客不敬，工作态度极不认真，消极怠工，我决定扣除朱丽一年的奖金。” “姐夫！” 售货员小朱惊呼了声，一脸不敢相信。 一年奖金可有五六十块呢，扣除了她哪够花 “闭嘴！” 经理口气很严厉，小朱委屈地闭紧了嘴，心里肠子都悔青了。 江小暖笑道：“这个处罚还是蛮好的，可以让你的小姨子吸取教训，别再戴有色眼镜服务顾客了，不过经理同志一定要认真执行啊，别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怎么可能，必然要严格执行的，正因为朱丽是我的亲戚，所以才更应该严格监督，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否则就别干了！” 经理端正了脸色，口气更严厉了些，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小姨子。 其实他早对小姨子不满了，仗着他的势上班吊儿郎当，经常迟到早退，对顾客也没耐心，上回还被便服视察的领导看见上班嗑瓜子，害他吃了批评。 这次也算是好时机，正好给小姨子一点颜色看看。 朱丽脸色煞白，后背冷汗直流，这个售货员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要是被开除了，她以后还怎么在亲戚朋友面前做人，脸面都没了。 “经理真是大义灭亲，高风亮节！” 江小暖竖起大拇指夸赞，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经理松了口气，这姑奶奶可算是放手了。 其他人也对惩罚很满意，纷纷散了，江小暖并没离开，她还得买衣服呢。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为人民服务！” 经理拿出了领导的气势，一众懒散的售货员们，个个都站得笔直，眼睛瞪得溜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偷懒了。 朱丽就是她们的前车之鉴，一年奖金呢！ 经理一走，顾美云也要走，又被江小暖叫住了。 她随便指了件碎花裙子，问道：“这件挺好看的，是吧？” 顾美云刚要说‘不好看’，江小暖立刻说道：“你是没钱了吧？” “你才没钱！”顾美云立刻改口。 她绝对不会在这女人面前认输的。 “对啊，我是真没钱，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呢！” 江小暖大方承认，她本来就穷嘛，连房子都买不起。 “这们姑娘喜欢这条裙子，快给她拿下来。” 江小暖又对还在黯然神伤的朱丽说了句，她得替经理检查检查这个售货员有没有改正态度的诚心。 朱丽愣了下，虽然不明白江小暖为什么还留下来买衣服，可她确实不敢再怠慢了，拿出了服侍老祖宗的恭敬。 在江小暖的指挥下，朱丽取下了两条花里胡哨的裙子，还有一双土了吧叽的皮凉鞋，以及一条又黑又肥的裤子，另外一个售货员也过来服务了，都不敢再怠慢。 顾美云还没反应过来，朱丽就在江小暖的示意下开好了发票，总共六十二块。 “同志，那边付帐！” 朱丽双手递给顾美云发票，心里突然好受了些，这个姑娘损失更大呢。 “我付什么帐，这些又不是我要买的。”顾美云终于反应过来，敢情江小暖刚才拿那么多土里土气的衣服是给她的。 朱丽为难地看向江小暖。 “咱们的眼光差不多啊，我觉得这些蛮好看的，想来你一定也喜欢了。” 江小暖笑得一脸真诚，又突然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没钱？那就算了吧，等你有钱了再买吧。” “你才没钱！” 顾美云条件反射一样回了句，说出口就恨不得咬断舌头。 “有钱就好，快去付帐吧！”江小暖特别热情地催促。 要不是看在陆寒年的面子上，她可不会手软，至少得霍霍掉这姑娘百来块。 顾美云一下子骑虎难下，脸色十分难看，她身上的钱只够付点零头，可她又不想在江小暖面前承认自己没钱，太没面子了。 江小暖和售货员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顾美云脸上火辣辣的，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难堪过，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招架不住，假装翻包，里面的钱一清二楚，额头的汗越来越多，顾美云不知道要如何脱身。 “是钱掉了吗？” 江小暖替她解了围。 第67章 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 顾美云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不小心掉了，我下次……” “没事，我先替你付吧，你打个借条就好。” 江小暖动作很快，从包里拿出了一摞钱，数出了十张大团结，两张一块的，塞给了顾美云。 朱丽脸上顿时像火烧一样，羞愧万分。 顾美云心里更不是滋味，她以为的穷光蛋身上，竟比她的钱还多，感觉周围的人都朝她投来讽刺的眼神，这也让她更不敢说自己没钱了。 只得硬着头皮接过了江小暖的钱，去付了帐，然后收下了一堆一言难尽的衣服鞋子，算起来，这一堆东西花了小一百块，哪怕顾美云家境优越，可也不是小数目了。 她根本不敢和父母说这笔钱。 “麻烦你写个欠条，到时候我找你哥要。” 江小暖服务很周到，拿出了纸笔，殷切地看着脸色难看的顾美云。 “不用你找我哥，钱我会给你的。” “什么时候？我很穷的，等着这钱吃饭呢。” 顾美云心里堵得慌，总觉得江小暖是在嘲讽自己，身上带了六七十块钱，居然还说自己是穷人，还故意穿得这么破烂。 同她一样感觉的还有朱丽，脸上的笑更不自在了。 “一会儿我就给我哥打电话，最多一个小时。”顾美云没好气道。 “等得及，你去打电话吧，我正好买衣服。” 江小暖很好说话，也不怕蠢白兔赖账，大不了去找陆寒年呗，相信他会很愿意为‘真爱’的妹妹付帐的。 六十二块钱而已，对大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顾美云气冲冲地抱着衣服走了，江小暖笑了笑，慢悠悠地继续逛，刚才那些衣服鞋子，她可是特意挑过的，裙子尺码太小，裤子太肥，鞋子是36码，顾美云的脚目测至少37，除非把脚趾头剁了，否则这辈子都穿不进去。 “给我把这件格子裙子拿下来，还有那件鹅黄色的衬衫，那件红格子的裙子，那条裤子……” 江小暖一口气点了好几件衣服，其他售货员恭恭敬敬地取了下来，再恭恭敬敬地侍候她试穿。 衣服虽然土气了些，可江小暖穿上却非常好看，她身材纤细但不骨感，脸蛋又漂亮，皮肤又白，再土气的衣服都撑得住。 “真好看，这些衣服就像是给你量身订制的一样。” 售货员真心夸赞，她是摸着良心说的。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她也很满意这几件衣服，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穿上新衣服确实漂亮了许多，看着镜子里满满胶原蛋白的脸，江小暖心情更好了。 十八岁一枝花呢。 前世她的花还没开就败了，这一世她定要开得姹紫嫣红！ “这些我都要了！” 江小暖又买了两双白球鞋，回力的老牌子，现在才三块五一双。 她不太喜欢穿凉鞋，夏天也要穿球鞋，走路轻便，而且她个子高，腿也长，穿球鞋也好看。 “总共114元五角。” 售货员开好了发票，看向江小暖的眼神透着疑惑，一买就是百来块的衣服，肯定不会是穷光蛋，朱丽这次真看走眼了。 江小暖去付了帐，让售货员将衣服鞋子都包好，自己身上换了套白衬衫配红格长裙，再穿上白球鞋，之前身上的旧衣服也没扔，这可是她的工作服，穿得越破烂越容易卖惨。 顾美云已经打好了电话，她倒挺老实，乖乖回来了，像站壁一样在一边站着，眼睁睁地看着江小暖换了一件又一件，一件比一件漂亮，心里又恼又嫉妒。 江小暖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像这样的白衬衫配红格长裙，她也有一套，可她穿出来的效果就没江小暖好。 白衬衫掐进了裙子里，得细腰穿着才好看，她的腰粗，有二尺二，江小暖的腰很细，顶多一尺八。 而且江小暖的屁股又翘又圆，前面也不平，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脸蛋又那么漂亮，顾美云心里妒火冲天，索性撇过头，眼不见为净。 “出什么事了？” 顾景川匆匆赶了过来，后面跟着陆寒年。 陆寒年给兄弟送袜子，顺便听这家伙碎碎念，没念几句就接到了顾美云的电话，他便开车送兄弟过来了，没想到又看到了江小暖。 一开始他没认出来，毕竟习惯了穿着破烂的江小暖，冷不丁焕然一新，原本美丽的容颜更让人移不开眼了，哪怕陆寒年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也不得不承认江小暖这一身真好看。 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这一幕落到顾美云眼里，炉火更是熊熊燃烧，快要将她烧疯了。 “哥……她欺负我……” 顾美云指着江小暖，刚开口就哭上了。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冲顾景川客客气气道：“是这么回事，顾姑娘在商场买衣服，钱不小心掉了，我就先替她付了帐，喏，这是顾姑娘的欠条，其实晚点还钱也没什么，但顾姑娘讲诚信，非要现在还，大热天让你们跑过来挺不好意思的。” 正哭着的顾美云，一口气又堵上了，刚才不还催着还钱呢，说没钱吃饭了，现在在陆大哥面前却说是她要着急还，还让陆大哥大热天跑来跑去。 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 “不是这样的，哥，我没想买衣服，是她硬要我买的，还逼我还钱，我没办法才打电话给你的。” 顾美云委屈极了，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顾景川已经看到妹妹怀里的衣服，简直不忍直视，虽然他妹妹脑子确实不太聪明，可审美还是一直在线的，这些衣服就连他妈都不会买。 看来确实和江小暖有关，但顾景川觉得肯定有原因。 陆寒年看向表情很平静的江小暖，这姑娘像是在听别人的事一样，他也觉得应该事出有因。 不过这姑娘的腰可真细，他一只手绰绰有余，还能再塞个拳头。 以前江小暖穿着肥大的衬衫，也没收进裤子里，不像现在这么露出来，陆寒年就觉得她腰细，现在却能目测出尺寸了。 第68章陆寒年害羞了 一尺七。 不会再多了。 他的眼睛可是鹰眼。 不对，他为什么要测人家姑娘的腰围？ 陆寒年脸红了红，赶紧移过视线，心里默默地决定了，晚上要再回去抄五十遍八大纪律，最近实在太浮躁了。 “她还故意踩我，我脚趾头都被踩断了。” 顾美云委屈地伸出左脚，她今天穿的是白凉鞋，鞋面上确实有点脏。 江小暖依然很平静，连眉毛都没挑一下，惹得陆寒年又忍不住瞥了眼，心里十分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当然不觉得是江小暖欺负人，顾美云性子骄纵，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不过江小暖肯定也没受欺负，这姑娘可不像表面上看着那样柔弱，板砖抡得比壮汉还狠。 江小暖感觉到了某道视线，扭过头真诚地笑了笑，她没其他意思，只是打个招呼。 陆寒年脸更红了，赶紧撇过头，心都快跳出来了，手心还沁出了汗。 人生第一次偷看姑娘就被抓包了。 好心虚。 回去必须抄一百遍静心。 江小暖觉得奇怪，大佬怎么古里古怪的，难道是她这身衣服不好看？ 可刚才她照镜子感觉还可以啊，不能说倾国倾城，但绝对不难看。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大佬可是壮1，喜欢的不是她这样的，而是顾景川那样的，自然是瞧不上她的，大佬的审美是偏差的，不能当作参考。 江小暖移过了眼神，但眼角余光看到到了陆寒年红通通的耳垂，这家伙皮肤再黑，耳朵根子还是白的，现在却红得像沁血一样。 怎么回事？ 江小暖起了浓浓的兴趣，原来大佬也会害羞啊！ 她朝大佬面朝的方向看去，正好是顾景川的侧颜，立刻便明白了，对这‘两口子’的感情十分羡慕。 真爱果然不分年龄，也不分男女啊！ 正看着墙壁反省的陆寒年，还在默念八项纪律，根本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了1。 顾景川已经听妹妹说完了，微微皱眉，当然不是生气，而是觉得自家妹妹的智商……实在是负得可怜。 能考上大学真是老天开眼了。 “江姑娘，谢谢你替美云付钱，这是六十二块，你点点。” 顾景川将钱递给江小暖，态度很客气。 “哥……” 顾美云不满地叫了声，为什么不替她讨回公道，她都这么委屈了。 “别闹！” 顾景川回头瞪了眼，表情难得地严厉。 顾美云吓得闭了嘴，可心里却更委屈了，不由看向陆寒年，小声叫道：“陆大哥。” 但还在默念八项纪律的陆寒年，自动过滤了她的声音，眼皮都没抬一下，顾美云眼睛又红了，眼泪掉了下来。 她感觉到了整个世界的恶意，所有人都在欺负她，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只是想来买双鞋子的。 江小暖接过了钱，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包里，顾景川提醒，“还是点一下好一些。” “不用，陆大哥的朋友我信得过，这是欠条。” 江小暖将欠条还给了顾景川，他也同样没看，顺手就撕了，碎纸片则团成团，塞进了口袋里。 “顾同志，有件事我是要讲清楚的，免得你误会我故意欺负你妹妹。”江小暖笑着说。 毕竟是大佬的‘真爱’，她并不想得罪。 顾景川笑得如同春花绽放，和颜悦色道：“当然不会……我能不能叫你小暖？” “可以啊。” “那你也别叫我顾同志了，叫我顾大哥吧，我比你大嘛。” “顾大哥。” 江小暖从善如流地叫了声，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和谐，旁边的顾美云却越来越委屈，嘴撅得能挂油壶。 “顾大哥，事情是这样的。” 江小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并没添油加醋，也没偷工减料，顺便说了她的想法。 “我感觉到你妹妹对我有很大的意见，我和她只见过两次面，她抢了我的白裙子也就算了，还和售货员一起嘲讽我，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我这人呢心眼又比较小，所以就……” 江小暖真诚地笑了笑，她明白顾景川肯定看出了猫腻，既然顾景川不在意，那她就说清楚吧。 有仇当面报嘛。 而且只是62块钱，顾景川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没抢你的白裙子，你都没付钱。”顾美云不服气，她觉得自己没错。 “是我先看中的裙子没错吧，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我还没试呢。”江小暖好声好气地说。 “你也没付钱，凭什么说是你的，你还踩我脚了呢。”顾美云一脸愤愤然。 “踩你脚是为了让你明白，道歉不是万能药，有些事只凭道歉是不管用的，而且我没用力气，只是轻轻地踩了下。”江小暖微微笑着，特别真诚。 “我的脚都要断了。” “那以后我再温柔些。” 江小暖很好说话，可顾美云却气得快要吐血了，这女人竟然还想踩她，太可恶了！ “哥，她欺负我！” 顾美云委屈地看向哥哥，这回哥哥和陆大哥都看见了吧，恶女人一直都在欺负她，比土匪还土匪。 陆寒年纹丝不动，对这种破事压根不关心。 只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顾美云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还打电话让顾景川大热天跑过来付帐，这脑子真不像是顾景川的妹妹。 大概是遗传了顾母吧，毕竟顾母的智商也是负值。 顾景川无奈抚额，他也觉得妹妹完美遗传了母亲的智商，且随着年纪的增长，智商也越来越低了，小时候还是蛮机灵的。 “顾美云，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自己处理，别打电话给我！” 顾景川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影响他晚上的食欲。 “哥，你到底是帮谁的？明明是她欺负我，害我买了这么多不好看的衣服。”顾美云气死了，亲哥哥都帮外人，肯定是被那女人迷惑了。 “小暖拿刀子架你脖子上买了？” 顾景川冷笑，看着妹妹的眼神特别失望。 “哥，我才是你妹妹，你干嘛叫她那么亲热！”顾美云气得爆炸，还叫小暖，狐狸精天天勾引男人，不仅勾引陆大哥，还勾引她哥。 第69章即将来到的同居生活 “我帮理不帮亲，这事小暖没错！” 顾美云气得看向陆寒年，委屈叫道：“陆大哥！” 陆寒年没看她，对顾景川说道：“走了！” 江小暖也懒得再待了，小跑着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冲顾美云无声地说道：“蠢！” 智商不在线的顾美云，这回居然完整接收到了，生气叫道：“哥，她骂我蠢！” “我没听到！” 顾景川头都没回，快步走了，他实在不想和蠢货说话。 即使蠢货是他亲妹妹。 “哥……” 顾美云又哭了，从来没觉得这么委屈过，连亲哥哥都不帮她。 更让她伤心的是，陆大哥也被那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一句话都不帮她说，全都帮着那个女人。 江小暖耸了耸肩，一点都没欺负小朋友的负疚。 陆寒年唇角上扬，刚才江小暖的小动作他全看见了，而且他会读唇语，虽然这姑娘说的是实话，可确实有点伤人。 不过他现在却觉得，这样小心眼的江小暖还是蛮有意思的，像是多了些人气，以前的这姑娘老气横秋的，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 外面依然热浪滚滚，陆寒年的车子停在楼下，顾景川主动问道：“小暖要去哪儿？” “回去。” 江小暖准备坐公交车，她对坐私车没兴趣，和公交车没啥区别，都是闷罐头，一个大一个小罢了。 “老陆也要回去，正好顺路。” 顾景川热情招呼，陆寒年表情淡淡的，什么都不说，江小暖犹豫了下，便上车了。 “小暖这身衣服很漂亮，南方那边的漂亮衣服更多，让老陆带你去买，他对那边熟。” 一路上顾景川的嘴就没停过，叨叨叨叨的，陆寒年只当他在放屁，一个字都不搭，但江小暖出于礼貌，便回了几句，这样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顾景川的话更多了。 “不用麻烦陆大哥，我自己会逛。” 江小暖可不好意思让大佬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带她逛街，她自己慢慢逛呗。 “不麻烦，你一个姑娘家可不能瞎逛，那边乱的很，让老陆陪你。” 顾景川一心想为兄弟制造机会，扭头见兄弟连声都不吭，气得捅了下，“老陆是吧？” 陆寒年冷冷地看了眼，咬着牙应了声，“嗯。” 顾景川这才满意，冲江小暖灿烂地笑了，“你用不着难为情，到了南方就住在老陆那儿，他在南方有房子，单身姑娘一个人住招待所不是很安全。” 说完又对陆寒年嚷道：“老陆你听见了吧？” “我不聋！” 声音是咬着牙发出来的，陆寒年侧过头，冲旁边的兄弟警告地看了眼，好像每次碰上江小暖，顾景川的话特别多一些。 今天尤其多，烦死人了。 顾景川只当没看见，心里却偷着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比干柴碰到烈火，荷尔蒙绝对以幂次方增长，不发生点什么他跟王八姓。 哼，老陆现在冲他翻白眼，以后搂得美人归时，肯定会很感激他，要不是担心这家伙打一辈子光棍，他才懒得操这闲心呢。 江小暖却有些诚惶诚恐，忙说道：“真不用麻烦陆大哥，我住招待所就行。” “不麻烦，老陆房子太大，一个人住太荒，你去了增加点人气。”顾景川热情洋溢，嘴比算盘珠子还快，江小暖连一个字都插不进。 “老陆，我说的对吧？” 顾景川故意问。 陆寒年斜了眼，“嗯。” 他从照后镜里看到了很不情愿的江小暖，心里突然不恼了，突然就想让这姑娘真的住进去，倒看她会怎么样，是更嫌弃自己？ 还是不嫌弃了？ 陆寒年耳根又热了热，从镜子上移过了眼神，专心开车，可眼睛却总是忍不住移向镜子，里面的江小暖漂亮得过分。 眼如秋水，眉如远山，嘴比樱桃还小，脸还没他的巴掌大，还有腰，细得像柳枝一样。 处处都小。 陆寒年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可以这么娇小，还可以这么好看，哪怕他对男女性别界限那么模糊的人，他都觉得江小暖真的很好看，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性。 坐在后座的江小暖，突然挺了挺腰，坐久了腰酸，她的动作幅度有些大，某处起伏了下，前面的陆寒年像做贼一样移开了眼神，耳根却更红了。 其实也不是都小，有些地方还是蛮大的。 陆寒年默默唾弃自己的流氓想法，不敢再看镜子了，专心一致地开车，心里却一直浮想联翩，突然有些期待起了未来的‘同居’生活。 一个人住时间长了，确实挺孤单的，再找个人住也不错，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天。 顾景川撇了撇嘴，对兄弟的口是心非很是瞧不上，刚才陆寒年的小动作他都看见了。 不喜欢为什么要偷看人家姑娘，分明就是已经见色起意了，凭他对陆寒年多年的了解，十分以及绝对肯定江小暖在陆寒年心里是特别的。 以前的陆寒年可从来没对哪个女人表现出这么浓厚的热情过，也不会因为他几句话就同意让女人住进他的私人领地。 比如他妹妹，天天在陆寒年面前刷存在感，刷好几年了，可到现在陆寒年还是没能记住他妹妹的相貌，也没说过一句超过五个字的话。 既然陆寒年头一回对姑娘有想法，他当兄弟的自然要推波助澜了，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明年他就有干儿子了呢。 “小暖啊，有件事我得拜托你。”顾景川突然又说道。 陆寒年耳朵竖了起来，这家伙又发什么疯？ “顾大哥别客气，有事尽管说。”江小暖笑道。 “是这样的，老陆胃不太好，又总是忘记定时吃饭，去了南方后，他的一日三餐就拜托你了。”顾景川真诚道。 陆寒年……这家伙说的是他自己吧？ 他的胃比铁还坚强，也从来没忘记吃饭过。 江小暖……难怪顾美人非要她住到大佬那儿，原来是想让她给大佬做饭。 可她那厨艺，大佬怕是看不上吧？ “做饭肯定没问题的，就是我水平有限，怕陆大哥吃不惯。”江小暖有些心虚。 第70章绝对不能辜负真爱的信任 水平有限其实还是往高说了，江小暖的厨艺只限于将食材煮熟的水平。 不是她懒，而是她真没这方面的天赋，其他活她都能干得很好，唯独做饭是短板，不过肯定能吃，至少江小暖自己就吃得挺好，但前世陆家受不了她的厨艺，说她做的比猪食还难吃，特意花钱请了做饭阿姨。 顾景川却以为她谦虚，毕竟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而且做饭应该是女人的天赋吧，他认识的姑娘就没有不会做饭，就连他妹妹那样的蠢货，还能做几道过得去的菜呢。 “老陆嘴不挑的，只要煮熟了就行，他都能吃。” 陆寒年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其实在条件允许的时候，他对任何东西都很挑。 不过他也觉得江小暖应该不至于做不出饭，江家打小就让这姑娘干活，家常饭菜想来是拿手的。 江小暖立刻就放心了，笑着说：“肯定能煮熟，顾大哥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陆大哥的。” 说完她还冲顾景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表示她已经领悟了顾美人的意思。 顾景川也笑了，他开心的是自己马上就会有干儿子了。 当然干闺女也可以，他都喜欢的。 陆寒年先送兄弟回家，顾景川住在大院里，门口还有岗卫，他跳下车后，冲江小暖灿烂地笑了，还挥了挥手，“明天一路顺风啊！” 江小暖突然就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太小心眼，顾美云其实也没做什么，她却坑了人家那么多钱，可顾景川却毫不在意，还这么热情。 这么一比起来，她显得更小心眼了。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了之前的62块钱，下车后追上了顾景川，“顾大哥，这钱还给你，我和你妹妹开玩笑的。” 顾景川愣了下，看到手里的一摞钱，顿时笑了，钱又还给了她，“本来就是美云的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拿着吧。” “可是……我确实是故意的。”江小暖更难为情了，小声说道：“而且……那些衣服鞋子尺寸都不对，你妹妹穿不上的。” 顾景川哈哈大笑，“那也和你没关系，我妹妹被我爸妈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吃点亏也好。” 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很开心，他妹妹缺少的就是社会的毒打，多毒打几次就能学聪明些了。 江小暖见他是真不在意，便放心了，还保证道：“顾大哥你放一百个心，陆大哥的一日三餐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让你担心的。” “谢谢。” 顾景川笑了笑，心里却有些疑惑，为什么这姑娘说的话听起来哪里不太对劲？ 坐在车上的陆寒年，远远看着好兄弟和江小暖有说有笑的，两人还离得很近，而且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竟莫名的和谐。 他心里突然就不太痛快了，闷闷的，说不出的感觉。 江小暖挥了挥手，小跑着回来了，依然坐在后座，脸上还带着笑，陆寒年皱了下眉，顾景川虽然是话唠，但他只和熟悉的人唠叨，不熟悉的人连笑脸都不给。 就连对亲妹妹顾美云，还有亲妈那儿，顾景川也是少言寡语，可现在却和江小暖聊得挺开心的，还对这姑娘表现出了极大的关心，非让江小暖住到他那儿。 莫非…… 陆寒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心里更闷了，忍不住又看向镜子，江小暖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坐得十分端正，盯着窗外看风景，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刚才和顾景川有那么多话，和他却连一个字都不说，绝对是嫌弃他。 陆寒年心里更闷了，忍不住踩下了油门，车子飞一样超过了前面的车子。 江小暖心里却在想，顾美人那么信任她，把‘心上人’交给她照顾，她不能辜负顾美人的信任，必须和陆寒年保持距离。 到了住处，江小暖跳下车，冲陆寒年道谢。 “明天别迟到。”陆寒年又变得高冷。 “不会的，明天见。” 江小暖笑了笑，开了大门进去了，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干呢。 陆寒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自嘲地笑了笑，将车开进了院子，他也要整理行李了，还要抄一百遍八项纪律，压压他浮躁的心。 如果江小暖和兄弟真处对象，他还是乐见其成的，可心里为什么还是闷？ 陆寒年皱紧了眉，索性不整理行李了，拿了两只哑铃练铁。 练了近两个小时，哑铃杠铃都练了一遍，满身大汗，心倒是静了下来，陆寒年准备去冲凉，可走向洗手间的脚，却又神奇地拐向了阳台，外面已经黑了。 对面的灯亮了，并没拉上窗帘，能清晰地看见江小暖在奋笔疾书，陆寒年视力好，看见桌子上已经有了一摞写好的纸，字迹挺大的，他看见了几个字。 ‘流氓’，‘官官相护’，‘始乱终弃’…… 陆寒年皱紧了眉，大概猜到了江小暖想要干什么，不出意外应该是要整治他那不争气的弟弟了。 难怪之前江小暖会说江老太不会善罢甘休。 陆寒年看了会儿，便去冲凉了。 练铁还是很有效果的，这个晚上陆寒年一夜无梦，睡得很安稳。 早上晨练时，他有意看了眼江家，大门紧闭，里面也没动静，江小暖已经出门了。 这个时候，江小暖已经回到了机械厂，昨晚上写的一摞大字报也带上了，她依然穿着旧衣服，暂时不想引人注意。 江老太在走廊做早饭，她向来起得很早，家属楼大部分人家在睡觉，走廊上也没几人。 “这个给你，弄点浆糊去外面贴上。” 江老太看了眼，只认出了几个字，她没上过学，不过上了几天扫盲班，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种，认识的字加起来不会超过百个。 江小暖又说道：“去最热闹的街，纠查队要是把大字报撕了，你就再贴，有人来围观看热闹，就和他们说事情的前因后果。” “好，晓得了。” 江老太点了点头，这种事她在行，肯定能闹个天翻地覆。 第71章狗男女的‘幸福’生活即将开始 江老太看了眼江小暖，突然觉得这小畜生好像更漂亮了些，以前脸白疹疹的，现在却白里透红，还长了些肉，头发也黑亮了不少，改变虽然不多，可更引人注目了，就连一个老太太都看得移不开眼。 江老太不得不承认，这小畜生是真的好看，周艳红也就长那样儿，肯定是像了她那姘头。 而且必然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难怪周艳红每个月的工资都不上交，绝对全花到小白脸身上了。 江老太心疼得抽了下，看向江小暖的眼神又带上了怒火，她不能对这小畜生有好脸色，这小畜生是江家的耻辱，是她儿子绿油油的脑袋上最粗壮的一棵草。 越想越恼火的江老太，狠狠瞪了下，撇过头就不看江小暖了。 敌我界限必须分明，她是绝对不会喜欢一个野种的。 江小暖也不在意，江老太对她有好脸色才奇怪，她进了屋子，江大宝在糊纸盒，江小月还在睡懒觉。 “爸爸，吃肉包，歇会儿。” 江小暖心疼爸爸，天天坐着糊纸盒，江大宝的身体并不好，颈椎腰椎都出了问题，而且因为不出门晒太阳，气色也不好。 等她买了房子后，就接爸爸出去住，不糊这破纸盒了。 “暖暖……吃饼饼……” 江大宝从口袋里掏出半块饼干，塞到江小暖嘴边，憨憨地笑着。 江小暖眼睛酸酸的，每次爸爸有好吃的都舍不得吃，会偷偷藏起来留给她，糖，肉，饼干，糕点等，虽然很多时候糖化了，肉臭了，饼干也碎了，可爸爸的心意却比太阳还温暖。 “谢谢爸爸。” 江小暖咬了口饼干，已经受潮了，又软又面，口感并不好，像吃面糊一样，江小暖全都吃完了，“真好吃。” 江大宝开心地笑了，比他自己吃了还开心。 他照例给了江老太一个肉包，自己吃了一个，又开始糊纸盒了。 待上班铃打过后，江老太出门了，拿着那摞大字报，还有浆糊。 江小暖跟在了后面，她想看看江老太的战斗力，不行她就再添点火。 江老太没走太远，去了公交车站台，机械厂这儿算工业区，附近有好几家大厂子，职工都在这个站台下车，此时就有不少人从公交车上下来，准备去上班。 “求包青天替我这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婆作主啊！” 江老太干脆利落地糊好了几张大字报，又清亮地嚎了一嗓子，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好多人去看大字报了。 一看竟是机械厂的桃色八卦，大家更来了兴趣，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这个耍流氓的叫陆怀年，是机械厂保卫科长陆志国的小儿子，这小瘪三和我孙女搞对象，占了我孙女便宜却翻脸不认，就是仗着他爹是干部，我家是普通工人，死活不肯娶我孙女啊……” “我老太婆没文化，也没见识，无依无靠，只能来这儿丢人现眼了，我孙女被陆怀年这小流氓占尽了便宜，名声也毁了，陆家却不想负责，这是想逼死我孙女啊……” “毛*席不是说现在是劳动人民的新社会吗，可为什么当官的还是要欺压我这老太婆，老天爷啊，谁来替我作主啊！” …… 江老太哭一声骂一句，声音嘹亮，真情流露，满头花白，再加上满脸的沧桑，还有这老泪纵横，让不少人都很心生怜悯。 也有人是听说过陆怀年的，对江老太的话还是相信的。 “陆怀年和孟厂长儿子是好兄弟，这两人换对象比换衣服还勤快，这个老太太的孙女真是脑子不灵清，怎么能和这种小瘪三处对象，不是明摆着要吃亏嘛！” “小姑娘哪知道事情轻重，几句好话就哄得晕头转向了，那个陆怀年我见过，眉清目秀的，像奶油小生，家里条件又好，哄小姑娘的本钱蛮足的。” “陆科长在孟厂长面前可是红人，官官相护，难怪逼得这老太太上外面来闹了。” “这样闹也没好处，都撕破脸了，孙女就算嫁过去还能过好日子？” “名声都坏了，不嫁给陆家还有哪个男人肯娶，只能嫁过去了。” 群众们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大，并没人怀疑江老太那些话的真实性，反而很同情她，也有一些正义感爆棚的，替江老太出主意。 “老太太，你应该去市正府门口闹，拦S长的车子，在这里闹没用。” “一会儿就去，今儿个我也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了，陆家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市正府门口上吊，倒看有没有人替我作主！” 江老太嘴上虽答应了，可并没动身，江小暖叮嘱过她了，不到最后关头，千万别去市正府门口闹，真闹去那了，陆家肯定不会答应，得给陆家留点余地。 江小暖挤在人群中看热闹，她对江老太的表现非常满意，相信不久后，陆志国夫妇就会听到风声了。 最先听到风声的是孟厂长，他把陆志国叫去臭骂了一顿。 “赶紧去把那疯老太婆弄回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警告你，过几天领导要下来视察，要是再弄出妖蛾子，我撤了你这保卫科长的职！” “厂长别气，我现在就去找那疯老太婆，肯定不让她再闹！” 陆志国心里快恨死江老太了，居然真敢闹，也不怕孙女的名声彻底毁了，破落户就是破落户，一点脸面都不顾了。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江老太的这一招确实很有效。 “不行就让你儿子娶了江家的孙女。”孟厂长不耐烦道。 “好，我这就去找江老太婆。” 陆志国咬牙应下了，先把那疯老太婆弄回来再说，不行也只能委屈小儿子了。 可这笔帐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必须让江家付出代价。 陆志国自己并没去，他派了保卫科一个下属的老婆去请江老太回来谈事，江老太也很干脆，跟着这个下属老婆回厂了，反正陆家要是不答应她开的条件，她就再出来闹。 江小暖没回机械厂，目的已经达成，只要陆志国还想升迁，就不敢和江老太硬着来，江小月不出意外很快就要嫁给陆怀年了。 这对狗男女的‘幸福生活’即将开始了！ 第72章和大佬住一个房间 下午四点，江小暖准时到了火车站，候车室里陆寒年还没到，检票前五分钟，陆寒年才提着个行李箱来了。 他没穿横条纹汗衫，换上了竖条白衬衫，衬衫下摆扎进了裤子里，看起来英气勃勃，而且他还戴了墨镜，遮住了大半道疤。 陆寒年刚进候车室门口，就看见了在人群中异常亮眼的江小暖，这姑娘如同鹤立鸡群一般显目，不少人都偷偷地看她。 依然是昨天那身红格裙，扎了两根羊角辫，座位上放着个行李袋，旁边还有几个想搭讪的男人。 “陆大哥。” 江小暖也看见了陆寒年，笑着打招呼。 那几个想搭讪的男人立刻老实了，陆寒年牛高马大，一看就不好惹。 “检票吧。” 陆寒年走在了前面，江小暖快步跟上，过了检票口就去了三号站台，火车已经进站了，是绿皮火车，江小暖买的是硬卧。 “陆大哥，我是六号车厢。” 陆寒年停了下，朝她看了眼，淡淡道，“我也是六号。” “巧了，我是16号下。” 江小暖拿出了自己的车票，递给陆寒年看。 陆寒年瞥了眼，表面虽平静，心里却挺诧异，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的车票没给任何人看过，就连顾景川都不知道，他都要怀疑江小暖是故意买的16号了。 “17号下。” 和江小暖正好对床，晚上睡觉抬个头就能打招呼。 江小暖愣了下，随即笑了，“可真巧。” 隔了一天买票都能买到一起，实在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方便了许多，大佬可是有爱人的，她还得替顾景川照顾好大佬呢，不能辜负人家的信任。 两人找到了床位，现在的绿皮火车只有双层，一个房间睡四个人，上铺都空着，江小暖将行李塞进了床底下，陆寒年则打开了窗户，车上太闷热了。 不过他只开了一小半，吹点风进来就行，要是全打开，肯定会有人爬进来，有些人就是这样逃票的，买一张站台票，从车窗里爬进去。 上了车后就和乘务员捉迷藏，运气好就逮不到，万一逮到了再补票，能省则省。 江小暖拿手帕扇风，现在火车还没开，车厢里就像闷罐头一样，开起来还有点风，绿皮火车又慢，去南方至少要两天一夜，估计等下车时，她人都馊了。 直到火车启动，两个上铺都空着，应该是在后面的站台上车，目前房间里就只有江小暖和陆寒年两人，气氛突然变得有点诡异了。 当然只有陆寒年自己觉得，江小暖很坦然，还拿出了一套习题做，她得争分夺秒刷题，争取考上FD大学。 陆寒年的视线时不时朝对面的姑娘瞥去，眼睛不受他的大脑控制，江小暖做题很认真，头都没抬，一心演算。 高考数学复习题。 陆寒年看到了习题封面的大字，原来这姑娘要参加高考，难怪每天都要做题到半夜。 江小暖做题很快，现在的高考习题都比较简单，因为这个时候的教育停滞了十来年，很多人都没系统地学习过，太深奥的题目肯定没几人做得出来。 但题目虽然简单，可高考并不容易，因为现在的高考没有选择题，都是大题目，一个大题就是二十分，错了就扣掉二十分，太容易失分了。 她如果想考FD大学，就必须确保正确率。 刷题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江小暖买了不少高考复习题，政治语文数学英语，她想考外语专业，将来搞外贸。 九十年代的机会太多了，搞外贸的基本上都发了财，江小暖也想赶上这批春风，成为先富起来的第一代。 不过她的英语底子并不好，只能慢慢练，好在前世她在一家会所当过清洁工，那家会所有几个从国外来的小姐，她们中文不太好，说的是英语，和江小暖关系还可以，教了她不少日常英语，江小暖也教了她们一些日常中文。 所以她的英语底子还是不错的，就是口语不太好，那几个外国小姐的口语也不太正宗，她们不是英美人，英语口音很重。 但现在高考是不考口语的，听力不知道考不考，考了她也不怕，应该不会有问题。 江小暖做完了一套习题，伸了个懒腰，将习题放进了包里，晚上再继续刷。 “你想考哪所大学？”陆寒年突然问。 江小暖抬头，有些不好意思，“FD，我想试试看。” 陆寒年微微挑眉，平静道：“加油！” 他对江小暖有信心。 “你不觉得我异想天开吗？”江小暖问。 “不觉得。” 陆寒年看了下表，起了身，“吃饭了。” 两人去了餐车，江小暖成心想请大佬吃饭，就走在了前面，想抢着付钱，但大佬不给她机会，仗着身高手长，把餐费给付了。 “下顿我付钱吧。”江小暖怪不好意思的， “不用。” 陆寒年买了三菜一汤。 红烧肉，冬瓜排骨汤，清蒸鲫鱼，蒜蓉菜心，菜的分量挺足，味道也不错，就是贵，四盘菜要十四块，比饭店贵一半，但火车上不用粮票，只要付钞票就好。 餐车里很整洁，还有漂亮的女服务员，服务非常周到，堪比坐飞机。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能坐得起卧铺的，估计比后世坐飞机的还稀少些，普通百姓肯定是不会坐卧铺的，一般是出差的办事员，花的是公家的钱，不心疼。 江小暖四下打量，吃饭的人不多，但看穿着打扮，基本上是体面人，男女都戴着表，穿着也很正式，而且素质都很高，说话轻声细语的。 服务员送来了菜，微笑着说：“请慢用。” 这一切都让江小暖感到新鲜，她还是头一回知道，火车餐车是有服务员的，前世她压根没机会坐卧铺，也舍不得去餐车吃饭，每次坐火车都是买些馒头和茶叶蛋，喝免费开水对付。 陆寒年拿起了筷子，正要吃时，见江小暖还没拿筷子，以为她难为情，便道：“吃吧。” “哦。” 江小暖拿起了筷子，她当然不是难为情，只是在想事。 第73章不能勾搭‘有妇之夫’ 陆寒年唇角微微勾了下，大口吃了起来，他胃口很大，吃饭速度也很快，江小暖的速度也不慢，但她有意放慢了速度，毕竟旁边的人都在细嚼慢咽，她不好意思吃太快。 江小暖半碗饭还没吃完，陆寒年第二碗饭都见底了，他放慢了些速度。 吃了两碗饭，江小暖已经饱了，她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 这些天她吃的油水多，饭量少了一半，两碗饭已经很撑了。 陆寒年将剩下的菜和饭都倒在了汤盆里，用勺子大口地吃着，没多会儿一大盆饭就去了一半，江小暖突然想到，刚才大佬慢慢吃，应该是在等她吃完好清盘，脸不禁红了下，下次她得吃快些。 “走吧。” 陆寒年吃完了所有的饭菜，盘子里干干净净，饭量至少是成年男子的两倍。 “等我下。” 江小暖回头去买了些茶叶蛋和酱牛肉，见陆寒年看自己，她解释道：“晚上会肚子饿。” 陆寒年脑海里突然闪出了一管细细的腰，比柳枝还细，他很疑惑这姑娘吃的东西都去哪了？ 吃的东西不少，可腰好像也没变粗，依然那么细。 女人真是个奇妙的组织结构，顾景川说的一点没错。 但他依然觉得女人是世上最麻烦的生物。 比如顾景川的母亲和妹妹，还有他妈。 所以，他是不打算找对象的，一个人过自在。 回到车厢后，江小暖又刷了套试题，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车厢里并不安静，过道上不时有小孩跑来跑去，还有大人们的说话声，以及火车的咣当声。 陆寒年躺在床上看书，墨镜已经摘下了，车厢里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就连那道疤痕看着也淡了些。 江小暖好奇地瞄了眼，想知道大佬看的什么书，但书名被陆寒年的手遮住了，只得收回视线，但向上瞟时，恰好看见了陆寒年的侧颜，不由愣住了。 陆家人都长得好看，陆志国相貌堂堂，陆怀年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奶油小生，万金桂也挺漂亮的，可陆家最好看的却是陆寒年。 江小暖的目光似是胶着了，根本移不开来，虽然不是第一次近看陆寒年的脸，可现在这么安静祥和的陆寒年，却是头一回看见。 颜值绝对不输男明星，而且阳刚十足，给人非常安心的感觉。 陆寒年察觉到了凝胶的视线，不由抬起头，和江小暖的目光正对上，微微挑了下眉，似在询问她看什么。 江小暖脸上火热，像被蜂蛰了下迅速撇过头，还拿手用力扇风，自言自语道：“好热啊！” 然后扭过头，很随意地问大佬，“你不热吗？” “心静自然凉。” 陆寒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低下头继续看书，唇角慢慢上扬。 江小暖干笑了几声，拿出试题继续刷题，心思却飘来飘去，刚才大佬的话绝对是在内涵她，是说她心不静吧？ 脸上更热了，心跳也加快，江小暖又忍不住移过头偷瞄，然后……就又和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对上了。 第二次抓包了。 江小暖想也不想立刻撇过头，脸比猴子屁股还红，血色还蔓延到了脖颈，连同耳朵。 悔得想咬死自己的江小暖，手扇得更用力了，她这回是真热了。 心虚。 如果她现在回头，就会看见陆寒年眼里都是笑，车厢里的气氛也变得更加安谧了，还多了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但江小暖哪还敢抬头，只是不停地扇着，却越扇越热，鼻尖都沁出了汗。 晶莹剔透像珍珠一样。 陆寒年心里这样感觉，更觉得奇妙，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成语——香汗淋漓。 男人出汗都臭烘烘的，他自己也一样，可江小暖出了这么多汗，车厢里却多了些幽香，陆寒年吸了吸鼻子，香味更浓了，很好闻，还有点上头。 又吸了几下，陆寒年的脸也热了，外面的喧闹似是静止了一般，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也越发浓厚了。 江小暖听到隔壁的声音，没敢抬头，眼角只瞄见大长腿朝外走去，再抬头陆寒年已经不在车厢了，她顿时压力减少，不由松了口气。 想到刚才的尴尬，她的脸又热了，下回可不能这样了，人家大佬可是‘有妇之夫’，她不能辜负顾景川的信任。 心慢慢静下了，江小暖忍不住看向隔壁的床位，上面摆着一本书，正是陆寒年刚才看的那本，她朝外面看了下，估计陆寒年是去上厕所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便起身走到隔壁床位，刚拿起书就听见了门口的动静。 扭过头和陆寒年调侃的视线对上，江小暖好想原地休克，再瞬间转移回海城。 太特妈尴尬了。 为什么每次她都会被大佬抓包？ 大佬不会以为她是小偷小摸的人吧？ “我……我坐着无聊，想借你书看下。”江小暖结结巴巴地解释。 “嗯。” 陆寒年淡淡地应了声，将手里的冰汽水递给江小暖，盖子已经打开了，还插了根吸管。 “你去买汽水了？”江小暖惊讶。 “嗯。” 陆寒年坐回床上，将书也塞给了她。 江小暖脸僵了下，手里沉甸甸的书提醒了她刚才的糗事，其实她一点都不想看书，尤其是看到书名后，更没了兴趣。 陆寒年看的是三国演义，四大名著里江小暖就只喜欢看红楼梦，其他三本都看不进，她以前听人说看懂了三国就是人精儿，混都能混得开。 全是她耐下性子看三国，可坚持看了百来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宁可当傻子也不看了，还是红楼梦好看些。 “谢谢。” 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得跳下去，江小暖接过了书，倒没那么热了，汽水瓶子又冰又凉，贴在脸上特别舒服，喝完一瓶汽水后更凉爽了。 “瓶子明早还。”陆寒年说道。 江小暖收回了脚，她本打算去还瓶子的。 现在只能看书了，随手翻了几页，密密麻麻的字让她脑袋都晕了，江小暖不由打了个哈欠，眼泪迷蒙的样子多了些慵懒。 就像是一只刚起床的波斯猫。 第74章陆寒年失眠了 陆寒年心头一震，瞳孔微缩，忙撇过了头，默念八项纪律，慢慢心静了下来，很唾弃自己这段时间的反常，怎么可以如此轻易被外物影响心神，太不应该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很安静，江小暖看书，陆寒年闭目养神，谁都没看谁，外面的喧闹声则一直都在，现在大概八点左右，没到睡觉的时候。 江小暖又打了个哈欠，实在看不下去了，索性合上了书，将书放在了茶几上，陆寒年睁开了眼，朝书看了眼。 “我不是太喜欢看三国演义。” 江小暖实话实说。 陆寒年没拿书，他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三国演义是他的床头书，每天睡觉前都要看几页。 气氛又变得安静，江小暖感觉到了一点尴尬，大佬不爱说话，也不睡觉，她在陌生人面前也睡不着，还是吃东西吧。 江小暖拿出了之前买的酱牛肉和茶叶蛋，拿水果刀切了一片牛肉，味道相当不错，除了贵没毛病，她将牛肉切好，放在饭盒里，还摆了几根牙签，推到了陆寒年面前的茶几上。 “牛肉挺好吃的。” 陆寒年看到切得整整齐齐的牛肉，还贴心地放了牙签，眼神微讶，这姑娘做事很细致。 “是不错。” 陆寒年吃了几片，还剥了两个茶叶蛋吃，他在家也有吃宵夜的习惯，没人知道他其实还是个吃货，不仅喜欢吃，还喜欢自己做，厨艺相当不赖，顾景川就总来他家蹭饭。 有了美食润滑，车厢里的气氛祥和了许多，两人之间也熟稔了些。 “你姐姐嫁进来不会幸福。”陆寒年突然说了句。 他父母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江家用那种手段逼迫，他父母肯定怀恨在心，只等江小月嫁进来出气，而且他弟弟陆怀年更不是良配。 “无所谓，只要我幸福就好了。” 江小暖毫不掩饰她的心思，她并不想装善良妹妹，也没那个必要，机械厂人人都知道她和江小月姐妹不和。 陆寒年没再说了，拿了书继续看。 别人家的私事他管不着，刚才只不过是提醒声，既然江小暖不在意姐姐的死活，他更不会在意。 “等你这趟回去，家里应该会多个弟妹。”江小暖半开玩笑。 陆寒年连眉毛都没动，“人多热闹。” 继续看书。 江小暖耸了耸肩，心里也松了口气，大佬不介意就好。 “顾大哥单位是做什么的？感觉很厉害的样子。”江小暖早就想问了，感觉顾景川挺神秘的，住的地方护卫森严，还有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岗，难道是B队的领导？ 可看顾景川那小鸡仔一样的体格，应该不是混B队的。 “保密单位。” 陆寒年没细说，其实他都不知道顾景川具体是做什么的。 “顾大哥好厉害。” 江小暖真心夸赞，脸上的笑容也扩大了些，陆寒年突然觉得有些刺眼，又想到了之前这姑娘和兄弟站一起时的样子。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确实很厉害。”陆寒年附和了句，心里还是替兄弟高兴的。 顾景川身体不好，又不自觉，一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睡觉被子也不盖，三天两头身体出毛病，要是能有个女人在身边贴心照顾，他也能放心了。 陆寒年对江小暖还是满意的，这姑娘聪明心细，手脚也麻利，对顾景川又挺上心，他是乐见其成的。 可心里为什么刺刺的？ 江小暖没再搭讪了，大佬好像不喜欢说话，她还是刷题吧。 陆寒年也默默看书，只是两人的心思都飘到了其他地方。 一个在想顾景川，另一个也在想顾景川。 江小暖脑子里都在想保密单位，突然心口剧震，脑子轰地一下，她想起了一件很要紧的事。 前世陆寒年之所以沉默寡言，也不爱交际，据说是因为他最好的兄弟出事了，那个朋友就是在保密单位工作，好像是因为工作原因被人绑架了，然后还被撕了票，陆寒年因此一直很自责，几十年都无法原谅自己。 莫非那个被撕票的朋友就是顾景川？ 江小暖忍不住拍了拍脑门，努力回想前世的记忆，顾景川是啥时候出事的？ 终于让她想起来了，她记得万金桂有一回提起过，好像是陆寒年过二十五岁生日的那天，顾景川来给他庆生，路上被人绑架了。 大佬的生日是哪天来着？ 江小暖很想现在就问清楚，陆寒年今年24岁，如果是上半年生日的话，顾景川的生命可剩不了几个月了。 可冷不丁问太突兀了，现在是八月，也不是特别急，等以后和陆寒年更熟一些再问吧。 又刷了一套试卷，江小暖伸了个懒腰，又做了套眼保健操，拿了牙刷牙膏去洗漱，回来就上床睡了，晚上凉快了许多，她也是真的困了，没多久就睡得沉沉的，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陆寒年朝隔壁看了眼，正巧江小暖翻了个身，还嘟嚷了句，脸对着他这边，所以他能够清楚地看见这姑娘的睡颜。 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好看。 陆寒年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又朝隔壁看了眼，比起白天的全身戒备，睡熟的江小暖就像卸下尖刺的猫咪，又娇又懒。 脸莫名热了，陆寒年赶紧撇过头，心跳得很快，暗骂自己不正经，怎么能偷窥姑娘睡觉呢！ 此后陆寒年没再看隔壁了，只是他却失眠了。 明明很困，可车厢里却飘着若有若无的幽香，总往他鼻子里钻，越来越清醒。 到了下半夜才勉强睡了会儿，还做了十几个乱七八糟的梦，早上江小暖起来时，就看见了大佬像便秘一样坐着，眼眶下一片青黑。 “你没睡好吗？” “认床。” 陆寒年随便编了个理由，边他自己都不相信，在战场上就算在死尸堆里都能睡得昏天黑地的人，怎么可能认床？ 但他总不能说是你的香味熏得睡不着吧？ 太丢脸了！ 江小暖却信以为真，很同情大佬，“那你白天再补会儿吧，反正要到晚上才下车。” “先吃早饭。” 陆寒年精神还不错，洗漱过后，和江小暖一块去餐车吃早饭。 第75章 五百块一分都不能少 早饭品种挺多的，汤包，豆浆，馒头，咸鸭蛋，茶叶蛋，还有油条等，江小暖抢着付了钱，买了一堆吃的，她看出陆寒年饭量大，所以买的是四个人的份量。 相比于她和陆寒年的安静和谐，海城的陆家却一夜无眠。 陆志国神情阴郁，妻子万金桂的脸色更难看，他们昨晚都没睡好，早饭也没心情吃，陆怀年更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我不娶，打死我都不娶！” 陆怀年宁死不屈地叫着，让他娶江小月，他宁可去死！ 娶江小暖还差不多，至少赏心悦目，江小月那丑八怪算个啥？ “由不得你，不娶也得娶，这事定下了！”陆志国黑着脸骂。 他也不想委屈小儿子，可厂长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不把江家安抚好了，他以后的仕途也完了。 “我不同意，我连摸都没摸江小月，凭什么让我娶她，我是冤枉的……爸……妈……我真没碰她！” 陆怀年慌了，哭天喊地的喊冤，可陆志国夫妇压根不信。 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亲儿子的品性，怎么可能没碰江小月，要不然江家不可能拿亲孙女的名声来碰瓷。 “行了，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谁让你去招惹江小月了！”万金桂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儿子。 她现在心里比吃了苍蝇还恶心，被江家那样的破落户算计，她的脸都丢光了，还赔上了儿子的婚姻。 这笔帐她记着，等江小月那小贱人进门了，她有的是招数对付！ “我真没招惹，孟凡能替我作证，他知道我是冤枉的，还有赵非，他们都能作证，我真没碰江小月啊……” 陆怀年一古脑地招供出了两个同伙，眼下已经是生死关头了，他只求不娶江小月那丑八怪，其他的都顾不上了。 “你们干啥都穿一条裤子，作你妈比的证！” 陆志国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陆怀年的肚子踹了脚，这三个小兔崽子成天聚一块儿乱来，作个狗屁证！ 万金桂面色微变，使劲瞪了眼，陆志国也醒悟过来，刚才把自个媳妇骂进去了，他更恼火，又踢了脚小儿子。 “别嚎了，这几天安稳在家待着，要是敢出门我打断你狗脚！” “我真没碰江小月，爸，你相信我……真没碰啊！” 陆怀年瘫在地上哭，他比谁都委屈，可他又不敢招供出江小暖，胸口上的抓痕还没好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伤口发炎了，又开始溃烂，孟凡和赵非身上的伤都好了，就只他没有。 这样的结果就是，如果他招出了江小暖，强女干罪就只能他一人扛了。 比起坐牢，陆怀年觉得娶江小月也没那么可怕了。 可又想到自己要和一个丑八怪睡一张床上，顿时绝望了，眼泪直流。 陆志国到底还是心疼小儿子，而且他也不乐意和江家结亲，便安慰道：“哭什么哭，结了婚还能离，你是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骂完他又嫌弃地瞪了眼小儿子，心里不禁想到了大儿子，眉头皱了皱。 老大各方面都比小儿子强，可他却偏偏是她的儿子。 陆志国心里紧了紧，不再想往事了，已经做过的事，他肯定不会后悔的，当年的情况不能怨他，他要是不狠一些，现在黄土里埋着的就是他了。 陆怀年眼睛一亮，对啊，结了还能离嘛！ 这么一想，陆怀年又高兴了，觉得结婚其实也没啥可怕的了。 安抚好了小儿子，陆志国和万金桂商量起了彩礼，万金桂没好气道：“给什么彩礼，一分钱都不给，爱嫁不嫁！” “不给肯定不行，江家那老太婆是无赖，不让她得点好处，她又跑去外面闹了。” 陆志国皱紧了眉，他也舍不得钞票，但现在只能破财消灾了。 万金桂只得同意，不过她只肯出五十块彩礼，多了一分都不出。 陆志国觉得五十块也够了，便叫来了江老太商量结婚事宜。 “五百块，其他家具电器都不要，五百块钞票一分都不能少！”江老太大咧咧地坐着，口气很坚定。 本来她还有些虚，但现在她底气足着呢。 陆家的反应都在江小暖的算计之中，江老太不由对这小畜生佩服不已，就像是亲眼看见了一样，既然江小暖让她咬死了五百块，她肯定咬得死死的。 傻子才和钞票过不去。 “你怎么不去抢？”万金桂脸色铁青，“你家江小月是金子打的不成，一个小贱货也想要五百块彩礼？做你的春秋大梦！” “不给我就去拦S长的车，自有青天大老爷替我作主！” 江老太冷笑，她必须把江小月的剩余价值榨出来，至于江小月嫁到陆家后是死是活，她一点都不关心。 从此以后她就只管儿子和孙子了，其他人是死是活都和她没关系！ “你去拦啊，老娘怕你不成！”万金桂大骂。 陆志国使了个眼色，让她少骂几句，穿鞋的怕光脚的，江老太婆现在就是个老无赖，他们犯不着和这老无赖硬碰硬！ “我知道你们陆家厉害，但我老太婆也不是吃素的，走着瞧！” 江老太起了身，转身就走。 江小暖和她说了，如果陆家不同意五百块彩礼，态度必须强硬，也不废话，直接走人，反正急的是陆家。 陆志国赶紧拦住了她，赔笑说好话，“老太太别气，金桂说话不中听，你别放在心上，五百块确实多了些，我们家拿不出来，你看是不是少点儿？” “拿不出就去借，小月我当珠宝一样养了二十年，被你家的小流氓给糟蹋了，我要你们五百块一点都不多，不肯给我就去靠御状，让那小流氓去坐牢！” 江老太油盐不进，咬死了五百块不松口，陆志国夫妇气得牙痒痒，可又拿她没办法。 厂长只给他三天时间，要是办不好肯定会让厂长不满，厂里那么多人都在背后等着他倒霉，他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好，五百就五百，我去借！” 陆志国咬牙答应了，当然他不用借，家里存款还是有的，比起仕途，五百块也不算什么了。 第76章 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的 晚上十点半，火车到站了，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在播报着，提醒乘客下车，江小暖从床底下提出行李袋，陆寒年也提上了行李箱。 火车速度减慢，过了几分钟的，终于到羊城站了，晚上的站台上人并不多，还带着几分萧瑟。 江小暖走在前面，下车后四下打量，她第一次来羊城，感觉很新奇，四下打量着，心里涌上了悲伤，前世她嫁给陆怀年后，直至死都没走出过海城，一辈子都过得窝窝囊囊。 这一世她必然要活得精彩，走遍祖国大好河山，还要环游世界。 “走这边。” 陆寒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江小暖振作精神，跟在了陆寒年身后，和一群人出了车站。 出站口有零散的几人，有接客人的，也有兜揽生意的车夫。 “市内只要一块钱，两位同志去哪里？” 有几个男人围了过来，殷勤地招呼着，但不敢靠得太近，陆寒年身上的冷肃让他们有些胆怯。 “哪都不去，让开！” 陆寒年冷声一句，几个男人登时散了，去找其他乘客了。 江小暖松了口气，暗自庆幸是跟着大佬，如果是她一个单身女人，半夜三更的肯定是非多，她越发坚定了心思要抱紧大佬的大腿。 78年的羊城并没有后世那么繁华，而且晚上显得十分冷清，人行道上空荡荡的，十分安静，江小暖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还有陆寒年的。 路灯将她和陆寒年的身影拉得细细长长的，一高一矮，贴得很近，陆寒年没说话，江小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你想买录音机？”陆寒年打破了沉默。 “嗯，还想买些磁带。”江小暖并不隐瞒。 陆寒年一听就明白了，这姑娘想做磁带生意，脑子倒是活络，胆子也大，敢跟着他这么个臭名昭著的人跑到千里远的羊城来。 “你不怕？” 江小暖讶然抬头，迷茫地看着他，反问道：“怕什么？” 随即她便笑了，“小心些就没事了，现在政策越来越松，我觉得政==府肯定会开放市场经济，鼓励个体户发展的，早做早发财。” 陆寒年眼里闪过惊讶，这姑娘的想法相当超前了，他是知道政策的，可那是因为他有顾景川这个内线，所以才会知道政策的风向，可这姑娘是怎么猜出来的？ “谁和你说的？” 江小暖摇头，“我猜的，前些年做小生意的人都抓起来了，查得特别严，可这段时间我贩卖剧照，红袖章并没怎么管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街上的小摊贩也多了不少，说明政==府应该会有新政策。” 陆寒年的眼神越来越惊讶，还多了些欣赏，江小暖被看得心虚，撇过头看旁边的路灯。 大佬才是真的厉害，她只是沾了重生的光罢了，当不起大佬的欣赏。 “你准备卖磁带？”陆寒年又问。 “嗯，有不少人打听这个，我想弄点空白磁带自己灌录。”江小暖没隐瞒。 她不担心陆寒年会剽窃自己的点子，大佬是做大生意的，肯定看不上这种蝇头小利。 陆寒年微微颔首，磁带生意确实可做，他也看出江小暖手头没多少本钱，所以才小打小闹，便说道：“我认识一个朋友是做这个的，明天带你去见他。” 江小暖眼睛一亮，感激道：“谢谢陆大哥。”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啊。 陆寒年嘴角扯了下，没说什么，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变得熟稔了些，不像之前那么生疏了。 走了约二十来分钟，到了一个弄堂里，陆寒年带着她来到了一幢带院子的宅子，三进房，院子不太大，还有口井，收拾得很清爽。 “你睡这间吧。” 陆寒年带江小暖去了客房，房间里的家具很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一椅，但干净整洁，应该有人经常打扫。 “我……我想先洗个澡。”江小暖有些不好意思。 她身上粘乎乎的，自个都能闻到馊味了，不洗根本睡不着。 陆寒年耳根突然红了红，鼻端好像又闻到了熟悉的幽香，这两天在火车上总是闻到这个味儿，就算上铺两个乘客上了车，掺杂了其他气味，可他还是能精准地闻到这股幽香，而且时间越长香味越浓。 他也很奇怪，明明他自己都锼了，这姑娘怎么反倒越来越香？ 陆寒年去了厨房，准备生火烧水，好在煤饼和木炭是现成的，江小暖不好意思极了，嗫嚅道：“我洗冷水也可以的。” “没事。” 陆寒年淡淡地说着，拎着炉子去了院子，不多时便浓烟滚滚，火很快就旺了，江小暖也没再说什么，这几天她就承包家务和一日三餐吧。 虽然她厨艺不好，可一锅炖还是可以的，顾景川都说大佬不挑食的，应该不会嫌弃她的厨艺吧。 洗过了热水澡后，江小暖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了，她抱着脏衣服去了院子，准备洗了再睡觉，却听见了清朗的水声。 朦胧的月光下，依稀能看见陆寒年在洗澡，倒是穿了个裤衩，精壮的胸大肌反着水光，看得江小暖一阵眼晕，脸上火烧一样。 她真不知道大佬在洗澡，否则就不出来了。 现在她进不是，退也不是，好尴尬。 陆寒年也看见她了，一阵怔愕，一时间手脚无处安放，手里的勺子僵在半空中，他本想遮拦下胸前，但又觉得太过刻意，索性一动不动，假装很淡定地看着手足无措的江小暖。 “我……我出来洗衣服……” 江小暖结结巴巴地解释，越说越脸红，索性抱着衣服回屋了，转身时眼角余光还是没忍住朝某块虬结的肌肉看去。 感觉好像比她的都大。 脸上更烧了，江小暖加快了脚步，暗暗唾弃自己。 大佬可是‘有妇之夫’，她怎么可以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太不应该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江小暖，陆寒年反而平静了，继续冲凉，唇角却微微上扬，耳根处还有着一抹红。 江小暖以为自己会认床，但出乎她意料，晚上她睡得特别踏实，或许是因为陆寒年已经有主了吧，她一点都不担心什么，比在家里睡得还安稳。 第77章你是小陆媳妇吧 第二天起来，陆寒年已经晨练回来了，还买回了早饭，江小暖有些难为情，准备吃过早饭就去洗衣服，顺便把大佬的衣服也洗了。 只是她在屋子里找了许久都没找到陆寒年的脏衣服，也不好意思问，只得先洗自己的，很快就发现陆寒年的衣服已经晾在衣架上了，都快干了。 想来是昨晚上洗过澡就顺手把衣服洗了，江小暖更惭愧了，她白吃白住人家的，一点活都不干，太不应该了。 “我先出去办事，录音机下午带你去买。” 陆寒年换上了衬衫长裤，准备出门了。 “我会准备好中饭的。”江小暖点头。 陆寒年从口袋掏出一把钱票，江小暖没要，“我有钱的。” “本地票拿着吧。” 陆寒年挑出了几张羊城本市的肉票和蛋票，这是他以前从黑市换来的，他一年有半年住在羊城，也经常自己做饭吃。 “陆大哥喜欢吃什么菜？”江小暖打听。 “随便，我不挑。” 江小暖放心了，不挑就好，那她就做个一锅炖，只要放了肉就肯定好吃，这是她在北大荒四年得来的经验。 待陆寒年出门后，江小暖洗好了衣服，把家里擦了一遍，便挎着篮子出门了，她今天穿的是淡黄色的连身裙，亭亭玉立的，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弄堂里有不少大妈大爷坐着乘凉，手里的蒲扇摇啊摇的，看见江小暖从屋子里出来，登时来了精神，小声地议论起来，猜测她的身份。 “你是小陆的媳妇吧？模样可真标致。”有个大妈热情地问，上下打量江小暖。 “不是的……” 江小暖还没说完，大妈就了然地笑了，“我知道，还在处对象嘛，放心吧，大妈有数的，肯定不乱说。” “难怪小陆不让我们介绍对象，敢情老早有漂亮媳妇了。”另一个大爷笑着打趣。 大家都挤眉弄眼地看着江小暖，认定了她是陆寒年的对象，江小暖脸红得像火烧一样，也不想解释了，这种事越解释越乱，反正她住几天就走，无所谓了。 “菜市场往那走，没多远的，快去吧。”大妈热情指路。 江小暖道了谢，快步离开了，但还能听见这些人的说话声。 “都住一起了，肯定快结婚了，小陆眼光还挺高的，对象真漂亮。” “小陆长得也不差，爹娘都漂亮，生的孩子肯定漂亮。” “等会看见小陆，我要问他讨喜糖吃，这小子瞒得够严实的。” …… 江小暖走得远了，便没再听见了，脸上烫得厉害，有些哭笑不得，回头得和大佬解释一下。 菜市场确实没多远，江小暖很快就买回了菜，猪肉，鸡蛋，辣椒，番茄青菜等，满满一篮子，票是陆寒年给的票，不过她花的是自己的钱。 回去后，江小暖刷了两套题，便开始做饭了，闷饭简单，淘好米放火上闷就行，她就是不太会做菜，在北大荒专门有人做饭，几乎每顿都是炖菜。 白菜炖粉条，土豆炖白菜，土豆炖粉条再加白菜，逢年过节能添点肉，四年来几乎都是吃这样的菜，江小暖会做的也是这几样。 她洗干净了肉，只切了一半，剩下一半晚上吃，土豆，胡萝卜，肉，生姜大蒜辣椒都一块放进锅里煮，回头再加一把粉条，肯定香的很。 陆寒年回来时，江小暖的大锅炖已经好了，炖得挺烂乎，她为了省时间，把青菜也放进去煮了，陆寒年看见的就是红的白的绿的一锅。 香味还行，就是看着有点像猪食。 陆寒年嘴角抽了抽，他以为这姑娘说厨艺不好是谦虚，现在才知道人家说的是实话。 这姑娘压根就没厨艺。 “我炖了一个多小时，肯定熟了。”江小暖强调。 色香味她不能保证，熟是必须的。 陆寒年又抽了下嘴角，不用说他也知道熟透了，青菜都黄了，粉条糊了，土豆碎了，怎么可能不熟？ 江小暖殷勤地盛好了饭，双手捧给大佬，她其实已经饿了，但大佬不动筷，她也不好意思先吃。 陆寒年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终于拿起了筷子，夹了块看起来还算清爽的胡萝卜吃，早等不及的江小暖立刻捧起了饭，大口地吃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今天超常发挥了，菜的味道真不错，毕竟她放了一斤肉呢，肯定好吃。 陆寒年勉强吃完了一块胡萝卜，味道不能说难吃，可绝对不好吃，主要还是这盆菜的品相太差，他看着就没胃口了。 现在不是打仗，也不是赶时间，他真不想勉强自己的胃。 但面前的姑娘却吃得特别香，仿佛在吃山珍海味一般，陆寒年忍不住问：“很好吃？” “对啊，我用小火炖了一个多小时呢，肉味都炖出来了，特别香，你怎么不吃？” 江小暖这才发现陆寒年的饭基本上没动过，也不夹菜，她也不好意思吃了，心里有些惶恐，莫不是嫌弃她的菜？ “我再做些菜。” 陆寒年往下了筷子，去了厨房，篮子里还有不少菜，他系上了围裙，有条不紊地切起了菜，动作很麻利，比江小暖利索多了。 江小暖跟着去了厨房，一看陆寒年的架势就知道他是厨艺高手，脸不禁红了，难怪大佬不吃她的菜，肯定是觉得难吃。 可顾景川明明说大佬不挑食的，难道是她太不挑了？ 江小暖摸了摸鼻子，专心地盯着陆寒年做菜，想偷点师。 陆寒年在切肉丝，下刀极快，切出来的肉丝像是尺子量过一样，宽细都一样。 江小暖看得咋舌，这比大厨还厉害，她眼神朝上移，正对着陆寒年的侧颜，不由心跳了跳，忙朝下移，还是看菜更安全些，她不能被美色所迷，她不能辜负顾景川的信任。 陆寒年做了三道菜，青椒肉丝，醋溜土豆丝，番茄蛋汤，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江小暖再看自己的大锅炖，突然好嫌弃。 “吃吧。” 陆寒年捧起碗吃了起来，见江小暖神情沮丧，眼里多了些笑，说道：“饭闷得还不错。” 江小暖眼睛立刻亮了，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 第78章大佬真是好腰 “真好吃，比饭店的都好吃。” 江小暖只尝了一口就被征服了，味道太赞了，尤其是青椒肉丝，简直是下饭的神器，她吃了三碗饭，肚子都撑大了。 剩下的菜也都被陆寒年吃光了，只剩下她那一锅炖，江小暖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我晚上吃。” 一斤肉呢，倒掉太可惜了。 但在江小暖洗碗时，陆寒年却拿着一盆菜出去了，很快便回来，盆都空了。 “送人了。” 不等江小暖问，陆寒年便主动解释了。 “我其实能吃的。”江小暖怪难为情的，太糟蹋肉了。 “没必要。” 陆寒年将碗放进洗碗池里，确实没必要，剩下的菜和饭，他都送给一个小孩了，这孩子命挺苦，亲爹娶了后妈，对他越发不待见，三天两头打骂，饭也吃不饱。 每当看到这个男孩，陆寒年都会想起自己小时候，虽然没这么惨，可也好不了多少，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不喜欢自己？ 陆寒年动了恻隐之心，时常会给那孩子送点吃的。 洗了碗后，外面的日头越发毒辣，陆寒年去午睡了会儿，下午两点左右，便带江小暖出门了。 江小暖心情很激动，很快就能有录音机了，陆寒年从屋子里推出一辆自行车，是辆崭新的永久自行车，保养得很好，像新的一样。 “上来吧。” 陆寒年骑上车，脚尖点着地，示意江小暖上车。 待她跳上后，便骑车走了，他骑得很稳，江小暖不用抓后座就能坐稳，到了弄堂，又遇到那些大爷大妈们了。 “小陆，带对象去玩啊！” “啥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 “有这么漂亮的对象也不早说！” …… 陆寒年耳根红通通的，有心想解释，可这些大爷大妈们根本解释不通，只得转过头说道：“别放在心上，他们只是开玩笑。” “我知道。” 江小暖是真的很明白，大佬是有真爱的，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 听到江小暖口气很平静，陆寒年放心了些，可却不知怎的，多了些懊恼，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懊恼什么，就觉得自打和江小暖一起上火车后，很多东西都变得古里古怪的了。 脑子里七想八想的陆寒年，没注意到前面的坑，车轮陷了进去，差点摔倒，江小暖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腰。 陆寒年第一时间就稳住了车子，腰上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的脸像火烧一样，心也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大脑就像死机一样，一片空白。 脚机械地蹬着，眼前一片茫然。 江小暖反应过来自己搂着人家的腰，羞得收回了手，抓住了后座，脑子里却在想着那精瘦的腰。 好细好硬，让人特别安心。 哎呀……她在想什么？ 江小暖甩了甩头，不敢再想了，两人都没说话，但此时他们的心，却都像极了一句诗—— 风乍起，吹皱了一池春水。 陆寒年心里还有些说不出的遗憾，低头瞄了眼空了的腰，脑子却慢慢清醒了，继续蹬车。 “到了。” 胡思乱想的江小暖，听到了陆寒年的声音，定下心打量四周，应该是郊区，看着有些荒凉，屋子是普通的民宅，但周围没有其他住户，远处依稀能看见屋檐，但离了至少一里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海腥味。 “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哟呵，还把对象带来了，你小子有出息了啊！” 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听口音是本地人。 “只是朋友，别乱说。”陆寒年纠正。 但男子压根不信，细细打量着江小暖，拽着陆寒年去了一旁，挤眉弄眼道：“这姑娘真不错，真不是你对象？不是我可介绍给光仔了。” 光仔是男人的弟弟，年纪和陆寒年差不多，还没娶上媳妇。 陆寒年心内一凛，便笑了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男子一看就有数了，哼了声，“还想瞒我，我这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放心吧，兄弟妻不可欺，你用不着担心。” “飞哥说笑了，你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陆寒年笑道。 男人姓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跟着大伙叫飞哥，这里是个小渔村，村民靠海为生，但海的对面却是香江，经常有人从这边偷渡到对面。 飞哥做的就这个营生，这一片渔村有很多人干这种买卖，大大小小的蛇头有十几个，但飞哥是其中最出名的，他不仅带人，同时也带货。 陆寒年机缘巧合下救了飞哥，关系很不错，他的那些磁带就是飞哥给的。 江小暖叫了声‘飞哥’后，便不再说话了，怕给陆寒年惹事，这个飞哥一看就是混社会的，而且应该见过血的，小心些没错。 “我朋友想买台录音机，还有磁带。”陆寒年说了来意。 “正好新到了批货，进来看吧。” 飞哥大方邀请，江小暖紧挨着陆寒年，感觉跟着他才安心，她这样子看在飞哥眼里，越发肯定她和陆寒年是两口子了，笑容也变得暧昧，不时冲陆寒年挤挤眼。 屋子里也很普通，甚至还有些寒酸，但飞哥打开了仓库后，江小暖呼吸都变得急促了，眼前堆满了各种各样她想要的货。 电风扇，电视机，录音机，收音机，磁带，电子手表，甚至连烤箱都有，每一样都是现在的行俏货。 “这台录音机是岛国进口的，弟妹要就二百三吧，卖别人都是二百六，虽然贵一些，可质量是真好，用二十年都没问题。” 飞哥从地上拎起了一台录音机，是岛国那边非常有名的一个牌子，质量当然不会有问题，岛国生产的东西质量还是能保证的。 “这个是香江那边产的，质量也挺好，便宜多了，只要一百七，音质差一些。” 飞哥又拿起了另一台录音机，两台都摆在桌上，插上电源后，他拿了盘磁带，先放了岛国的，再放香江的，音质确实有些差别，岛国的录音机明显清亮些。 “我想要岛国的这个，飞哥，有空白磁带吗？”江小暖问。 第79章一口一个弟妹 飞哥愣了下，看向陆寒年，陆寒年微微笑了笑，“她想自己做生意，有就给她吧。” “弟妹真能干，配得上我陆兄弟，空白磁带要多少有多少，母带也有。”飞哥竖起大拇指夸赞，看着娇滴滴的，没想到还挺有主见，这样的姑娘才配和陆寒年一起闯天下嘛！ 江小暖脸上烧得慌，这飞哥一口一个弟妹，叫得她怪难为情的，不过陆寒年不解释，她也不反驳了，或许陆寒年是故意想借她掩藏顾景川的吧？ 这点小忙她肯定愿意帮的，反正这里离海城千山万水的，随便这些人怎么说都行。 飞哥拿出了十几盘磁带，都是香江那边过来的，江小暖看到了邓丽君，徐小凤，还有刘文正等歌手，都是时下最红的。 “空白磁带五角两盘，母带一块钱一盘，弟妹要多少？” 江小暖默默算了下，她身上现金三千多块，除去买录音机的二百三外，剩下的全都买磁带，她有信心全都能卖出去。 “这些母带我都要了，再要四千只空白磁带。” 四千只也才一千块，这样她还能剩下一千多现金，以备不时之需。 “弟妹好魄力，行，我让人给你装货。” 飞仔眼神讶异，来他这儿进货的人不少，但基本上是男人，而且都是小打小闹，一次进几百块货顶天了，多了怕销不出去，这姑娘胆子还挺大。 不过既然是陆寒年相中的姑娘，胆子大才正常，胆小怕事的姑娘陆寒年也瞧不上了！ 飞哥叫来了一个年轻男子，和他长得挺像的，应该就是他弟弟光仔了，江小暖却在犹豫，要不要再进些电子手表？ “要是还有本钱，可以弄些电子手表，或者明信片。”陆寒年看出了她的心思。 江小暖心定了下来，听大佬的。 明信片也是香江那边传过来的，有送老师的，送同学的，也有送爱人的，明信片上都是美丽的风景，还有优美的扉语，价钱很便宜，一角五一张，但在海城百货公司却卖八角一张。 电子手表便宜得让江小暖有些不敢相信，居然只要一块五一根，满一百根还能更优惠，这样的电子手表随随便便就能卖十来块，利润空间太大了。 江小暖要了二百根电子手表，总共二百八十块，再要了三百块的明信片，总共两千张，还剩下五百多块钱。 飞哥弟弟很快就装好箱了，明信片和手表一只袋子就能装下，磁带却占地方，还有个录音机，江小暖一个人拿着挺费劲。 “我给弟妹寄过去吧，路上大概耽搁一个星期，怎么样？”飞哥笑道。 “那敢情好，麻烦飞哥了，邮费我来出。”江小暖自然巴不得，这么多东西她得四只手才能拿得开。 “客气啥，我和陆兄弟可是过命的交情。” 飞哥爽朗地笑了，冲江小暖要了地址，便让弟弟带去邮局寄了，现在邮递慢，寄东西少说得一个星期，江小暖只带了录音机和电子手表，其他的都邮寄了。 付清了货款后，飞哥又说道：“弟妹还要货就打电话给我，我给你寄过去，省得你跑过来。” “好啊，谢谢飞哥。” 江小暖有些受宠若惊，对陆寒年也很感激，她知道飞哥肯定是看在大佬的面子上，才会对她客气的，否则她这么点货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目的达成，江小暖彻底松了口气，她自觉去了客厅，不打扰飞哥和陆寒年说话，也不想听到一些秘密。 不过这两人并没有要防着她的意思，说话声音很大。 “你那批布搞好了没？”飞哥问。 “老徐手上没那么多货，我得去对面一趟。” “啥时候？我送你过去。” “今晚，我的货有点多。” “再多都能拉得下，弟妹去吗？”飞哥朝外面坐着的江小暖看了眼。 陆寒年耳根烫了烫，摇了摇头，“她不去，别弟妹弟妹地叫，八字没一撇的事。” “你不会还没吃到肉吧？你小子不中用啊，哥教你，对付女人就得来硬的，女人嘴上说不要，心里其实想的很，嘴上骂你，心里还不定怎么爱你呢，这可是哥十几年的泡妞经验。” 飞哥登时就来劲了，和陆寒年传授起了他的宝贵经验，还小声问，“弟妹是住在你那吧？” “嗯。” 陆寒年脸上烫得厉害了，虽然知道这家伙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可又想听他说些啥。 飞哥笑得更加暧昧了，凑在他耳边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这么漂亮的姑娘，你还能忍得住？” “别胡说！” 陆寒年瞪了眼。 “你甭在我面前装正经了，总之你听哥的，对付女人就三招，只要你做到了，哥哥包你抱得美人归！” “哪三招？” 陆寒年被勾起了好奇心。 飞哥嘿嘿笑了，“最重要的是出手大方，舍得花钱，第二是口气得软，女人得哄，还爱听甜言蜜语，越凶越人家离你越远，第三就是下手得快，甭管女人是谁，只要你看上了就下手，先把肉吃到嘴里再说，磨磨蹭蹭的肉早让别人叼走了！” 他又说道，“只要你学会了这三招，天下美人都是你的！” 陆寒年脸上更烫，就知道这家伙说不出好话，不过飞哥的女人缘是真的很不错，虽然其貌不扬，可他身边从不缺女人，还都是漂亮女人。 最让陆寒年想不通的是，飞哥脚踩至少三只船，他知道的就有三个女人，和飞哥同时交往，而且这三个女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可却相处得很好，一次都没闹过。 不像有些男人，一个老婆都搞不定，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的，飞哥在这方面是真的强悍，由不得陆寒年不佩服。 陆寒年略聊了会儿就告辞了，离开时，飞哥意味深长地冲江小暖笑了笑，还对陆寒年挤了挤眼，“我那三招可别忘了！” 江小暖神情疑惑，什么三招？ 陆寒年狠狠瞪了眼，警告飞哥别乱说话，飞哥嘻嘻笑着，一点都不在意，泡妞脸皮可不能薄，他这兄弟打架倒是厉害，泡妞差得远呢！ 第80章买痔疮膏呀 回程路上，陆寒年解释道：“飞哥乱开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江小暖脱口答道，就知道大佬会这样说，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大佬和顾美人之间真爱无敌，亲密无间，连根针都插不进，她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前世陆寒年可是为了顾景川守身如玉，一辈子都没再找呢！ 陆寒年微微皱眉，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出现了，这姑娘好像唯恐和他沾上边，真那么嫌弃他？ 可这些日子他又感觉江小暖不像是嫌弃他，好像是在顾忌什么，真搞不懂女人的心思，难怪书上说女人心海底针，说得再贴切不过了。 陆寒年没再说话了，空气又变得安静，只有蹬车的声音，只是郊区的路坑坑洼洼的，时不时会颠几下，江小暖本来是扶着车后座的，但颠得太厉害了，她一只手要拎着录音机，只有一只手扶，根本扶不住，好几次都差点摔下去。 “啊呀……” 江小暖正想说自己下来走，前面又遇上了个大坑，身子向前一倾，她下意识就抱住了陆寒年的腰，这一抱就撒不开手了。 她本想下来自己走，可看到路上像烂屎一样的烂泥巴，立刻闭嘴，搂得更紧了。 她可穿着小白鞋呢，还是抱着大佬吧，只要她心无遐想就行，没啥大不了的。 “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这条路。”江小暖打量了四周环境，突然发现了不对。 来的时候可没这么颠，也没有修路，这条路在修缮，地上搞得都是烂泥巴。 “这条路近一些，我没想到在修路。”陆寒年有些懊恼，早知道他就原路返回了。 可看到搂紧了腰的细白的手，他突然又觉得这条路也没什么不好的。 一路颠簸了约十几分钟，江小暖压根不敢松手，直到路况平坦，这才松开了手，改成扶车后座。 “你今晚要去对面吗？”江小暖小声问。 “去办点事。”陆寒年也不隐瞒。 “你小心些，我听说海上有巡逻警的，要是抓到了会……” 后面的话江小暖没敢说，海上的水警是真会开枪的，以前她在北大荒一块干活的几个老乡，他们都有亲戚在香江那边，吃不消北大荒的苦，就约定逃出了北大荒，想从羊城这边偷渡过去。 但他们又没有钱，只能靠自己游过去，运气不好可能会遇上鲨鱼，还有水警，江小暖的那四个老乡运气就不太好。 一个被水警打死了，一个被鲨鱼吃了，还有一个脚抽筋葬身海底，只有一个男老乡游到了对岸，这些事都是他后来在香江安定下来后，写信回来说的。 虽然知道陆寒年肯定不会有事，前世他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可江小暖还是有些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陆寒年感觉到了她的担心，心里一暖，笑道：“飞哥办事很稳妥，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江小暖松了口气。 她有些纠结，要不要现在和陆寒年说他的身世？ 算了，还是等以后更熟悉些吧，现在她说了陆寒年未必会信，毕竟他一直都把万金桂当亲生母亲的。 “我在香江可能要耽搁几天，你要是事情办完了就先回海城吧。”陆寒年说道。 他也不知道具体要几天，可能三五天，也可能十天半月，先和这姑娘说清楚。 “我明天去街上逛一天，后天就回了。” 江小暖想去买几身衣服，刚才路上看到不少姑娘穿着特别时尚，好些款式是海城那边没有的，她想买几身穿。 空气又冷场了，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说了，这时已经到了市区，街上车来车往的，陆寒年停在了药店门口。 “给景川买点药。” 陆寒年解释，可脸上却热的很，他其实不太想让江小暖进去，但外面晒得很，总不能让人家姑娘晒太阳。 江小暖已经热晕了，跟在陆寒年身后进了药店，店里三台吊扇呼呼地转着，凉风让她精神一振，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陆寒年朝她看了眼，脸上多了些扭捏，走到一个年纪大的售货员面前，小声说道：“买两瓶痔疮膏。” 正好江小暖走过来了，听到痔疮膏三字，她不由愣住了，眨了眨眼，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现在可怜见的，那方面的产品几乎没有，连润滑油都买不到，估计只能用痔疮膏替代了吧，难怪陆寒年扭扭捏捏的。 陆寒年脸上更热了，也不知道江小暖有没有听见，他其实真不想给兄弟买这种药，可顾景川因为长期坐着，又不爱运动，痔疮挺严重的。 偏偏这个牌子的痔疮膏只有羊城买得到，其他牌子都不太管用，这个牌子涂了后效果挺好，所以他每次来羊城，都会给顾景川带两瓶痔疮膏回去。 他一个大男人买这种药，让人听见了多丢人，可顾景川毕竟是他好兄弟，再难为情也得买。 “买什么？” 年纪大的售货员耳朵不太好，大声问了句，陆寒年后悔死来找这耳背的售货员了，还不如找年轻的呢。 骑虎难下的陆寒年，只得又重复了遍，年老售货员这才听见了，还声音挺大地问，“买痔疮膏是吧？要几瓶？” 陆寒年忙朝江小暖那边看一眼，见她在看其他药柜，估计没听到售货员的话，不由松了口气，羞恼回道：“两瓶。” “给，两瓶痔疮膏！” 年老售货员动作倒是挺麻利，没多时就拿了两瓶痔疮膏过来了，嗓门也很大，唯恐陆寒年听不见。 江小暖撇过头，假装没听见，估计此时的大佬很想拿抹布堵住这售货员的嘴吧，人家明明想低调一些，这售货员却偏偏要嚷嚷出来。 陆寒年咬牙切齿地付了钱，看到手里的两瓶痔疮膏，心里的火更猛了，好想现在就砸到顾景川脸上，这不争气的东西，身上就没一个零件是好的。 江小暖强忍着笑，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两瓶痔疮膏，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陆寒年心里更恼了，解释道：“这是给景川带的，他有痔疮。” 第81章 全销光了 “我知道的。” 江小暖很诚恳地看着大佬，她真的全都知道。 可陆寒年心里却更火了，又是这种古里古怪的口气，还有这意味深长的眼神，这姑娘到底知道什么？ 他总觉得江小暖心里没在想好事，可又猜不出来，感觉更难受了。 可他又不能说人家说错了，越想越憋屈的陆寒年，咬了咬牙，扭过头懒得搭理了，看在江小暖眼里，却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看破了秘密而生气。 出了药店后继续骑车回家，江小暖没忍住说道：“其实过几十年这些都很平常的，你别想太多了，遵循本心就好。” 陆寒年……痔疮这玩意儿现在不也挺平常，这个要遵循什么本心？ 这姑娘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嗯。” 虽然没听明白，但礼貌起见，陆寒年还是回了声。 江小暖十分欣慰，大佬还是想得开的，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过几十年后，搞基真的挺正常，有些国家还能合法结婚呢，就算在华夏，大家的接受度也高了许多，不会用有色眼睛看待这些特殊人群了。 只可惜顾景川前世英年早逝，导致陆寒年孤苦一生，她说什么都要救下顾景川，不只是为了陆寒年，她也挺喜欢顾景川的，不希望这么美好的人出事。 晚饭依然是陆寒年掌厨，照例三菜一汤，江小暖又吃撑了。 夜色深了些，陆寒年要去飞哥那儿了。 “晚上门窗关好。” “嗯，你路上小心。” 江小暖点了点头，送陆寒年出门，目送他骑车远去，直至看不见了，这才关上大门，突然想起来，刚才她和陆寒年的对话，像极了妻子送丈夫出远门，不由脸红了，又觉得好笑，成天胡思乱想什么。 回到床上后，她却睡不着了，脑子里总是会想起陆寒年，担心他海上出事，又想到那精瘦的腰，脑子里像跑火车一样，乱七八糟的，越想越清醒。 如果陆寒年现在是单身，或许她会倒追吧？ 长得好看，又会赚钱，还做得一手好菜，人品更没得说，这么好的男人却喜欢同性，江小暖怅惘地叹了口气。 同性才是真爱啊！ 昏昏沉沉地睡到了天亮，江小暖脑袋又胀又昏，她没做饭，去外面买了早饭，明天就要回海城了，今天好好逛一天，再把车票买了。 一整天她都在外面，中饭晚饭都是饭店吃的，买了五身衣服，都是特别时尚的款式，看见了就想买，再买了些当地的点心。 回去之前，江小暖打扫了屋子，还把陆寒年的床单也洗了，晾晒在院子里，钥匙等回海城后再还给他，路上又耽搁了三天，到海城已经是下午了。 江小暖没回机械厂，先回了出租房，好好歇一晚，明天回机械厂，也不知道江老太成了没。 晚上她没事干，用录音机灌子带，她在包里塞了十来盘空白磁带，还带了一般邓丽君的母带，灌录子带很简单，没有技术含量，没多会儿就录好了。 江小暖播放了子带，效果还不错，除了音质差了些，但现在这个时候供小于需，市场对产品的质量要求并不高，只要有货就行。 她在空白磁带上写了邓丽君三字，标注一下，这个成本只要两角五分，算上录音机和路费，顶多三角了，其他人卖三块钱一盘，她就卖两块，比剧照赚钱多了。 还有电子手表，她准备卖十块一根，八块也能卖，明信片则去学校卖，六角一张，或者一块两张，多的是人买。 晚上她又冲洗了一批相片，这次路上多耽搁了两天，估计那些人的剧照卖得差不多了，明早去电影院看看。 当天晚上，江小暖梦见了无数的钞票朝她飞过来了，把自个乐醒了。 吃过早饭，江小暖带了些电子手表和明信片，还有剧照，去了电影院，老远就看见梅朵焦急地张望，还有其他几个小贩。 见到江小暖都喜出望外，将她围在中间，问长问短的。 “妹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都空两天了。”卖瓜子女人长长的松了口气。 两天没货卖，她都要急死了，损失多少钱啊。 其他人也一样，都松了口气，其实他们已经打听到了江小暖的剧照是哪来的，可他们不是太想搞，觉得太麻烦了，还不如从江小暖手里批发呢，一天挣十几二十块他们非常满足了。 “昨晚才回来，电子手表要不要？还有明信片。” 江小暖拿出一块电子手表，几人眼睛都亮了。 “妹子，你可真厉害，真把这玩意儿搞到手了啊，这个卖多少钱？”卖瓜子女人欣喜地问。 江小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表，“这个挺难搞的，进价也不便宜，每根进价六块钱，你们要不要？” “六块？这么贵？哪卖得出去啊！”卖瓜子女人夸张地叫着，被江小暖狠狠瞪了眼，她也自知失言，赶紧捂住了嘴，赔笑道：“妹子，能不能便宜些？六块没挣头了。” “我要十根。” 梅朵却大方地拿出了六十块，她老早打听过了，外面的电子手表最低都卖十块，六块钱进价是不便宜，可利润空间还是很大，有搞头。 “给你十根，我告诉你怎么调时间。” 江小暖教她调时间，其实挺简单的，梅朵很快就学会了，她又要了二百张剧照和一百张明信片，明信片江小暖批发价是四角五一张，只比剧照贵几分钱。 “磁带你弄到了没？”梅朵更关心的是磁带。 “还在路上，过个三四天吧。”江小暖肯定答复。 梅朵松了口气，和她相视一笑，利落地走了。 有了开头，其他人都不犹豫了，也都一样要了些，不过他们没梅朵那么大胆子，电子手表只敢要五块，明信片和剧照多要了些。 最后又只剩下卖瓜子女人，她还没开口，江小暖就冷声道：“只有两块电子手表了，你要不要？” “要的，妹子，你看只有两块，能不能？” “不能，我没时间和你啰嗦，要就给钱，不给我走了！” 江小暖急着回机械厂，没时间和这女人废话，转身就要走。 第82章 陆家的报复 女人肚子里骂个不停，脸上还赔着笑，只得掏出钱，将剩下的剧照明信片都买了，还有两块电子手表。 一个早上，江小暖带来的货都出空了，包里又多了几百块钱，她先回出租屋放好了钱，这才回了机械厂，还带上了羊城产的点心。 江小暖回家的脚步很轻扬，也不知道江老太搞定了没，不行她还得再烧几把火呢。 此时是上午八点多光景，宿舍楼很安静，很多住户都去上班了，江家的气氛却糟糕的很，周艳红也在家，还有本应该出去溜弯的吴老头，以及本应该上班的吴柏寿，还有他妻子何百霞，是个小学老师，只不过是民办老师，并没转正。 而且上班的学校也不在市区，而是远郊的一家很小的学校，来上学的都是郊区农场或者农村孩子，学校并不大，老师自然不会太多，民办老师比公办老师还多。 何百霞就是几个民办老师中的一个，在学校里，公办老师工资高，福利好，地位也高，说话都是看天的，在民办老师面前颐指气使。 民办老师干活多，工资也低，公办老师一个月工资是二十八块，民办老师只有十八块，逢年过节的福利也比公办老师差了一大截。 公办老师一个星期只上十来节课，民办老师却要上二三十节课，嗓子都喊得冒烟了，做牛做狗一样，还得受气，就连培训进修也没民办老师的份，但何百霞还是舍不得这份工作。 她已经当了十来年民办老师，做梦都想转正，也一直都为此努力着，四处托关系送礼，努力了十来年，还是有成效的，前世何百霞明年就转正了。 她运气很好，九十年代国家出台新政策，老师和公务员的工资福利都大幅度提高，退休工资也高了，何百霞前世退休后，每个月五六千退休工资，过得比很多人都滋润。 江小暖对何百霞没有太大感觉，这女人说话轻声细语，在外面的名声也是出了名的贤惠，也不爱管江家的事，就像是陌生人一样，江小暖前世受陆家折磨，何百霞一直都是陌生人，一点都没插手。 除了何百霞外，吴柏寿的女儿吴绣芸也来了，是江小暖的堂姐，比江小月大两岁，今年二十二了，相貌和母亲何百霞很像。 同样是容长脸，身材瘦削，脸色蜡黄，五官还算清秀，浅眉细眼的，衬得脸特别平淡。 吴绣芸也去农村锻炼了几年，不过她运气比江小暖好，去的不是北大荒，是南方的农村，而且她和母亲一样，特别会做人，在村里的人缘很不错，最后是招工回的城。 现在是棉纺四厂的女工，是一名光荣的纺织工。 吴柏寿一家四口都来了，还有吴绣芸的弟弟吴爱华，他和江小月同龄，都是二十岁，现在是机械厂的实习工，跟着父亲吴柏寿学徒，不出意外明年就会转正，前世也是这样。 吴爱华和江小月感情很好，比和他姐姐吴绣芸好多了，大概是臭味相投吧，又或许是血缘上的羁绊吧，前世没少帮着江小月欺负江小暖。 上次设计醉酒差点被陆怀年欺负的事，吴爱华也掺了一脚。 江家小小的客厅，被这一大家子挤得水泄不通，连站个脚都困难，江小月也在，眼睛红肿，像金鱼泡一样，脸也浮肿得厉害，显得更丑了。 “我不嫁……大伯……妈……我不想嫁……我是冤枉的……” 江小月一个劲地哭诉，这几天她感觉到了二十年来都没遇到过的恶意，就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 她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和陆怀年明明什么都没干，可现在她却被奶奶用五百块卖了。 就像是旧社会那些底层女人一样，像货品一样卖了，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江老太耷拉着眼皮，手里不紧不慢地糊着纸盒，慢条斯理道：“不想嫁也得嫁，彩礼我都收了。” “奶奶……我真没干那些事，我是清白的，不信去医院检查，我真的没乱来……”江小月悲叫。 为什么以往那么疼爱她的奶奶，现在却变成了恶毒的巫婆，一定要把她往火坑里推，难道奶奶就不怕她被陆家虐待死吗？ 还没开始嫁过去，陆家的报复就来了，妈妈的临时工没了，大伯的工作也不顺利，堂弟的实习工也没了，接二连三地遇到这么多事，百分百是陆家干的。 肯定是报复，她要是真嫁到陆家，她恐怕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江小月悲怆地哭喊着，她要反抗，她不想当牺牲品，她是要上大学的。 可高考分数已经出来了，她的分数就像是笑话，别说大学门槛，连离大学十里远的空气都沾不着边，江小月也不敢再提上大学的事了，她怕被江老太打，这几天可没少打她。 “有什么好检查的，陆怀年还会冤枉你？他图你什么？图你脑子笨？图你长得丑？还是图你好吃懒做？” 江老太利落地糊好了一只盒子，心情很不错，手脚也利索了。 五百块进帐，她的好心情能维持一年半载的，至于江小月是不是冤枉的，老太太一点都不关心，她也看过江小月的高考分数了，比屎都烂。 这个好吃懒做的大孙女她现在压根不指望了，现在能卖出五百块的好价钱，江老太还是很满意的，再过几年恐怕就得打对折了，赔本买卖她肯定不能干。 “妈……大伯……” 江小月大受打击，原来在奶奶心里，她竟是这么的不堪。 以前不是总骂江小暖那小贱人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 “妈，小月不能嫁到陆家，陆家肯定不会好好待她的，现在就开始报复了，以后小月哪还有好日子过。”周艳红皱紧了眉，心情糟糕的很。 她的临时工终于被撤了。 全仓库有三个临时工，被撤的就只她一个。 不是陆家的报复是什么？ “是啊，陆家阴险的很，小月嫁过去会受苦的。”吴柏寿也说，他的心情更不美妙，腰还疼得很。 第83章 不想嫁除非死 这些天分给吴柏寿的都是大零件，搬上搬下的，他的腰都要废了，和生产组长反应，组长还阴阳怪气地说一些话，他只得忍气吞声地干活，结果就是腰疼得坐都坐不住。 虽然吴柏寿现在满是怨气，对江小月惹出的事也有不满，可他还是心疼女儿的，不希望她受苦。 江小月感激地看着大伯，她就知道大伯会心疼她，说话也有威信，只要大伯支持她，她或许不用嫁去陆家了。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嫁给陆怀年那个没用的窝囊废。 她要嫁的是能力强还好看的大学生。 江老太冷哼了声，手上的纸盒用力一甩，嘲讽道：“我江家的事，轮得到你开口？江小月必须嫁，除非她死了！” “柏寿怎么就不能开口了，他是我儿子！”吴老头气道。 “是你儿子，可不是老娘儿子，老娘管他放的是狗屁还是猫屁，总之都是臭屁，要放屁回自个家放去！”江老太现在已经不怕吴老头了。 惹毛了她就回老家住，托陆家的福，她的存款已经有小两千了，回老家后吃住都不用花太多钱，还有一亩三分田种粮食，再糊点纸盒，娘俩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吴老头气得脸色铁青，最近老太婆口气越来越强横，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江招娣，你是想和我散伙了？” “我可没说要散伙，不过你要是想散伙也成，老娘立马写休书，你也甭拿退休工资来要挟老娘，你那几个钱老娘还不稀罕了！” 江老太冷笑，全然不惧，一个月也就三十六块五毛钱，虽然她是有些舍不得，可她不能在这死老头面前示弱。 态度必须强硬，输人不输阵！ 离了她，这死老头也过不好，何百霞可不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会让这死老头挤她家里。 吴柏寿面色微变，眼里多了些恨意，何百霞想说几句，被女儿拽了下，吴绣芸微微摇头，何百霞又闭了嘴，神情很平静，乐得看戏。 反正要嫁陆家的不是她女儿，她只是生气江小月连累了丈夫儿子的工作，否则今天都不会跑这一趟。 “爸，您消消气，还是先说小月的事，其他事以后再谈。”吴柏寿劝说。 如今必须让老太婆把陆家的五百块吐出来，他很清楚，陆家之所以报复，就是因为被勒索了五百块，只要把钱还了就行。 “没什么好说的，小月必须嫁，过几天就去领证，我和陆家说好了。” 江老太压根不想谈，进了她口袋的钱，哪怕天皇老子来了都甭想她掏出来，而且她根本不觉得嫁到陆家会受虐待，现在可是新社会，陆家哪有胆子虐待儿媳妇，又不是旧社会。 “妈，你总得替我们想想吧，就因为你勒索了陆家五百块，我的工作没了，大哥和爱华的工作也受了影响，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咱们是一家人，你真能干看着？” 周艳红强忍怒火，想和江老太讲道理。 “关我屁事！” 江老太干脆利落地骂了句，继续糊纸盒，不再搭理这些人了。 江大宝也在里屋糊纸盒，娘俩动作一致，事不关己，气坏了其他人。 “好，就算小月真要嫁，总得给她置办嫁妆吧，那五百块彩礼你拿出来给小月办嫁妆。”周艳红退了一步。 她想着有了嫁妆，女儿嫁过去也能有些底气，可却不想想江老太是什么性子。 “啪” 江老太用力摔了纸盒，瞪圆了眼睛，指着周艳红鼻子骂，“就你那不要脸的女儿还想要嫁妆？老娘养了她二十年，花的钱可不止五百块，全都打水漂了，还有脸要嫁妆，呸……老娘没让她光着身子嫁过去就是大慈大悲了！” 走廊站着的江小暖，听到老太太中气十足的骂声，突然笑了，心里莫名痛快。 前世江老太就是这样骂她的，她也是真的一分钱嫁妆都无嫁去了陆家，没办喜酒，没有嫁衣，也没有送亲和接亲的，领了证后，自己走去了陆家，就像是叫花子一样。 江小暖眼里泛冷，她遭受的所有，都会让江小月一一尝遍的。 屋子里气质剑拔弩张，眼看就要闹起来，江小暖推开了门，倚在了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屋里的所有人。 她今天穿了件奶黄色的衬衫，领口处还有两根带子，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配的是深蓝色的牛仔背带裙，这一身是在羊城买的，价钱不便宜，但江小暖很喜欢。 背带裙宽松，她的腰又细，斜倚着门框时，腰身那儿折了下，显得她的腰更细了，有着说不出的风情，门口一缕阳光射在江小暖身上，屋子里所有人都晃了下神。 他们刚才突然有种感觉，江小暖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样，光彩夺目得让他们不敢直视。 眼前的江小暖哪还有以往的唯唯诺诺和低声下气，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脸蛋还是那个脸蛋，可又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就像是一朵即将凋谢的玫瑰花，突然吸饱了水，又绽放了娇艳一样。 江小月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死死地抓着椅子，指甲都抠断了，可她不觉得疼，她的心都让嫉妒之火烧得麻了。 这小贱人怎么可以好看得这么张扬，而她却即将摔进火坑，被厂里人耻笑嘲讽，怎么会这样？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才一个月不到，她和江小暖的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吴绣芸抬头看了眼张扬美丽的堂妹，迅速低下头，指甲在手心留下了几个红印，很快她又抬起头，微微笑道：“小暖越来越漂亮了，这身衣服真好看，不便宜吧？” 江老太本来还没感觉，可一听不便宜，脸立刻沉了，喝骂道：“一个星期都不回家，你去哪鬼混了，这衣服钱是哪来的？” “自己赚钱买的啊，我不是和你说了，这些天在码头干活呢！” 江小暖进了屋子，也不关门，直接进了里屋，江大宝抬头看到她，咧开嘴笑了，“暖暖……” “爸，这几天有没有吃肉包？” 屋外的江老太咬了咬牙，心里堵得慌，小畜生一回来就查帐，难不成她还会亏待亲儿子不成！ 第84章 天造地设的狗男女 “吃了……妈没吃……” 江大宝老实地回答，江老太每天只买一个肉包让他吃，自个只咬一口。 江小暖笑了，其实她也不是太担心，江老太虽然跋扈势利还小气抠门，对她也不好，但这老太太对亲儿子却是实打实地好，不可能会苛刻肉包的。 “爸爸吃点心。” 江小暖拆开了点心包装纸，里面是老婆饼，羊城很有名的点心，她拿了块递给江大宝。 “暖暖吃……” 江大宝塞到了她嘴边。 “我吃过了，爸爸吃。”江小暖摇头，她买了两包，自己留了一包吃。 江大宝咧嘴笑了，拿着饼去了外屋，漠视了所有人，直接走到了江老太身边，掰了一半给她，“妈吃。” 饼的甜香味在狭小的屋子里蔓延，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不由自主地看向江大宝手里的饼，又咽了下口水。 这饼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馋虫都勾出来了。 他们更疑惑的是，江小暖哪来那么多钱，又是买新衣服，又是买点心的，码头真那么挣钱？ “小暖，你在码头干什么？”吴绣芸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扛麻袋啊，比不得你在纺织厂轻松，我挣的是辛苦钱。”江小暖口气微讽。 前世她和吴绣芸母女接触不多，这母女俩都不爱管江家的事，自然也不会管她，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在陆家受磋磨。 江小暖虽然不恨她们，可也不喜欢，甚至还有一点讨厌。 这一世更不想和吴绣芸有接触，就像前世一样当陌路人挺好。 她记得前世吴绣芸过得挺不错，因为工作单位好，她又会交际，说话也好听，后面嫁了个干部子弟，虽然丈夫官职不高，但日子比大多数人好过多了。 吴绣芸笑了笑，轻声道：“扛麻袋很辛苦的，小暖你真厉害。” “逼出来的呗。” 江小暖从里屋搬了个凳子，坐在了江大宝身边，看到江小月那如丧考妣的死样子，她的心情更好了。 “家里是不是有喜事啊，连大伯和大伯母都来了。” 江小暖明知故问，就是要在江小月心口上戳刀子。 江小月脸色大变，心里比扎了刀子还痛，她也觉得江小暖是故意的，眼神更加怨恨了。 “你姐姐要嫁人了，确实是喜事。”江老太说道。 半个老婆饼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不再关注江小暖的新衣服了，虽然还是心疼，不过这小畜生刚帮她挣了五百块，她还是可以容忍的。 “那可真是大喜事呢，是嫁给陆怀年吗？姐姐，恭喜你啊，你和陆怀年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江小暖笑嘻嘻地恭喜，万分真诚。 的确是天造地设的狗男女！ 江老太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些，这死丫头说话还是蛮讨喜的。 “放你狗屁，你给我闭嘴，再说我打死你！” 江小月突然发狂，她能感觉到江小暖是在嘲讽自己，她听不得这些狗屁话，肯定是江小暖陷害她的，这个该死的小贱人！ “是你害的我，妈……就是江小暖害的，让她嫁！” 江小月疯狂地叫着，披头散发的，像疯婆子一样。 江小暖收敛了笑，冷笑道：“我害你去勾引陆怀年？江小月你诬蔑人也得有点脑子，我怎么害的你？在你酒里下药还是扒光了你衣服送给陆怀年？你自己下贱发骚，关我屁事！” 吴爱华脸色变了变，撇过了头，拳头不自觉捏紧，总觉得江小暖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上回他和江小月一起给江小暖灌酒，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没几天江小月就被传谣和陆怀年睡觉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事，江小月压根瞧不上陆怀年，陆怀年也瞧不上江小月，这两人就算扒光了衣服共处一室，也不可能发生什么。 可现在是江小月说的话没人相信，陆怀年又一口咬定是江小月勾引了他，吴爱华都弄糊涂了，索性不开口了。 “我没有勾引陆怀年，明明是你和他乱搞，江小暖你陷害我，你不得好死！” 江小月撕心裂肺地叫着，要不是吴柏寿拉住了她，她肯定会冲过去弄死这小贱人。 “那陆怀年为什么要陷害你？他图你这丑比脸？还是母猪一样的身材？陆怀年虽然不是东西，眼光还是不错的，要不是让你强了，他怎么可能会接手你这丑比？” 江小暖语调很平静，一点起伏都没有，可说出的话却比毒药还恶毒，江小月像疯子一样挣扎着，“我要杀了你……贱人……我要杀了你！” “贱人是你，又丑又贱又骚，江小月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你用手段睡了陆怀年，就你这比母猪都不如的丑八怪，你还想嫁什么好男人？陆怀年配你才是真委屈了，还出了五百块彩礼，他都没哭，你哭个屁！” 江小暖吹了吹指甲里不存在的脏东西，轻哼了声，看江小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 江老太却情不自禁点头，这话说得一点没错，陆怀年虽不是东西，但人家好歹家世好，相貌也不差，又出了五百块，确实委屈了。 “你给我闭嘴！” 周艳红喝骂，眼里的怨毒不比江小月少，只恨当初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小畜生，早知道一生出来就应该掐死，省得现在受气。 吴柏寿忍着怒火，意味深长道：“小暖脾气越来越大了，毕竟小月是你姐姐，你这样说太过分了。” “我们江家的事，吴师傅你就别来掺和了，现在这个点不去上班，跑到我家来指手划脚干什么，我家可是奶奶当家做主，奶奶对吧？” 江小暖扭过头看向江老太，她对这奸夫可摆不出好脸色，等解决了江小月，她就腾出手对付奸夫Y妇！ 江老太心里却极熨帖，这话可说到她心坎上了，还没等她出声，吴老头坐不住了，怒喝道：“你怎么和你大伯说话的，没大没小的混帐东西！” 江小暖可不怕他，像没骨头一样坐着，看得吴老头更是火上浇油，好想抽这死丫头几个大耳光子。 第85章 渣男和你挺配的 “爷爷，你搞搞清楚，你是上门女婿，就跟嫁进门的儿媳妇一样，出嫁了就得听夫家的话，娘家的事和人你少记挂，现在你是江家的人，和吴家没关系，别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做出有失体面的事，晓得不！” 江小暖语调还是很平静，但说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毒，吴老头身体晃了晃，一口血冲到了嗓子眼，硬生生咽下去了。 “混帐东西，我……我打死你！” 铁青着脸的吴老头，顺手脱了布鞋就要抽江小暖，他一定要教训这不知死活的小畜生，重振他的威风！ “奶奶，爷爷他不服气，看来他很不满意自己的身份啊！” 江小暖动都不动，凉凉地说了句，成功挑起了江老太的怒火。 “死老头你冲老娘来，老娘早知道你不服气了，不想过就甭过了，现在就去民政局领散伙证，走！” 江老太霍地一下冲到了吴老头面前，她个子和吴老头差不多高，气势更高上一头，一下子就压住了对方，吴老头手里布鞋最后愣是没扔出去，咬着牙穿上了。 以前他时不时拿离婚威胁老太婆，每次都见效，可自打上次提到房子后，老太婆就再不怕他了，现在比他还横。 “奶奶，爷爷他不是这个意思，小暖说话确实气人了些，爷爷这才生气的。”吴绣芸只得出面打圆场，她心里其实也恼，几日不见，江小暖的嘴竟变得这么毒了，还知道借刀杀人了。 本来压根没把江小暖放在心上的吴绣芸，现在重新正视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堂妹了，交好是不可能，吴绣芸不喜欢江小暖说的那些话，她同样没把江家放在眼里，要不是爸爸和弟弟的工作被连累了，她都不想踢进这个门。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良药苦口，实话不中听，你们不爱听就别来我家啊！”江小暖冷言怼道。 她现在才发现，这个吴绣芸好像前世一个生物，就是绿茶婊，说话的口气极像，她也将吴绣芸放在心上了，以后得小心些。 “小暖你吃枪药了不成，绣芸和你好好说，你非得夹枪带棒的。”何百霞也忍不住来了火。 “不爱吃就走，我又没请你来我家，奶奶对吧？”江小暖懒得和这母女吵吵，她要专心一致地对付贱人，其他人只要不来招惹她，她是不会主动出击的。 “没错，不想听就滚蛋！” 江老太冷哼，她不喜欢吴柏寿，自然不会喜欢他的妻儿，从来没有好脸色过。 何百霞脸色变了变，再坐不住了，儿子的工作她再想其他办法，其他事她懒得管了，今天就不应该跑过来受气。 “绣芸，爱华，我们走！” 何百霞起身走了，看都没看吴柏寿，吴绣芸毫不犹豫跟着走了，吴爱华犹豫了下，也跟在了后面。 吴柏寿脸色更难看了，也没劝妻子，但也没起来，他还想再劝劝，总归是他女儿，他不希望江小月受苦。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小月可是您亲孙女，您就忍心让她去陆家受苦？”吴柏寿忍气吞声地说。 江小暖嗤了声，嘲讽道：“你这话说的，好像陆家是狼窝一样，人家都肯拿五百块彩礼了，诚意多足啊，怎么会虐待江小月。” 江老太不住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 “那你怎么不嫁！”江小月骂。 “又不是我勾引了陆怀年，而且我可是要考大学的，陆怀年那种渣渣怎么配得上我，不过和你还是蛮般配的。” 江小暖气死人不偿命，看到江小月这一家子生气，她心里就舒服的很，拿了块老婆饼吃了起来，味道真不错。 “就你还想考大学？你白日做梦！”江小月尖声叫着。 “再不济也比你这蠢猪强，高考成绩出来了吧，是不是比屎还臭？江小月你要是拿出勾引人的心思去学习，估计还能多考几分呢！” “我打死你……” 江小月扑了过来，张牙舞爪的。 江小暖一脚踹了过去，冷笑了声，看都不看地上的江小月，冲江老太说道：“奶奶，我觉得还是快点让江小月去陆家好，待在咱家浪费粮食，吃的可都是钱呢！” 江老太心里一惊，对啊，不能再留了。 “你少说几句，结婚哪是那么简单的，还要算吉日，办嫁妆，至少得到明年了！”周艳红忍怒道。 她得让女儿风光嫁过去，这样外面的人才会少说几句闲话。 江小暖冷笑，前世她嫁陆家时，周艳红连句好听话都没有，只骂她是不要脸的娼妇，还连累了江小月的名声，现在却要让江小月风光大嫁，可真是个好慈母！ “你那是封建迷信，新社会天天都是好日子，算什么吉日，嫁妆也用不着办了，就江小月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嫁妆办得再多，也掩盖不了她的烂名声，奶奶，我看择日不如撞日，还是早点让江小月去陆家过日子吧，女大不中留嘛！” 江老太立刻附和，“没错，封建迷信搞不得，明天我就和陆家说一声，让小月嫁过去吧。” “奶奶，还等明天干什么，耽搁一天就得多吃一天米，现在还早，你现在去找陆科长说，上面奉行勤俭节约，不准大操大办，酒席嫁妆都可以省了，省得老家亲戚跑一趟。” 江小暖出主意，句句话都说在了江老太的心窝上，老太太看她的眼神都慈祥了不少。 周艳红气得浑身发抖，抡起手就要抽江小暖耳光，她要教训这个作妖的小畜生，但手才刚举起，就见江小暖冷冷地看了过来，周艳红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后背一阵寒，巴掌再抽不下去了。 这小畜生的眼神好可怕，像是知晓了一切一样，周艳红感觉自己在江小暖面前无所遁形，被看得透透的。 江小月气得脸色青白，连话都骂不出来了。 江老太却有另外的顾虑，“不办酒不好收礼。” 办酒她怕花钱，可不办吧，就不能收礼了，她以前送出去那么多人情，不收回来她心疼。 第86章 爷爷你心眼太小会脑出血的 周艳红暗暗一喜，忙附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妈你以前送出去那么多礼，不收回来太可惜了，给小月办酒花不了多少钱，还能挣一笔呢！” 既然已经无法阻止女儿嫁人，周艳红想替女儿争取风光的酒席，至少面子上得顾全，女儿的名声已经这样了，要是酒席和嫁妆上不挽回些颜面，女儿去了陆家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周艳红千方百计地替女儿打算，她想着陆家其实也还不错，虽然陆怀年不太争气，二十来岁的大小伙还吊儿郎当的，大儿子又是个混混，但陆志国有能耐啊，是厂长面前的红人。 陆志国和厂长说一声，她的临时工就没了，吴柏寿父子俩的工作也受了影响，坏事中也能看到好事，这说明陆志国在厂长面前确实很有影响力。 周艳红想得很好，女儿嫁到陆家后，就让她好好伺候公婆丈夫，要是肚皮争气生个大胖儿子，女儿在陆家就算站稳脚跟了，说不定她不仅能回仓库上班，还能转正呢！ 吴柏寿朝她看了过来，眼神闪烁，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周艳红却明白了，微微点了点头，吴柏寿唇角微扬，对周艳红的识趣很满意。 这对狗男女的小动作，江小暖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无声冷笑。 等收拾了江小月后，就轮到这俩狗男女了。 周艳红说的话，句句都戳中了江老太的心坎，自打孙子出生后，家里就再没办过酒席了，都十五年了，人情只出不进，江老太心疼得恨不得将钱掰成十八份花。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办酒的名目，江老太自然舍不得放弃，她还想挣回点呢！ 老太太脸色松动了些，正要答应办酒，江小暖突然说道，“奶奶，您不是马上过生日了吗？人情可以等办寿酒时收，不着急的。” 周艳红愣了下，心里怒火滔天，小畜生成心和她作对。 “你奶奶过的又不是整寿，办酒会让人说闲话的，你什么都不懂，给我闭嘴！” 周艳红强忍着火气，先把酒席定下来，再收拾这小畜生，王强那儿行不通没关系，她可以再找，这小畜生现在越来越漂亮了，卖的价钱也能更高些，这些钱都补贴给小月，去了夫家身上有了钱才有底气。 吴柏寿朝父亲使了个眼色，吴老头心领神会，嗡声嗡气地骂，“家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我好歹还是姓江的，怎么就没说话的份了，再不济也比外姓人有资格。”江小暖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这俩东西在她面前甭想受到一丝一毫的敬重，因为他们不配做她的长辈，连人都算不上。 吴老头又一口气堵住了，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昏天黑地，肺都差点咳出来了，吴柏寿忙给老头子拍背，不满指责道：“小暖现在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和你爷爷怎么说话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爷爷不爱听我也没办法，爷爷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心眼还这么小，这样对身体不好，容易脑溢血。” 江小暖心平气和地说着，表情特别真诚，她说的真的都是实话，可这年头实话就是没人爱听。 本来都缓过来的吴老头，听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又被火气呛住了，老脸胀成了猪肝色，额头上的青筋鼓得像垂死挣扎的蚯蚓一般，看着确实挺像脑溢血前兆。 江小暖还不怕死的说道：“爷爷您得心胸宽广，要是真的脑溢血了，一下子过去了还好，也就一顿酒的事儿，奶奶还能回本呢，可要是过不去，瘫在床上了，你大儿子可得照顾您一辈子了，久病床前无孝子啊，您可得想开些！” “咳咳……畜……畜生……” 吴老头半天才骂出这俩字儿，睚眦迸裂地瞪着江小暖，恨不得生吞了她。 可他又担心这小畜生说的话应验，现在他还真有些头昏脑胀了，心口也抽抽地疼，要是真让小畜生说中了，他的后半生可怎么办？ 死老太婆和傻儿子肯定指望不上，大儿子就算孝顺，可他要上班，也没工夫照顾他，大儿媳就更甭想了，这么一想，吴老头突然涌上悲凉。 到头来他竟一个都靠不上，他怎么就活得这么憋屈？ “爸，您别和这小畜生生气，您把气吐出来！” 吴柏寿更着急，他还指望老头子的工资补贴家用呢，要是真瘫过去了，钱肯定指望不上了，还得有人侍候，日子都没法过了。 江老太冷眼看着，心里特别畅快，对江小暖的感觉又好了不少，这死丫头的嘴越来越利害了，瞧把那死老头怼得多出气，最好真瘫了才好呢。 江小暖没再说了，她怕真把这老头子气死，倒不是心疼吴老头，而是她想让老头子看到宝贝亲儿子身败名裂落魄潦倒的那一天。 灌了两大杯水，吴老头总算缓过来了，上气不接下气，阴沉着脸看着江小暖，倒是没再说话了，估计是觉得自己说不过，不想再找气受了。 江小暖故意问，“奶奶，您今年是过六十六岁寿对吧？”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江老太这一年出了点事，下半年回老家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断了一条腿，腰也摔得不轻，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能下床，之后身体就大不济了。 后来有人就说，之所以江老太会出事，就是因为她没办六十六岁大寿酒席的缘故，之前有人劝过江老太，让她办个寿酒，但江老太觉得没必要花钱，就没办了，结果下半年就出了大事。 江老太愣了下，随即神情惊讶，说真的她自己都忘记过几岁生日了，刚才一算，还真是六十六岁寿，没想到这死丫头竟记得这么清楚。 老太太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自打江小暖出生后，她对这死丫头就非打即骂，从来没有过好脸色，更别提给这死丫头过生日了。 这死丫头下半年就要过十八岁生了吧，前十七个生日一回都没过，在北大荒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替她过，估计是没有的。 第87章 她配当我妈么 江老太朝江小暖看了过去，巴掌大的小脸蛋比花还娇艳，就算她讨厌这个野种，也不得不承认，这死丫头是真水灵，别说男人看得直了眼，就连她个老太婆都喜欢看。 她又看向其他人，都眼神迷茫了下，显然并不知道她的确切生日，亲孙女江小月都不知道，还有江小华这个孙子也不知道，江老太心里一刺，对江小月的印象更差了。 又蠢又懒还下贱，早点嫁出去省心。 江小暖又说道，“我听人说，六十六得吃肉，健康又长寿，这个生日比六十岁还要紧呢，寿酒可不能省。” 江老太心里十分熨帖，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健健康康地长命百岁，最好是走在儿子后头，这样她死也能瞑目了，江小暖今天说的话全在她的心窝里了。 “你懂个屁，哪有过六十六寿酒的道理，妈您还是等七十再办寿酒吧，先把小月的婚酒办了……” 江老太沉了脸，打断了周艳红，冷声道：“七十当然要办，六十六也不能省，小月的婚酒不办了，政--府提倡勤俭节约，咱们要好好执行。” “妈，不办婚酒陆家会看不起小月的呀！” 周艳红急了，脱口而出。 江老太冷笑，讽刺道：“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嫁过去先抓紧生儿子才最要紧。” 她可不觉得办了盛大的酒席后，陆家就会对江小月高看一眼，嫁妆再多也比不上肚皮争气，只要江小月能生出陆家的长孙，她在陆家肯定能站稳脚跟。 “妈……” 周艳红还想再替女儿争取，江小暖阴阳怪气道：“奶奶，您在家里说话不算话了呢，都没人听你的。” 江老太立刻阴沉了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老娘说了算，不想听就滚蛋！” 周艳红只得闭上嘴，脸色阴沉，像毒蛇一样看着江小暖，心里却盘算着要如何给女儿挽回颜面，好在她还有些私房钱，只能先补贴给女儿了，回头再找吴柏寿要点钱，他是当爹的，于情于理都得出钱。 江小月表情麻木，眼神绝望，一句话也不说，像死人一样瘫着，她所有的梦想都破灭了，即将嫁给陆怀年那个窝囊废。 她的人生也走完了，都是江小暖这小贱人害的。 江小月眼睛射出仇恨的光，阴冷的看着江小暖。 江小暖感觉到了，扭过头看向她，嘲讽地笑了笑，无声说道：“蠢货！” 江小月脸色大变，心口像是被石头堵住了，好想做点什么发泄出来，尤其是看到江小暖身上的漂亮衣服，还有这贱人精致的脸蛋，无一不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贱人，我要杀了你！” 江小月终于控制不住嫉妒的火焰，猛地朝扑了过来，江小暖早有防备，灵活一闪，顺手抓住了江小月的头发，再一拳捶在她肚子上，接连捶了十几拳，江小月嘴里都是苦涩的胆汁，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无力地哭着。 “你放开你姐，你个畜生！” 周艳红扑了过来，想救回宝贝女儿，被江小暖也一脚踢倒了。 躺在地上的周艳红，小腹处隐隐作疼，眼神不可思议，震惊地瞪着江小暖。 “畜生，她是你妈！”吴柏寿怒骂，上前去扶周艳红。 “她配么！” 江小暖轻吐出这三个字，面若冰霜，瘦削的身体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震憾的力量，吴柏寿本还想再骂几句，可对上江小暖幽冷的眼眸，骂人的话顿时堵在嗓子眼了，后背也一阵阵寒，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这小畜生怎么变成这样了，到底在北大荒遭遇了什么？ 竟让一只听话的小绵羊变成了吃人的野狼？ 周艳红搀扶着起来了，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愤恨地瞪着江小暖，咬牙切齿道：“你个畜生会有报应的！” “你们的报应都没来，我有什么好怕的！” 江小暖若无其事，又朝吴柏寿看了眼，诡异的笑了笑，笑得吴柏寿心里直发虚，总觉得这小畜生像是知道了什么。 可他很确定隐瞒得很严实，就连江老太都不知道，小畜生不可能知道的，一定是他想多了。 江小暖拍了拍手，对怔愣的江老太说道：“奶奶，江小月那么不听话，要是逃走了，陆家的五百块彩礼还得退还，您看是不是今天就把江小月送去陆家？省得夜长梦多。” 何必再等明天，今天她正好有空，非常愿意帮忙。 前世她可是连吃早饭的时间都没给她呢。 江老太本来还打算下午去问问陆家的意见，听江小暖这么一说，又朝眼神仇恨的江小月看了眼，不由皱紧了眉，死丫头说的很有道理，万一人跑了，她的五百块就泡汤了。 “对，今天就送过去！” 江老太拍了下大腿，择日不如撞日，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 “妈！” “奶奶！” “江招娣！” 周艳红，江小月，和吴老头都吓了一跳，今天就送过去也太急了，又不是买卖东西，怎么能一点准备时间都没有。 江老太没搭理他们，直接进屋去收拾衣服了，此时她只想捂住五百块，那可是她和儿子后半辈子的生活费，决不能再交出去。 “去洗把脸，哭丧着脸像什么样子，给我笑得喜庆些。” 江老太喝了声，对江小月如丧考妣的死样子很不满意。 “奶奶……我会死的，我不过去……” 江小月面如死灰，哀声哭求，希望奶奶能网开一面放过她。 但江老太心硬如铁，打了一盆冷水进屋，像搓猪皮一样，给江小月洗干净了脸，还让她把头发扎起来，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周艳红急得团团转，可她拿江老太一点办法都无，现在她工作没了，以后的日子也难过的很，根本帮不了女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女儿跳进火坑。 心急如焚的周艳红忍不住看向吴柏寿，希望这个男人能开口，吴柏寿咬了咬牙，几次三番想求情，可想到之前江老太无情的样子，又想到了其他方方面面，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幽幽地叹了口气。 第88章 送你去火坑过好日子 周艳红彻底绝望了，姘夫指望不上，自己也没办法，她苦命的女儿啊…… “妈，你是想逼死小月啊……她可是你亲孙女，你怎么能狠得下心！” 周艳红就像濒死前的鱼儿一样，最后挣扎着，企望江老太对女儿还有一点慈心。 江小暖抢先说道，“奶奶可是一心为江小月打算，陆志国是干部，陆怀年长得还比江小月好看，家里条件比咱家强几十倍，这么好的人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江小月难不成是想进皇宫当妃子不成，哼，心比天高，模样比猪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江老太本来还有点心软，毕竟是疼爱了二十年的孙女，可一听江小暖的话，她便恼了。 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看不出她的良苦用心，她分明是为了江小月好，要是嫁到别人家，江小月的日子更苦。 哼，不知好歹！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小暖没说错，陆家条件好，小月去了后是过好日子的！”江老太口气很坚决，不打算改主意了。 周艳红气极，她不敢冲江老太发火，便骂江小暖，“陆家那么好，你怎么不嫁，就只想害你姐！” “我又没有不知廉耻去睡陆怀年！” 江小暖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周艳红气得差点吐血，肚子那儿更疼了，一肚子火撒不出来，愣是拿江小暖一点办法都没了。 江小月拼命挣扎，想逃出这个家，江老太不耐烦了，一巴掌抽了过去，把她给打老实了。 “把这新衣服换上，给我笑！” 江老太拿出了一身今年新做的衣服，江小暖眼神一黯，不管怎么说，江老太对江小月还有一点疼爱的，至少还让这贱人换新衣服了。 前世她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从头到脚一样新物件都没有，比叫花子都寒碜，也难怪陆家那么瞧不上她。 江小月又哭又闹，可江老太无动于衷，周艳红也陪着她哭，家里像是死了人一样，憋闷得透不过气来。 江小暖去走廊透气，她还要亲自送贱人去陆家呢，送佛送到西嘛，她可是善良的好妹妹。 江老太中饭破例多煎了一个蛋，算是给江小月饯行了，只不过江小月毫无胃口，连水都喝不下，周艳红也吃不上，母女俩相对抹泪。 江小华却跟没心人一样，要把姐姐的蛋夹过来吃，另一双筷子却抢在了他前头，把蛋夹走了。 江小暖把蛋放在了江大宝碗里，冲江小华冷冷地瞪了眼，这小王八蛋已经吃了一个，哪来的脸再吃。 她已经看透了江小华的品性，骨子里就是吴家人的冷血自私，怎么说平时江小月和他也算姐弟情深，现在江小月要去火坑了，他却还跟没事人一样，心里只计较着多吃少吃一个蛋。 江小华哆嗦了下，脑门上的伤还没好全，被江小暖一瞪，好像更疼了，不甘心的垂下眼睑，江小华咬紧了牙，夹了筷青菜吃。 “爸爸吃蛋。” 江小暖把鸡蛋全给了江大宝，这一个月她有肉有蛋，没亏待自己，肚子里油水足，已经不馋吃食了，一个蛋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但江大宝却不知道，他把蛋分成了三份，一份给江老太，一份给江小暖，自己留下最小的一份，憨厚地笑着。 江小暖也笑了，并没推拒爸爸的心意，一口吃了蛋，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真好吃，爸爸也吃。” “好吃……” 江大宝笑得更开心了，将他碗里三分之一的蛋吃了，就像吃山珍海味一样，父女俩明朗的笑，令屋子里的气氛轻松了些。 江老太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她朝死灰着脸的江小月看了眼，什么都没说了，把蛋也吃了。 这一幕看在江小月他们眼里，就感觉是江小暖故意在挑衅他们，还觉得江小暖在幸灾乐祸，他们心里更气了，可又拿江小暖没办法。 更拿江老太无可奈何，这个家到底还是姓江的，吴老头不敢和江老太硬碰硬，周艳红更不敢，他们只能妥协。 吃过了中饭，江老太碗都不洗，催着江小月去陆家，她要亲自送过去，趁现在陆家有人在家。 “奶奶……我不想去，求你了……放过我吧……求你了……” 江小月用力扒拉着门框，拼命抵抗，这一去就真的回不来了。 江老太拽了几下没能拽动，气得她想拿东西抽，一时间找不到顺手的，眼前就多了个铁钳，是江小暖拿过来的。 气红了眼的江老太，一把拿过了铁钳，对着江小月没头没脑地抽了过去，她下手还是有点分寸的，只抽江小月的身体，没抽脑袋和脸。 江小月一声惨叫刚发出来，嘴就被堵住了，是又臭又腥的抹布，江小暖冲她挤了挤眼，明媚的笑容像刀子一样，刺得江小月的心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她是想让江小暖身败名裂的，可现在怎么换成她了？ 江小月怎么都想不明白，她又恨又痛，只是没有悔，如果时光能够重来，她一定要计划周全些，这样江小暖就肯定逃不出来了。 江小暖冷眼看着，她看透了这个女人，知道她并无悔意，或许这贱人现在后悔的是那天没给她灌更多的酒吧？ 因为江小月被堵住了嘴，江家的动静并没引来人围观，这个时候都午睡了，走廊上静悄悄的，江小月被打得全身都疼，也没力气挣扎了，被江老太拖着乖乖地去了陆家。 路上倒是遇到了人，见江小月哭哭啼啼的，像死了人一样，他们也就关心问了句。 “这不是和陆家订好亲了嘛，抓紧时间送过去。”江老太随意地说着，就像是送小猫小狗一样。 “不办酒了？” 路人都挺震惊，虽然闹得不太好看，但好歹是结婚这样的大事吧，怎么连酒席都不办？ “不办了，政--府不是提倡勤俭节约嘛，我家响应号召。”江老太笑着说。 其他人都无言以对，还顺着她的话夸赞，“对对对，是得勤俭节约，还是江阿嬷思想好。” 第89章 比吃了屎还闹心的陆家 几人奉承了一番，江老太心情更好了，坚定不移地拖着江小月走向陆家，后面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也多了不少，机械厂办厂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结婚的，可真是稀奇事儿！ 江老太才不管路人异样的眼神，她只关心五百块钱，其他都是浮云。 周艳红却又羞又愧，还有心痛和担心，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路都低着头，不敢和其他人说话。 吴老头怕丢脸没跟过来，吴柏寿对女儿还算有点心，厚着脸皮跟来了，只是脸色难看的很，只有江老太和江小暖面上带着笑，如春风沐浴一般。 江小月脑子已经麻木了，一片空白，路人说话的声音，和嘲讽的眼神，她都感觉不到，机械地走着，未来会怎么样，她更没有勇气去想。 眼看离陆家越来越近了，江小月这时才生出一点悔意，猛地扭头看向江小暖，对上她美丽娇艳的脸庞，江小月更觉得羞惭，还有气愤。 如果是江小暖嫁去陆家，陆怀年应该会对她很好吧，毕竟江小暖长得这么好看，陆怀年一直都很喜欢这小贱人的。 可现在嫁过去的却是她，江小月很清楚地知道，陆怀年根本不喜欢她，她去了陆家后不会有好日子过。 “小暖，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吧，求你了……” 江小月突然抓住江小暖的手，抓得很紧，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江小暖慢慢抽出手，她明白这贱人的意思，是在为那天忏悔，但她不是上帝。 “去了陆家好好过，陆怀年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我的好姐姐。” 江小暖凑在江小月耳边，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很轻，可却听得江小月毛骨悚然，如芒在背。 “我知道错了，小暖，求你饶了我吧，求你了……” 江小月哭着乞求，再没了以往的骄傲和优越感，她现在只想江小暖放她一马。 江小暖轻笑了声，冲江老太说道：“奶奶，姐姐说她不想去陆家呢！” “不想去也得去，再哭哭啼啼老娘打死你！” 江老太怒目瞪了过去，使劲抽了一巴掌，都快到陆家了，她不允许出错，五百块必须捂紧了。 江小月压抑了哭声，更加绝望了，她该怎么办？ 终于到了陆家，一家三口正在吃饭，气氛不比江家好多少，大出血了五百块，脸面也丢了，这一家子现在就算吃龙肉都不香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万金桂一口都吃不下，放下碗骂，五百块她存了这么久，现在全便宜江家了。 “别气了，江家也没捞着好，周艳红的临时工撤了，吴柏寿儿子的实习工也没了，吴柏寿以后甭想干轻省活了。”陆志国安慰道。 “这些能和五百块比？看到江家那些杂碎我就恼火，还有江小月那个小贱人，以后居然是我儿媳妇，一想到这些我就心肝疼。” 万金桂捂住了心口，脸色又青又灰，这些天她吃不香睡不好，闭上眼睛就想到这些糟心事，更心疼她辛苦攒的五百块钱。 陆怀年一声也不敢吭，低着头吃饭，只不过也是味同嚼蜡，他也愁啊。 江小月那么丑的女人居然成了他老婆，他的脸面都没了，就算以后能离婚，可别人都会记得这事，终究成了他人生中的一大块污点，消都消不掉。 陆怀年心里堵得慌，他恨江小暖无情无义，明明当初说好了只是毁江小月的名声，可现在却演变成了他得娶丑八怪进门，还让父母损失了五百块。 可他又不敢说出真相，不知怎的，他怕江小暖，怕的要死。 “行了，江家蹦哒不了几天了。”陆志国阴笑着说。 “你什么意思？”万金桂期待地看着丈夫，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陆志国得意地笑了，小声道：“我和厂长说好了，江家那两间房过几天就收回了，吴老头都已经退休了，哪有资格再住宿舍，再说厂里还有那么多双职工没宿舍呢，于公于私江家都得搬走！” 万金桂心里这才顺了些，咬牙骂道：“赶紧让他们搬，省得在我面前晃荡，看到就闹心！” “放心吧，顶多一个星期，我已经和管后勤的老黄说好了，过两天就上门通知。”陆志国胸有成竹，他的五百块可没那么好拿。 万金桂欢喜了会儿，又愁上了，“可江小月那小贱人还是得进咱家门，我看到这小贱人就想抽她大嘴巴子，她哪配得上怀年。” 陆怀年忍不住点头，可不就是，那丑八怪连他脚趾头都配不上。 脑袋上挨了陆志国一大巴掌，疼得陆怀年直抽冷气，也不敢说什么，头垂得更低了。 陆志国轻描淡写道：“进门就进门吧，只当家里多了个免费保姆，以后家里的活都让江小月干，你也能轻松些。” 万金桂脸色缓和了些，不情不愿道：“五百块我能请好几个保姆了，便宜这小贱人了！” “算了，钱还能再挣，咱们犯不着和江家死掐着干，这一家都是不要脸的，咱们可不一样，鸡蛋不能和石头对着干，以后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陆志国阴冷地笑了，和他正气浩然的脸形成强烈反差。 万金桂心里舒服多了，吃起了饭，一家三口安静地吃着饭，只有风扇呼呼地转动声。 没吃几口，走廊上就响起了脚步声，听起来有十几人，陆志国是当兵转业回来的，身体比常人强健些，听力也灵敏，职业习惯让他朝门口看去，脸色立即大变。 走在最前头的正是让他吃了大亏的江老太，后面跟着哭丧着脸的江小月，还有笑眯眯的江小暖，以及厂里其他人，个个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老陆怎么了？” 万金桂才刚问出口，江老太就进屋了，连门都没敲。 “陆科长，我说话算话，把人送来了，以后小月就是你们陆家人了，有啥活都让她干，用不着客气。” 江老太拽过了江小月，用力推了把。 第90章 关了灯都一样 江小月踉跄着扑到了陆怀年面前，陆怀年吓得闪到一旁，江小月扑了个空，又反应迟钝，一头摔到了饭桌上。 “咣当”一声。 饭桌上的菜被撞翻了，汤水淅淅沥沥地洒在地上，和菜混和在一起，一派狼藉。 江小月腰上撞得狠了，疼得清醒了些，这才意识到已经到陆家了，眼泪又流了出来，陆家人看得更加闹心。 特妈地他们出了五百块，又赔上了儿子，现在却作出这副死样子，搞得他们陆家逼良为娼一样。 “你这是干什么，谁让你现在送人过来的，赶紧弄回去！”万金桂尖声叫着，心里比吃了苍蝇还膈应。 自打丈夫当了科长后，她在厂里就没吃过亏了，谁见了她都得笑脸相迎，可这回却在江老太手里接连吃亏，江老太这种恬不知耻的招数，打了万金桂措手不及。 “前几天不是说好了，我家不要求办酒席，也不出嫁妆，咱们就大事小办，一步到位，现在我把人送过来了，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亲家了，以后多走动啊！” 江老太说的话极漂亮，至于江小月的死活，她才不操心，量陆家也不敢真虐待江小月。 周艳红赔笑道：“亲家，小月她以后就拜托你们了，她要是做得不到位……” 江老太打断了她，“小月要是做不好，你们只管教训，用不着客气！” 饶是陆志国处理过不少大风浪，可也被江老太弄得懵了，他真没见过比江老太还厚颜无耻的人，亲孙女说送就送上门了。 “江阿嬷，好歹也得办个酒席吧，这也太草率了！”有人看不过去了。 江老太冷哼了声，“不草率，陆科长出了彩礼的，礼数都尽到了，我哪还能再让陆科长破费，酒席就省了吧，以后的日子还得小两口自个过。” 陆志国终于反应过来了，强笑道：“那也得领证吧，这样不明不白地送过来像什么话。” 他怎么感觉像是垃圾回收站呢，而且还收了个比屎还臭的垃圾。 “领证随时都行，陆科长哪天有空就叫我一声，咱们去把证领了，小月反正已经是你家人了！” 江老太又对神情绝望的江小月说道：“你要好好侍候公婆丈夫，给陆家传宗接代，要是做不好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江小月哭都哭不出来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待宰的羔羊，可怜又无助，没人会来救她。 其他人却暗自点头，江老太虽然办事不着调，还不要脸，但这几句话却说得极对，为人儿媳可不就得这样嘛。 江老太交待完了，也不和陆家人废话，转身就走，干脆利落的很。 周艳红舍不得女儿，还想再说几句，江老太用力拽了把，恶狠狠地瞪了几眼，周艳红不敢再逗留，依依不舍地看向女儿。 “妈……” 江小月哀哀地哭着，想跟着出来，江小暖冷笑了声，用力推了把，“姐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但你现在是陆家人了，别总想着娘家了。” 其他人又暗暗点头，这话也说得极对，嫁了人就得一心为夫家嘛，总想着娘家算个什么事儿，江小暖这姑娘还是蛮深明大义的，比姐姐强多了。 陆怀年心里比吞了屎还难受，他鼓起勇气看向江小暖，想质问她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可一对上江小暖那幽暗冷寒的眼眸，陆怀年激灵灵地抖了抖，一声也不敢吭了。 罢了，反正他是男人，顶多就是名声吃点亏，没啥大不了的。 陆家人就这样昏沉沉地目送着江家人走了，等走廊上空无一人了，他们这才回过神，厌恶地看向江小月，一想到以后要和这贱人住在屋檐下，一家三口心里就堵得慌。 “我不吃了。” 陆怀年扔了筷子，看到江小月那丑脸就恶心，他也不想在家里待，不顾万金桂的叫喊跑了出去。 屋子里剩下了江小月和陆志国夫妇，她神情惶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把桌子收拾了，木头一样，没一点眼力见儿！” 万金桂厌恶地瞪了眼，一肚子气，看到这小贱人就烦。 “收了桌子再把碗洗了，地也拖了。” 陆志国加了句，既然人都送过来了，不用白不用，他和万金桂都回了屋子午睡，客厅里只剩下江小月一人，孤零零地站着，还有狼藉不堪的饭桌，几只苍蝇嗡嗡嗡地飞着。 江小月的心绪慢慢平静，她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她不再是江家姑娘了，现在是陆家的儿媳妇，而且极不受待见。 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江小月慢慢地擦拭桌子，想到前途渺茫，不由悲从中来，捂着脸哭泣，又不敢哭出声，一抽一抽的。 陆怀年憋着气跑出宿舍楼，想去找狐朋狗友玩，在拐角处见到了双手插在裤兜的江小暖，这时他才注意江小暖和以往的不一样。 现在的江小暖穿着焕然一新，时尚又漂亮，脸蛋也比以往更精致了，就那么随意地站着，却透出了万种风情，比电影杂志上的女演员还好看。 陆怀年心中一动，眼神变得不一样了，如果那天他得逞了，现在嫁给他的就是江小暖了，能够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他在兄弟们面前也有面子了。 想到家里的江小月，陆怀年便泄了气，又不知道江小暖等在那儿想干什么，胆战心惊地过去了，还鼓起勇气说道：“你……你当初没说要娶江小月的……” 胸口的抓痕还没好，都烂得灌脓了，隐隐地疼，他也不敢去卫生所，只是自己偷偷抹点紫药水，这段时间连白衬衫都不敢穿，怕暴露了。 江小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前世她竟被这窝囊废欺负了大半辈子，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竟一点都不知道反抗。 “娶就娶了呗，平白得个老婆你还不满意？” “我才不要娶那丑八怪！”陆怀年急了。 “关了灯都一样，江小月好歹也是黄花闺女，你还占便宜了。”江小暖调侃。 第91章 随便打不弄死就成 陆怀年突然灵光一现，脱口问道：“你一早就算计好了的，是不是？” 这女人一开始就想让他娶江小月，那些话都是哄他的，他怎么就相信这女儿的鬼话了。 江小暖笑了，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陆怀年心如死灰，还觉得委屈，结巴道：“你干嘛要这样对付我？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就算他动过不好的心思，可不是没得逞吗，江小暖至于把他往死里逼？ 最毒妇人心啊！ 陆怀年打了个哆嗦，后背寒浸浸的，后悔死了动了想占江小暖便宜的心思，早知道会有今天，就算江小暖白送上门，他都不…… 也不对，要是江小暖自愿的，他还是会动心的，谁让这毒妇那么漂亮，美得他都怨恨不起来。 陆怀年又忍不住瞟了眼，只看到了江小暖精致小巧的下巴，还有窈窕的身材，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脑子里突然窜出一句话——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如果是江小暖这样的牡丹花，做鬼其实也未尝不可。 “再看把你狗眼挖出来！” 江小暖冷喝了声，陆怀年吓得撇过头，不敢再乱看了，后背冷汗淋漓，衣服都打湿了。 “你是不是很讨厌江小月？”江小暖又问。 陆怀年抬起头，眼神不解，这不是废话吗？ “既然讨厌江小月，现在这女人主动送上门了，你可以无所顾忌的对付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只要不弄死就成，连公安都管不了，你教训自个媳妇呢，谁能说个不字！” 江小暖轻声说着，声音像有魔力一般，陆怀年眼神渐渐迷离，心思活动起来，听起来好像挺过瘾的，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江小月岂不就是他的出气筒了？ “你放心，江小月现在是你家的人，不管你怎么教训，我奶奶都不会管，这么好的事你上哪找，便宜你了！” 陆怀年忍不住问，“真不管？” 他就怕江老太来闹。 “绝对不会管，我奶奶现在烦死她了，你放一百个心！”江小暖信誓旦旦地保证。 陆怀年半信半疑，不过也没多想，心里倒是舒服了些，又不想出去了，他现在憋着火，得找个人出出气。 “就算你奶奶来闹，我家也不怕。” 陆怀年觉得自己不能怯了场，怎么说他爹都是科长，怎么能怕了江家。 江小暖笑眯眯点头，“对，你爸可是科长，有什么怕的。” 陆怀年心里更舒服了，算这毒妇识相，便转身回去了，大热天的出去没意思，还是回家吧。 等这家伙上了楼，江小暖便去了后楼，没多久就听到了陆怀年的骂声，还有摔打声，以及江小月的哭声，既美妙又动听，可惜现在没有智能手机，否则就录下来当催眠曲，肯定能天天做美梦。 江小月啊江小月，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江小暖听了几分钟，心情好极了，不过陆怀年没多久就消声了，只有江小月的哭泣声，江小暖有些失望，真是个窝囊废。 不过还有陆志国夫妇呢，这两口子段位高多了，绝对能让江小月体验到生不如死火焰冰山的滋味。 又听了会儿，江小暖这才离开，她还得去卖东西，不能虚度光阴。 才走了几步，就被人叫住了，是厂长公子孟凡，也不知怎的竟瘸了，脸上还涂了紫药水，一瘸一拐地跑过来，见到江小暖的装扮，孟凡眼睛更亮了。 “小暖，你今天真好看。” 孟凡如痴如醉地看着美人，暗骂自己瞎，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江小暖的美呢，别说是机械厂一支花了，全海城都能艳压群芳了。 江小暖冷下了脸，有些好奇这家伙怎么会残了，去羊城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呢。 “小暖，樟树上没鸟窝，我找了好几株都没看到，还差点摔断腿，你是不是喜欢吃鸟蛋啊，我带你去山上找吧，山上肯定有好多……” 孟凡叽叽喳喳地献殷勤，他现在就跟着了魔一样，一心一意只想抱得美人归，连狐朋狗友都见得少了。 江小暖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有些愧疚，这愣头青还真去爬樟树了，当时她就是随手一指，樟树上怎么可能会有鸟窝，那么强烈的气味，鸟儿根本不会做窝。 “你去爬树了？” “爬了，其实爬树也没啥大不了的，小暖，明天要不要去爬山？”孟凡殷勤备至，只想和美人一起去爬个山。 肯定得爬人少的山，等爬到半山腰，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和美人，他再说几句甜言蜜语，然后美人半推半就……好事就成了。 孟凡想到得意处，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就被两道寒光给惊醒了，赶紧端正脸色，一本正经地看着江小暖。 “没空，我要考大学。” 江小暖转身就走，不想和这浪荡子废话，孟凡肯定不是好人，不过也不算是坏人，前世更没得罪她，所以她不会和这家伙有牵扯。 孟凡愣住了，考大学？ 这个太难了，他恐怕吃不消。 “小暖，我让我爸给你安排工作，正式工，坐办公室怎么样？考大学多辛苦。”孟凡不死心，亦步亦趋地跟在江小暖身后。 “不要。” 江小暖停下了，冷声道：“别再跟着我，我对你没兴趣，不学无术，吊儿郎当，你除了有个厂长爹外，你身上有什么闪光点？你爹如果不是厂长，谁搭理你？” 孟凡脸上挂不住，恼道：“我爸就是厂长，厂里最大的官，所有人都得巴结我。” “你爸能当一辈子厂长？” 孟凡顿时愣住了，好像不能，他爹都快五十了，顶多再当十五年就得退休，那个时候就不是厂长了，那他算什么？ 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的孟凡，被江小暖问住了，脑子乱得很，表情呆滞。 江小暖冷笑了声，快步离开了。 其实用不着过十五年，顶多再五年，孟厂长就会因为贪污受贿被撤职，孟家也一夜倾塌，昔日风光无限的孟家人，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往日围着孟凡转的那些狗腿子，如陆怀年赵非他们，也都没再搭理孟凡了。 第92章 一个月内必须让狗男女曝光 总之孟凡的日子过得很不好，比她强不了多少，江小暖倒不是想帮他，就是不希望这浪荡子再纠缠自己，顺口提点一句。 至于孟厂长做的那些事，和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只想考大学，当富一代。 “小暖，你真要考大学？” 孟凡又像跟屁虫一样追了上来，他别的本事没有，脸皮绝对厚，否则光凭他厂长公子的身份，是不可能追到那么多无知少女的。 在泡妞一道上，孟凡确实还有两下子，厚脸皮和嘴甜这两样的功力炉火纯青。 江小暖越拒绝，越勾起了孟凡的兴趣，他本来只是想玩玩而已，现在却有点心动了，尤其是今天的江小暖一身时尚靓丽的装扮，让他眼睛都直了，更坚定了心思要拿下江小暖，甚至结婚都可以。 这么漂亮的媳妇带出去，他那群狐朋狗友们绝对羡慕嫉妒恨，面子杠杠的。 江小暖皱紧了眉，猛地转过身，吓了孟凡一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又感觉到这样没面子，便讪讪地上前几步，讨好地笑着。 “小暖，你真要考大学？” 孟凡心里其实是怀疑的，这段时间江小暖都没去上复读班，为什么他会知道呢，因为他也在复读，孟厂长望子成龙，一心想培养渣渣儿子成为大学生，只可惜孟凡不太争气，复读了一年还是倒数。 “嗯。” 江小暖加快了速度，不想和这家伙纠缠。 孟凡不由自主地跑了起来，有几个厂里的人路过，看到厂长公子像赖皮脸一样追着一个漂亮姑娘，定睛一看，竟是以往穿着破烂的江小暖，而且江小暖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没给厂长公子好脸色。 大家这才相信，厂长公子追江小暖这个谣言是真的，而且江小暖也是真的没瞧上厂长公子，啧……江家这个小女儿气性还挺大呀！ “看什么看！” 孟凡注意到有人指指点点，沉下脸喝了声，在厂里他向来跟霸王一样，那几人吓得散了，不敢得罪厂长公子。 “小暖，你要复习资料不？我那儿有好多，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问你你会？这次高考几分？总分加起来有一百没？”江小暖口气嘲讽，这家伙的成绩和江小月一样烂。 孟凡尴尬地干笑，突然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他就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辅导美人，再近水楼台先抱得美人归了。 “我们可以一起探讨嘛，我好歹复读了一年，基础还是有的。”孟凡死皮赖脸地跟着。 江小暖烦不胜烦，突然停了下来，从包里掏出半块板砖，高高举起，冷声喝道：“再跟我砸死你！” 孟凡吓得啾地一下退开半里远，瑟瑟发抖，脸都灰了。 江小暖满意地收起了板砖，可她才走了几步，孟凡又像蚂蟥一样追了上来，而且这里已经到厂大门口了，传达室里两个门卫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们，江小暖只得强忍着，等到了没人处再开这小子的瓢。 “小暖，我和你说个事儿，你奶奶这次闹得太大，得罪了我爸，陆怀年他爹还在我爸耳边吹风，我爸要收回你家住的房子。” 江小暖脚步顿了顿，“真的？” “千真万确，小暖你别急，我和我爸说一声就好，肯定不会让你家搬走，这事包在我身上！” 孟凡豪爽地拍着胸膛，心里却极欢喜，他帮了这么大的忙，小暖肯定会对他另眼相看的吧？ “去那边说。” 江小暖一把拽走了孟凡，找了个空无一人的僻静处，孟凡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激动难耐，难道小暖现在就想报答他了？ 是以身相许吗？ 会不会太早了些？ “小……小暖……现在大白天是不是不太好，还有纠查队呢……要不回我那……” 孟凡结结巴巴地说着，他觉得这么粗糙的地方，不配他和小暖的第一次，应该找个浪漫且有情趣的地方，不过他的遐想很快就被打断了，脑门上一阵剧痛，是江小暖敲的。 “纠你妹！再想些乱七八糟的，我搅了你脑==浆喂狗！” 江小暖又举起了板砖，这小子一脸Y荡的样子，不用问都知道在想什么。 孟凡一个哆嗦，顿时从天堂回到地狱，战战兢兢地缩着脖子。 “你爸打算什么时候收房子？”江小暖喝问。 “就……就这几天。” “帮我办件事，我请你吃饭。” “不用吃饭，小暖你只管说，只要不是上天摘月亮，我肯定替你办了！”孟凡喜出望外，满口答应。 江小暖嫌弃地白了眼，“不用你上天，你和你爸说，收我家房子没问题，不过得延缓一个月，一个月后再收，能不能做到？” 孟凡没听明白，还以为江小暖在怀疑他的能力，便说道：“小暖你放心，这种小事我爸肯定听我的，不用延缓一个月，房子你家只管住着，绝对不会收。” “让你延缓一个月就一个月，别自作主张，必须收房子，记住了？” “哦，延缓一个月，我记住了，可小暖你不住厂里去哪住？要不要我替你找个房子？” “用不着，这事你帮我办妥了，我会还你人情的。” 江小暖打算好了，一个月内让周艳红和吴柏寿的奸情曝光，现在这个时候对生活作风问题抓得特别严，尤其是国营单位，一旦抓住绝对开除。 吴柏寿的工作保不住，厂里的宿舍就得收回，何百霞说不定还会和他离婚，至于周艳红，她已经安排了门好亲事等着呢。 孟凡这花花公子还是有点用处的，大不了以后她提点一下，让孟厂长管住了后院别失火，前世就是孟夫人太贪，才连累了孟厂长。 “人情其实……那个小暖你要怎么还？其实不用太客气，那个只要……” 孟凡犹豫不定，想着是去看电影还是吃饭，或者去爬山，他个人倾向爬山，山上可以办好多事呢。 “这个你不用管，肯定会还，你帮我办妥这事就好。” 江小暖已经到了站台，正好公交车到了，她轻盈地跳上车，孟凡才刚反应过来，一群人将他挤到了一边，等他站稳后，公交车已经开走了。 孟凡索性回厂了，他得把小暖交待的事办好，到时候小暖心情一好，他就能约着去爬山啦！ 第93章 君王日日不上朝的祸水 江小暖回到租房午睡了会儿，就拿了些电子手表和明信片，还有磁带出去贩卖了，她去的是海城大学，有几道题目她不会做，想去请教下岳红珊，顺便销售。 不论什么时候，大学生其实都是消费的主力军，道理很简单，大部分大学生家境其实都是不错的，穷人家是没条件供出一个大学生的。 当然也有个例，不过概率极少，七八成以上的大学生家境都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城里的孩子，很多父母都是双职工，手头零花钱还是蛮多的。 而且年轻大学生容易接受新事物，像电子手表和磁带这些，年纪大的人肯定不会买，大学生却愿意买，甚至会省吃俭用攒钱买。 就像前世一些女孩子宁可天天吃泡面，都要买一只LV的道理一样。 江小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何红珊宿舍，现在已经开学了，校园的里人明显多了不少，宿舍里也一样，现在是午休时间，基本上都在宿舍。 “小暖来啦，快坐下休息会儿！” 何红珊热情招呼，宿舍里多了几个生面孔，暑假没看到过，何红珊向她们介绍了江小暖，这几个女同学挺客气的，不过眼神却带着优越感。 江小暖并不介意，现在的大学生是天之骄子，这些女同学有优越感是正常的，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她们都会是社会精英，甚至是富一代。 “有几个题目我不会做。” 江小暖也不客气，直接拿出了试题，主要是英语和数学，这两门是她的弱项。 何红珊略看了下，和江小暖解答了题目，教得特别仔细，江小暖一听就明白了，感激道：“你一说我觉得特别容易，可自己做却难的很。” “只要融会贯通就很简单了，小暖你有不懂的就来问我，除了上课时间，我都在宿舍的。”何红珊笑着说。 她也挺喜欢江小暖，又漂亮又上进，为人也大方，她觉得江小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 “小暖你的衣服真好看，是百货公司买的吗？”何红珊注意到了江小暖穿的衣服，眼神热了。 其他几个女同学也都围了过来，对江小暖身上的牛仔背带裙大感兴趣。 “是在羊城买的，前些日子我去了趟羊城，那里有好多漂亮衣服。”江小暖实话实说。 “羊城太远了，为什么海城没有，唉！”何红珊十分失望。 其他几个女同学也一样，她们不可能跑到羊城去买，路费都不划算。 “小暖，你这件裙子多少钱？”有人问。 “十八块。” “太贵了，可是真好看。” 几个女同学热度并没减少，她们的穿着看起来家境不错，十八块虽然有点贵，但她们也不是负担不起，尤其是何红珊，眼睛都要胶在裙子上了。 “小暖，能……不能让我试试？”何红珊挺难为情的。 她今天穿的是白衬衫配蓝色长裙，清新典雅，也很漂亮，但比起江小暖的背带裙来，就显得有些落伍了。 “当然可以，等下啊！” 江小暖爽快地脱下了背带裙，只穿了件衬衫，白皙的腿又长又直，几个女同学眼睛都看直了，艳羡不已。 “小暖，你脱了裙子更好看，嘻嘻……”何红珊打趣。 “腿好直，又白又细，真想摸一把。” “男人看见了怕是会疯吧，小暖你在古代肯定是那个让君王三日不上朝的祸水。” “何止三日，日日才对。” 几个女同学七嘴八舌地开玩笑，何红珊还上手摸了几把，越摸越舍不得放手，其他几个女同学也看样学样，上下其手。 “痒……别摸了……我有的你们都有，有什么好摸的。” 江小暖哭笑不得，她最怕痒了。 “你的比我们的好看，啧……小暖你看着瘦，这地方还挺大的，真软！” 何红珊一改以往的害羞，像女色狼一样，禄山之爪总往不该摸的地方摸，江小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一群女流氓。 几个女同学过足了瘾，这才放过了她，何红珊试起了背带裙，她体形略丰，背带裙穿着有点紧，尤其是腰间的肉，崩得紧紧的。 “晚上我不吃饭了。” 何红珊一照镜子登时苦了脸，平时没感觉自己胖，可现在却只觉得她像只肥猪，江小暖穿着松松垮垮的，她一穿却崩得这么紧。 “我买的是最小号的，红珊你可以买中号，其实你这样刚刚好，有福气。” 江小暖真心实意地说，何红珊只是略丰满了些，但相貌甜美，皮肤也好，瘦了反而不好看了，现在这样恰恰好，根本用不着减肥。 其他几个女同学也都心痒痒的，征得江小暖同意后，她们也试穿了下，效果都很不错，背带裙本来就百搭，只要不是特别臃肿的体形，穿起来都很漂亮。 “小暖，你以后还去羊城吗？” “应该会去。” 江小暖点头，虽然飞哥答应替她寄货，但她还是想发展一些新的进货渠道，肯定要过去考察市场的。 “那你去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给你钱，你帮我买条背带裙吧？”何红珊央求道。 “行。” 江小暖满口答应，只是一条裙子而已，当然没问题。 其他几个女同学也都求她带，江小暖都答应了，一件是带，十件也是带，小事一桩。 “我有明信片，你们要不要买？” 江小暖拿出了一摞明信片，在桌子上摊开，新颖的配画和优美的扉语，让女同学们只看了眼就爱上了，纷纷询问多少钱。 “你们是熟人，只卖五角一张，但其他人问起来，你们就说六角啊！” “小暖你真好。” 女同学们都挺感动的，每个人都挑选了几张，可以寄给远方的朋友。 何红珊财大气粗，一下子买了十张，而且她眼尖看到了江小暖书包里的磁带和电子手表，嚷嚷让拿出来。 “小暖你怎么早不拿出来，哎呀……是邓丽君的，我最喜欢她了，还有这个电子手表我也想很久了，就是没地方买。” 何红珊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些东西都是她喜欢的，看样子她是打算全买下来。 第94章 内衣忘拿了 其他几个女同学也都挺感兴趣，不过她们在问了价钱后，就望而却步了。 电子手表要十块钱，磁带则是两块，她们现在一个月生活补助也才十七块五，大半月的生活费呢，真的舍不得。 “我都要了。” 何红珊挑了两盘邓丽君的磁带，还有一块电子手表，拿了十四块给江小暖。 “你送我出去吧。” 江小暖笑着说，何红珊自然没问题，和她一块出了宿舍楼，到了楼下后，江小暖拿出了十块钱，塞给了何红珊。 “你是我朋友，我不能挣你钱。” 她就收个成本价，何红珊这姑娘挺不错，江小暖乐意交个朋友。 “那哪行，不能让你亏本啊！”何红珊不肯要钱。 江小暖噗地笑了，“放心吧，我没那么高尚，肯定不做亏本生意，收你成本价。” 何红珊半信半疑，还是觉得江小暖亏本了，一脸不好意思。 “要不你帮我推销吧，要是有同学想买磁带和电子手表，让让他们来我这买，肯定比外面卖的便宜。” “成，我有几个朋友真的想买，到时候我怎么联系你？”何红珊很乐意帮忙。 “打这个电话吧。” 江小暖从包里撕了张纸，写下了弄堂电话亭的电话号，还有她的住址。 弄堂电话亭接电话要三角，打电话是五角，之所以写住址，是方便电话亭大妈叫人，一个弄堂几十户人家，叫人时必须连房门号和姓名一块叫，否则叫不到人。 等何红珊上楼，江小暖刚要离开，就和顾美云冤家路窄地碰上了，两人面对面地撞了个照面，一个进，一个出。 然后还神同步地往同一方向移动，江小暖往左，顾美云则往右，江小暖往右，顾美云则往左，重复了十来次，像是表演哑剧一样。 “你有病啊，跟着我走干什么！” 顾美云气坏了，认定江小暖是成心的，不过她还算收敛了些，不像以前那么嚣张了。 “分明是你跟着我，你才有病！” 江小暖毫不示弱地怼了句，从一旁闪了过去，还回眸瞪了眼，这才走了。 顾美云气得剁了剁脚，黑着脸上楼了，但没走几步，又转身去看江小暖的背影，眼神十分羡慕，她也很喜欢那身背带裙，不知道这狐狸精是从哪买的。 羡慕嫉妒的顾美云咬了下嘴唇，悻悻地回宿舍了，好几天都没看到陆大哥，大哥也不肯说陆大哥住在哪儿，烦死人了。 江小暖没有再去贩卖东西，直接回了住处，刚才的裙子被好多人试穿了，她穿着全身都不得劲儿，得回去换身衣服。 挤了趟公交车到家，身上热出了汗，全身都粘乎乎的，江小暖索性冲了个澡，再把换下的衣服洗了，但穿衣服时，她才发现自己出门太急，晾在陆寒年院子里的衣服没收。 包括一件白衬衫和一条红格裙，还有内衣内裤。 衬衫裙子倒罢了，内衣内裤可不便宜，尤其是胸衣，她买的是进口的海绵胸罩，内裤也是真丝的贴身款，一套内衣内裤加起来要三十几块，比外衣贵多了。 其他东西她可以省，但贴身穿的内衣绝对不可以省，再贵她都得买，而且现在很多人穿的都是自己做的花裤衩，又肥又大，还特别土气。 甚至还有不少人没有穿内衣的习惯，基本上是汗衫，平胸还好，大胸姑娘就麻烦了，走路就像揣了只白兔，一跳一跳颤的慌。 就算穿内衣，也是一色的纯白色棉布内衣，不像后世的内衣款式多样，还有各种颜色，现在就只有一款纯白色，江小暖只能去买进口的，她给自己买了三套，都是淡蓝色的，穿起来特别舒服。 江小暖叹了口气，没指望陆寒年会替她带回来，让人家一个大男人带内衣，也实在太难为情了。 损失了几十块，江小暖化悲愤为动力，跑去火车站卖力兜售，明信片和磁带最好卖，电子手表也卖了几块，还有剧照，总体来说比以前挣得多了不少，晚上她算了下帐，连批发的算上，她今天挣了近五百块，比单卖剧照挣钱多了。 夜深了，江小暖还在忙碌，灌录磁带，冲洗剧照，忙得不亦乐乎，羊城那边的陆寒年则刚下船，香江那边的事办得特别顺利，提前了好几天。 “晚上睡我这吧。”飞哥说道。 “不了。” 陆寒年拒绝，他不习惯睡别人家，所以他比较热衷买房子。 飞哥挤眉弄眼道：“弟妹在家等着？” “人家和我不是那种关系，别瞎说。” 陆寒年瞪了眼，脸上一阵热。 飞哥笑嘻嘻道：“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嘛，我教你的那三招只要用上，包你半年之内就搞定弟妹。” 陆寒年嗔了眼，懒得搭理这货，到了飞哥家后，他叮嘱了发货事项，便骑车回城了，到家时夜已经很深了，弄堂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空气中还弥漫着熟悉的幽香，仿佛那姑娘还住在这儿，陆寒年心里涌上久违的温馨，不由笑了。 洗过澡后，他顺便将脏衣服洗了，但去晾晒衣服时，他的脸突然热得发烫，晾衣绳上竟挂着一套女性的衣服，尤其是那只粉蓝色的内衣，还有同色的真丝内裤，看得他心潮澎湃，血全都冲到头顶了。 这一瞬间，陆寒年甚至以为江小暖没走，但屋子里确实没人，很快他便确定，那姑娘忘记收衣服了。 陆寒年艰难地晾着衣服，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朝另一边瞟，黝黑的脸布满了红云，他无比庆幸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没人看见他的窘状。 不小心碰到了粉蓝色的内衣，陆寒年的手啾地缩了回来，像是触电一般，晚上躺在床上，陆寒年又失眠了，鼻端的幽香萦绕，让他辗转反侧。 天空接连响起了几个炸雷，陆寒年猛地惊醒，他愣了下，下床去院子收衣服，外面已经狂风大作，夹杂着几个雨点，陆寒年收起了自己的衣服，当手伸向粉蓝色的内衣时，不由顿住了。 收还是不收？ 第95章 龙精虎猛啊 陆寒年并没纠结太久，雨变大了，再不收就要淋成落汤鸡，毫不犹豫地收了所有衣服，便冲回了房间。 将衣服重新晾晒在屋子里，陆寒年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联系了车站的熟人发车皮，便准备回海城了。 只是在收拾行李时，陆寒年又犹豫了，最后他还是将江小暖的那套衣服收进了箱子里，只不过裹了一层又一层报纸，然后小心谨慎地塞在箱子的角落里，打算回海城后就还给人家。 回到海城后，陆寒年先去了顾景川那儿，得把痔疮膏送过去，还有在羊城买的点心。 “给我带老婆饼了没？”顾景川一见面就问。 “箱子里，你自个拿。” 陆寒年去上卫生间，心里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也没多想，等人从卫生间出来，便看见皮箱已经打开了，顾景川手里多了个报纸裹得严严实实的包。 心里不由一咯噔，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就是这个该死的包。 “那个不是，别动！” 陆寒年厉声警告，但晚了一步，顾景川已经拆开报纸了，只是拆了一层又一层，里面的东西却还是不见庐山真面目。 “老婆饼你包这么多层报纸干什么，真是的。” 顾景川嫌弃嘀咕，手却不停，拆了四层后，终于能隐约感觉到里面的东西了，软软的，不像是点心。 “这个不是老婆饼，我给你拿，别拆了。” 陆寒年想抢回纸包，千万不能让兄弟看见里面的东西，否则他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可顾景川却是个好奇宝宝，越不让他看，他越要看，陆寒年又不敢对他用强，一个不小心，嗤拉一声，报纸撕开了，一件粉蓝色的内衣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随即又是一条粉蓝色的内裤飘落。 顾景川眨了眨眼，弯下腰一手一只拈了起来，左手内衣，右手内裤，直勾勾地看着朋友，也不说话，等着陆寒年主动交待。 陆寒年表面虽然平静，可脑子其实已经快炸了，比被抓了现行还糗大。 “是江小暖落下的衣服，我顺手带的。” 陆寒年的口气很平静，他绝对不能慌。 顾景川笑眯眯地点头，“我都知道，确实应该带回去，老陆你不错嘛，孺子可教也！” “我和江小暖什么事都没有，你别瞎想！” 陆寒年有些恼羞成怒，又是这副口气，什么‘我都知道’，就跟江小暖一样，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可却总喜欢说‘都知道’，知道个屁！ “我知道，老陆你别紧张，这个收好啊。” 顾景川笑得特别欣慰，好兄弟要么不开窍，一开窍就是龙精虎猛啊，看来他明年肯定抱上干儿子了。 他将内衣内裤放回了箱子里，兄弟妻不可戏，刚才他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肯定不能再乱摸了。 “你知道个屁，就是忘带了！” 陆寒年心里憋得慌，一把抢过了箱子，没好气道：“以后别随便翻我的箱子！” “知道知道，肯定不翻了。” 顾景川很好说话，兄弟都有对象了，箱子难免会装一些隐私，他肯定不能乱翻。 陆寒年……特妈地现在听到‘知道’这俩字变火大，好想弄死这货！ 从箱子里拿出老婆饼和痔疮膏，扔给了顾景川，陆寒年又去找了几张报纸，将衣服重新包裹好，顾景川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还啃着老婆饼，笑得陆寒年又想揍人了。 “回去了。” 陆寒年收好箱子就走，最近几天他一点都不想看见这家伙。 “拜拜，以后没事不用过来了，多陪陪小暖啊！”顾景川好心叮嘱。 陆寒年捏了捏拳头，强压下了怒火，狠狠瞪了眼才离开。 顾景川心情却好极了，甚至还算起了干儿子的出生时间，如果老陆的能力够强，一炮打响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算起来。 “九个半月孕期，明年六月中旬就能抱到干儿子了，干闺女也成，小宝宝都很可爱……” 顾景川一个人神经病一样嘀嘀咕咕，还拿纸笔画画，结合陆寒年和江小暖的相貌，再依照他自己的想象力，画出了一个大眼睛的萌宝宝，眉眼之间和顾景川自己挺像的。 “真漂亮。” 顾景川越看越喜欢，拿胶水贴在了墙壁上，时不时就看几眼，这个以后就是他的继承人了，他要把所有的本领都教给干儿子。 越想越美滋滋的顾景川，灵感爆棚，如同神助，不到一个小时就将困了研究所两个月的难题破译了，他直接打电话给研究所，不多时所里就派人来了，接走了大宝贝顾景川，个个都难掩激动。 江小暖今晚回来得早些，带去的货物都卖完了，而且现在又多了两个批发的人，是梅朵拉过来的，每天光是批发就能挣一两百的，江小暖便减少了自己兜售的时间，多出来的时间可以用来看书。 一直注意着对面的陆寒年，看到灯亮了，便去拿了纸包，可他走到门口又犹豫了，想着是不是叫顾景川来还衣服，反正那家伙脸皮厚。 纠结了十来分钟，陆寒年还是决定亲自归还，他心怀坦荡，没什么好难为情的，不过他一走到院子，门就被敲响了。 是江小暖，她来还钥匙的。 “我看你家灯亮了，就猜你回来了，钥匙还给你。” 江小暖伸过手，莹白如玉的掌心托着一片钥匙，陆寒年抿了抿唇，接过了钥匙，另一只手则伸了出来，“你的衣服。” “衣服？” 江小暖一时没听明白，不过她很快就知道是什么了，正是她落下的那套衣服，没想到大佬竟带回来了。 脸哗地一下红了，江小暖飞快地接过纸包，小声道：“谢谢。” “没什么，顺手的事儿。” 陆寒年表情很正常，声音也很平静，江小暖见他这样，有些鄙视自己，人家大佬根本没当回事儿，她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这么一想，江小暖也平静了不少，冲陆寒年笑了笑，便拿着纸包回去了。 但她却不知道，才一转身，某个大佬就急急地关上门，长吁了口气，就算是黝黑的脸，也能依稀看出几朵红云来。 第96章 一起做难以描述的梦 江小暖急急地回了家，像是后面有狗在追一样，关上门后才长吁了口气，脸上热乎乎的，心也跳得极快。 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破土而出，但她却不知道是什么。 哎呀，别想太多了，人家压根没当回事儿，你真是小题大做。 江小暖不住安慰自己，刚才陆寒年表现得太平静了，显然大佬只觉得是件小事而已，她的表现却太慌张了。 心绪慢慢平静下来，江小暖摸了摸滚烫的脸，拆开了报纸，只是拆了一层还有一层，直到拆了四层，这才看到了衣服，放在最面上的就是粉蓝色的内衣，下面是内裤，还有衬衫和裙子。 都叠得整整齐齐的，比她自己叠的都整齐。 江小暖的脸又发烫了，她脑海里不由想到了陆寒年叠衣服的场景，浮想联翩，根本刹不住。 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脸，江小暖强迫自己不去想了，人家大佬有顾美人呢，怎么可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心思不定的江小暖，索性去刷题，可脑子里越发乱了，根本静不下心，只得去灌录磁带，再冲洗相片，给自己找点事做才不会乱想。 这一夜，心乱了的不止江小暖一个，还有个陆寒年。 他站在阳台上抽烟，不过并没真正的抽，只是点燃了香烟，夹在手指间任由燃烧，看着烟头一闪一灭，他心里才平静了些。 只是他的视线问题不由自主地瞥向对面，窗帘没拉上，江小暖的一举一动看得很清楚，这姑娘先是刷了会题，可不同以往一刷两三个小时，今晚只坐了十来分钟就起身了。 然后又开始忙活其他的，依稀能听到歌曲声，应该是在灌录磁带，看这架势应该要忙活一晚上。 陆寒年却想到一事，以前的江小暖都会做很久试题，今晚却坐不住了，难道她的心也乱了？ 黑脸又浮现了红云，陆寒年本来平静了些的心，又闯进了一万头草泥马，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一包香烟都点完了，依然没法让他静心。 陆寒年满脑子都是——江小暖心乱了。 还想到了些其他东西，比如飞哥的三招，还有顾景川那家伙说的一些话…… 陆寒年赶紧打住，不能再想了，他现在这样和流氓没什么区别，太不应该了，现在……他得去抄一百遍八项纪律静心了。 这一夜，两个人都做梦了。 梦里都出现了那件粉蓝色的内衣。 只不过，过程有点不太一样。 早上起来，陆寒年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己的某处，用力拍了下脑门，特妈都抄了一百遍了，怎么还做那种该死的梦。 梦境还那么真实，他现在非常唾弃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罚自己多跑了五公里的陆寒年，满身汗地跑回来了，和出门买早饭的江小暖正面撞上。 “陆大哥早。” “早。” 陆寒年只瞟了眼就立刻移开了，今天的江小暖穿的是他昨天拿回来的那套衣服，白衬衫和红格裙，昨晚梦里也是这身。 只不过被他扯烂了。 “我回去了。” 陆寒年全身都不自在，更不敢看江小暖，有些落荒而逃地回了家。 江小暖其实也松了口气，昨晚上她也梦到陆寒年了，而且是在做一些难以描述的事，见到本人还挺难为情的。 吃过早饭后，江小暖准备回机械厂一趟，看看江小月过得怎么样，好几天没看见了呢。 才刚走出弄堂，陆寒年的吉普车就开出来了，见到江小暖他下意识就停下了，还按了下喇叭。 “去哪儿？” 陆寒年其实有点后悔，他干嘛要停车？ 可脚不听大脑使唤，看到人就踩刹车了，既然已经停下了，不问一声也说不过去，应该是不顺路的。 “我回机械厂。”江小暖回答。 陆寒年沉默了几秒钟，肃然道：“上车吧，我也回。” 既然顺路就只能载一程了，这是基本的礼貌。 陆寒年压根不想承认内心深处刚刚涌上的一点点小惊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还替江小暖打开了车门。 江小暖犹豫了下，又抬头看了看白闪闪的太阳，果断上了车。 公交车还不知道啥时候来，搭大佬的顺风车还是不错的。 “陆大哥，有件事得和你说一声，你弟弟和我姐已经是两口子了。”江小暖提醒声。 “嗯。” 陆寒年面不改色，仿佛在听别人的事。 “没办酒，我奶奶亲自送过去的，收了你家五百块彩礼。”江小暖小心翼翼地说，暗中观察大佬的脸色。 只不过，陆寒年的脸依然很平静，看不出一点变化。 江小暖的小动作陆寒年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有些想笑，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弟弟和江小月的事，五百块彩礼也同他无关，反正不是他出钱。 “应该恭喜他们。” 陆寒年淡淡地说了句，继续开车。 江小暖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使劲点头，“对，要恭喜他们。” 大佬压根没当回事儿，看来大佬和兄弟的感情相当不和睦嘛。 这样才好，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付陆怀年了。 终于到了机械厂，门卫看到了车上的江小暖，不由愣住了，使劲捅了下同事，“江家小女儿怎么和陆家老大混一起了？” 这辆吉普车他们早认识了，正是陆家那个混混老大开的，没想到江家小女儿竟和陆家老大走得这么近，两个门卫觉得他们发现了个了不起的事。 陆寒年停好了车，两人往厂里走，都没说话，先到了陆家的家属楼下，老远就听见了骂声，声音刺耳尖利，是万金桂的。 “你个蠢东西，我和你说得明明白白，早上要煮粥，你煮的是什么？屎吗？你还好意思哭！” 紧接着是江小月的哭声和求饶声，还夹杂着陆怀年的骂声，比交响乐还动听。 江小暖毫不掩饰她的欢喜，笑容满面。 陆寒年朝她看了眼，忍不住问，“你很开心？” “对啊，江小月倒霉我就开心。” 江小暖很坦然，大佬要是觉得她心狠手辣，大不了就疏远呗，反正她这一世不会再憋屈活着了。 “那你能开心很久。” 沉默了许久的陆寒年，冷不丁说了句。 江小暖讶然抬眸，正巧瞥见大佬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脸突然就红了。 大佬啥意思？ 第97章 伦理大战现场直播 楼上一阵巨响，打断了江小暖的遐想，现在还没八点，厂里人基本上都在吃早饭，这一声巨响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是万金桂更刺耳的骂声，“这套碗是我新买回来的一整套，让你给摔得残缺不全了，你个废物点心还能干什么，粥不会煮，碗也不会洗，衣服洗得皱巴巴，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别打我了……疼……” 江小月哭着求饶，还有呻==吟声，显然万金桂动手了。 江小暖毫不遮掩自己的开心，笑容特别张扬，万金桂果然没让她失望，不过这才只是毛毛雨，暴风雨还在后面呢。 而且彩虹也永远不会出来。 前世她在陆家的那些年，每天都处在暴风雨的深渊中，直到死都没看见彩虹。 这一世江小月自然也不可能。 感觉到身旁的视线，江小暖撇过头，主动解释道：“我和江小月不共戴天。” 还是先讲清楚比较好，毕竟以后还要和大佬合作的，如果大佬不接受这样的她，那她就另找进货渠道。 “因为她陷害你？”陆寒年忍不住问。 那天晚上他只依稀听到一些，并没听全，再结合陆怀年身上的伤痕猜到了大概，不过陆寒年想亲耳听到这姑娘的答案。 不为什么，就是想知道真相。 江小暖讶异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是，江小月陷害我的名声，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陆寒年捏了捏拳头，骨节轻轻地响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但现在他确实很想揍陆怀年这畜生一顿狠的。 “你是成心的吧，老子只骂了你一句，你就打破我妈喜欢的碗，你皮痒痒了？” 陆怀年骂骂咧咧的，陆家住在二楼，家属楼隔音并不好，几乎整栋楼都在听陆家的伦理大战现场直播，这个比电视剧精彩多了。 “我不是……呜呜……别打了，疼……我真不是故意的……手滑……”江小月哭得更大声了。 江小暖嘴角上扬，今天是她重生回来后最愉悦的一天，不用上去看都能想像到江小月现在是什么可怜样儿，陆怀年打起人可毫不脚软，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 万金桂夫妇从来都不会制止，冷眼旁观还是好的，有时候还会帮忙教训她，想到前世那暗无天日的生活，江小暖笑得更开心了。 所有她经历过的，通通都会还给江小月，这贱人不一一尝遍别想去死。 陆寒年皱了皱眉，不知怎的，他感觉到旁边的姑娘虽然在笑，可心却是封闭的，而且这姑娘和江小月之间应该不止一次过节，看江小暖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江小月去死一样。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江小暖在江家的日子过得很不好，没有人在意她，十四岁就被迫顶替姐姐去北大荒那种苦寒之地，还待了四年，真不知道这姑娘这四年是怎么挺过来的。 陆寒年并不知道自己的眼里多了些疼惜，而且对哭得惨兮兮的江小月一点都同情不起来，甚至觉得陆怀年教训得太轻了。 “我回家了，陆大哥再见。” 江小暖其实不想回去，她想多听会好戏，可马上就要上班了，她堵在楼梯口有点不太像话，日子还长着呢，好戏还在后头。 “再见！” 陆寒年勾了勾唇，上楼了。 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楼道多了不少人，捧着饭碗边吃边聊天，耳朵却支得尖尖的，还有人拿着扫把不断地扫着，明明地上已经很干净了。 “寒年回来了啊……” 大家一看到陆寒年便不好意思地散了，各回各家，但一回家就趴在门背后偷听。 陆家房门虚掩着，哭声骂声不时传出来，陆寒年推开门，地上一派狼藉，碎瓷片溅了一地，还有些菜饭，搞得一塌糊涂。 江小月蹲在地上哭泣，陆志国阴沉着脸坐着，万金桂手里抓着鸡毛掸子，神情阴狠，陆怀年则一脸不耐烦，不过看到陆寒年进屋，他的注意力就转移了，热情问道：“大哥，给我带磁带了没？” “没有。” 陆寒年干脆利落地回了声，看都没看其他人，径直去了里屋，陆家有两个房间，一间是陆志国夫妇的，另一间则是他和陆怀年的。 不过他去当兵后，这间房就是陆怀年一个人住了，就算他退伍回来了，也没在家里住过一天，甚至都很少回来。 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其实根本没什么事。 “大哥你为什么不给我带磁带啊，我都答应凡哥了，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陆怀年懊恼地发牢骚。 他已经在孟凡面前吹下了牛皮，说大哥会搞来香江那边的磁带，孟凡那家伙脾气大的很，要是答应他的事没办到，肯定会和他闹的。 “我只说看情况，并没保证一定带，谁让你胡乱允诺了！” 陆寒年冷下了脸，嫌弃地看着弟弟，都二十来岁的大小伙了，还成天在家混吃等死，还想占人家姑娘的便宜，禽兽不如的畜生。 “怀年让你带你就带呗，顺手的事儿，你说你也真是的。”陆志国不满指责。 “不顺手。” 陆寒年面色更冷了，他和父亲永远都不可能好好说话，三句话说不到就会吵起来，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想吵了，因为他对父亲已经没有期待了。 转身便进了屋子，并且关上了门，过会儿他就离开，其实他今天确实不应该回来的，家里没人希望他回来，他何苦自讨没趣？ “你翅膀硬了是吧？老子和你说话还这个死样子，二十大好几的人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我怎么有你这种废物儿子，我前世造的什么孽！” 陆志国捶胸顿足地骂，他感觉大儿子刚才是在鄙视他这个老子。 父权受到严重挑衅，陆志国自然忍不了，随手抓起门边的火钳，一脚踹开了门，就要冲进去教训儿子。 “爸……” 陆怀年想上前阻止，被万金桂抓住了，还白了他一眼，“别管！” 那小畜生打死了才好，多活一日都在刺她的心，怎么不死在Y南战场呢，小畜生命还挺大。 第98章 我也不想当你儿子 陆怀年不解地看着妈妈，他其实知道父母特别偏心，打小就不待见大哥，明明很多事是他做的，可最后挨骂的却是大哥。 就连他这样的渣男都觉得父母有点过分了。 而且陆怀年真不明白，大哥也是爸妈的儿子，为什么会受到这么不公平的对待？ 不过他也只是偶尔想想罢了，其余时间他都是安之怡得的享受父母的偏心，就像现在，万金桂一阻止，他也就停下了。 陆志国冲进了屋子，高高举着火钳，还没抽下去，手就被抓住了。 陆寒年比他还高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突然觉得小时候令他恐惧害怕的父亲，其实那么弱小卑微，他一只手就能打倒。 “别在我面前耍威风！” 陆寒年冷声警告，他已经不是瘦小的孩子了，再不会老实听话地挨打了。 “你要造反了？还敢打老子，我打死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陆志国又气又羞，他记忆里的大儿子，向来都不敢反抗他，只要他出手，在外面混不吝的大儿子就会乖乖挨打，半点都不敢反抗。 现在的陆寒年，让陆志国觉得陌生，还有一些害怕。 因为陆寒年身上竟有杀气。 说明大儿子手上沾了血，陆志国不由抖了抖，大儿子退伍前上过战场，也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他突然后悔了。 不应该和这畜生硬碰硬的，万一这畜生真动手，他肯定干不过，到时候他的老脸还往哪搁？ “我是畜生，你是什么？” 陆寒年冷冷地回了句，轻轻推了下，陆志国后退了几步，还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陆志国面上红一阵白一阵，虽然庆幸没动手，可又觉得没面子，现在的大儿子压根没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 “你……你给我滚！我没你这个儿子！” 恼羞成怒的陆志国指着门口喝骂，眼不见为净，这个畜生他打不过，骂了也不听，索性轰出去，看不见就不恼了。 “我也不想当你儿子。” 陆寒年抬腿就走，他本来就不想回来，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 如果可以选择出生，他宁愿自己是天生地养的孤儿，没有父母疼爱，总好过被父母轻贱的好。 “你……你滚……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来！” 陆志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都白了。 陆寒年冷哼了声，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大步离开了。 “大哥……妈，你怎么不留大哥？” 陆怀年追了出去，可陆寒年已经没影了，他懊恼地回来，见到漠不关心的母亲，不由有些埋怨。 “有什么好留的，脚长在他自己身上。” 万金桂漠然地回了句，她巴不得那小畜生一辈子都别回来，这小畜生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曾经的耻辱，如鲠在喉，不拔了她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妈……” 陆怀年怀疑地看着母亲，怎么看都不像是亲妈能说出的话，而且他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大哥小时候生病发烧，都39度了，他妈都无动于衷，连卫生所都不送，只拿凉水冲。 可他小时候只要咳嗽一声，他妈就紧张得不行，哪怕是半夜都要送去卫生所。 他和大哥小时候的待遇天差地别，可明明他们都是爸妈的儿子，为什么爸妈会那么不待见大哥？ “行了，我去煮面，还要上班呢！” 万金桂不敢和儿子对视，心到底虚了，准备去厨房煮面，看到地上的狼藉，她的火气又冲了上来，冲江小月踢了脚。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养条狗都比你强，把地上收拾好，不弄好不准吃饭！” 江小月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虽恨死了这一家，可半点都不敢表现出来，否则会挨更多的打骂，现在她只盼着这一家子赶紧去上班，让她消停会儿。 江小暖一回到家，就看到周艳红在走廊搓洗衣服，满满一大盆子，没去上班的周艳红看起来比平时憔悴了许多，背也佝了些，想来江老太这几天没少折腾。 “怎么用这么多肥皂，太浪费了，奶奶，家里的肥皂还够不够用？” 江小暖冲屋子喊了声，江老太闻声出来了，见到一盆子的泡沫，心顿时绞痛起来，怒骂道：“你个败家玩意儿，我洗三盆衣服都不用这么多肥皂，你成心想败老娘的家啊……不想干给老娘滚！” “不用肥皂洗不干净。” 周艳红也恼了，不准用肥皂，还得洗干净，神仙都做不到。 “用力搓就能洗干净了，不用力气当然洗不干净。”江小暖凉凉地说道。 前世周艳红就是这样对她说的。 “我看你就是想偷懒，用这么多肥皂想省点力气，吃得比猪还多，干活却比猪懒，养头猪我还能卖了换钱，养你这废物有个屁用……” 江老太跳起三尺高，中气十足，这几天的肉包子投喂还是很有效果的，老太太骂人都有劲了。 “不洗完不准吃饭，没用的废物，干啥啥不行，还有什么脸吃饭！” 江老太沉着脸煮泡饭，有意少煮了些剩饭，不干活的人没资格吃饭。 周艳红气得身体颤抖，死老太婆怎么还不死，瞧这骂人的架势，起码还能活二十年，那个时候她都老了，就算熬出头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她恨毒地瞪着江小暖，这小畜生就是个养不熟的畜生，一回来就兴风作浪，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还害得小月那样狼狈地去了陆家，厂里肯定都在笑话小月。 “你还有脸回来？给我滚！” “这里又不是你家，这是我爸家，你多大脸呢！” 江小暖哼了声，从书包里拿出肉包子塞给江大宝，依然是两个，江大宝孝敬了老娘一只，自己吃了一只。 江家的早饭一如既往地简单，白水煮泡饭，配的什锦菜和半块腐乳，周艳红还在洗衣服，一口水都没喝上，江老太早饭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人一碗泡饭，一粒米都不剩。 饭才吃到一半，江小月就跑回来了，还没进屋就哭了起来，比死爹死娘还哭得凄惨。 第99章 煽风点火 “小月你怎么了？谁打你了，快跟妈说！”周艳红着急地问，衣服也顾不上洗了。 “妈……他们打我，还踹我……饭也不让我吃……还骂我比狗都不如……” 江小月抽抽噎噎地诉苦，她早都想回来告状了，但前两天陆怀年整天都在家，还缠着她做那些事，做完了陆怀年挺尸一样躺着，她还得干家务。 其实那些事江小月也是喜欢的，只要不干活，天天做都行，但陆怀年缠了她几天后就厌了，从昨晚开始就没再缠她了，今天万金桂夫妇一上班，陆怀年也出门了。 江小月这才有空跑回家，她快饿死了。 周艳红心疼如刀绞，她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如今被陆家这般磋磨，才三天工夫就瘦了一圈，可恶的陆家。 “是陆怀年打你的？你公婆不管？” “婆婆和陆怀年都打我了，公公在一边看着，妈……我肚子好饿……有吃的没？” 江小月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昨晚上她就没吃，因为她把万金桂的一件白色真丝衬衫洗坏了，和黑裤子一块洗，衬衫都染黑了，万金桂气得扇了她几个耳光，还不准她吃晚饭。 周艳红为难地看着女儿，肚子也跟着叫了几声，她也没吃早饭呢。 “一会儿妈带你去外面吃。” 周艳红压低了声音，好在她手里还存了些钱，等会出去吃。 “我饿死了，等不了了，妈你给我煮碗面吧！”江小月一分钟都不想等了，她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屋子里的江老太一直都在听外面的动静，江小暖则在一旁观察，老太太神情变幻，一会儿气愤，一会儿疼惜，不像几天前那么强硬了。 江小暖知道江老太定然心软了，毕竟现在她还以为江小月是亲孙女，疼了二十年，不可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但有她在，江小暖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姐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才会挨打的？我觉得陆科长家的人都挺不错啊，无缘无故怎么会打你啊？”江小暖靠着门框故意问。 本来想去煮面的江老太，听了这话便停下了，厉声喝问，“你做了什么？” 江小月颤抖着身体，瑟缩着脖子，小声说道：“我……我没做……就是打破了碗……” “不会吧，我刚刚路过时，听到你婆婆说你把她新买的一套碗打破了，还说你把衣服洗坏了，煮的粥像屎一样，姐姐，你这样真不应该，现在陆家肯定以为是奶奶没教好你，故意把你送过去祸害陆家的呢！” 江小暖慢条斯理地说着，声音很温柔，可每一句都让江小月后背生寒，脑子里只在想—— 之前那么狼狈的时候，全让江小暖这贱人听见了。 贱人肯定在笑她吧？ 江老太脸色大变，她是最好面子的，江小暖的话戳在了她的痛处，对江小月的那点怜惜，现在全变成气愤了，巴掌也抽了出去。 “你个没用的废物，家务活都干不好，活该被你公婆打，换了老娘都会打死你！” “奶奶别打了……疼……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打了……” 江小月抱着脑袋求饶，身上旧伤未好，又添了新伤，她的眼泪都哭干了，感觉她现在根本看不到未来，前面一片黑暗，永远都走不出来的黑渊。 江老太抽了几下，速度缓和了些，江小暖又问道：“陆家把吃的都锁起来了？” “没……没有……” 江小月战战兢兢地回答，万金桂虽然对她苛刻，可并没锁住吃食，挂面鸡蛋油这些都摆在外面。 “这就奇了怪了，陆家条件比咱家好多了，有面有蛋，你随便煮个面吃不就得了，干嘛还跑回来吃，姐姐，你这才嫁过去几天呢，就胳膊肘全拐到陆家了，一心帮着陆家蹭咱家的便宜啊！” 江小暖阴阳怪气地说着，每说一句，江老太的脸色便难看了些，对江小月的怜惜也越来越淡。 本来老太太还觉得陆家做得过分了，她打算去找陆家为孙女讨回公道，但被江小暖这么一问，江老太却觉得陆家对孙女还是蛮不错的。 换了是她遇上如此蠢笨的儿媳妇，老早一火钳打过去了，更不可能留那么多吃食在外面，绝对要锁得牢牢的。 火气上涨的江老太，看到哭哭啼啼的江小月，怒火更加旺盛，一把拽了江小月进屋，抓起鸡毛掸子就劈头盖脸地抽了起来。 “打死你个吃里爬外的废物，干啥啥不行，吃起来比猪还多，陆家不打你才怪，老娘都要打死你个不中用的东西！” “奶奶别打了……好痛……我知道错了……别打了……” “你知道个屁……知道就不会跑回来丢人现眼了……给我滚，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你以后是陆家媳妇，和江家没关系，再跑回来我打断你脚！” 江老太恨铁不成钢地抽了十几下，看得江小暖心里痛快无比，嘴角上扬，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好想高歌一曲《好日子》。 周艳红看得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小畜生这是在幸灾乐祸啊，还一点都不掩饰，小畜生巴不得她的小月生不如死啊！ “你姐姐过不好你还笑得出来？你还有没有心！” “对你们，没有！” 江小暖冷漠地看着她，眼里没一点波动。 “我是你妈，小月是你姐姐，你个畜生！”周艳红气急败坏地骂。 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小畜生会变化这么大，一个月前还唯唯诺诺，她让小畜生往东，绝对不敢往西，现在却没把她放在眼里，还说这些大逆不道的混帐话。 周艳红对上了江小暖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冬天的湖，冷得掉冰碴子，她不由抖了抖，哪怕外面烈日炎炎，她也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你是江小月的妈，和我无关，好日子还在后面，你好好享受吧。” 江小暖无声冷笑，现在只是开始，好日子确实在后面。 周艳红想说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身上冷的很，像是坠入了冰窖一样，她甚至生出了一丝惧怕，不敢和江小暖直视。 一会儿找吴柏寿商量商量，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必须想个法子才行。 第100章 大白天看了个现行 江老太打累了，放开了江小月，喝骂道：“不准回来了，死也给我死在陆家！” 江小月瘫软在地上，哀声哭泣，才几日而已就变得憔悴不堪了，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瘦下来的江小月比从前漂亮了一点儿。 周艳红强忍着恨，洗完衣服后，她便带着江小月出去了，江小暖悄悄跟在了后面。 母女去外面买了些吃食，找了个僻静地方坐着吃，江小月饿狠了，狼吞虎咽地吃着，周艳红自己也饿了，但她没吃多少，剩下的全给江小月吃了。 “陆怀年对你怎么样？晚上他要的多不多？” 江小月脸上涌上红晕，声音比蚊子叫还细，“晚上白天都要，还变着花样来。” 虽然第一次有点痛，可后面就很舒服了，只要万金桂夫妇去上班了，陆怀年就关了门找她办那些事，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花样，变着法地弄。 江小月其实是蛮享受的，可天堂和地狱确实就是一步之遥，陆怀年在床上还算温柔，一办完事就翻脸不认人了，对她吆五喝六的，还会动手。 周艳红十分欣慰，心情也好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妈和你说，男人最好哄，你在床上多顺着他些，只要你肚子有了孩子，再生下儿子，你在陆家就站稳脚跟了。” “可陆怀年他打我……” 江小月十分委屈，她不想哄陆怀年，凭什么陆怀年不能哄她。 “那也是你没干好活的缘故，以前让你干活你不肯干，现在吃到苦头了吧，以后手脚勤快些，嘴甜些，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周艳红谆谆教诲，只恨不得能亲自替女儿去服侍陆家人。 “知道了。” 江小月嘟着嘴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母女俩又说了会儿便分开了。 江小暖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江小月的背影冷笑了声，陆怀年那渣男嘴上嫌江小月丑，可现在不照样睡了，还变着花样大白天睡，显然对江小月还是满意的。 渣男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哪怕女人丑得钟馗那样，渣男照样下得了口。 江小暖跟上了周艳红，她直觉这女人不是回家，果然没料错，周艳红去的方向是厂区，现在都在上班，她肯定是去找吴柏寿了。 十来分钟后，穿着工作服的吴柏寿出来了，他和周艳红去了厂区一个长久废弃的仓库，布满了蜘蛛网，灰尘飞扬，大白天也不会有人过来。 江小暖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这对狗男女不会大白天就偷情吧？ 胆子也太大了些。 事实证明，狗男女的胆子确实够大，一进仓库，这两人就抱作了一团，不多时就响起了少儿不宜的声音，江小暖潜到了一堆箱子后面，从缝隙里看到了活春宫。 她不由后悔没有相机，把这活春宫拍下来，再冲洗个几百张四处宣传，吴柏寿肯定在机械厂待不下去。 不过有一就有二，这狗男女肯定还会再行苛且之事，她还有机会。 办完了事后，狗男女靠着墙壁休息，周艳红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小月受的苦，吴柏寿脸色阴沉，半晌才说道：“这个急不来，只要小月怀上了陆家的孩子，她的日子就好过了，你和我的工作说不定还能让陆志国帮忙。” “我也是这样想的，让小月先忍着，怀孩子才要紧。”周艳红哀怨地看了眼姘夫，“柏寿哥，死老太婆天天让我干活，那小畜生也不消停，日子过不下去了。” “先忍着，小畜生我肯定饶不了她。”吴柏寿脸色更加阴沉了，这一个月接二连三在江小暖手上吃了亏，这口气他肯定咽不下。 “你要怎么办？可惜王强那边断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男人。”周艳红遗憾道。 “我要让那小畜生翻不起身。” 吴柏寿阴狠地笑了笑，他已经想到惩治小畜生的办法了，周艳红心跳了跳，失声道：“你不会是想让人？” “你心疼了？” “怎么会，我巴不得那小畜生死了，你想找谁干？”周艳红勉强笑了笑，其实她是有点迟疑的，但她一直以来都听吴柏寿的话，都习惯了，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愿。 而且她对江小暖也没什么情意，那一丝不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安排，到时候你得帮着配合。” “行。” 周艳红爽快答应了，两人又温存了会儿，便离开了。 江小暖从箱子后走了出来，她已经猜到吴柏寿想怎么对付她了，想害一个姑娘，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毁了姑娘的清白，哼，她等着！ 最好快点儿，否则她可没耐心等。 江小暖走出了仓库，慢慢朝外走去，才走到小树林那儿，就碰到了孟凡，大老远就在招手，“小暖……” 这么大的声音惊动了在小树林里抽烟的陆寒年，他出了家后并没走，而是在小树木这边抽闷烟，听到孟凡的大嗓门，陆寒年一抬头就看到了慢慢走近的江小暖，阳光照着她，分外地美丽，他不禁看得愣住了。 同样看傻的还有孟凡，痴痴道：“小……小暖，你……你真好看……” 陆寒年不禁皱眉，他讨厌孟凡用这样的口气和江小暖说话，而且他很好奇孟凡和江小暖的关系，小暖小暖地叫着，感觉关系还不错。 但那天晚上他明明看到孟凡在欺负江小暖，这才几天工夫，怎么这么近乎了？ “有事？”江小暖冷声问。 “小暖，我和我爸说好了，一个月后再让人去通知。”孟凡一脸邀功，他在想小暖会怎样感谢他？ 是去爬山还是去看电影？ 其实他更想去爬山。 “谢谢。” 江小暖道了谢，正要提点孟凡几句，就听见了女人的尖叫声，“小凡你在干什么？” 是厂长夫人，声到人到，话音才刚落，身形肥硕的厂长夫人就到了江小暖面前，眼神很不善，一脸提防地看着她。 “妈，我和小暖说话呢，你过来干什么。”孟凡不耐烦地赶他妈走，他妈可势利眼了，可别惹小暖不高兴。 第101章 你儿子又不是钞票 厂长夫人轻慢地看了眼江小暖，眼神惊讶，没想到这小贱人居然越来越好看了，难怪能把她儿子勾得神魂颠倒。 哼，玩玩也就罢了，她肯定不干涉。 可这小贱人却蛊惑宝贝儿子去做一些危险的事，上回去爬树，十来米高的树啊，宝贝儿子差点摔死，她可就这么一根独苗，出了事她以后还有什么依靠？ 爬树还没完，昨天她又听见儿子和老公说江家的事，让延缓一个月搬家，老公开始还不答应，儿子死缠烂打的磨了许久，老公这才松口了。 以前儿子搞了那么多对象，从没像这一次上心，厂长夫人作为女人，直觉让她意识到了江小暖在儿子心里的重要性。 她可不会同意江小暖这种破落户进门的。 “小凡你给我回家！” 厂长夫人拽着孟凡走，还狠狠瞪了眼江小暖，尽管厌恶之极，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小贱人真该死地好看，她一个女人看了都眼晕，更别说她血气方刚的儿子了。 “我不回，都说了和小暖在说话呢，妈你别捣乱成不！” 孟凡挣脱了，神情极不耐烦，出门前才被他老娘教训过，警告他不可以再去找小暖，还说已经替他找好了对象，是隔壁机电厂书记千金，比他大两岁。 哼，那个书记千金他老早就认识了，年纪大不说，长得也挺老成，他娶的是媳妇，又不是妈。 “你和她个狐狸精有什么话说，给我回家！” 厂长夫人气坏了，对江小暖更加怨恨，还没进门呢，儿子就为了这小贱人顶撞她了，要是真进了门，儿子眼里更没她这当妈的了。 江小暖沉了脸，本来她都打算走了，不掺和厂长家的家务事，但都让人骂到眼前了，她自然忍不了。 “徐主任，你说话放尊重些！” 厂长夫人姓徐，也在机械厂上班，是厂里的妇女主任，当然基本上是不管事的，只是挂个主任头衔，事情都有副主任干。 “哼，你自己不自爱，就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了，我警告你，离我家小凡远点儿，就你这样的骚蹄子，这辈子都别想进我家的门！” 厂长夫人索性说开了，她得让小贱人知道她的厉害，除非她死了，否则江小暖永远甭想嫁进来。 “妈你在说什么，小暖你别听我妈放屁，她老糊涂了，你别生气啊！” 孟凡扯着厂长夫人走，不能再让老娘放屁了，否则他这辈子都和小暖没戏了。 可厂长夫人体形硕大，吨位也不轻，孟凡瘦鸡仔一样，连吃乃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厂长夫人依然不动如山，一脸怒容。 儿子为了讨好狐狸精，居然说她老糊涂，还说她在放屁，逆子啊！ 果然是有了媳妇就忘了老娘。 气愤吃醋的厂长夫人，一巴掌拍在了孟凡脑门上，破口大骂，“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你，你却为了这狐狸精忤逆老娘，你还是不是人？我打死你个小没良心的！” 厂长夫人举起手，作样子拍了几下，到底没舍得用力气，这可是她拼了大半条命才生出来的宝贝儿子。 生孟凡时厂长夫人大出血，大半个身体都去阎王殿报道了，幸好医生抢救了回来，但也不能再生了，所以厂长夫人才会把孟凡当眼珠子一样心疼。 她不怪儿子，只怪狐狸精太会勾人，勾去了儿子的良心，还在儿子耳边吹风和她作对。 三番五次地被骂作狐狸精，江小暖也来火了，冷声道：“徐主任说话干净些，我和你儿子半分关系都没有，你把你儿子当成宝，在我眼里他却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我江小暖虽然不成器，但也不至于委屈自己！” 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听到江小暖的话，大家都面露惊讶，觉得她太狂了。 孟凡确实学习不行，又没工作，可人家有个好爹啊，厂长公子这个身份就够孟凡挑三拣四了，江小暖的家世比孟家差远了，这姑娘居然还嫌弃上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厂长夫人也气得半死，她不想儿子和江小暖在一起，可现在江小暖嫌弃儿子，她又气不过。 “你听听，这狐狸精还嫌弃你呢，你说你贱不贱，赶紧给我回去！” 树林里的陆寒年本来想出来帮忙解围的，不过他最终还是没出来，怕出来后反而给江小暖招惹是非，而且这姑娘看起来不像是需要人帮忙的。 他依然留在树林里观察，真闹大了再出去，听到江小暖的这些话，陆寒年不由笑了，心里原本堵着的那根刺，也莫名消失了。 孟凡一脸难过，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原来在江小暖心里，他是如此不堪。 以前那些姑娘都夸他年少有为，还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反正都说好听的，现在他回想起来竟有些臊，可能那些姑娘都在睁眼说瞎话吧？ 但江小暖说的也不是实话，他学习虽不好，可努努力也是能考上大学的。 “小暖，我会考上大学的，真的。”孟凡保证，他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必须考上大学让小暖刮目相看。 厂长夫人愣了下，看儿子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 这种话连狗都不信，反正她是不信的。 都说了几百遍了，哪次都真情流露，还说要剁手指写保证书，结果考出来的成绩依然和屎一样烂，厂长夫人已经死心了，反正不考大学也没什么，让老公给儿子安排个工作，照样有饭吃。 江小暖微微皱眉，突然正经起来的孟凡让她有点不太习惯。 “你考大学和我没关系，那是你自己的前途，你想要上进是好事，但不需要和我说，我老早就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江小暖又看向表情古怪的厂长夫人，一字一句道：“徐主任，在你眼里你儿子是宝贝，但他其实并不是钞票，也不可能人见人爱，下次如果你再对我说不干净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路人倒抽一口冷气，江小暖竟敢对厂长夫人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厂长报复她家？ 第102章 大佬吃醋了 厂长夫人脸色更加难看了，咬牙切齿道：“你嘴上说得漂亮，背着我又去勾搭我儿，别以为我不知道！”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嘲讽道：“那麻烦你把儿子绑起来，关在家里就能放心了！” 话都说得很明白了，还真把自个儿子当钞票呢。 厂长夫人还要再骂，被孟凡拽住了，“妈回家了，你别闹了，还嫌不够出洋相啊！” 肯定是他妈说话太难听，小暖才会生气的，等过些日子小暖气消了，他再找小暖说好话，应该没问题了吧？ 孟凡这人虽然渣，可他有个优点，就是认准了一件事必须办完，否则他茶饭不思，睡觉也不香了。 所以他绝对要把江小暖追到手，哪怕再艰难险阻都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小暖你别生气，我保证我妈再不会来闹了！” 厂长夫人气了个半死，大骂道：“小兔崽子你给我松手，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生你……” “我知道，生我时大出血差点没命对吧，血变成的乃养大了我是吧，困难的时候把饭省下来给我吃是吧？妈你都说几百遍了，你不烦我都烦！” “你个黑了心肝的，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混帐玩意儿啊，你给我发誓，以后再不准去找这狐狸精了，否则我……我死给你看！” 厂长夫人气糊涂了，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看家绝技，她本来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对付老公和儿子，她都是这三招。 “妈你消停点吧，上回上吊差点门梁都断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赶紧回去了！” 孟凡压低了声音，江小暖离得近，听得很清楚，本来还挺气的，莫名就乐了。 其实她真没什么好气的，厂长夫人嘴巴虽不干净，但其实心眼不算太坏，她顶多就是当面骂几句，背后也没害过人。 但这女人目光短浅，又太贪财，背着孟厂长收了不少礼，现在没什么影响，但五年后孟家就倒霉了。 孟凡终于把老娘拖回去了，没得热闹看，其他人也都散了，江小暖才刚走几步，就看见陆寒年从树林里出来，不由愣了下，又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厂长夫人骂的那些话都听见了吧，会不会觉得她真是个轻浮的人？ “我和孟凡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过我让他帮忙做了件事。”江小暖忍不住解释，话一出口，她又愣住了。 她为什么会担心陆寒年会误会？ 没来得及细想，陆寒年开口了，“我刚才听到了些，不是有意的。” “你爹想让我家搬出去，和孟厂长已经说好了，本来是这几天就要搬走的，我让孟凡和孟厂长说一声，延缓一个月搬。” 江小暖没有隐瞒，虽然陆寒年是陆家人，但她信任大佬。 “其实你可以让孟凡说服他父亲不让你家搬走。”陆寒年不太明白。 “一个月就够了，我只是还有事没做完。” 江小暖没多说，陆寒年也没问，一个月后自然便知道了。 两人慢慢走着，谁都没说话，只有脚步声。 “你有相机对吧？”江小暖主动问起，她记得顾景川说过，陆寒年是有照相机的。 “嗯。” 江小暖鼓起勇气问，“我……我能不能租借你的相机几天？我会小心使用的，要是弄坏了我赔个新的给你。” 一台相机要近二百块，买回来也没多大用处，她现在有周师傅拍海报，用不上相机，这笔钱她不想花，还是存下来买房子的好。 “回去后我拿给你。” 陆寒年也没多问，那相机是飞哥送的，他都没怎么用过。 “谢谢。” 江小暖忙不迭道谢，省了她不少钱。 陆寒年唇角微勾，两人已经到了大门口，门卫看到他俩上了车，待车子开走后，门卫甲疑惑地自言自语，“江家小女儿是不是和陆家老大在搞对象啊？” “搞对象也不稀奇，一个是混混，一个是破鞋，天生一对儿。”门卫乙面露不屑，极瞧不上这两人。 门卫甲却不太赞同，他觉得陆家老大和江家小女儿都挺不错的，谣言不可信，他反正是不信那些话的，不过他也没争辩，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犯不着和同事吵起来。 一回到家，陆寒年就拿出了相机，居然还是进口的，上面写着英文，好在是傻瓜式的，江小暖会操作。 “这是新的胶卷，你拿着用吧。” 陆寒年还带来了两个柯达胶卷，也是飞哥给他的，他一直没用，索性给这姑娘了。 “我给你钱吧？” 江小暖要掏钱，被陆寒年阻止了，“用不着。” “那我请你和顾大哥吃饭吧？”江小暖怪难为情的，胶卷和相机都是现在的奢侈品，她不能占大佬便宜。 之所以要叫上顾景川，是因为她觉得不应该和大佬单独吃饭，怕顾景川会有误会，还是叫上的好。 陆寒年却在想为什么要叫顾景川，相机是他的，胶卷也是他的，这姑娘却还要叫顾景川，难道是想借机和顾景川亲近？ 心里突然就不舒服了，但面上不显，还特别大方地应下了，“好。” “那你和顾大哥啥时候有空和我说一声啊。”江小暖热情地说，她老早就想感谢陆寒年了。 “天天都有空。” 陆寒年其实想说，现在就有空，不过顾景川那小子没空，还要上班。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搞什么，好像哪哪都不对劲儿，理智和他说不应该，嘴却不受控制，非得让人家姑娘请客。 “那明天晚上成不？就在顾大哥住处附近有家国光饭店，那里的菜味道挺不错的，离顾大哥家也近。” 江小暖想得很贴心，大佬和真爱晚上肯定想在一起的，吃了饭就可以一起回去那啥了嘛。 刚买了两瓶痔疮膏呢。 陆寒年心里又不舒服了，这姑娘无时无刻不在替顾景川着想，连吃饭都得约在离顾景川住得近的地方。 “好。” 陆寒年眼眸幽深，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小暖，看得她心慌。 大佬这是怎么了？ 好像不高兴了？ 第103章 孤男寡女 这天晚上，江小暖又做梦了，梦里总被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正是陆寒年的，盯得她全身都不自在，最后被惊醒了。 再睡不着了，便下了床，看时间是凌晨两点，外面静悄悄的，江小暖没有睡意，屋子里又闷，她没舍得买风扇，这房子挺凉快的，没风扇也睡得着。 可今天却特别闷热，估计要下雨了，才刚这么一想，一阵风带着雨点吹了进来，江小暖愣了下，拔腿就往外跑，院子里还晾晒着衣服呢。 她没睡衣，便穿了件旧衬衫当睡衣，长裤也没穿，大半夜的也没人看，就这样光着两条腿跑出去了，到了院子雨点又没了，风却大的很，吹得江小暖打了个寒战，赶紧开了灯。 院子里的灯泡以前是15W的，她嫌太暗，换上了４０W的，不大的院子照得亮堂堂的，她喜欢亮堂，屋子里的灯也是４０瓦。 江小暖收了衣服，又掉下了几颗雨点，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护着头，正要回屋里，她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下对面。 这一看就傻眼了。 对面二楼阳台上，有个红点一闪一闪的，还有袅袅白烟，显然是有人在阳台抽烟。 江小暖羞红了脸，忙转身朝屋子里跑，她现在这个样子太不雅了，衬衫连屁股都遮不住，而且院子里还亮堂堂的，早知道她就穿件裤子出来了。 可跑得太急，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膝盖钻心地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前都发黑了。 “没事吧？” 突然传来了陆寒年的声音，好像还很近，江小暖傻眼地看着变戏法一样出现的男人，明明刚才还在对面阳台上的，现在怎么到她家院子了？ 又看向大门，依然紧闭着，大佬难道会穿墙术？ “你怎么进来的？”江小暖忍不住问。 陆寒年黝黑的脸突然臊红，刚才看到江小暖撞倒，他一着急就从阳台上跳了下来，只是二层楼而已，对他来说比走路还轻松，然后又轻轻松松地翻过围墙，几秒钟的事儿。 “我翻墙进来的，你膝盖没事吧？” 陆寒年想看看伤处，可眼睛一瞄过去，眼前一片白晃晃，血气也冲了上来，忙不迭地扭过头，不敢再乱瞄了。 江小暖低头看着左膝盖，紫了一大块，而且还有血丝，刚才撞到的是椅子角，难怪这么疼。 “没什么。” 江小暖想起来，可又怕难为情，她现在衣冠不整呢。 陆寒年脸更红了，转过了身，心跳得比鼓捶还响，额头上全是汗。 江小暖慢慢起来了，虽然膝盖疼得厉害，但勉强能走，只是走得特别慢，脚一落地膝盖那儿就钻心地疼，陆寒年只听见身后不时传来女孩的抽冷气声，想来一定很疼吧？ 他好几次没忍住想转过身去帮忙，但都忍住了。 偏偏这时倾盆大雨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一点招呼都不打，江小暖淋了个透心凉，她倒是想走快，可脚不争气。 陆寒年咬了咬牙，果断转过身，扛起了江小暖。 没错，就是扛，还是扛在肩上。 三步两步就进了屋，外面的雨更大了，哗啦啦地泼在地上，陆寒年将她放在沙发上，再关上了门，沉声问道：“有没有伤药？” 江小暖摇了摇头，她的脸比柿子还红，身上凉丝丝的，不过好在大佬帮忙，并没淋湿太多，可现在她和陆寒年半夜三更在屋子里，就觉得空气都灼热了些，心里也像是有什么虫子在钻啊钻的。 要是陆寒年和顾景川不是一对就好了。 突然脑子里冒出这样的想法，江小暖自己吓了一跳，暗暗唾弃自己。 顾景川那么好的人，她怎么可以肖想人家的爱人？ 太不应该了！ 在心里严重警告了自己三遍，江小暖的情绪才平稳下来，只是脸还是烧得慌，她很想去找条裤子穿上，可脚疼得很，而且陆寒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这家伙神出鬼没的，来无影去无踪的。 江小暖松了口气，空气也变得正常了，她扶着沙发扶手，慢慢地站起来，想回房间换衣服，一阵凉风吹了进来，还有丝丝水意，神出鬼没的大佬又出现在了屋子里。 陆寒年回去拿伤药了，身上也淋湿了，不过他加了条长裤，刚才他也只穿了裤衩。 江小暖吃了一惊，又坐回沙发了，裸露的大腿凉丝丝的，她赶紧抓了几件衣服遮住了大腿，这才自在了些。 “我给你上药。” 陆寒年扬了扬手里的伤药，这姑娘撞得不轻，而且是膝盖位置，得把淤血化开了，否则以后要吃苦头。 他也坐在了沙发上，江小暖抬起了左腿，膝盖处的青紫又大了些，沁在白皙的腿上特别突兀，陆寒年微微皱眉，这个伤比他以为的更严重。 “有点疼。” 陆寒年倒出了伤药，并提醒声，他得把淤血揉开。 “嗯。” 江小暖轻轻应了声，低下了头，心跳得极快，手心也沁出了汗，离陆寒年这么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种极特别的气息，或许是属于陆寒年独有的味道吧，熏得江小暖特别热，更不敢抬头了。 同样不敢抬头的还有陆寒年，可他的眼角余光却能看到女孩小巧白皙的脚丫子，那么小，和她的腰一样细，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这么小的脚还能走那么快，女人真神奇。 陆寒年也闻到了女孩身上独有的幽香味，比以前的更浓冽，他忍不住朝上瞄了眼，却看到了半透明的衬衫，他的视力又太好，只是瞄了眼就发现这姑娘没穿内衣。 血气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又回流到了小腹，陆寒年慌得闭了眼，不敢再乱瞄了，手也不知不觉加大了力气，江小暖疼得叫出了声。 “疼……” 江小暖是真的疼，这一下子比刚才撞到椅子上还疼，冷汗都出来了。 陆寒年又慌得睁开了眼，“对不起，我用小点力。” “没事，现在不疼了。” 江小暖的声音细如蚊呐，手心里的汗浸湿了手里抓着的衣服。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可他们心里都明白，有什么不一样了。 但他们又谁都没挑明。 江小暖……她不能辜负顾景川的信任。 陆寒年……人家姑娘是喜欢兄弟顾景川的，兄弟妻不可戏。 第104章 真有痔疮啊 伤口揉得很慢，时间也过得极慢，外面的雨点越下越大，屋子里却越来越热，江小暖不时呻//吟几声，伤口实在太疼了。 陆寒年也出了身汗，呼吸也粗了些，他得用极强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某处的蠢蠢欲动。 “好了……” 陆寒年的声音暗哑，他没抬头，眼睛一直看着别处。 “真的不疼了，谢谢……” 江小暖提了下腿，膝盖那儿松快了许多，明显不太疼了。 “早点睡吧。” 陆寒年起身往外走，他要回去做三百个俯卧撑。 “嗯，你也早点睡，我给你拿伞。” 江小暖想去拿伞，但她还未起身，陆寒年就开门出去了，还关上了门，江小暖一瘸一拐地追了出去，却看见大佬像燕子李三一样，跳了几下，就跳到自家院子了。 难怪跑得这么快，原来是翻墙进来的。 一阵风吹进了一股雨，江小暖打了个寒战，赶紧关上门，又摸了摸发烫的脸，心里既害羞又有些期待，胸前的凉意惊醒了她。 江小暖伸手一摸，脸更烧了。 她现在才发现，前襟都湿透了，而且她晚上睡觉是不穿内衣的，她这件旧衬衫还是半透明的，幸好陆寒年全程都低着头，应该没看到吧？ 哎呀……羞死人了！ 这个晚上，两个人又都同时失眠了，一个在做梦，另一个也在做梦。 做的什么梦，只有他们俩自个清楚了。 第二天上午又下了半天，下午就转阴了，下过雨后天气凉快了许多，江小暖换上了背带裙，晚上要请客吃饭，她下午就收工回家了。 这几天她基本上搞批发，电子手表和明信片非常好卖，空白磁带昨天才收到，昨天她灌了一百张，按照一块五的价格批发。 电子手表和明信片不多了，不过她已经和飞哥打了电话，让飞哥寄过来，过一个星期应该就能到，磁带还能再撑段时间，她得看看市场销售情况，也不知道行不行销。 带上了足够的现金和粮票，江小暖去对面敲门，她的膝盖已经好很多了，走路不太影响。 只敲了两下，门就开了，陆寒年下意识朝下瞟，青紫淡了许多，凭他的经验，这个伤没太大问题了。 “陆大哥，现在去吃饭吧？” “好。” 陆寒年走了出来，顺手带上门，他早准备好了。 江小暖抬腿上车，膝盖那儿抽了下，不禁咝了声，胳膊上便多了个强劲有力的手，陆寒年托着她上了车，灼热的手心像是火烤一样，烧得江小暖的脸又红了。 陆寒年内心也不平静，他在想这姑娘的胳膊怎么那么细，还那么软，他都不敢用力，怕掐断了。 车子发动了，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但车厢里的温度却越来越高，明明今天很凉爽，可比夏天还闷热。 终于到了顾景川那儿，陆寒年让江小暖在车上等着，他进去叫出了顾景川。 “小暖你太客气了，应该让老陆请客，他挣钱比较多。” 顾景川叽叽喳喳的，还给了陆寒年一个白眼，一点都不解风情，居然让女孩子请客，活该打光棍。 看在江小暖眼里，却是顾美人和大佬在暗送秋波，她是个超级灯泡。 赶紧将心里那点不应该的小心思掐灭了，连神情都变得肃穆了些，陆寒年皱了下眉，这姑娘怎么又变脸了？ 难道是顾景川来了的缘故？ 三人进了饭店，还找了个包厢，顾景川把菜单给江小暖，笑着说，“女士优先。” 江小暖也没客气，笑着问道：“你们能吃辣吗？” “我喜欢吃辣的。”顾景川脱口道。 陆寒年警告地看着他，“你还吃辣？” “你给我买的药挺好用的，我已经很久没犯了。”顾景川真的馋辣了，他虽然是在淞城长大的，可他父亲是湘省人，或许是遗传了父亲的吃辣属性，顾景川无辣不欢。 可惜他有痔疮，吃一点辣椒就痛得死去活来，只得被迫戒了辣椒。 “那也不能吃，否则我不给我带药了。”陆寒年威胁，那种痔疮膏只有羊城才买得到。 顾景川小声嘀咕，“你不是刚带了两瓶，能用一年了。” 江小暖听到这儿，不禁脱口而出，“顾大哥你真有痔疮啊？” “是啊，该死的痔疮太讨厌了，连辣都不能吃。” 顾景川忍不住发牢骚，并没注意到江小暖用的词哪里不对，陆寒年却听到了，这姑娘以为顾景川的痔疮是假的？ 那她在羊城药店时，为什么又那种口气？ 还说她都知道，她知道的是什么？ 陆寒年的心顿时吊了起来，直觉让他觉得江小暖知道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否则不会是那种一言难尽地口气，可这姑娘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你以为我骗你？”陆寒年故意问。 江小暖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矢口否认，“不是的，我就是觉得奇怪……呵呵……我点不辣的菜啊！” 她真没想到大佬买的痔疮膏是真用来治痔疮的，是她想太多了，可她又止不住想，顾美人的痔疮听起来挺严重的，应该不至于是下面那个，难道大佬才是下面的？ 惊悚的念头吓了江小暖一大跳，忍不住抬头瞄了眼，又和陆寒年深沉的眼神对上，吓得她忙低下头，假装看菜单，心都蹦到嗓子眼了。 苍天大地，她真的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看起来柔弱不堪的顾美人是1，威猛强壮的陆大佬才是0。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啊！ 陆寒年咬了咬牙，他又看到这姑娘一言难尽的眼神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绝对不会是好事。 吃过了晚饭，顾景川特意嘱咐陆寒年送江小暖回家，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车子开了一半停下了，陆寒年有意靠边停车，江小暖刚要问怎么回事，耳边就听见了男人暗哑的声音，“你为什么觉得顾景川没有痔疮？难道我会骗你？” 江小暖心咚地跳了下，呼吸不由自主急促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的，就是觉得男人长痔疮挺奇怪……” “说真话！” 陆寒年突然靠了过来，离江小暖很近，一寸不到的距离，江小暖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脸不由红了，也更慌了。 第105章 混混和狐狸精也蛮般配的 “我……我说的就是真话，真的是这样……我没骗你。”江小暖更结巴了，脸上明晃晃写着‘她在说谎’四个字。 “真的？” 陆寒年又靠近了些，江小暖往后靠了靠，可背却抵住了，已经退无可退了，对面的男人就像是变了个人，充满了攻击力和野性，还有身上独有的气息，熏得江小暖脑子越来越糊涂，脸也越来越红。 她不敢说真话啊。 前世她看一些相关报道，很多0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0，尤其是陆寒年这种看似威猛强壮的男人，更不想让人知道了。 她要是说了真话，陆寒年会不会灭她的口？ 江小暖越发忐忑了，不住摇头，“真……真的没骗你……我……我自己走回去吧……” 她不敢搭大佬的顺风车，小命要紧。 陆寒年心里的火气更旺了，还有着莫名的气愤，这姑娘在怕他。 很多人都怕他，陆寒年不在乎，可他很在意江小暖现在的态度。 为什么要怕他？ 难道江小暖也以为他真的是谣传的那样吗？ “你怕我？” 陆寒年的声音更哑了，眼睛里烧着火，亮得让江小暖感觉到了炙热，其实是男人的体温，隔着空气都烫到了她。 “没有，我干嘛要怕你。” 江小暖挺直了背，和陆寒年靠得更近了，但她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她又没做错事，干嘛要担惊受怕？ 她都发过誓了，再不能憋屈地活着了，大佬也不能欺负她。 陆寒年心里的恼消散了些，他感觉到了这姑娘的变化，确实不怕他了，这让他心里舒服了些，可他还是想知道江小暖到底是怎么看待那两瓶痔疮膏的？ 肯定没安好心。 “厂里的人都说我是流氓混混，还杀过人，你真不怕？”陆寒年故意问。 其实这些话也没说错，有一段时间他确实当过混混，成天在外面打架生事，也不好好学习，只想着气陆志国，以为这样就能让陆志国对他另眼相看。 但结果却是陆志国越来越嫌弃他，连正眼都不看他了，十六岁的某一天，陆寒年干翻了一群人，自己也受了点伤，可他却没了平时打赢的快感，甚至觉得很烦。 他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他要变强，比陆志国更强大。 十八岁时征兵，他主动去报了名，当混混时练就了打架的好本领，去了B队后，他如鱼得水，还去了战场，立了好几次功，如果不是出了那次意外，他现在应该还在B队，而且升职了。 他也确实手上沾了不少血，在战场上，人命比草芥都低贱，不是你被敌人杀死，就是你杀了敌人，想活下去就得心狠。 陆寒年眼眸变暗，身上的气息又变化了，江小暖感觉他现在像是受伤的野兽，独自舔舐着伤口，表面还装得特别坚强，心里不由一软，脱口道： “那些不过是谣言，厂里人还说我生活作风不好的狐狸精呢，而且就算你真的杀了人，那也是那些人该死！” 陆寒年的气息陡然变暖，眼神也变得灼热，眼前是女孩像玫瑰花一样的嘴唇，粉红色的，还那么小，还有精致小巧的下巴，看得他眼晕。 “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知道关于江小暖的那些谣言都是假的，如果她想过得轻松，完全可以走捷径，而且这姑娘的眼神很正，不是乱来的人。 江小暖心里一暖，笑了，“你也不是那样的人。” 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句话—— 混混和狐狸精感觉还挺般配的。 脸突然红了，怎么又想乱七八糟的，大佬是0，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女人的，她在想屁吃。 车里的空气越来越热，暧昧也越来越浓，陆寒年的眼里只看见了比花瓣还娇嫩的唇，某处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想知道这花瓣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应该很甜吧？ 此时此刻，什么三大注意八项纪律，通通都不管用了，陆寒年连想都没想起来，他脑海里出现的是白晃晃的腿…… 还有这双唇。 但他还是要搞清楚痔疮膏的事。 陆寒年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压下去了火气，哑声问道：“你觉得痔疮膏还能干什么用？” “润滑啊！” 江小暖脱口而出，很快就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忙捂住了嘴，她怎么净说大实话？ “痔疮膏就是治痔疮的嘛，还能干什么用啊，你问得好奇怪。” 江小暖干巴巴地解释，手却悄悄地移身门把手，想打开门趁机逃走，大佬她惹不起。 可没一会儿，手上就多了只烫人的手，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动。 “润滑什么？” 陆寒年压了下来，江小暖向下倒，一上一下，如果有人看见，会以为是一对情侣准备接吻。 但现在江小暖却慌得很，她想挣脱那只大手，但却是徒然，手还被大手上的茧子磨得有点刺疼，还痒痒的，说不出的感觉。 头顶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江小暖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却被男人眼里的火苗烫到了，忙不迭地垂下眼帘，脑子晕乎乎的。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难道不应该是大佬陪着真爱回家嘿哟吗？ 干嘛要来拷问她？ 她做错了什么？ 不就是点痔疮膏的事嘛。 江小暖觉得委屈，她都说得很清楚了，是用来润滑的，身为0难道没逼数？ 装什么装？ 胆气一壮，江小暖就闭着眼睛嚷道：“润滑什么你能不清楚？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在外面乱说的，我是很尊重你们这样的感情的，真的，我要是说了假话，就让我这辈子都挣不到钱，这下你相信了吧？” 一口气说完了，江小暖眼睛闭得更紧了，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大佬应该不会生气吧？ 等了半天，陆寒年都没回应，江小暖忍不住睁开了一点缝，就听见大佬在问，“我和谁的感情？你说清楚！” 难怪这姑娘上次信誓旦旦地说他已经有对象了，但他直觉这姑娘以为的对象不是什么好的，甚至隐约有了种猜想，内心的小火苗烧起来了。 如果江小暖真是那样以为的，呵……那就别怪他了！ 第106章 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江小暖睁开了眼，没好气道：“大哥，有些事没必要说得太清楚吧？你知我知不就行了？” 真让她说你是下面那个，顾美人是上面那个，痔疮膏是用来润滑的？ 她倒是说得出口，可她怕大佬面子受不住。 陆寒年抿紧了唇，手不觉用力了些，冷不丁地这一下子，江小暖不由嘤宁了声，手被抓得疼，她也更不敢说清楚了。 她怕真说出来，大佬的手就是掐她脖子了。 “我不知道，你说，我对象是谁？” 陆寒年步步紧逼，他非让这姑娘亲口说出来不可。 江小暖咬了咬唇，在脑子里组织词汇，斟酌再三后，才用自认为比较文艺的词语说道：“就是你和顾大哥啊，其实你不用太介怀的，你们这样的感情很正常的，真正的爱情不分性别的，我真诚地祝福你们百年好合！” 一万点的真心，大佬应该感觉到了吧？ 下一秒，腰上一阵大力，陆寒年往前一扣，江小暖贴到了他的胸膛，近得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勇猛有力，像打鼓一样。 江小暖挣扎了几下，但腰上扣着的手像铁箍一样，越挣扎越贴得紧，陆寒年的心跳得也越快，江小暖终于感觉到了这家伙身上的那把火，不由慌了。 难道大佬是宜男宜女？ 不仅当0，还能当1？ 果然是牛逼的大佬，可她不想掺和这种畸形的感情啊！ “你冷静点儿，我能理解你的憋屈，为了真爱委屈自己，但你是为了伟大的爱情，真的，你不能背叛爱情的，那样顾大哥得多伤心啊，你松开手，我们好好说话，别因为一时冲动让你们纯洁的爱情蒙上污点……” 江小暖尽量放缓口气，嗓子都说干了，可腰上的铁手纹丝不动，而且这家伙的身体就像火炉一样，烤得她全身都是汗。 还是得想办法逃脱，虽然她对陆寒年有好感，可如果这男人是单身，她绝对没问题，可惜陆寒年是有妇之夫，不对，是有夫之妇。 她不能当小三儿。 陆寒年死死咬着牙，强压着火气才没教训这个自以为是的姑娘，他终于搞懂痔疮膏了。 可他却宁愿不知道。 这姑娘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竟然以为他和顾景川是那种关系，他们分明是纯洁的革命友情。 去他M的纯洁的爱情！ “谁和你说的这些？”陆寒年压抑着怒火问。 他要搞清楚是哪个王八蛋在造谣，非得弄死那王八蛋不可。 江小暖松了口气，以为大佬不生气了，便老实说道：“我自己看出来的，那次在电影院，你们俩手牵着手，还穿着情侣装，稍微一想知道了，其实你不用担心什么的，我真的不会乱讲。” 陆寒年没说话，表面看着很平静，可内心的火烧得更旺了，眼前只看见了一张一合的玫瑰花瓣，说出的话却让他气得吐血。 好想堵住。 “我牵景川的手是因为他小脑不发达，容易摔跤，还有你说的情侣装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和景川是从小就认识的好兄弟，我们是非常纯洁的革命友情，我再告诉你，我……不喜欢男人！” 陆寒年咬牙切齿地说着，神特妈地下面，在这姑娘心里，他不仅喜欢男人，还特妈地是下面那个。 这是有多瞧不起他？ 居然认为他是下面。 江小暖整个人都懵了，大佬不喜欢男人？ 那他前世为什么打光棍？ “那你喜欢什么？”江小暖忍不住问。 “老子喜欢女人！” 陆寒年的火气再压不住了，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径直冲到了头顶，眼前也一片模糊，只看见了那对花瓣。 必须堵住！ 江小暖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多了道炙热，烫得她发软，连坐都坐不住了，无力地靠着，两只手也无处安放，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只在想着……陆寒年亲她了…… 陆寒年一时冲动堵住了喋喋不休的花瓣，可他是个初哥，恋爱经验为负值，只是堵住了唇，下一步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呼吸着对方的气息，脑子都晕了。 时间慢慢过去，两人也慢慢清醒了，陆寒年一动也没动，他在窘，可有些小欣喜。 梦里其实他已经亲过了，现在不是做梦，是真的，又软又甜，比花蜜还好吃。 还有女孩的身体，怎么可以那么软，他都不敢用力，怕弄疼了。 “你放……” 江小暖忍不住开口，但才一张唇，某个未开窍的初哥，立刻就像是被醍醐灌顶一般，长驱直入，汲取着更香甜的花蜜。 大佬地吻技还挺厉害的。 江小暖被亲得晕乎乎的，她其实并不排斥，既然大佬喜欢的是女人，她就没什么顾虑了，专心地享受起了这个吻。 男人浓冽的荷尔蒙熏得江小暖都快化了，无力地依偎在陆寒年宽厚的胸膛上，就像是上了岸的鱼儿，缺氧缺的厉害。 在她快窒息时，陆寒年终于停下了，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花瓣，将怀里的女孩搂得更紧了些，像要揉进身体里。 他想要的更多，一点吻根本不足以烧熄他体内的火。 江小暖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红艳艳的，发生得太快，她到现在还跟做梦一样，可心里却多了些甜。 她和陆寒年亲嘴了。 梦里发生的变成事实了。 虽然突兀了些，可她又觉得是水到渠成，只是挑明了某层窗户纸罢了。 “疼吗？” 陆寒年手指头摩挲着红肿的唇，有些懊恼自己的孟浪，好好的花瓣让他给亲肿了，可实在太甜了，他根本控制不住。 江小暖脸更红了，轻轻摇了摇头，埋进了男人的怀里，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胸腔响起了振动，震得她耳膜都共鸣了，酥酥//麻麻的。 关系进展得太快，她有点羞，还是装鸵鸟吧。 “现在知道我喜欢什么了？”陆寒年地声音带着促狭。 虽然进展快了些，可他很满意。 终于尝到花瓣的滋味了，以后也不用再憋着了，随时都可品尝。 都已经是他对象了。 第107章 媳妇是个小妖精 不以结婚为前提的亲嘴都是耍流氓，陆寒年自动将江小暖纳入了他的所有物下。 更让他满意的是，江小暖并不喜欢兄弟顾景川，也不是嫌弃他，只是因为有个喜欢胡思乱想的脑子，现在他给掰正了。 江小暖羞得脸更红了，忍不住争辩，“谁让你们两个大男人手牵手了。” 不过也确实是她想多了，都怪前世一度流行耽美，江小暖看得入了迷，走在街上都会不由自主地寻找基友。 打耳钉的，穿长筒靴的，手牵手的…… 这些都是1和0明显的表现，再加上前世陆寒年确实打一辈子光棍，一个有钱还有好身材的男人，不结婚也就算了，还一点绯闻都没有，她自然会想多。 所以真不怪她。 陆寒年眼神变得危险，现在还嘴硬，无师自通的大佬已经能够熟练掌握亲嘴这门技能了，再次汲取花蜜，把江小暖亲得头晕眼花腿发软。 “说了是景川平衡性不好，不牵着容易摔跤，不准再瞎想！”陆寒年有些无奈，好想敲开这姑娘的小脑瓜，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居然会以为他好龙阳？ 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可能会有这种喜好，不过现在他已经有媳妇了。 “等你年纪到了就结婚。” 陆寒年突然说了句，他等不及了。 单身二十四年的光棍等不起。 江小暖听得一愣一愣的，才刚亲了个嘴就要结婚？ 可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陆寒年的人品绝对没问题，还勇猛强壮，英俊可靠，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床上…… 江小暖忍不住朝下瞄了眼，果然看到了九十度角的小帐篷，粗测长度和直径应该都足够龙精虎猛。 所以……她为什么要拒绝？ 她既可以自己当富一代，还能当富一代的老婆，挣钱爱情两手抓，中间再抽空生个胖娃娃，人生完美了。 “嗯……” 江小暖嘤了声，让有些忐忑的陆寒年欣喜若狂，比他挣到了第一笔一万块还开心，忍不住又箍紧了些，香软的身体像是弹簧一样，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还是那么软。 “暖暖……” 陆寒年呢喃着，在她的额头脸上亲吻着，怎么都亲不够，心里已经化成了一团水，他终于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他有媳妇了。 江小暖的心也柔得像水一般，他是第二个叫她暖暖的人，和爸爸叫她的感觉很不一样，她只觉得好甜好甜，空气都是甜的。 “我腊八满十八岁。”江小暖轻声说着。 她是腊八那天出生的，天寒地冻，江老太就随口取了个小暖，其实她挺喜欢这个名字的，人心太冷，暖一点好。 但现在她有男人替她暖了。 她不是孤身奋战了。 陆寒年身体里的火又烧得旺了些，现在是农历八月，还有四个月他就能做更多的事了，但他又想到了一件事，生日这么小，显然四年前江小暖实际才十三周岁。 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儿，就被家人强迫去了苦寒之地，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还会受到排挤和欺负，这姑娘是怎么挺过来的？ “那四年很苦吧？” 陆寒年怜惜地摩挲着女孩的脸，难怪刚回来时瘦得只见骨头。 江小暖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刚去的时候很苦，锄头都扛不动，更刨不开冻土，饭也抢不过其他人，后面就不苦了。” 她得意地眨了眨眼，“我打架很厉害的，没人敢欺负我。” “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 陆寒年保证。 因为有他在。 “嗯，有你嘛，我可是你媳妇了。” 江小暖拖长了声音撒娇，她都有男人了，打架这种事当然不用亲自动手了。 已经有些平息火气的陆寒年，听到这声撒娇，火山又爆发了，直接将人压倒，还放下了座椅，疯狂地品尝着花瓣，手更是四处点火。 男人在某些事上是真的无师自通，陆寒年这样的初哥，才只亲了一次嘴而已，就成长为老司机了。 “媳妇……” 陆寒年哑声叫着，他好想多要一些，涨的很难受，可他不能这样做，还有四个月，再忍忍。 “陆大哥……” 江小暖低喃着，嗓子特别干，她也在渴望，不断撕扯着衣服，被陆寒年按住了，他的声音更哑了，“现在不可以……乖……等你十八岁了才可以……” 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虽然泉水很少，但好歹解了些渴，两人像是打了仗一样，汗水淋漓，尤其是江小暖，眼睛雾蒙蒙的，嘴唇鲜红欲滴，陆寒年只看一眼就崩不住，赶紧撇过头。 真是个小妖精，不能怪他意志力太差，是这妖精太勾人。 两人又温存了阵，陆寒年这才整理好了衣服，发动了车子，江小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不禁红了脸，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刚云雨过一样，谁见了都知道她和男人干‘坏事’了。 只是吃了顿饭，她就变成大佬的媳妇了。 进步可真大，可她现在好开心。 既然都是老公了，那有些事就得提前说了。 终于到了家，弄堂的路灯已经亮了，陆寒年停好了车，他不准备去江小暖屋子了，他现在对自己的意志力没有多少信心，这小妖精又这么勾人，胆子还大的很，他怕做错事。 “你进去吧，晚上早点睡。” 江小暖已经下了车，一眼就看穿了陆寒年的小心思，不禁想笑，原来大佬也有胆怯的时候呢。 “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真的。” 陆寒年犹豫了下，跟着她进了屋。 “是你姐的事吗？” “不是，是你的事，其实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你的，毕竟这件事太突兀了，你可能不会相信，我想等再熟悉些告诉你，不过现在可以说了。” 陆寒年心里一紧，表情还算平静，坐在了沙发上，江小暖也挨着他坐了下来，握住了他的手，“你就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 大手猛地哆嗦了下，陆寒年的心却落了地，果然是身世。 第108章 胖媳妇热炕头 陆寒年当然怀疑过，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可偏偏厂里的人都说他和陆志国像，甚至比弟弟更像父亲。 他自己照镜子，也觉得眉眼和父亲相像，所以他不出意外，应该是陆志国的亲儿子。 “我和陆志国长得很像。”陆寒年声音透着落寞。 江小暖坐得更近了些，依偎在他怀里，陆寒年心里顿时不难受了，轻柔地拍着怀里女孩的背，心里感觉很充实，还很安心。 “你是陆志国的亲生儿子，但你母亲不是万金桂。” 陆寒年瞳孔收缩，原来如此，他早应该想到的。 江小暖继续说道：“我是无意中听章爷爷说起的，你记得章爷爷吗？他以前和陆志国在分厂共事过。” 其实她是前世偷听到了陆志国夫妇的悄悄话才知道的，但她的重生绝对不可以说出来，只能找个托儿，这个章爷爷确有其人，也确实在多年前和陆志国共事过。 陆志国刚从B队转业回来时，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农民儿子，根本不可能分到好工作，一开始给分去了偏远的分厂，在那里干了五六年，之后才靠着逢迎拍马一路升迁到总厂的。 她说的章爷爷是当年和陆志国唯一共过事的人，去年已经因病去世了。 “章爷爷有一次和陆志国说话，我正巧听见了，他们提到了你的身世，你亲妈是陆志国在分厂时娶的，也是分厂的职工，她在你两岁的时候去世的，之后陆志国才娶了万金桂。” “我妈是怎么去世的？”陆寒年声音更哑了，他今天才知道自己有个亲妈，可却已经不在了。 江小暖犹豫了下，她在想要怎么说，陆寒年亲妈的死绝对有问题，很快她就想到了，“具体原因我不知道，我只听见章爷爷骂陆志国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还说你妈当年瞎了眼，才会嫁给陆志国这种小人，还害了自己的性命。” 陆寒年身体陡地崩紧，身上射出了冷寒，江小暖不由打了个寒战，陆寒年这才察觉到自己不经意间释放了杀气，立刻收敛了。 “别怕。” 陆寒年亲了下女孩的脸，他永远都不会伤害她的。 “我不怕的。” 江小暖搂住了他的腰，听着强壮有力的心跳声，让她特别安心，她又说道：“我就听章爷爷说了这一回，是我去北大荒之前听到的，等我回来时他已经不在了，要不然还能多问问你亲妈的事。” “没事，我会查清楚的。” 陆寒年已经平静下来了，他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 江小暖本来还担心他会难受，但见他挺平静的，这才放心了，又说起了自己的身世，“你知道我借你相机要干什么吗？” “干什么？”陆寒年捧场地问，他猜是为照剧照。 然而—— “我去抓奸，周艳红和吴柏寿。” 陆寒年吃了一惊，却又有些想笑，抓自己妈妈和大伯的奸，确实是他媳妇能干出来的事儿。 江小暖又放了个炸蛋，“其实江小月不是我爸的女儿，是周艳红和吴柏寿生的，周艳红为了转移目标，故意让我奶奶以为我才是野种，所以我奶奶打小就不待见我，周艳红因为讨厌我爸，也不喜欢我。” 她口气很平静，前世已经痛过哭过了，现在她不会再为那些畜生伤心了。 陆寒年却心疼极了，难怪江家会逼才那么小的孩子去北大荒，根本没把她当人看，该死的周艳红，这种女人不配当母亲。 江小暖却忍不住笑了，眉眼弯弯，“我已经不伤心了，而且爸爸很疼我的，他也叫我暖暖，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 “我也疼你……暖暖……” 陆寒年搂紧了女孩，眼里都是疼惜，江大宝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他能给女儿多少疼惜？ 他的女孩小时候过得太苦了，他以为自己很苦，可比起江小暖，他其实不算苦。 他会加倍疼惜这个坚强又可怜的女孩儿。 江小暖被搂得喘不过气来，可心里却很感动，以后她有两个男人疼了，一个是爸爸，一个…… “爸爸……” 江小暖忍不住俏皮地叫了声，前世看电视剧，小情侣们都会开玩笑地叫爸爸，怪有意思的。 陆寒年身体一振，有些傻眼，对上女孩促狭的笑，他才知道这姑娘叫的就是他，居然叫他爸爸，他有这么老吗？ “不许叫。” 陆寒年按住了她的嘴，不准这小妖精乱叫，江小暖伸舌舔了下，这一下便天雷勾地火，两人又好一阵缠绵。 要紧关头时陆寒年又刹住了车，艰难地将磨人的妖精从身上推了下来，再纠缠下去，他真的控制不住了。 “早点睡觉，我回去了。” 陆寒年起了身，孤男寡女果然不能共处一室，差点出大事。 江小暖慵懒地躺着，媚眼如丝，乖乖地应道：“哦……老公晚安……” 尾音拖得千回百转，像钩子一样勾人，已经走到门口的陆寒年，抬起的脚僵在了空中，几秒后才落地，连头都没回，支吾了声，“晚安。” 便匆匆离开了，走到院子的陆寒年，听到了屋子里清脆的笑声，脸不由红了，可唇角却上扬着，脚步也变得轻快，接连翻过两道墙，回了自己家。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做梦，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江小暖醒来时已经七点了，洗漱了后，便准备出去吃早饭，然后去电影院，才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陆寒年捧着早饭回来了。 江小暖脸红了红，自觉进了屋，陆寒年也跟着进来了，再带上门，将早饭放在桌上，十分丰盛，油条豆浆汤包，摆了一桌子。 “以后早饭我打过来，你多睡会儿。” 陆寒年觉得江小暖还是太瘦了，他得把媳妇养胖一些，B队里的老兵都说胖媳妇热炕头，还说他们新兵不晓得媳妇的好，比吃肉都香。 现在他知道了，确实比吃肉香，就是媳妇太瘦了，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养肥媳妇。 “嗯。” 江小暖没客气，她确实挺缺觉的，从早到晚地忙活，还得做复习试题，恨不得一天当三天过。 第109章 我男人真好看 “怎么买这么多，都吃不完。”江小暖看着桌上堆成山的早点，不由笑了，真是个憨批。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一样买了些。” 陆寒年打开了两个饭盒，一个是甜豆浆，一个是咸豆浆，漂满了碧绿的葱花，江小暖还看到了一些虾皮和榨菜丝，香味扑鼻。 “你吃咸的还是甜的？”陆寒年问。 “咸的，可我不要吃葱花。” 江小暖嘟了嘴，她讨厌在咸豆浆里放葱花，每次去饭店吃早饭，她都会特意叮嘱别放葱花，但她会多加些虾皮和榨菜，特别鲜香。 “我把葱花挑出来。” 陆寒年拿了调羹挑葱花，心里记下了，媳妇爱吃咸豆浆，不可以放葱花，以后不能再犯错了。 江小暖心里暖洋洋的，双手托着腮，盯着专心葱花的男人看，怎么这么好看，就连脸上的那道疤也好看。 感觉到了专注的眼神，陆寒年抬起头，脸有点红，“吃你的饭，总看我干什么？” “看我老公真好看。”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既然已经搞对象了，她就能光明正大地看自己男人了，还能光明正大地说甜言蜜语。 陆寒年脸上的血红蔓延到了耳根，心里却甜如丝，难怪老兵都说有了媳妇才是生活，光棍那只是活着。 媳妇说话真甜，和她的小嘴一样甜。 “快吃饭，这个蒸饺好吃，荠菜馅的。” 陆寒年打开了一个饭盒，他拿了六个饭盒，还有一个大盆，包子饺子油条豆浆粽子都齐活了。 江小暖夹了只饺子，现在的早点用料真实在，洁白的饺子皮蒸得透明，隐约能看见里面饱满的馅，咬一口汤汁四射，鲜味顿时溢满了嘴。 “真好吃，你也吃一只。” 陆寒年眼里闪过狡黠，伸过来咬掉了江小暖筷子上剩下的半只饺子，笑得特别开心，“好吃。” 比以前吃过的所有饺子都好吃，又甜又鲜。 轮到江小暖的脸红了，她娇嗔了眼，以前只当这男人不解风情，其实却是个闷骚。 “豆浆没葱花了。” 陆寒年挑好了葱花，移到江小暖面前，自己则拿了甜豆浆，其实他也不爱喝甜的，以后就只买咸的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喝甜的？”江小暖看出了他不爱喝甜豆浆，有些不好意思。 陆寒年一口喝掉了一饭盒豆浆，咕嘟一下就咽了，“偶尔喝一次无妨。” “你个傻子，不爱喝就不喝了嘛，这么多咸豆浆我们可以分着喝的。” 江小暖心里更甜了，想把饭盒里的咸豆浆倒一半出来，但陆寒年却拿了饭盒就直接灌了一大口，甜豆浆太甜了，嘴里腻的很，喝点咸的解腻。 “这个汤包也好吃。” 陆寒年夹了只汤包，想放在媳妇碗里，江小暖却张了嘴，等待投喂。 心里一软，还有些甜，陆寒年的筷子移了方向，汤包喂进了她嘴里，还叮嘱道：“有点烫，小心些。” 江小暖小小地咬了口，一股热气溢了出来，还有鲜美的肉汁，但也是真的烫，烫得她嘴都哆嗦，陆寒年夹开了汤包，凑过来吹冷气。 “还烫不烫？” 江小暖其实并不是太烫，可她就是好想让男人心疼她，前世到死都没享受过被疼爱的滋味，每次看到街上那些粘在一起的小情侣们，她都羡慕得心疼，也更渴望被呵护疼爱了。 现在她终于品尝到了这种滋味，真的好甜，也好暖。 难怪那些小情侣们黏黏糊糊的，女孩子也那么爱撒娇儿。 江小暖心中一动，俏皮地凑过去，亲了下男人的唇，见男人木愣的样子，咯咯地笑了。 陆寒年眼里的火苗又烧起来了，小妖精连饭都不好好吃，大清早就勾他，他一伸手就将人揽进了怀里，狠狠地亲了许久才放开。 “下次吃饭时不许挑逗我。” 占完了便宜，陆寒年还一本正经地告诫，江小暖气得在他腰上使劲扭了把，可男人面不改色，连眉毛都不挑一下。 这么点力气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 两人黏黏糊糊地吃着早饭，平时十分钟就能解决的早饭，今天却吃了大半个小时，俩人都是初尝情之味，恨不得时刻都粘在一起，你喂我，我喂你，跟橡皮糖一样胶着。 江小暖现在胃口小多了，只吃了几只饺子和汤包就饱了，连平时爱吃的咸肉粽都吃不下，剩下了不少早饭。 “下次少买些。” “你得多吃些，太瘦了。” 陆寒年不满意地掐了下媳妇的腰，果然一掌就差不多能握住了，还有那细胳膊细腿的，吃这么点儿怎么可能长肉？ 江小暖却以为他嫌弃自己太平，不由低头瞄了眼，好歹也是34啊，虽然不算大，可也不算小了，难道这家伙喜欢３的？ “我哪里瘦了，明明是匀称。” 江小暖不高兴地哼了声，喜欢３她也不会去隆的，太大了走路都会摔跤，前世她就见过一个大胸女人，走一步颤三波，年轻时倒是受欢迎，可生了孩子后就不傲人了，耷拉成麻袋一样。 而且她回来后都长不少肉了，刚回来时才七十二斤，她有１６５公分，这个体重是偏瘦的，严重营养不良，现在已经八十二斤了，她觉得挺满意。 “都是骨头，哪有肉？听话，把这两个汤包吃了。” 陆寒年好声好气地哄着，养胖媳妇的任务还很艰巨啊，媳妇吃得太少了。 “吃不下了，撑。” 江小暖摇头，她的胃口没那么大，以前是干活又缺油水才会多吃，现在不干活又吃得好，胃口自然就小了。 陆寒年也没勉强她，自个把剩下的早饭都吃完了，风卷残云一般，江小暖托着腮看着，心里特别满足。 她男人真能吃，力气也很大，样样都好，这么好的男人现在是她的了。 陆寒年感觉到了专注的视线，唇角微扬，放慢了些速度，以前他吃饭都是战斗式，现在变成了细嚼慢咽，他想让媳妇多看会儿。 眼前突然出现了细白的手，摸着他脸上的疤，是江小暖。 第110章 有疤没疤都好看 “很疼吧？” 江小暖口气心疼，这么长的疤，当时的伤口肯定很深，流了很多血吧？ 陆寒年身体颤了颤，摇了摇头，“现在不疼了。” 看着女孩美丽干净的脸，他有些自卑，这么丑的疤真配不上这么美的姑娘，可他现在已经上瘾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我会找药膏去掉的。”陆寒年保证。 以前不在乎，所以无所谓。 现在他在意了。 他不想让别人说他配不上江小暖。 江小暖感觉到了他的心思，凑过去在他的疤上亲了下，“去不去我都无所谓，我觉得你怎么样都好看。” 陆寒年身体一僵，一股暖流涌向了全身，要不是在吃饭，他肯定要狠狠地亲媳妇儿的小嘴，那么甜，亲多少次都不够。 但他还是要去掉，下次让顾景川帮忙找找去疤膏。 “你这疤是怎么来的？可以说吗？”江小暖好奇，她想了解这个男人的过去。 前世她和陆寒年接触不多，只听说他参加过Y战，还立过战功，论理应该能在B队升职的，但突然退伍了，还做起了生意，她直觉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而且她总觉得陆寒年有很重的心事，经常她忙完了活后，已经半夜三更了，都能看到对面阳台上烟头闪烁。 或许前世陆寒年孤身一人，和他的心事也有些关系吧？ “弹片弄伤的，去年我还在战场上。”陆寒年淡淡地说，但心里却刺痛。 那一枚炮弹炸死了他的老班长，而老班长本不会死的，是为了掩护他才……。 陆寒年心里刺痛，神情变得黯然，他的命是老班长救的，可他却不能替老班长争取到应得的荣誉，这是他心里最大的刺，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江小暖感觉到了男人的心在滴血，显然是触及到了伤心事，也一定和他离开B队有关。 “商场如战场，你现在其实也是在打仗。” 江小暖转移了话题，虽然她很好奇陆寒年心里的隐秘，但她不想把伤口戳得更深，等时间长了，伤口慢慢痊愈后，她再问。 陆寒年被逗笑了，不过他很快又变得严肃，有件事他必须和媳妇交待清楚。 “暖暖……我资助了四个战友的家属，每个月寄三十斤粮票和十块钱，有一户是十五块，是救过我的老班长，他牺牲的时候媳妇刚生孩子。” 江小暖愣了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陆寒年又说道：“我们五个当初约定好了，谁能活下来就替对方照顾家里，最后只有我活了下来，我必须履行承诺，不出意外，我会资助很长时间。” 直到四家的父母去世，孩子长大成人，他的责任才算尽完。 江小暖听明白了，这男人在养四个牺牲了的战友家属，而且还担心她会不高兴。 其实这笔钱确实不算小，每家虽才三十斤粮票和十块钱，可加起来就不少了，总共是一百二十斤粮票和四十五块钱，很多人一个月工资都没这么多。 “你负担得起吗？要不要我帮你？” 江小暖轻柔地问，她当然不会不高兴，反而会因此更欣赏这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最要紧的是，那四个战友是为了保家卫国牺牲的，有一个还是陆寒年的救命恩人，于大义还是私情，资助都是应该的。 陆寒年心头一松，“我现在挣的可以负担，暖暖，谢谢你。” 江小暖笑了，真是个傻子，可她现在却更喜欢这个男人了。 陆寒年也笑了，向来高冷的脸，一笑起来憨憨傻傻的，完全没了以往的高冷范儿，他把剩下的早饭全清盘了，连点豆浆都不剩。 吃过早饭，她和陆寒年便各自忙活了，她有她的事，陆寒年也不是闲着的，他先送江小暖去了电影院，还得赶去见个客户。 “晚上我做饭，别去外面吃了。” 陆寒年知道这姑娘三餐都在外面吃，以前他也是随便对付，但现在不行了，他得养胖媳妇，不能再随便对付了。 “有什么爱吃的？”陆寒年又问。 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嘴更是甜如蜜，“你做的我都爱吃。” 陆寒年黝黑的脸变成了黑红，嘴角上扬，要不是在外面，他好想亲亲这姑娘，而且现在只是短暂的分别，晚上还能一起吃饭，可他却感觉到了离别的不舍，一点都不想去见客户。 客户哪有媳妇好看！ 再不舍也得去挣钱，陆寒年依依不舍地开车走了，江小暖自个站着乐了阵，才提着包去见梅朵她们几个，电子手表和明信片都没了，只批发了剧照和磁带。 “手表啥时候能有？好多人没买到呢。”卖瓜子女人小声问。 “顶多还有四天。”江小暖回答，这次她多进了些电子手表，这个利润高，卖得也好，挣的自然更多。 卖瓜子女人一脸失望，“还要四天啊，少赚不少钱呢，你咋不多弄些货呢！” 这还埋怨上了，江小暖冷下脸道：“那你找别人吧，我不敢耽搁你挣大钱。” 这女人从一开始就磨磨叽叽，还蹬鼻子上脸，进的货也不算多，梅朵现在已经比她两三倍了，江小暖现在还真瞧不上这女人，爱进不进，再哔哔赖赖就滚犊子。 卖瓜子女人又谄媚地笑了，说了些好话，江小暖懒得搭理她，看向梅朵领来的两个陌生面孔，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男的大一些，约十八九岁，女孩大约十七八，三人的相貌有几分相似，大概是梅朵的弟妹吧？ 梅朵前几天就打过招呼，说要领两个人来进货，江小暖当然不会拒绝，她巴不得进货的零售商越多越好。 “是你弟妹吧？长得真像。”江小暖笑着说。 梅朵神情微变，笑道：“是我姐的孩子，待业在家没事干。” 江小暖吃了一惊，这对姐妹的年龄差得有点大了，外甥和小姨看着年纪差不多，梅朵虽然打扮得老成，但顶多二十出头，不会超过二十五。 “小暖姐，我常听我小姨提起你，我叫贺晓雨，他是我哥贺晓飞，以后还请小暖姐多多关照。” 贺晓雨外表看着文静，性格却很大方，嘴也能说会道，比起来她哥哥贺晓飞就沉默多了，只是点了下头，算打过招呼了。 第111章 江小华也可能是野种 不过这兄妹俩的相貌都不如梅朵出色，尤其是贺晓雨，个子矮不说，上下两半一样长，脖子也短，幸好是短发，否则脖子就看不到了，但总的来说还是个五官端正的姑娘。 但江小暖却不太喜欢这对兄妹，妹妹太油滑，哥哥太高冷，一看就是心不甘情不愿过来的，眼里都是不屑，显然是瞧不起这点小生意的，甚至还引以为耻。 “你多大了？”江小暖笑着问。 贺晓雨愣了下，忙回道：“十九了，我哥二十，小暖姐。” “那你别叫我姐，我比你小，才十八。”江小暖笑眯眯地说。 贺晓雨脸顿时红了，尴尬地笑着，“我不知道，我还以为小暖姐……以为小暖你比我大呢，不好意思啊，我还是叫你小暖吧，好不好？” “随便，你和你哥要进些什么？” 江小暖并没太在意，不过心里对贺晓雨的印象分又差了些，都十九岁了，还张口闭口叫人姐，看着就茶里茶气，梅朵这么爽利的人，怎么会有这么茶的外甥女？ “晓雨他们没经验，先进些剧照吧。” 梅朵替他们拿了主意，钱也是她出的，给兄妹俩一人进了一百张剧照。 “小姨，我想卖磁带。”贺晓雨小声说，眼睛盯着梅朵的包，那里面有十盘磁带，她知道这个比较好卖，挣的也多。 “你先把剧照卖了再说。” 梅朵皱眉，口气有些不耐烦了，贺晓雨嘟起了嘴，很不高兴的样子，贺晓飞也不打算管，到现在他都还没开口过，江小暖猜他很可能是个哑巴，也可能又聋又哑。 她冲梅朵使了个眼色，梅朵心领神会，让外甥先走，便和江小暖找了个安静处说话。 “是你亲外甥吗？恕我直言，你这俩外甥不太懂事。”江小暖直言快语。 梅朵苦笑，“是亲的，确实不懂事，被我姐和姐夫宠坏了。” “那你还带他们做这个？就你外甥那木头木脑的样子，你不怕他被纠查队抓着？”江小暖皱眉，贺晓飞抓不抓走她无所谓，可她担心会连累到自己。 梅朵看出她的担心，安慰道：“放心吧，晓飞挺机灵的，就算真逮住了，也只是一点剧照罢了，顶多批评教育一顿，再罚点钱就没事了。” 所以她才只让兄妹俩卖剧照，不太费钱，更不会出问题。 “我无所谓的，只是你得小心些。” 江小暖对梅朵的话半信半疑，不过也没再劝了，别人的家务事她没兴趣管，而且就算真的逮着了，对她的影响也不会太大，她没让人知道自己住在哪儿，一直都是在电影院这边批发。 梅朵笑了笑，可看着发苦，显然有心事。 江小暖好奇地问，“你和你姐年纪差的很大吗？” “差十七岁。” 梅朵眼神闪了闪，似乎不太想提这事，江小暖便没再问下去了，毕竟她和梅朵不是特别熟，没到探讨秘密的程度。 “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江小暖告辞，她得回趟机械厂，去听听美妙的乐曲。 迄今为止，江小月嫁去陆家已经一个星期了，她得回去关心关心‘好姐姐’，再去打探狗男女的形迹，要是能抓到奸就更好了，她可是带了相机的。 在机械厂门口的站台下了车，江小暖先去饭店买肉包子，今天是周末，饭店里的客人比平时多，大都是附近工厂的职工。 江小暖才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吴柏寿和江小华，只有他们俩人，坐在一起吃早饭，还挺丰盛，豆浆肉包还有油条，吴柏寿吃的少，慈爱地看着江小华吃。 江小华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口一只汤包，吴柏寿则不停地劝，“慢点吃，别噎着，不够再买。” “大伯你不知道，江小暖坏的要死，每次买肉包都不给我吃，只给傻子吃。” 江小华边吃边告状，这些天馋死他了，偏偏江大宝比狗还护食，哪怕江老太说好话都没用，江大宝就只记得暖暖叮嘱过的，好吃的不可以给别人吃。 “想吃肉包找大伯，大伯给你买，这些够不够？” 吴柏寿眼神阴沉，神情变幻，他不吃早饭了，点燃了一支烟吞云吐雾。 “够了，大伯你真好，你要是我爹就好了，我一点都不想要傻子当我爹。” 江小华提到江大宝时一脸嫌弃，在学校他都和同学说爹早死了，他宁可没有爹，也不想要个傻子爹，可惜对他好的大伯不是他爹。 吴柏寿面色变了变，香烟抽不下去了，假意斥道：“胡说八道，以后这种话别说了，尤其是在你奶奶面前，记住了？” “记住了，肉包真好吃，大伯我能带几个回家吃吗？”江小华打了个饱嗝，有点撑了。 “当然能，想带几个？”吴柏寿很好说话，看江小华的眼神慈祥极了。 “三个，饿了就能吃了。” 吴柏寿又去买了三个肉包子，拿报纸包着，俩人走了出来，客人太多，这两人都没看见角落的江小暖，边走边说笑，江小暖没有丝毫犹豫就跟了上去，刚才吴柏寿的眼神太不对劲了，感觉像是在看儿子。 江小暖心跳得极快，前世吴柏寿就对江小华极好，害死江老太和爸爸后，吴柏寿夺到了江家的所有财产，哪怕不干活都能过得极滋润。 江小华结婚时，吴柏寿还送了一套大房子，还有一辆车子，客人都夸他是世间最好的大伯，对侄子仁至义尽了。 可同样是爸爸的孩子，她却被逼得生不如死，前世她的遭遇，吴柏寿也脱不了干系，可这王八蛋为什么不对付江小华？ 只对付她一人？ 江小暖心跳得越来越快，额头沁出了汗，她猜到了，原因只有一个，就是—— 江小华也是吴柏寿的，只有对自己亲儿子，吴柏寿这种狠毒小人才会有点真心，所以江小月和江小华都是吴柏寿的孩子。 只有她才是江家人，前世她一家三口，全都被这一家子害死了，她早该想到的。 但她没有证据，江老太不会相信的。 江小暖咬了咬牙，她会让这对狗男女亲口说出来的，就在这个月内，狗男女这不要脸的一家子，都会从机械厂灰溜溜地搬走。 “傻子小气巴拉的，几块饼都不给我吃，我狠狠揍了他一顿就老实了。”江小华口气十分得意。 第112章 狗咬狗 “你奶奶有没有看见？”吴柏寿担心地问。 “没有，奶奶去买菜了，看见了也没啥，我可是江家的香火，奶奶不会骂我的。”江小华一点都不怕，他可是江家的命根子，谁敢骂他？ 但很快脑门就开始疼了，江小华不由摸了摸头，上次让江小暖砸的伤还没好呢，表情稍微夸张些都抽抽地疼。 他刚才说错了，江小暖不仅敢骂他，还敢打他呢，江小华下意识地四下查看，没看见江小暖，不由松了口气，搂紧了怀里的肉包子。 吴柏寿此时的神情有些古怪，隐有得意，还有嘲讽，不过看到江小华脑门上的伤疤，他的神情又变得阴沉了，伸手轻轻地摸了下，心疼问道：“还疼不疼？” “疼死了，江小暖那野种给我等着瞧，我非得弄死她不可！” 江小华恨恨咬牙，从小就在全家人的宠溺中长大，连根手指头都没挨过，现在却让江小暖给开了瓢，这口气他咽不下，说什么都得报仇。 吴柏寿眼神闪了闪，脸上的得意更明显了，大概是因为在外面的缘故，这男人不再压抑着心事了，但江小暖在后面并没看见，她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 “你别和你二姐吵，你二姐大概是在北大荒受了刺激，脑子不太正常了，你可是江家的香火，不能有闪失，犯不着和她闹！” 吴柏寿语重心长地告诫，那小贱人他不会饶过的，但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也没有好人选，在这之前，吴柏寿不希望江小华再吃亏，那小贱人现在已经疯了，连他都没把握打得过。 “知道了，大伯我回家了。” 江小华有些不耐烦，根本没听进去，他已经和狐朋狗友商量好了，非得给那野种深刻教训不可，不就是个娘们嘛，有什么好怕的。 “回去吧，下次大伯带带你吃肉包，别和你奶奶说啊。” 吴柏寿拍了拍侄子的肩膀，笑得特别慈爱。 “晓得了，大伯再见。” 江小华特别开心，揣着肉包子跑回家了，现在在他心里，大伯是世上第一好，连江老太都得靠边站，谁让江老太不肯给他买肉包了。 吴柏寿目送着侄子进了楼梯，这才转身走了，他住在另一栋家属楼，和江家是两个方向，但和陆家隔得不远。 江小暖在进入家属区后就没再跟着了，她去了陆家楼下，想再听听美妙乐曲，但今天陆家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江小暖失望了，准备回家教训江小华那野种。 居然敢打爸爸，哼，上次打得太轻了，今天来顿狠的。 但只走了几步，就远远地看见了万金桂和江小月。 万金桂阴沉着脸，手上空着，快步走在前面，江小月则提着满满一篮子菜，哭丧着脸走在后面，而且吴柏寿从一旁的拐道出来了。 江小暖乐了，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啊。 她主动走过去，老远就热情打招呼，“这么早就买菜回来啦！” 万金桂看见她也没好脸色，她现在看到江家人就生气，耷拉着脸理都没理，江小暖也不介意，依然笑眯眯地打量江小月。 才只一个星期而已，白嫩丰满的江小月就瘦成了瓜子脸，脸色蜡黄，眼皮红肿，头发蓬乱油腻，衣服还是在江家时做的，现在宽松了不少，松松垮垮的。 怨妇！ 现在的江小月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愁眉苦脸的，看着就倒胃口。 西施捧心，黛玉落泪，都只会惹人怜惜。 可东施捧心是效颦，丑八怪落泪是鬼哭狼嚎，颜值不够就还是多笑笑，愁眉苦脸的只会令人生厌，也难怪万金桂脸色难看，任谁成天在家见到江小月这样的怨妇，心情都好不起来。 不过江小暖一点都不同情，她甚至还想拍掌大笑。 这就叫狗咬狗，她只管看戏就好。 “万师傅，我姐姐做菜还合你胃口吗？这几天没少让你费心吧？姐姐要是做得不到位，你多担待啊！”江小暖万分诚恳地说着，一副贴心好妹妹的样子。 江小月气苦，好想扇这小贱人几个大耳光。 现在她才知道，陆怀年是被小贱人唆使在外面败坏她名声的，肯定是小贱人勾引了陆怀年，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听话。 江小月又气又嫉，愤恨瞪着江小暖，提着篮子的手青筋毕现，还颤抖着。 万金桂心里也不好受，江小暖看似关心的话，每一句戳在了她心窝上，字字见血。 江小月这废物样样都不会，做菜糟蹋食材，洗碗打破碗，擦个桌子都能打破花瓶，洗衣服就更别提了，她两件真丝衬衫都让这废物毁了。 这一个星期又是破财，又是生气，比一个世纪还漫长，万金桂要不是心疼五百块彩礼，老早就让江小月滚蛋了。 但现在她肯定不会放手，花了五百块，必须从江小月身上榨回来，哪怕是让儿子多睡一年半载的，也好过现在赶出去。 反正她儿子不吃亏。 万金桂冷笑了声，没理会江小暖，径直往前走，但心里总归气不过，冲后面的江小月骂道：“走快点，瘸子都比你走得快！” 江小月颤了下，赶紧快走了几步，但篮子太沉了，没多时就慢了下来，又换了只手。 想到一旁站着江小暖，这个昔日被她踩在脚底下任意欺压的小贱人，江小月心里满不是滋味，现在是她被陆家人欺辱，江小暖在一边看笑话。 这贱人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江小月委屈地流下了泪，可不敢哭出声，怕又被万金桂骂，没走几步就和吴柏寿撞上了。 “大伯。” 江小月叫了声，眼泪再止不住了，哗哗地流了下来，红着眼睛看向吴柏寿。 吴柏寿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更看重江小华些，可毕竟是他的亲女儿，眼看着被万金桂当众磋磨，他心里就跟刀绞一样。 “万师傅，小月在家没怎么干过活，难免做得不到位，您多担待啊！” 吴柏寿只得赔笑脸说好话，他只是机械厂一个普通工人，根本斗不过陆志国。 第113章我已经有对象了 万金桂沉下了脸，对江小暖刚才稍微有点好转的印象，一下子又跌为了负值，居然说她儿子不如那个没露过脸的对象？ 哼，她儿子那么优秀，谁能比得上？ “是你害了我……就是你害的……江小暖你不得好死！” 江小月坐在地上哭，一个星期前她还是无忧无虑的江家姑娘，现在却掉入了深渊，每天水深火热，生不如死，更看不见未来。 她该怎么办啊！ “我害你去勾引陆怀年了？你自己犯贱怪得了谁？你有这劲和我闹，还是好好学习怎么当儿媳妇吧，干啥啥不会，陆家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让你赖上！” 江小暖索性不装姐妹清深了，反正顶多再一个月就分道扬镳了，没必要再演，演的她恶心。 吴柏寿脸色更难看了，强忍着火气，劝道：“小暖你少说几句，赶紧回家吧。” “我这正要回去呢，谁让江小月发疯了。” 江小暖哼了声，心情却好极了，朝地上的江小月鄙夷地瞪了眼，准备回去了，有人却叫住了她。 “小暖你对象是干什么的？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反正特别优秀。” 江小暖笑眯眯地卖了个关子，不想现在说出来，晚上和陆寒年商量下，看啥时候公开关系，她可不想偷偷摸摸地搞对象。 “小暖你不会找了个干部吧？”有人试探地问。 毕竟长得这么好看，怪招男人喜欢的，能攀上干部也正常。 江小月心里一刺，小贱人居然找到当干部的对象了？ 她却只能和陆怀年过，还要天天挨打骂，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是啊，我又不喜欢当干部的，成天打官腔，烦都烦死了。” 江小暖立刻否定，她说的也是心里话，现在的干部官腔特别重，说几句就上大道理，还喜欢搞形式主义，她还是喜欢务实的陆寒年。 名声什么都是虚的，男人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大家都笑了，心里却不以为然，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找不到干部，就这样的名声，哪个干部敢娶？ 也不怕脑袋抹绿油！ 江小月松了口气，不是干部就好，她觉得肯定是拿不出手的男人，连陆怀年都比不上，所以江小暖才偷偷摸摸地处对象，连公开都不敢。 这么一想，江小月又高兴了，比起来她嫁的还是不错的，至少陆怀年模样俊，公公还是干部呢，江小暖那样的破鞋肯定没她嫁得好。 万金桂和江小月回家了，其他人也散了，吴柏寿阴阴地看着江小暖，许久才咬牙道：“你的胆子越发大了。” “不如江小月大，她连男人都敢睡呢。” 江小暖怼了回去，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后，又转过身看着吴柏寿，笑着说道：“你现在很心疼吧？打在江小月身，痛在你心，对吧？” 吴柏寿心跳了跳，小贱人说这话什么意思？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喽！” 江小暖耸了耸肩，笑着离开了，转弯时，眼角余光还看到吴柏寿站着没动，脸色阴沉得可怕。 哼，她刚才那句话，应该会让这王八蛋头疼一天吧？ 现在只是头疼，以后就是心疼了，除非吴柏寿永远不和周艳红见面，但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狗男女兴致那么高，怎么舍得不见面。 江小暖慢悠悠地走回家，江老太在走廊择豆角，周艳红则在屋里糊纸盒，江大宝也在，不过一个在里屋，一个在外屋。 江老太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继续择豆角，中午炒个豆角吃，再来个番茄炒鸡蛋，一顿饭就对付过去了。 江小暖直接进屋找江大宝，看都没看神情阴冷的周艳红。 “暖暖……” 江大宝开心地笑了。 “爸爸，江小华打你哪了？” 江小暖直接问，如果她问‘江小华是不是打你了’，爸爸的脑子可能想不起来，但如果她直接这样问，爸爸就会如实回答了。 江大宝委屈地扁了嘴，指了指脑袋，又指了指肚子，小声告状，“抢暖暖的饼……坏蛋……” 江小暖眼底浮现冷意，但脸上却笑着，“爸爸别怕，我帮你打回来！” “不要……暖暖痛……” 江大宝使劲摇头，拽着女儿的手，江小暖明白他的意思，是怕她打不过江小华那狗杂种。 “爸爸别怕，他打不过我，你看着啊！” 江小暖安抚好了爸爸，直接去了隔壁房间，顺手在走廊上拿起了火钳，江老太心突突地跳了起来，这小畜生又要干什么？ “小华在学习，你……” 江老太话还没说完，江小暖就一脚踹开了门，躺床上看连环画的江小华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拖下了床，身上一阵剧痛。 用力敲了几火钳，江小华鬼哭狼嚎地叫着，还想反抗，但江小暖占了先机，又有火钳在手，江小华除了多挨几钳子外，根本挣脱不了。 “奶奶，江小暖又发疯了，啊哟……” 江小华扯着嗓子嚎，江老太其实就在门口，心惊肉跳地看着，想去拽开江小暖，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孙子挨打。 “放开小华，一回来就发疯，家里谁欠你的了，你给我放开！” 周艳红疯了一样冲过来，但也拿江小暖没办法，对付他们娘俩，江小暖绰绰有余。 江小华躺在地上像死狗一样，间或嚎几声，身上疼得很，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挨打，更让他哀伤的是，家里竟没人制得住江小暖，这日子没法过了。 “想吃饼就让你大伯去买，下次再敢打爸爸，我敲断你的狗爪子！” 江小暖冷声警告，江老太这才明白了，不由沉了脸，喝问道：“小华，是不是真的？” “我没有……啊哟！” 江小华才一否认，身上便挨了一脚。 江小暖一手拖着，另一手拿着火钳，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走廊上，冲屋子里叫道：“爸爸！” 第114章 你自己犯贱怪不了别人 万金桂沉下了脸，对江小暖刚才稍微有点好转的印象，一下子又跌为了负值，居然说她儿子不如那个没露过脸的对象？ 哼，她儿子那么优秀，谁能比得上？ “是你害了我……就是你害的……江小暖你不得好死！” 江小月坐在地上哭，一个星期前她还是无忧无虑的江家姑娘，现在却掉入了深渊，每天水深火热，生不如死，更看不见未来。 她该怎么办啊！ “我害你去勾引陆怀年了？你自己犯贱怪得了谁？你有这劲和我闹，还是好好学习怎么当儿媳妇吧，干啥啥不会，陆家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让你赖上！” 江小暖索性不装姐妹清深了，反正顶多再一个月就分道扬镳了，没必要再演，演的她恶心。 吴柏寿脸色更难看了，强忍着火气，劝道：“小暖你少说几句，赶紧回家吧。” “我这正要回去呢，谁让江小月发疯了。” 江小暖哼了声，心情却好极了，朝地上的江小月鄙夷地瞪了眼，准备回去了，有人却叫住了她。 “小暖你对象是干什么的？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反正特别优秀。” 江小暖笑眯眯地卖了个关子，不想现在说出来，晚上和陆寒年商量下，看啥时候公开关系，她可不想偷偷摸摸地搞对象。 “小暖你不会找了个干部吧？”有人试探地问。 毕竟长得这么好看，怪招男人喜欢的，能攀上干部也正常。 江小月心里一刺，小贱人居然找到当干部的对象了？ 她却只能和陆怀年过，还要天天挨打骂，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是啊，我又不喜欢当干部的，成天打官腔，烦都烦死了。” 江小暖立刻否定，她说的也是心里话，现在的干部官腔特别重，说几句就上大道理，还喜欢搞形式主义，她还是喜欢务实的陆寒年。 名声什么都是虚的，男人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大家都笑了，心里却不以为然，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找不到干部，就这样的名声，哪个干部敢娶？ 也不怕脑袋抹绿油！ 江小月松了口气，不是干部就好，她觉得肯定是拿不出手的男人，连陆怀年都比不上，所以江小暖才偷偷摸摸地处对象，连公开都不敢。 这么一想，江小月又高兴了，比起来她嫁的还是不错的，至少陆怀年模样俊，公公还是干部呢，江小暖那样的破鞋肯定没她嫁得好。 万金桂和江小月回家了，其他人也散了，吴柏寿阴阴地看着江小暖，许久才咬牙道：“你的胆子越发大了。” “不如江小月大，她连男人都敢睡呢。” 江小暖怼了回去，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后，又转过身看着吴柏寿，笑着说道：“你现在很心疼吧？打在江小月身，痛在你心，对吧？” 吴柏寿心跳了跳，小贱人说这话什么意思？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喽！” 江小暖耸了耸肩，笑着离开了，转弯时，眼角余光还看到吴柏寿站着没动，脸色阴沉得可怕。 哼，她刚才那句话，应该会让这王八蛋头疼一天吧？ 现在只是头疼，以后就是心疼了，除非吴柏寿永远不和周艳红见面，但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狗男女兴致那么高，怎么舍得不见面。 江小暖慢悠悠地走回家，江老太在走廊择豆角，周艳红则在屋里糊纸盒，江大宝也在，不过一个在里屋，一个在外屋。 江老太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继续择豆角，中午炒个豆角吃，再来个番茄炒鸡蛋，一顿饭就对付过去了。 江小暖直接进屋找江大宝，看都没看神情阴冷的周艳红。 “暖暖……” 江大宝开心地笑了。 “爸爸，江小华打你哪了？” 江小暖直接问，如果她问‘江小华是不是打你了’，爸爸的脑子可能想不起来，但如果她直接这样问，爸爸就会如实回答了。 江大宝委屈地扁了嘴，指了指脑袋，又指了指肚子，小声告状，“抢暖暖的饼……坏蛋……” 江小暖眼底浮现冷意，但脸上却笑着，“爸爸别怕，我帮你打回来！” “不要……暖暖痛……” 江大宝使劲摇头，拽着女儿的手，江小暖明白他的意思，是怕她打不过江小华那狗杂种。 “爸爸别怕，他打不过我，你看着啊！” 江小暖安抚好了爸爸，直接去了隔壁房间，顺手在走廊上拿起了火钳，江老太心突突地跳了起来，这小畜生又要干什么？ “小华在学习，你……” 江老太话还没说完，江小暖就一脚踹开了门，躺床上看连环画的江小华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拖下了床，身上一阵剧痛。 用力敲了几火钳，江小华鬼哭狼嚎地叫着，还想反抗，但江小暖占了先机，又有火钳在手，江小华除了多挨几钳子外，根本挣脱不了。 “奶奶，江小暖又发疯了，啊哟……” 江小华扯着嗓子嚎，江老太其实就在门口，心惊肉跳地看着，想去拽开江小暖，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孙子挨打。 “放开小华，一回来就发疯，家里谁欠你的了，你给我放开！” 周艳红疯了一样冲过来，但也拿江小暖没办法，对付他们娘俩，江小暖绰绰有余。 江小华躺在地上像死狗一样，间或嚎几声，身上疼得很，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挨打，更让他哀伤的是，家里竟没人制得住江小暖，这日子没法过了。 “想吃饼就让你大伯去买，下次再敢打爸爸，我敲断你的狗爪子！” 江小暖冷声警告，江老太这才明白了，不由沉了脸，喝问道：“小华，是不是真的？” “我没有……啊哟！” 江小华才一否认，身上便挨了一脚。 江小暖一手拖着，另一手拿着火钳，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走廊上，冲屋子里叫道：“爸爸！” 第115章 种下一根刺 江大宝立刻出来了，见到了地上干嚎的江小华，开心地笑了。 “爸爸，江小华打你哪了？” 江大宝又指了一遍，委屈道：“打我了……坏蛋……” 邻居们也都出来看热闹了，见此都摇头，他们一点都不怀疑江大宝的话，一个傻子怎么可能说谎，江家的这孙子确实养歪了。 就算爹是傻子，那也不是当儿子的能打的，大逆不道啊！ “你爸是傻子，他说的话怎么可能是真的，小华好端端地打你爸干什么，你别一回来就发疯！”周艳红怒道。 但却挨了江老太一耳光，响亮地抽在了脸上，半边脸都肿了。 “大宝从来不撒谎，肯定是你教唆的，我好好的孙子让你给教坏了，你个臭不要脸的骚货，背着我欺负大宝，你以为老娘不知道？” 江老太不怪孙子，只怪周艳红太心狠，又扇了几巴掌，周艳红只敢躲闪，不敢反抗，她工作都没了，要是惹怒了老太太，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是妈妈教的，谁让傻……爸爸不给我饼吃，我就是气不过才推了几下。”江小华辩解。 江小暖嘲讽道：“那些饼是我买给爸爸吃的，也是我吩咐爸爸不给你吃的，你连爸爸的饼都要抢，你还是不是人？畜生不如的东西！” 说完她又踹了一脚，江小华痛苦地捂着肚子，脸都疼扭曲了，但没人同情他。 邻居们本就不喜欢好吃懒做的江小华，现在更厌恶了，为了口吃的打智商有问题的长辈，这种人确实畜生不如，以后要和家里孩子说，不能和江小华这种人来往。 跟好学好，跟坏学坏，他们家的孩子可不能被江小华带坏了。 江小暖又对江大宝说道：“爸爸，江小华要是再抢你的饼，你就和奶奶说，记住了啊！” “嗯……” 江大宝用力点头，跟大孩子一样，眼巴巴地看着江老太，眼神还和小时候一样澄澈。 江老太心软得像一团水，她虽然看重孙子，可那只是为了香火，儿子才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是她的宝贝疙瘩，现在却让不争气的孙子欺负了，老太太对江小华也多了些怨。 便说道：“大宝和妈说，妈帮你教训小华！” “妈妈好……爱妈妈……” 江大宝开心极了，拍着手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又看向江小暖，结结巴巴地说，“暖暖好……爱暖暖……” 他最喜欢的就是妈妈和暖暖，其他人都是坏蛋。 江小暖笑了，这一世她会竭尽所能地让爸爸过得开心，让他的世界只有美好和纯真，那些黑暗和不好的她都会替爸爸挡住。 江老太心里却五味陈杂，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儿子会这么喜欢小野种，小华可是亲儿子啊。 “小暖对大宝是真的孝顺，瞧他们父女俩感情多好，大宝一看见小暖就开心。”有人感慨道。 “大宝虽然脑子不太好，可他心里明白着呢，知道谁真心对他好。” “这就是血缘亲情呀。” …… 邻居们议论纷纷，这段时间他们对江小暖的观感改变了不少，虽然这姑娘时常夜不归宿，但人家早说明了，是在码头加夜班，为了攒学费才去码头扛粗活，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家能吃那样的苦，品性肯定没问题。 至少比轻浮放荡的姐姐强多了，而且江小暖对傻子爸爸也好，时常给江大宝买好吃的，既吃苦耐劳，还有上进心，又有孝心，这姑娘是真挺不错的。 以前那些谣言估计是别人瞎传的，反正这一个多月，他们没看到江小暖勾搭男人，倒是看到江小月勾搭了，还是用强的。 江老太心里却在翻江倒海，血缘亲情…… 她很清楚江小暖是野种，和儿子没一点关系，可邻居们说的话也没错，如果不是血缘的羁绊，儿子怎么会打小就喜欢小畜生？ 她记得很清楚，江小暖一出生，儿子就喜欢得不得了，抱着不肯撒手，要不是儿子缠得紧，她肯定会把这小畜生送人的，她可不帮别人养野种。 但儿子从早到晚都盯着小畜生，一天不看见就哭，江老太无奈，只得养着，养着养着就养这么大了。 江老太还想起来，江小月和江小华出生后，儿子连看都不看，有时候这俩姐弟小时候摔倒了哭，大宝也不管，和对江小暖的态度天壤之差。 老太太脑子乱得很，她有限的脑细胞，实在想不明白这么深奥的问题，可她还是隐约有了某种猜想，但又觉得不可能。 坚定了十八年的想法，没那么容易推翻，江老太还是觉得江小暖是野种，只是现在没那么坚定了。 江小暖去江小华屋子里找到了肉包，只剩下两只了，江小华急得跳起来抢，“大伯买给我的，你还给我！” “吴柏寿买的？他对你可真好啊，亲儿子亲闺女都舍不得买，却给你个侄子买肉包。” 江小暖有意这么说，还抬眸看了眼神情变幻的江老太，先种下一根刺，等真相大白时，这根刺就会变成最锋利的刀，狠狠刺向狗男女。 江老太心又突突地跳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看向江小暖，又看了看哭嚎的孙子，这一看却吓了一跳，她竟突然发现孙子的侧脸，和吴柏寿出奇地相似。 比吴柏寿的亲儿子还像，尤其是那鹰勾鼻，和吴柏寿的鼻子如出一辙，但吴老头的鼻子却不是这样的，她家大宝也不是这样的。 江老太心跳得更快了，耳边嗡嗡嗡地响，她又看向脸色难看的周艳红，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现在却沉寂了，只是阴阴地瞪着江小暖。 那样阴毒的眼神，怎么会是当妈的看女儿，比看仇人还狠。 江老太用力按着太阳穴，她得好好回想当年的一些事，或许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江小暖将老太太的神情变化都看在了眼里，十分满意，时不时地种根刺，迟早江老太会怀疑狗杂种身世的。 “爸爸，吃肉包。” 江小暖把肉包塞给了江大宝，江小华心疼得哭，身上也疼得很，可他打不过，肉包也没了。 第116章 好话一罗筐不如一板砖 “下次再敢打爸爸，我废了你！” 江小暖恶狠狠地警告，江小华哆嗦了下，害怕得直摇头，他再不敢了。 这疯子都没人制得住，他以后想吃啥就让大伯买，不去招惹傻子了。 周艳红咬紧了牙，心里忐忑，小畜生说的话像是话里有话，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过几天找吴柏寿商量下，小畜生不能再留了，随便找个男人打发掉，再挣点彩礼钱，这小畜生越来越漂亮，彩礼钱可以多要些。 江小暖朝周艳红冷冷地看了眼，暗自冷笑，这女人肯定在憋着坏水，除了给她找男人外，周艳红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她倒要看看周艳红还能找出些什么男人来。 “后天你爷爷过寿，回家吃饭。”江老太说完就转身走了，继续择豆角，也没关心江小华一句。 孙子打了儿子，老太太心里自然不高兴，教训一顿也是好的，中午的荷包蛋也不给孙子了，必须受到惩罚，否则那臭小子还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大宝。 江老太心里很不是滋味，越发担心起了儿子的将来，她肯定走在儿子前头，到时候儿子能托付给谁？ 孙子是靠不住的，江老太已经不指望了。 她不由看向和儿子依偎在一起的江小暖，漂亮的小脸蛋笑得像花一样，儿子也笑得特别开心，老太太这才想起来，好像儿子每次看到这小畜生就开心，看不到就不开心，每天都盼着小畜生回家。 小畜生那四年去了北大荒，儿子天天都念叨，也很少笑了，自打小畜生回来后，儿子天天都笑呵呵的，这一个月的笑加起来比过去的四年还多。 江老太漫不经心地择着豆角，心里乱的很，如果小畜生不是野种就好了，这样她就能把儿子托付给小畜生了。 现在这小畜生虽对儿子好，可那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把大宝当成了亲爹，要是以后知道大宝不是她亲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好了。 江老太内心十分纠结，不放心江小华，也不放心江小暖，自己身体又不太好，愁死她了。 江小暖中饭没吃，和江大宝玩了会儿就走了，她得回去干活了，再买些菜，晚上就能吃到陆寒年做的好菜了。 “后天在家吃中饭，别迟到了。”江老太又嘱咐了声。 “哦。” 江小暖应了声，在戳穿狗男女之前，面子情还是要维持的，后天就买点水果吧。 “天天往外面跑，你不要名声我们还要，我看你根本没在码头上班，是去外面勾三搭四了。”周艳红恨声道。 “出了江小月那个骚货，我们江家还有什么名声？我老老实实地在码头卖苦力挣钱，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爱信不信。” 江小暖冷笑，她真的想不明白，好歹也是周艳红肚子里出来的一块肉，只是爹不一样，周艳红就那么不待见她，甚至恨不得她死。 既然那么讨厌爸爸，当初又为何要生下她？ 江小暖其实不知道，周艳红确实没想过要生她，但她忘记了江大宝虽然智商低，身体却是成年男子，自然会有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周艳红又不可能时常和吴柏寿在一起，她也有空虚寂寞的时候，一时没忍住就怀上了江小暖。 吴柏寿因此责怪周艳红对他不忠诚，冷落了她一段时间，周艳红就因此迁怒到了江小暖身上，要不是江老太盯得紧，江小暖肯定会被周艳红打掉。 再加上周艳红厌恶江大宝，恨屋及乌，对江小暖这个意外出生的女儿，自然是恨不得她去死了。 江小暖不想和周艳红废话，她的原则是少哔哔多动手，一万句话的攻击力，都比不上一板砖，周艳红日后的生活她已经安排好了，绝对‘幸福和谐’。 “爸爸，再见！” 江小暖挥了挥手，和江大宝道别，又朝阴沉着脸的周艳红嘲讽的笑了声，便离开了江家。 周艳红心里堵着一团火，却无处发泄，小畜生越来越嚣张了，她得早点想办法弄走小畜生，否则迟早会被这小畜生气死。 “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去糊纸盒，这个月挣不到十五块，给我滚回你那山沟沟去吃番薯！” 江老太择好了豆角，见周艳红还站着发呆，走过去用力撞了下，狠狠地骂了通。 周艳红死死咬唇，指甲扣得掌心出血，死老太婆给她等着，江家迟早会是她当家的。 咬牙咽下了怒火，周艳红老实地进屋糊纸盒了，看到津津有味吃着肉包的江大宝，火气又冲到了头顶，心里突然涌上悲凉。 如果可以重活一次，她不要嫁给傻子，一定要早点认识吴柏寿，这样就没何百霞的事了。 周艳红苦笑了声，糊起了纸盒，等会她要去找吴柏寿，不拘什么人，只要是个男的就行，一定要搞死小畜生。 江小暖先去太平桥买了些票，有粮票肉票鱼票鸡蛋票，只要有钱，什么票都能买到，现在她有男人了，不能再随随便便地吃，营养得保证。 再去菜市场买了菜，有鱼有肉还有鸡蛋，再买了些蔬菜，便回了住处，一边干活一边复习，三四点时又困了，索性上床睡觉，朦朦胧胧间感觉到脸上痒痒的。 勉强睁开眼，看见了陆寒年，江小暖嘟嚷了句，翻了个身又睡了，这个天气不冷不热，太适合睡觉了。 陆寒年笑了，他刚办完事回来，先过来问问媳妇爱吃啥，一进来就看见这姑娘像睡美人一样，小脸红扑扑的，比海棠花还娇艳，勾得他心痒痒的，正要亲时江小暖便醒了，但又睡着了。 因为翻身，薄毯扯开了些，白晃晃的腿闪得陆寒年眼神越来越深沉，嗓子也越来越干。 陆寒年使劲咽了下口水，艰难地移开了视线，替这姑娘盖好毯子，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春光都不透，像麻布袋一样，陆寒年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就能避免犯错了，他现在对自己的定力毫无信心，昔日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江小暖面前溃不成军，一点火就着。 第117章 电灯泡上门了 陆寒年看着毫无防备熟睡的姑娘，心软得一塌糊涂，这是他媳妇了，是他要携手过一辈子的媳妇。 真好看啊。 怎么看都看不厌。 陆寒年越看心越软，弯下腰在女孩美好的脸上轻轻地吻着，眼睛，眉毛，嘴，额头，脸蛋……每一处都印上了他的痕迹。 他也不敢用力，怕吵醒江小暖，只是浅尝辄止，如果顾景川在的话，一定会闪瞎眼，这哪还是往日那个铁血硬汉嘛，分明是铁汉柔情啊。 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强迫自己起身，得去买菜了，他得喂饱媳妇儿，刚才他去太平桥买了不少肉票，以后每天都得吃肉，这样才能长肉。 这次的大订单挣了两万多块，陆寒年准备再买套房子，每次挣一笔钱就买套房子，海城羊城京城都要买，陆寒年坚信将来这些房子肯定比金子值钱。 到了厨房就看到了满满一篮子的菜，足够他俩吃了，陆寒年笑着摇头，一会儿和媳妇说一声，以后别买菜了，他空闲时间多一些。 江小暖是被香味熏醒的，是她最喜欢的红烧鲫鱼的香味，所有水产里，她最喜欢吃鲫鱼，尽管刺多，可鲜美极了，尤其是红烧，她能多吃一碗饭。 香味是从对面传来的，江小暖笑了，肯定是她男人在做饭，她随便梳了下头，穿着拖鞋过去了，弄堂已经变暗了，她住的这边僻静，平时很少有人会过来，倒是方便了她和陆寒年搞对象。 要不然有人看见她去男人家里，肯定会说三道四，虽然她不在乎，可也烦人得很。 大门虚掩着，江小暖心里一甜，肯定是给她留的，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进去了，其实她进门时陆寒年就知道了，唇角微微上扬，有条不紊地切青椒，一会儿炒个青椒肉丝，媳妇爱吃。 听到了厨房门口的轻轻的脚步声，陆寒年嘴边的笑容更深了，假装没发现，继续切菜。 后背突然贴上了柔软，还有熟悉的幽香，陆寒年眼睛里窜着火苗，身体僵住了，菜是无论如何都切不下了，眼睛只盯着腰间多出的嫩白的手。 江小暖从后面抱住了他，拖着长长绵绵的声音叫道：“哥……晚上吃什么？” “吃肉，还有鱼……” 陆寒年的声音暗哑，小妖精越来越勾人了，他真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四个月。 太艰难了。 “站一边去，油会爆到。” 陆寒年想解开那双小手，再这样抱下去，今晚这饭是吃不成了，他现在只想按着这小妖精狠狠地亲一顿。 “嗯……” 江小暖也没坚持，日子长着呢，而且她看到了一边做好的红烧肉，肥瘦相间，还闪着油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勾得她肚子更饿了。 忍不住就伸手拈了块肉，送进嘴里吃了起来，咬一口肉汁四溅，太好吃了，江小暖嚼了几下就咽了，又忍不住伸手去捞第二块。 连着吃了三块，江小暖又要去捞第四块，陆寒年终于忍不住按住了，无奈道：“先去洗手。” 江小暖讨好地笑了，拍马屁道：“你做的红烧肉真好吃，我怎么这么好福气啊，有你这么好看又会做饭的老公，哥……江家祖坟的风水都攒给我了，肯定是这样的。” 前世看过的书上说了，是人都爱听好话，老公也一样，为了以后能天天吃到好吃的红烧肉，她肯定要把大佬哄得开开心心的。 只是拍几句马屁而已，就算让她出卖色相，她也乐意之极。 “刚吃了蜂蜜吗？嘴这么甜。” 陆寒年打趣，心里很甜很甜，其实他也觉得陆家的风水都攒到他身上了，否则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女孩？ “没有，不信你尝尝。” 江小暖踮起脚尖，还嘟了嘴，陆寒年的眼神更暗了，强迫自己转身，还得烧菜，他不能让这小妖精乱了方寸。 “去洗手，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陆寒年的声音更哑了，江小暖得意地笑了，肯定硬憋着。 她洗过了手出来，陆寒年已经炒好了青椒肉丝，正在炒青菜，还煮了个番茄鸡蛋汤，江小暖把菜都捧了出去，又盛好了饭。 红烧肉，红烧鲫鱼，青椒肉丝，番茄鸡蛋汤，还有蒜蓉小青菜，非常丰盛，足够俩人吃了。 “多吃些。” 陆寒年夹了块红烧肉投喂，两人挨着坐，又像吃早饭一样黏黏糊糊的，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都恨不得能替对方把饭吃了。 只是才吃了一会儿，便响起了敲门声，还挺急促。 “老陆开门！” 是顾景川。 陆寒年头一回这么烦好兄弟，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见他和媳妇在吃饭呢。 但他也不想想，顾景川哪知道他有媳妇了，以前都是常过来的。 “我去开门。” 陆寒年出去了，江小暖赶紧坐得远了些，脸上有点烧，有种见大家长的感觉。 “老陆，晚饭做好了没，把这几只蟹蒸了吧，阳澄湖大闸蟹呢。”顾景川兴致勃勃地说着。 他刚得了几只大闸蟹，又大又肥，可他不会做，只得过来找兄弟了。 兴奋的顾景川没意识到兄弟的不对劲，乐颠颠地往里走，还分配起了大闸蟹，“总共六只，你四只，我两只，不过我要吃母的，再弄点老酒，味道那个美啊……呃……小暖你咋在这？” 顾景川一跨进门槛就吓得跳了出来，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实没看错，江小暖冲他笑呢。 “我来蹭饭的，顾大哥快坐。” 江小暖大方招呼着，脸却红通通的。 顾景川也没多想，邻居蹭个饭很正常嘛，他开心道：“小暖你有口福了，六只大闸蟹我们一人两只，小暖你喝酒不，要不喝点吧，吃蟹不喝酒没意思的。” “她不喝酒。” 陆寒年回了句，还朝兄弟瞪了眼，没安好心，居然蛊惑他媳妇喝酒。 顾景川摸了摸鼻子，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可他的智商都贡献给研究了，对这方面迟钝的很，并没想到那方面，坐在了江小暖身边先吃了起来。 第118章 喝酒必须请示媳妇 “老陆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来啊，做的都是我爱吃的，小暖我跟你说，老陆的红烧肉是一绝，我一个人就能吃一盘子，就是老陆太懒了，一年到头都不做几回，想吃还得求他……” 顾景川夹了块肉，津津有味地吃着，还不忘推销好兄弟，想让好兄弟早点娶上媳妇儿，他是真觉得江小暖和兄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当然，顾景川衡天造地设的标准，是缘于江小暖的美貌。 他兄弟长得不差，再娶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儿，生出来的孩子绝对是天下第一美，他就喜欢漂亮孩子，不漂亮的他爱不起来。 没办法，拥有发达大脑的顾大宝贝，就是这么肤浅的家伙。 顾景川不住推销兄弟，吃一块肉说几句，把陆寒年的老底都兜出来了。 “小暖你知道老陆为啥会做饭不，他以前在饭店干过活，给个大厨当下手，烧菜的手艺就是跟那大厨学的，我跟你说啊，老陆还会修车，会木匠，会泥瓦匠，还会做冰糖葫芦，他做的冰糖葫芦那叫一绝，就是好多年没做了。” 顾景川遗憾地舔了舔嘴唇，他真怀念兄弟做的冰糖葫芦啊，比买来的好吃多了。 江小暖讶异地朝厨房看去，陆寒年在清洗大闸蟹，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眼神，陆寒年扭过头，两人视线对上了，怔愣了几秒。 江小暖起了玩心，嘟了嘴，伸手在嘴唇上按了下，给了个飞吻。 陆寒年虽然面无表情，可他红得似血的耳根出卖了他内心的骚动，手里的刷子也加重了力气，可怜的螃蟹在面盆里四处逃窜。 小妖精！ 陆寒年咬了咬牙，总是勾搭他，让他欢喜又头疼。 更让他烦人的是顾景川，从来没觉得这家伙有这么烦人过，净挑红烧肉吃，那可是他给媳妇做的，都让这家伙吃一半了。 江小暖将这男人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得意又甜蜜，难怪前世看到的年轻女孩总是喜欢撒娇儿，看到喜欢的男人因为自己的撒娇妥协且兴奋，心里的满足感是无法形容的。 顾景川还在吹嘘兄弟的优点，已经说到陆寒年在工地干活了，“老陆在工地干了大半年，砌的墙又直又结实，比好多大师傅都干得好，老陆这人吧，除了学习不好，其他样样都厉害，一学就会。” 陆寒年脸黑了黑，手上用力，一根蟹大钳被他硬掰下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学习是他这一生最大的痛，他自认智商不低，可偏偏书上的知识一样都学不进，勉强混到高中毕业就去当兵了，去了B队后他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如鱼得水，再艰难的训练任务，对他来说都和吃饭一样轻松。 如果不是出了事，他肯定会在B队待一辈子。 不过现在的生活他也很满意，毕竟他要资助四个兄弟的家属，靠B队那点工资肯定不够，而且他还要养胖媳妇，上班受拘束不说，工资也低，还是做生意更适合他。 江小暖听得直乐，没想到陆寒年也有短处，她还以为大佬无所不能呢。 撇过头正好看到大佬掰了根钳子，神情有些懊恼，她笑得更开心了，冲着厨房的方向，无声说道：“你好棒！” 还竖起了大拇指。 陆寒年完美地接收了媳妇的赞美，心里一下子便痛快了，身体也放松了，温柔地给螃蟹洗澡，唇角微微上扬着。 顾景川哪知道这俩人在偷偷摸摸搞小动作，还在一个劲地叨叨叨。 “老陆这家伙就是看着冷，那只是假象，其实他很热情的，内心如火，嫉恶如仇，小暖你不要被表象迷惑了，有事只管让老陆做，不用客气。” “嗯，我知道陆大哥是热心人，不会客气的。” 江小暖笑着点头，她太知道了。 昨晚上那个热情似火的男人，都差点将她生吞了呢。 至于干活嘛，都已经是她男人了，自然不会客气的。 顾景川不住点头，“对对，不用客气……” 可话说了一半，顾景川就愣住了，眼神疑惑，好像哪里不对？ 这姑娘改口也忒快了，前两天还说自己样样都会，不用麻烦老陆的呢。 顾景川很快便替江小暖想到了理由，前几天肯定是姑娘家怕羞，所以才不好意思，现在熟悉了，自然不会客气了，肯定是这么回事儿。 陆寒年清洗好了螃蟹，放锅里蒸上了，又开始剁姜沫蒜蓉调酱料，还得再炒几个菜，顾景川这家伙看着瘦，胃口却不小。 一通忙活后，陆寒年捧了两盘菜出来了，一盘肉沫茄子，一盘番茄炒蛋，还有一大盆子清蒸大闸蟹，桌上摆得满满的。 “老陆，有酒没，必须喝两杯。” 顾景川开心死了，今天来得真是时候啊，老陆难得下厨，还做了这么多菜，必须整点小酒。 陆寒年眼神变深，咬牙看着挨着江小暖坐着的兄弟，还挨得那么近，他捏了捏拳头，强忍着才没出手，他这兄弟身体单薄，禁不住他的一拳头。 “自个去拿，在柜子里。” “哦！” 顾景川也没多想，乐颠颠地去拿酒了，他一起身，陆寒年就坐了下来，还把兄弟的筷子和碗都挪到了一边，江小暖捂嘴偷着乐，小心眼儿，可她好喜欢。 “老陆你喝不？”顾景川大喊。 陆寒年看了眼江小暖，小声问：“我能不能喝？” 现在他是有媳妇的人了，喝酒这种事得征求媳妇的意见，不能随便乱喝。 这是B队的老兵说过的，说成了家的男人，喝酒抽烟这些事都得媳妇管着，不能随心所欲地来，而且有媳妇管着才叫幸福，光棍是体会不到的。 江小暖愣了下，脸不由红了，嗔道：“喝吧。” 这种小事还问她，真是个傻子。 陆寒年嘴角弯了下，回应道：“喝黄酒吧。” 顾景川已经拿了瓶黄洒过来了，“大闸蟹就得喝黄酒，老陆我们今天多喝……” 声音停住了，顾景川愕然地看着好兄弟，坐在他的座位上，还把他的碗筷都挪了。 迟钝的顾景川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只是觉得兄弟很奇怪，说不出来的奇怪。 第119章 醋劲老大了 “老陆你怎么坐我位子了？” 顾景川随口问了下，也没怎么多想，挨着江小暖另一边坐下了，伸手去拿自己的碗筷，因为陆寒年把他的碗筷挪到了自个那边，离江小暖隔了一个陆寒年。 “本来就是我的位子，你坐这儿，挪来挪去干什么。” 陆寒年按住了碗筷，语气特别嫌弃，非得挨着他媳妇坐，要不是看在多年的兄弟情分上，他老早一脚踹出去了。 “这边挨着红烧肉啊，夹起来方便。” 顾景川不想坐兄弟安排的位子，那边摆的都是蔬菜，肉和鱼还有螃蟹都放在江小暖这边了。 “一盘红烧肉你都吃一半了，再吃又肚子疼，吃蔬菜吧。” 陆寒年懒得废话，起身一提溜，将顾景川给提溜到了旁边的位子，再给按下去了，还夹了一大筷子绿油油的青菜，‘体贴’道：“医生让你多吃青菜！” “我在食堂天天吃青菜，到了你这儿才打牙祭，老陆你今天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不就是点肉嘛，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小气，大不了我下回买几斤带来。” 顾景川嘀嘀咕咕地碎碎念，他总算察觉到了兄弟的古怪处了，兄弟变得抠缩了。 以前他来老陆这吃了那么多回，老陆可从来没嫌他吃得多，随便他怎么造都成，现在只吃了几块肉就小里小气了，难道是—— “老陆你是不是没钱了？这次生意亏本了？手头钱够花不，我马上发工资了，给你一半啊！” 顾景川觉得肯定是这个原因，否则以他和老陆的钢铁兄弟情，绝对不会吝啬一盘红烧肉的。 陆寒年嘴角抽了抽，心里有点小小的感动，冷着脸夹了块娇小玲珑的肉，放在塑料兄弟的碗里，“我的生意非常兴隆，钱也够花，你那点钱自个收着吧，吃饭少说话，赶紧吃。” 吃完就给他滚蛋，少在他家碍眼。 顾景川松了口气，“没亏本就好，我就说你不可能赔本的嘛，你那脑子除了学习不行，其他的肯定没问题，哎……我还没吃呢，你夹走干啥？” 刚才那块小巧玲珑的肉，又让黑着脸的陆寒年夹走了，送进了自个嘴里，三口两口就咽了。 第二回了，又说他学习不好，还是在媳妇面前，他不要面子的吗？ “吃青菜！” 陆寒年冷冷地白了眼，好嫌弃这家伙，嘴比娘们还能叨叨。 顾景川委屈地看着碗里绿油油的青菜，再瞄向香喷喷的红烧肉，又看了眼黑脸兄弟，心里好生不是滋味，不过他向来心大，也就委屈了三秒而已，很快又开心了，拿了只螃蟹啃了起来。 “小暖你吃这只，这只是母的，肯定有好多黄。” 顾景川吸了口肥美的黄，满足极了，还给江小暖挑了只大的，他觉得陆寒年不太会待客，不能冷落了姑娘，他当兄弟的只能勉为其难地招呼了。 “谢谢顾大哥。” 江小暖伸手去接，但中途就被某人抢走了，陆寒年不动声色地将蟹放在自个盘子里，重新挑了只给江小暖，看向她时黑脸冰雪消融。 “谢谢……陆大哥……” 江小暖强忍着笑，这家伙心眼可真小，醋劲也大的很，她接螃蟹时，故意在对方的掌心轻轻挠了下。 陆寒年身体一僵，眼神变得幽暗，攥住了不安分的小手，稍稍用力按了下，感受到掌心的柔腻嫩滑，陆寒年心里一荡，差点失控，赶紧放开手，并正襟严坐，比老干部还老干部。 “老陆，碰一下！” 顾景川倒好了洒，要和兄弟碰杯。 陆寒年拿起酒杯随意地碰了下，喝了口酒，他酒量本来就不错，这一年来谈生意更是突飞猛进，喝两斤烧酒没问题。 顾景川的酒量却不好，也就二两的量，偏偏这家伙还特别爱喝酒，十次有五六回喝醉。 “小暖你能喝不？要不要喝点儿？”顾景川热情地问。 他觉得小酌怡情，或许喝了洒后，江小暖和兄弟能更加亲近些呢。 “好啊，我在北大荒也喝酒的。”江小暖早馋了，吃蟹不喝点酒，就像喝咖啡不放糖一样，吃起来没味儿。 “那就来一杯。” 没等陆寒年阻止，顾景川已经倒好了酒，放在江小暖面前。 “黄酒后劲大，还是喝可乐吧。”陆寒年去冰箱拿了罐可乐，不想江小暖喝酒伤身体。 江小暖眼睛一亮，居然还有可乐，这玩意现在可是稀缺品，一罐都要两块五角，而且只有华侨商店才能买到，普通百姓别说喝了，可能连听都没听过。 “可乐我也要喝，我先喝了这杯酒。” 江小暖拿过了可乐，好久没喝了，怪想念的。 顾景川也想喝可乐，自己不想动，便说道，“老陆你给我拿罐可乐。” “没了，就这一罐。” 陆寒年屁股都没挪，冰箱里只有四罐可乐了，留着给媳妇喝，顾景川这家伙以前没少喝，再说他喝了也是浪费，一泡尿就没了。 “我和顾大哥一人一半好了。”江小暖说道。 顾景川笑嘻嘻地点头，“一半就够了，我也喝不了多少。” “医生不让你喝冰的。” 陆寒年冷冷地说了句，又对江小暖说道：“你自己喝吧。” 顾景川……他好像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 还是兄弟吗？ 江小暖却以为顾景川真不能喝，便没再坚持了，熟练地扯开了拉环，对着罐头喝了口，汽泡在嘴里迸裂，熟悉的冰爽太带劲了。 “你家里有冰箱？”江小暖问。 可乐罐冰冰凉，显然是刚从冰箱拿出来的，这个时候居然能用得起冰箱，大佬的消费水平起码超前了十年呢。 “嗯，刚买的。” 陆寒年点头，冰箱是香江那边弄过来的水货，他其实对衣食住行都很讲究，只要有时间有钱，他愿意花心思布置家里，像烤箱冰箱洗衣机这类家电，他都置办齐了。 在条件允许范围内，他愿意让自己过得更舒适些，这是他的生活原则。 “那我以后用你冰箱存棒冰啊。”江小暖开心道。 第120章 塑料兄弟情崩了 “好。” 陆寒年笑了，眼神宠溺，心里更加期待四个月后了，只要领了证，他就可以和媳妇正大光明地同居了，哪还用现在这么麻烦。 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低下头又喝了口可乐，顾景川傻愣愣地看着这两人，突然有种他好多余的感觉。 顾景川本来还想和江小暖碰个杯的，可眼看着他都插不进话，只能自个吃螃蟹，也挺欢乐。 “喝一杯就够了。” 江小暖喝完了一杯酒，脸色酡红，像桃花一样娇艳，她还没喝过瘾，自个拿了洒要倒，被陆寒年按住了。 “再一杯，好不好？就一杯嘛……” 江小暖柔声撒娇，声音扭了好几转，扭得陆寒年心像棉花糖一样，哪里还舍得不让她喝，只得妥协，亲自给她倒了半杯。 “你多倒点儿，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呀。”江小暖却不满意。 顾景川也有了些醉意，帮着说道：“就是，打发叫花子呢，老陆你别小气巴拉的，吃你点酒都不舍得。” “吃你的，少叨叨！” 陆寒年扭头瞪了眼，娘们叽叽地叫，他这是舍不得酒吗？ 他是舍不得媳妇喝醉伤身！ 这一个不注意，手里的酒瓶让江小暖抢走了，咕咚倒了一满杯，满足地灌了一大口，还和顾景川碰杯，“顾大哥，干杯！” “干杯，祝小暖身体健康，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顾景川笑眯眯地说着，还朝黑了脸的兄弟看了眼，如意郎君今天好像不高兴，不知道发的啥神经。 “祝顾大哥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江小暖也说了祝福语，明年她一定会救下顾景川的，不只是为了陆寒年，她也很喜欢这个单纯的大男孩，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两人你碰一下，我碰一下，谈笑风生，完全把黑着脸的某人遗忘了。 “小暖，我跟你说啊，老陆这家伙打架可厉害了，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他就在打架，一对六，还把那六个废物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陆大哥好厉害，天下第一厉害！”江小暖半醉半醒地拍着马屁。 面黑如炭的某人脸色缓和了些，唇角不由上扬，心里却记下了顾景川的帐，说他学习不好，还说他爱打架，这兄弟绝对是猪队友。 “那是，打架没得说，绝对天下第一，做饭也好吃，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小暖你找老公就得照着老陆这样的找，绝对差不了。” “嗯，肯定找陆大哥，其他的男人都不要。”江小暖使劲点头。 黑脸男人脸上的笑更深了，剥了只蟹，把橙红的黄刮了一勺子，喂给自家媳妇吃，江小暖已经半醉了，张开嘴等待投喂，并没觉得有外人在怕难为情。 顾景川更是醉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并没多想，还嚷嚷道：“老陆，我也要吃。” “自己剥。” 陆寒年看都没看，剥开了一只大钳，露出了白嫩的肉，蘸了些酱料，喂给了媳妇，他剥蟹的动作又快又熟练，没多会儿大半只蟹就剥完了，全进了江小暖的肚子。 被拒绝的顾景川嘟嚷了几句，委屈巴巴地剥起了蟹，还不忘和江小暖碰杯，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的两人在光明正大地打情骂俏。 不过那种‘自己好多余’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等到一顿饭吃完，顾景川已经醉得迷糊了，走路都踉跄。 江小暖还好一些，只是脸比桃花还娇艳，眼波流转，眉眼含春，也有些坐不住了，趴在桌上自个喝可乐，陆寒年看了看兄弟，又看了看媳妇，最后决定先送碍事的兄弟回家。 “暖暖你在家，我先送景川回去。” “嗯，去吧。” 江小暖挥了挥手，又喝了口可乐，现在的可乐真好喝。 陆寒年无奈摇头，扶起了顾景川，但这家伙却嚷嚷着要吃冰棍，推开他就朝冰箱走去，嘴里还嘟嚷着，“吃根冰棍，老陆你要还是兄弟就别拦我，越有钱越小气，不就是点红烧肉嘛……” 这家伙还记着红烧肉呢，陆寒年翻了个白眼，也不拦了，冰箱里有不少冰棍，随这家伙吃，可乐却不可以，得留给媳妇喝。 顾景川迷迷糊糊地开冰箱，但开的是冷藏室，一打开就看见了一排喜庆的红，三罐可乐整整齐齐地排着，哪怕他喝醉了，依然能认出来是可乐。 一下子怔住了，好像什么东西崩断了。 兄弟情还及不上几罐可乐吗？ 顾景川伤心地眨了眨眼，默默地关上门，冰棍也不吃了，他要回去独自抚慰受伤的心灵，明天去买十罐可乐回来治伤。 “不吃了？”陆寒年问。 “不吃了，回家。” 顾景川蔫蔫地摇头，佝着背落寞地走了，跨门槛时跄了下，差点摔倒，陆寒年赶紧扶住了，索性挟在腋下。 “暖暖我马上回来，你在家等我，不要乱走。” 陆寒年不太放心，又嘱咐了句，江小暖乖乖点头，还摆摆手，“拜拜！” 顾景川激灵了下，老陆叫人家啥？ 暖暖？ 怎么这么肉麻？ 脑子被酒精弄得迟钝的顾景川，疑惑地嘟嚷了几句，被陆寒年扛麻袋一样扛出去了，打开车门随便一甩，陆寒年拍了拍手，发动车子油门踩到底，一路疾驰。 喝了酒后的顾景川话更多了，虽然他很伤心兄弟的‘薄情’，但他决定还是大度地原谅了，多年兄弟情不能被几罐可乐打倒，他没那么肤浅。 “老陆，小暖是个好姑娘……嗝……” 顾景川才刚说了一半，脑子灵光一现，总算反应过来了，大叫道：“老陆你们已经勾搭上了？” 难怪一晚上那么不对劲，难怪不给他喝可乐，吃点红烧肉都要摆脸色…… 原来如此啊！ 顾景川兴奋地拍了下大腿，凑到前面问，“你们咋勾搭上的？到啥程度了？摸手了没？嘴应该还没亲，就你这样的木头，肯定进展没这么快……” “已经亲了，还亲了好几回。” 陆寒年扭过头鄙视地白了眼，一个光棍居然还敢瞧不起他。 顾景川张大了嘴，表情崩了。 亲了好几回……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第121章 必须正大光明地搞对象 “你们啥时候好的？上回吃饭也没看出来啊。”顾景川百思不得其解，他很肯定前两天吃饭绝对没勾搭成奸，因为他没有那种多余的感觉。 就差两天而已，这两人就好上了？ 陆寒年得意地哼了声，不想和兄弟分享感情上的事，怕说了刺激光棍。 顾景川心里抓心抓肝的，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上了，他这媒人当得很失败啊，太没成就感了。 “老陆，亲嘴啥感觉？”顾景川神秘兮兮地问，身为母胎二十三年的老光棍，他真的很想知道异性接吻是啥滋味。 这是身为一个科研人员的探索精神，他很严肃的。 陆寒年表情更得意了，一种浓浓的优越感让他越发鄙视兄弟，连媳妇都找不上，做人可真失败。 “反正比吃肉香，和你说不清，想知道自个找个媳妇就知道了。” “你们谁主动的啊？打算啥时候领证？领了证就能生娃了吧，我先说好啊，我是干爸爸……” 一路上顾景川叨叨个不停，陆寒年一句都没搭理，可脑子里却想到了个白白胖胖的娃娃，不由皱眉。 他一点都不想生孩子，烦死个人，他只想和媳妇过二人世界。 江小暖喝完了一罐可乐，见酒瓶里还剩下小半瓶，盆里还有两只螃蟹，便忍不住就着螃蟹，把剩下的酒都喝了。 “嗝……” 悠悠地打了个酒嗝，江小暖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爽极了。 不过黄酒的后劲也上来了，江小暖脑袋晕乎乎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走路像在飘，眼前的东西转得她头更晕了。 本想回自个家的，但江小暖却阴差阳错地上了楼，她循着熟悉的气息，来到了陆寒年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被子叠得跟豆腐干一样，其他东西也非常简洁整齐。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陆寒年的气息，江小暖长长地吸了口，就是这个味道，特别让她安心。 陆寒年安置好了顾景川，匆匆赶了回来，楼下没看到江小暖，心陡地一紧，跑到对面却是空的，屋子里没人，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但随即便落了地。 楼上传来了小猪猡一样的呼噜声，陆寒年上了楼，在自个床上看到了摊手摊脚大睡的江小暖，还打着小呼噜，不由笑了。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江小暖嘟嚷了句，翻了个身，差点滚下床，陆寒年将人往里挪了下，手被抱住了，江小暖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地搂住了，脸还蹭了几下。 陆寒年心里又一紧，嗓子眼干得厉害，咬紧牙抽出了手，给江小暖盖上毯子，落荒而逃地下了楼。 领证之前绝对不可以犯错误。 这一夜，一个睡楼上，一个睡楼下，一个睡得像猪，一个则辗转反侧。 搞对象的第二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江小暖一夜好眠，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楼下传来了煎蛋的香味，她眨了眨眼，打量四周，这才察觉不是自己的房间。 脸不由红了，再检查了衣服，才松了口气，应该什么都没发生。 她愿意和陆寒年发生点什么，可不想在喝醉酒的情况下，太不浪漫了，第一次总得有情调些。 江小暖整理好了衣服，身上都是酒气，准备回去冲个凉，下楼时正好和从厨房出来的陆寒年对上，他已经煮好了面。 “我……我先去洗漱。” 江小暖红了脸，有些不自在，现在她这个样子肯定很不雅，不等陆寒年回应，她便小跑着出去了，跑到大门口又停下了，像做贼一样探出头，打量了会儿，这才出去了。 陆寒年微微皱眉，他知道江小暖担心的是什么，但他不想这样。 他们正大光明地搞对象，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江小暖快速地冲了凉，顶着水气就回来了，陆寒年递给她一杯蜂蜜水，她也随手接过了，虽然才只谈了两天的对象，可他们现在的相处却有点像老夫老妻了。 “一会儿一起去买菜。” 喝完了蜂蜜水，江小暖就听见了陆寒年的话，她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今天她不出门，正好有时间。 吃过了面，江小暖主动去洗碗，但陆寒年不让她洗，他三下五除二就洗好了。 “走吧。” 陆寒年提了篮子，走在了前面，而且没带车钥匙。 “不开车吗？”江小暖随口问。 “吃了饭散步消食。” 陆寒年眼里闪过狡黠，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现在是早上八点左右，弄堂的早高峰时刻，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班，还有买菜的大妈们，将不大的弄堂挤得十分热闹。 他们俩一出现在弄堂，便吸引了无数的目光，陆寒年住进来已经大半年了，虽然住的时间少，但他脸上的那道疤，还开着车子，让他成为了弄堂街坊们重点关注的对象，人人都认识他。 江小暖住的时间虽只一个月，但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也同样引人注目，获得了不少关注。 现在这两人走在一起，还提着篮子，立刻便引来了一众人的注意，大妈们更是转动了福尔摩斯的头脑，猜测这两人的关系。 “小陆去买菜啊？”有人打招呼。 “嗯。” 陆寒年点头，还难得地笑了笑，令问话的人胆子大了许多，朝江小暖看了眼，鼓起勇气问道：“小陆，这姑娘是你对象吧？” “嗯，我对象。” 陆寒年提高了声音，整个弄堂都能听见，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目光炯炯。 江小暖羞得低下头，但很快又抬了头，大方地面对众人，她正大光明地变对象，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啊，小陆你对象模样可真俊，你好福气啊！” “什么时候吃喜糖？” …… 街坊们特别热情，追着问啥时候办喜酒，陆寒年也很正经地回答了，“等明年开春，到时候给大家发喜糖。”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收获了一路的恭喜，陆寒年笑盈盈地出了弄堂，心情极好。 江小暖这时才明白了这家伙的小心思，不由嗔了眼，想公开就直说嘛。 第122章 都知道他们搞对象了 “过段时间我带你回家。”陆寒年扭头说了句。 其实他很想牵着媳妇的手，但现在就连两口子出门都不敢手牵手，会被认为是作风不好，他现在还只是搞对象，只能忍着。 “你在意你爸爸的看法吗？”江小暖问。 “不在意，但现在还没查出真相，他就是长辈，得给他一点面子。”陆寒年解释了理由。 在他心里，陆志国也就是个工具人罢了。 不带江小暖回去见家长，别人会说闲话，他倒无所谓，反正脸皮厚，听习惯了，可他不想媳妇受委屈。 江小暖明白他的意思，突然有些期待了。 不知道江小月和陆怀年这对狗男女，看到她和陆寒年一起回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很吃惊吧？ “我已经在机械厂说有对象了，还说比陆怀年优秀几百倍呢。”江小暖爱娇地斜了眼。 陆寒年喉结滚动了下，突然后悔出来买菜了，今天没什么事，他就应该陪媳妇在家里待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像现在连个手都不能牵。 “我爷爷明天过寿，要不你和我一道回去吧？”江小暖问。 索性公开得了，而且她也想让爸爸看看陆寒年。 “好。” 陆寒年唇角上扬，先去见江家人也好，他得让江家人知道，小暖现在是他的女人，谁都别想再欺负他女人。 两人买了菜回家，便没再出门了，陆寒年做饭，江小暖做习题，甜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天没什么感觉就过去了。 江小暖去买了些水果，而且买的是不太好的处理水果，吴老头不配她花太多钱。 不过为了顾全陆寒年的面子，她又买了二斤饼干，还有一个红毛丹罐头，毛脚女婿第一次上门，东西必须多提些，这样才有面子。 饼干和罐头是给江大宝吃的，处理水果就便宜吴老头了。 “不用再买些？”陆寒年觉得有点少。 “用不着，家里我只在乎爸爸，罐头和饼干给爸爸吃，处理水果给他们吃。”江小暖解释。 她就是这么小心眼，才不会为了面子让自己憋屈。 陆寒年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便没再坚持，只要媳妇高兴就好，他的面子无所谓。 “今天你弟弟可能也会来哦。” 快到机械厂时，江小暖突然想到一事，促狭地看向陆寒年。 “不管他。” 陆寒年神情平静，从镜子里看到笑得像狐狸一样的江小暖，不动声色地腾出一只手，抓住了嫩白的小手，放在自己腿上揉捏着。 江小暖顺势在他大腿上掐了下，嗔道：“专心开车！” “我闭着眼都能开，你别动。” 陆寒年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刚才那一掐，让他全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好想掉头回家，不吃劳什子的寿酒了。 江小暖有心使坏，又掐了下，手被用力按住了。 “别招我！” 陆寒年低声警告，这个小妖精总是点火，也不怕他控制不住。 江小暖听出了他的紧张，没敢再逗了，既然大佬想等到十八岁再开始，那她就配合吧。 【78年婚姻法女子的适婚年龄是18周岁】 到机械厂了，陆寒年将车停在厂大门附近，两人并排地走着，陆寒年提着礼物，江小暖小鸟依人地跟在身边。 两个门卫揉了揉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这俩人进了厂。 “他们肯定是在搞对象，错不了。”门卫甲确定以及肯定地说。 “还真搞在一起了啊，陆家小子也不怕头顶冒绿光呢。”门卫乙口气酸溜溜的。 门卫甲没搭腔，其实他觉得江家小女儿蛮好的，那些风言风语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都是厂里的职工和家属，自然认识这两个大名鼎鼎的人。 一个是狐狸精，一个是混混，几乎全厂都认识。 这俩人如今凑一块了，还提着礼物，看起来又这么亲昵，大家难免想多了。 “寒年是要回家？”有人问。 “暖暖爷爷过寿，去吃酒。”陆寒年言简意赅，表情很冷。 不过大家都不以为意，这家伙打小就是这个冷脸，从没有好脸色过，就连对陆志国夫妇，陆寒年也是这个样子。 而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陆寒年的话吸引了。 吴老头过寿和陆寒年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叫的什么啊，暖暖……啧啧……肉麻死了。 终于有人发现了真相，惊讶道：“寒年你和小暖搞对象了？” “对。” 陆寒年很干脆地应了，一群蠢的，现在才明白过来，浪费他时间。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直到这两人走远了，他们才慢慢回过神，如梦初醒一般。 “刚才我没听错吧，陆科长家老大和江小暖搞对象了？还要去江家吃洒？” “没错，陆家老大就是这么说的，还叫暖暖呢，哦哟哟……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牙齿都酸倒了……” “江小暖前两天不说她找好对象了吗，还说比陆怀年优秀几百倍，敢情她找的是陆家老大啊。” 说这话的人口气鄙夷，其他人也是不以为然的表情。 在他们看来，陆寒年真样样都比不上弟弟。 脸上那么长一道疤，大白天都吓死人，还不爱说话，又没个正经工作，成天在外面鬼混，脾气也不好，又不受父母待见，比起来陆怀年真好太多了。 至少陆怀年是父母的宝贝儿子啊，以后陆家的家产肯定都是小儿子的，老大是捞不着的。 “江小暖这姑娘眼睛瞎了不成，找老大还不如跟弟弟呢，我可听说陆怀年当初看中的就是江小暖，江小月气不过才先下手的。” “谁知道这姑娘是咋想的，挑了半天挑了个混混，啧啧……这两姐妹是打算吊死在陆家这棵树上了？” “姐姐嫁弟弟，妹妹嫁哥哥，真有意思，看着吧，又有好戏看喽！” …… 一群人菜也不买了，聚在一起聊八卦，越聊人越多，不出一小时，江家小女儿和陆家大儿子搞对象的事，就传遍了机械厂。 不过这个时候，江家还不知道，江老太准备了一桌菜，脸色也比平常和气了些，吴柏寿一家子也到了，还有江小月和陆怀年，将外半间挤得满满当当的，气氛还算轻松。 但江小暖他们一进屋，轻松的气氛就被打破了。 第123章 我们是两情相悦 “你们怎么在一起？”江小月最先反应过来，尖声叫着。 其他人也回过神了，震惊程度不比江小月低，尤其是陆怀年，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大哥，脑子有些迟钝，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大哥……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陆怀年结结巴巴地问，他希望大哥是来找他的，不希望是他想的那样。 他还没对江小暖死心呢。 陆怀年盘算得很好，江小月这贱货花了五百块，虽然丑了点，可关了灯确实也没啥区别，而且江小月还听话肯配合，陆怀年玩着玩着也玩出了点意思。 等哪天他玩腻了江小月，就把这贱货退货回江家，他照样是单身，依然可以追求江小暖啊，陆怀年对自己迷之自信，从来就没想过江小暖会不喜欢自己。 上次失手的原因他也总结过了，应该是他操之过急了，他应该表现得更有诚意些，没有女孩不爱听甜言蜜语的，只要他有耐心，江小暖迟早会是他的盘中餐。 陆寒年嫌弃地看了眼弟弟，自打知道这王八蛋想打江小暖的主意，而且还用那种下作手段手，他现在就只想打断这王八蛋的三条腿。 本来兄弟情义就比纸薄，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不找你，我陪暖暖回来吃饭。” 陆寒年冷着脸粗粗扫了圈江家人，目光定焦在江大宝身上，挤出了笑，柔声道：“江叔叔好，我是暖暖对象陆寒年，这个给你吃。” 他把红毛丹罐头和饼干放在江大宝手里，再把处理水果放在吴老头面前，冷声道：“这是给您老买的。” 至于寿比南山这种祝福语他就不说了，他不能违背良心说瞎话。 其实他很希望吴老头今天办的是豆腐饭（死人的酒席），他会很乐意来吃酒的。 他的这一番表现，把江家炸得外焦里嫩，个个目瞪口呆。 “江小暖你搞的什么鬼，你怎么和陆大哥搞对象了！”江小月又气又嫉，眼睛都出火了。 她以前也以为陆寒年是无所事事的混混，对他是瞧不上的。 可嫁进陆家后，她才知道厂里的人都搞错了，陆寒年根本不是混混，也没有游手好闲，相反还很会挣钱，陆家的电风扇，洗衣机，还有电视机，都是陆寒年弄回来的。 她这些天听陆怀年断断续续地说了些大哥的事，好像是在南方做事，挣多少钱江小月不太清楚，但绝对不少，电视机洗衣机这些东西，随便拿一样出去都能卖不少钱呢。 而且厂里也就只有三户人家有电视机，除了厂长和书记家外，就只有陆家了。 至于洗衣机，全厂也只有陆家才有，连厂长家都没有。 江小月这些天都在后悔，早知道陆寒年这么挣钱，她就应该主动去接近陆寒年了，现在却让江小暖这小贱人勾搭走了。 难怪小贱人这些天又是买新衣服，又是买肉包点心啥的，原来是勾搭了陆寒年的缘故，那些钱肯定是陆寒年给她的，什么去码头扛麻袋，哼，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大哥，是真的吗？”陆怀年声音有些颤。 他看中的女孩竟让大哥抢走了，偏偏他还没那狗胆抢回来，他打不过大哥。 陆寒年冷冷地斜了眼，“你耳朵不好使？” 陆怀年脸一下子垮了，他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江小暖让他大哥霸占了。 江家其他人这时候也都反应过来了，周艳红和吴柏寿交换了眼神，两人都恨得咬牙切齿，小畜生居然自个找好对象了。 “先吃饭吧。” 江老太惊讶过后就平静了，想去拿江大宝手里的罐头和饼干，陆家老大的礼数还算到位，这些礼物都不便宜。 “年年给……我的……” 江大宝抱紧了东西，不乐意给江老太，他要自个收起来。 陆寒年愣了下，年年……感觉像在叫小狗。 不过岳父高兴就好。 江小暖忍不住笑了，她爸爸语言功能不太好，只能说些简短的词，太长了就说不出来，年年……还挺好听的。 “爸爸，这些东西你自己收起来，不给其他人吃啊。”江小暖吩咐。 江大宝使劲点头，开心会回他房间了，把东西放进了抽屉里，还挂上了锁，又回来了，仔细打量着陆寒年。 看了好一会儿，江大宝才抓起了陆寒年的手，又抓起了江小暖的手，将他们放在一起，笑眯眯地说道：“对暖暖……好……” “您放心，我肯定会对暖暖好。”陆寒年保证。 他会一辈子呵护心爱的姑娘，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年年……好……爱年年……” 江大宝笑得更开心了，因为多了一个人爱暖暖了。 陆寒年还不能领会江大宝的宝言宝语，江小暖给他解释，“你是第三个，我爸爸以前只爱两人，我和奶奶，现在多了个你。” 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爸爸第一次看到陆寒年就喜欢上了，也不知道爸爸判断好人坏人的标准是什么，偏偏还非常灵验。 或许这是上帝给爸爸打开的一扇穿吧。 让爸爸简单的智商能够看清复杂的人心。 其他人的表情迥异，心里百味陈杂，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小陆怎么会和小暖搞对象了？太突然了。”周艳红皮笑肉不笑地问。 小畜生的手段还挺厉害，回来不过两个月，就把陆家老大给勾搭到手了。 “并不突然，我和暖暖早就认识了，知道她过得很不容易，特别心疼她。”陆寒年面无表情，光明正大地内涵了江家所有人。 你们不珍惜暖暖，以后换他来珍惜。 江小月恨得后槽牙都差点咬碎，暖暖……小贱人真会勾搭。 “我记得大哥你很早就去B队了吧，小暖也是刚回来，你们这么短时间就确定关系了？难怪小暖的战友说她在北大荒的异性缘特别好呢。” 江小月嫉恨得心都要烧了，她就不信陆寒年不在乎头顶的颜色，是个男人都不会娶破鞋吧？ 江小暖眼神变冷，忍住了没出声，回头再教训这贱人。 “不及你和我弟弟快，我和小暖是循序渐进，两情相悦，水到渠成，你和怀年实在是太突然了些，前一天还是路人，第二天就全厂皆知你用了强迫手段欺负了怀年，说起来怀年还是蛮委屈的。” 陆寒年慢悠悠地说着，而且一口气说了老长。 他确实不爱说话，但不代表他不会说。 第124章 霸道护妻 一席话说完，屋子里更安静了，江小月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变青，最后彻底失去血色，嘴唇不住哆嗦着，身体颤个不停，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些话真的是那个少言寡语的大伯说的？ 他竟这么护着江小暖？ 这小贱人何德何能？ 凭什么？ 江小月心里更加妒恨，恨不得撕了江小暖，好在她还有一点点理智，没敢动手，脸色却十分难看，像是参加葬礼一样。 江小暖心里却甜得如蜜一般，她真没想到陆寒年会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好喜欢这么霸道还有点无赖的陆寒年。 气得不轻的还有周艳红，她的宝贝女儿容不得这无赖上门羞辱，便沉下脸怒声道：“我不同意，你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成天游手好闲，名声还差，我不会同意你和小暖搞对象的。” 江小月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示威地看着江小暖，只要妈妈不同意，这小贱人和陆寒年肯定成不了。 不知为何，江小月就是不希望这两人成，陆寒年找谁都行，就是不可以和江小暖在一起。 陆寒年表情不变，仿佛周艳红说的是别人，这种毫无杀伤力的话，他早听得腻了，只当是在放屁。 可江小暖忍不了。 她比谁都知道陆寒年有多么优秀，而且就算陆寒年不优秀，周艳红又有什么资格说她男人？ “你同不同意不要紧，我只是带我对象回来说一声罢了。”江小暖冷冷说道。 周艳红铁青了脸，张嘴就要骂，被江小暖打断了，“今天是爷爷过寿，是大喜事，你是想触爷爷的霉头，咒爷爷短寿不成！” 本来只想看戏的吴老头，听了这话脸一下子黑了。 他才六十五岁，身体健的很，每个月还有不低的退休工资，大儿子又孝顺，他还想活个一百岁呢，小畜生说这些话才是成心咒他。 还有小儿媳妇，最近办的事越来越蠢了，想骂人也不晓得等寿酒吃完了再骂，偏要在他的寿酒上生事，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吃饭，有事吃了再说。” 吴老头黑着脸喝了声，大家都不敢说话了，只是脸色依然不好看，尤其是周艳红母女，桌上比过年还丰盛的菜，都让她们提不起一点食欲，心里比吞了苍蝇还膈应。 这顿酒席江老太还算用心，有肉有鱼还有鸡和虾，只是分量有点少，肉也切得很小块，用个小盘子盛着，江小暖估摸着也就半斤。 还有带鱼，是久违了的斜切，看到熟悉又陌生的鱼块，江小暖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带鱼块了。 现在的鱼金贵，一个月也就一斤带鱼的供量，一家人得精打细算着吃，而且海城人又讲面子，哪怕穷得叮当响，排面肯定得有的。 就拿带鱼来说，后世的人都是直切，但现在的海城人却是斜切，这样切倒不是为了美观，而是想多切几块，摆盘时看起来分量多一些，不失了面子。 江老太今天做的带鱼就是斜切的，摆得整整齐齐的，看着也挺有面子，但其实并没有多少鱼，江小暖敢肯定，一斤带鱼老太太顶多做了三分之二，还剩下三分之一拿盐腌了慢慢吃。 毕竟这老太太精打细算到，连一根带鱼尾巴都要吃三顿饭呢。 “我奶奶做的红烧肉很好吃的，你尝尝。” 江小暖眼明手快，接连挟了好几块红烧肉，和陆寒年分着吃了，买了这么多东西呢，得吃回去。 吴老头的筷子慢了一步，想要夹的肉被江小暖抢走了，他夹了个寂寞，脸色更黑了，泄愤地抿了一大口酒，再吃了颗花生米。 江小暖一点都不客气，净挑好菜挟，不只给自己挟，还给陆寒年挟，对江家人愤恨的眼神视而不见，还吃得特别欢。 陆寒年也一样，他俩比主人还像主人，淡定自若地吃着饭，一碗饭吃完了，也没人给他们盛，江小暖自己起身去盛饭，还压了好几下，一锅饭转眼间就让他俩吃了一半。 将饭递给陆寒年时，江小暖俏皮地眨了眨眼，陆寒年唇角微扬，媳妇真调皮。 他会好好配合的。 只要媳妇高兴就好。 江小月在陆家没吃过一顿饱饭，好不容易回家吃大餐，自然得多吃点儿，便顾不上和江小暖沤气，埋头苦干，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江小暖吃了一碗半饭就饱了，她的饭量本来就不大，北大荒干活时倒是能吃，可比起其他女知青还是小了很多。 她就亲眼见过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知青，一口气干掉了八个玉米面馒头，还是北方那种结结实实的馒头，就过着咸菜吃，而男知青则更能吃了，基本上都能一气儿吃十几个。 都是缺油水的缘故，每天还要干那么多重体力活，不吃饱点根本抗不住，江小暖在北大荒时，最高纪录是一口气吃了五个玉米面馒头，再多她就吃不下了。 现在她油水充足，饭量自然就小了，也不馋肉了，反而想吃点青菜啥的。 对面的江小月却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只挑肉吃，吃相比她旁边的陆怀年粗犷多了，接连吃了两碗饭，又去盛第三碗，江老太的脸色已经比碳还黑了。 就算她今天多煮了些饭，可也禁不起这么个吃法，江小暖也就罢了，毕竟提了不少礼物，江小月却是空着手来的，还这么能吃，江老太心疼得直咬牙。 江小暖看在眼里，故意问道：“江小月你在陆家是不是吃不饱啊？瞧你这饿死鬼样，难不成陆家不给你吃的？” 江小月过得好不好，其实一目了然。 嫁去陆家才十来日，就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脸色憔悴，看着老了好几岁，以前的江小月虽然胖，但气色好，又会收拾打扮，比现在的怨妇样强多了。 看到这样的女儿，周艳红更心疼，对江小暖也越发厌恨，见她还要在女儿心上戳刀子，周艳红哪里还忍得住，骂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江小暖只当她在放屁，一个劲地盯着江小月看，终于让她发现了。 第125章 五百块买了个伪劣品 江小月以前不喜欢留刘海，因为她脸短，所以都会把头发梳到后面，露出额头，可今天却留了刘海，额头遮得严严实实的，看着特别古怪。 江小暖知道是什么原因，陆怀年看着斯斯文文的，但其实脾气并不好，而且还有暴力倾向，一个不高兴就动手，江小月这几天肯定没少挨打。 “姐姐你留这么长的刘海，不会是为了遮伤口吧？”江小暖故意说着扎心的话。 江小月脸色大变，嘴里的肉咽不下了，她的额头上确实有伤，前天晚上没能服侍好陆怀年，被他推到墙上撞到的，不只是额头，身上也有。 但她不想让家里人看见，尤其是堂姐吴绣芸，还有江小暖这贱人，她怕丢脸。 “我留刘海关你什么事，莫名其妙！” 江小月口气虽硬，心却虚得很，低下头小口地吃着饭，再吃不出一点滋味了，心里却后悔回来了。 “我关心你啊，姐姐你真是好赖不分呢，不是姐夫打你的就好，我还以为姐夫打你了呢！”江小暖笑眯眯地说，欣赏着江小月变来变去的脸，心里可痛快了。 “我怎么会动手……呵呵……小暖你真会说笑。” 陆怀年干笑了几声，心虚得厉害。 确实是他动的手，可他也不是故意的，谁让江小月那么丑，还那么蠢，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要是换了江小暖这么漂亮的，他哪舍得。 可现在这么漂亮的美人，却让他大哥给抢走了。 一股火气冲了上来，陆怀年神色变得阴沉，默不作声地吃菜，回去就和爸妈说这事，还要和孟凡说，他宁可江小暖被孟凡抢走，也不想便宜了大哥。 孟凡是厂长公子，他大哥肯定争不过的，而且只要他和爸妈透露孟凡也喜欢江小暖的口风，爸爸肯定会强令大哥分手的。 这么一想，陆怀年心里舒服了些，有些愧疚地看了眼大哥，他是为了大哥好，江小暖这种女人不安分，玩玩也就罢了，娶进门陆家的门槛都得冒绿光，还是让孟凡收了吧。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嘛，动动手也没啥，谁让我姐姐干啥都不会呢。” 江小月咬紧了牙，恨声道：“我和怀年好的很，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顾牢你自己吧，找了个什么都不是的对象。” 陆寒年神情依然平静，但一只柔腻的小手伸到了桌下，握紧了他的手，还轻轻捏了几下，仿佛在安慰他。 他的眼里多了些笑，这丫头还以为他会难受吧。 其实他一点都不在意，以前比这更难听的话都有，他早习惯了，但他很享受被人这样在意呵护，便反手抓紧了小手，放在掌心轻轻地挠痒痒。 两人饭也顾不上吃了，在桌下搞着小动作，乐在其中。 江小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对象好的很，长得好看，还有担当，体贴细心，能力也强，比你老公强几万倍。” 陆怀年脸色变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打架是不及大哥厉害，可其他方面他可比大哥强多了。 江小暖根本是在放屁，成心膈应他呢！ 江小月嗤了声，鄙夷道：“你就自吹自擂吧，不过你这样的名声，也只能配得上这种对象了，好的你也找不着。” 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低了好几度，江小月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抬起头和一道死亡凝视对上，是陆寒年的。 冷森地看着她，透着杀气，江小月又抖了抖，后背冷汗直流。 陆寒年冷笑了声，果然喜欢犯贱，和陆怀年确实很般配。 “怀年，你怎么连女人都管不好，多嘴多舌，没把你放在眼里啊。”陆寒年淡淡地说了句，眼里是赤果果地鄙夷。 这样的眼神深深地刺激了陆怀年，打小他就在和大哥比，更不想让大哥瞧不起他，陆寒年的这番话，一下子就激起了陆怀年的怒火，想也不想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哪有那么多话，吃饱了给我回家！” 江小月猝不及防下，被扇得倒在旁边的吴柏寿身上，也幸好吴柏寿接着，否则就摔在地上了。 陆怀年这一巴掌没留手，江小月的半边脸都肿了，嘴角还沁出了血丝，耳边嗡嗡嗡地响，脸上的疼痛都不及心痛，陆怀年竟在娘家人面前如此欺辱她，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江家人的脸色更加难看，当着他们的面就动手，在陆家显然更过分，陆怀年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周艳红心疼欲裂，女儿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陆家根本没把她当人看。 “陆怀年你还是不是人，动手打女人算什么男人，小月她做得不对你可以好好说，当着我们的面就动手，你什么意思？”周艳红质问。 “我……” 陆怀年有些心虚，刚才是一时情急，打了后他又后悔了，毕竟现在的陆怀年还没渣到狼心狗肺的程度，还有一点点良心未泯，见江小月凄惨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虚的。 “毕竟我家花了五百块巨款，却娶回来个样样都不会的媳妇，我父母和弟弟都憋着火呢，说起来我也想问问你们家，怎么养出这种四体不勤脑子也不太好使的废物的？” 陆寒年开口了，慢条斯理地说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像是花大钱买到了伪劣品，底气足的很。 陆怀年立刻腰板直了，冷笑道：“老子五百块买回来的东西，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们不高兴也行啊，五百块还回来，把人领回去。” 江小月捂着脸趴在吴柏寿怀里哭得更大声了，原来在陆家人心里，她只是个货物。 还只值五百块。 “小月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东西，你再这样乱来，妇联不会放过你的。”吴柏寿威胁。 厂里是有妇联的，以前厂里两口子打架，都有妇联上门调解的。 江小暖嘲讽地笑了，厂里妇联就是个摆设，也不敢管陆家的家事，否则前世她也找过无数次妇联，可哪回不是劝和的，找过之后，陆怀年打得更凶，后面她也懒得找了。 第126章 你倒霉我就开心了 陆怀年一脸无所谓，“我又没想娶江小月，是你们家硬送上门的，你们找妇联就尽管找！” 说完他便站起身，也不管江小月了，夺门而出。 这顿饭吃得一点都不痛快，不吃了。 他要回家和爸妈告黑状，还要和孟凡说一声，江小暖和他大哥绝对不能成。 江小月哭得越发伤心了，她不想回陆家，陆怀年肯定会打她的。 好好的一顿饭就这么凉了，吴老头黑着脸喝闷洒，今天的寿酒是他吃得最闹心的一回。 “妈……大伯……我不想回陆家……让我在家待着好不好？”江小月哭哭啼啼地央求。 江老太表情有所松动，毕竟是亲孙女，她还是心疼江小月的，可让她退五百块，她更心疼，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江小暖冷笑道：“回家就得退五百块彩礼钱，还要养你这么个废物，家里粮食本来就不够吃，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既然嫁了人就好好学着当儿媳妇，家务活样样都不会干，换了谁看到你这废物都想动手！” 本来有些松动的江老太，听了这话立刻就坚定心思了，火气也蹭蹭地冲了上来，恶狠狠地瞪了眼周艳红，骂道：“哭什么哭，你爷爷今天是过寿酒，还没死哪，给我回陆家去，一点礼数都不懂，嫁了人就是客人了，回娘家还有脸空着手，以后没事别回来，看到你个晦气的就烦！” 从江小月回来时，江老太心里就堵着火，连片青菜叶子都没拿带，两口子都空着手，吃得比谁都多，这样的孙女一点都指望不上，还不如江小暖呢。 “奶奶……陆怀年他打我……” 江小月也顾不上脸面了，哭着说了自己在陆家的遭遇，周艳红陪着抹眼泪，她可怜的女儿啊。 江小暖却听得心花怒放，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面上笑盈盈的。 等的就是今天，江小月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谁让你自个不中用呢，连男人伺候不好，活该挨打，还有脸回来哭，江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江小暖又捅了几刀。 “你姐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你还有脸说风凉话，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周艳红恨声骂道，第一万零一次后悔当初没掐死这小畜生。 江小暖收敛了笑，冷声道：“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江小月现在这样是她咎由自取！” 霍地起了身，懒得再待下去了。 陆寒年也跟着起身，虽然只吃了一顿饭，但他已经知道江家人对暖暖的态度，比腊月寒冬还让人寒心，他也更心疼媳妇了。 “走吧。” 陆寒年牵了媳妇的手，冷冷地扫了眼江家人，肃杀之气让所有人都心震了震，不敢和他直视，只有江大宝毫无感觉，笑嘻嘻地吃着肉。 “你给我回来住，成天在外面鬼混，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江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周艳红眼睛都气红了，必须把这小畜生弄回来管着，趁早嫁出去。 陆寒年肯定不成，没个正经工作，连自个吃喝都混不上，哪拿得出彩礼钱，周艳红决定放低要求，但凡是男的，还能出得起彩礼，年纪相貌都不论了。 “江小月做出那样的丑事，江家还有什么脸面，你也甭在我面前耍威风，我不吃你这一套。” 说完江小暖便走了，周艳红还以为她是以前的软面包呢，哼，马上就轮到她了！ “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来！” 周艳红的骂声传了出来，走廊上都是看热闹的邻居们，早按捺不住八卦心了。 江家小女儿和陆家老大在一起的新闻，就这么一小会儿已经传遍了机械厂，有些人不相信，可见到手牵着手的两人，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小暖，你们真处上了？”有人问。 “嗯。” 江小暖大方地应了，想抽出手，但陆寒年抓得很紧，只能任他握着。 陆寒年又很郑重地补充道：“明年春天领证。” “恭喜啊，明年有喜酒喝了。” “这么一看，你们小两口还挺般配的，郎才女貌啊！” 空气凝滞了几秒，大家纷纷恭贺，尽管他们觉得这两人一点都不般配，不过还是说了些客气话。 反正不是他们的闺女，爱嫁谁嫁谁。 在大家的道喜声中，两人到了楼下，江小暖脸红红的，感觉像是在做梦，才只几天而已，她的身份就变成了陆寒年的未婚妻，明年还会是陆太太。 好期待呢！ “周艳红和吴柏寿的事你不用管，我来办。”陆寒年突然说道。 江小暖愣了下，想说她可以的，陆寒年又说道：“交给我！” 看着男人黝黑的眼眸，让人无比安心，江小暖反对的话说不出来了，点了点头。 和老公用不着客气，就给他个表现的机会吧。 路上的人多了些，陆寒年只得不舍地松开手，又说道：“你不是想买房吗？钱够不够？” “现在我只有三千五百块，也不知道够不够。”江小暖有些不好意思，“我想买个带院子的房子，就像我现在租的房子那样的。” 住惯了大房子，让她再挤小房子真的不习惯，更不习惯没有独立卫生间，半夜三更上厕所还得跑老远的路，太不方便了。 陆寒年略一沉吟，便说道：“不够我填上，你租的那房子是周阿嬷的，她是打算卖掉的，就买下那幢吧。” “周阿嬷说是她朋友的，她能做主吗？”江小暖疑惑。 “能，她朋友已经去世了，房子现在是她的，她要五千块。” 陆寒年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买房子时打听过，他现在这套当时房主不肯卖，就想买周阿嬷的，后来房主又改变主意了，他便买下了现在这套。 江小暖不太想接受陆寒年的钱，现在还没结婚呢。 “我的就是你的，你早点迁出户口，免得江家人搞鬼。” 见过了自私冷血的江家人后，陆寒年就不放心了，他要把所有的隐患都提前解决掉，不能让他们再伤害媳妇。 第127章 工资是要上交的 江小暖最终还是同意了，先让陆寒年垫钱买房，把户口迁出来再说，今天彻底惹怒了周艳红和吴柏寿，这对狗男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不比后世，结婚登记程序很严格，重重把关，身份证也全国联网了，想搞鬼都不容易，现在没有网络，通信更不发达，结婚登记想搞点鬼太容易了。 还是把户口迁出来更安心些。 “行，我先借你的，到时候再还你。” “不还也罢，反正到时候还得上交。” 陆寒年觉得没这个必要，太麻烦了，等结了婚后，他挣的钱肯定是要上交媳妇的。 老兵以前和他说过，身为好男人，结婚后上交工资是必须的，否则就不是好男人。 江小暖愣了下，一开始没听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脸不由红了，嗔了眼越来越会撩的男人，心里甜丝丝的。 以前只当这家伙是钢铁直男，不会说好听的情话，也不懂浪漫，可这个男人却会用行动表示他的心。 还有什么情话比上交工资更动听的。 说一万句情话，还不如给一万块来得实惠呢。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还不是一家子，用不着上交。”江小暖红着脸小声说。 “好，等你有钱了再说，先去买房子吧。” 陆寒年没再逗她了，一千五百块而已，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大数目，自打和飞哥认识后，他便打通了香江那边的渠道，每笔订单都能挣上万块，甚至好几万。 如果不是现在政策不允许，他肯定要开一家贸易公司的，小打小闹满足不了他，他得做大做强，开公司是迟早的事。 只是不知道上面什么时候才能放宽政策，他已经等不及了。 回家的路上，江小暖想到了一事，便问道：“陆怀年肯定会和你爸爸说。” “随他，没人能管得了我。” 陆寒年表情淡然，又补充道：“我的户口早已经迁出来了，现在是独门独户。” 江小暖松了口气，也越发坚定了迁出户口的决心，陆寒年说得对，早点迁出来安心，不能有把柄捏在周艳红手里。 “其实你不买房子也行，可以迁到我的户口本上。”陆寒年有了个好主意，心里顿时懊恼无比。 刚才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好办法，还怂恿媳妇去买房子，真是头猪。 媳妇的户口如果迁到他这儿，又没有房子，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了，陆寒年悔得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猪都比他聪明。 江小暖脸又红了，白了眼神情懊恼的家伙，哼，想的倒挺美。 “才不要，我要买房子。” 江小暖娇嗔了眼，就算以后也得两个户口并在一起，她也不要在婚前合并，快乐的单身生活还是要享受的。 陆寒年笑了笑，也没所谓，顶多也就四个月了，他等得及。 “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复读班？”陆寒年关心地问。 他是支持媳妇考大学的，可自己在家学习效率太低了，还是去学校系统地复习更好，其实他是想让江小暖别担心钱的事，有他呢。 但陆寒年没说，他知道江小暖个性要强，肯定不会接受他的资助。 “过了年就去上，我打算年前挣多些钱，买了房子后还能存一笔生活费，这样就能安心上学了。”江小暖说了她的计划。 而且就算上复读班，她依然可以搞批发的，生活费肯定没问题，说不定还能再挣一套房子呢。 陆寒年伸过来手，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别担心，有我。” “嗯。” 江小暖一点都不担心，现在她不是孤军奋战，她踏实的很。 周阿嬷好像不在家，敲了许久门都没人开。 “明天再来吧。”江小暖也不着急。 陆寒年侧耳听了会儿，神情变得严肃，“我进去看看，好像出事了。” 江小暖吓了一跳，没等她问，陆寒年就跳进了院墙，从里面开了门，两人一进屋，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周阿嬷。 脸色苍白，紧闭着眼，手里还抓着一瓶药，药片散了一地。 陆寒年反应极快，有条不紊地检查周阿嬷的情况，先探呼吸，再翻眼睑，然后喂了药后做急救。 他的急救动作很专业，江小暖不敢出声，心里很慌，第一反应不是担心周阿嬷会不会死，而是怕真死了，她和陆寒年说不清。 不过她很快又放松了，现在的人心思都很单纯，不会有键盘侠，也不会有专业喷子，应该不会有问题。 过了好几分钟，比好几个世纪还漫长，周阿嬷总算有反应了，慢慢睁开了眼。 江小暖长松了口气，可算救过来了。 “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 陆寒年阻止了想说话的周阿嬷，老太太现在还很虚弱，并没完全脱离危险。 周阿嬷住的地方是弄堂最热闹的一片，周围都是拥护的住户，陆寒年翻墙进去吸引了不少人，有些热心人还以为是小偷大白天想偷孤寡老太太，抄着棍棒就过来了。 但见到陆寒年抱着虚弱的周阿嬷出来，邻居们都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周阿嬷心脏病发作，差点出事，我们现在送她去医院。”江小暖解释。 “啊哟……难怪今天都没见周阿嬷出门，幸好你们察觉了，赶紧送医院。” 邻居们吓了一大跳，心脏病可不得了，弄不好要死人的，周阿嬷运气还是蛮好的，命不该绝啊，遇上热心肠的小陆小两口了。 陆寒年自己有车，很快就到了附近的医院，也幸好抢救及时，周阿嬷没什么大问题，在医院休养几天就能出院了。 不过周阿嬷没有亲人，自然没有人陪护，江小暖便留下来照顾她，陆寒年回家做饭。 周阿嬷苏醒后，便看到了漂亮的小姑娘，托着下巴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不由笑了。 江小暖也清醒了，喜道：“您醒啦？要不要喝水？” “好。” 周阿嬷声音沙哑，精神还不是太好，她也很后怕，万一江小暖他们没上门，她这回怕真的要去鬼门关报道了。 她不怕死，但她现在不能死。 第128章 你没吃过好的 周阿嬷轻叹了口气，她还有很多事没完成，所以她不能死。 否则她老早就寻死了，儿子丈夫都死了，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但她姐姐的亲人却还没找到，她替姐姐和姐夫保管的那些东西，必须亲手交到姐姐的后代手上，这样她才能安心地去下面见姐姐和姐夫。 她答应过姐姐，一定要把那些东西交给她的女儿，那些东西是姐夫一辈子的心血，他拼了命才保下来的宝贝。 她不能让姐姐和姐夫死不瞑目。 所以，哪怕活着很痛苦，她也得努力活下去，找到外甥女。 算起来外甥女得有四十六了吧。 应该已经结婚生孩子了吧？ 周阿嬷又叹了口气，外甥女打小就性子软，也没经过大事，家里突然遭遇变故，姐姐和姐夫托关系把外甥女送去了外地的小工厂，也让她瞒着身世，姐姐和姐夫本打算变故过去后，他们就去接回女儿。 可哪成想劫难永无休止，姐姐他们直到死，都没能去接回女儿，也没来得及告诉她，外甥女去了哪家厂子，她找了好几年都没能打听到外甥女的消息，生死都不知道。 外甥女那么乖那么娇软，打小连只碗都没洗过，她能不能挺过来？ 周阿嬷不敢想，也不愿想，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坚信外甥女肯定好好活着，等着家里人去接。 江小暖有些奇怪，这老太太醒了后一直长吁短叹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倒了杯温水，递给周阿嬷，“您喝些水吧。” 周阿嬷喝了半杯水，精神好了些，感激道：“谢谢。” “没什么，也是凑巧了，说明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江小暖笑道。 周阿嬷自嘲地笑了，她有什么福气？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死了，只剩下她个糟老婆子还喘着气，这不是福气，是折磨。 不过看到江小暖如花一般的笑，她心里也轻松了些，便问道：“你和小陆来找我干什么？” “想买房子，就是我租的那套，陆大哥说您打算卖的。”江小暖实话实说。 “攒够钱了？那房子要五千块的。” “我知道，只要您同意卖，等您出院就能办手续的。”江小暖点头。 周阿嬷眼神有些意外，两个月前这丫头还只租得起房子，现在却出手这么阔气，挺能挣钱的嘛。 “你能做家里的主？” “能啊，是我买房子，又不是我家里人，您同意卖了？”江小暖欣喜地问，她还是蛮喜欢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的，地段好又幽静，再过三十年绝对值几千万。 “那等我出院再办手续，你救了我的命，便宜你五百块吧。”周阿嬷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她不想欠人情，救命之恩得还。 不过她这条老命不值钱，也就值个五百块吧。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真是抠门老太太，一条命才五百块。 但她还是理解的，一个孤寡老太太急着卖房，肯定是因为生活困难，她经常看见周阿嬷一个人在院子里抽烟，也不干活，听说也没有退休工资，她的生活来源应该只有房租了，但那点房租还不够这老太太买烟的呢。 这老太太的烟瘾还挺大，每次看到都在抽烟，是个瘾君子。 “不用便宜五百块了，就五千吧。” 江小暖不想占孤寡老太太的便宜，救人一命就当是积德了，对付江小月和周艳红他们，她肯定心狠手辣，绝不留情。 但这不意味着她不能做好事了，周阿嬷和她无怨无仇的，看着也怪可怜的，她也不差这五百块。 周阿嬷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说道：“随你。” 老太太不喜欢说话，江小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渐渐就冷场了，空气越来越安静，周阿嬷闭着眼睛假寐，江小暖继续打瞌睡。 天色变暗，陆寒年来了，他炖了鸡汤。 鲜香的鸡汤充斥了病房，其他病友都羡慕极了，纷纷说道：“老太太，这是您孙子和孙媳妇吧？真孝顺啊，模样还俊，您老真有福气。” 江小暖张嘴想解释，但老太太却先说了，“还行吧。” 口气还有点嫌弃，江小暖哭笑不得，不仅抠门，脸皮还挺厚。 陆寒年并不在乎这些，将保温桶里的鸡汤倒了出来，“您先喝碗汤，还有饭和青菜。” 周阿嬷浑浊的眼睛透着精光，仔细打量陆寒年，眼神变得疑惑。 她第一眼见到陆寒年就觉得亲切，还有种熟悉感，或许是眼缘吧，所以她愿意认个孙子，别以为她是占便宜了，哼，只要把她哄开心了，她手上也是有好东西的。 黄澄澄的鸡汤香极了，可周阿嬷尝了口，却嫌弃皱眉，“时间太短，火候不够，这鸡不是吃虫子的，不香。” 又尝了口青菜，眉头皱得更深了，勉强咽了下去，倒是没吐出来，“炒得太老了，蒜蓉放多了，呛味。” “米水放多了，我牙齿还行，喜欢吃硬米饭。” 陆寒年带来的饭菜，被这老太太挑了个遍，没一样满意的，可老太太也没说不吃，依然慢悠悠地吃着，胃口还挺好，所有的饭菜都吃完了，连鸡汤也喝光了。 江小暖嘴角抽得厉害，不好吃还吃完了。 “陆大哥做的菜可好吃了，您是鸡蛋里挑骨头。” 江小暖不喜欢别人贬低她男人，而且事实上陆寒年的厨艺是真的好，她就吃得挺香的。 周阿嬷放下了碗筷，指了指茶杯，江小暖愣了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乖乖地捧上茶杯，老太太喝了水，还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了嘴，就如同她刚才吃饭一样优雅，细嚼慢咽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看就知道有良好的餐桌礼仪。 “你没吃过好的，自然觉得好吃。” 周阿嬷简单的回了句，想当年她家…… 她眼神暗了下，不再回忆了，以往的兴盛早过去了，现在她只是个可怜的孤寡老太婆，但有些东西她还真不能将就，不好吃就是不好吃，她不能说违心话。 “不好吃您还都吃光了。”江小暖不服气地怼了句。 “浪费粮食可耻。” 周阿嬷轻飘飘一句，就将江小暖怼得哑口无言，气得她撇过头不搭理这老太太了。 陆寒年眼里多了些笑，其实他一点都不在意，但他喜欢江小暖护着自己，有媳妇的感觉真好。 第129章 以后我疼你 晚上没人陪护周阿嬷，陆寒年打算他留下来，他也不忍心留一个老太太在病房待着，也不知怎的，他第一次看见周阿嬷就有异样的感觉。 只觉得这个看起来并不好相处的老太太很亲切，所以之后他会有意无意地打听周阿嬷的事，有时候看见了也会主动打招呼。 “不用你们陪，都回去吧。” 周阿嬷很固执，坚持让他们回去，她可不想欠人情。 江小暖和陆寒年拗不过她，便去医院门口请了个护工，一晚上只要一块钱，白天晚上都算也才一块五毛钱，是个很朴实的大婶。 “不请，我没钱。”周阿嬷不要护工，她才不花这个冤枉钱，她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出院都行，就是医生‘太坏’，死活不准她出院。 “我出钱，不用您老出。”陆寒年诚恳道。 周阿嬷愣住了，怀疑地看着他，对上陆寒年的眼睛，心思一动，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这个后生的眼睛和姐夫好像啊，都是细长的凤眼，眼尾向上挑，向下耷拉时看着很温和，一往上挑就变得很凌厉，看得人心惊肉跳的。 她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嫁人也带上了她，幸好姐夫是真正的君子，并没嫌弃她，对她也跟亲妹妹一样，她在姐夫家过得比在自己家里更开心些。 周阿嬷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后生看起来熟悉了，因为陆寒年身上有姐夫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可真像啊。 但再像又如何，只是个陌生人罢了，她老早就和这后生打听过，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老家是Z省那边的，肯定和外甥女没关系。 “随你，反正我没钱。” 周阿嬷口气不太好，她都说了不请护工，自然不会出钱。 陆寒年好脾气地笑了笑，预付了两天的工钱，让大婶照顾周阿嬷，白天晚上都算进去了，他舍不得媳妇受累。 “您放心吧，我肯定照顾好老太太。”大婶拍着胸脯保证。 陆寒年又拿了些粮票和散钱给大婶，“明早给老太太买早饭，你自己的也买了，中饭我送过来。” “我的不用了，哪能吃你的呢，给老太太的就成。”大婶不肯收，她是实在人，不能吃雇主的。 陆寒年坚持给了她，大婶感恩戴德地道谢，一个劲地保证她会好好照顾老太太。 江小暖却有些奇怪，陆寒年并不是热心肠的人，相反他其实有些凉薄。 前世他虽然给了陆志国夫妇足够的钱，但对那个时候的陆寒年来说，钱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打发叫花子一样，前世陆寒年很少回陆家，就算回来了也不说什么，明显和家里人不亲。 这一世她和陆寒年接触得更多一些，越发了解他的性情，对在意的人热情如火，对不在意的人则冷如冰霜，哪怕死在他面前，估计都不会眨一下眼。 所以，陆寒年现在对周阿嬷的热情，让江小暖不太明白。 出了医院，江小暖问了出来，有疑惑就问，她不是藏心事的人。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老太太挺亲切的，又怪可怜的，只是出点钱罢了。”陆寒年回答。 江小暖微微皱眉，亲切？ 周阿嬷可不是亲切的老太太，古怪孤僻还挑三拣四，怎么都和亲切搭不上边，陆寒年是从哪感觉到亲切的？ 这孩子也太缺爱了吧？ 江小暖心里不由一软，踮起脚尖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慈祥的眼神看得陆寒年心里有点毛，媳妇是咋的了？ “以后我疼你。” 江小暖保证。 她会给陆寒年足够的爱，抚慰他‘受伤’的心灵，填补他缺失的心房。 陆寒年嘴角抽了抽……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缺爱。 不过他也没吭声，默默接受了。 媳妇的爱他是缺的，越多越好，还可以来得更猛烈些。 周阿嬷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每天陆寒年都会送好菜好饭，还有各种汤，一个星期下来，老太太的气色都好了不少，下巴都圆了。 老太太虽然古怪还小气，性情倒是蛮爽利的，一出院就拉着江小暖去办过户手续，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户口本江小暖已经偷出来了，江老太将家里的所有证件都放在一个饼干盒子里，然后锁在一只老樟木箱子里，这只箱子里装的是江老太的所有贵重东西，她挂了三把锁，钥匙贴身保管，就连睡觉都不取下来。 本来拿户口本没那么顺利，但有江大宝在，江老太提防家里所有人，唯独不提防儿子，偏偏江大宝又听江小暖的话，所以户口本就轻轻松松地弄到手了。 过户手续挺简单，去有关部门办理就好，周阿嬷也挺好说话，先去办过户，但现在有个问题，江小暖还没满十八岁，她没有资格当户主，自然也没资格独立买房。 “小同志，让你家大人来办手续。”工作人员挺和气的。 江小暖傻眼了，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自己现在年纪不够，户口本上她的出生年月是1961年1月16号，现在是1978年9月26号，还有四个月才满十八周岁。 她等不了四个月了。 谁知道周艳红这四个月里会不会搞鬼。 陆寒年略一思索，便道：“先去户籍科改年纪，再来过户。”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江小暖的年纪改大四个月，这种事现在很常见，尤其是农村，一些人家为了早点嫁女儿，就会把女儿的年纪报大，十六岁改成十八岁的比比皆是。 “能改吗？”江小暖不太有信心，年纪哪能说改就改。 “能，我有熟人。” 陆寒年很有信心，他有战友在公安局上班，也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事，战友打声招呼就行。 江小暖见到了陆寒年的战友，叫方爱华，是名刑警，相貌平常，但眼睛炯炯有神，感觉像是雷达一样，看一眼就能直击人心。 “今天是什么风吹来的，这是？” 方爱华注意到了江小暖，眼神立刻变得暧昧了，冲陆寒年挤眉弄眼的。 “我对象，帮我办件事，把她的年纪改大几个月。”陆寒年说了来意。 方爱华眼神更暧昧了，凑在朋友耳边小声嘀咕，“老陆你这样可不对，不能对未成年下手啊，违反原则的事我可不能干。” 第130章 上天早安排好了 陆寒年耳根一红，羞恼地瞪了眼，“瞎说什么，是要买房子，年纪不到不能当户主。” 他岂是那种人？ 尽管他每天都忍得很辛苦，可他也不会现在和媳妇做那事，必须等到十八岁后才可以。 这是原则问题。 方爱华半信半疑，“真为了买房子？” 他朝如花一般的江小暖瞄了眼，这么漂亮的对象，兄弟能忍得住？ 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啊！ 他又理解道：“其实差几个月也没啥，兄弟明白，保管替你办了，放心！” 他老家好多姑娘都是十六七岁嫁人的，过得都挺好，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适当还是要通融下的，他这兄弟好不容易找到这么漂亮的对象，还是早点生米煮成熟饭的好。 陆寒年咬着牙说：“是买房子。” “明白，买房子嘛，兄弟都明白，走，我带你们去户籍科。” 方爱华有口无心地应和着，脸上就写着‘不相信’，以己度人，换了他处了这么漂亮的对象，也肯定会化身为禽兽，早点把事办了的。 陆寒年脸黑得像碳一样，懒得解释了。 方爱华了解地笑了，他就知道是为了啥，还哄他是买房子，啧……陆寒年这么刚的人都学会耍心眼了，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户籍科的工作人员特别客气，也不用江小暖说什么，直接把她的年纪改大了四个月，再戳了钢印儿。 现在户口本上江小暖的出生年月，已经变成1960年9月16日，正好十八周岁。 前后连半小时都没到，江小暖感觉有点玄幻，好像做梦一般，但摸着户口本，她心里踏实了。 现在她有资格买房了。 “回头请你喝酒。” 陆寒年也不和兄弟客气，方爱华是他以前B队的老战友，关系很不错，方爱华因为受伤转业了，两人一直都有联系。 “我等着喝你和弟妹的喜酒。”方爱华开玩笑。 江小暖抿嘴笑着，心里却在想，她现在已经十八周岁了，随时都可以领证呢。 如果陆寒年提出现在领证，她不会拒绝的。 “明年春天，走了！” 陆寒年挥了挥手，他并不打算提前结婚，反正得满十八周岁，按照实际年纪来。 方爱华也挥了挥手，不过他面色微变，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揽住了陆寒年的肩，低声说道：“前些日子我去南方出差，顺便去了趟B队，和兄弟们一起喝酒了。” 陆寒年面上流露怀念，他也想回去啊…… “兄弟们怎么样？” “就那样吧，他们都挺记挂你，我还碰到高师长了，他问起了你。” 陆寒年表情虽然平静，但拳头却捏得紧了些，很快又松开了，淡淡道：“承蒙他惦记，我现在挺好的。” “高师长很自责，说他没能护住你，还说以后有事尽管找他。” “我没怪高师长，他已经尽力了。”陆寒年眼神幽深，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 方爱华气愤道：“那鳖犊子不就是仗着家世好才敢那么放肆，M的，论能力论军//功，他哪样比得上你，相想起这事老子就憋火，艹！” “别气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现在也挺好的。”陆寒年安慰道。 “你真不气了？你如果留下来，现在没准已经是副团级了，我都替你气。” 陆寒年淡淡地笑了，“真不气了，留在B队我那点工资远远不够，还是现在好。” 而且在B队他也遇不上暖暖了，人总不能样样都想要，有得必有失，上天还是公平的。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刚回来时，他确实很憋屈，觉得天下人都负了他，现在已经想开了，但这笔帐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迟早要和那家伙清算的。 “你现在还每月给老班长他们几个家里寄钱？” “嗯，答应过的事自然得做到。” 陆寒年淡然回答。 方爱华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好兄弟，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以后要是缺钱了就找我，我反正一光棍，工资花不完。” 陆寒年斜睨了他一眼，“你那点工资自个花吧，先走了，下次找你出来喝酒。” “高师长那儿抽空打个电话啊，他一直记挂着你。” “嗯。” 陆寒年应下了，高师长算是他的伯乐，他出事时，高师长力挺他，只可惜对方家世太好，老高也无能为力。 下次再去南方，他去找老高喝酒吧，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他得向前看。 仇当然也得报！ 慢慢来，他不急。 江小暖在一旁没听太清楚，隐约听到了B队，还有什么甘心不甘心这些，她猜测应该和陆寒年离开B队有关系，心里也很好奇，明明在B队如鱼得水，甚至都要晋升了，怎么会突然离开呢？ 肯定是出了些不愉快的事。 江小暖还是没问，她不想扎陆寒年的心，以后他自己想说了，就会告诉她的。 陆寒年从镜子里看到这丫头纠结的表情，不由笑了，主动说了起来，“一年前我和上司打架，上司伤得比较重，本来是要开除我的，我另一位上司力保了我，才让我退伍。” 虽然同样都是离开，但退伍能拿到一笔钱，名声也不受影响，退伍费就是他的起始资金，现在已经翻了几十倍了。 “是那个上司欺负你吗？”江小暖问。 “为什么这么想？也可能是我的错。” 江小暖摇头，“你不会，一定是那个上司欺负你了，而且很过分，你忍无可忍才会出手的。” 陆寒年心里一暖，媳妇连事情都不了解，就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他真的不后悔离开B队，否则他上哪这么好的媳妇？ “没有欺负我，欺负的是我的兄弟，没有给他应得的荣誉。” 陆寒年声音低沉，尽管已经过去了，可一提起这事，他心里还是很难受。 他的兄弟应该获得荣誉，那个王八蛋故意糟蹋他兄弟，他会替兄弟和自己报仇的。 江小暖感觉到了他的痛苦，没再继续问，那个兄弟应该已经牺牲了吧，否则也不会是陆寒年替兄弟出头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然也会有小人。 “你这么厉害，不管在哪都能发光，而且你不退伍怎么能遇到我这么好的姑娘，是吧？”江小暖自吹自擂。 陆寒年嘴角弯成了勾，眼神变得柔和。 确实没错，他回来就是为了和媳妇相遇的。 上天早安排好了！ 第131章 抓女干进行时 之后买房子很顺利，很快就办好了过户手续，江小暖又去了趟户籍科，把户口从江家迁了出来，单独弄了本户口本，她是户主。 看着手里崭新的房本和户口本，那种不踏实的感觉又来了，出乎意料地顺利，现在她再不用怕周艳红拿户口做文章了。 “房子是你的了。” 周阿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江小暖从梦幻中拉了出来，她抬起头，看着周阿嬷笑了，“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应房子的。” “随便你，房子已经是你的了，和我无关。” 周阿嬷轻哼了声，神情淡漠，仿佛卖掉的只是一张桌子或椅子。 “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您吃，想吃啥？”江小暖热心地问。 她还是蛮感激周阿嬷的，这幢房子可是金山呢。 “黄花鱼，大闸蟹，大明虾，白切鸡，再来个莲子羹吧。” 周阿嬷也不客气，大剌剌地点了菜，每说一样，江小暖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直到面无表情。 这老太太脸是真的厚。 她后悔了。 “买不到，我们吃啥您就吃啥。”江小暖拒绝了。 她又不是冤大头。 周阿嬷白了眼，“那你让我点什么菜，虚伪！” 江小暖一阵气结，暗暗告诫自己不和老太太一般见识，而且这老太婆还有心脏病，万一气死了她还得赔钱。 忍！ 看在钱的份上。 陆寒年笑意晏晏地看着媳妇和周阿嬷斗嘴，每次都说不赢，还被气得要死，这个时候的媳妇才有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的活泼，多可爱啊。 晚上周阿嬷还是吃到了大闸蟹和黄花鱼，还有大明虾和白切鸡，而且是在老太太的指导下做的，江小暖起初以为这老太太只是为了挑刺才挑刺，没想到真有两把刷子，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白切鸡蒸的时间不能太长，火候是最要紧的，你这鸡老了些，勉强吃着吧。” “这几只大闸蟹太瘦，季节还不到，你这酱油也不行，配大闸蟹得李宝记（杜撰）的酱油，那才叫鲜。” “你这炉子火力不猛，料酒不地道，油盐酱醋没一样好的，刀工还行，勉强凑合着吃吧。” 周阿嬷在厨房挑了一堆刺，捶了几下老腰，去客厅坐下了，和江小暖大眼瞪泪眼，老太太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子。 江小暖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要喝茶，咬了咬牙，还是起身去倒了。 看在钱的份上，她忍。 “不是雨前的，勉强凑合吧。” 周阿嬷啜了口茶，又挑了一番刺，不过这老太太挑刺归挑刺，吃还是照样吃的，而且吃得还不少。 江小暖撇了撇嘴，嫌弃还吃得这么香，这勉强凑合的茶都喝大半杯了，不过这老太太应该是过过好日子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没吃过好东西的人，是挑不出这么多刺的。 比如她，只要有得吃就行，哪有那么多讲究，她吃起来李宝记的酱油，和普通酱油压根没区别。 陆寒年做好了菜，摆了一大桌子，还问：“要不要喝酒？” “来点吧。” 周阿嬷也不客气，倒了半杯黄酒，便慢慢地吃着蟹，她剥蟹的动作很优雅，一点都不浪费，连蟹腿里的那点肉都吃干净了，也不发出一点声音，桌上干干净净的，蟹壳也摆得整整齐齐。 江小暖朝自己这边看了眼，蟹壳乱的很，而且她不耐烦，腿上直接咬，好多肉都没弄出来。 突然就惭愧了。 江小暖放慢了动作，学老太太的样慢慢剥起了蟹，周阿嬷朝她看了眼，唇角微微上扬，继续剥蟹，很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了，她得多吃点儿。 吃过了饭后，陆寒年捧来了水果，因为江小暖喜欢吃香蕉，他特意买了一抓香蕉，黄澄澄的香蕉在现在就是钞票的代名词，这么一抓得十几块，普通工薪阶层绝对买不起。 “吃根香蕉。” 陆寒年扯了根香蕉递给周阿嬷，又扯了根给江小暖，自己没吃，他不爱吃香蕉。 周阿嬷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香蕉，许久才轻叹道：“好多年没吃到香蕉了，年轻时倒是常吃的。” 正吃香蕉的江小暖愣了下，这句话好熟悉，照相馆的周师傅就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她不由又看向老太太，突然发现这老太太的侧颜，竟和周师傅有点像，但相像的地方并不多，江小暖心跳了跳，忍不住问，“周阿嬷，您家里还有人吗？” 周阿嬷身体震了下，冷下了脸，“没了，都死光了。” 江小暖不敢再问了，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异想天开，虽然都姓周，年纪也对得上，但应该不是一家人吧。 而且周师傅说过他母亲，是个温柔大方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刁钻古怪的老太太。 第二天，江小暖回了机械厂，是回去还户口本的，有江大宝的帮忙，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了户口本，江老太一点都没察觉，更不知道户口本上的江小暖那一栏，多了一行字—— 已迁出。 陆寒年则去找了几个小混混，其实这些人品性都不坏，因为穷才变成了混混，还想收他的保护费，结果被他揍了一顿，后面就跟着他混了。 “老大，有什么吩咐？”混混头子李保国点头哈腰的，一脸谄媚。 其他两个也一样，他们仨现在对陆寒年死心塌地，上刀山下火海都跟着，以前当混混连肚皮都填不饱，现在跟着老大能吃上肉，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这几天跟着这俩人，拍一些要紧的相片。” 陆寒年拿出了两张相片，分别是周艳红和吴柏寿，他临时拍的，用的是在香江那边买的拍立得，一拍就能出相片，特别方便。 “老大，啥要紧相片？” 仨混混还很纯情，没听明白老大的深层意思，懵懂地看着陆寒年。 陆寒年没好气道：“偷情的相片。” “晓得了，老大放心，肯定拍到。”李保国恍然大悟，原来是要抓奸啊，老大直接说不就行了，说那么委婉干啥。 这几天周艳红很安静，陆家也一样，风平浪静地过了十来天，周艳红终于坐不住了，去了老地方找情人，今天盯梢的是李保国，他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手里抓着相机。 第132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大半个小时后，李保国从废弃仓库出来了，脸色涨红，脑子里都是白花花的肉影，嫌恶地啐了口，低声骂道：“狗男女！” 傍晚，陆寒年从外面回来，他买了些猪蹄和下水，还有不少肉，江小暖昨天说想吃猪蹄了，他记在心里，今天去郊区谈生意，正好碰到有户人家宰猪。 村里人都去买肉，九角一斤，不要肉票，他不是本村人，得一块一斤，但也很划算了，现在城里的情况，是有钱都买不到肉，也不仅仅买不到肉，很多生活常用商品都非常紧缺。 前十年华夏的市场经济几乎是停滞不前的，粮食也不够吃，城市缺粮食和肉，农村缺布和生活用品，老百姓的生活都过得不如意，但相对来说，城市里的职工家庭还是比较富裕的，可再有钱也没用，每个月供应的粮食和肉蛋都有限，用完了供应的票，再有钱也买不到。 这个时候郊区农村的优越性就体现出来了，现在农村虽然还是集体工分制，养殖也有限制，每家每户养的鸡鸭猪，还有自留地的大小，都是规定死了的。 比如猪只准养一头，鸡六只，自留地里的南瓜秧只能有两棵，多了就得拔掉，猪和鸡这种活牲，要是让纠查组查到了，或者被人举报了，多出来的牲畜得上缴，还要罚款，在全大队公开检讨。 这还只是轻微的，严重的可能要抓去劳教，好几年都翻不了身。 不过这都是几年前的情况，那个时候风吹草动都会人心惶惶，好多人家为了多养只鸡，搞得跟地道战一样，成天提心吊胆的。 现在却宽松多了，陆寒年今天下乡去搜集粮食，因为风调雨顺，再加上政策宽松了些，好多勤快的农民都会上山开荒，种土豆番薯玉米大豆，不仅能填补自家粮食空缺，多出来的还能卖掉，陆寒年就是来联系粮食的。 他联系粮食不是用来买卖，这个风险太大，利润也低，他瞧不上，还不如去羊城干一票，发一个车皮就能挣几万块，风险虽然也大，可回报也是高的。 陆寒年是给一些认识的朋友买的，当然自个也得吃，媳妇太瘦了，营养必须跟上。 这天他的车上装满了不少粮食和肉，一头猪他买了大半，下水和猪蹄他都自个留下了，还有大骨头和排骨，这些东西不受欢迎，大家都喜欢买肥肉，油多，吃着香。 除了自己留了些，剩下还有七八十斤肉，以及二百来斤粮食，还有些粗粮，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你上哪弄来的？怎么这么多？”江小暖看得眼睛直放光，捂着嘴怕被人听见了。 这么多粮食和肉肯定不是正规渠道买的，要是让人举报了，陆寒年肯定要倒霉，说不定还会坐牢。 “农村，晚上给你炖黄豆猪蹄。” 陆寒年一只手一只麻袋，轻轻松松地提进了屋，明天他得挨家挨户地送礼，都是他这些日子结识的人脉，这些人都不差钱，就是想吃得好一些，所以他的这些礼物肯定受欢迎。 “嗯，炖时间长一些，汤多一些，到时候放冰箱里就有猪脚冻吃了。” 江小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猪脚这种人间美味有多久没吃到了，她现在倒不差钱，可她有钱也买不到啊，每天菜市场的肉摊前都排满了人，不，是排满了狼，个个都眼冒绿光，肉多狼少，她哪里抢得过。 “好，依你的。” 陆寒年微微笑着，眼神宠溺，媳妇想怎么吃都行，反正他不挑食。 “我去处理下水，晚上要不要吃爆炒肥肠？” 陆寒年提了一大串臭烘烘的大肠，准备去院子清洗，还有猪脚猪心猪头猪肺，五脏六腑和四只脚，还有尾巴这些杂七杂八的，村里人瞧不上眼，卖得也便宜，一斤才三毛线，全让陆寒年买来了。 下水要是做得好，比猪肉还好吃，他记得媳妇以前说过喜欢吃肥肠，还喜欢吃猪头肉。 “要……” 江小暖使劲点头，眼睛更亮了。 爆炒肥肠，酸菜肥肠，卤肥肠，干锅肥肠……光是肥肠一样就有几十种做法，肚子好饿啊，江小暖眼巴巴地看着陆寒年手里臭得要死的大肠，眼睛直愣愣的。 这一大串装满了屎的东东，已经自动在她脑子里变成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口水哗哗地流出来了，还从嘴角溢了些，江小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口水流出来了。” 陆寒年淡淡地说了句，提着肥肠去院子了，嘴角却挂着笑，他喜欢做菜，媳妇喜欢吃，他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江小暖不好意思地擦了下嘴角，屁颠颠地跟着去了院子，像小哈巴狗一样，眼里就只有那些脏兮兮的下水了。 “我来帮你弄吧。” 江小暖有些难为情，别人家的媳妇都那么贤惠能干，做饭做家务都很拿手，她却啥都不会，还得陆寒年下厨，感觉她这个女朋友当得很失败呢。 “脏，你去屋子里听收音机。”陆寒年不让她干，这些脏活不是女人干的，他是男人不怕臭。 而且他向来不觉得家务活就必须得女人干，陆寒年甚至还觉得厨房本就应该是男人的天地，因为男人在这方面天赋更高一些，这是上天赋予男人的技能，为的就是让男人多烧饭的嘛。 “那我陪着你。” 江小暖不想一个人在屋子里，就去抱了收音机出来，调到了戏剧频道，放的是越剧《王老虎抢亲》的片段，正好是周文宾男扮女装，被王老虎当成美娇娘抢去了府里，将他安排在妹妹王大小姐的闺房，结果反而促成了周文宾和王小姐的良缘。 此时收音机里正好是王小姐和周文宾在说话，听到熟悉的唱腔，江小暖不由有些惆怅，前世她没事干时，就喜欢听越剧，好些段子都会哼几句。 “她说住在清河坊，让我来打听周文宾……” 收音机里王小姐咿咿呀呀地唱着，江小暖忍不住跟着哼了起来，她的声音娇柔细腻，和收音机里王小姐的声音有几分相像，而且唱功也还不错，毕竟前世她还作为业余票友上台表演过，获得了满堂彩呢。 第133章 撒娇女人最好命 陆寒年讶异地看着她，其实他并不喜欢听软绵绵的越剧，他还是比较喜欢听铿锵有力的京剧，但他还是能听出江小暖的唱功了得，具体好坏他不清楚，但他就觉得好听，比收音机里的还好听。 江小暖忘乎所以地哼了几句，感觉到灼热的视线，是陆寒年听得入了迷，定定地看着她。 脸不由红了红，冲呆头鹅一样的男人嗔了眼，陆寒年这才回过神，不吝赞扬，“真好听！” “我随便哼哼的。”江小暖嘴上谦虚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陆寒年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口是心非的小妖精，不过他还是配合道：“比收音机里的都好听。” 虽然他不爱听越剧，可如果是媳妇唱的，他还是蛮喜欢听的。 江小暖更难为情了，收音机里的可是越剧名家，她这点能耐连屁都不是，但她还是很欢喜，反正关起门来说，外面的人听不见。 “那我多学些唱段，以后唱给你听。”江小暖声音放软，听着像撒娇，事实她也是在撒娇。 自打和陆寒年确定关系后，江小暖就爱上了撒娇，她要把前世没撒过的娇，这辈子全都补上，只要陆寒年不说烦，她可以撒娇撒到老。 现在看起来，陆寒年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烦，反而挺受用的，难怪以前常听人说，撒娇女人最好命，这句话还是蛮有道理的。 陆寒年脸上的线条都温柔了，轻声道：“好。” 手却不停着，用力一挤，将肥肠里的粑粑全都挤了出来，臭气熏天也影响不了这俩人的柔情蜜意，有情就算粑粑都是香的。 陆寒年想起一事，便说道：“下次我弄个电视机回来。” 收音机太简单了，得给媳妇弄个电视机，这玩意在内陆是金贵东西，在香江那边却很平常，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也不贵，才三四百块而已，到了内陆的百货商场却要七八百块，还得有非常珍贵的票证。 他又说道：“电视台有戏曲频道，每天放一个小时，你可以跟着学。” 比想收音机，电视机更直观些，陆寒年决定下次就给家里添置电视机。 以前他不爱看电视，所以没给家里添置，现在有媳妇了，该添置的都得添上，这才有居家过日子的烟火味。 江小暖却摇头，“不要，有收音机就够了，不爱看电视。” 看习惯了大屏幕的液晶电视，她真不习惯看14寸的黑白小电视机，而且现在的电视机频道太少了，白天也没有节目，到六点半才有节目，放一集动画片，再放新闻联播，然后还放些戏曲，九点半就休息了。 简而言之，现在没有广告和电视剧，更没有综艺节目，也没有真人秀，要啥没啥，看起来还有啥意思，电视机买回来也是摆设。 见江小暖真的不要，陆寒年便不买了，其实他也觉得电视没啥看头，还不如看电影。 “这些粑粑我弄去花坛里当肥料，葱都瘦了。” 江小暖闲得无聊，便拿铲子将从大肠里挤出来的粑粑都铲去了花坛，这些农活她干起来很利索，毕竟在北大荒当了四年铁娘子呢。 陆寒年的院子大，花坛里以前种了些蔷薇月季，但他对花草不感兴趣，又长久不回家，花草都枯死了，花坛也空着，江小暖就种了些葱，煮面烧菜时用得上。 哼哧哼哧地铲着土，江小暖动作很熟练，陆寒年则翻洗大肠，放了不少面粉，用力揉搓，可以除去腥臭味，肥肠好吃却难洗，清洗肥肠是耐心活，一般人没这个耐心，陆寒年却有，他喜欢琢磨吃的。 清洗好了肥肠，再清洗猪肺，都是麻烦东西，猪肺洗到发白，胀大了不少，还有最麻烦的猪脑壳，耳朵舌头都在，就是弄起来麻烦。 陆寒年搬出了炉子，两把火钳插在火中烤得通红，给猪头烫毛，院子里满是臭味，江小暖给他打下手，李保国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夫唱妻随的景象，不由愣了下，随即涌上的是羡慕。 他年纪其实和陆寒年差不多，可家里太穷了，现在还是个老光棍，更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 不过他不跟老大比，老大有能力又高大威猛，还会挣钱，是人尖儿，自然能找到漂亮媳妇，他要求不高，相貌过得去，能和他踏实过日子就成，其他的他不挑，也没资格挑。 “站门口干啥？”陆寒年早发现了，见这家伙半天不进来，才叫了声。 李保国憨厚地笑了，这才进来了，再随手关上门，冲江小暖叫道：“嫂子，我叫李保国。” 江小暖愣了下，嫂子这称呼可真新鲜，还是头一回有人这样叫她呢。 她不认识李保国，但既然这么叫她了，肯定是陆寒年手下干活的，江小暖知道陆寒年手下有一帮替他跑腿的小弟，否则他那么多货一个人是销不出去的。 “快坐吧。” 江小暖很快便适应了嫂子这个角色，热情招呼，还进屋去泡茶，陆寒年唇角微微上扬，他喜欢这样明朗大方大方的江小暖。 等江小暖一进屋，李保国压低声音道：“老大，嫂子还有姐妹不？不用像大嫂这么俊，有一成就够了。” “滚！” 陆寒年白了眼，想屁吃！ 李保国憨憨地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相片，是他刚才在离弃仓库拍到的，“老大，那对狗男女胆子可真大，青天白日都敢在厂里乱搞，你瞧。” 陆寒年擦干净了手，接过相片，是拍立得照的，相片很清晰，李保国的拍摄角度也刁钻，该拍的不该拍的都拍到了，入目所见一片白花花。 “喝茶吧，吃点香蕉。” 江小暖出来了，还拿了香蕉，她看出李保国应该是陆寒年比较看重的小弟，自然得招待像样的东西。 陆寒年将相片收进了口袋里，继续处理猪脑壳，李保国局促地接过了茶，死活不肯要香蕉。 “我不吃，嫂子甭客气，我喝茶就好。” 李保国是有眼力见儿的，香蕉这么贵重的水果他哪能吃呢，嫂子客气但他不能厚脸皮，喝点茶就行了。 第134章 陆寒年的愤怒 “拿着，再不吃就要坏了。” 江小暖也不废话，直接掰了根香蕉塞到李保国手里，还给他剥了皮，李保国只能被‘强迫’吃了，第一次吃到传说中的香蕉，香甜软糯，好吃得他差点连皮都吞了。 李保国小口小口地吃着，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吃了一小半就不吃了，连皮裹住，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感觉到江小暖在看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我……我拿回去给弟弟妹妹吃，他们还没吃过香蕉。” 这么贵重的水果他不能吃独食，一想到弟弟妹妹们还没吃过，他却一个人享用了，李保国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哪怕龙肉也吃不下了。 陆寒年冷声道：“这根吃完，一会儿带几根回家。” “不用，尝个味道就行了，这玩意儿可贵了……” 李保国连连摆手，一斤香蕉要五六块，他可没这个脸连吃带拿的。 “让你拿就拿，哪那么多废话！” 陆寒年冷哼了声，李保国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地吃完了剩下的半根香蕉，陆寒年撇了下头，“搭把手，吃了饭再走。” “哎！” 李保国喜笑颜开，老大还是头一回留他吃饭呢，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是老大的心腹了？ 毕竟老大以前可从没请人在家里吃过饭，他还是头一个呢！ 李保国美滋滋地帮忙处理猪头，心里却想了很多很多，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老大最信任的小弟，自打挣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一百块后，他就发誓这辈子都跟着老大混了。 其实陆寒年只是纯粹地不想脏了媳妇的手，他对江小暖柔声道：“你进屋歇着。” “好，我去做题了。” 江小暖更难为情了，从头到尾她都没干活，都是陆寒年干的，歇啥呢？ 等她一进屋，陆寒年就又拿出了相片，上面的周艳红和吴柏寿紧紧缠着，在做着一些和谐的事情，他只是瞄了眼就移开了，眼神嫌恶，又庆幸没让江小暖去找证据。 狗男女太脏了，不能污了媳妇的眼睛。 “他们说了些什么？”陆寒年问。 “那娘们在骂人，没指名道姓，只说是小畜生，还让男人快点去找人，早点把小畜生卖了，还说只要给钱就行，老点丑点都行，死了老婆也行，还说至少得五百块彩礼，那个小畜生长得漂亮，能卖好价钱，彩礼钱可以贴补他们女儿……” 李保国转述着听来的话，他虽不认识那个小畜生是谁，但听了还是气不过，狗男女猪狗不如，他们骂的小畜生自然是好人了，也不知道和这对狗男女是啥关系。 陆寒年身上的肃杀越来越浓，就连院子里的温度都低了不少，侃侃而谈的李保国打了个寒战，终于察觉到了老大现在很生气，还以为他说错话了，赶紧闭嘴，心里惴惴不安。 “老大……” 陆寒年收敛了冷意，微微摇头，表示和李保国没关系，他气的那对狗男女，竟然在背后如此作贱江小暖。 不过也证实了江小月确实是吴柏寿的女儿，江小华不出意外应该也是，陆寒年冷冷地笑了笑，敢算计他媳妇，那他就送上一份大礼。 陆寒年略想了想，便和李保国吩咐了几句。 “老大放心，肯定安排妥当！”李保国眼睛亮了，不愧是老大啊，这法子真损。 不过李保国也挺好奇，这对狗男女到底是咋得罪老大了？ “老大，狗男女咋得罪你了？” 陆寒年从炉火里拔出通红的火钳，放在猪头上，‘吱吱’的声音响起，还有一股浓烟，夹杂着焦臭味，半晌他才说道：“是你嫂子的妈和大伯。” 又补充了句，“他们说的小畜生是你嫂子。” 李保国愣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义愤填膺地骂：“M的，虎毒还不食子呢，那臭娘们连亲闺女都卖，真不是个东西！” 看那狗男女的穿着也不像是穷得过不下去了，好歹还是国营大厂子的职工呢，哪至于会到卖女儿的地步？ 像他家，总共五兄妹，他是老大，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最小的妹妹才十岁，只靠爹一个人在街道工厂的二十几块死工资，他娘每天糊纸盒，眼睛都熬瞎了，一家子勉强能混个半饱。 可就算这样，他爹娘也没想过卖女儿，以前也不是没人打过主意，好些人都来打听过，想收养最小的妹妹，但他爹娘都拒绝了，表示再穷再苦一家人都不分开。 陆寒年嘲讽地笑了笑，确实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晚上的菜很丰盛，陆寒年做了一大桌子菜，爆炒肥肠，爆炒猪肝，还有黄豆炖猪脚，李保国吃得满嘴流油，一大锅米饭他一人就吃了一半，还把所有菜都包圆了，江小暖看见他松了三回裤腰带。 不过她假装没看见，李保国家里条件不好，这年头就算家境尚好的家庭，也很难经常吃到肉，甚至连饭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吃，李保国一个大小伙子天天缺肉少油的，肯定从来没吃饱过。 “终于知道饱是啥滋味了，嗝……好吃……嗝……” 李保国接连打了好几个饱嗝，满足地拍着鼓起的肚皮，对陆寒年的忠诚度又提升了好几级。 “这些带上。” 陆寒年将几根香蕉，还有一刀肉给了李保国，让他带回家。 “不用……太多了……” 李保国不想收，太难为情了，被陆寒年瞪了眼，便乖乖收下了，感动得能现在就为老大去死。 “那件事别忘了。”陆寒年冷声道。 “老大放一百个心，肯定办好！” 李保国拍着胸脯保证，提着一大袋子东西感恩戴德地回家了。 “刚才他是不是拿了相片给你啊？是什么相片？”江小暖很好奇。 陆寒年脸又烧了，拿出一张相片，但遮住了很多地方，只露出了脸，这才给江小暖看。 江小暖哑然失笑，前世好歹也是看过动作片的，这么几张相片算什么，不过她还是配合地‘羞红’了脸，还呸了声，表达了她的鄙夷和厌恶之情。 演技她给自己打95分，一点都不骄傲。 第135章 只心疼你 “臭不要脸！” 江小暖又骂了句，然后扭过头，心里却直乐，她早都看过活春宫了，相片看着有啥意思，而且还是遮遮掩掩的。 陆寒年也觉得狗男女忒不要脸，还污了他媳妇的眼睛，忙收起了相片，又一次庆幸他把这事揽过来了，否则暖暖怕是恶心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他犹豫了下，还是把周艳红和吴柏寿盘算的事说了，忐忑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江小暖，以为她在伤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恨极了那对狗男女。 江小暖若无其事地笑了，“我没事，早习惯了，我还挺好奇他们给我找的什么男人呢，应该比王强更不如吧！” “不会有男人，这事我来办。” 陆寒年冷了脸，他喜欢快刀斩乱麻，绝对还给敌人一点反扑的机会。 江小暖愣了下，随即点头，她现在不是孤军奋战了，原来有男人撑腰的感觉这么好。 “你打算怎么做？”江小暖好奇。 陆寒年微微笑着，卖了个关子，“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先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他要给媳妇一个小惊喜。 江小暖嗔了眼，“爱说不说，我还不稀得听呢。” 嘴上虽这样说，可心里却痒痒的，想着是不是一会儿用个美人计，让这家伙如实交待？ 还是算了吧，为了那狗男女牺牲‘色相’不划算，就等几天吧。 江小暖脸不由红了，其实她是担心撩拨了陆寒年后，火灭不下去了，又得害陆寒年去洗冷水澡，她都看见好几回这家伙偷偷冲冷水澡了。 “这些肉怎么办？冰箱放不下了。”江小暖有些担心地看着一堆小山似的肉。 现在温度还是偏高的，如果不放冰箱顶多两天就会坏，这么多肉坏了多可惜。 “明早我去送人，一晚上坏不了。” 陆寒年拿出了一些麻袋，分别装肉和粮食，装了十五六只袋子，挂在了通风处。 江小暖想了想，便问道：“能分我点肉和粮食吗？我想送人。” 她想送照相馆的周师傅，和电影院的大爷。 周师傅一个人过，虽然不差钱，可现在是有钱都买不到肉，江小暖知道周师傅的身体不太好，就想送些肉过去补充营养，而且她也想打听打听周师傅母亲的情况，也不知怎的，她看到周阿嬷就想到周师傅，还是问清楚些的好。 “送几个？”陆寒年问。 “两个，是教我冲印相片的周师傅，我觉得他和周阿嬷挺像的，还有个是电影院的大爷，他们都帮了我不少。” 江小暖说了大爷和周师傅帮她的事，陆寒年脸色变得温和，拿出了两个袋子。 “用不了这么多，你给我一袋子就行，我分一下。” 江小暖只要了一袋子，陆寒年出手极大方，每袋子里都装了二十斤粮食和五六斤肉，她分成两份绰绰有余。 又担心地问道：“你明天够分不？” “够了，每袋匀点出来就好。” 陆寒年微微笑了笑，胸有成竹的样子，江小暖这才放心。 两人腻歪了阵，快要大火蔓延时，陆寒年才紧急刹车，小腹涨得疼了，此时此刻他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 明知道是这么痛苦的结果，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江小暖一动也不敢动，她已经感觉到了，怕动一下更上火，心里却觉得好笑，以前还以为是个高冷的，实际上却是火////药，一点都禁不起撩拨。 “其实……我现在已经十八周岁了……” 江小暖小声地说着，还调皮地对着某人的喉结吹了口气，她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家伙总得开窍了吧？ 耳边传来压抑的吸气声，陆寒年的身体更紧胀了，不由苦笑，以前他以为自己泰山倒了都能面不改色，现在他才明白太高估自己了。 哪需要泰山，只要这小妖精一句话，或是一呵气，他就溃不成军了。 “不行……那是改大了的……别闹……” 陆寒年往后退了些，不敢靠这妖精太近，怕火越烧越旺。 江小暖撇了撇嘴，还挺讲原则，哼，那就别怪她点火了。 “可我愿意啊……我想和你一起……哥……” 尾声拖出了千回百转的音韵，江小暖的手还不安分地在某人胸膛上划着圈圈，嘴边带着调皮的笑，哼，看这家伙有多能忍！ 抽气声一声接着一声，陆寒年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水深火热，脑子都要炸了，晕乎乎的，好想去特妈的原则，现在就把这小妖精就地正法。 最后一丝理智还在，陆寒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住了不安分的某只爪子，哑声道：“别闹……不可以……会伤身的……” 他查过书，十八岁之前做那些事，会伤害女孩的身体，他必须忍住。 江小暖愣住了，心里涌上一阵阵暖流，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真是大傻子！ “傻子……大傻子……” 江小暖没再撩拨了，在陆寒年下巴上轻轻咬了口，见他一动不动地挺直着腰，两只手紧捏着拳头，肌肉紧绷着，比石头还硬，不由噗地笑了。 可心里却甜蜜极了。 这么好的男人是她的了。 “要不要我替你……” 江小暖看得心软，这样憋着很难受吧？ 虽然不可以做那些事，可有些事却是能做的，她怕陆寒年憋坏了，那可是她将来要用的。 陆寒年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身体一僵，整个人就像坐云宵飞车一样，去了极乐世界。 原来手和手也是不一样的。 去极乐世界溜达了一圈，陆寒年又飞了回来，欢喜得身体都在颤，他的脸红得像血一样，江小暖也羞的很，埋在他怀里不敢抬头，手还酸的很。 “我在北大荒听人说的，那边其实很乱的，说话也很那个……有些事我都知道的。” 江小暖小声解释着，不希望陆寒年觉得她是放荡的女人。 “我好开心……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陆寒年爱怜地亲吻着女孩，他全都知道，他只心疼他的女孩。 “以后……我都这样帮你……好不好？” 身体又一僵，两人都变了脸色。 江小暖无奈苦笑……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家男人太厉害？ 第136章 我养你 虽然手很酸，江小暖还是又帮了回，手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了，陆寒年有点‘低声下气’地给她按摩，打了二十几年光棍，他还是头一回尝到了快乐的滋味。 原来老兵们说的也不全是对的。 媳妇比吃龙肉还香很多很多倍。 只是这样就那么快乐了，如果是真的，是不是能当神仙了？ 陆寒年脑子里乱糟糟的，好想时间过得快一些，要是媳妇明天就满十八岁该有多好，他可以天天都这么快乐。 “酸……就这儿，一会儿做题笔都提不起来了。” 江小暖慵懒地躺着，其实也没那么酸，但得让这家伙知道她有多辛苦，出了多少力是必须让人知道的，尤其是受惠者。 陆寒年越发心疼了，捏得更加卖力，心里却有着化不开的柔情，恨不得能把眼前的女孩儿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都不分开。 “明天别出去了，在家歇着。” “不出去你养我啊？” 江小暖娇嗔了眼。 “嗯，我养。” 陆寒年点头，表情很严肃，都是他媳妇了，自然得他养。 “不要，我要自己挣钱的，你的钱也不许乱花，结婚后要上交的。”江小暖拒绝了，她可是要当富一代的，才不要在家当家庭主妇。 经历过了前世，江小暖已经明白了，女人只有自己的腰包鼓了，才有充足的底气，前世她之所以过得那么惨，不就是因为她没钱吗？ 所以，这一世她要挣好多好多钱，没人敢小瞧她。 陆寒年憨厚傻笑，也不说话，咚咚咚地跑上楼，又咚咚咚地跑了下来，手里多了些东西，一古脑地塞在江小暖手上。 “现在就上交。” 何必等结婚，现在他就让媳妇管家。 江小暖低下头，看清了手里的东西，有两本存折，还有几张房契，立时便明白了陆寒年的意思，心里暖烘烘的，嘴边是遮掩不住的笑。 真是个傻子。 也幸亏遇上的是她，要是换了其他有心思的女孩，这傻子肯定会连人带骨头都骗得一干二净，还没结婚就把家产交出来，这么憨的家伙前世是怎么当大老板的？ 江小暖没看存折，直接把东西还了回去，嗔道：“我不要，你自己收着，等结婚后再给我。” 陆寒年想说早给迟给都一样，但江小暖的表情很认真，他也没再说了，反正还有四个月就结婚了，不差这一时。 江小暖很郑重地告诫，“你以后别这么傻了，财不露白晓得不，你挣多少钱，有多少家产，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跟傻子一样见人就说。” 听着这丫头的碎碎念，陆寒年唇角上扬，心口像是被人撕扯开，又灌进了一大勺糖汁儿，连舌尖都是甜的。 还是头一回有人替他操心这些，他怎么听都听不厌。 “只有你。” 陆寒年简短地回了句，眼里的情意深不可测，江小暖愣住了，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飞红，但还是说道：“算你还有点脑子，这些都好好收起来，我刚才数过了，结婚后只能多不能少，否则我锤你脑袋！” 还凶巴巴地抡了抡拳头，但在陆寒年看来，就像是一只还没断奶的小野猫，对他毫无杀伤力，反而勾得他又想要了…… 已经尝过了极乐世界的美味，只是亲吻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想要的更多。 江小暖朝窗外看了看天色，准备回去刷题，陆寒年依依不舍，好想让她留下来，但现在名不正则言不顺，他得顾全媳妇的名声。 “别睡太晚。”陆寒年叮嘱。 “嗯，晚安。” 江小暖踮起脚尖，主动亲了下，只是才碰到男人的嘴，就被他用力搂住了，狠狠地亲了下去，过了许久才放开她，耳边是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晚安。” 嘶哑的声音含着浓浓的欲望，江小暖调皮地笑了，心里却有些得意，因为她让这个冷静自持的男人失控了。 再难舍难分也得分开，江小暖回了自己屋，哪怕没回头，她也知道陆寒年肯定在门口，跟望夫石一样杵着，嘻嘻……傻憨憨！ 第二天一早，江小暖先去了电影院，她骑车去了，陆寒年有一辆永久男式自行车，有一道横杠，个子矮小些的人都骑不上去，好在江小暖个子高，在弄堂骑了几圈就熟练了。 有了自行车办事方便了许多，还能捎带一些东西，梅朵他们都到了，现在找她批发的人多了不少，江小暖不让他们去住处，而是在电影院附近的弄堂里，这些客户里梅朵的业绩是最好的，隔三差五都会来批发，其他人差了不少，有时候要隔十来天。 梅朵的两个外甥没来，只有她一人，她身上不再是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穿了件小碎花的的确良衬衫，裤子也是新的，不过都是的确良，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其实这姑娘长得很端正，是现在流行的英气长相，浓眉大眼，面如满月，就是眉宇间带着愁苦，看着老成了些。 “早该这么穿了，又不是没钱，这样穿多好看。”江小暖打趣。 她很早就劝过梅朵做新衣服，但这姑娘不听，总是旧衣服穿着，看着跟叫花子一样，现在换上新衣服，看着顺眼多了。 其实梅朵并不差钱，她做生意很有一套，江小暖粗略算了下，梅朵每个月应该能挣一百块，甚至更多，像孟凡他爹，堂堂国营大厂的厂长，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百多块，足够孟家吃香喝辣的了。 所以梅朵的收入已经属于顶尖水平了，她完全没必要委屈自己，现在看到梅朵肯改变，江小暖还是很高兴的。 梅朵笑了笑，可笑容发苦，不过她隐藏得很好，江小暖没有察觉，给她拿货，飞哥寄来的货已经到了，梅朵要了五十块电子手表，还有不少明信片，她现在本钱多了，进货也敢多进些了。 “你那两个外甥不卖了？”江小暖打听。 梅朵脸沉了沉，眼神微讽，也不瞒她，“他们吃不了苦，不卖也好。” 第137章 差点就被抓了 江小暖看出有隐情，梅朵脸上的愁苦太明显了，显然那两个外甥不卖货的原因，不仅仅是吃不了苦，不过她对别人家的家事不感兴趣，便没多问。 “哦。” 江小暖随意地应了声，从袋子里拿出了货，这次梅朵要的货多，装了满满一大袋子，其他人拿了货已经走了，剩下的都是梅朵的。 “小暖，你能不能搞到的确良？”梅朵小声问。 “这么些货还不够你卖的？”江小暖半开玩笑，心里却很激动，因为她早有这个想法。 陆寒年就是专门搞布的，每次都是一车皮一车皮地搞，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搞的确良批发肯定便利得多，不过现在她手上也有活干，挣的也不少，所以也不着急，和陆寒年商量过后再定夺。 没想到梅朵主动问了起来。 梅朵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并不掩藏她的野心，“我想多挣钱。” “你现在挣的也不少吧？一个月少说有百来块，比干部工资都高。”江小暖奇怪，就算是十口之家，梅朵的收入也够了。 梅朵苦笑，“我有其他用处，要一大笔钱。” “多少？”江小暖忍不住问。 犹豫了会儿，梅朵还是说了，“三千。” “这么多？你要干什么用？”江小暖吓了一跳。 现在可是78年，别说三千块了，就算三百块都是大数目，九成人家是拿不出来的，梅朵却一下子要三千块，难道她也想—— “你想买房？” 梅朵愣了下，摇了摇头，“不是，我……我有其他用处。” 多余的也没说，只是面容间的愁苦更深了，江小暖皱眉，不是买房，可却要三千块，她直觉不是好事，但她和梅朵之间的关系还没到可以交心的程度，人家不说她也不好再细问。 便说道：“有困难你就开口，几百块我还是能帮忙的。” “谢谢，我……我会的。” 梅朵声音哽咽，眼眶微红，撇过头不让江小暖看见，可她心里的酸楚却越来越深，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亲人只知道逼迫她，认识了才一个多月的朋友却是唯一对她伸手的人。 对这个世界本已寒心的梅朵，因着江小暖的这句话，心又暖了些，不过她还是没说家里的事，她不是怕宣扬家丑，而是没那个脸说，怕被朋友看低了。 “的确良我能搞到，不过要过段时间。”江小暖给她吃了个定心丸。 梅朵展颜笑了，心里的愁苦也淡了些，“你可别忘了我，的确良很好卖的，有好多人都和我打听的确良，现在还热着，能卖一两个月，等天气一冷的确良就不好卖了。” “冷了有呢绒布和灯芯绒啊，又不是只有的确良。”江小暖笑道。 她早和陆寒年打听过了，一年四季的布都不一样，夏天卖的确良，冬天卖灯芯绒和呢绒布，品种虽没后世多，但也不算少。 “小暖你还能搞到呢绒和灯芯绒啊？你好厉害。”梅朵眼神崇拜，心里更是佩服。 明明年纪比她还小好几岁，说话办事却比她老练多了，梅朵只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白活了，不禁羞惭。 江小暖抿嘴笑了，她算什么厉害，就是沾了点重生的福利，真正厉害的是陆寒年，那个才是真大佬。 不过现在大佬已经是她男人了，还是特别听话的那种，那她岂不是比大佬还厉害？ 梅朵的话也没说错嘛。 “我还有事，先走了。”江小暖要去找宣大爷，便和梅朵告辞。 梅朵也笑了笑，提起了袋子。 江小暖推着自行车，还没上车，后背猛地一寒，绷得紧紧的，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抬头，便看见弄堂口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慢慢朝她们逼近，还戴着红袖章。 登时警铃大作，江小暖跨上了车，冲还没反应过来的梅朵喝道：“上车！” 梅朵虽然还懵着，但反应还算灵敏，立刻跳上车，江小暖嗖地一就骑得老远，身后是男人的大叫声。 “站住……别让我逮着你们，还敢投机倒把，抓你们去牢改……” 江小暖不敢停，骑得飞快，在弄堂里七拐八拐的，骑得满头大汗，她这才敢停下来，身后已经没了男人的踪影。 “谢谢……小暖……” 梅朵现在还在后怕，声音都颤着，要是真让红袖章抓住了，她的名声肯定坏了，这辈子都别想嫁人了，她感激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江小暖，并没说什么，可心里已经把江小暖当成最重要的朋友了。 “不……客气……那王八蛋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弄堂里？” 江小暖缓过了劲儿，生了怀疑。 那个弄堂是她精心挑选的，一般人根本不会发现，而且这段时间电影院附近的纠查队懒散的很，哪怕看见了小摊贩都不会主动找岔。 最重要的是，江小暖认识这一片的几个红袖章，刚才那个男人面生的很，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猜测，神情不禁阴郁下来。 梅朵的脸色也不太好，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希望不是那样，否则她都没脸见江小暖。 “这事我会查清楚的，小暖，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梅朵表情很郑重，这事她必须给朋友一个交待。 江小暖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怀疑有人举报？还是你认识的人？” 梅朵更愧疚了，微微点了点头，“我会查清楚的。” 江小暖心情一阵烦躁，虽然知道不能怪梅朵，可她心里还是不得劲儿，刚才那个红袖章一看就是属蚂蟥的，万一死咬着不放，她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管举报的人是谁，我都不会客气，你到时候也别求情。”江小暖丑话说在前头。 哪怕是梅朵的亲妈，她照样会报复。 敢毁她挣钱大计，天皇老子她都敢揍！ 梅朵紧紧咬着唇，声音有些哑，“我也不会客气的，我不会再留情了！” 是时候做了断了。 江小暖看了她一眼，感觉到这姑娘像是做了很重要的决定，不过她现在心情不好，懒得细问，和梅朵告辞后，就骑车去电影院了。 宣大爷看到她长松了口气，小心关上门，低声说道：“丫头……这几天你消停些，别出来了。” 第138章 有人举报 江小暖心跳了跳，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宣大爷又探出窗口，小心翼翼地查看环境，这才说道：“有人盯上你了，是上面下来的，你可别出来了，万一逮到你个姑娘家家的还有啥好名声。” 江小暖心沉到了底，果然是被人举报的。 特妈地是哪个王八蛋？ “大爷，是谁举报了我？”江小暖直接问，看起来还算平静，但拳头紧捏着。 断人财路还不如杀她亲娘，这仇她必须报！ 宣大爷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只听老袁说了一嘴，丫头你听话，歇几天，可别犯糊涂。” 江小暖知道老袁，是电影院这一片的红袖章之一，和宣大爷关系还不错，平时对江小暖多有照顾，老袁说的肯定不会错，绝对有人去举报了，然后上面就派人下来查，今天要不是她的直觉灵敏，肯定逃不掉。 M的！ “谢谢大爷，我不出来了，这些东西你收着。” 江小暖将袋子塞给宣大爷，里面是肉和粮食，宣大爷提了下，沉甸甸的，老腰差点闪着。 “你带的啥东西？咋这么沉？” “不值钱的，大爷我走了。” 江小暖开门出去了，要是说明白，宣大爷肯定不会要，她得走快一些。 “丫头你听话啊，在家好生待着！” 宣大爷不放心，又嘱咐了句，江小暖挥了挥手，骑车走了，她还得去照相馆找周师傅，等她骑远了，宣大爷这才解开袋子，浓重的血腥味散了出来。 提出了一大刀肉，至少三斤，还有二十来斤粮食，宣大爷眼睛不由湿了，小声骂道：“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可眼泪却流了下来，宣大爷用袖子擦干了，将袋子塞进了柜子里，吃中饭时让老袁帮忙看着，他得回家一趟，天气热肉放不长，让老太婆拿盐腌起来，这么多肉能吃一个月呢。 江小暖很快到了照相馆，周师傅在给一家子照全家福，老老少少有十来口人，是个大家庭，每个人都穿着新衣服，打扮得十分隆重。 现在这个时候照相是非常隆重的事，就算淞城这样的大城市，也不是人人都能照上相的，条件好一些一年照一回，条件差的就不照了。 “笑一下……好……” 周师傅话音一落，就咔嚓一声，闪光灯亮了，全家福也照好了，坐得僵硬笔直的一家子齐齐松了口气，照相可真是件苦差事，就几分钟而已，坐得他们肩膀都酸了。 “三天后来拿相片，要不留下地址，给你们寄过去。”周师傅慢条斯理地说。 “不用寄，我家离得不远，到时候会来拿的，师傅你可真厉害，有一手照相的绝活，工资很高吧？” 这一家子都是健谈的，围着周师傅唠家常，现在的照相馆是国营制，周师傅属于国营职工，还是有技术的那种，工资当然不低，每个月能拿四十八块六角呢。 像吴柏寿做了近二十年，每个月工资也才四十六块。 周师傅神情清冷，任由这些人怎么问都不搭话，开好票收了钱，这一家子便走了，照相馆一下子清静了，周师傅冲江小暖笑了，淡漠的脸多了些暖。 “傻站着干什么，坐吧。” “师傅，你可真受欢迎。” 江小暖笑嘻嘻的叫了声，周师傅长得好，哪怕年纪不小了，但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依然让他非常受异性欢迎，只不过他不爱和人说话，哪怕是绝世美人，估计都没法让他多说一句。 周师傅淡淡地笑了笑，“受欢迎的不是我，是照相技术，你要不要学？先当临时工，学会后我和领导说一声给你转正，总比你在外面担惊受怕地好。” 他是不太喜欢江小暖搞小生意的，姑娘家成天在外面乱窜像什么样子，还是得有个稳定工作，他自己没儿女，对这丫头又多了些怜惜，就难免替她打算。 江小暖心里暖融融的，重生回来后她遇到的都是好人，个个都对她好，像宣大爷和周师傅，还有火车站的大妈和胡大爷，其实都是好人。 还有陆寒年，是对她最最好的，老天爷大概是想补偿她吧，这一世给了她太多的温暖。 “师傅你怎么不教你女儿？”江小暖奇怪。 周师傅是有儿女的，一儿一女，年纪都比她大，儿子好像是在街道工厂上班，女儿在家待业，按理说应该让女儿学技术的，怎么给她一个外人？ “她没这悟性。” 周师傅神情变冷了些，不想提家里的事，江小暖心里更加奇怪了，师傅很少提家里的事，每次都是她问了才说，说起来也是三言两语的，感觉他和家里人的感情挺淡的。 江小暖没再问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师傅我要考大学的，你这照相馆庙太小，容不下我。”江小暖俏皮地回绝了。 再过几年照相馆就变私营了，所谓的铁饭碗也变成了笑话，不过有照相的技术肯定饿不死，开个婚纱影楼就很赚钱，但她对这方面没兴趣，她还是想考大学。 周师傅忍不住笑了，嗔道：“你能保证一定考上？天天在外头瞎转悠，书也不看，考不上怎么办？你听我的，先在照相馆里当临时工，活也不多，看书时间也多，考上了就去上大学，考不上就转正，不管怎么样都有饭吃。” 江小暖心里很感动，除了陆寒年，周师傅是第一个真心替她打算的人。 但她还是要回绝师傅的好意。 她不习惯一成不变的上班生活，还是做生意更适合她。 “谢谢师傅，可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挣得多，时间也充裕。” 江小暖不想再讨论这事，将袋子塞给他，“这是我孝敬师傅的，是我对象从乡下弄来的。” 周师傅提了下袋子，有点沉，但他的注意力都在‘对象’上，皱紧了眉问，“你有对象了？干啥的？多大了？谁介绍的？” 嘴上说要考大学，可天天在外头跑，现在还搞起了对象，这大学还能考上？ 蒙鬼呢！ 第139章 爱情蒙蔽了双眼 一连串的提问让江小暖有点懵圈，她没想到师傅反应会这么大，而且好像不太高兴，不由有些紧张，她还是希望师傅能喜欢陆寒年的。 便回答道：“是……是从小就认识的，住在一个厂里的大哥，比我大六岁。” 周师傅神情缓和了些，青梅竹马还不错，知根知底的，便问，“做什么工作的？” “以前在B队，还参加过Y战……” 江小暖小声说，还偷瞄了眼，周师傅神情更满意了，“当兵的稳当，就是当军嫂太辛苦了，这后生是什么级别？家属有随军资格吗？” 要是能随军还是不错的，至少不用两地分居。 江小暖咽了下口水，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明明陆寒年是那么优秀的男人，可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国营编制的工作，就意味着没有铁饭碗，更意味着低人一等。 好姑娘是不会找这种无业游民的。 大多数家长也不会让女儿嫁陆寒年这样的男人。 “师傅……我对象他退伍了。”江小暖实话实说，反正迟早得知道。 周师傅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皱紧了眉，“退伍了？能力不行？” 肯定是能力不行，否则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退伍，周师傅对未曾见过面的陆寒年没了好印象，能力平庸的人是配不上他如花美貌的徒弟的。 小暖这丫头年纪小，又吃了那么多苦，冷不丁出现个大哥哥一样的男人嘘寒问暖，这丫头就心动了，以为这就是爱情了。 哼，狗屁爱情，全都是套路。 那男人绝对是想骗个漂亮媳妇，他当师傅的必须把好关。 开着车的陆寒年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又打了个喷嚏，探出车窗看上面挂着的太阳，疑惑地揉了揉鼻子，继续开车，得把这些东西都送完，运气好的话，下半年还能再搞个大订单。 他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了，必须多挣些家当。 江小暖感觉到了师傅的不喜，忙解释道：“他能力很强的，就是因为太强了，才会被人排挤离开B队的。” “那他现在干什么？”周师傅不太相信。 觉得是江小暖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看见屎都觉得香。 江小暖神情犹豫，支吾道：“和……和我一样，不过他干得大，已经挣了好多钱，这些就是他孝敬您的。” 她指了指袋子，想让周师傅明白，不是有个铁饭碗就是好男人，能挣钱才是王道啊！ 但现如今的风气太高尚了，越穷越光荣，越富越倒灶，尤其是有过特殊经历的周师傅，一听男人也是干投机倒把的，立刻便沉了脸，对陆寒年彻底不喜了。 “小暖，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搞不懂，我建议你感情上的事别太着急，安心学习考大学才更要紧，你觉得呢？”周师傅语重心长地教育，他真担心这丫头被男人骗了。 “师傅您放心，我肯定会考上大学的，您是没见过陆大哥，如果您见过了，就会知道他是多么优秀的人，真的，师傅您得相信我的眼光，当初那么多家照相馆，我怎么偏偏选中您这家呢？这还不能说明我眼光好啊！” 江小暖拍了记马屁，哄得周师傅笑了，但他可没那么好哄。 “你别耍贫嘴，这样吧，哪天带他给我瞧瞧。” 周师傅是过来人，知道感情这种事不能直接反对，越反对越和大人对着干，江小暖的眼光他还是相信的，既然这丫头把那男人夸得那么好，他就见见吧。 要是真靠得住，他也不是不开明的人。 “行，过几天我让他请师傅吃饭，师娘也来吧？”江小暖松了口气，只要肯见面就好，她相信周师傅绝对会喜欢陆寒年的。 虽然只和周师傅认识了两个月而已，可她很尊敬周师傅，是真心将他当成师傅的，自然希望陆寒年能获得周师傅的认同。 “不用了，就我一人。” 周师傅微微皱眉，似是想到了烦心事，江小暖心里疑惑更深，难道是和师娘吵架了？ “师傅，这里面的肉您拿出来晾着，捂着怕是会馊。” 江小暖提醒，今天天气有点热，闷在袋子里肯定会坏，三四斤肉呢，坏了太可惜了。 周师傅怔了下，打开了袋子，血腥味冲进了鼻子里，还看到了粮食，他赶紧收紧了袋子，压低声音问，“那家伙不要命了？你和他离远点儿，别被他连累了。” 倒卖粮食可是大罪，万一逮到要吃牢饭的，周师傅不担心陆寒年，他担心这死丫头受牵连。 江小暖笑嘻嘻道：“师傅放心吧，是陆大哥在乡下的亲戚送的。” 周师傅半信半疑，“真的？” “千真万确，我哪能骗您呢。” 江小暖一脸真诚，师傅胆子小，还是别吓他了，而且也不能怪周师傅胆小，她是重生回来的，知道未来发展形势，所以敢弄这些。 周师傅却是经历过时局动荡的，而且她猜测周师傅的成分应该不会太好，所以才对这些事很敏感，她就不让师傅担惊受怕了，现在是十月，还有两个月上面就要下发文件了，她和陆寒年就能更放开手脚了。 “小心些没错，宁可少吃些，也别干这些事，没什么比命更要紧的。” 周师傅声音带了些哽咽，似是想到了不愉快的往事，江小暖心里一动，脱口问道：“师傅，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只剩我一个了。” 周师傅神情黯然，长叹了口气，偌大的家只剩下他一个人独活着了。 也不对，还有他母亲，可他觉得母亲还活着的希望不大，但生得见人，死也得见尸，他宁愿相信母亲只是失踪了，也许某一天就会回来和他团聚的。 江小暖感觉到了师傅的黯然神伤，不由后悔，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要戳师傅的心，但她还是奇怪，周师傅明明有老婆儿女，为什么说只剩他一个了？ 周师傅心情不太好，精神也不佳，江小暖便告辞了，她本来还想问问周师傅母亲的事，现在也问不出口了。 以后等师傅心情好些再问吧。 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几天，江小暖没敢去电影院那搞批发了，她换了新地方，还算平安，和陆寒年说了的确良的事，陆寒年自然没问题，想要多少就拿多少。 这边陆寒年也忙的很，每天早出晚归的，某天，陆寒年和江小暖说，“陆志国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第140章 我娶媳妇管你屁事 “鸿门宴？” 江小暖半开玩笑，带陆寒年回家吃饭都过去十来天了，陆志国才请她吃饭，说明是故意晾着她，想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最好知难而退。 陆寒年微微笑了笑，“别怕，他们不敢做什么。” 有他在，谁都别想欺负他媳妇。 陆志国也不可以。 江小暖娇嗔了眼，“我才不怕，对了，你查了你娘的事吗？” 陆寒年皱了皱眉，点点头，“查了，但那个分厂十五年前就关闭了，查起来有点麻烦。” 分厂并不在海城，是在偏远的岛上，厂子也不大，职工自然也不会太多，而且以前的老职工调的调走，退休的退休，海城这么大，想找到知情人太难了。 “别急，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到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也帮着打听，肯定会有线索的。”江小暖安慰。 厂里唯一的知情人章大爷已经去世了，偏偏这章大爷的儿子不在机械厂，也不知道去了哪，要不然还能找到人问问，或许章大爷和儿子提过这事。 “你安心做题，这事别管。” 陆寒年不肯，他妈妈的事过去这么多年了，他是真的不着急，而且说实话，他对母亲的感情并不深，因为没有一点记忆，可他还是想要个母亲，哪怕只能在心里追思也是好的。 如果母亲还活着，一定会像万金桂对陆怀年一样疼爱他吧？ 陆寒年心里刺刺地疼，虽然他表现得很不在乎，可他还是在意的啊！ “等见了你爹后，再去我师傅家吃饭吧，我师傅说想见见你。”江小暖说道。 她本来想请周师傅一家吃饭，但周师傅的意思是上他家吃，她想想也行。 “好。” 陆寒年眼神温和，他知道周师傅，江小暖和他提过，是个好人，他会当成自己的师傅一样尊敬的。 第二天，他骑自行车捎江小暖回机械厂，吉普车被方爱华开走了，顺便再请人做保养，方爱华有个同事以前在B队是汽车兵，保修车子很拿手，这辆破吉普车就是这个同事修好的。 江小暖买了些处理水果，五角钱一斤，买了一大袋子，提着还是蛮隆重的，其他的就没买了，钱得花在刀刃上，陆志国那一家子配不上她的钱。 “小暖……” 才刚进厂，孟凡就跟牛皮糖一样追了上来，他从陆怀年那儿听到了消息，早就想来问了，但江小暖这些天都不回来，憋死他了。 见到环绕着陆寒年腰的纤纤玉手，孟凡心里刺了刺，好不是滋味，他都还没来得及下手呢，美人就有主了？ 偏偏还是陆寒年这恶霸的对象，他不敢抢啊！ “什么事？” 江小暖的手依然搂着陆寒年的腰，有些不耐烦。 “我……我想问你要不要复习资料？新出来的，是我爹托人搞来的。”孟凡支支吾吾地说，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那手搂得多紧啊，孟凡眼睛有点酸，强忍着没哭。 他可是大男人，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哭，更不能让陆寒年瞧扁了。 江小暖便看到这家伙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样子，她也有些哭笑不得，比起那些无恶不作的恶霸，这家伙其实真不坏，就是太渣。 “谢谢你，可以借我抄吗？”江小暖当然要，孟厂长搞的复习资料肯定是好的。 孟凡眉开眼笑，大方道：“你拿去就是，反正我也不用……不是……我暂时不用，你看完了给我就行。” 江小暖接过了散发着油香气的资料，对孟凡多了些感激，不管怎么说，这渣男还是帮了她不少忙的，虽然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 “我抄完了了就还给你。” “不着急，你慢慢来，小暖……你看电影不……” 江小暖的好态度让孟凡胆子大了些，鼓起勇气邀请约会，他是这么想的，还没结婚呢，他也有机会嘛，公平竞争人人平等。 可话还没说完，孟凡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眼睛向上一瞟，对上了陆寒年冷冷的视线，像看死人一样，哪怕现在是青天大白日，阳光也灿烂，可孟凡还是觉得身上冷的很，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摆子，牙关也开始打架了。 “小……小暖……我……我走了……” 孟凡哆哆嗦嗦地挥了挥手，像逃难一样跑了，爱情诚可贵，生命也不能抛啊。 跑得远了些，孟凡停了下来，远远地看着陆寒年载着美人走了，渐渐看不到身影，他的心也碎了，眼泪夺眶而出，哀悼他还没开始的‘爱情’。 不过孟大公子向来是越挫越勇的，也就伤心了一秒而已，很快就生龙活虎了，准备想其他法子接近江小暖，只要还没结婚，他肯定不会放弃。 陆寒年将车子停在楼道，牵着江小暖上楼，陆志国和万金桂都在，还有陆怀年和江小月，桌上摆了几盘菜，红烧带鱼，红烧肉，番茄炒蛋，冬瓜咸肉汤，还有一碗青菜。 不算特别丰盛，而且分量极少，从这几盘菜上，江小暖就感觉到了万金桂的敷衍。 “陆叔，万婶。” 江小暖礼貌地叫了声，便不再说话了，陆志国强挤出一点笑，示意她坐下，“坐吧，还买了东西，客气了。” “应该的。” 江小暖随口应了句便坐下了，只当没看见阴沉着脸的万金桂，陆寒年也坐下了，就在她身边。 “你们的事我不同意，我先表个态，你们搞对象的时间也不长，还是趁早分开吧，我和你妈都不同意。” 陆志国本来打算吃了饭再说，但看到陆寒年和江小暖大马金刀坐下的样子，他这火气就憋不住了，哪还吃得下饭，索性把丑话说在前头。 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江小暖名声比姐姐江小月还差，厂里人人都知道她是搞破鞋才回的城，江小月的事已经闹得陆家鸡飞狗跳了，再进来个江小暖，他家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陆怀年松了口气，十分得意，他就知道爸妈不会同意的。 江小月也很高兴，小贱人真以为自己人见人爱呢，嫁不成陆寒年了，也过不上好日子了。 江小暖也不吭声，有男人在，用不了她出头。 “是我娶媳妇，不是你，我问你意见了？”陆寒年冷声道，眼神嘲讽。 第141章她男人她心疼 江小暖唇角上扬，低下头忍笑，她男人真威武。 空气沉寂了几秒，陆志国霍地起了身，怒吼，“我是你爹，你搞对象我就有权管！” “哪条法规定的？”陆寒年淡淡地问，也没起身，就大咧咧地坐着，可气势却不比站着的陆志国低。 陆志国气得眼冒金星，脑门刺刺地疼，早知道是这么个逆子，当初生下来就应该扔海里喂鲨鱼。 “总之我不同意，你要是敢娶这么个破鞋进门，我和你妈不会替你操办婚事，也不会出一分钱！”陆志国威胁。 江小暖神情变冷，当她的面还敢说破鞋，M的！ 手上多了只大手，轻轻地拍了几下，是陆寒年。 江小暖的火气一下子消了，别人怎么看无所谓，只要她男人相信她就行，但这笔帐她记下了。 “说话放干净些，再敢说难听话别怪我不客气！”陆寒年冷了脸，再敢说他媳妇是破鞋，他绝对要动手。 老子也一样揍！ 谁让这老东西嘴不干净了。 陆志国脸更黑了，咬着牙骂：“你还敢对我动手？你来啊……我倒要看看你在外头学了些什么本事，敢对当爹的动手！” 万金桂也加入了骂战，她骂的话更难听，“你个小瘪三，成天在外面鬼混，对你爹还不敬，畜生都知道孝敬爹娘，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江小暖皱紧了眉，心里的怒火一点一点膨胀，这对夫妇和周艳红一样无耻，还当着她面骂她男人，狗日的！ 陆寒年的拳头捏紧了些，骨节咯咯咯响，江小暖知道他忍不住了，按住了他的手，微微摇头。 现在这个时候的人都以孝道为先，最流行的就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爹娘哪怕犯再大的错，儿女也只能受着，反抗就是大不孝，要受万人责骂唾弃。 陆寒年要是今天敢动手，厂里的人肯定会说他的不是，不会有人指责陆志国夫妇。 但她可以。 江小暖突然起身，用力一扯桌布，一桌菜哗啦地掉在了地上，瓷裂声不绝于耳，汤水溅了一地，混合着饭菜，一塌糊涂。 陆志国夫妇猝不及防下，根本来不及躲避，身上溅了不少菜汤，两人惊愕着脸，脑子都懵了。 邻居们也都被吸引过来了，本以为是万金桂又在教训儿媳妇，但看到江小暖便精神振，这是新媳妇上门想给下马威，结果反倒被新媳妇可耍了威风？ 万金桂最先反应过来，她的裤管都湿了，粘乎乎的，衣服上还有不少油汁，全身都难受，她红着眼睛瞪着罪魁祸首，“你还敢在我家发神经，江小暖你给我滚，陆家的门你这辈子都别进来！” “到底是谁发神经？陆大哥是你亲儿子吧？你口口声声骂他是畜生，有你这样当妈的？陆大哥要是畜生，那你和陆科长是什么？老畜生？” 江小暖冷言反诘，她男人她来疼，谁骂她就揍谁。 邻居们都偷笑出声，万金桂碰上厉害的江小暖，有好戏看喽！ 不过万金桂对大儿子也是真的狠，打小就不疼，心里眼里只有小儿子，现在居然在新媳妇上门时还骂大儿子，也难怪江小暖要掀桌子了。 万金桂和陆志国的脸色都变了，虽然只是一会儿，可没逃过江小暖的眼睛，陆寒年也看到了，看来他的身世真有问题。 江小暖又骂道：“你们以为我想过来，不是你们请我来的？来了又摆这副死人脸给谁看？哼，还想反对我和陆大哥的婚事？你们有什么资格反对，法律都提倡自由婚姻，反对包办，你们想和上面的文件对着干？” 现在才７年，刚刚经历过了那些动乱，很多人其实都是提着心的，江小暖这一吓，陆志国夫妇脸色更难看了，气焰也短了不少。 “你放什么狗屁，我们是爹妈，反对儿子的婚事是情理之中，你别在我家胡搅蛮缠，滚！” 陆志国反应挺快，立刻就占据了主动，不听江小暖那一套。 他当老子的反对儿子婚事天经地义，法律也管不了。 陆寒年冷声插了句，“你反对也没用！” 陆志国张嘴就要骂，被江小暖截胡了，骂得比他更凶，“你们反对你们的，我和陆大哥就是要结婚，还有以后你们要是再敢骂陆大哥一句，我砸了你家的门！” “你……你个骚狐狸精，滚……还敢来砸我家的门，我先打死你！” 万金桂气不打一处来，自打丈夫当了科长后，她就再没受过什么气了，可这些天却接二连三地受气，把几十年的气都受够了，而且都是江家人害的，万金桂眼睛赤红着眼，扑上来就要掴耳光。 江小暖灵活地闪开，还伸脚绊了下，万金桂一个踉跄，扑到了看热闹的江小月身上，江小月又滚到了陆怀年身上，然后……三人都滚到了地上，像叠罗汉一样。 “陆大哥，这电视机是不是你买回来的？” 江小暖也来火了，指着14寸的黑白电视机问。 这台电视机可是全机械厂的唯三之一，万金桂靠着这电视机出尽了风头，哼，黑了心的臭女人，陆寒年迫于孝道不好动手，她可不怕，今天就要替她男人主持公道。 陆寒年看出了这丫头的心思，唇角轻轻上扬，点了点头。 “你蠢不蠢？人家都不当你是儿子，你还买这么贵的东西回来？拿回去，正好我们结婚就省得买了！” 江小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陆寒年静静地听着，眼里笑意越来越深，还配合地点头，“好，家里你说了算。” 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事他都听媳妇的。 所以，陆寒年起身抱起了电视机，十四寸很小巧，他一只手都能扛动，万金桂很宝贝这台电视机，白天不看拿罩子罩了起来。 “只拿电视机，陆家的东西一根线都不要。”江小暖又喝了声。 陆寒年乖乖地扯掉了电视机罩，随手甩到了柜子上，走廊上的邻居们都看得稀奇，真是一物降一物啊，陆家老大这么混的人，在江小暖面前却听话的很，让干啥就干啥。 第142章 敢动她试试 “强盗……你们都是强盗啊……老陆你死人啊，还不拦住！” 地上的万金桂想起来阻止，电视机可是她的宝贝，全厂就三台，除了厂长书记就只有她家了，自打电视机买回来后，她的腰板都直了不少。 该死的小畜生怎么敢？ 可她刚才扑到地上扭了腰，半天都爬不起来，只能喊陆志国，还用力推儿子，说什么都得把电视机抢回来。 “强盗是抢别人家的东西，这电视机是陆大哥买来自个用的，现在他不在家住了，自然得带走，陆大哥我说的对吧？” “对！” 陆寒年乖乖点头，特别好说话，还主动交待，“电风扇和录音机，洗衣机冰箱都是我买的。” 江小暖眼睛都瞪圆了，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地骂，“你傻啊，买这么多东西得多少钱，咱们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都给我拿回去！” “好！” 陆寒年自然乐意，他的东西就算扔给路边的叫花子，也不会便宜害死他娘的狗男女。 “你再看看家里还有什么东西，今天全都搬走，反正以后不回来了。”江小暖喝道。 这次撕破了脸，自然不会再回来，索性把该拿的都拿走。 陆寒年点点头，特别配合地进了屋，在众目睽睽下，又拿出了一个袋子，里面是他的衣服和一些零散东西，然后他又去厨房搬冰箱，里面的东西也都拿出来，好在冰箱并不大，他一个人也搬得动。 “老陆你死人哪，还不拦着！” 万金桂都要急死了，这些可是家里最值钱的，要是都搬走了，她以后还怎么过？ 享受惯了高质量的生活，她哪还习惯以前的寒酸日子，手洗衣服多累，没有电风扇多热，夏天没冰箱菜都馊了，晚上没电视多无聊。 一想到将来要过的生活，万金桂就心急如焚，日子没法过了。 陆志国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就要阻止陆寒年搬东西，可他才刚一抬脚，江小暖就挡在他面前，冷笑嘲讽，“陆科长可真有意思，骂亲儿子是畜生，却坦然地享受儿子的东西，陆大哥他心肠好，由着你们作践，我可不依，既然你们不认陆大哥当儿子，要赶他走，他的东西自然也得带走！” “我家的事关你屁事，滚开！” 陆志国没耐心和她理论，再耽搁下去，东西都让逆子搬完了，火大的陆志国伸手一推，还没沾到江小暖的身，手就被陆寒年挡住了。 “敢动她试试！” 陆寒年冷冷地看着这个血缘上的父亲，他叫了二十几年的爹，还有那个女人，他一直当成母亲一样尊重，尽管万金桂从小就对他不好，可他还是打从心里尊重她，有了好东西也是第一个想到带回家，让父母兄弟享用。 呵……媳妇骂得对，他就是蠢。 以后不会再犯蠢了。 陆志国身体抖了抖，感觉到了逆子身上的杀气，怒火消了些。 这逆子是真杀过人的，他虽然也在B队待过，可他没上过前线，一直干后勤工作，这么一对峙，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气势被逆子压制了，连腿都在抖。 “你要造反？我是你爹！”陆志国色厉内荏地吼。 “现在已经不是了。” 陆寒年冷冷地说了句，轻轻一推，陆志国接连后退好几步，惊恐地看着大儿子。 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大儿子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根本没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现在又加上个同样无法无天的江小暖，他这当老子的威风哪还耍得起来？ “陆大哥是我对象，明年开春我们就要结婚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他的事！” 江小暖从自家男人身后探出头，理直气壮地嘲讽，她拿回自家东西天经地义。 “你还要不要脸，我们当长辈的都没同意，你算哪门子的对象，寒年你就由着这女人在家里闹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你爹？” 万金桂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了，是陆怀年扶起来的，只是腰疼得厉害，歪歪斜斜地站着，骂人的中气自然也不足了。 陆怀年也跟着说道：“大哥，江小暖她对爸妈不敬，生活作风也不好，你还要娶这种不干不净大逆不道的女人进门？” 江小月幸灾乐祸地加了把火，“江小暖在北大荒可没闲着，说不定在那边都结过婚了，大哥你可别娶个二手货。” 陆寒年身上更冷了，还没开口教训这两个东西，江小暖就出手了，随手从柜子上抓了个烟灰缸，冲江小月砸了过去。 江小月惨叫了声，烟灰缸正中她前额，才刚痊愈的额头又被砸出了个洞，她身体晃了晃，手捂住了额头，只觉得头都要裂开了。 殷红的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了颈窝，江小月感觉到胸口热乎乎的，像是有条小虫在里面爬，还爬到了腹部，头上的伤越来越疼，眼前一阵阵发黑，又怕又痛的江小月翻了个白眼，身体朝后倒去。 也没人接她，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后脑勺重重地撞在水泥地上，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见江小月一动不动的，他们更担心了，对江小暖也更加惧怕。 这姑娘看着娇滴滴的，出手是真狠啊，亲姐姐说砸就砸，也不怕真砸出人命来。 万金桂母子也吓得不轻，尤其是陆怀年这只软脚虾，他向来只敢窝里横，如今遇到了心狠手辣的江小暖，他哪还横得起来，尤其是看到像死人一样的江小月，他连站都站不住了，下意识就朝万金桂身后躲，怕江小暖一个就砸他了。 “你……你想干什么……这是我家……陆志国你还不拦着……” 万金桂声音都颤了，不过她也算‘为母则强’了，尽管怕的要死，还是死死护着儿子。 “我不干不净？生活作风不好？还是二手货？有胆再说一次！” 江小暖每说一句陆怀年就打个寒战，牙关更是咯咯咯地响，他肠子都悔青了，明知道这土匪婆凶的很，干嘛还去招惹？ 老实闭嘴不就太平了？ 第143章 畜生骂谁 “你敢做还怕别人说？你都不知道经过几个男人了，连二手货都不是！”万金桂鼓起勇气骂，满脸鄙夷，最瞧不起的就是破鞋了。 而且她也绝对不会让陆寒年娶媳妇的，娶了媳妇还怎么往家里搬东西？ 别人都说陆寒年是无所事事的混混，万金桂却清楚这大儿子有多能挣钱，家里现在之所以能过得这么滋润，全仗着大儿子每个月补贴五十块，比她的工资都高。 要是娶了媳妇，这钱可就到不了她手里了，尤其是像江小暖这么厉害的女人，肯定把陆寒年管得死死的，一分钱都不会拿出来。 没见现在都要往家搬东西了，这就是个土匪婆子啊！ 陆怀年吓得不住拽他妈，可不能再拱火了，否则这土匪婆真会把他家砸了的。 江小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但眼眸幽深，冷冷地看着这一家三口，手还没动，陆寒年就闪到了她前面，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下。 他是男人，哪有让媳妇冲在前头的道理？ 如果连媳妇都护不住，他还算什么男人。 “再敢乱说，我让你儿子去粪坑游泳！” 陆寒年动作很快，轻轻松松地就提起了陆怀年的衣领，一只手毫不费劲，陆怀年像癞蛤蟆一样在半空中蹬腿，哇哇叫个不停。 “你还是不是人？为了个女人害你弟弟？你个畜生！” 万金桂又气又怕，担心陆寒年真对儿子下狠手，这个土匪打小就心黑手辣，她现在后悔了，就不应该叫这土匪回家吃饭的，现在搞得骑虎难下，脸面全无。 “畜生，放开你弟弟！”陆志国也骂，夫妻俩就像对着生死仇人一样，眼里全是恨。 本来还觉得陆寒年有些过分的邻居们，现在又同情起他了，这陆志国两口子的心都偏到黄浦江了，张口闭口都是畜生，根本没把大儿子当人看，也难怪陆家老大要动手了。 “畜生在骂谁呢！”江小暖冷笑。 “畜生骂你……” 陆志国下意识地接下去，才说了一半就察觉不对，脸更黑了，怒目瞪着她。 走廊上传来了笑声，而且不止一两个人，好些人虽然没笑出声，脸上却带着笑，陆志国的脸色更难看了，今天他的老脸都让逆子丢光了，悔不当初没听万金桂的话，把这逆子扔海里喂鱼。 现在逆子翅膀硬了，敢和他当面叫板了，还找了个帮手回来对付他，陆志国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憋屈死他了。 江小暖不想浪费时间，冲陆寒年喝道：“赶紧搬东西！” 闹到现在才只搬了个电视机，太慢了。 陆寒年点了点头，随手一丢，陆怀年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柜子上，又摔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大男人哭得比娘们还凄惨，邻居们不禁眼露鄙夷，娘们叽叽的窝囊废。 虽然陆家老大也不务正业，可至少像个男人，阳刚气十足，说话做事都爽利的很，这陆怀年长成个奶油小生模样，眼泪比水还不值钱，不就撞了下嘛，有什么好哭的。 陆寒年找出了几根绳子，给冰箱打了个结，然后扛在背上，看起来很轻松，路过黑着脸的陆志国时，他停了下来，冷冷看了眼，继续往外走。 这冰箱给媳妇用，还有电视机洗衣机这些，全都给媳妇用。 “老大你真要搬？”陆志国咬着牙问，眼睛里都是血丝。 他也后悔了。 早知道老大对小贱人言听计从，他就不叫回来吃饭了，想其他办法让老大和小贱人分手，他和万金桂的想法一样，是不希望陆寒年结婚的。 结了婚后有媳妇有孩子，自然会生出私心，也没那么好掌控了，陆志国希望能一辈子都牢牢掌控大儿子，怎么可能让他娶媳妇？ 最好打一辈子光棍才好。 反正陆家的香火有小儿子呢，不指望大儿子。 “我正在搬。” 陆寒年神情淡漠地回了句，眼瞎吗，没看见他都已经搬出来了？ 他已经在下楼梯了，沉重的冰箱在他身上就像是积木一样，没多会儿就到了一楼，和电视机放在一起，然后又拿着绳子上来了，去卫生间搬洗衣机。 紧接着两台电风扇，一台录音机，陆寒年一样都没放过，全都搬到了楼下，码得整整齐齐的。 陆志国夫妇俩的脸色由红变白，邻居们嘲讽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他们身上，他们不由在心里责怪对方，因为他们都觉得是对方的责任，才会提出让陆寒年带那小贱人回家吃饭，结果闹到现在这个局面。 “日子没法过了……过不下去了啊……儿子居然在爹妈家里当强盗抢东西啊……” 万金桂嚎哭了起来，这么多东西都搬走了，去了她半条命啊。 江小月醒了，头疼欲裂，脸上全是血，看着像鬼一样，这一家子伤的伤，哭的哭，东西也给搬了，看起来还是蛮凄惨的，有些人就看不下去了，想充当正义之士。 “寒年啊，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和爹娘绊几句嘴算不了什么，哪至于要搬东西呢，你可不能昏了头。” “是啊，毕竟是你爹娘，他们就算说错了几句话，终归养大了你，吵几句嘴就算了，搬东西可不对了，赶紧搬回来吧。” “陆科长，你们两口子以后说话也注意点儿，孩子大了，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了，得和孩子讲道理，今天这事你们也有责任的。” 陆志国强忍着火气，口气也变了，“是我的错，我以后多改正。” 万金桂虽然不服气，可她也不是蠢的，既然有人递了台阶，自然顺着下了，便也服了软，表示以后管教孩子会注意口气和方法。 这对夫妇比周艳红狡猾多了，能屈能伸，现在放下了身段，邻居们的心都偏到他们这边了，纷纷劝说陆寒年，让他别做过头，把东西再搬回来。 “毕竟是生你养你的爹娘，不能这样干的，快把东西搬回来啊！” “给你爹娘赔个不是，这事就过去了，和爹娘哪有隔夜仇啊！” …… 第144章 干的不是人事就别想被当人 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口口声声说着为陆寒年好，可说出来的话却处处帮着陆志国夫妇，他们以为自己是正义之士，其实却是帮凶。 如果陆寒年是个软弱的人，一辈子都会被陆志国夫妇，还有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们压制得没有出头之日，好在陆寒年自己够强，就算没有江小暖帮忙，他以后也有出息。 只是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能替亲生母亲报仇，还得花钱养着仇人。 陆志国心里暗暗得意，也不指责了，有的是人替他说话，用不着他出面。 万金桂更得意，只要她还是这杂种的妈，这杂种就别想出头，出来就摁死，没人会说她不好。 当妈的管教儿子天经地义，谁能挑个不字？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劝说，个个都在劝陆寒年搬回东西，还有人劝江小暖要贤惠，不能怂恿对象忤逆父母。 “小暖你可不能犯糊涂，好好劝劝寒年，一家人哪能闹得跟仇人一样，不应该！” “一家人就能张口闭口骂畜生了？就能随便打骂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心肝宝，一个就是肆意羞辱的草，你们和陆家当了这么多年邻居，陆志国和万金桂是怎么对陆大哥的？你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今天不是我要闹，是这对狼心狗肺的两口子逼我们闹！” 江小暖一口气骂完，连气都不喘，她口齿伶俐，吐字清晰，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些人不禁闭了嘴，他们当然很清楚陆志国夫妇是怎么对大儿子的，凭良心说是真不好，就跟后爹后妈一样。 对小儿子却当成眼珠子一样，心是真的偏。 “我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没进我陆家的门呢，就想挑拨我们和寒年的关系，你个兴风作浪的狐狸精，给我滚！” 万金桂跳起来骂，以前怎么逼迫老大都没事，老大闷葫芦一样，刀子割都不会哼一声，现在刚找了江家这小贱人就要闹事了，明显是这小贱人在挑拨离间。 “你们要是慈父慈母，我能挑得起来？做的不是人事儿，还想让别人把你们当人？哼……” 江小暖可不会客气，就算一对二，照样占了上风，将这对不要脸的怼得哑口无言，还气得半死。 楼上的住户也下来了，包括孟厂长一家，大家自动让开路，恭迎厂里的一把手。 陆志国也跟看到救星一样，眼巴巴地看着孟厂长，希望孟厂长能替出面调和，逆子总得给孟厂长面子吧？ “大中午的闹什么闹，别人还要不要午休了？” 孟厂长一脸不耐烦，他刚准备午休，就被楼下砰砰啪啪的声音吵醒了，每天中午他都要睡上一个小时，下午便精神抖擞，要是不睡足一个小时，整个下午他都没精神。 黑着脸的孟厂长不怒而威，他的相貌虽然清秀，但眉毛特别粗，眼神明亮，不说话时令人生畏，走廊上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的。 孟凡和他娘都下来了，厂长夫人一看是江小暖在闹事，心里就不喜了，不过她还是松了口气，这狐狸精去祸害陆家老大了，她儿子能逃过一劫了。 “厂长，是这小畜……是我家门不幸，老大找了个不安分的对象，第一次回家就闹事，把电视机冰箱洗衣机都搬走了，吵了厂长和大家午休，真是对不住。” 陆志国一副委屈样，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只说他教子无方。 孟厂长脸更黑了，冷冷地看着江小暖，他以前见过几次，不过都没上心，今天还是第一次正式打量这姑娘，眼神有些惊讶。 漂亮得有些过分了，就像古时候的红颜祸水一般，难怪陆志国的大儿子被迷得神魂颠倒是非不分了。 还有自家的傻儿子，好像也对这个江家小女儿有意思。 “寒年，吵嘴归吵嘴，搬东西就不像话了，把东西搬回来吧。”孟厂长不爱说话，平时也沉默寡言，但一旦开了口就是铁板钉钉，不容别人拒绝的。 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陆寒年，以为他一定会乖乖听话，毕竟在他们心里，厂长就像是皇帝一样，说一不二的存在呢。 可是—— “东西是我买的，现在我不在家住了，搬走应该无可厚非吧？”陆寒年淡淡地说。 孟厂长愣了下，不悦地看向陆志国，“东西是谁买的？” 如果是大儿子买的，这两口子闹什么闹。 陆志国心有些虚，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万金桂抢着说了，“是我让老大买的，钱也是我和老陆出的，老大他连工作都没有，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反正只要她咬死了是自己买的就行，那杂种又拿不出证据，万金桂打的如意算盘，心里更得意了，她料定陆寒年没证据证明是他买的。 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的来路，根本见不得光，陆寒年没胆子说出来，就算说了也没发票，没人会相信的。 江小暖冷笑了声，恬不知耻。 陆志国脸色变幻，犹豫了几秒后，也坚定点头，“是我们让老大买的，就是这样。” 陆寒年表情不变，这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早看透这对夫妇的嘴脸了。 所以，他也早有准备。 其他人都相信陆志国夫妇的话，毕竟陆寒年确实没工作，连糊口都困难，哪来的钱买这些电器？加起来怕是要好几千了吧，一般人谁拿得出来？ “冰箱一千二，电视机六百七，录音机四百五，洗衣机七百八，两台电风扇加起来三百九，总共是三千五百九，我有发票。” 陆寒年突然报了笔帐，并从口袋里掏出了向张发票，这趟回家他本来就想搬电视机和录音机的，想让江小暖在家有电视看，还有灌录磁带，多一台录音机就能节省时间。 冰箱电风扇这些他没打算搬，不过这些发票都放在一块儿，他就顺手带过来了，正好用得上。 孟厂长接过了发票，沉着脸一张一张看过去，价格确实是陆寒年说的那样，不过是在羊城百货商场买的，还盖了公章，千真万确的发票，假不了。 第145章 搬空了 其实这些发票都是假的，现在的发票是手写的，盖上公章才有效，但仿制公章太容易了，随便弄个萝卜就能刻一大堆。 飞哥手里有一堆羊城大大小小单位的公章，陆寒年带这些东西回家时，飞哥顺手给了他几张发票，他也没太在意，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江小暖讽刺道：“保卫科长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才当了几年科长就能存上三千多块钱？比厂长家的存款都多吧？” 厂长夫人心里更不喜了，她家的存款可不止三千多，这小贱人故意贬损她家呢。 “三千多块也不算……” 厂长夫人大声嚷嚷，想让人知道她并没把三千多块放在眼里，只是嚷了一半，就被孟厂长狠狠瞪了眼，孟凡也拽了下她的衣摆。 孟凡笑呵呵地说：“我家连三百块都拿不出来，我爸那点工资还不够家里吃喝的呢。” 孟厂长嘉许地看了眼儿子，这小子虽然浑，但关键时候还是机灵的，比他娘聪明多了，厂长又瞪了眼夫人，嫌恶的紧。 当初要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也不至于会娶这么个鼠目寸光的老婆，一点忙都帮不上，只会拖后腿。 江小暖暗自冷笑，机械厂里存款最多的就是厂长家，她记得前世孟厂长被带去喝茶时，赃款可有几十万，虽然是五年后的事，但现在估计也贪了不少。 不过这同她无关，她没那么高尚，只要不来招惹她，杀人放火都和她无关。 “连厂长家都拿不出三千多块，陆科长却一口气拿得出这么多钱，这钱是从哪来的？孟厂长，我建议您得好好查查陆科长，咱们机械厂可不允许有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蛀虫。”江小暖大义凛然地说着。 陆志国脸刷的白了，没有一点血色，他把这个要命事忘了。 三千多块啊，他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存十来年，要是真派人来查，他可就倒大霉了。 毕竟他这屁股是真的不干净，厂里每年都有不少废纸箱，还有其他废弃材料，卖出去有不少的钱，他是当科长的，分的自然是大头，一年下来总能分个四五百块。 这笔钱他是说不清的，所以绝对不可以让人查。 “我……我记错了……是老大买的，我哪有这么多钱。”陆志国结结巴巴地说，满头大汗，心里恨极了江小暖。 陆寒年收起了发票，冷声问道：“我买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为了结婚准备的，你们不替我准备，我只能自己准备，孟厂长，我能搬回自己的东西了吗？” 孟厂长表情讪讪的，心里也恼了陆志国，连家务事都处理不好，最近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两个儿子都不太平，难怪工作上也不到位，哼，能力这么平庸还想让他提拔，再观察着吧。 原本他还想着陆志国忠心耿耿，办事能力也不错，想再给陆志国升一级，现在却打消了念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搬吧，动静小些。” 孟厂长说完就回去午觉了，其他人也散了，陆寒年一手一只袋子提了起来，冲江小暖撇了下头，“走了。” “东西都拿齐了？” “齐了。” 陆寒年走在了前头，他还要去弄辆三轮车搬货。 江小暖看都没看陆志国夫妇，小跑着出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至于江小月，都已经嫁给陆怀年这渣男了，她的仇也报了，以后的日子就看江小月的本事了，过不好活该，过得好算走狗屎运，她也不会再报复了。 陆志国全身阴沉沉的，死死盯着他们，万金桂歪着腰站着，腰更疼了，大半个身体都靠在陆怀年身上，可再疼也没她的心疼。 家里最值钱的都让小杂种搬走了，以后洗衣服得手洗，夏天还好，冬天的水冷得冻骨头，洗衣机没买回来前，万金桂每年冬天都会长冻疮，手冻得像萝卜，有了洗衣机后，她去年冬天就没长冻疮，过了个舒服的冬天。 还有冰箱，全厂只有她家才有，夏天买来的肉和菜，放在冰箱里能放半来个月，楼里好多邻居都拿他们家的菜来存放，这些都是人情啊，自打有了冰箱后，以前一些看不起她的人，现在个个都客客气气的。 电视机录音机这些也少不得，晚上电视节目有一个小时的戏曲频道，她每天晚上都不落下，楼里其他人家也会来看，个个都说奉承话，明知道这些人不是真心实意，可她就是爱听。 电风扇就更少不得了，夏天有了电风扇后，睡眠质量都提高了，没了风扇以后可怎么过？ 自己挣钱去买是不可能的，别说她拿不出这个钱，就算拿得出她也没票，机械厂一年到头都弄不来一张电视机票，前年评了个全市文明建设标兵厂，上面奖了张电视机票，厂长拿去买了台14寸的电视机，就家里那台。 其他票也一样，比金子还珍贵，就算能搞到一两张，也是厂长书记他们几个高层分了，陆志国这种级别的干部是轮不到的。 最重要的是，花自己的钱买这些金贵东西，万金桂心疼啊！ 那狗杂种买来的她一分钱不用花，都用习惯了，现在她哪还舍得自己花钱买，可没有这些电器生活质量跟不上，日子过不下去了。 万金桂扫了眼家徒四壁的家，一个小时前还是小康家庭，现在就变成困难户了，厨房的地上堆了一堆菜，已经化开了，积了一滩水。 “陆科长，我来拿我家的肉啊！” “我也来拿肉，前天放的。” “我有两条带鱼呢！” “我家有半只鸡。” …… 邻居们都讪讪地笑着，硬着头皮来拿回东西了，十月的海城依然热，肉和鱼放不长，必须赶紧吃了，就算陆志国两口子现在板着死人脸，他们也得上门来拿。 那些可是金贵的肉呢，一年到头能吃几回？ 大家你拿一袋，我拿一袋，东西也不剩下多少了，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看着好不凄凉，就像是现在的陆家。 第146章 耳根子太软的一把手 万金桂脸色越来越阴沉，太阳穴那儿一跳一跳的，像针扎一样疼，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可发泄，耳边传来江小月的呻//吟声，这几声就像是点燃了引线，万金桂的怒火彻底爆发，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江小月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本来耳朵就嗡嗡的，又来一巴掌，整个人都朝后倒去，撞到了五斗柜的角上，疼得她连声惨叫，整栋楼都听见了。 楼上已经快要睡着的孟厂长，被这一声惨叫又给弄醒了，气得扔了枕头，看了下表，下午上班时间快到了，午觉彻底睡不成了。 “老孟，要不你在办公室睡会儿吧。”厂长夫人出主意，但被厂长大人狠狠瞪了眼，“上班时间睡觉？你平时就是这样上班的？你的觉悟就是利用工作时间休息，挖社会主义墙角？” 虽然孟厂长在五年后被请去喝茶了，但他对于工作绝对是认真负责的，哪怕被请去喝茶的那一天，孟同志都还在车间第一线亲自视察呢。 毕竟能够从基层一路做到国营大厂一把手的位置，光靠溜须拍马肯定是不够的，孟厂长好几次被评为全市劳动模范，还是技术先进标兵。 他不仅有工作热情，还有过硬的技术，对待工作一丝不苟，还是优秀D员，就算当了厂长后，他抓生产抓建设，还积极引进先进技术。 机械厂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生产GDP遥遥领先，所以，这么个有理想有能力有魅力的领导干部，生生让老婆给毁了。 厂长夫人被丈夫瞪得后背直流汗，嗓子眼跟火烧一样，她在厂里横行霸道，趾高气昂，可在老公面前却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我怎么敢啊，上班都不敢迟到，我不就是心疼你嘛，你睡不好觉就没精神，头还会痛，我这才让你在办公室眯会儿的……” 厂长夫人越说越理直气壮，声音也大了不少，神情带了些委屈。 孟厂长轻哼了声，严肃道：“别以为你是厂长的家属就能随便对待工作了，张桂花同志，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要是做不好妇女主任的工作，你还是去车间吧，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厂长夫人姓张名桂花，非常有乡土气的名字。 其实张桂花同志以前也是好同志的，和厂长一起奋斗时，她不怕苦不怕累，六月暑天都在车间第一生产线奋斗，还中暑晕倒在车间，连续两次被评为三八红旗手，那个时候孟厂长也只是车间一个小小的技术工，张桂花沾不到他的光。 “你就是不相信我，我不管你了，你爱睡不睡，我上班去了！” 张桂花心虚得很，不敢和丈夫直视，假装生气去上班了，心里还在想要把前几天收的一千块钱藏哪才安全呢？ 孟厂长哼了声，也没太放在心上，他虽然嫌恶妻子粗俗愚蠢，可也没把妻子当回事儿，他觉得这么蠢的人闹不出什么来。 孟凡撇了撇嘴，从窗子里探出头，正好看到江小暖和陆寒年出来，地上堆了不少东西，他的心情更不好了，明明他比陆寒年好看，家世也好，江小暖怎么就年纪轻轻地瞎了眼呢？ 不甘心啊！ “小凡在家好好看书，明年必须考上大学，听到了没？” 孟厂长准备去上班了，没睡好觉心情很不爽，看到儿子在屋子里东张西望，书摊在桌上动也没动，心情更糟糕了，口气自然不好了。 “知道了……” 孟凡不耐烦地回应，天天说要考大学，耳朵都起茧子了。 孟厂长皱紧了眉，心情更糟糕了，统共就这么一个儿子，再不争气也得管，但凡他能多生一个，这臭小子他连看都不看。 想到这他就后悔，当年他就不该听父母的娶张桂花，可世事难料，他哪知道机械厂会统一招工呢，还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在农村种地了，以他家那一贫如洗的情况，能娶上膀大腰圆干活比男人还好使的张桂花就很不错了。 唉！ 世上难买早知道。 孟厂长走到了陆家门口，又听到了江小月的哭声，还有万金桂的骂声，气得踢了脚门，陆志国打开门看到是厂长大人，心沉到了底，还没开口就听见了厂长在骂。 “没完没了？别人还要不要休息了？陆志国你要是连这点家事都处理不好，索性不用去上班了，把家里的狗屁事弄好了再去上！” “厂长我会处理好的，我一定会处理好，以后肯定不会再闹了！” 陆志国诚惶诚恐，连声保证。 孟厂长没搭理他，黑着脸走了，下午还要去市里开会，他得找个地方眯会儿，否则精神不好容易出错。 下了楼，便看见了江小暖守着一堆东西，孟厂长脚步顿了顿，眉头也皱了皱，虽然骂了陆志国，可他对这两人还是有意见的。 纵然陆志国夫妇做得不好，但毕竟是长辈，这俩人太忤逆不孝了。 而且这俩人的名声都不咋地，尤其是江小暖，孟厂长现在都还记得江老太的泼妇样，连他这厂长都敢威胁，这种家风能养出什么好姑娘？ “孟厂长好。”江小暖热情打招呼。 “唔。” 孟厂长还是黑着脸，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小姑娘笑得这么甜，他也不好不理，下意识地朝地上的东西瞄了眼，都还有七八成新呢，他的心跳了跳，不由疑惑。 陆家老大干什么挣了这么多钱？ 听陆志国说是不务正业的混混，可混混比他当厂长都挣钱？ 这些东西比他家都多呢，他家都还没冰箱，老婆念叨两年了，他没松口，准备明年再买，这陆家老大却一口气就买了这么多，一下子掏出三千多块，可不是一般人。 孟厂长刚才看了发票，他是很细心的人，虽只看了一眼，但却特意看了开票时间，这么多电器都是同一天买的。 忍不住便问：“陆寒年人呢？” “去找车子了，这么多东西拿不开。”江小暖回答。 她对孟厂长其实没什么意见，凭良心说，这孟厂长除了耳根子太软，管不好后院外，其他没毛病，工作能力没得说，前世如果不是请去喝茶了，以孟厂长的能力，绝对会成为富一代。 第147章 大姨妈拜访 江小暖彬彬有礼的态度，再加上模样水灵，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孟厂长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觉得可能是歹竹出好笋，他的黑脸也淡了些，还挤出了一点笑。 眼角余光又看见了一样熟悉的东西，正是他千方百计托人搞来的高考复习资料，费了他不少人情才搞到手的宝贝，现在却在江小暖的书包里，书包太浅，只装了一半，还有一半露在外面，正好被他看见了。 孟厂长眉头皱紧了些，他敢肯定全厂只有这么一份资料，江小暖一个普通姑娘肯定搞不到，这是FD大学附中有经验的几个老教师一起编撰的习题，只在内部流通，他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又想到老婆和他说过，儿子最近迷上了江家那个狐狸精小女儿，还为了她去爬树掏鸟蛋，差点小命都丢了。 孟厂长的脸不由又黑了，这特妈就是祸水啊！ 江小暖注意到厂长大人的眼神，低头一看，心里便有数了，笑着说道：“孟凡好心借给我的，我和他说过了，抄好后就还给他，大概得三四天吧。” 孟厂长见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心里又舒服了些，至少心思还算敞亮，他最厌恶的就是藏奸耍猾的小人。 “你也要考大学？” 江小暖点了点头，“嗯，我肯定要考的，大学生才有前途。” 孟厂长不由颔首，这话说的对，国家恢复了高考，说明上面要重用知识分子了，这是大风向，他要不是年纪大了，也想去上大学进修呢。 可惜家里的兔崽子没这个觉悟，天天就知道玩，荒废了大把好时光，唉！ 瞄到江小暖姣好的脸，孟厂长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好办法，可又有些拉不下脸，但想想儿子的前途，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咳咳……你叫江小暖是吧？”孟厂长挤出了笑脸，热情洋溢的样子让江小暖心生警惕，笑着点头，“孟厂长叫我小暖就好。” “你叫我孟叔叔吧，小暖啊，你和小凡是好朋友吧？” 孟厂长更加和蔼可亲，笑得就像是只老狐狸，江小暖有点懵逼，警惕回答，“是朋友，但不算好朋友。” 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毕竟现在人家儿子的复习资料在自己手里，还让孟厂长看见了，不承认是朋友有点说不过去。 “小凡经常提起你的，说你们是好朋友，是这么回事啊，小凡这孩子玩心太重，心思不在学习上，我和他妈说了都不管用，我看小暖你是个上进的，叔叔拜托你件事行不行？” 江小暖大概有些数了，其实她一点都不想答应，正要拒绝，孟厂长又说了，“你知道这个复习资料是哪的吗？是Fd大学附中出的内部习题，外面的人是弄不到的，以后肯定还会出，我的人脉还是有一些的……” “孟叔叔您太客气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江小暖满口答应，笑得像只小狐狸。 有关系就好，她愿意管教孟凡那渣渣，不行就老公上。 她现在缺的就是资料，FD大学附中的内部资料可是宝贝，有钱都买不到啊。 厂长大人笑得更加慈祥了，他就喜欢识时务的年轻人，这个江家小女儿脑子还是蛮灵光的，可惜和陆家老大处对象了，否则弄给儿子也不错，别的不说，能管住儿子就是好事。 “小凡不爱学习，叔叔希望你能帮忙管教小凡，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你觉得怎么样？” 江小暖沉吟了会儿，问道：“我能动手吗？” 孟厂长眼皮抽了抽，好，他就喜欢直接爽利的年轻人。 “可以，别打残了就行。”孟厂长很好说话。 “肯定不弄残，孟叔叔放心吧，我肯定教孟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江小暖笑得像花一样。 要是没有陆寒年她还不敢夸海口，可有老公在，孟凡就算是孙悟空都翻不出五指山。 孟厂长欣慰地笑了，卸下了心里的大石，以他多年当领导的眼光来看，这个江小暖绝对是狠茬，儿子在她手里进步有望啊！ 远远看到了空手走过来的陆寒年，楼道又下来了几个职工，其中一个就是后勤主任，孟厂长心情极好，冲后勤主任喝道：“于主任，给小暖找辆三轮车。” “好嘞，我这去找。” 于主任愣了下，立刻答应了，心里却惊涛骇浪，他正是仓库王大姐的丈夫，也是王强的姐夫，更是周艳红想方设法拍马屁的对象，自然认识江小暖。 他没想到厂长大人竟然如此和蔼可亲地和江小暖说话，还让他去帮忙找三轮车，这待遇……比皇帝翻绿头牌还恩宠啊！ “谢谢孟叔叔。” 江小暖也不推辞，有厂长保驾自然好。 陆志国也下来了，和其他几个干部一起，都听到了江小暖的称呼，心情百味陈杂，孟叔叔？ 江家小女儿和厂长大人啥时候这么亲近了？ 难怪胆子那么大，敢掀陆家的桌子。 几个干部心思都复杂的很，又想到之前孟厂长亲自下来训斥了陆志国，看来是替江小暖出头的啊，难怪啊…… 这几人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江小暖，又看了看孟厂长，觉得他们真相了。 陆志国的心情更加复杂，他哪知道江小暖这小贱人和厂长大人关系这么好，难怪厂长一点面子都不给他，M的！ 孟厂长哪知道这些手下会想这么多，他现在心情很好，儿子有希望考上大学了，前途无量啊。 于是，背着手的厂长大人一边踱着外八字，一边哼起了小曲儿，惬意地去上班了，留下了身后一串表情古怪的手下们。 “小暖越来越漂亮啦。” “小暖明年办酒记得发请帖啊！” “寒年和小暖这越看越般配啊，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嘛！” …… 一行人都客客气气地寒暄着，除了陆志国，江小暖不明所以，不过都客气地回应了，陆寒年已经走过来了，他没找到车子，打算去外面叫板车，一过来就见到了这些热情的干部们。 而且于主任还亲自推着三轮车过来了，大圆脸笑得挤成堆，“车子不着急还啊，慢慢来。” “谢谢于主任。”江小暖笑着说。 虽然王姐和她闹过不愉快，但于主任没有，她重生回来只想报仇，其他不相干的人只要不来招惹她，她肯定很好说话。 于主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朝陆寒年看了眼，小跑着去上班了。 陆寒年有些莫名其妙，于主任这个眼睛长头顶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走吧！” 江小暖也不解释，弯下腰要拿录音机，可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她笑容一僵，今天什么好日子，两个月没来的大姨妈突然来了。 第148章 又名落红您明白了吗 江小暖皱紧了眉，难怪这两天腰酸背痛的，小肚子也隐隐胀痛，自打重生回来后，她都没想起大姨妈这事儿。 前世她就有宫寒的毛病，又被陆家虐待，心情郁闷又极度辛劳，四十多就绝经了，后面更是得了子//宫肿瘤，连子//宫都摘除了，但还是没能阻挡癌细胞扩散。 而且她年轻时的大姨妈也不规律，时常两三个月来一次，有时候半年来一回，一来就痛得要死要活，这都是在北大荒落下的毛病，这两个月她忙着挣钱，把这事给忘了。 小腹一抽一抽地痛，倒还能忍受，还好她今天穿的是红格裙，但也得赶紧回去，不对，她得去买卫生巾，前世用惯了卫生巾，现在她无论如何都用不习惯月事带了。 在卫生巾没出来之前，妇女来大姨妈都是用可以循环使用的月事带，一块小布条，一面是不透水的塑料层，将卫生纸垫在布条上，再拿带子绑在小肚子，这就是现在女人用的月事带。 用过后将月事带清洗干净，再晾干，下次还能使用。 但这有个弊端，因为在华夏很多人心里，月事是晦气的，而且这种隐秘的东西，很多妇女同志都不愿公开晾晒，怕被人看见难为情，所以她们大都会在阴暗的地方晾晒，没有阳光杀毒，月事带滋生了细菌，循环使用则会让妇女得炎症。 这也是现在很多女人有妇科病的主要原因。 江小暖肯定不用月事带，她要去买卫生巾，华侨商店有进口卫生巾卖，就是价格非常美丽。 但再贵她都要买，她不能委屈自己。 “我去趟卫生间。” 江小暖又感觉到了一股热流，匆匆地跑了，她得弄点卫生纸垫上，要不然就透出来了。 陆寒年还没反应过来，就只看见这姑娘的背影，不由皱眉，刚才好像媳妇的脸有些白，不会生病了吧？ 过了几分钟，江小暖回来了，她垫了厚厚的卫生纸，感觉安心多了，可实在不舒服，还是得去买卫生巾，陆寒年已经把东西都搬上三轮车了。 “先去华侨商店，不对，先去太平桥，我要买点侨汇券。”江小暖才想起来，华侨商店的东西必须用侨汇券购买。 “我身上有侨汇券，你要买什么？” 江小暖脸突然红了，这要她咋说？ 说买姨妈巾？ 这家伙能听懂吗？ “生活用品，快走吧。”江小暖含含糊糊地回了句，不肯详说，而且小肚子更痛了，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躺着。 陆寒年疑惑地看着她，突然伸出手摸她额头，有点凉，还有不少汗，脸色也不太好。 “你不舒服？先去医院。” 陆寒年果断决定，买东西不急，先给媳妇看病才要紧。 “去华侨商店，哎呀……你快点儿，听我的，我没不舒服。” 又一股热流出来了，江小暖都要急死了，没好气地瞪了眼，真是个呆头鹅。 陆寒年想了会儿，决定还是听媳妇的，大不了一会儿买了东西再去医院，他扶着江小暖坐在三轮车边沿上，自行车等会他还车时再骑回去。 很快到了华侨商店，江小暖急急忙忙地跳了车，直奔生活用品柜台，华侨商店的售货员都很有排面，年轻漂亮，站得笔直，说话和声细雨的，听着特别舒服。 “这个多少钱一包？” 江小暖找到了卫生巾，包装上都是洋文，不过有使用方法示意图，非常明了。 “六块一包，一包十片。”售货员微笑着露出八颗牙，他们的笑容都是经过标准培训的，如同后世空姐一样的标准。 毕竟华侨商店的服务对象不一样，不是外国人就是侨胞，自然不能随便对待。 “来两包。” 江小暖要了两包，她也就前三天量多一些，二十片应该够用了，售货员让她先去付款，有专门的付款台，两包十二块钱。 付款台要走不少路，从玻璃柜台里能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珠宝首饰，还有高档烟酒，也有奢侈手表，有一瞬间感觉像是到了后世的商场。 果然不管啥时候都不缺有钱人，这些商品普通百姓肯定买不起，就像卫生巾，六块钱一包，一次大姨妈就要用两包，也就是十二块钱，半个月工资就没了，谁舍得？ 好一点的卫生纸才八角一包，连大姨妈加上厕所，都能用上一个月了，估计现在有九成的女同志是用卫生纸，而不是用奢侈的卫生巾。 江小暖去厕所换卫生巾，拆开后她才发现，现在没有夜用，也没有小翅膀，厚实倒是厚实，也够长，就是没有翅膀让她不太//安心，但这已经是现在最好的卫生巾了，只能将就着用了。 陆寒年被她搞得莫名其妙，短短半小时就上了两回厕所，难道这丫头吃坏肚子了？ 可刚才那两包东西也不像是药，倒像是草纸，可买草纸用得着来华侨商店？ 随便找个小卖部不就行了。 陆寒年越想越不明白，不过这难不倒他，便冲站得像松一样的售货员请教，“同志，刚才我对象买的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售货员姑娘脸上是标准的八颗牙微笑，脸还有些红，羞的。 这个要她咋说？ 她还没结婚呢。 可为人民服务是她的工作准则，顾客都问了，她就得回答。 售货员姑娘红着脸说道：“同志，那个叫卫生巾，是……是来例假时用的，您对象来例假了。” “例假？什么假期？” 陆寒年有点懵，他哪知道例假是啥玩意儿，也没人教他，B队里天天跟大老爷们打交道，更不知道这玩意是啥了。 售货员姑娘脸更红了，好想骂人，你大爷的假期！ 连例假都不知道处个毛线对象。 默念了三遍为人民服务，售货员的声音依然甜美，微笑也依然是八颗牙，“不是假期，是妇女特有的一种生理现象，古代称为落红，现在称为例假，又叫月经，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您明白了吗？” 陆寒年脸刷地一下红了，似血一般。 他明白了。 听老兵们说过。 他现在只后悔为什么要问，这售货员肯定在笑话他。 第149章 痛经的另类解决办法 “谢谢，我明白了。” 陆寒年虽然羞得无地自容，但他是走高冷路线的，就算害羞也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站着，一点都不尴尬。 “同志，麻烦您去那边的意见簿提宝贵的建议，您的支持是我们工作的动力，谢谢您了。”售货员姑娘指了指柜台上的一个小本子。 商店每个月都会评选出优秀售货员，顾客的评分是重要的评选标准，她也想当优秀售货员啊。 “好的。” 陆寒年高冷地点了下头，转过身便去写意见了，耳廓的血红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面上却一点都不显，打开意见簿后，写下了四个端正有力的大字—— 非常满意。 江小暖回来了，垫了卫生巾舒服多了，一回来就看见陆寒年在写东西，便问道：“写什么？” “意见簿。” 陆寒年又摸了下江小暖的额头，感觉比之前更凉了，而且脸色也不太好，不由皱眉。 B队的老兵也没说来这个要怎么弄，早知道他刚才就多问问售货员了。 “你写的啥？非常满意，那我也写个非常满意。” 江小暖笑着说，拿过笔写上了，特意指明了售货员的姓名，售货员胸前都有工牌，上面标着姓名的。 售货员姑娘心里笑开了花，要是每个顾客都像这两口子一样真诚就好了，而且郎才女貌，看着也挺般配的。 “同志，您要不要买一本杂志？” 售货员主动推销，是《妇女之友》，是杂志社寄放在这里售卖的，看这男同志就知道经验不丰富，她愿意提供帮助。 她可是人民的好售货员。 陆寒年一看杂志标题，立刻就明白了，“买。” “一块二角钱，您去那边付款。” “好的。” 陆寒年小跑着去付钱，又小跑着回来了，将《妇女之友》小心地放进了包里，又对售货员姑娘郑重说道：“谢谢，你是人民的好同志。” “不客气，为人民服务是我的工作。” 售货员姑娘谦虚回答，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站得更直了。 “你买了什么书？”江小暖好奇地问。 “一本杂志，晚上睡觉前看看。”陆寒年若无其事地说。 江小暖便没问了，她知道陆寒年有睡前看书的习惯，卧室里摆了不少书。 又过了半小时，两人才回到家，江小暖的反应已经很大了，手脚发凉，肚子抽痛，腰也疼得很，她想帮着搬东西，陆寒年拦住了。 “我来搬，你去躺着。” 江小暖也不坚持，腰和小腿酸得发软，等空下来了，她得找个老中医调理下身体。 陆寒年很快就搬好了东西，便拿出妇女之友看，这杂志还是蛮详细的，介绍了不少实用的东西，比如痛经的防护。 一篇名为《痛经怎么办？》的文章吸引了陆寒年的注意，看了下文章里描述的几种症状，手冰冷，脸色苍白，还冒虚汗，都和江小暖对上了。 陆寒年心里便有数了，他媳妇是在痛经。 “生姜切成细丝，加红糖滚三到五分钟，趁热喝下，再拿热水袋捂小腹，可减缓疼痛，经期不可触碰凉水，不可吃刺激性食物，也不可太过劳累……” 陆寒年边看边小声念，家里没红糖，也没热水袋，得出去买。 “暖暖，我去还车子，很快回来。” 陆寒年从房间抱出毯子，盖在江小暖的肚子上，文章说要注意保暖。 “又不是晚上，盖什么毯子啊，不冷。”江小暖娇嗔，现在才十月份，海城白天至少有25度，哪用得着盖毯子。 “盖着好，注意保暖。” 陆寒年表情很严肃，还替她掖好了毯子，就像照顾小宝宝一样，弄得江小暖哭笑不得。 等陆寒年走后，江小暖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疼得有些迷糊，幸好有毯子裹着，身上倒是不冷了，她一动也不想动，迷迷糊糊间听到院子有动静。 过了会儿又没动静了，但过了会儿又听见了脚步声，是熟悉的声音，还有股暖暖的姜茶味儿，江小暖想迷糊地睁开眼，便看见陆寒年捧着热气腾腾的碗过来了。 “喝点红糖生姜水。” 陆寒年的声音充满磁性，让人特别安心，江小暖身上又酸又软，趁机撒娇，“你喂我。” “嗯。” 陆寒年本来就打算喂的，从来都没见这丫头这么虚弱的样子，他哪还舍得让她自己喝，一手扶着江小暖坐了起来，半靠在她怀里，见她有气无力地样子，更心疼了，“很疼吗？” “疼……” 江小暖点点头，是真的疼啊，每回来大姨妈都跟过鬼门关一样。 “喝了这红糖姜汤就不疼了。” 陆寒年舀了勺姜汤，吹了吹便喂，江小暖喝了口便撇过头，“烫……” “我再吹吹，这个要趁热喝才好。” 陆寒年又吹了几口，一勺一勺地喂，喝完了一碗姜汤，江小暖的疼痛感轻了些，但她这痛经是多年的宫寒，自然没那么容易好。 “还疼？”陆寒年担心不已。 “好一些了，身上不冷了。” 江小暖往下躺了些，枕在陆寒年大腿上睡觉，男人身上就像火炉一样，依偎着特别暖，陆寒年感觉到她怕冷，便搂紧了些，心里却愁。 刚才他找了几个商店都没买到热水袋，现在不是冬季，热水袋买不到，也没法给媳妇捂肚子，这可怎么办？ “我买不到热水袋。” 陆寒年十分自责，觉得自己不是好对象，照顾不好媳妇。 江小暖唇角上扬，心里甜丝丝的，这次痛经比以前好多了，有生姜红糖水喝，还有人形火炉靠，热水袋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你亲亲我就不痛了。” 江小暖其实是开玩笑，想让陆寒年转移注意力，但她忘了这个男人在某些事上是实心眼，而且还特别听媳妇的话。 所以…… 下一秒，她的嘴就被堵住了。 狂风暴雨的吻让江小暖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痛觉神经被亲吻麻痹了，肚子还真的不太痛了，身上也热乎乎的。 “还疼吗？” 第一轮过去，陆寒年哑声问。 “不疼……唔……” 江小暖还没说完，又开始了第二轮，被亲得晕头转向，全身无力。 第150章 你是我的命 江小暖不记得亲了多久，晕乎乎地躺在陆寒年怀里，嘴都肿了，眼角尽是妩媚，陆寒年依依不舍地停下了，其实他不介意一直亲到天亮的。 “还疼不？” 声音在耳边呢喃，热气熏着颈窝，江小暖脸红得比桃花还娇艳，肚子是真的不疼了，就是身上没力气，而且她还感觉到了身下起了变化，脸更红了。 “不疼了。” 江小暖使劲摇头，今天她可没力气帮这家伙，上次她手都酸死了。 陆寒年有些遗憾，在江小暖额头上亲了亲，没之前那么凉了，脸色也好看多了，但手心还是凉的，想到了个好办法。 “我用手给你捂着。” 陆寒年暗骂自己糊涂，他身体火气旺，冬天手都热乎乎的，他的手就是人工热水袋呢。 “嗯……” 江小暖有些困了，靠着男人宽厚的怀抱，困意席卷而来，眼睛一眯一眯的，小腹上又多了双热乎乎的手，像火炉一般，一阵暖意钻了进去，身体更困了。 陆寒年轻柔地按摩着，见江小暖舒服得快睡着了，这才放心，继续按摩，还给她调整了下睡姿，但沙发太小了，便抱进了卧室床上。 没多久，江小暖便睡着了，这是她来大姨妈后第一次安稳地睡觉，没有被痛经折磨，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感觉像是搂着大火炉，身上一点都不冷，还出了身汗。 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了，屋子里也暗沉沉的，感觉到了身旁的火热，江小暖这才反应过来，她在陆寒年怀里睡着了。 头顶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江小暖不由笑了，乖乖地依偎着，不想吵醒男人。 像这样躺着就很好，永远这么靠着，岁月在此刻静好。 其实陆寒年在江小暖睁开眼时就醒了，因为难为情假寐，他没想到按摩着会睡过去，还睡在一张床上，太不应该了。 感觉到了怀里的温香软玉，陆寒年的心化成了水，下巴顶着乌黑柔软的头发，嗅着淡雅的幽香，他也想此刻静止，永远留住这一刻的美好。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依偎着，其实他们都知道对方已经醒了，但就是不想打破这份岁月静好。 “咕噜噜……” 一阵叫声响起，是江小暖的。 她羞得想钻地缝，耳边传来轻笑声，胸腔轻轻地振动，令她更加羞窘，气得往后捅了下，“不许笑！” “不笑。” 陆寒年答应得好好的，可笑声却越发大了，江小暖气得抬头在他下巴上咬了口，留下了两道牙齿印，像小猫咬的一样。 “我去做饭。” 陆寒年忍住了笑，不能让媳妇饿着，单手撑了起来，见江小暖满面通红，不由心生爱怜，又亲了几下，这才去他那边的厨房做饭了。 江小暖这边的厨房要啥没啥，真不知道这丫头以前是怎么对付的。 “我要吃青椒肉丝。”江小暖点菜。 “不能吃辣椒。” 陆寒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妇女之友说了，不可以吃刺激性食物，他得严格遵守。 江小暖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哪学来的，比她还懂，她来大姨妈就从来不忌口，除了不吃冰的，其他的百无禁忌。 肚子已经不疼了，只是身上还没力气，嘴上却有些疼，江小暖摸了摸嘴唇，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肿了，不由乐了。 天知道亲亲真的能治痛经，以后她可不怕了，她可是有老公的，随时随地都可以亲。 出了一身汗，江小暖烧热水洗了个澡，正要去洗衣服，陆寒年过来叫她吃饭了，见她端着面盆要去洗衣服，脑门一紧，立刻冲过来拦下了。 “不可以洗凉水，一会儿我洗。” “现在是十月，没事的。” 江小暖有些无奈，她又不是什么娇贵的大小姐，哪至于凉水都不能碰了。 “那也不行，就是因为你平时不注意，所以才会痛，先去吃饭。” 陆寒年口气不容拒绝，以后他会严格看管这丫头，不能做的一样都不可以做。 江小暖拗不过他，只得先去吃饭，等会吃完了饭，她快点把衣服洗了就是，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有当爸爸的潜质？ “爸爸……” 江小暖突然叫了声，还嗔了眼。 尽管已经是第二回了，陆寒年还是被惊住了，耳根染上血红，很严肃地说道：“不可以乱叫。” 辈分都乱了，不像话。 “那叫哥哥？哥……” 江小暖娇软地叫着，千回百转，看到男人努力维持老干部的形象，可耳根却出卖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现在知道了，陆寒年每次害羞都会耳根红，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叫老公好不好，老公……哎……你耳朵好红……哈哈……” 又逗了声，男人的耳根已经红得像猴屁股了，看到江小暖嘴边的笑，陆寒年咬了咬牙，等那个例假过去了，他定要好好教这丫头规矩。 晚上陆寒年炖了鲫鱼豆腐汤，肉沫茄子，丝瓜炒蛋，鱼香肉丝，四碗菜都挺清淡爽口，江小暖喝了两碗汤，全身都暖和了。 “真好喝……嗝……” 江小暖满足地打着饱嗝，现在的生活真的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回来后她的计划里并没有男人，只打算报完仇后，就和爸爸相依为命地生活。 陆寒年的出现是意外，她很感谢上天没放弃她，给了她这么好的男人。 “哥……我好喜欢你……” 江小暖托着腮满足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确定关系才一个月不到，可她觉得已经过去了万年，这一辈子就是这个男人了。 陆寒年的耳根又红了，小妖精怎么这么招人疼，总是诱惑他。 “哥……你喜不喜欢我？”江小暖笑眯眯地问。 “喜欢……” 陆寒年犹豫了下，还是回答了，他不太习惯外放地表白，觉得好难为情，可他不想让媳妇失望。 “有多喜欢啊？” “很喜欢……我的命一样重要……” 男人的口气很坚定。 江小暖眼眶有点热，也很郑重地说道，“我也一样。”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一粗一细，交叉而握，永不分开。 第151章 越来越喜欢这个阳奉阴违的男人了 吃过饭后，陆寒年让江小暖去睡觉，坚决不让她洗衣服。 “内衣我自己洗……那个脏了……” 江小暖小声说着，好难为情，她刚才把内裤弄脏了，哪好意思让男人洗。 “没事，你去睡觉。” 陆寒年笑了笑，他并不在意这些，也不觉得什么晦气，媳妇就得心疼，否则娶啥媳妇？ “那你别洗那个了，把衣服洗了就行……”江小暖声音更小了，脸红得像火烧云。 幸好她一次买了五六条内裤，大姨妈她一般来五天，一天换一条也够了，等大姨妈过去了，她再自己洗。 她不想让陆寒年做这个，心里过意不去。 “嗯，早点睡。” 陆寒年温柔地看着她，没再坚持了，江小暖放了心，困意也上来了，打了几个哈欠，眼里泛着水光。 “我去睡了啊，你也早点睡，晚上别总抽烟，对身体不好。” 江小暖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好几次都看见陆寒年大半夜在阳台抽烟，都是睡一觉起来看见的，感觉他心事重重的。 “好，以后不抽了。” 陆寒年保证，媳妇不喜欢烟味，那他就戒了吧。 “乖……晚安。” 江小暖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踮起脚尖求晚安吻，陆寒年眼神一暗，呼吸又急促了，强忍着轻轻地亲了下，不敢深入了。 媳妇今天不舒服，他得克制点儿。 “晚安。” 陆寒年声音哑了，看着江小暖去了卧室，去院子洗衣服了。 江小暖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或许是因为知道陆寒年在，所以特别安心吧，睡得特别踏实，一觉到天亮。 伸了个懒腰，江小暖身体舒服多了，以往痛经至少要折磨她两天，但这一回却只是第一天有点反应，现在除了腰有些酸，小肚子有点坠痛外，其他感觉还好。 比起以前痛得打滚，现在感觉像是在天堂，都是陆寒年的功劳。 又是生姜红糖水，又是鲫鱼豆腐汤，还给她捂肚子，也没沾冷水，痛经确实好了许多，江小暖心里甜得似蜜一般，下床换了衣服，又去院子里洗漱。 才出院子就看见了晾晒着的衣服，内衣内裤赫然在目，洗得干干净净的。 血一下子灌了上来，脸上烧得像火一样，心里却更甜了，比糖精还甜。 她真的……越来越喜欢这个‘阳奉阴违’的男人了。 这辈子她都不会放手了。 江小暖偷着乐了阵，洗漱好了后，就听见了敲门声，陆寒年打了早饭过来，有她爱吃的灌汤包，还有咸豆浆。 “你不听话。” 江小暖冷不丁地说了句，陆寒年愣了下，没明白啥意思，眼神迷茫。 “那个……不是不让你洗吗？”江小暖娇嗔地指了指晾衣架。 “顺手，这几天都我洗。” 陆寒年不以为意，只是洗几件衣服而已，他摆好了早饭，招呼江小暖吃，吃完了他还有事出去。 江小暖也没再矫情，坐了下来，把孟厂长拜托她的事说了，又怕陆寒年不高兴，解释了原因，“孟厂长能搞到Fd附中的内部资料，我想看那个资料，所以才答应的。” “嗯，孟凡他过来学？” 陆寒年并没在意，区区一个孟凡而已，他才不放在心上。 “肯定过来学，一会儿我去孟家谈谈，到时候他要是不听话，哥你下手揍，孟厂长说了，只要不打残就行。”江小暖笑眯眯道。 陆寒年眼里闪过笑意，突然有些同情孟凡了，这小子其实根本没有做坏人的潜质，耳根子软，心也不够狠，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但到目前为止，孟凡还真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 那些和他在一起的姑娘，其实也都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不能全怪孟凡。 “好。” 陆寒年答应了，夹了只汤包投喂，江小暖咬了口，汤汁喷射了出来，差点溅到陆寒年身上，幸好他避开了，看到女孩遗憾的眼神，陆寒年嗔了眼，在她鼻子上轻轻捏了捏。 真调皮！ 两人吃过了早饭，便各自分开了，陆寒年要去方爱华那儿取车，还得去仓库那边一趟，李保国说有些货卖得快，得尽快补货。 再就是周艳红的事，也不知道李保国那边有什么动静，陆寒年不想再拖着，得尽快解决这对狗男女，还得让他们主动招供江小月姐弟的身世。 这得用点办法，还得去顾景川那儿弄点药，这家伙的研究所能人多，要啥有啥。 江小暖先去了电影院那边销货，现在她已经不搞零售了，全搞批发，挣的钱也不少，而且还轻松，梅朵已经好几天没来进货了，她有些担心，按照梅朵的销售速度，不至于这么长时间卖不完，可她又不知道梅朵家的住址，想打听都没辙。 倒是有两个梅朵介绍的人，可这两人卖货速度太慢，一直没来进货，江小暖也问不着，只能等以后看到人再打听了。 卖完了带去的货，江小暖清点了钱，现在她一天基本上能挣到五六十块，这个收益她很满意，就算以后去复读班上学了，她也能继续做，比起零售来，时间充裕多了。 看了下时间，江小暖去了趟银行，把挣来的钱存了，攒到五百就存一笔，等存够一千五就还给陆寒年。 快到中午时，江小暖去了机械厂，孟厂长应该下班了，她和厂长夫人说不上话。 孟厂长果然在家，刚进家门，厂长夫人在厨房做饭，空气中是番茄炒蛋的味道，桌子上摆着碗油炸带鱼，厂长家的伙食还是相当不错的。 “孟叔叔。” 江小暖笑着打招呼，孟厂长也笑容满面，招呼她进屋，还叫出了儿子。 孟凡见到她喜出望外，“小暖你来找我？” “不，我找孟叔叔。” 江小暖不给这家伙一点暧昧的希望，她都已经有男人了，自然要斩断外面的花花草草，不给其他男人希望。 孟凡的笑脸一下子垮了，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想知道江小暖找他爹干啥。 “孟叔叔，关于学习的事，我是这样安排的，可以让孟凡去我那里学习，如果我也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去淞城大学找朋友求教，她们很乐意帮我的，孟叔叔您觉得怎么样？” 江小暖态度很诚恳，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她不想得罪孟厂长。 第152章 大戏即将上场 孟凡脑门一紧，毛都竖起了来了，他怎么听不懂中文了？ 他啥时候说要去江小暖那里学习了？ 去爬个山看个电影他还是乐意的，他爹在搞毛？ “爸，我没说要去小暖那儿。”孟凡忙不迭地说。 “我安排的，以后你每天去小暖那里学习，你们共同进步，争取都考上大学。”孟厂长和颜悦色地说着，但眼神却很严厉。 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求多大的出息，可也不能当废柴，大学必须考上。 孟厂长对自己儿子还是有信心的，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都还是中上水平，智商是随了他的，就是那几年乱搞，学校老师都搞得去农场干活了，还学个屁的书，儿子的学习这才荒废了。 但只要再抓抓紧肯定能赶上来，去年和今年的高考试卷他都托人弄过来看了，题目真不难，知识点也很浅显，孟厂长不希望儿子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孟凡现在却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压根不想学习啊。 “爸，我考不上大学的，我这成绩哪考得上啊。” “考不上你就回乡下跟你伯伯他们种田，别指望我给你安排工作。”孟厂长口气很坚决，眼神凌厉，看得孟凡一个哆嗦，不敢再嚎了。 心里却在想着走厂长夫人的路子，让他妈吹吹枕头风，他是真不想学，看书那么苦，他爹都是厂长了，干嘛还要受寒窗苦读的苦？ 他爹真是脑子不灵清了。 “孟叔叔，我先回去了，这是我现在的住处，明天让孟凡直接来我这吧。” 江小暖告辞，将住址给了孟厂长。 “你没住在厂里？”孟厂长看了眼，不禁皱眉。 “家里太吵，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江小暖大大方方地解释。 孟厂长又想到了陆志国央求的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这头还让人家闺女帮忙管教儿子呢，那头却逼着江家搬家，也太不仗义了。 “那个宿舍的事是误会，你家里人放心住。”孟厂长笑得很慈祥，只是两间宿舍罢了，他可是厂长，随便怎么安排都行。 江小暖心跳了跳，忙说道：“孟叔叔，请您一定要严格按照厂里的规章制度办事，不要顾及我的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孟厂长……突然好感动。 要是厂里人人都像这姑娘一样自觉遵守规章制度，他哪至于那么操心。 “小暖觉悟就是高，好好……我一定严格按照规章办，决不徇私，放心吧。” “孟叔叔才是大刀阔斧，知人善任，有魅力有远见的好领导！” 江小暖光明正大地拍马屁，她也不担心会拍到马屁股上，因为孟厂长就吃这一套。 要不然陆志国这样的小人怎么可能得宠，靠的就是那一手不太高明的拍马屁功夫。 果然，孟厂长眉开眼笑，看江小暖的眼神更加慈祥，真是个好姑娘啊！ 旁边的孟凡却使劲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好肉麻……江小暖怎么睁着眼净说瞎话呢？ 江小暖拒绝了孟厂长的留饭，告辞离开了。 厂长夫人捧着两碗菜出来了，口气不满，“干嘛让小凡去找那个狐狸精？那狐狸精知道辅导个屁，我娘家侄儿可以辅导，你偏不答应。” “妈……”孟凡不高兴了，他妈说话真难听，也不知道他爹当年是咋瞎了眼娶上他娘了。 孟厂长也不客气道：“说话干净些，小暖蛮好的小同志，到你嘴里就不干不净了，你那侄儿拉倒吧，自己都考不上还想辅导小凡？以后和你娘家那些人少来往。” “我娘家人怎么了，当初你上不起学，要不是我娘家你还能当上厂长？孟志刚你忘恩负义……” 厂长夫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可在孟厂长一个瞪眼下，气势一下子就怂了，哼都不敢哼一声了，只是心里却委屈上了，觉得丈夫没良心，把她娘家当年的恩惠全给忘了。 又猜测孟厂长是不是在外面有狐狸精了，否则这些天怎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处处都嫌弃她，厂长夫人的心立刻提了上来，也顾不上儿子了。 决定下午就回娘家商量这事，说什么都得把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找出来，再扒光了衣服示众，还得贴大字报，让这狐狸精没脸活。 江小暖已经准备好了辅导孟凡，但这小子接连三天都没过来，肯定在孟厂长面前阳奉阴违，江小暖也不着急去找孟厂长，等过一个星期后，要是这小子还不肯过来，她再去找孟厂长也不急。 又过去了三天，陆寒年带回了好消息。 “收网了，一会儿去看大戏。” “周艳红的？” 江小暖一下子兴奋了，眼睛亮晶晶的。 陆寒年含笑点头，一切都布置好了，只等着拉网捕鱼了，当然还得找几个观众，否则如何闹得全厂皆知。 “哥你真厉害，谢谢你！” 江小暖开心地跳起来，在男人脸上亲了下，但男人显然不满足，按着她亲了许久，嘴都亲肿了这才松开。 “下午就去，你带上你奶奶，我再去找几个人。”陆寒年安排好了。 “你是怎么让他们进坑的？” 江小暖很好奇，周艳红和吴柏寿哪有那么听话，陆寒年肯定使了计。 陆寒年笑了笑，卖起了关子，“以后再和你说。” 这些腌臜事他不想让媳妇知道，他会尽最大所能，让他的女人生活在阳光之下，黑暗和龌龊就由他去面对好了。 江小暖嗔了眼，心里痒痒的，可无论她如何撒娇卖萌，这家伙的嘴比千年蚌精还严实，气得她在陆寒年胳膊上咬了口，看到牙印才消气了。 吃过饭后，大概十二点左右，机械厂正是午休时间，他俩回去了，分头行动。 江小暖到家时，江家人在吃饭，周艳红也在，只是神情不安，像是有心事，她没吃几口就推说饱了，把饭都给了儿子，又说出去有事，便匆匆离开了。 江老太冷哼了声，给孙子夹了块鸡蛋，今天餐桌上有番茄炒蛋，算很难得了。 江小暖心思一动，周艳红肯定是去找吴柏寿了，过了十来分钟，江家人吃好了饭，她在江老太耳边小声说道：“奶奶，我听人说周艳红在外面有姘头，她刚才出去是不是去和姘头鬼混了？” 第153章 抓歼进行时 江老太立刻沉了脸，阴疹疹地问：“你听谁说的？” “厂里好多人说啊，说得可难听了，还说就在厂里乱搞……” 江小暖一脸嫌恶，装出说不下去的样子，江老太脸色更加阴沉，她是相信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周艳红是有姘头的，可她查不到那个姘头是哪个，周艳红瞒得太严实了。 “厂里人真这么说？” “我骗你干什么，就是这么说的，还有人看见了呢，奶奶要是不信，现在跟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江小暖故意激老太太。 江老太果然上当，碗都不洗了，解开围裙就走，她倒要看看周艳红这狐狸精到底勾搭了哪个狗男人。 江小暖眼睛一亮，也跟着出去了，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马上就能看大戏喽。 吴老头在屋子里听收音机，不知道这对祖孙在说什么，可不知怎的，眼皮突然跳了起来，心里也隐有不安，吴老头不由喝问，“你们去哪？” “爷爷要不要去看好戏？很精彩哦。” 江小暖笑眯眯地，去的人越多越好，她就是要让周艳红和吴柏寿身败名裂，变成过街老鼠。 吴老头心里的不安更深了，这死丫头肯定没安好心，他也想知道江小暖到底想干什么，便起身跟了出来，还问道：“什么好戏？” “去看了就知道啦，肯定不会让爷爷你失望的。” 江小暖在‘失望’上加重了口气，眼神似笑非笑，这老家伙一直都知道真相，却由着她受虐待，哼，等事情揭穿后，看这老头子怎么和江老太说清楚。 吴老头眼神躲闪，突然不想去了，感觉肯定没好事，但江小暖拽住了他的手，他又挺好奇的，便半拖半拉地跟着去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车间的机器都歇了，厂里静悄悄的，路上倒是有不少人，有些人不住在厂里，中午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 有人和江老太吴老头打招呼，“你们大中午地去干啥？” “有点事。” 江老太含含糊糊地说，现在还不确定周艳红是和姘头在鬼混，万一不是，说出来就是打自己的老脸，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也就是她这种神神秘秘的样子，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平常江老太除了买菜外，很少会出门，在家里抓紧一分一秒糊纸盒，现在这个时候却出来转悠了？ 还是和吴老头一块儿，真是稀奇事儿。 于是，有几个好奇心重的人，便悄悄地跟了上来，江老太和吴老头都没察觉，江小暖却看见了，心里偷着乐。 来的人越多越好，也就是现在没有智能手机和网络，否则她都想开个现场直播，好好替这对狗男女扬扬名呢。 “人去哪了？” 没跟上周艳红，江老太摸不清方向了，江小暖朝废弃仓库那儿指了指，“我听他们说是在那儿，要不要过去看看？” 江老太朝她狐疑地看了眼，心里起了疑惑，江小暖面不改色，还无辜地眨了眨眼，江老太智商不高，对付起来特别容易，用不着费多少心思。 果然，江老太打消了怀疑，朝废弃仓库走去了。 吴老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不高兴道：“那个仓库都废弃好多年了，有什么戏好看，回家了。” 转身就要走，可却被江小暖拽住了。 “爷爷，都已经到了，索性看看嘛。” 江小暖轻声细语地说着，可手上力气却不小，拽得吴老头动也不能动，他恼怒地想挥开手，眼角却瞥到了不少人在后面，只得强压下怒火，不能在厂里人面前丢面子，回去再教训这死丫头。 江老太也看到了那些跟上来的人，本来还只有三四人，可这一路上又遇到了其他人，一听有热闹看，就都跟着过来了，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废弃仓库，不知道江小暖他们为什么会来这儿。 这仓库平时都没人过来，里面堆放的都是杂七杂八的东西，连个鬼影都没有，能有什么热闹看？ 江老太犹豫了下，还是抬起了脚，已经到这了，自然要看个究竟的，要是这死丫头敢骗她，回去就扒了这死丫头的皮。 其他人也都跟着过来了，到了门口才发现，有人比他们更快，七八个人猫着腰躲在废弃箱子后头，探着头侧着耳听得起劲着呢。 大家伙的好奇心一下子点爆了，都屏息静气地进去了，各自找好地方弯下腰，一副看大戏的姿态。 江小暖带着江老太去了另一边，也躲在了箱子后头，透过缝隙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场景，周艳红和吴柏寿确实在里面，不过没做那些不可描述的事，好像还吵起来了。 “柏寿哥，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自打十六岁跟了你，我就对你一片真心，可你却娶了别人，我也不怨你，你让我嫁傻子，我也听你的，这些年我样样都听你的，你还怀疑我？” 周艳红哀声哭着，对面的吴柏寿却脸色铁青，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我让你嫁傻子是为你好，否则你怎么能有工作？那个时候你都有小月了，不嫁傻子你怎么生出来？嫁给傻子才能给小月正大光明的身份，我也能顺理成章地照顾她，而且你不嫁傻子你爹娘就会让你嫁老鳏夫，你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我只想嫁给你，可你不娶我。” “所以你就故意报复我，和别的男人搞上生出江小华，还把这屎盆子扣我头上？我就说江小华怎么一点都不像我，原来是你在外头和狗男人生的。” 吴柏寿阴疹疹地说着，怒火冲天，虽然周艳红名义上是弟妹，可在他看来就是他的女人，周艳红在外面乱搞，他只觉得脑门绿得冒光。 更心疼他这些年在江小华那狗杂种身上花的钱。 看热闹的众人俱都瞠目结舌，可随即就兴奋了，巴不得狗血泼得更加猛烈些，他们绝对能承受得住。 江老太脸色铁青，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唇却变成了灰白色，早有准备的江小暖拿出降压药，塞进了老太太嘴里，在她耳边低声道：“奶奶，别打草惊蛇了！” 后面的戏还会更精彩哦！ 第154章 真相大白 吃了降压药，江老太脸色好多了，她死死咬着牙，屏住呼吸，不想惊动里面的狗男女，可心里的滔天怒火，却一寸一寸地烧着她的心，要不是还有一分理智在，老太太现在就想冲进去和这对狗男女算帐。 难怪吴柏寿这狗杂种对小月和小华那么好，原来都是他的小杂种。 难怪她怎么都抓不到周艳红的姘头，这俩贱货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乱搞，她怎么抓？ 她白疼了那俩小杂种那么多年啊。 她的真心全喂了狗。 可是—— 江老太疑惑看向江小暖，刚才狗男女只说江小月和江小华是他们生的，一个字都没提这丫头，这丫头是谁的？ 她隐约猜到了一种可能，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 她做的什么孽啊？ 江小暖将老太太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又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吴老头，心里冷笑，很快真相就会全部大白了，她不恨江老太，毕竟她是受了蒙蔽，可她也不会爱这老太太，看在爸爸的面上，她会养江老太的老，但也仅于此了。 至于吴老头，就和她无关了。 让这老头子的好儿子好孙子去养吧。 里面吴柏寿和周艳红还在争执，他们根本不知道外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肆意痛快地说着心里话。 那些在家里和厂里不敢说的话，现在都说出来了。 吴柏寿嘲讽地看着哀声哭泣的周艳红，心里只觉得厌烦，还有愤怒，臭表子骗得他好苦。 “说吧，小华是你和谁生的？” 就算戴绿帽子，他也要戴得明明白白。 “吴柏寿你还是不是人，我对你一片真心，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你怎么可以……” 周艳红又是伤心又是气愤，哭着质问，她全身心地相信这个男人，可这男人却因为外头的一点风言风语就怀疑她，她的心都碎了。 “一片真心？” 吴柏寿突兀地冷笑了声，嘲讽道：“当初你答应过我，只是嫁给那傻子，不会和他有什么，你倒是相信你了，江小暖那小贱人是怎么生出来的？你别和我说是那傻子强了你，哼，那傻子什么都不懂，要不是你主动勾引，他会懂床上那些事？” 周艳红脸色煞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事她没法解释。 因为确实是她勾引了江大宝。 江小暖唇角上扬，她的身世终于明了了，陆寒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让狗男女这么交待得清清楚楚，狗都没这么听话呢。 耳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是江老太。 她的脸色更难看了，看着江小暖的眼神十分复杂，有愧疚，有心痛，还有愤怒…… 江小暖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已经习惯于江老太的打骂了，这老太太要是走温情路线，她可能还不适应呢。 吴老头的脸色黑得吓人，突然朝前冲，看样子是想去阻止狗男女，不过他才刚动，身体就被人架住了，是陆寒年。 陆寒年勾住了吴老头的肩，还拿布堵住了这老头的嘴，吴老头惊恐地瞪着他，一动也动不了，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安安静静看戏。” 陆寒年警告地喝了声，他安排的大戏才刚开始呢。 吴老头绝望地闭上眼，大势去了，他吴家要倒霉了。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到底是哪出错了？、 江小暖冲自家男人甜甜地笑了，大佬办事就是妥帖，一点都不用她操心，陆寒年扬了扬嘴角，架着吴老头站到江小暖身边，一起看大戏。 里面的大戏也进行到了白热化，周艳红因为心虚，一时间答不上来，可很快她的脸色就变得潮红，一股莫名的火气在她心里蔓延，慢慢地扩散，越来越大。 以致周艳红看吴柏寿的眼神竟带着凶光，突然吼道：“我是勾引了江大宝，那又怎么样？他是我老公，我睡老公哪里不对了，吴柏寿你逼我嫁给傻子时，就应该想到，就算江大宝是傻子，可他也是个男人，也有那玩意儿，我和他睡一张床上，你又成天陪何百霞那表子，我不找江大宝找谁？你说啊……我能找谁？” “你就是个骚货，一天没男人就痒痒，江大宝那样的傻子都不嫌弃，你还有脸说！” 吴柏寿咬牙切齿地骂，心里酸得冒泡，脸上也出现了一抹异样的潮红，情绪很激烈。 “你知道他是傻子还让我嫁？吴柏寿你还是不是男人，我十六岁就跟了你，你答应过要娶我的，结果你进了城就和何百霞勾搭上了，是你先没良心的，我给你生了小月和小华，几十年都没争过什么，事事都听你的，你还要我怎么样？” 周艳红越说越伤心，连骂边哭，还扯上了吴老头。 “连你爸都没怀疑过，还说小华特别像你小时候，你不相信，还不相信你爸吗？” 吴柏寿脸色缓和了些，他爹确实说过那些话，可那些风言风语就像刺一样扎进了他心里，还扎得那么深，岂会轻易拔除？ 他还是不信周艳红。 就算江小华真的是他的种，这臭表子在外面肯定也有野男人，否则无风不起浪，那些风言风语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的。 江老太愤怒地瞪着吴老头，原来这死老头全都知道，只瞒着她一人。 难怪这一家子都宠着那俩小杂种，唯独虐待她亲孙女，她怎么那么蠢啊，还帮着这些豺狼虐待自己的亲孙女。 她瞎了眼，也迷了心啊！ 儿子早看得清清楚楚的，三个孩子只和小暖亲热，她却还想不到，帮着这些畜生祸害小暖，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对孙女？ 江老太后悔莫及，又恨极了吴老头这一家子，突然掐住了吴老头的脖子，用了所有的力气，她要掐死老王八！ 江小暖冷眼看着，并没阻止，吴老头一动也不能，嘴还被堵着，没多时就喘不过气了，脸色白得吓人，陆寒年挡住了江老太，“事情还没完，回头再一并解决。” 第155章 罪孽深重 江老太强压下怒火，恶狠狠地瞪着吴老头，咬着牙道：“老王八，我饶不了你！” 吴老头眼神恐惧，身体瑟瑟发抖，刚才那一刹那间，他好像看到奈何桥了，离死就只差一口气，这老太婆是真的想弄死他啊。 厂里的其他人也都心绪难以平静，江家的这盆狗血实在太猛了，他们一时间竟有些懵。 江小月和江小华是吴柏寿的孩子，江小暖才是江大宝的亲女儿，周艳红又和大伯子早有了奸情，吴老头还是知情者，帮着这狗男女隐瞒。 怎是一个乱字也得？ 众人都同情地看向江小暖，这姑娘真是造孽，打小就不受家人待见，十四岁还被逼到北大荒，能活着回来也是老天开眼了。 江小暖表情平静，心情也很平静，她本以为身世大白的时候，她会很激动，毕竟前世她到死才知道真相。 可现在她真的激动不起来，非常平静，甚至还能笑出来。 江小暖看向身边的男人，她知道都是因为有了他，所以她这一世不再渴求亲情了，男人的爱足以填满她内心的空缺。 吴柏寿和周艳红还在争吵，他们的脸色都红得很不正常，不过没人怀疑，争吵的时候面红耳赤才正常嘛。 “姓吴的，是你先背信弃义在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既然今天都说到这了，我也把话说清楚，以后你每个月给我十五块，我陪你几十年，还生了小月和小华，要你十五块不算多。” “你是猪脑子？给你十五块何百霞会不怀疑？我每个月工资都要上交，少了五块钱她都知道！” “哼，你以为何百霞不知道？她早知道了，她还知道小月和小华的身世，这表子奸的很，她在装糊涂你知不知道！” “不可能，百霞不知道，你别想挑拨离间。” 吴柏寿矢口否认，他瞒得严严实实的，妻子不可能知道，周艳红就是想挑拨他们夫妇的感情。 虽然他更喜欢周艳红的身体，毕竟在那些事上，周艳红比一本正经的何百霞有味道多了，可谁让周艳红没有工作呢，他只能选择何百霞。 毕竟何百霞是小学老师，工作体面，工资也不错，而且持家也很好，比周艳红强多了。 “你就只信她是吧？吴柏寿，你爱信不信，反正十五块你必须给，否则你别怪我不顾旧情！”周艳红眼露凶光。 “你想干什么？” 周艳红冷笑，“你说要是那老太婆知道，当年那屋子里的水是你故意洒的，老太婆会怎么样对付你？毕竟你害得人家好好的儿子变成了傻子呢！” 吴柏寿面色大变，眼神也变得凶狠，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秘密，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就连他爹都不知道，这贱人是怎么知道的？ 周艳红笑得得意，“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哈哈……吴柏寿你有一回喝醉了酒，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你还说你本来是想让那老太婆一死两命的，结果那老太婆命硬得很，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儿子变傻了，这事要是让老太婆知道，她会怎么做？” 吴柏寿已经平静下来了，紧捏着拳头，刚才那一瞬间他动了杀机，但这里是厂子里，他是万万不可以乱来的。 “艳红，刚才我急了些，说话不太中听，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可是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吴柏寿温柔地说着，想先稳着这臭表子，以后再想办法弄死。 那老太婆老家还有田地和房产，他是一定要搞到手的，决不能让这臭表子搞破坏。 “你别和我说这些好听的，吴柏寿，我已经看透你了，一个月十五块，少一分都不行，不给我就和老太婆说……”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随即是周艳红愤怒的吼叫声，“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臭表子，给脸不要脸，老子打死你！” “你个黑了心的畜生，你还打我，你不是人……” …… 两人扭打在一起，不可开交，吴柏寿是车间工人，力气大，不多时就将周艳红打倒在地，连着抽了几耳光，这男人脸上更红了，眼睛也泛着诡异的红，越打越兴奋。 周艳红起初还挣扎几下，很快就一动不动了，间或哼哼几声。 陆寒年吁了口气，接下来就得看他媳妇的表演了。 江小暖朝他眨了眨眼，从包里拿出了生姜，姜汁挤在眼睛上，不多时眼睛就红了，眼泪直流，陆寒年嘴角抽了抽，媳妇真聪明。 “奶奶……你听见了吗？江小月和江小华才是杂种，我不是……我是爸爸的女儿……” 江小暖突然悲鸣，冲着江老太嚎了句，随后又说不下去了，悲伤地捂着脸哭泣，眼泪像雨点一样，其他人都看得恻然，有些感情丰富的还跟着抹眼泪。 好可怜啊！ “周艳红天天打我，不给我吃饭，说我是贱种，不配在这世上活着，对江小月却嘘寒问暖，江小月有鸡蛋吃，我连番薯都没资格吃，四年前我还没满十四岁，成绩是班上第一名，江小月不想去北大荒，你们就硬逼着我去，我不肯就打我，还不给我饭吃……” 江小暖本来只是想演戏的，可说着说着就真的伤心了，前世的苦……还有北大荒受的罪，都是她心里永远都抹不去的痛。 “我饿了三天，身上都是伤，实在受不了只能答应去北大荒，我是年纪最小的，锄头都比我高，冻土比石头还硬，我刨不动，只知道哭……吃饭也抢不过其他人，头一年我没一顿吃饱过……” “其他人都有家里寄来的东西，麦乳精，奶粉，炒面，粮票和钱，他们可以去集市买吃的，我在北大荒四年，一封信都没收到，你们送我走了后，就没想过我会活着回来吧……” 江小暖每哭诉一句，江老太的心就痛上一分，跪在地上痛哭。 她是罪人啊！ “是我的错，我猪油蒙了心……我罪该万死啊……” 江老太顾不上去教训狗男女，她只想和孙女认罪。 第156章 以后没人敢打你 江小暖哭不下去了，对于江老太的表现，她有些错愕，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可却没想到江老太会对她下跪。 她能感觉到江老太现在是真的很后悔，可她还是不想原谅。 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前世的一辈子，今生的前十七年，现在的她没资格替以前的她原谅。 哪怕江老太是受了蒙骗，并不是主犯。 陆寒年蹲了下来，揽住了发愣的江小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想让她知道，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也还有他在。 “哥……他们都打我……” 江小暖扑进他怀里，心里很难受，更觉得委屈，她才是真正的江家孩子，却要遭受虐待，还受苦一生。 “以后没人敢打你。” 陆寒年保证。 他会努力变得更强大，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他的女孩。 吴柏寿惊呆了，脑子一片空白，不敢相信眼前这么多人是真的，一定是幻觉，肯定是这样。 这只是个废弃仓库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 可江老太的声音怎么那么真实？ 那愤怒的眼神，快要射穿他的身体了？ 吴柏寿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白，心也沉到了底，好像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 他很快想到了原因，愤怒地瞪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周艳红，一定是这贱人带来的，他来的时候肯定没人，这贱人想害他，所以才叫了这么多人来。 “贱人！” 吴柏寿眼睛更红了，像充血一样，掐住了周艳红的脖颈，如同疯子一样，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担心搞出人命，可他们又不敢去拉，怕连累自己。 “保国！” 陆寒年叫了声，李保国冲了过去，拉开了吴柏寿，周艳红已经气息奄奄了。 “贱人……你敢害我……老子弄死你！” 吴柏寿如同困兽一般，不住挣扎，李保国一个人制不住，又有两三个人帮忙，这才将吴柏寿制住了，还拿绳子捆了起来。 江老太从地上爬了起来，仇恨地眼光看向吴柏寿，已经变得浑浊的眼睛，此时亮得像火一般，老太太以不符合年纪的速度，利箭一般冲到了吴柏寿面前。 “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你害的我儿……我的大宝肯定很聪明，都是你害的……才七岁你就这么狠，你根本不是人……” 江老太像疯子一样，对着吴柏寿拳打脚踢，连牙齿都用上了，她现在只想杀了这畜生。 她这半生的苦，都是这畜生害的。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绝对不要再招吴老头为婿，哪怕随便找个叫花子都比这对畜生父子强百倍。 “我哪点对不起你们，你们父子都快活不下去了，是我救了你们，你们却这样对我，害了我儿，还害我孙女，你们会有报应的，老天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老太打得累了，坐在地上嚎哭，吴柏寿脸上都血痕，头皮上也是血，地上还有些乱发，他阴沉沉地看着江老太，什么都没说。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得越多错得越多，还是当哑巴地好。 现在他只希望能保住工作，名声无所谓，工作才是最要紧的。 江老太歇息了会儿，有了些力气，又去教训吴老头，“你个老王八，大宝也是你亲儿，小暖是你亲孙女，你明知道小暖的身世，还帮着你那畜生儿子瞒着，眼睁睁地看着小暖受虐待，你个老畜生还有没有人味……” “江招娣你现在充什么好人，你对江小暖就好了？打她的时候你可是最积极的。” 吴老头嘲讽地看着老太婆，说的话像针一样扎破了江老太的心，鲜血淋漓。 “我不是好人没错，我是罪该万死，可如果不是你个老王八说小暖是周艳红和外面姘头生的，我会以为她是野种？老王八你好狠的心啊……小暖可是你嫡亲的孙女！” 江老太撕心裂肺的叫声在仓库里回荡，其他人都听得摇头，江老太确实错了，可她也是受害者，吴老头父子和周艳红才是最大的罪人。 最可怜的就是江小暖那姑娘了。 幸好这姑娘自己争气，哪怕受了那么多苦，依然出落得漂漂亮亮，而且还有上进心，比江小月姐弟强多了。 “江阿嬷，以后对小暖好一些，别再让孩子寒心了。” “我晓得的……可我没脸啊……我没脸啊……” 江老太羞愧地垂下头，她没脸面对孙女。 众人朝还在陆寒年怀里哭的江小暖看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没资格替江小暖原谅任何人，毕竟受苦受罪的是这孩子，不是他们。 “一家哪有隔夜仇，真心换真心哪。”有人劝道。 江老太点了点头，她以后就只疼儿子和孙女了，那俩杂种……别想再得她一点好。 上班铃声响了，众人都跑着去上班了，相信不用半天，江家的这盆狗血就会洒遍全厂每个角落，甚至其他兄弟厂都会知道。 毕竟现在的精神娱乐生活太贫瘠了，好不容易有了新鲜的狗血八卦，大家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宣传，正合江小暖的心意。 她巴不得全国人民都知道这对狗男女的腌臜事儿。 而且今天还有意外收获，吴柏寿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早就害过爸爸了，难怪前世这畜生如此心狠手辣，七岁就敢害人，老了自然更恶，这种毒蛇必须想办法除了，不能让他再活着。 人都跑光了，仓库里空空荡荡的，吴柏寿这才慌了，他知道求饶也没用，江小暖和江老太恨死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江老太缓过来了，冷冷地看着地上死狗一样的这一家子，冲陆寒年说道：“小陆，劳你将他们带去厂长办公室，我要告状！” 这事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 陆寒年欣然答应，拿绳子将这三人绑成了串，像牵牛一样牵着走。 吴老头在最前头，中间是周艳红，后面是吴柏寿，三人都鼻青脸肿，形象狼狈，又是这样被牵着，很快就成了厂里美丽的风景线，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连车间干活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第157章 全厂游了一圈 “出什么事了？” 厂里的人都纷纷询问，八卦之光处处闪耀，这么大的架势，一看就是出大事了啊。 “刚才可是看了出好戏，吴柏寿是周艳红的老姘头，江家的大女儿和儿子都是吴柏寿的种，只有江小暖才是江大宝亲生的，这事吴老头也知道……” 在仓库里看了大戏的人，很热心地给不知道的同事们解释，将前因后果都说得清清楚楚的。 每个车间都有人去仓库看了戏，所以，不出一个小时，江家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人人皆知了。 个个都瞠目结舌。 “江小暖这姑娘怪可怜的，周艳红脑子是不是有屎，好歹也是她肚皮里爬出来的，怎么下得了狠手？” “这女人要是个善的，怎么可能背着老公和大伯子偷人？哼，就算江大宝是傻子，可当初江老太说得明明白白，她要是不乐意就别嫁啊，嫁过来却不规矩，这女人的心就是黑的。” “你们没听周艳红说，她在嫁给江大宝之前就和吴柏寿勾搭上了，肚子里还有了孽种江小月，是吴柏寿让她嫁给江大宝的，一是给江小月找个身份，二是混个工作，这对姘头算盘打得可精了。” “我看最狠的还是吴柏寿，你们知道江大宝为什么会变成傻子不？是当时才七岁的吴柏寿在屋子里洒了水，怀孕的江老太摔了一跤，这才难产生下个傻子，才七岁就这么狠，这种人我可不敢打交道，谁知道啥时候咬你一口呢！” “我也不敢，怕兮兮的。” …… 每个车间都议论纷纷，都在讨论江家的这点事，而外面，陆寒年在江老太的指示下，牵着吴柏寿三人绕着厂里溜达了一圈，还走得特别慢，让厂里的每个人都满足了猎奇心。 “小陆，去厂长办公室。” 江老太也满足了，她就是要搞臭这三个畜生，现在得去厂长那儿申冤了。 如丧考妣的吴老头变了脸色，刚才那一圈，已经让他无地自容了，要是再闹到厂长那儿，他还有什么脸？ “江招娣，你把我们搞臭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凡事别过头了！” “老王八你知道老娘的脾气，就算和你们同归于尽，老娘也要搞臭你们，永远都别想过安生日子！” 江老太阴疹疹地笑了声，笑得吴老头三人后背生寒，尤其是吴老头，他和江老太做了几十年夫妻，自然知道老太婆的脾气，心眼极小，又爱记仇。 以前家里有只老鼠，总是偷粮食，还把屎拉到米缸里，江老太恨极了这只老鼠，可老鼠狡猾地很，每次都让它逃了。 一只老鼠而已，换了别人也就算了，可江老太却记在心里了，用了无数办法，借猫，下老鼠药，放老鼠夹子……但都不管用，最后，江老太亲自出马，终于在楼顶找到了老鼠洞，灌水把老鼠给逼出来了，然后拿火烧死了这只老鼠。 当时吴老头亲眼看见江老太杀老鼠，只觉得这女人心狠手辣，而且还蠢的很，在一只老鼠身上费那么多时间。 可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他现在就是那只老鼠，江老太肯定会想方设法弄死他的。 吴老头后背的衣服都让汗浸湿了，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战，寒气渗进了骨子里，牙关都打起了架，咯咯咯地响。 江老太鄙夷地啐了他一口，心里后悔死了。 当年她只想着吴老头老实好拿捏，却没想到这老王八的自私冷血，是她瞎了眼才害了儿子和孙女，都是她的错。 恨意滔天的江老太打起了精神，看到阴沉着脸的吴柏寿，她火大地踹了脚，“走快点！” 吴柏寿一个趄趔，差点摔跤，他在最后头，绳子带到了前面的周艳红和吴老头，三人都踉跄了下，被陆寒年拽住了。 周艳红脸色惨白，像游魂一样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切都完了。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孟厂长在办公室审阅文件，还不知道厂里洒满了狗血，办公楼里挺安静，还没人知道八卦，看到江老太领着一串人过来，个个都惊呆了。 “这是要干什么？停下……这是办公室，赶紧回去！” 有人出来拦住了，还以为他们是来闹事的。 “我找厂长申冤，我比窦娥还冤，活不下去了……” 江老太哭天喊地地嚎了起来，声音穿透力极强，整栋办公楼都能听见，孟厂长自然也能听见。 听到熟悉的哭嚎声，孟厂长眉头皱紧了，又是这个老太婆，三天两头闹事，过几天就让这一家搬走。 江老太又哭又叫，还耍起了无赖，在办公楼如入无人之境，压根没人敢拦她，因为—— “我心脏不好，还有高血压，我反正活不下去了，正没钱办丧事……” 江老太这么一嚎，谁还敢拦？ 他们可不想沾一身腥。 就这样，江老太很顺利地到了厂长办公室门口，还没等秘书拦住，老太太就推开了门，冲进去就大哭，“厂长一定要给我个老太婆作主啊，我活不了了，我们一家三口快要被这些畜生害死了……” 江老太瘫坐了地上，哭一句就拍一下地，就像农村哭丧一样。 孟厂长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他特嫌恶江老太的粗俗行为，正要呵斥，就看到了进来的江小暖，还有一根绳串着的三个人，狼狈不堪，看着像是被强盗打劫过。 “怎么回事？别哭了，把事情说清楚。”孟厂长揉了揉太阳穴，面上还算和颜悦色，可心里却在骂MMP。 特妈地他又不是包青天，这种家庭纠纷也来找他，他有那么闲吗？ 江小暖看出厂长大人已经很不耐烦了，心里绝对在骂娘，便主动把前因后果说了，“就是这样，毕竟事关机械厂的名誉，还是要和厂长您说一声的，您心里也有个数，免得外面的人胡乱造谣。” 孟厂长脸色缓和了些，是这么个理，江小暖的觉悟就是高啊。 但看到吴柏寿三人，厂长大人的脸色就难看了，好想拿烟灰缸砸死这仨不要脸的，机械厂的脸都让这仨畜生丢光了。 第158章 你们全家都下地狱吧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孟厂长喝问，眼神极嫌恶。 虽然五年后他被请去喝茶了，可孟厂长的生活作风一直都很清白，哪怕他对老婆没什么感情，甚至还有些厌恶，但他依然拒绝了外面的诱惑。 所以，孟厂长现在看吴柏寿三人，比看见了狗屎还闹心。 “厂长，我知道错了，我会悔过自新的，我会改的，给我一次机会吧……” 吴柏寿突然跪倒在地上，咚咚咚地叩头，他一跪下，吴老头和周艳红也被带着跪下了，吴老头愣了会儿，也跟着磕头，周艳红神情木然，像傻了一样。 “你这种畜生配提悔过自新？你七岁就敢杀人，你的心都黑透了，我真应该报告公安，把你抓进去吃枪子儿！” 江老太扑了过去，对着吴柏寿撕咬，她也不是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就算她报告公安，吴柏寿的罪名也没法成立，还不如找厂长，这么一闹，吴柏寿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这才是江老太的目的。 “要闹回家闹去，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会给你交待的。” 孟厂长喝止了江老太，闹得他心烦，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会儿找书记说说这事，看给吴柏寿什么处分好。 江老太还想再闹，江小暖拽了她一把，再闹就要得罪孟厂长了，凡事都得适可而止。 “多谢厂长替我们主持公道，吴柏寿这种阴险毒辣的小人太可怕了，万一谁和他起了争执，他在背后给人一刀子，吃了亏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呢，还有，要是吴柏寿心存报复，背地里损害机器设备，那可是国家财产啊，得浪费国家多少钱……” 江小暖越往下说，孟厂长的脸色越难看，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损害国家财产。 吴柏寿这种害虫不能留了。 “厂长，我在机械厂勤勤恳恳工作了二十年，从来没做过损坏机器的事，厂长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吴柏寿为自己申辩，他不能丢了工作，哪怕跪着求饶，他也要把工作保住。 没了工作他连自己的肚皮都填不饱，在家里也不会有地位的。 “厂长，当初我奶奶娶他们父子进门时，这对父子也说得特别好听，可不一样在背后害我奶奶？”江小暖冷笑道。 孟厂长心头一凛，决心更大了。 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车间工人罢了，开了就开了吧，随便再招一个就是，机械厂的铁饭碗可是香饽饽，多的是人想挤进来。 “我知道了，先回去，三天内厂里一定会处理。” 孟厂长给了肯定答复，江老太也不闹了，老老实实回家，她朝江小暖看了眼，嘴唇噏动，到底没说什么，佝着肩老态龙钟地走了。 陆寒年解开了绳子，吴柏寿阴沉沉地看了眼江小暖，眼神就像是淬了毒的利刃，想穿透江小暖的身体。 到现在吴柏寿哪还不知道是被人算计了，不出意外肯定是小贱人，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小贱人和陆寒年都出现在仓库，还叫来了那么多人。 吴柏寿心思缜密，之前是气狠了，才没想明白，现在冷静下来，他都想明白了，有人故意让他听见谣言，说江小华是周艳红在外面乱搞的野种，知道他肯定会找周艳红问清楚。 然后再叫人去仓库那边看戏。 可吴柏寿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今天那么冲动？ 平时他不会这么易怒的，也不会这么蠢，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今天却像是撞了邪一样，真是见鬼了。 吴柏寿阴笑了声，大步离开了，他还得回去和老婆解释，还有儿女那儿也要说清楚，生活都乱套了，吴柏寿头痛欲裂，心里更是恨极了江小暖。 吴老头也走了，他像是老了十几岁，背都直不起来了。 从此以后他再没脸去公园下棋了，脸都丢光了呀！ 周艳红脑子清醒了些，怨恨地看着江小暖，紧咬着牙，随时都像会扑上来，陆寒年挡在江小暖身前，冷冷地看着这女人，要是敢动手他就大耳光子招呼。 他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你现在满意了？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白眼狼，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你！”周艳红咬牙切齿地骂，没有一点悔意。 她只后悔当年没弄死这小畜生。 “我可还没满意，你还活着，吴柏寿也活着，江小月和江小华这对狗杂种都好好活着，我怎么可能满意，周艳红你可别死得太早，否则你就就看不到你的宝贝儿女们过得有多么惨了！” 江小暖凑近周艳红耳朵，一字一句地说着，这只是前奏罢了，她怎么可能满意。 比起她前世受的苦，这一点点算什么！ “你有什么冲我来，小月和小华没害过你，你还是不是人？”周艳红慌了。 “我也没害过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江小月和江小华打我骂我的次数少吗？哼，你当然也逃不掉，你们一家都慢慢等着下地狱吧！” 江小暖只觉得好笑，恶魔居然还求别人善良？ 哪来的脸？ 周艳红脸刷地一下白了，她也不想再求这畜生了，她得想办法带小华走，对，回老家，就算种田很苦，可也比死强。 看着落荒而逃的周艳红，江小暖唇角微勾，想逃了？ 做梦！ 她还给这女人安排了门好亲事呢！ “哥，我们也走。”江小暖回头甜甜地笑了，她有好多话要问呢。 只是，没走几步，孟厂长就出来叫住了她，态度特别慈祥。 “小暖啊，小凡这几天学习情况怎么样？”。 “孟叔叔，我正要问您呢，孟凡没去我那儿，我等了好几天都没见着人，今天回来就是想找您问问的，可家里却出了这事……” 江小暖为难地笑了笑。 孟厂长脸色大变，厉声喝问，“小凡没去？” “对啊，一次都没来。”江小暖偷着乐，孟凡肯定要被打个半死了。 活该！ 躲在房间听磁带的孟凡，后背冷不丁一寒，激灵灵地抖了抖，特妈谁大白天惦记他呢？ 第159章 滚蛋太便宜她了 出了办公楼，江小暖这才笑出声，刚才孟厂长的脸黑得像墨一样，孟凡要倒霉了。 孟厂长打儿子可一点都不留情的。 “我想带爸爸去我那儿住。”江小暖说道。 她老早就想这么做了，厂里的宿舍又小又闷，江家的两间房都不大，江大宝住的房间更小，住着肯定不舒服，而且江大宝每天还要糊纸盒，腰和颈椎都不太好。 现在她有条件了，自然不能再让爸爸受苦了。 “你奶奶呢？”陆寒年问。 他看出江小暖在逃避江老太，但逃避不是办法，江老太是江大宝的亲妈，不可能分开的。 江小暖咬了咬唇，苦笑了声，“也带上吧，她对我虽然不好，可对我爸爸却是极好的。” 陆寒年心疼地拍了拍女孩的背，上天对他的女孩太吝啬了。 “其实老天爷对我很不错了，把你给我了呀！” 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她真觉得老天爷对她挺好，让她重生回来报仇，还赐给了她这么好的男人，她应该知足的。 陆寒年耳根染上了胭脂，媳妇总是突然说这些让他害羞的话，可他还是很喜欢听，其实老天爷对他也挺不错，把这么好的女孩赐给了他。 江老太离开厂长办公室后，就径直回家了，原本只要十来分钟的路程，今天却走了大半个小时，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个个都像有话要和她说，还用同情的眼神看她，江老太挺烦的，一个都没理。 才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了慌里慌张的江小月，她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心里慌的很，想回来问周艳红，但周艳红不在家。 看到江老太，江小月迎了上去，“奶奶……” 才刚叫出一声，江老太一巴掌就抽了过去，恶狠狠骂道：“谁是你个狗杂种的奶奶？老娘正要去找你算帐！” 江老太一把抓住江小月的头发，另一只手抓起了火钳，没头没脑地抽了下去，恨意滔天的江老太只想弄死这狗杂种。 她放在手心上疼了二十年，好吃的都先紧着那俩狗杂种，亲孙女却被她虐待，每想到这，江老太的恨意就深上一分，手上的力气也更大了。 “别打了……奶奶……疼啊……” 江小月惨叫哭嚎，整个人都懵了。 “疼就对了，小暖以前比你更疼，你个狗杂种总欺负小暖，我打死你……” 江老太的脸都扭曲了，三角眼像是淬了毒一样，看得江小月全身都冷，连反抗都忘记了。 她还从来没见到奶奶用这种眼神看她，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而且奶奶为什么突然对江小暖那么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 给江小月传话的人并没说全，只说她娘家出事了，所以江小月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被打得骨头都快要断了的江小月，后悔死回来了，她挣扎了几下，硬是没能挣脱，江老太的手像鹰爪一样，死死拽着她，都快嵌进肉里了。 “大中午的吵什么啊！” 江小华开门出来了，睡眼惺松的，他没去上学，下午逃学了，在家睡觉多好，反正没人管他。 “你没去上学？”江老太阴疹疹地问，松开了江小月。 她更想弄死的是这只狗杂种，因为她最疼的就是江小华，把他当成江家的香火，样样都紧着这杂种。 付出得越多，恨得自然也越深，江老太慢慢走向江小华，手里紧抓着火钳，江小华压根没意识到危险来临，他也根本不会想到，疼他如命一样的江老太会打他。 “就要去了，奶奶，我身上没钱了，给我点钱吧？”江小华嬉皮笑脸地伸出手，每次他要钱，奶奶都会满足他。 这一次肯定也不例外。 然而—— “啊……奶奶你发什么疯……啊……疼……” 江小华伸出的手被火钳重重地抽了下，手心肿得老高，火辣辣地疼，随即火钳像雨点一样抽在江小华身上，逃过一劫的江小月看得心惊肉跳，本来还想去拉架，可看到江老太的凶残，她便退缩了。 “打死你个杂种……还想花老娘的钱？老娘先打死你……” 江老太边骂边抽，眼露凶光，杀红了眼，江小华到底是男孩，个子也比江老太高，力气自然不小，被打得火了，用力推了把江老太，还想抢下火钳。 江大宝出来了，扶住了江老太，抓起了另一把火钳抽。 “打……坏人……打死……” 江大宝的力气可比江小华大多了，江小华在两把火钳的夹攻下，很快便没了力气，身上都是伤，脑门也打破了，脸上都是血。 周艳红一回来就看见宝贝儿子在挨打，跑过来救儿子，但结果却是和儿子一起挨打，要不是江小暖回来，这对母子没准真要被江老太打死了。 “别打了，打死他们还得偿命。” 江小暖制止了江老太，江大宝也不用她说，主动放下了火钳，还指着周艳红母子说道：“坏人……打妈妈……” “嗯，爸爸最乖。” 江小暖笑着安抚，江大宝便高兴了，乖乖地进屋糊纸盒去了。 江老太羞愧地佝着头，不吭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没脸啊。 江小暖看向地上伤痕累累的母子，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江老太愣了下，随即恨道：“离婚，我带你爸回老家过。” 她不会再和老王八过下去了。 江小暖对老太太的表现很满意，做事还算痛快，恩怨也分明。 “周艳红呢？”她又问。 “让她滚蛋！”江老太毫不犹豫。 地上的周艳红反而心里一喜，她正好想带儿子回老家。 “这女人前些日子还想把我嫁给王强那样的男人，让她滚回老家过好日子？”江小暖冷笑。 她可没这么善良。 江老太懊恼极了，她又说错话了，孙女肯定生气了吧？ 确实不能便宜了这骚狐狸，江老太快速地动着脑筋，总算想到了个好办法，“那就把这贱人许给王强好了。” 江小暖唇角上扬，孺子可教啊。 她这奶奶现在倒有几分可爱了。 周艳红脸色变得惨白，嫁给王强她会死的，不可以啊！ 第160章 你就是买来的丫环 “不要……我不嫁……我带小华回老家，再不来打扰你们，放过我们娘俩吧……” 周艳红头磕得咚咚响，一个劲求饶，她很清楚王强是什么货色，前一个老婆就是被这畜生虐待，实在受不了才喝农药寻了短见。 她要是嫁过去，下场肯定和那个女人一样，她不想死啊。 “妈你干嘛？我才不去乡下。” 江小华还没弄清楚状况，他去过几次周艳红的老家，也是爷爷的老家，穷得连衣服都穿不上的山沟沟，村里的女孩六七岁还衣不蔽体，脏得他想吐。 吃的都是猪食，他一口都吃不下，最恶心的还是茅房，他去了一回就要吐了，白白胖胖的蛆虫一拱一拱的，他都无处下脚。 那种穷山沟打死他都不回去，他要住大城市。 “闭嘴！” 周艳红恨铁不成钢地呵斥，心里苦如黄连，这傻孩子还不知道这个家已经没有她们娘俩的立足之地了呀。 她也不想回乡下，可她没了工作，江小暖和老太婆都不会放过她和儿子，除了乡下别无退路。 现在连这个愿望都成了奢望，比起嫁给王强，回乡下已经是天堂了。 周艳红不住磕头，脑门上沾了血，还在继续，地板上也是血，看着可怜又卑微的母亲，再想到刚才江老太的疯狂，江小华这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身上的伤一抽一抽地疼，江小华的心沉到了底，哭丧了脸，他真的不想回乡下，可为什么家里容不下他了？ 还有奶奶，为什么对他那么凶？ 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明明奶奶以前对他最好了，有啥好吃的都先给他，零花钱也都很大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想嫁王强？你知道他不是好东西，还会打老婆，对吧？”江小暖冷声问。 周艳红身体抖了抖，惨白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磕头求饶。 “你明知道王强不是人，年纪都能当我爹了，还想把我嫁给那种畜生，为你自己牟取好处，周艳红，你还有脸求我？” 江小暖一字一句地质问，每问一句，周艳红的心便沉一分，她感觉到了江小暖的恨意滔天，终于后悔了。 不是后悔没对江小暖好，而是后悔当初没弄死这畜生，就因为一时心慈手软，却害了她和儿子。 “不和她废话，就这么定了，我去找王强说亲。” 江老太找出了绳子，把周艳红绑了起来，动也不能动，等歇息会儿，她就去找王强说这门亲事，当初买周艳红花了五十块钱，那可是二十年前，现在虽然老了，可也算徐娘半老，好歹收个一百块吧。 精打细算的江老太，将周艳红的剩余价值算计得清清楚楚，一点都不浪费。 “放开我，你们这是犯法的，我是江大宝的老婆……你们说卖就卖，公安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艳红不住挣扎，可绳子绑得极紧，越挣扎越紧，她绝望地哭喊着，希望邻居们能听见，过来救她。 可她忘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家属楼没几个人，而且就算有人听见了，也不会来管闲事，江家最近的破事太多，没人会沾一身膻。 江小暖心头一凛，这倒是个问题，周艳红现在还是她爸的老婆呢。 “犯你妈B的法，你算哪门子的老婆，当初我花五十块钱，买你回来就是给我儿传宗接代的，结婚证都没扯，狗屁老婆，你就是我家买来的丫环，养了你几十年，还不兴我给你说亲了？” 江老太破口大骂，口气得意极了。 其实她还真不是有先见之明，是因为买周艳红的五十块钱，借了二十块，江老太心疼坏了，后来一打听领证还要花钱，哪怕只是七毛钱，她都不舍得。 所以，这证就没扯，周艳红直接住进了江家。 这么些年，周艳红都把自己没领证的事忘了，如今一听江老太的话，如丧考妣，整个人都懵了。 没领证？ 她不是江大宝老婆？ 那她这些年算什么？ 江小月听了这半天，不算太聪明的脑子，总算理清了一些思路，奶奶现在和江小暖好了，不待见她和弟弟了，还想卖了妈妈，原因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妈妈不在家，她的日子更难过。 “咱家户口本上有妈妈的名字。”江小月小声说。 周艳红眼睛一亮，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嚷道：“户口本上有我，我就是江家人，你不承认也没用，你不能卖了我……你是犯法的……” “户口本算个屁，公安吃饱了撑的来管，我就说你是我捡来的，哼……给我老实点……再放屁我把你卖去山沟沟里，给五兄弟当媳妇！” 江老太一威胁，周艳红吓得一声也不敢哼，她相信老太婆真做得出来。 给五兄弟当媳妇，她还不如嫁给王强呢，至少还能有条活路，去了山沟沟里，她是真的只能等死了。 江小暖挑了下眉，五兄弟？ 这信息量好大，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她知道有些偏远山村，很多男人都娶不上媳妇，偏偏越穷越生，很多人家好几兄弟都是光棍，没办法，就只能凑钱买个媳妇回家，几兄弟共同的媳妇。 前世她看到过这些报道，哪怕到了九十年代，这种陋俗还存在，而且法律也管不了，天高皇帝远。 江小暖有些懊恼，她失算了。 给王强太便宜周艳红了，就应该弄去山沟沟里，也不用五兄弟，四兄弟就够这女人受的了。 周艳红惨白着脸，面如死灰，她绝望了。 吴柏寿这没良心的，也不会再管她了，小月和小华自顾不暇，根本帮不了她，她该怎么办？ 江小暖心情极好，尤其是看到江小华姐弟的惨状，更是开心到飞起，她朝里屋走去，江大宝在认真糊纸盒，看到她憨厚地笑了。 “爸爸……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好……” 江大宝想都没想，反正女儿问啥他都好，还在江小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外间的江老太心里刺了刺，神情黯然，孙女只问了儿子，没问她。 肯定是不想和她住。 是她活该。 她自作自受。 可她不想和儿子孙女分开啊。 第161章 白送的才贱 “妈妈……一起……” 江大宝的声音传了出来，江老太眼睛亮了下，儿子还记得她，孙女会怎么说？ “嗯，一起，我们去收拾东西。” 江老太的眼泪流了下来，地狱到天堂就在这一瞬间，可她惭愧啊。 她都那样对孙女了，孙女还愿意照顾她，她不是人啊。 江小暖从屋子里出来了，江老太泪流满面地看着她，内疚的眼神她不想看，撇过了头，淡淡说道：“爸爸离不开你，你别想太多。” “我晓得的……晓得的……谢谢……” 江老太不住抹眼泪，语无伦次，她太欢喜了，孙女没恨她。 以后她会加倍疼爱孙女的，弥补她以前犯下的错。 江小暖很不习惯这个样子的江老太，撇过了头，粗声道：“收拾东西吧。” “哦哦……去哪里？” “你别管，让你收就收。” “好，这就去。” 江老太不敢再问了，孙女让她干啥她就干啥，去哪都行，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她兴冲冲地收拾起了行礼，这个舍不得扔，那个还能用得上，挑挑拣拣半天，江老太一件都没收拾好，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她置办的，她一样都不想便宜吴老头。 江小暖等得不耐烦，进去看收拾得怎么样了，结果把她气乐了。 地上一堆破烂，连她爸十年前穿过的布鞋都收进袋子里了，江小暖无语了，她把江老太喜欢收拾破烂的好习惯给忘了，就不该让这老太太收拾东西。 “只要带几件换洗衣服就成，其他都不用带。” 这些破烂玩意儿扔地上都没人捡，江小暖一件都看不上，要不是家里没有爸爸的换洗衣服，她直接带人走了。 “这些东西都还用得着，不能便宜那老王八！” 江老太还是舍不得，在她眼里哪怕一块破布头都是宝贝，拿浆糊粘粘还能纳鞋底呢，扔了多可惜。 “听我的。” 江小暖喝了声，还沉了脸，江老太吓得抖了抖，手上拿着的破了个洞的面盆，摔到了地上，咣当的一声响。 原本只有小手指大的一个洞，这么一摔，洞有大拇指那么大了，还在地上滚了几滚，江老太心疼得直哆嗦，这盆她至少还能用十年，这一摔就只能用五年了。 若换在以前，江老太老早骂过去了，现在她再心疼也只能忍着，怕江小暖生气。 “就带几件换洗衣服，其他的都别带，这样吴家人在外面不敢胡说，你可是净身出户。” 江小暖当然不是穷大方，她想好了，让江老太净身出户，就能在外面博同情分，吴柏寿想做文章都没人搭理。 “可是……” 江老太还是不愿意，她才不要净身出户，她就不想便宜老王八。 “再不收拾你一个人回乡下。”江小暖威胁，话音刚落，江老太就利索地将一堆破烂各就各位了，袋子里只剩下几件换洗衣服。 江小暖满意勾唇，听话就好。 “那个周艳红咋办？王强还没来求亲呢。”江老太舍不得一百块彩礼，这笔钱她得挣到手。 也不知道孙女安排的住处咋样，但她觉得应该不会太好，毕竟孙女一个小姑娘能挣多少钱啊，肯定是小亭子间，十来平方那么大，样样都没有。 唉，有地方住就行，她要求不高，就是这么多东西不让带，江老太还是觉得心疼，有了一百块彩礼钱，还能给家里添置些东西。 “不着急，一会儿就给王强打电话，让他来娶亲。”江小暖冷笑。 上回她就问王强要了农场的电话号码，有白得的老婆，这男人肯定乐意来一趟。 “彩礼可不能少，得要一百块。”江老太提醒。 江小暖随口应了声，当初她答应王强是白送，自然不会收彩礼，而且白得的东西才不会珍惜，王强那种男人，肯定会好好‘照顾’周艳红的。 吴老头还没回来，估计去和吴柏寿商量对策了，听孟厂长的口气，吴柏寿的工作十之八九是保不住的，以何百霞那种势利眼，肯定会和吴柏寿离婚。 江小暖勾了勾唇，可惜何百霞白天在上班，否则就能看到这一出好戏了，真期待吴家大闹天宫的日子呢。 还有吴绣芸，如果知道她的好堂妹江小月，其实是她的亲妹妹，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陆寒年在外头等着，没进屋，江小月姐弟也没敢进屋，凄凄惨惨地站在走廊上，也不敢去救周艳红，姐弟俩想等吴老头回来，但等了半天，吴老头连影子都没出现。 吴老头和吴柏寿在一起，父子俩都没回家，在厂里的僻静处找了个地方猫着。 吴柏寿一声不吭地抽闷烟，浓烟滚滚，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咋会把那些话都说出来？你在想啥？”吴老头对儿子是怨的，要不是这不争气的坏事，他现在就能在公园里下棋了，到点就回家吃饭。 领着退休工资，回家就能吃上现成饭，样样都不用管，日子过得多逍遥，现在全完了，啥都没了，江招娣记仇地很，她肯定不会再和他过了。 “我哪知道会变成这样，都已经这样了，还是想想办法怎么保住工作。”吴柏寿不耐烦地抽了一大口烟，呛得连声咳嗽，嘴里发苦，但他心里更苦。 没有工作他什么都不是，日子咋过？ “晚上去厂长书记家送礼，求求情。”吴老头没那么悲观，厂长夫人贪财，多送些礼就行，他现在愁的是江老太要和他散伙。 吴柏寿心也宽了些，大不了送厚礼，饭碗肯定能保住，见老父亲愁眉苦脸，便安慰道：“让那老太婆闹，爸你有房子，还有退休工资，随便找个都比那老太婆强。” 吴老头眼睛一亮，又欢喜了，可不就是，他有钱有房，该愁的是江招娣，她一个孤老太婆，还带个傻儿子，又没有退休工资，她才要活不下去了。 “你回去和百霞好好说说，小月和小华到底是你的亲骨肉，总不能不管。”吴老头劝道，他担心大儿媳闹。 第162章 白送你老婆 江小月也就罢了，只是个孙女，江小华却是孙子，吴老头还是心疼的，江招娣肯定不会再要这个孙子，他得让大儿媳认下这孩子，户口也记在儿子名下。 吴柏寿脸色变了变，支吾着不肯答应，吴老头气得拍了他一下，骂道：“小华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你的，你就是疑神疑鬼，要不然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了。” “无风不起浪，有人和我说那贱人在外面乱搞，小华是她和野男人的种。”吴柏寿其实也后悔了，连他爹都这么说，小华应该是他儿子无疑。 到底是谁给他下的套？ 江小暖去给王强打电话，厂里的门卫室可以打电话，五角钱一次，不过她准备出去打，陆寒年骑车带她去最近的电话亭，骑车得二十来分钟。 路上，江小暖终于有机会问了，“你怎么让他们乖乖去仓库的？还把所有的事都交待了，可真听话。” “吴柏寿疑心病重，听到那些风言风语，肯定会忍不住找周艳红质问，再给他们下点刺激神经中枢的药粉，自然样样都会说出来。” 陆寒年说得轻飘飘的，像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江小暖知道，肯定没那么容易。 “风言风语是你让人传的？”江小暖问。 “嗯，保国让几个兄弟随便说了几句，吴柏寿就信了。” “那些药是哪来的？” “景川的朋友会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种药很多，随便就能搞到一堆。” 陆寒年口气很轻松，当然不可能真这么简单，筹备工作就做了半个月，想要恰到好处地让吴柏寿听见那些风言风语并不容易，还有那些药，不着痕迹地下在狗男女身上，也不是件容易事。 不过他不想让媳妇知道，难事有他干，这是男人的本分，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枉为男人。 腰间缠上一双柔若无骨的手，陆寒年表情微僵，车子歪了下，脚尖在地上点了下，很快就稳住了。 “哥……谢谢你。” 江小暖声音在后面响起，脸贴在男人背上，无比安心。 陆寒年耳根火辣辣的，赶紧看向四周，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没人，又低头看着腰上细白的手，心里软成了水。 路上有人过来了，江小暖缩回了手，坐得笔直端正，现在的风气太保守了，她和陆寒年还不是夫妻，还是小心为上，免得沾上麻烦。 陆寒年只觉得腰上一空，心里也像是空了一块，失落落的。 到了电话亭，江小暖打通了农场电话，有人去叫王强了，她便挂了电话，五分钟后再打过去，是王强接的电话。 “想要老婆就现在过来，过时不候。” 江小暖也不废话，直接了当地说了，王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其实压根不信江小暖的话，并没指望这姑娘真会送他个便宜老婆。 整个人都是懵的，还问：“你哪位？” “机械厂江家。” 王强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来，不禁欣喜若狂，不敢相信地问，“真送我老婆？” “再废话就没了。” “我现在就来，要带啥不？” “不用，快点。” 江小暖不耐烦地挂了电话，话筒那头的王强，兴奋得连衣服都没换，骑上车子就往城里赶，他受够了打光棍的日子，可算有媳妇了。 两个小时后，王强总算赶到了，还戴着草帽，身上都是泥，他刚在农田里干活，手都没洗就过来了，兴冲冲地赶到江家。 吴老头还没回来，他不想碰上江老太，便跑到吴柏寿家待着，打算晚上再回去，吴柏寿也在自个家，他想好了，要是何百霞同他离婚，他就和周艳红过，这么多年了，对这女人他还是有感情的。 至于小月和小华，他肯定要认回来的，这样也好，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顾儿女了，小月和小华也能正大光明地叫他爹了。 王强已经到了江家，看到江小暖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脑门，腰也短了一截，不敢和江小暖对视，脑门上的伤才刚好呢。 “我来了。” 王强赔笑，眼睛四处乱瞟，不知道给他的是啥媳妇，白送的他肯定不挑，年纪大点也行，他不嫌弃。 “就在屋子里，带走吧。” 江小暖朝屋子里指了指，周艳红被她灌得半醉不醒地趴在桌上，脑门上的伤也处理过了，还换了身新衣服，稍微打扮下，这女人还是风韵犹的。 王强看了眼，立刻怔住了，愕然看向江小暖，“这……这不是……” 当闺女的要卖了亲妈？ 就算他不是好人，可也理解不了这种操作啊。 这姑娘比他还凶残。 “要不要？”江小暖喝了声。 “要……” 王强抖了抖，口气很坚定，这姑娘敢送，他肯定敢要，谁怕谁呢。 而且周艳红长得还不错，又徐娘半老，他还是蛮欢喜的。 “带走吧，记得领证。” 江小暖挥了挥手，还提醒了句，不能让王强再犯江老太的‘错误’，只要领了证，周艳红就一辈子和王强绑在一起了。 “真的白……” 王强还没说完，就被江小暖打断了，“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带走！” “哎……” 王强乐颠颠地背起了周艳红，一分钱没花，这可是天大的便宜啊，晚上就能搂着媳妇睡觉了。 “你别带走我妈，放开她！” 江小月扑了过来，这男人一看就不是好的，她妈落在这男人手里哪还有好日子过，江小华犹豫了下，也扑了过来，江小暖一人赏了一脚。 “再嚷嚷连你们一块带走！” 王强眼睛一亮，那个年轻的他肯定乐意，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母女他都要。 “江小暖你会有报应的，你连妈都害，你不得好死！”江小月哭着骂。 “那你替她去啊！” 江小暖冷笑了声，王强立刻停下了，希冀地等着。 江小月脸上血色全无，不敢再说了，怕江小暖真的将她卖给那个恶心的男人，她宁可和陆怀年在一起。 “赶紧走吧！” 江小暖鄙夷地看了眼江小月，催着王强走。 王强也不失望，背着周艳红走了，准备回去就洞房。 “妈妈……”江小月姐弟俩哭着喊，但周艳红听不见，王强听见了也不会停。 他将周艳红放在车后座，便骑车走了，很快就出了厂，回农场了。 第163章 要休了老王八 看着王强和周艳红走远，江小暖弯了弯嘴角，心情极好，周艳红的好日子即将开始了，过段时间，她会作为娘家人去看望周艳红的。 “彩礼。” 江小暖从包里抽出十张大团结，递给了江老太。 江老太一脸欣喜地接过钱，沾了沾口水，利落地数着钱，数了三遍，一百块没错，她的小金库又能充实些了。 江小月眼神恐惧，身体冰冷，像坠进了冰窖里，冷得牙关上下打架，她以前听周艳红说过王强，是个下三滥，当时周艳红和她描述王强时，她听得心花怒放，甚至还觉得妈妈找的男人太好了，毕竟还有正经工作呢，江小暖那贱人就应该嫁给叫花子。 可现在，嫁给这个下三滥的却是妈妈。 妈妈会不会也像前老婆一样喝药？ 江小月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她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回陆家，比起江小暖的冷血，江小月现在觉得陆家人其实挺善良的，至少没卖了她啊。 她怕留下来，江小暖会把她也给卖了，卖给一个比王强更不堪的男人。 想到这种可能性，江小月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站起身就走，可腿没有一点力气，站了半天都起不来，江小月不死心地继续挣扎，像小丑一样扭动个不停，引起了江小暖的注意。 感觉到了江小暖的视线，江小月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江小暖这恶魔会冲她下手。 在可怜虫一样的姐弟俩身上扫了眼，江小暖冷笑了声，很快就转移视线了，这对废物用不着她出手，没了周艳红，又有了杂种的名声，江小月姐弟在机械厂寸步难行。 陆家人也会因此对江小月更加严苛，这贱人今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凄惨，至于江小华，没了江老太和周艳红的疼爱，吴柏寿又没了工作，哼，他就算想疼爱儿子，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老太已经收拾好东西了，还是有两大袋子，江小暖有些无奈，她敢肯定，这两大袋子里，至少有三分之二是破烂。 “走吧。” 江小暖淡淡地说了声，弯腰去提袋子，但一双大手更快，轻松地拎起了两只袋子，是陆寒年，他什么都没说，提起袋子走在了前头，背影让人无比安心。 “现在就走？”江老太口气有些不舍。 毕竟在这儿住了十几年，她还以为会住到死呢。 “那你留下。” 江小暖懒得废话，直接牵了江大宝走，江老太愣了会儿，快走几步追上了，没有儿子和孙女，她才不要留下来。 走廊上碰到了一些家属，看到他们大包小包的，个个都面露惊讶，江家的闹剧他们当然听说了，全厂闹得沸沸扬扬的，无人不知。 他们还私下猜测后续发展呢，没想到现在就看见一家三口搬家了。 “江阿嬷，你们这是去哪？”有人问。 “搬出去住。”江老太回道。 “这么快就要搬啊，找好地方了没？” 大家吃了一惊，随即心生同情，这起闹剧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江小暖祖孙了，吴家父子真是作孽，还有周艳红，畜生不如的东西。 “小暖租了房子。” “在哪儿啊？回头我们去串门，住了十几年，江阿嬷你走了真挺舍不得呢。”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多少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尽管他们以前和江老太的交情并不算深，甚至还在背后说过江老太的坏话，但现在看到江老太一把年纪还要受搬家之苦，他们还是蛮同情的，自然又想到了江老太的好了。 江老太看向孙女，她也不知道在哪儿啊。 “火车南站对面，长福里弄56号。”江小暖说了地址。 其他人表情滞了滞，立刻笑容满面道：“那儿地方挺不错的，就是离厂子远了点儿，江阿嬷以后有空要回来串门啊。” 他们心里却在想，肯定是专门挑偏僻的地方租的房子，这祖孙俩都没工作，还带了个傻子，以后的日子难过哟。 又有人问道：“就只带这么两袋东西？其他的不拿了？” “不拿了，早点搬走安心。”江老太强忍着心痛，表现得十分大气，可到底不甘心，又恨声说道：“省得他们吴家人说我占便宜，你们可得帮我作证，我只拿这么两袋东西。” 听到大家伙的耳里，便觉得江老太是伤透了心，所以连东西都不要了，不由更同情了，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作证。 有人还关心问道：“江阿嬷以后怎么打算的？”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都知道啥意思，就是想问江老太是不是真的要和吴老头离婚，看这架势像是要离的，可江老太没工作，又一把年纪了，他们又觉得不太会离，估计现在只是一时气狠了，等过阵子气消了，说不定就回来了。 没看老太太只拿了俩袋子东西嘛，以这老太太的吝啬脾气，怎么可能舍得把东西留给吴家，绝对连双破袜子都要带走的。 大家伙觉得自己猜到真相了，说话便留了几分，两口子的事不好多说，谁知道啥时候又和好了呢。 “离婚，老娘要休了那老王八！” 江老太口气很坚定，一点留转的余地都没有，但其他人也不太相信，气势再足也架不住没钱，一家三口都没工作，天天坐吃山空，还得租房子，再有志气也撑不下去，一文钱都能难倒英雄汉呢。 等江小暖他们走了后，走廊上都炸开了，楼上楼下的家属都聚在了一起，讨论江家的狗血八卦。 “离不了，都六七十岁了，离婚也不嫌丢人。” “看江阿嬷的样子，好像真打算离。” “她就是说气话，她和江大宝都没工作，江小暖又是个姑娘家，也没工作，他们吃啥喝啥？还要租房子，天天都要花钱，只出不进能撑几天？看着吧，顶多两个月就会回来。” “也是，没钱硬不起来，不过吴家人也确实是造孽……” “还有那个周艳红，畜生不如的东西，对了，你们刚才看到周艳红了没？好像让个男人弄走了。”有人好奇地问。 第164章 鸠占鹊巢 “看到了，我还问了那男人呢，他说江家把周艳红许给他了，一分钱彩礼不要，白得个媳妇。” 大家伙瞠目结舌，对江老太的操作佩服不已，他们都以为是江老太卖的周艳红，压根没想到江小暖身上。 “江阿嬷这是恨极了周艳红啊，哎，换了我也恨，太不是东西了。” “那男人看着可不像好人，周艳红以后有苦头吃了。” “活该，好日子不要过，非得和大伯子夹姘头，还虐待小暖，这种女人就得恶男人治，江阿嬷这回做得极妙！” 大家对周艳红一点都不同情，觉得她罪有应得。 这些议论声并不小，都传进了江小月姐弟的耳朵里，两人脸色惨白，大热天打起了摆子。 “妈去哪了？”江小华这时才回过神，脑子懵懵的，脸上身上都是伤，钻心地疼。 “卖了……回不来了……”江小月心里却在说，可能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江小华抓住了她的胳膊，靠近了些，姐弟俩平时关系并不好，此时却紧紧依偎着互相取暖，感觉好受些。 “大姐……怎么会这样？奶奶她疯了？”江小华哭得很伤心，到现在他还接受不了江老太的变脸。 明明早上对他还那么慈爱，说要给他买肉包子吃，出去一趟就变成狼外婆了，还打他那么狠。 “奶奶他们去哪了？爷爷和大伯呢？”江小华看着冷冷清清的家，心里的恐慌越来越深，像是溺水了一般，透不过气来。 江小月没出声，她现在乱的很，以她有限的智商，根本理不清现在的乱麻，越想越乱，也越发烦躁，不耐烦地冲说个不停的江小华骂道：“哪那么多废话，你问我我问谁？” 江小华眼里露出凶光，可很快他便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往日的江家宝贝了，只得强忍下怒火，打算去找爷爷和大伯，他们一定会替他教训江小月的。 邻居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全都钻进了姐弟俩的耳朵。 “难怪吴柏寿对江小月和江小华那么好，得叫他爹呢，他倒是打的好算盘，享尽齐人之福，给亲弟弟戴那么大的绿帽子。” “他哪会把江大宝当兄弟，七岁就敢下狠手，害江大宝成了傻子，这种人哪还有良心。” “就是可怜了小暖，明明是江家的亲骨肉，却被虐待了那么多年，这个就叫鸠占鹊巢。” “总算真相大白了，老天爷还是有眼睛的，恶有恶报。” 江小月姐弟的脸色越来越白，满脸震惊，他们不信。 “不会的……他们在放屁……胡说八道……”江小月声音颤抖，嘴上说不信，心里却已经信了。 难怪大伯对她和弟弟那么好，对江小暖却不假辞色，妈妈也是，她以前还以为是自己讨人喜欢，现在才知道，只因为她是亲生的。 江小华却眼睛放光，带了点惊喜，“大伯是我爸？太好了……早烦死那傻子了，我现在去找大伯。” 他巴不得大伯当他爸爸呢，如今愿望终于成真了，江小华一下子有了精神，爬起来就要去找吴柏寿，被江小月拽住了。 “你蠢不蠢？大伯娘不会同意的。” “凭啥不同意！” 江小华梗着脖子，甩开了江小月，顾自去找吴柏寿了，江小月冷笑了声，也懒得再管这蠢东西，反正她已经嫁到陆家了，认不认吴柏寿当爹都无所谓。 此时此刻，江小月突然有些感激江老太了，幸好早早地嫁给了陆怀年，不管怎么说，陆怀年的条件还是蛮不错的，否则以她现在的情况，肯定看不到比陆怀年更好的对象了。 江小月忍痛站起身，准备回陆家做饭，她得好好表现，争取早点生下孩子，这样她就能在陆家站稳脚跟了。 不过没走几步，就听见了邻居们的寒暄声。 “吴师傅你快回去看看吧，江阿嬷带着大宝搬出去了，啥东西都没带，就带了几件换洗衣服。” 吴老头终于回来了，现在是做晚饭的时候，走廊上都是人，看到吴老头就都关心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吴柏寿在楼下，他送吴老头回来的，本来不打算上去，可听到江老太带着傻子走了，他心里一紧，便上来了。 江小月姐弟也在，还没来得及走到楼下，就和他们父子撞上了。 “你们奶奶呢？”吴老头阴沉着脸问。 “走了，还有爸爸，被江小暖带走了。”江小月小声回答。 姐弟俩形容十分狼狈，还有血迹，一看就是挨了打，吴老头父子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觉得江老太应该不敢闹，可一回来就被打了个大耳光，人都跑了。 “你妈呢？”吴柏寿发现周艳红也不在家，心里十分不安。 老太婆带傻子走就算了，可能一时气不过，周艳红怎么也不在家？ 江小月吓得一个激灵，战战兢兢地回答，“被……被奶奶……卖了……” “卖了？” 吴柏寿提高了声音，表情变得狰狞，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老太婆怎么敢？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吴柏寿强压着怒火，屋子里的气压低到了零点。 江小月哭着说了，“卖给王强了，收了一百块彩礼，江小暖把妈妈灌醉了，王强给带回去了。” “走了多久？” 吴柏寿咬牙切齿，一百块……他女人一百块给卖了，这些年他太心慈手软了，早应该弄死傻子和老太婆的。 “两三个小时了……大伯……你救救妈妈吧，妈妈会死的。”江小月哭着哀求，叫习惯了大伯，她一时间也改不了口，而且也没适应新身份。 “爸……你真是我爸吗？” 江小华却适应得完全没问题，甚至还有几分期待。 吴柏寿脸色微变，眼神复杂地看着江小华，对这个小儿子他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便点了点头，“你们既然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有点乱，以后再和你们细说。” “哎……” 江小华开心地应了，便开始告状了，“爸，奶奶和江小暖打我，还有那傻子，打得我好痛，爸你帮我报仇啊。” 第165章 自食苦果 吴柏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早看见姐弟俩的遍体鳞伤了，可现在当前之急是去救周艳红，其他事只能以后再说。 “我去找你们妈。” 吴柏寿急匆匆地走了，他知道王强的农场在哪儿，骑车得两个小时，希望还来得及。 对周艳红他还是有真心的，而且他一直都把周艳红当成自己的女人，连和江大宝有染他都不高兴，哪能容忍被王强这个无赖占便宜。 吴老头却叫住了他，“不行就算了，别闹大了。” 他不在乎周艳红的生死，他担心闹大了对儿子的影响不好，厂里的处分还没下来呢。 吴柏寿眼神闪烁，心里沉了沉，明白吴老头的意思，艰难地点了点头，“嗯。” 吴老头长叹了口气，心情沉甸甸的，他没想到老太婆做得这么绝，真的走了，家里冷锅冷灶，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几十年来，吴老头的胃早被江老太养刁了，三餐按时按点，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可江老太的厨艺好，就算清粥小菜也做得别有滋味，并且每餐都会保证吴老头喝点小酒，外加一小碟下酒菜。 现在早过了饭点，可什么都没有，吴老头的胃抗议地叫了起来，心情自然好不了，他朝哭丧着脸的江小月不满地看了眼，喝道：“做饭去。” 江小月愣住了，心里很不高兴，凭啥让她做饭，她现在又不是江家人，都已经嫁到陆家了，这么一想，她的腰板就挺直了。 “爷爷，我要回去做饭了，不然婆婆要说的。” 江小月小声说了句，匆匆跑了。 吴老头脸顿时青了，居然把他的话当放屁，他想狠狠教训大孙女，但人已经跑没影了，一股郁气沉积在胸口，气得他一脚踢到了椅子上，剧痛传来，吴老头一屁股摔在地上，摔下去前还朝孙子伸手，希望孙子拉一把。 但江小华这种自私自利又没有眼力见的人，压根不可能有这种觉悟，眼睛是看见了，但身体却像木头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吴老头重重摔在地上。 甚至还听见尾椎骨那儿咔嚓一声，吴老头疼得脸都白了，冷汗冒了出来。 江小华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扶吴老头，结果用力不当，又是一声咔嚓，吴老头差点去了半条命，强撑着去床上躺着，指挥江小华去找了狗皮膏药，贴上后稍微好一些了。 这一通折腾，吴老头肚子也不饿了，精神萎靡，一言难尽地看着大马金刀坐着的孙子。 以前还觉得孙子挺好，可刚才这么一试，他真觉得这孙子靠不上，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把我茶杯拿来。” 江小华不情愿地去拿了茶杯，还说道：“爷爷，我肚子饿了，你给我钱去买吃的吧。” 吴老头接过茶杯，打开盖子喝，喝了个寂寞，里面只有茶叶渣子，像是在嘲笑他现在的凄惨。 “你拿杯子时不知道倒点水？”吴老头沉了脸，怒火终于爆发了。 都十四五岁的人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连倒杯水都不会，这种孙子还能指望啥？ 江小华也火了，梗着脖子喊，“我哪知道杯里没水，盖着盖子呢，我又没有透视眼。” “你拿杯子时重量拈不出来？让你干点活就这个死样子，去倒水！” 吴老头黑了脸，要不是腰疼，他肯定要教训这臭小子，还敢和他顶嘴了？ 以前有江老太和周艳红在家，江小华被哄得还算乖巧，缺点也被掩盖了，吴老头看孙子怎么看怎么顺眼，现在却怎么看怎么烦。 “我饿了，你给我钱。” 江小华没去倒水，反而威胁起来，他要吃肉包子。 “饿一顿死不了，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吃？倒水去！”吴老头更火了，更不愿意给钱。 他好不容易才存了点小金库，怎么可能花在臭小子身上，他自己还饿着呢。 “倒个屁！” 江小华更火大，他都要饿死了，死老头一分钱都不肯出，还想让他倒水？ 哼，渴死这老头得了。 越想越委屈的江小华，索性在吴老头身上强行搜身，倒是让他搜出了五六角钱，还有一斤多粮票，吴老头腰疼得要命，力气也抵不过，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好孙子拿走了钱和粮票跑了，还一滴水都不给倒，嗓子眼都渴得冒烟了。 “孽障啊！” 吴老头又气又疼，实在渴得受不了，只能强忍着剧痛下床，十来步路来回走了十几分钟，勉强倒了半杯水，这一通折腾，他的腰更疼了，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听着邻居们的欢声笑语，心里涌上了难言的孤寂。 这种感觉他在四十年前也有过，那个时候他带着才五岁的大儿子，从老家跑到海城投奔远房亲戚，可亲戚已经搬走了，他们父子俩花光了积蓄，在大雪天又冷又饿，只能看着村里张灯结彩准备过年，他和儿子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他以为那夜要撑不过去了，会和儿子冻死在路口，可迷糊间有人问他话，是个声音清脆的姑娘，还带他们父子回了家，喝了热腾腾的生姜红糖水，围着炉火烘烤，还吃了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他们父子又活了。 那个好心姑娘就是江招娣，是个23岁的老姑娘，家里没兄弟姐妹，所以想招女婿上门，再之后，他便成了江家的上门女婿，过上了有媳妇还有热炕头的好日子。 再后来，他来机械厂招工，成为了光荣的工人，可他和老太婆的感情也越来越淡，他也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到底是哪里错了？ 吴老头长叹了口气，心里有了些悔意。 可也就那么一些些罢了。 他现在只希望大儿子的工作能保住，只要有工作就不怕，他有退休工资，还有房子，大不了再找个温柔听话的老太婆过，哼，只会比以前过得好。 江小暖领着江老太母子回了住处，早打算住亭子间的江老太，看到眼前的独门独院，不由傻眼，转身就要走，“不用住这么好的，有个亭子间就够了，你和大宝睡床，我睡地板就行，实在不行就回乡下，咱家乡下房子大，有十间屋子呢！” 第166章 四十岁的大宝宝 江大宝傻眼地看着妈妈，又看向女儿，神情纠结，他该和谁走？ 妈妈和暖暖他都想跟啊。 江小暖神情无奈，叫住了老太太，“我已经租下了，付了半年租金。” 没说已经买了，江小暖现在还无法全部信任江老太，前世直到江老太去世，她和老太太都没和解过，现在也没到祖慈孙孝的地步。 “付了多少钱？房东住哪儿？我去找他退了。” 江老太心疼坏了，这么大的房子还带院子，租金肯定不便宜，一个月少说要四五块，能买三四十斤大米了。 “你回乡下就自己回，我和爸爸住。” 江小暖不耐烦了，拉着江大宝进院子，留下江老太在外面。 江老太纠结再三，一时间进不是，走也不是，既心疼租金，又舍不得走。 陆寒年勾了勾唇角，走近说道：“进去吧。” 说完他也进了院子，江老太没再犹豫，跟着他一块进去了，见到雅致整洁的院子，还有屋子里齐全的家具，江老太心里其实是满意的，她这辈子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呢。 这得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屋子吧？ 没想到她到老了老了，还能沾孙女的光享受一回，江老太不禁咧嘴笑了，但想到‘美丽’的租金，她的笑容便凝滞了，心口堵得疼。 房子越好，租金肯定更贵。 太败家了啊！ 江老太心疼欲裂地检查屋子，厨房卫生间卧室储藏室都看了一遍，越看越心惊肉跳，她都看到了啥？ 电视机，电风扇和录音机这么高级的电器，而且还有两台录音机，厂里也就只有三四户人家才有录音机，就连厂长家也只有一台，她孙女这儿却有两台，孙女是捡金子了？ “这箱子干啥用的？” 江老太看到了冰箱，研究了半天不知道这个铁箱子做什么用，还摆在厨房里头，她也不敢打开，怕弄坏了。 “冰箱，保鲜用的。” 江小暖拉开门，给她解释了冷藏室和冷落室的作用，这是从陆家搬回来的电器，陆寒年家已经有一只冰箱了，便放在了她这儿。 江老太伸进手，冻得缩了回来，一脸惊喜，“这就是冰箱啊，六月天也能长冰块？这玩意儿好，菜不会坏了。” “也不能放太久，冷冻顶多一个礼拜，冷藏顶多三天。” 江小暖有意缩短了保鲜时间，因为前世抠门的江老太，总把冰箱当成万能保鲜机，不管啥菜放进冰箱，就以为一冻保万年了，有时候隔了许久才记得拿出来吃，这些冷藏时间过长的菜，表面看着和新鲜的一样，其实滋长了许多细菌，久而久之这样食用，肯定会慢性中毒。 她甚至怀疑，前世江老太和爸爸身体都不太好，很可能就是因为老太太不好的饮食习惯，总是吃隔了好几夜的剩菜剩饭，新鲜水果不吃，非得放坏了才吃，其他食物也一样，总是等坏了才吃。 腐坏的食物里含有黄曲//霉素，对身体是有损害的，前世江家在得了拆迁赔偿后，其实并不差钱，坐拥十几套拆迁房，还是在海城这样的大都市里，光房租一个月都有七八万，怎么可能缺钱，主要还是江老太舍不得花钱，抠门惯了。 “那这玩意也不好使，还费电，关了别用了。” 江老太一听就没兴趣了，嫌弃地看着冰箱，冬天就算没冰箱都能存大半月，这个高级东西却只有一个星期，有个屁用。 不过她不敢拔插头，只是建议，毕竟不是她的地盘，江小暖看了她一眼，江老太讪讪地笑了，讨好道：“夏天还是好使的。” 江小暖又带她去看院子的洗衣机，教她使用方法，洗衣机在机械厂是独一份，就连孟厂长家都没有，江老太更是连听都没听过，听江小暖说了后，她感觉自己前六十几年都白活了。 “衣服都能用机器，以后是不是扫地做饭洗碗也有机器？” 老太太觉得不可思议，感慨万分。 江小暖不由笑了，老太太还真猜对了，扫地机器人后世就挺流行的，还有做饭的智能机器人，以及洗碗机。 等进入智能时代后，除了排泄和进食得自己进行外，连和谐运动都有机器人呢，持久忠诚，永远都不会背叛你，比真人强多了。 “你多活几年，说不定就能看到了。” 江小暖淡淡地开了句玩笑，江老太愣了下，又觉得孙女是在打趣她，怎么可能嘛，要是都用机器，人活着还有啥意思？ 不都成废物了？ 陆寒年帮忙收拾出了两间房，一间给江大宝，一间是江老太的，每间房都比机械厂的宿舍大，被褥也都是新的，还有太阳晒过的清香味。 江老太感慨地看着她的新房间，其实除了租金贵以外，其他都挺好，大房子就是比小房子舒服啊，还独门独院，上厕所洗澡都不用和别人挤，这在昨天还只能在梦里想想呢。 罢了，既然孙女喜欢大房子，那就住下吧，大不了她以后多糊点纸盒。 江老太整理好了屋子，准备去做晚饭，发现陆寒年已经在做了，见他熟练的颠锅，还有案板上切得整整齐齐的菜，那刀工比她做了一辈子菜的还好。 江小暖则陪着江大宝在看电视，每天六点半是动画节目，江大宝第一次看动画片，开心得手舞足蹈，听到儿子久违的笑声，江老太眼睛不由湿了，更庆幸她搬出来了。 住在机械厂里，儿子一点都不开心，每天不是糊纸盒还是糊纸盒，只有看到孙女才会笑，其他时候连笑都不笑。 她没本事，没能让儿子过上好日子，孙女看着是个有本事的，又孝顺儿子，她可以安心了。 “爸爸，不可以再吃了，马上要吃饭了，陆大哥做的菜特别好吃哦。” 江小暖板着脸训斥，江大宝刚才偷偷摸摸地去冰箱里拿棒冰，已经吃两根了，或许是到了这儿放松了吧，江大宝不像在厂里那么拘着了，像个四十岁的大宝宝。 江大宝看看冰箱，又看看女儿，委屈巴巴地舔了舔嘴唇，他真的好想吃啊。 可暖暖会不高兴，唉。 第167章 对男人得不能吼，得哄 “一天只可以吃一根。” 江小暖强忍着心软，语气更严厉了，冰的吃多了肠胃不好，她得严格控制。 江大宝扁了扁嘴，敏感地察觉到女儿真的不高兴了，乖乖地坐回了沙发，眼睛还不时朝冰箱瞟，看得江小暖又是好气又是无奈。 但这种事她绝对不会心软的，爸爸的身体并不好，饮食上必须多注意才行，好在江大宝的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快，看了会儿动画片后，他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江老太也不由笑了，心里更庆幸她搬出来了。 哪怕生活苦一点，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就很好了。 “吃饭了。” 陆寒年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江小暖进去拿菜，不多时桌上就摆满了菜，清蒸金鲳鱼，油闷大虾，红烧肉，丝瓜蛋汤，蒜蓉小青菜。 “爸爸，吃饭了。” 江小暖叫了声，江大宝乖乖去洗手，洗得干干净净的，看到这么多香喷喷的菜，江大宝眼睛亮晶晶的，拍着手开心道：“香……好吃……” “以后天天都有好吃的，爸爸洗干净手了吗？”江小暖笑着问。 “干净……” 江大宝伸出干净整洁的手，指甲修整得很短，指甲缝里也没有污垢，还散发着肥皂的香味，江小暖满意地笑了，夹了一只大虾放在他碗里，“真棒，爸爸吃大虾。” “妈妈……吃……暖暖……吃……” 江大宝眼睛更亮了，他最喜欢吃大虾了，父女俩的口味其实很像，江小暖爱吃的，江大宝基本上都喜欢吃。 不过江大宝没吃，将大虾夹给了江老太，又夹了只虾放在江小暖碗里，犹豫了下，再夹了只给陆寒年，“小陆……吃……” 对于江大宝来说，他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他喜欢的人，就像小孩一样，大虾是他爱吃的，所以他要分给他爱的人吃。 陆寒年唇角上扬，心里很暖，都说江大宝是傻子，但其实他未来岳父心里明镜一样，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心里清楚的很。 “你也吃。” 陆寒年又夹了只虾过去，江大宝咧嘴笑了，剥起了虾，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并不令人讨厌，在餐桌礼仪上，江老太费时间教过儿子，老太太担心儿子会被人讨嫌，所以从小就教江大宝一些基本的礼仪，江大宝学习得很不错。 只要不开口说话，其实江大宝是看不出智商有问题的。 江老太心里却不是滋味，这些菜当然好吃，这钱也是真贵啊，天天这么吃法，金山银山都得败光了。 孙女和小陆都不是过日子的人，以后她得多管着些，哪能这么吃呢，过日子不是这样过的。 “明天我得回厂里一趟，和老王八把婚离了，再把那床十斤重的棉被拿过来，那是你表姐从西疆寄过来的本地棉花，我自己再添了点，弹了这床被子，可暖和了，不能便宜老王八。” 江老太刚刚想起来的，匆匆忙忙落下了一床新棉被，那可是西疆棉花弹的，买都买不到，必须拿回来。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没反对，答应了。 不拿回来这老太太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江老太松了口气，她就怕孙女反对，有了一自然便有二，老太太小心说道：“那……我明天再把樟木箱也拿回来，那是我嫁妆，樟木箱可是好东西……” “是不是得帮你叫辆货车？”江小暖口气很平静，眼神也很淡定。 可江老太却听出了暴风雨的味道，赶紧摇头，“不用，就拿床棉被，用不着叫车。” 说完便低下头老实吃饭了，心里却堵得慌。 败家啊！ 她勤俭一世，怎么会有这么个败家孙女？ 吃不穷穿不穷，不会算计一世穷，老话说得多好，过日子就得算计着过，才能红红火火嘛，唉，她再慢慢和孙女讲道理吧。 江老太母子都饿坏了，而且常年缺油水，胃口自然不小，一大桌菜都吃光了，只剩下一颗鱼头，还有点残汤，几片青菜。 江老太收拾桌子，她把剩下的菜都倒进了一个盘子里，一颗鱼头，几片青菜，甚至连剥下来的虾头都没放过，也被老太太收集起来了。 江小暖脑门青筋跳了几下，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发火，生活习惯要慢慢改，别对这老太太要求太高。 “这虾头还能吃？” 江小暖很想知道虾头还能做什么用，在她看来，这些菜已经吃得很干净了，肯定得倒掉。 “怎么不能吃，和剩饭一起煮，鲜的很。” 江老太还在划拉菜汤，每道菜的汤都被她倒进了一只盘子里，连蒜沫都舍不得倒，于是，鱼汤，青菜汤，虾汤，丝瓜汤，红烧肉汤……各种各样的汤汁都混和在一起了，汤汁里还有一颗鱼头，几片青菜，十几颗虾头，以及一些蒜蓉。 五颜六色，品种多样。 看得江小暖脑仁疼，她实在想像不出这么一碗泔水都不如的残汤，吃下去后会引起什么样的化学反应，难怪她爸爸前世有严重的胃病，还营养不良。 照老太太的这样吃法，不得病才怪。 “不可以吃。” 江小暖不想讲道理了，有些人是讲不通的，比如江老太。 所以还是强制手段比较实用。 她一把抢过盘子，走进卫生间，将老太太好不容易收集的残汤，全都倒进了马桶，再按一下键，哗啦一声，没了。 江小暖出来后，还冲老太太举了举空盘子，看也不看江老太痛心疾首的表情，朝陆寒年眨了眨眼。 陆寒年嘴角上扬，眼里带着笑，接过了空盘子，“我去洗。” “今天我洗碗，你早点去睡吧。” 江小暖不让，她知道陆寒年睡眠质量很差，经常半夜惊醒，得让他早点睡。 陆寒年还想坚持洗碗，江小暖沉了脸瞪着他，“你做饭我洗碗，以后就这样，现在去休息。” 江老太心提到了嗓子眼，这陆家大儿子脾气可不好，听说还打死过人的，孙女这是老虎头上拔毛呢，哎呦……回头她得和孙女说，对男人不能靠吼，得哄。 但出乎老太太意料，陆寒年不仅没发火，还笑了，乖乖地应了声，“好。” 然后便和她还有江大宝也说了声，老老实实地走了。 江老太不由得意了，那么凶的人，在孙女面前却这么听话，孙女有她当年的风范哪！ 第168章 上门被狗咬 江小暖去厨房洗碗，江老太抢着要干活，“我来洗。” “不用，你带我爸出去消食，附近走半小时。” 江小暖没让，这么几个碗她一会儿就洗了，还是让她爸出去走走的好，她爸本来就不爱动，现在有了电视看，一吃完饭就去沙发上坐着，这样下去身体肯定不会好。 “哎……我去熟悉熟悉环境。” 江老太答应了，去叫儿子，可是—— “不去……看电视……” 江大宝不乐意了，现在电视里放的是戏曲，每天晚上六点半到九点，先是动画片，然后是新闻联播，再是戏曲，没什么节目，江小暖压根不看，但江大宝却看得津津有味，屁股像粘在沙发上一样，动也不动。 “大宝听话，妈带你出去玩儿。”江老太好声好气地哄。 “不去……” 向来好脾气的江大宝，耍起了小性子，就是不肯挪窝。 江老太哄了好几分钟都没用，想着算了，江小暖从厨房出来了，蹭蹭蹭地走过来关了电视，板着脸看江大宝。 江大宝缩了缩脖子，还拿座垫盖着脑袋，自欺欺人地藏了起来，江小暖一把揪了出来，粗声道：“出去玩，否则棒冰没得吃，电视也不准看！” “暖暖……凶……” 江大宝扁了扁嘴，委屈巴巴的样子，让江小暖心软了下来，她撇过头，这事绝对不可以妥协，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最后祸害的是她爸的身体。 “去不去？” 江小暖又喝了声，江大宝想了会儿，乖乖点头了，还主动去抓江老太的手。 江老太松了口气，牵着儿子出去了，心里却在想，还是孙女有本事，儿子平时都很乖，但发脾气起来连天皇老子都管不了，可孙女一放脸子，儿子就乖乖听话了。 待江小暖洗好碗，再去洗了个澡，便在院子里洗衣服，天气热衣服洗着简单，搓几下就成，她就不用洗衣机了。 江老太带着儿子回来了，脸上艳羡，一进院子就说：“那边好多洋房，还有三层楼呢，咱家对面就有栋三层洋楼，住的肯定是有钱人。” 江小暖挑了挑眉，对面不就是陆寒年的屋子吗，确实是有钱人。 “衣服你放着，以后家里的活我来干。” 江老太心里愧疚，就想多干点活补偿孙女，可来了这后，她一点活都没干，还吃了那么多好东西，心里不是滋味，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去洗澡吧，我烧了热水。” 江小暖神情淡淡的，她和江老太之间依然隔着一层厚厚的膜，亲近不起来。 江老太轻叹了口气，眼神黯然，她自作自受，不怨孙女。 忙了一天，江老太母子都累了，洗过澡没多会儿就困意上来，回房间睡觉了，江小暖还得灌录磁带，顺便做复习题。 外面万家灯火，一片静谧，吴柏寿却才刚到农场，找了户人家打听，才知道王强家的地址，火急火燎地跑了过去，屋子里还有灯，院门开着，他想也不想就冲进去。 然而—— “啊……” 吴柏寿凄厉的惨叫声，整个农场都能听见，一只黑狗死死咬着他的小腿，尖牙刺透了裤子，都刺进肉里了，流了不少血。 叫声惊动了隔壁的几户邻居，跑出为查看情况，见是陌生面孔，还以为是小偷，便都抄上了家伙，锄头，扁担，扫帚……抄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团团围住了吴柏寿。 有些性急的还先招呼上了，一时间扁担扫帚飞舞，吴柏寿腿上被狗咬着，身上又接二连三挨揍，活了四十几年，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别打了……我找王强……” 吴柏寿大声喊着，心里却越来越不安，外面闹这么大的动静，王强却不出来看一眼，周艳红只怕…… 邻居们一听是找王强的，都停了下来，有人拧亮了手电筒，在吴柏寿脸上照了几下，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心里更加恼火。 可人在屋檐下，他再横也横不起来，只能赔笑说好话。 “我真找王强，不信你们把王强叫出来。” “王强没工夫接待你，今儿个白得了个媳妇，忙着呢！”有人大声说了句，其他人都跟着哄笑，笑声带着戏谑。 “还别说，那媳妇年纪是大了点，可那身肉真不错，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哪，肯定带劲儿！” “王强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吧，上哪白得一老婆，我咋没这么好运气。” “这王强现在肯定忙着，好几个小时都没见他出来转了，以往这个点都出来打牌的。” “你特妈废话，那么有味道的老婆在家里不干，出来陪你个臭老爷们？王强脑子又没病！” “哈哈哈哈……” 听着这些人粗俗的话，吴柏寿脸色越来越难看，腿上更疼了，好在那条黑狗松嘴了，他踉跄着要进院子，黑狗又冲了过来，被其他人喝止了。 邻居们还以为吴柏寿真有急事，便热心地替他叫门，拍了半天，才有人开门，是个满脸横肉的老太太，不耐烦道：“干什么？” “这人找王强。” 老太太看向吴柏寿，皱紧了眉，粗声粗气道：“你找王强干什么？” “我找我老婆！” 吴柏寿一把推开老太太，一瘸一拐地冲进屋，其他人都惊了，老太太恶狠狠地冲过来拽，又被吴柏寿甩开了。 “我老婆呢？你们把她藏哪了？赶紧把我老婆交出来，否则我报告公安！” 吴柏寿找了几间房都没人，只有一间房锁着，他撞了几下没撞开，气得大叫。 大家都听得瞠目结舌，心里都在想，难道王强那个老婆是拐来的？ 这……也太胆大包天了！ 凶神恶煞一样的老太太，一听要报告公安便老实了，她以为浑不吝的儿子，真拐了人家老婆，吓得拿了钥匙去开门。 门才一开，就被吴柏寿撞开了，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齐齐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像灯泡。 三秒后，大家又都不约而同地撇过头，心里却挠人的紧，眼角不住朝屋子里瞟。 新年快乐，牛年大吉！！！ 第169章 回去办离婚 屋子里乱七八糟，一对男女正在进行某种不可描述的事，正是王强和周艳红。 而且还挺和谐。 至少在吴柏寿看来，周艳红是乐在其中的。 顿时眼睛就红了，差点咬碎牙的吴柏寿，冲过去想揪下王强，“畜生！” 闭着眼睛的周艳红，听到熟悉的声音，魂飞魄散，脸变得惨白，吴柏寿怎么来了？ 她现在怎么能见人？ 周艳红急得抓了毯子裹住身体，可仓促之间，盖了头就盖不住脚，总是漏出了不少春光，外屋的男人们看得津津有味，巴不得屋子里闹起来。 被打断了兴致，王强心情很不爽，一脚就踹开了吴柏寿，衣服也不穿，下床锁上了门，不多时，屋子里就传出了嚎声。 王强妈妈急得拍门，“别乱来，把人家老婆还回去！” “听他放屁，这男人是这女人的大伯子，两人夹姘头的，奸情败露了，这女人才被家里赶了出来，要不我上哪白得老婆。” 王强也不是傻的，平白无故送他一老婆，他担心会有猫腻，回了农场后，就给姐姐打了电话，江家的事在机械厂已经传开了，王强姐姐自然也清楚，得知弟弟领了周艳红回家，王大姐还说了弟弟一通，让他把周艳红退回去，不能让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败坏家风。 但王强不乐意，他旱太久了，哪怕是破鞋他也乐意，不过对于破鞋就没必要太客气，所以王强一下午都在布施雨露，弥补他两年的亏欠。 正在兴头上却被吴柏寿打断了，暴脾气的王强哪憋得住，对着吴柏寿一顿拳打脚踢，周艳红哭着哀求，可她越求，王强火气越大，吴柏寿自然也被揍得越惨。 没多时，吴柏寿脸上就成颜料铺子了，抱着头一动也不敢动，王强常年干农活，膀大腰圆，力气也大，三个吴柏寿都干不过他。 “看清楚了，现在这是老子的老婆！” 王强抓起吴柏寿的头发，用力往后拽，逼他看着床上的周艳红。 周艳红又羞又恨，低着头哭，刺激得王强更是兽性大发，竟然当着吴柏寿的面，又继续之前被打断的事，周艳红不住挣扎，但哪逃得掉，只得哀声叫着：“救我……柏寿哥……救救我……” 吴柏寿死死咬着牙，紧紧捏着拳头，他想去救人，可他不敢，他打不过王强。 “柏寿哥……救救我……” 周艳红又叫了起来，但没得到回应，眼角余光看到了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吴柏寿，动也不动，她顿时绝望了，如坠入冰窖一般。 王强冷笑了声，嘲讽道：“指望那个废物？老子的尿他都得喝！” 他老早就看穿了吴柏寿的软弱，就是个窝囊废，他一只手就能对付仨。 外面的人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表情变得古怪，虽然看不见，可那些暧昧的声音却让人浮想联翩，并且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王强本来就是个浑不吝，以前那个老婆刚生了孩子，还没出月子就被王强逼着行房事。 这家伙那方面特别贪，而且对女人没有一点善心，只要他想了，不管是做月子，还是大着肚子，又或是来例假，他都不管，反正得先满足他，要不是这么浑，他前老婆也不至于喝药寻短见了。 尽足了兴的王强，得意洋洋地走到死狗一样的吴柏寿面前，对着他脸撒了泡尿，吴柏寿挣扎着想躲开，身体却被王强踩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只能任由骚臭的尿溅到面门，甚至还流进了嘴里…… “好喝吧？全给老子喝下去，不喝老子揍死你！” 见吴柏寿如丧考妣的死样，王强更加得意了，又骂骂咧咧地踹了几脚，这才停下了。 “滚，下次再来老子弄死你！” 周艳红哀切地哭着，她对吴柏寿现在已经心灰意冷了，一点都指望不上，也救不了她，而且她现在看着地上死狗样的吴柏寿，竟生了厌恶，觉得她这么多年喜欢的男人，其实也不过如此。 并不值得她付出这么多感情。 可王强也不是良人啊，想到惨淡的未来，周艳红哭得更伤心了。 吴柏寿全身都疼得很，骨头都散架了，动一下就钻心地疼，他朝周艳红看了眼，咬了咬牙，毅然扭过头，他就不该来，这女人水性杨花，给他戴绿帽子，他来挨这顿打干什么？ 还要遭王强的羞辱，都是这女人连累的。 吴柏寿强撑着爬起来，闷哼了几声，踉跄着走了出去，身后传来周艳红哀切的叫声，“柏寿哥……” 身体停了三秒，吴柏寿头也没回，毅然走了，外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见门开了，都伸长了颈子，一睡也不睡地朝里看，也没人管吴柏寿。 第二天，陆寒年买来了一桌子早饭，看得江老太心惊肉跳，这得多少钱啊。 她记得陆寒年是无业游民，哪来的钱这样花？ 回头她得和孙女说说，要是真的和小陆处对象，就得劝劝这后生别大手大脚，过日子可不能这样过。 “吃了饭我陪奶奶去办离婚，你忙你的好了。”江小暖说道。 “我没事。” 陆寒年不放心，再重要的事都没媳妇要紧。 江小暖笑了笑，依着他了。 江大宝一个人在家，江老太拿了户口本和结婚文书，陆寒年开车，送她们回机械厂。 一路上江老太心里有好多话想问孙女，一个无业游民怎么开得起小汽车？ 这小陆到底是干啥的？ 到了机械厂，陆寒年照例把车子停在了厂外，现在是上午八点，正是上班的时候，路上碰到了不少人，昨天江家的狗血已经遍布全厂了，现在见到当事人，当然有人要关心几句。 “我已经搬出去住了，今天回来和老王八离婚的，这种吃里爬外的老畜生，我肯定要休了他！” 江老太逢人就这么说，厂里人见她不像是装腔作势，便也没再劝了，心里还有些佩服江老太，拿得起放得下，比吴家人有志气多了。 江家房门紧闭，摆在走廊的灶台上，昨天吃过的碗还没洗，江老太直接拿钥匙开门，屋子里没动静，听见了吴老头的哼哼声。 第170章 尿喝不喝 吴老头一个人躺在床上，才只隔了一个晚上而已，这老头子就大变了样，脸色蜡黄，眼眶凹陷，头发好像也白了不少，还不住呻//吟着。 屋子里没开灯，光线暗淡，窗房也关着，空气不流通，有一股浓重的霉味，吴老头还以为是孙子进来了，低声下气道：“小华给爷爷倒杯水喝，爷爷一晚上没喝水了。” 从昨晚江小华抢了他的钱跑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过，吴老头勉强倒了半杯水，腰却越发疼了，像断了一样，躺在床上后就再爬不起来了。 十月的海城不算凉快，一晚上不喝水普通人肯定受不了，更何况是平时茶水不离手的吴老头，现在他嗓子眼都要冒烟了，火烧火燎的，只想有一杯水喝。 江老太原本还以为回来后会和这老王八大干一场，但现在见到这老王八的可怜样，她的怒火一下子消了，还有种幸灾乐祸。 报应啊！ 难怪孙女说，对仇人最高明的报复手段，就是比仇人过得更好，让仇人只能一边仰视一边还要羡慕嫉妒，现在江老太就体会到了这种心情。 看到狼狈如死狗的吴老头，江老太只有一个感觉—— 真特妈地爽！ “小华……你耳朵聋了？快给我倒水！”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水，吴老头不耐烦地又叫了声，口气自然不好听，但依然没有孙子的回应，反而有种古怪的感觉。 吴老头这才察觉不对，扭过头便看见了一脸讥笑的江老太，老脸顿时红了，是气的，也是窘的。 他现在这么狼狈，偏偏让这老太婆看见了。 但很快他又得意了，这老太婆肯定是在外面过不下去了，所以才会回来找他求饶的，哼，这老太婆没工资也没房子，又带着个傻子，稍微有点脑子都应该知道，跟着谁才有好日子过。 吴老头得意洋洋，越发打定主意要摆摆架子，不能一下子就松口，这次他一定要好好治治老太婆的嚣张气焰。 不过吴老头心里也有种古怪感，老太婆红光满面的，看着好像比昨天更精神了，而且刚才那笑容是怎么回事，不应该是求饶讨好吗？ 还有傻儿子怎么没来，来的却是江小暖那贱人？ 吴老头眼神阴翳，他宁可养傻儿子，也不会认回江小暖那贱人，家里变成这样，都是这小贱人搞的鬼。 “给我倒水！” 吴老头淡漠地看了眼江老太，很想坐起来摆架子，但老腰不争气，狗皮膏药一点效果都没有，倒是把腰上的皮肤弄得火辣辣的，像涂了辣椒水一样。 江老太眼神变冷，都这个时候老王八还想使唤她，呸…… “尿喝不喝？” 听到耳边冷冰冰的声音，吴老头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不过很快又传来一句，“尿要是不够，再弄点屎给你吃！”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她这奶奶战斗力太狂野了，其实只要不是当她的敌人，这样的亲人还是蛮可爱的。 江老太对自己人绝对是一等一等的好，比春风还和煦，对敌人却比严冬还寒冷，前世她很不幸成了江老太的敌人，所以过得如履薄冰。 “江招娣你还想不想回来了？”吴老头气得红了眼，想回来还不说几句软和话。 “奶奶，老东西以为你想死皮赖脸回来，还要跪在地上求他，像狗一样舔。”江小暖突然说道。 她就是想拱火。 光明正大地煽风点火。 这自私自利的死老头，比吴柏寿更恶心，前世她爸爸被害死时，这老头子还好好活着，她不信老王八会不和情。 她爸爸虽然是傻子，可也是这老头的亲儿子，却纵容另一个儿子犯罪，还替这个儿子遮掩他抢弟媳的丑事，就没见过比吴老头更恶心的人，恬不知耻，冷血自私恶毒。 这把火成功煽起来了，还煽成了烈火，江老太怒发冲冠，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这老王八，她也是这样做的。 老太太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手揪着老王八的头发，另一手就要扇耳光，被江小暖拦住了。 “奶奶，打人不打脸！” 吴老头松了口气，可接下来—— “打脸会留下痕迹，被人看见不好，用这个针戳，又痛又没痕迹。”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一个筒棉线，上面插了根银光闪闪的针，在昏暗的屋子里闪着寒光，吴老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后背疹出了寒意。 这么细的针插在身上，他还能活？ “小畜生，我是你爷……” 还没骂完，吴老头就像杀猪一样嗷了声，随即嘴就被堵住了，江小暖随手在床上拿了双臭袜子，堵得严严实实的。 江老太赞赏地看了眼孙女，手上的针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每刺一下就骂一句。 “老王八，还想让老娘回心转意？我呸……你算什么东西，老娘就是嫁猪嫁狗都比你个老畜生强百倍！” “你以为老娘离了你就过不好了？老娘乡下有房有地，还有个能干孙女，现在住大房子，吃香的喝辣的，过得比跟你强一千倍！” “吴柏寿那杂种不是孝顺吗，你都这个死样子了，他怎么不来孝顺你？还有你那个好孙子，怎么连口水都不给你倒？” “还想让我跪下来求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 江小暖嘴角越来越上扬，眼里带着笑，老太太这刀扎得可真准，刀刀见血呢。 不过她也挺奇怪，吴柏寿这个大孝子为什么没出现？ 虽然吴老头又自私又冷血，可对吴柏寿还是蛮不错的，而且这老头有三十八块的退休工资，论理吴柏寿应该想方设法巴结老头子才对。 江老太出手越来越快，吴老头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痛，小时候他馋蜂蜜，捅了马蜂窝，然后被一窝马蜂攻击了，现在的感觉就和那时一样，甚至更疼下结。 他为自己辩解，他没说让这老太婆跪下来，是那小贱人说的。 可他嘴被堵了，连救命都叫不出来。 等江老太出够了气，江小暖这才阻止，“别刺了。” 第171章 识相点儿，否则…… 江老太打红了眼，哪肯停下来，江小暖只得说道：“要是弄死了，你就是老寡妇，到死都还和这老东西绑着。” 江老太立刻停了下，嫌恶地啐了口，她才不要替这老王八守寡。 吴老头脸色煞白，心里更加恼火，就觉得受到了羞辱，比拿针刺更疼！ 心里也对大儿子有了意见，从昨晚到现在，大儿子连影都没露，让这老太婆看了笑话。 还有孙子，根本就是个白眼狼。 吴老头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晚景凄凉。 感觉就像在形容他。 心里更不好受了。 江老太不想和他多废话，喝道：“别给老娘装死，去办离婚！” 吴老头眼前一黑，老太婆真要和他离婚？ 这老太婆怎么敢？ 江小暖扯掉了他嘴里的臭袜子，吴老头立刻威胁，“江招娣你想清楚了，你没退休工资，在城里也没房子，还有大宝要养，就你糊的那点纸盒你以为能撑得过去？” 话外之意很清楚，江小暖听懂了，江老太自然也听懂了。 江老太犹豫了下，但很快就坚定了，她宁可带儿子回乡下吃糠咽菜，也不想再和害了儿子和孙女的人生活在一起。 “废什么话，老娘就要休了你！” 江老太打定了主意，拽着吴老头起床，用力大了些，吴老头的老腰又闪了下，疼得更厉害了，江老太一松手，他便无力地朝后倒去，幸好江小暖接住，否则今天怕是会沾人命官司。 “哥……” 江小暖冲外面叫了声，陆寒年走了进来，见状便将吴老头扛在了肩上，肩胛骨恰好顶在吴老头的老腰处，疼得他直翻白眼，哼都哼不出来了。 他们一行出了宿舍楼，引来了不少人驻目，江老太一一解释，“我要休了这老王八！” 被陆寒年扛着的吴老头，脸绿得像屎一样，当上门女婿已经是他一生的耻辱了，这老太婆现在一口一个休夫，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好，老太婆无情，就别怪他无义了，离了婚他就再找个更年轻更温柔的，凭他一个月三十八块的退休工资，还有两间宿舍房，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才走了没几步，吴柏寿就一瘸一拐地过来了，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江小暖眼睛都瞪圆了。 昨天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一个两个都挂彩了，还伤得不轻？ 吴柏寿的脸肿成了猪头，还瘸着腿，身上想必也有伤，谁打的？ 真是个除暴安良的好同志。 “你们对我爸干了什么？放开我爸！”吴柏寿大叫。 陆寒年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将肩上的吴老头放在了他的肩上，猝不及防下，吴柏寿身子一软，踉跄着摔着地上，连带着吴老头也一块摔了。 父子俩像叠罗汉一样压着，吴老头还在下面，他觉得自己的老腰肯定断了，现在已经疼得没有感觉了。 围观的人都哄堂大笑，笑声让父子俩更加羞愧，索性躺地上装死，陆寒年推开吴柏寿，一只手就提起了吴老头，还冲吴柏寿说道：“你接不住！” 吴柏寿气得眼睛都红了，和江小暖这小贱人在一起的，果然不是好东西，说话办事都那么狗。 陆寒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提起了吴老头，再往肩上一甩，大步走了。 江小暖冷声道：“我奶奶要休夫，吴师傅一起吧！” 吴柏寿心里刺了刺，休夫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难怪是一家人，都那么不要脸！ 不过他确实得跟着，老太婆乡下有那么多房子，还有田地，这些都是他爹和老太婆的共同财产，他爹肯定得分一半。 他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面色阴沉，一看就是在谋划坏事。 江小暖暗自冷笑，冲陆寒年说道：“哥，你别干扰人家亲儿子尽孝。” 陆寒年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将吴老头又一次送到了吴柏寿肩上，这一次他轻轻放下，吴柏寿稳住了，可肩上驼了个人，压力增大，小腿上的伤更疼了。 可这是他亲爹，他也不能扔了。 吴柏寿一心想贪江老太家的房子，便咬着牙跟在后面，出了厂大门，陆寒年发动了车子，吴柏寿眼神闪烁，居然开得起吉普车，这陆家老大到底是干什么的？ 有车子快很多，二十分钟后就到了民政局，结婚离婚都在这个地方，左边结，右边离。 被这么一番折腾，吴老头好几次疼得晕死过去，又被疼醒，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腰都不是他自个的了。 “确定好了要离婚？”工作人员狐疑打量着面前的老头老太太，都大半截身子进黄土了，居然也搞离婚，真是活见鬼了。 “对，要离婚。” 江老太很冷静，她必须离婚，名声不要了也得离婚。 吴老头冷哼了声，没开口。 离就离，他可不怕。 工作人员见他俩形同陌路，哪像是过了大半辈子的夫妻，不由叹了口气，不财劝了，准备给他们办手续，吴柏寿却开口了。 “同志，还有财产纠纷，我爸他们有夫妻共同财产，得平分！” “平你妈bi，同志，别听他放屁，我们没有财产纠纷。“江老太厉声道，三角眼里射出了凶光，要不是在公家单位里，她绝对要大耳光子抽死这杂种。 还想分她的财产？ 做梦！ 工作人员半信半疑，说道：“财产纠纷你们夫妻自己协商，协商不好就上诉法院，我这儿只办没有纠纷的离婚。” “绝对没有纠纷，同志帮我办了吧。”江老太赔笑。 但工作人员铁面无私，油盐不进，无论江老太怎么说，他都不肯办，只让他们先把纠纷解决好。 江小暖拦住了要揍人的江老太，冲她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凑在吴老头耳边低声道：“奉劝你识相点儿，要是还贪心不足，下次断的可就不是你的老腰，而是……” 她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下，吴老头心陡地一寒，沉到了底，天气不算冷，可他却如坠冰窖，还感觉到了一阵阵阴风。 甚至还想得有点深，昨晚上他的腰本来没这么厉害，可贴了狗皮膏药后，腰就疼得跟断了一样，难道？ 第172章 我好喜欢你 又瞟到江小暖在看自己的腰，吴老头心又是一沉，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这狗皮膏药果然被这小贱人掺了毒，他还想得更远了些，他的腰一直都很好，就是几个月前开始有点酸胀，接连贴了好几回狗皮膏药，可越贴腰越疼得厉害。 他还记得这狗皮膏药是江小暖从北大荒带回来的。 难道这小贱人那个时候就想害他？ 其实江小暖只是闻着这膏药味挺熟，好像她从北大荒带来的那几贴伪劣狗皮膏药。 吴老头越想脸越白，冷汗直流，下意识就想去撕狗皮膏药，不过手一碰到狗皮膏药，他又改变了主意，不能让这小毒妇发现他已经知道这膏药的真相了，免得这毒妇又想另外的法子害他。 他收回了手，阴疹疹地看着江小暖，半晌才点头，“好。” 老命更要紧。 而且他很清楚，老太婆在乡下的房子和田地，他一块砖都得不到，那可是在农村，江招娣是本村人，他一个上门女婿凭什么分财产？ “爸，你再好好想想！”吴柏寿急了，不敢相信自家老子竟然舍得放弃财产，那可是十间屋子啊。 就算在乡下，但也是海城的乡下，要是他能弄来一半屋子，他也算真正在海城有根了。 “你别管！” 吴老头阴沉沉地看着大儿子，昨晚上不来，一听他要离婚就屁颠屁颠地来了，为的就是老太婆的房子，在这大儿子心里，他还没有五间房子重要。 “爸！” 吴柏寿很不满，觉得吴老头太自私，一点都不替他考虑，平白放弃那么多财产。 “就这样，扶我过去签字。” 吴老头脸色越发阴沉了，他突然觉得大儿子也是个白眼狼，还好他还有退休工资。 吴柏寿还想劝说，陆寒年抢先一步，搀着吴老头过去了，工作人员听说他们协商好了，便也没再多问，干脆利落地替他们办了手续。 咔咔两下敲章，尘埃落定。 两本离婚证出炉了，看着上面的钢戳印，江老太长松了口气，身上也轻松了不少，吴老头心里却沉重了些，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好像他忽略了什么。 出了大门，江小暖有意说道：“恭喜奶奶重获新生！” 吴老头面色一变，腰好像更疼了。 和他离婚就是新生，那以前是什么？ 难道是在旧社会？ 江老太面上也带着些喜气，更让吴老头不爽，老太婆这个样子，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被扔掉的臭抹布，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江小暖早看到了这老头子的面色变化，心里冷笑，老东西现在肯定还在想，有退休工资还有房子，肯定能找到个更年轻更温柔的女人。 哼，白日做梦！ 顶多一个星期这老东西就会梦醒时分了。 陆寒年开车过来，背着吴老头的吴柏寿，不用人招呼就想上车，他想着来的时候坐车，回去自然得送，毕竟是一个厂里的。 然而—— “公交车在那边坐。” 江小暖拦住了他，并且指了指前面的站台，嘲讽地笑了声，便上了车，还当着他们的面关了门，眼睁睁地看着车子疾驰而去。 一个小时后，脸色惨白的吴柏寿，背着同样半死不活的吴老头回了机械厂，从民政局到机械厂，中途要转三趟车，俩人都有伤，去了大半条命。 吴柏寿送吴老头回家，虽然没了五间房，可还有三十八块的退休工资，他还得当孝子。 “你老婆怎么说的？”吴老头关心问道。 吴柏寿脸色更难看了，昨晚在农场受了羞辱和殴打，回到家后连喝热汤都喝不上，何百霞下班回来听说了这事，带着俩孩子回娘家了，还留了纸条说要离婚。 “要和我离婚。” 吴柏寿老实说了，这事也瞒不住。 吴老头顿时唉声叹气，最近也不知走的什么背时运，接二连三倒霉，不过他还是安慰道：“这些都别想了，一会儿买些厚礼去走关系，只要工作保住，再娶一个也不成问题。” 吴柏寿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当前之急是保住工作，哪怕调去工种差的岗位，也比开除强。 相比吴家的惨淡，江小暖喜气洋洋的，回家时让陆寒年绕去菜市场，买了不少菜，还买了些春卷皮，她想吃春卷了，江老太包的春卷很好吃。 每买一样，江老太的眼皮就抽几下，她就这么看着孙女像发大水一样，把钞票和肉票鱼票都送了出去，这一顿比她过年还置办得像样。 菜是好菜，可她心疼。 “够了，买多了容易坏。”江老太劝，再买下去她心脏受不了。 “有冰箱。” 江小暖回了句，又买了二斤带鱼，她喜欢吃炸带鱼，还买了五斤板油，油不放多菜不好吃，她和陆寒年都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 江老太被怼得心口闷，索性撇过头，眼不见，可心还是静不下来，她不瞎。 大包小包地弄了回去，江老太要去厨房做饭，被江小暖拦住了，“不用你做。” 她奶奶的厨艺其实还不错，但舍不得放油，做出来味道大打折扣，江老太只得郁闷地陪着儿子看幼稚的动画片，心里却痒痒的，好想去厨房大展身手。 江小暖跟着去了厨房，不等陆寒年开口，便说道：“我可以洗菜的。” 陆寒年唇角微勾，没反对，他也喜欢和媳妇一起干活。 江小暖择着青菜，犹豫了会儿才问，“哥……你会不会觉得我的心太狠了？” 在送走周艳红时，她就担心陆寒年心里会有芥蒂，毕竟是亲生母亲，恐怕过十之八九的人会觉得她太冷血。 但她还是要这样做，否则不足以让她平息前世的怨恨。 陆寒年抬着看着她，阳光从窗棂射进来，照在女孩美丽的脸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她对你不好，死不足惜。” 江小暖心里一甜，彻底放心了，忍不住踮起脚尖，偷偷啄了下，“哥……我好喜欢你！” 陆寒年身体一震，果断扔掉了手里的菜，揽住了女孩细软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看动画片看得郁闷的江老太，起了几次身，终于还是去了厨房，想看看陆寒年是咋做饭的，半天厨房里都没动静，也不知道在干啥。 第173章 住得近方便爬墙 厨房门掩着，江老太并没想太多，顺手一推就推开了一道缝，缝并不宽，但足够她看清里面的景象。 尽管她老眼昏花，可还是看得很清楚，陆寒年这混混居然在亲她孙女，还抓着她孙女的腰，亲得那么投入，那么忘我，那么让她火大。 还没结婚呢，就对她孙女耍流氓。 更让江老太生气的是，她孙女看起来还很享受，两只手紧紧抱着陆寒年的腰，脚踮得老高，生怕亲不着。 太不像话了！ 江老太臊得老脸通红，一时间脑子乱了，进不是，退也不是，就这么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缠绵的俩人，心里还在计算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都过去了，居然还不停，这混混的肺还挺好使。 江老太咬牙切齿地看着，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动声色地关上门，悻悻地回沙发陪儿子看电视，心乱如麻。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棒打鸳鸯，可现在孙女本来就对她有心结，她要是坏了孙女的好事，以后不和她亲咋办？ 可现在这样也不对啊，还没成亲哪能和男人亲来亲去的，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名声都没了。 江老太坐立不安，唉声叹气，决定抽空和孙女说说姑娘家的矜持。 厨房里陆寒年终于结束了悠长的吻，江小暖不停喘气，唇瓣都肿了，无力地靠着男人的胸膛，手指不安分地划圈圈，每划一下，男人的眼眸变深一分，呼吸也变得急促。 最后只得抓住的不安分的爪子，声音暗哑，“还要做菜。” 再这么点火下去，他真的很可能会将这小妖精就地正法了。 江小暖踮起脚尖，在喉结处轻轻吹了口气，男人身体一紧，咬着牙无奈地看着她，就知道招他，只负责点火，却不灭火，磨人的小妖精。 “刚才你奶奶来过，看到了。” 江小暖脸立刻红了，居然被那老太太看到了，真羞人。 陆寒年眼神戏谑，总算板回一局。 “菜做好了没？”外面传来江老太的大嗓门。 “急什么。” 江小暖回了句，不敢再逗弄男人，规规矩矩地洗菜了，陆寒年唇角上扬，也规规矩矩地切起了菜，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叮叮当当声，江老太这才松了口气。 中饭依然很丰盛，炸带鱼，番茄炒蛋，冬瓜排骨汤，清炒嫩南瓜，江大宝吃了两碗饭，不住打饱嗝，江老太也不知不觉吃撑了。 饭后依然是江小暖洗碗，陆寒年下午有事，得出去一趟。 等他走后，江老太好奇地问，“小陆住哪儿？” 她知道陆寒年不住在机械厂。 “对面那栋三层洋房。” 江小暖边擦桌子边说，她想适当地透露下自家男人的经济实力，免得老太太成天为几个菜焦虑。 江老太倒吸了口气，风一般跑出去了，果然看见那辆吉普车停在洋房门口，和自家孙女是面对面的邻居，她心里顿时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这么近……晚上爬墙倒是蛮方便的。 “那房子是小陆租的？多少钱一个月？他一个人住？”江老太打听。 “房子是陆大哥的，你查户口呢，问那么多？” 江小暖白了眼，捧着碗筷去厨房了，江老太紧跟在后面，“那么大的房子是他的？陆志国给他的？” “陆大哥自己买的。” “他哪来那么多钱，他不是没工作吗？”江老太不相信，无业游民居然买得起那么大的洋房？ 少说得好几千吧，她这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陆寒年一个没工作的混混，上哪去挣钱？ “我也没工作呢，不一样能挣钱。”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她是真瞧不上上班的那点死工资，现在她每个月的收入基本上固定了，因为增加了的确良这块，收入暴增，至少每个月能有三千多块，也没以前那么忙，有大把时间复习。 她一个月挣的钱，比吴老头七八年的工资还多一些，几十块的工作白送给她都不想干，她现在就只想多买几套房，以后就能在家躺着数钱了。 “你不是在码头扛包吗？”江老太其实是怀疑的，扛包可是血汗钱，孙女花钱跟流水一样，肯定不是当苦力挣的钱。 她担心孙女走歪路，又不敢直问，只能隐晦打听。 “不扛了，我另找了门路。” 江小暖没说自己做生意，现在还是投机倒把的违规行为，少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安全，见江老太纠结的表情，她立刻明白了，没好气道：“你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什么，我挣的是干净钱。” 江老太老脸臊红，心里到底松了口气，只要是干净钱就行，而且陆寒年能买得起那么大的房子，还开得起小汽车，她现在也挺满意的，虽然这后生丑了些，但有钱啊。 至少能让孙女过上富贵生活嘛。 而且看孙女的样子，也是喜欢陆寒年的，小两口感情好，又不差钱，日子肯定能过好。 但有些事还是要说。 江老太犹豫再三，斟酌了许久，才小心道：“那个……你和小陆还没成亲，有些事得注意些，要是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不就是亲嘴吗？我和陆大哥又不是在街上亲，屋子里亲碍着谁了，谁让你偷看了！” 江小暖一点都不害臊，亲个嘴而已，至于注意影响？ 前世她还常看见好多小情侣在大街上公交车上亲呢。 江老太老脸更红了，小声辩解，“我没偷看，我想去帮忙，无意中……” 江小暖哼了声，咣当咣当地洗碗，每咣当一声，江老太心就跳一下，生怕这小祖宗把碗弄坏了，不敢再说啥了。 这孩子主意大的很，她管不了，也没资格管，只要孙女自己高兴就行。 “你在屋里亲就亲吧，但成亲前还是得注意点儿，别让小陆占便宜。”江老太提醒，怕孙女吃亏。 “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江小暖嘟嚷了声，要不是陆寒年太古板，她现在就能吃了这男人。 江老太以为她听进去了，这才放了些心，又想着以后她得盯紧些，应该不至于出问题，至少有她在，墙绝对不可以爬的。 第174章 开除 大事操心完，老太太又操心起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这房租一个月多少钱？” “八块。” 江小暖随口说了个数，江老太吓了一跳，心跳得扑通扑通响。 八块一个月，一天就是二角七，鸡蛋才一角六一斤，能买一斤半鸡蛋了，住一天就等于吃掉一斤半鸡蛋，这么一换算，江老太的心像刀削一样疼，刚才吃进去的那些饭菜，也变成了一把把刀，扎得她胃疼。 “太贵了，搬家，找个两三块房租的房子，我下午就出去找。” “付了一年的房租费，搬了也不给退。” 江小暖下了记狠刀，便回房间去灌录磁带了，屋外江老太面色惨白，心疼如刀绞。 一年就就是九十六块啊，老王八毛三个月工资啊，全让这败家精给败了，哪能这么租房，换了她顶多付三个月房租。 不成，她得打听打听这黑心房东，把钱讨回来，她可不是没经验的孙女，没那么好骗。 又过去了一天，江小暖先去批发了货，便骑车去机械厂了，她想看看厂里给吴柏寿什么处分，都过去三天了，处分应该下来了。 车子是陆寒年的，是男式车，幸好她腿长，否则真驾驭不了，但这样骑着也挺别扭的，等存些钱她去买辆女式车骑。 陆寒年一大早就出门了，说去接个老朋友，从B队转业回来的。 骑车方便很多，一大早忙了不少事，到机械厂也才九点不到，江小暖熟门熟路地去宣传窗，厂里的公示都贴在这儿。 宣传窗前围了不少人，都是住在厂里的家属，江小暖还看见了几个熟人，江小月，吴绣芸和吴爱华姐弟，脸色很难看。 “开除的好，咱们厂可容不下这种心思恶毒还乱搞男女关系的败类！” “没错，影响太恶劣了，连外面的人都知道了，我现在都不好意思说在机械厂上班。” “可不是呢，连累我们跟着丢人现眼！” …… 大家议论纷纷，言语间对吴柏寿极尽鄙夷，江小月他们仨脸色更加难看了，悄悄退了出来，但吴绣芸眼角瞧见了江小暖，神情微变，伸手拽了下江小月。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江小月眼睛都红了，朝江小暖这边冲了过来，但围观的人太多，一时半会挤不过来，江小暖则挤进了宣传窗里，看到了盖了鲜红印章的公示。 公示上明确写着，吴柏寿男女作风败坏，影响极其恶劣，厂里经过上报处理后，决定开除。 江小暖不由笑了，虽然结果在她意料之中，但亲眼看到吴柏寿这样的结果，她还是开心的。 没了机械厂的工作，吴柏寿就再蹦哒不起来了，可不是所有人都有做生意的胆识和魅力的，很明显吴柏寿没有，而且他除了车床外，别无所长。 不过何百霞母女都有工作，日子勉强还是凑合的，只是这对母女向来自私，应该不会那么好心养吃闲饭的吴柏寿。 江小月终于挤过来了，这两天她的日子也不好过，陆家本就瞧不起她，现在更不待见了，非打即骂，万金桂只要在家就会嘲讽挖苦，骂她是破鞋生的骚狐狸，还骂她是狗杂种，极尽羞辱，江小月也不敢回怼，甚至连不满都不可以表现出来，否则就会挨打。 以前她以为自己够惨了，现在这几天水深火热的生活，才让她明白以前过得有多好，这一切都是江小暖害的，她和这贱人不共戴天。 “贱人，我打死你！” 江小月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面容扭曲狰狞，瘦骨嶙峋的脸看起来像鬼一样，其他人都吓得一哄而散，怕被连累。 江小暖很淡定地从包里掏出板砖，对着江小月脑袋用力一拍。 完美开瓢。 江小月脑袋上的旧伤才刚结痂，又添了新伤口，血流如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看着像死了一样。 “江小暖，就算小月不是你亲姐姐，你也不能下死手吧？更何况小月也是你堂姐。”吴绣芸过来了，细声细气地说着。 “别和我攀亲戚，你们吴家人忘恩负义，恶毒自私，我可不敢攀，谁知道哪天被你们吴家背后捅刀子呢！”江小暖冷笑。 其他人都不由点头，深以为然。 他们也不敢和吴家这种阴损小人来往，小命要紧啊。 吴绣芸强压下怒火，强挤出笑，说道：“小暖，我总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吧？你何苦这样？” 其他人又有些同情吴绣芸了，这姑娘像妈，独立能干还能吃苦，温柔体贴，贤惠大方，还有个好工作，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可谁让这姑娘摊上那样的爹呢，好人家的后生肯定不会娶的，清白人家都重名声啊。 “身为吴柏寿的女儿，就是你的原罪，你爹害我爹痴傻一辈子，难不成我还要和你当好朋友？”江小暖反问。 吴绣芸暗暗咬牙，眼眶红了，委屈道：“我的出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不想有个伤风败俗的爹，可我能怎么办？小暖你何苦咄咄逼人？” 其他人更同情她了，觉得这姑娘确实挺可怜的，碰上那么个倒灶爹，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江小暖看出了群众对这女人的同情，暗自冷笑，吴绣芸比江小月聪明多了，是高级绿茶婊，知道卖惨博同情，给自己挽回名声。 听这女人的口气，是不打算认吴柏寿了。 本来吴绣芸过得如何同她是没关系的，上一世也没什么纠葛，可谁让这女人要拿她作筏子，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吴绣芸，假如你让男人强女干了……” 江小暖这话像炸雷一样，所有人都面色大变，看吴绣芸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还以为是真的。 “江小暖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清清白白的人，由不得你泼我脏水！”吴绣芸急得大叫，心里恨死了。 “你急什么，我说的假如没听见？” 江小暖冷笑，口气嘲讽，吴绣芸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更恨了，咬牙道：“你就不能打其他比方？” “其他没这个形象，你别打我的岔，假如你让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强女干了，还强了你好几次……” 江小暖说得很慢，咬字也很清楚，她就是成心的，看到吴绣芸一脸被真强了的屈辱样，她心里痛快极了，继续说道：“你怀上了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的孩子，这个孩子你是生还是不生？” 第175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吴绣芸恨声道：“没有发生的事我不会回答的，江小暖你别欺人太甚了。” “我又没真让男人强你，欺负你什么了？你不想回答也行，我替你回答。” 江小暖冷哼了声，顾自说道：“你不生这孩子也情有可原，毕竟是你被强女干怀上的，而且孩子父亲还禽兽不如，万一又生下个小畜生呢。” 吴绣芸嘴里有了铁锈味，该死的贱人，故意打这种羞辱的比方，就是成心在这么多人面前羞辱她，她还不能离开，否则会被人说她心虚，还真以为她被人强了，清白不保。 江小暖又说道：“可话又说回来，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啊，她也不能选择自己的爹对吧，就因为爹做错了事，就残忍地弄死一个无辜的孩子，这样做也太没人性了，吴绣芸，我说的对吧？” 其他人都听出味了，这不就是吴绣芸之前说的话吗？ 当时他们还觉得吴绣芸这姑娘说的挺有道理，确实挺无辜的，摊上那么个爹，可现在听江小暖这么一说，他们又觉得吴绣芸不无辜了。 有个那样的爹就是罪过，没什么好原谅的，尤其对方还是受害者江小暖，自然不会原谅。 换了他们也不会啊。 这么看来，吴绣芸这姑娘之前那样说，其实挺过分的，这不是在江小暖心口上插刀嘛。 吴绣芸脸色惨白，心里开始后悔了，她不应该来招惹江小暖，没想到这贱人几月未见，口舌竟如此伶俐，以前的江小暖笨嘴笨舌的，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江小暖你别太过分了！”吴爱华大骂，他也觉得江小暖在故意羞辱他姐姐。 “只是说几句而已，你们就受不了了？你们那个畜生爹对我和我爸做的那些缺德事，害了我十八年，我是不是该灭了你们全家？”江小暖面带嘲讽，心里其实有点疑惑。 不管前世还是这一世，吴绣芸好像对清白名声特别在意，而且对这方面的事也很敏感，难道她回城的过程并没那么简单？ 只要吴绣芸以后不来招惹她，她也不想揭人老底，但吴绣芸要是还不安分，那就别怪她扯遮羞布了。 江小暖又骂道：“你们也别怕，我肯定不干这种蠢事，我的命比你们一家人的命都金贵，就算你们死十八回，也抵不上我这条命。” 说完她轻蔑地看了眼姐弟俩，再看向还没醒来的江小月，冲围观的群众说道：“我刚才是正当防卫，是江小月先动的手。” “我看见了，是江小月先动的手。” “江小月还说要打死江小暖。” 有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都觉得江小暖没错，生命受到威胁时，保护自己是本能嘛，谁让江小月先动手了。 江小暖满意地走了，心情很好，吴柏寿被开除了，机械厂分给他的宿舍自然得收回，何百霞在学校倒有宿舍，可那学校在郊区，也只有一间房，肯定住不下一家人。 而且何百霞未必会和吴柏寿继续过下去，以前遮羞布没扯开，何百霞只当不知道，可以平静地生活，但现在扯开了遮羞布，人尽皆知了，何百霞除非不要脸面，否则她肯定会离。 就算何百霞不肯离，吴绣芸也会揣掇她离的。 离了婚又没有房子，还没工作，吴柏寿的日子应该会很‘精彩’呢，想想就兴奋。 解决了吴柏寿，接下来就是吴老头了。 这老王八的房子也快到头了。 不出江小暖所料，机械厂的公示一贴出，后勤办的人就找到了吴柏寿家，只给了他三天时间搬家。 何百霞还在娘家，听到风声立刻回来和吴柏寿办离婚，吴柏寿当然不愿意，他现在没工作了，还指望何百霞的工资过日子呢。 但何百霞带来了娘家兄弟，你一拳，我一脚，吴柏寿只能妥协，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办好了离婚手续，吴绣芸和吴爱华姐弟，都跟何百霞走了，留下吴柏寿一个孤家寡人，还有几件家具。 吴柏寿搬去了吴老头那儿住，他现在只能靠老爹养了，这几天孝心爆棚，将吴老头服侍得十分周到，除了做的饭菜不合口味外，其他都让吴老头很满意，父子俩过得还算和谐。 但好日子才只过了三天，后勤办的人又去了吴老头家，还是那个通知吴柏寿的人，是一丝不苟大公无私的好同志。 “你是退休的孤老头，怎么能占两间房，咱们厂里还有好多双职工住房困难呢，限你们三天内搬走！” 吴老头父子说尽好话，可对方铁面无私，毫不动容，传达完领导指示后，就板着脸走了，留下这对父子俩愁眉苦脸。 “爸，怎么办？”吴柏寿快愁死了。 他终于尝到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滋味，本还想着老头子的退休工资够花了，毕竟房子水电都是厂里的，不用自个花钱，住也宽敞，他和吴老头一人一间，比在家里住还舒服。 现在公家房子住不成了，得去外头租房子，房租水电都是钱，住着也没公家房子舒服，老头子那点退休工资怕是不够花。 吴老头唉声叹气，还能怎么办，老老实实搬家呗。 父子俩一个腿瘸，一个腰残，都行走不便，父子搀扶着出去找房子，又想宽敞些，可又不嫌租金太贵，父子俩找了大半天，累得伤势又厉害了，勉强找了一间房。 十来个平方，月租两块钱，厨房水龙头卫生间都公用，条件当然比不了公家房子，可好房子他们租不起，只能住这样的。 父子俩自己搬不动，只得请人搬，又花了两块钱，总算在三天内搬离了厂宿舍。 江老太在家闲得无聊，经常会回机械厂探听情况，对吴老头父子的动态了如指掌，他们前脚搬走，后脚就有人通知江老太了，又去实地考察了父子俩窄小闷气的小房间，江老太趾高气昂地回家了，晚上吃饭时，还破天荒地炸了一碟子春卷。 总共十只，江老太计算得很精细，她家三口人，加上陆寒年总共四口，她吃一只尝尝味道，剩下的一人三只，刚刚好。 第176章 由奢入俭难 陆寒年这段时间挺忙，江老太便成功掌控了厨房大权，江小暖纠正了几回后，老太太也舍得放油了，毕竟以前之所以抠索，是因为物质贫乏，现在家里样样都有，老太太放油也跟着大气了。 再者，油放得多，菜确实好吃多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几天吃惯了陆寒年做的菜，江老太苦了几十年的嘴，一下子就养娇了，再吃少油清淡的菜，怎么吃都不香了。 江老太还能忍，江大宝却忍不了，不好吃就嚷嚷，心疼儿子的老太太，自然而然地改变了放油习惯，不过炸春卷这么奢侈的点心却还是头一回，江小暖一回家就闻到了春卷的香味，不用猜都知道老太太心情很好，还哼小曲呢。 “老王八父子俩被赶出去机械厂了，租了间小房子，这么点大，屁股都转不开，院子里臭烘烘的，根本没法住人。”江老太主动聊了起来，兴高采烈，只差没放鞭炮庆祝了。 江小暖挑了下眉，孟厂长效率还挺高，投桃报李，她也得好好辅导孟凡了，只是都过去十来天了，孟凡连影都没露过，她得去找孟厂长说一声。 江老太还在说，“何百霞和狗杂种离婚了，两个小杂种都跟了娘，哼，我老早就看出这俩小杂种不是好的，一家子没一个好的。” “可惜老王八还有三十八块退休工资，便宜狗杂种了。” 老太太还是不甘心，这对父子害了她儿子和孙女，她恨不得要这俩王八的命，现在却还好好活着，并且每个月能拿到不少的退休工资，她岂能甘心？ “春卷是甜馅还是咸的？”江小暖转移了话题。 江老太最近胆大了不少，话自然也多了，前几天心里愧疚，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从早到晚也没几句话，家里特别清净，可最近掌控了厨房大权后，江老太的胆就肥了，说话做事也随意多了，叨叨叨的能一个人说上一个小时不带停的。 要是不打断，这老太太估计还能再唠半小时。 “咸的，白菜芯炒肉丝，还放了些黑木耳，你不是爱吃咸的嘛。”江老太有点遗憾，她正说到兴头上呢。 不过说春卷也没啥，老太太照样能发挥。 “卖春卷皮那女人手艺不好，咱们以前厂附近市场那女人摊出来的春卷皮又薄又匀，现在这个又厚又不匀，还有破皮的，可惜离厂太远了，要不然我就回去买了。”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一点春卷皮而已，也能叨叨半天，可惜现在没脱口秀，要不然老太太说不定能异军突起，成为年纪最大的一匹黑马。 “以后肉多放些，家里又不是没肉。” 江小暖吃了一个，外皮酥脆，馅也鲜香多汁，就是肉少了点儿，不过还是很好吃。 “放了不少了。” 江老太瞄了眼没吭声的孙女，怕她不高兴，忙讨好道：“下次我多放些。” “怎么不多炸几只？” 盘子里的春卷一目了然，总共就十只，十只春卷江小暖一人就能吃完，她记得上次买了半斤春卷皮呢。 “炸了不少，下次再……我去拿。” 江老太的话在江小暖的注视下，硬生生地改了，拿了盘子回厨房，夹了三只，一人多添一只就行，当然她是除外的，她一个老太婆吃那么好干啥。 跟在身后的江小暖，看到她这抠抠索索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抢过了盘子，咔咔咔地夹了十来只，装满了盘子，这才捧出去了，身后的江老太捧着心，一脸肉痛。 败家精啊！ 这样吃法金山银山都得吃空了。 江小暖才不管她，又夹了只春卷啃了起来，晚上她就吃这个，不吃饭了，下次她再多买些春卷皮，江老太包的春卷真挺好吃的。 她现在也摸索出对付老太太的门道了，不用多说，只要把东西买回来，然后说超出几天不吃就会坏，坏了就得扔，老太太就会乖乖地去做。 “陆大哥喜欢吃红烧肉，你别抠抠索索的数着肉做，把冰箱剩下的肉都做了。” 江小暖查看了冰箱，剩下的肉顶多一斤，她要是不说，估计江老太能分好几顿吃。 “好。” 江老太咬着牙应了，孙女都这么说了，她哪还敢抠索，可这心却更疼了，每天房租就要二斤半的蛋，还大吃大喝，她已经算过了，就算孙女挣五十块一个月，都不够这样吃的。 不成，她得找房东说说情，看能不能减一半房租，搬出去老太太已经不想了，看过了吴老头住的破院子后，江老太打从心底嫌弃，她才不想和别人挤又脏又臭的卫生间。 而且老太太也存着和吴老头比较的心思，这老王八只能住小破房，她却能住宽敞明亮的院子，气死那老王八。 可惜江小暖不让她拿纸盒回来糊，要不然每个月还能多十几二十块的，江老太愁眉苦脸地思考着未来，决定还是去找房东的好，她已经打听好了，是个姓周的老太太，和她年纪差不多，应该好说话。 江老太行动力很强，第二天就去找周阿嬷了，热情地唠了会嗑，便邀请周阿嬷来家里坐，还大方地请她吃炸好的春卷，一盘子里总共就三只。 “你年纪比我大两岁，我叫你阿姐了，甭客气，这春卷我昨天包的。”江老太套近乎。 周阿嬷瞄了眼三只小巧玲珑的春卷，嘴角抽了抽，才三只，她不客气地拈了只啃，味道确实不错，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春卷了。 “好吃。” 周阿嬷吃得很优雅，速度却不慢，三只春卷没多会儿就进了她肚子里，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再擦了手，看得江老太愣了下，虽觉得这黑心房东造作的很，可也不得不承认周阿嬷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还怪好看的。 “好吃是吧？以后想吃就和我说。”江老太讨好道。 “行，就是麻烦你了。” 周阿嬷应下了，不吃白不吃。 江老太心里一喜，吃人嘴软，她便趁机说道：“阿姐，小暖这孩子挣钱挺不容易的，你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傻的傻，全靠小暖养……我也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小暖省点钱……其他的也没啥能省的，也就……” “房租能省，对吧？”周阿嬷接了话茬，眼神戏谑。 第177章 让他们求死不得 江老太愣住了，使劲点头，“阿姐说的对，小暖她小孩子啥都不懂，阿姐你人好心善，要不给减点儿？” “行。” 周阿嬷痛快答应了，“减一块。” 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谁让那丫头不和自家奶奶说真话的。 江老太心里一喜，一个月减一块，一年就是十二块，能买十几斤肉呢，但她还是不太满意，八块的房租，减一块还有七块呢。 “阿姐是个痛快人，我就喜欢和痛快人打交道。”江老太奉承道。 周阿嬷微微一笑，没说话，眼睛却瞄着空盘子，江老太看到了，心里顿时明白，假意拍了下手，“瞧我这啥眼神，吃完了都没看见，我再去拿啊！” 嘴上说要去拿，脚却一动不动。 “早饭没吃，肚子正饿着。” 周阿嬷淡淡说道，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空盘子。 江老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不拿出来？ 只得慢悠悠地起身，再蜗牛一样走去厨房，夹了一只，放下一只，再夹一只，再放一只，反反复复了好几遍，盘子里还是空的。 “我胃口不大，再来个六七只差不多了。”周阿嬷的声音传进了厨房。 江老太手一哆嗦，差点打翻盘子，心里好想骂娘，连之前的三只算进去，再吃五六只的话，等于是八九只，吃这么多还说胃口不大，哪来的老脸呢？ 咬了咬牙，江老太肉痛地放了六只春卷，为了房租减免，下点血本也是值得的。 “就剩最后六只了，全给阿姐你了。” 江老太笑眯眯地说着，把春卷摆在周阿嬷面前，眼神依依不舍，其实厨房里还有一盘子，晚上要留给孙女吃的。 周阿嬷朝厨瞄了眼，嘴角抽了抽，她不用去厨房看都知道，至少还剩一盘子，这老太婆小气抠索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和那漂亮丫头一点都不像，那漂亮丫头出手可大方的很。 “我口福向来挺好。” 周阿嬷大大方方地吃起了春卷，一只又一只，毫不在意江老太那越来越心疼的脸色，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脸皮也越来越厚，更领悟了人生最重要的真谛—— 人活一世，吃最要紧，脸面这玩意儿就是个屁。 每吃一只，江老太眼皮便抽一抽，默默念一句阿弥陀佛，周阿嬷利索地吃完六只春卷，喉咙有点干，便问道：“有茶吗？” “有……有……” 江老太愣了下，点点头，心里暗骂臭老太婆比猪还能吃，看着瘦巴巴的，吃得比她还多，身上还不长肉，肯定都变成屎拉出去了。 浪费粮食真可耻！ 江老太不情不愿地去倒白开水，周阿嬷慢悠悠说道：“我不喝白开水，最近有点上火，来点绿茶吧，要今年的新茶，上回小暖给我泡的雨前茶就挺好喝。” 意思就是—— “你家有雨前茶，别说没有，老娘前不久才刚喝过，是你孙女亲自泡的。” 江老太捏紧了茶杯，咬牙拿出了雨前茶，默默安慰自己，九只春卷都舍了，再多泡一杯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沏好了茶，亲自捧到周阿嬷面前，江老太咬紧牙关，挤出了笑，“喝茶，不够我再添水。” “嗯，这茶挺不错。” 周阿嬷闻了闻茶香，赞了句，慢慢啜饮，今天吃饱喝足了，还是白嫖的，周阿嬷心情相当好，眼角瞥到江老太那心疼的样子，她这才大发慈悲道：“我不白吃你的，房租给你减三块钱。” 江老太大喜，脑子飞快算了起来，一个月三块，一年就是三十六块，这么大的院子五块一个月房租是真便宜了，今天的春卷不亏。 “我就知道阿姐是菩萨心肠，瞧你这面相，和观音菩萨多像啊……” 江老太的彩虹屁不要钱一样，周阿嬷嘲讽地哼了声，“观音菩萨算什么东西，她要是真慈悲，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生离死别。” “阿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菩萨要怪罪的。” 江老太吓坏了，双手合十念道：“菩萨莫怪……” 周阿嬷面上的嘲讽更浓，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喝茶。 江老太不敢再扯菩萨了，怕周阿嬷又说出大不敬的话，便转移了话题，赔笑道：“阿姐，房租现在是五块钱一月，小暖付了一年房租，多出来的钱？” 周阿嬷嘴角抽摔，头垂得更低，眼里全是笑，那小丫头鬼话连篇，看来当初租房说的话也不全是真的，什么小儿麻痹，痨病啥的。 “多出来的算明年的，回头我和小暖说一声好了。”周阿嬷料定江老太不敢和孙女说这事，故意这么说。 果然—— “不用不用，咱们老姐妹自个知道就成，不用和小暖说。” “行。” 周阿嬷很干脆地答应了，肚子里却在盘算，剩下的五块房租，再弄点啥吃呢？ “阿姐你真是好人，过几天我包饺子，你来我家吃啊。” 江老太大受感动，许出了下顿的饺子，周阿嬷也不客气道：“荠菜饺子好吃。” “我家小暖和她爸都爱吃荠菜的。” 江老太一说完，心里便百感交集，她真是个老糊涂，明明孙女和儿子的口味一样，还那么亲，她却瞎了狗眼。 江大宝出来上厕所，冲周阿嬷羞涩打招呼，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正常，周阿嬷心思一动，问道：“小暖以前说她爷爷瘫了，妈妈痨病，姐姐是小儿麻痹，怎么没见他们？” 江老太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阿嬷说的是吴老头他们几个，一下子勾起了她的火气，忍不住沉了脸，很想和人吐槽这些糟心事，可她又想着家丑不可外扬，硬生生憋住了。 周阿嬷见她这样，心里更加好奇了，便有意无意地引导江老太说出了这些糟心事，听完了江家的狗血八卦，周阿嬷皱紧了眉，心里对江小暖起了几分怜惜，难怪年纪那么点大就自己出来住了，也是个可怜丫头。 “你以后可得对小暖好些，别再寒那丫头的心了。” “我晓得的。” 江老太不住点头，脸上都是懊悔，不过心里舒服了不少，说出来就好了。 “你就这样放过你那个儿媳妇了？”周阿嬷面带嘲讽，换了她，绝对要把这些狗男女折磨得死去活来，求死不得。 江老太有点懵，“那还能咋办？我也不能杀了她，犯法的。” 周阿嬷冷笑道：“犯法的事当然不能干，想整人多的是办法，你就说想不想磋磨那不要脸的贱人吧？” “当然想，我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周阿嬷满意了，“行，你听我的！” 正好她也憋了一肚子火，找几个贱人出出气挺好。 第178章 没资格被同情 江小暖批发完货回家，就见江老太开心地哼着小曲儿，在院子里洗衣服，一大盆子衣服，哼哧哼哧地搓洗着。 “这么多衣服怎么不用洗衣机？” 江小暖很无奈，老太太一辈子的生活习惯真不好改，做什么都抠抠索索的，洗衣机从来都没用过，说太费电，也浪费水。 “我搓几把就洗完了，春卷吃不？” 江老太精神十足地搓洗衣服，还配着自己哼的戏曲，唱的是《十斤姑娘》片段，从这点就能看出，老太太的心情有多好了。 一般来说，江老太心情好的时候，会唱《十斤姑娘》，心情不好了就唱《黛玉葬花》，或者《化蝶》，因为她就会唱这么几段，都是老太太的心情晴雨表。 “我自己去弄。” 江小暖从冰箱里拿出剩下的春卷，都是炸好的，只要回炉煎一下就行，不过她发现春卷少了许多，早上出门时还有一大盘子呢，码得像山一样，现在只剩半山腰了。 “别让我爸吃太多油炸的。” 江小暖嘱咐老太太，不是不让她爸吃，而是为了江大宝的健康着想。 “大宝没吃，是你周阿嬷来家里坐了会儿，我请她吃了春卷，你周阿嬷也是个苦命人，儿女都没了，就她一个孤老太太，钱再多有什么用哦，饭都烧不来，唉。” 江老太唉声叹气的，她和周阿嬷唠了一上午的嗑，知道了不少事，还是蛮同情这好心房东的，比起周阿嬷的命运坎坷，她觉得自己的命还是蛮不错的。 至少没生离死别，家破人亡啊。 大宝就算傻了，还好好活着，孙女也肯认她，再没什么比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更好的了。 “你请周阿嬷吃春卷？” 江小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抠门奶奶居然请那脾气不好的老太太吃春卷，还唠嗑？ 当然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奶奶请客。 江老太可是连自己都只舍得吃一只春卷的女版葛朗台，却请第一次见面的周阿嬷吃那么多只，要是周阿嬷是个美老头，也还情有可原，或许她奶奶一见钟情呢。 “远亲不如近邻啊，我同你周阿嬷挺合得来，以后要长久走动的。” 江老太心里却是这么打算的，和那周阿姐搞好关系，等情同姐妹了，周阿姐也不好意思收她房租了嘛，当然她也不白住，下次做好吃的，肯定还请周阿嬷吃。 江小暖也没多想，女人不管多大年龄，确实需要个闺蜜唠嗑谈心，生活才不会无聊，老太太能和周阿嬷谈到一块挺好。 中饭陆寒年不回家吃，就他们一家三口，江小暖吃了六七个春卷就饱了，江老太炒了青菜年糕，和儿子一人一碗，也吃得饱饱的。 “那个买狐狸精的王强是哪个农场来着？”江老太突然问。 “五星农场。” 江老太点了点头，没再问了，低下头继续吃年糕，还不时把自己碗里的年糕夹到儿子碗里，本来她那碗里就是青菜多年糕少，现在基本上变成青菜了，没剩几片年糕。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搞得像是困难时期一样，现在家里吃喝根本不愁，这老太太还是这作风，真的是…… “别让我爸吃太多，太胖会生病的。” “没多少。” 江老太不太相信孙女的话，只有吃不饱才会生病，吃好了怎么不会还会生病，不可能嘛。 反正她嘴上应着就是，孙女年纪轻不懂，她都活一辈子了，肯定不会错的。 吃过中饭后，江小暖就去机械厂了，她找孟厂长说说他儿子的事，她前脚一出门，后脚江老太就去找周阿嬷了。 “我问来了，是五星农场。” 周阿嬷在吃中饭，一碗乱七八糟的鸡蛋面，只是这颜色和品相，实在一言难尽，江老太只瞄了眼就知道肯定不好吃。 鸡蛋都碎了，面也煮糊了，油倒放了不少，可这一坨一坨的面看着就饱了。 “你这面怎么煮的？这能吃？”江老太很怀疑。 周阿嬷没好气地白了眼，“怎么不能吃，这可是白面。” 江老太撇了撇嘴，好好的白面煮成了面坨，还有理了？ 难怪这老太婆跑她家吃那么多春卷，敢情是一点都不会做饭哪，也怪可怜的，罢了，看在这老太婆舍了那么多房租的份上，以后她多给些吃的吧。 周阿嬷吃了两口，自己也吃不下了，索性扔了碗，回屋收拾了一番，这才出来了，“走，去五星农场。” 俩老太太跑到公交车站台，研究了半天站牌，又找人打听，这才搞清了线路，得转三趟车，顺利的话也得一个半小时。 “这么远？”江老太不太情愿了，转三趟车来回公交车费都要好几角。 周阿嬷白了她一眼，小家子气，正好一辆公交车过来了，周阿嬷拽着江老太上车了，路上颠簸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了五星农场。 两人找到了在附近干活的人，装作是来串门的。 “你们去王强家喝喜酒？他家没办酒啊，那媳妇是白得的，办个狗屁酒。”田里有几人干活，有男有女，一听这俩老太太去王强家喝喜酒，都哄堂大笑起来。 “白得的？我听王强他妈说是花一百块买来的呢。”江老太说。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王强和我们说是白得的，这王强对现在这媳妇也不好，一不顺心就打，比对前老婆还差，这女人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给王强。” 江老太听得心花怒放，打得好，恶人还得恶人治，周艳红那表子就得王强这种恶人磨。 周阿嬷也听得解气，不过她听出农场的人是同情周艳红的，这可不行，那种恶毒女人有什么资格获得同情？ 她装出神秘兮兮的样子，压低声音道：“这也不能怪王强，我听王强他妈说……哎呀……还是不说了，要是传出去多不好，王强他妈还得叫我一声姐呢。” 几人顿时被勾起了兴趣，忙表态道：“阿婆你放心，我们都不是碎嘴的人，肯定不会乱传的。” 周阿嬷犹豫了许久，这才说道：“那我和你们说啊，王强现在这个老婆不是个玩意儿，她做的缺德事可不少……” 第179章 在炼狱里受折磨的周艳红 周阿嬷把周艳红做的那些事全都说了，江老太在一边补充，俩老太太都是讲故事的能手，将一个普通的家庭狗血伦理故事，说得跌宕起伏，曲折迷离，听得旁边的几人个个都捏紧了拳头，完全代入进去了，一脸气愤。 “这女人真不是玩意儿，我说怎么会被家里卖给王强呢，卖得好啊，太不是东西了。” “那个小女儿怎么说都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亲骨肉吧，她怎么狠得下心？心是黑的不成？”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恶女人把十四岁的小女儿逼去北大荒那种地方，畜生不如。” “幸好那小女儿活着回来了，是有后福的，老天还是开了眼了。” 农场的几人都义愤填膺，对周艳红的那点同情烟消云散，一个连亲女儿都能下狠手的女人，不配他们同情。 “王强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那女人死了都不值得同情。” “死肯定死不了，王强好不容易才弄来个媳妇，他哪舍得打死，就是日子难过了些。” 江老太心里更欢喜了，要的就是生不如死，死了才便宜周艳红那表子了，最好天天被王强折磨，过得比狗都不如，那才解气呢。 两人又问了王强住的地方，说要去看看王强他妈，便慢悠悠地朝里走。 农场挺大，路边还有不少野莴笋，长得挺茂盛，碧油油的，江老太看得手痒，一边走一边折，不一会儿就折了一大袋子野莴笋。 “这个能吃？”周阿嬷嫌弃地看着野菜，她在农村待过，见农村人都是拿这个喂猪的。 “怎么不能吃，开水烫了后，弄点肉和豆干炒炒蛮好吃，包饺子也好吃，城里青菜要两分钱一斤呢。” 江老太自个的袋子装满了，又扯了周阿嬷的袋子，一路走一路采，两只袋子都装得满满的，俩老太太提得手都酸了，只得放在路边，等回来时再拿。 终于到了王强家，老远就看见了在院子里锄草的周艳红，院子里有几块菜地，王强家没人，就周艳红一个人在家。 “就那臭表子！”江老太指给周阿嬷看，咬牙切齿的。 周艳红比离开江家时瘦了一大圈，她骨架粗，脸盘子也大，一瘦下来就显老，看着老了十几岁，头发都白了不少，脸上还有新伤，满脸苦相。 “这女人眼睛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你当初瞎了眼才会买这种儿媳妇，害你儿子更害你孙女。”周阿嬷说话扎心。 “是我瞎了眼，都是我的错。” 江老太没怼回去，这件事确实是她错了，还有招吴老头上门，都是她瞎了眼，愧对儿子和孙女。 周阿嬷撇了撇嘴，没再说扎心话了，两人偷窥了会儿，准备打道回府，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匆匆跑了过来，正是王强。 他跑回来喝水的，周艳红听到他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哆嗦了下，缩到了角落不敢吭声。 “是不是背着我偷人了？看到我就心虚了？” 王强一看她那个畏首畏尾的样子，不由来火，停下来骂。 “没有，我……我一直在家干活。” 周艳红使劲摇头，心里怕极了，这些天她过的是炼狱一般的生活，没有哪一天不挨打的，王强脾气一上来，不管在何时何地，拳头就会打下来。 而且王强那方面特别贪，每天都要折腾她，就连她来例假也不放过，只要王强想了，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会按倒她办那事，王强又喜欢喝酒，喝多了更贪那事，以前和吴柏寿在一起，周艳红觉得是享受，可现在她却只剩下恐慌了。 最让周艳红害怕的，还是王强不给她顾面子，因为她是白得的，在王强心里就不是人，只是个一文不值的贱货。 有天晚上，王强办事没尽兴，一脚就将她踢到了床下，说她肯定白天勾了野男人，所以才不尽心服侍他，周艳红哭着哀求也不管用，王强当时又喝了酒，二话不说就把没穿衣服的她赶出了房间，还罚她在院子里站着，不准她进屋。 那个时候是晚上十点多，虽然大部分人家都睡了，可也有没睡的，周艳红只能在院子里找了几个破麻袋遮羞，可还是被人看见了，周艳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哪还有脸见人。 自那以后，周艳红更小心翼翼地服侍王强，惟恐这男人哪天又喝多了，大白天将她扒光了衣服关在门外，那样她真没脸见人了。 “没偷人为什么看见我就躲？肯定背着老子偷人了，你个骚表子成天痒痒，没男人就活不下去了，说，勾搭谁了？” 看见周艳红躲躲闪闪的样子，王强的火一下子点着了，一把揪住周艳红捶了一拳。 “真没有……求你放过我吧，我真没有勾搭野男人，我要是说谎了不得好死……我真没有……啊哟……别打了……” 周艳红哭着求饶，在王强的拳头下，她就是一只弱鸡，毫无反抗之力。 可她越是哭求，王强的火气就越大，一拳又一拳，还用脚踹，周艳红双手抱着头，蜷缩着身体，尽量护着自己，挨打了这么些天，她也有了些经验了，这个姿势是最能保护身体的。 可她还是痛啊，痛彻心扉，脑袋也越来越晕，周艳红现在后悔莫及，不是后悔虐待江小暖，而是后悔她没能再狠心一些。 如果她一早就弄死江小暖这小畜生，她现在哪还至于受这些苦？ 躲在树后面的江老太却看得眉开眼笑，太解气了，这王强还是臭表子自个找的呢，不过那个时候是给孙女找的，江老太心沉了沉，怒火高涨，如果孙女真嫁给了王强，现在被打的就是孙女了。 臭表子这蛇蝎心肠，王强打得还轻了。 周阿嬷看出江老太突然生气了，问她怎么回事，江老太把周艳红当初要把孙女卖给王强的事说了，周阿嬷皱紧了眉，生气道：“真不是个东西，你等着，我有办法治这毒妇！” “你别露面，王强认识你，我去。” 周阿嬷从树后面出来了，朝王强院子走去，王强打累了，口也渴得很，便停下来要回屋喝水，周艳红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呻//吟声不断。 第180章 疯子正好治毒妇 “咦，你是这女人的男人？”周阿嬷装模作样地打量王强，眼神疑惑。 王强心里警铃大作，粗声喝道：“是，你啥意思？” 周阿嬷面色微变，又朝地上的周艳红看了眼，使劲摇头，“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她这一翻装腔作势，王强顿时疑心大作，拦住了周阿嬷，怒声道：“你个老太婆说话别说一半，赶紧说，否则我揍断你老骨头！” 周阿嬷装出吓坏了的样子，颤抖着身体，声音也颤了，“别打别打，你这男人怎么这么凶啊，难怪你老婆会在外面找男人。” 地上的周艳红脸色大变，不敢相信地瞪着周阿嬷，这老太婆为什么要冤枉她？ 天地良心，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做那事，怎么可能去找野男人？ 她现在只想过几天不用挨打的清静日子，其他的都不想了，周艳红又怕又恨，嘶吼道：“死老太婆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什么时候勾男人了？你这么大年纪也不怕遭报应！” “老子让你说话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背着老子干坏事了，你个贱货一天没男人就痒痒啊，不就是昨晚没办你吗，你就给老子戴帽子！” 王强一脚踢了过来，骂骂咧咧的，他一点都不怀疑周阿嬷的话，这种水性杨花的骚货，怎么可能守得牢？ 肯定给他戴帽子了。 “我没有，真没有……这老太婆故意害我！” 周艳红抱着头哭，本以为今天能喘口气了，可却冒出个恶毒老太婆，平白无故冤枉她偷人，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我都不认识你，害你干什么，刚才你不是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还亲嘴了？我还以为是你老公呢。” 周阿嬷又补了一刀，哼，这种恶毒又淫//荡的女人，人人皆可捅刀，活该！ “我没有……真没有……啊哟……别打了……好痛啊……王强你别打了，我求你了，我会被打死的……” 周艳红的哭声弱了许多，嘴边沁出了血，这一次比以前打得重多了，胸口那儿很疼，动也不能动，她怕会被打死。 她舍不得死，她还没对吴柏寿死心，想离开王强过新生活。 周阿嬷冷眼看着，嘴角满是讽刺，这么点就受不了了，真没用。 “人家都看见了，你还想抵赖，你个骚表子不就是想男人嘛，老子让你想男人，让你发骚，让你给老子戴帽子……” 王强边骂边踢，他肯定相信周阿嬷，一个陌生老太太不可能冤枉这骚货，绝对是真的，只要一想到自己头顶绿汪汪，他就更火了。 “给老子进去！” 王强拽了周艳红的头发，像拖尸体一样在地上拖，周艳红面色灰白，也不能反抗，任由王强拖着进了屋，连大门都没关，王强就开始扒她的衣服，要检查她有没有偷人。 “求你……关上门……求你了……” 周艳红不住哀求，现在可是大白天啊。 “你这种骚货还有脸？老子给你脸你不要，再惹毛了老子，扒光你扔牛圈里！” 王强呼吸变得急促了，眼睛血红，他本性暴虐，又长年喝酒，稍微受点刺激就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年纪越大越疯狂，做完了也就忘了，这也是他前妻被逼得寻短见的原因。 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受这么个暴虐的疯子的。 江老太也过来了，俩老太太站在院子里，看着屋子里的兽行，一点都不同情凄惨的周艳红。 罪有应得。 “这个王强莫不是疯子？”江老太小声问。 做出来的事不像是正常人，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会大白天不关门就干那事的，而且在这之前还暴打了女人一顿，只有疯子才干得出来。 “不是疯子他前老婆怎么会喝药？” 周阿嬷怼了句，拉着江老太离开了，没多时，王强也系着裤腰带出来了，地上的周艳红一动不动，衣不蔽体，如果没有胸口的微微起伏，远看着还以为是具尸体。 王强又去干活了，院门也不关，就这样敞开着。 周阿嬷和江老太也准备走了，但她们才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个神情猥琐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进了院子，距离王强离开也就几分钟而已，显然早就在附近等着了。 男人得有五十来岁了，个子不高，一看就是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俩老太太面面相觑，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走开……王强马上回来了……”周艳红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亲眼看到他走了，你都睡那么多男人了，多我一个也没啥，坑还是那个坑，萝卜多种几茬地更肥。” 老光棍笑得特别猥琐，丑得特立独行的脸，让周艳红一阵恶心，可她没法反抗，身上疼得很，也没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光棍占自己的便宜。 过了足足一个小时，老光棍一脸魇足地提着裤腰带出来了，还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这……这是……”江老太说不出话，表情古怪的很。 “肥田。” 周阿嬷随口答了句，拽着江老太走了，周艳红淫/荡和恶毒的名声，不出三天，肯定传遍农场，这么大的农场肯定有不少老光棍，王强又不把周艳红当人看，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后肯定会常发生。 身心受到煎熬，这才是生不如死，打几拳算个屁。 江小暖到了机械厂，孟厂长没在家，孟凡也不在，厂长夫人倒在家，不过对她没好脸色，江小暖也懒得问了，直接去办公楼找人。 孟厂长是个工作狂，不在家就是办公室，果然，孟厂长在办公室午休，门口挂了牌子—— ‘午休中，勿扰’ 江小暖在外面等着，一个小时后，门才开了，孟厂长出来洗脸，看到她愣了下，脱口就问，“小凡是不是不肯学？” “不是的，孟凡还是没来，我来和您说一声。” 江小暖有些无奈，上次她已经和孟厂长说过了，本以为挨了顿揍后，孟凡会来她这学习，但这小子却宁可挨揍也不要学。 孟厂长的脸一下子黑了，上回听江小暖说兔崽子没去学习，他回家后就抽了皮带抽了一顿，血都抽出来了，这几天兔崽子倒是每天早出晚归的，他还以为是去学习了，没想到兔崽子竟敢阳奉阴违？ “孟叔，可能孟凡不喜欢在我这学习，要不您给他请其他的家教吧？”江小暖建议。 她也正好把这烫手山芋甩了。 “不用，明天我亲自押着他去你那儿！” 孟厂长黑着脸保证，其他家教他又不是没请过，可没一个能治得住兔崽子，只有江小暖的话还能听，这姑娘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第181章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江小暖当然没意见，不过有些话她还得说一遍，“孟叔叔，我不能保证孟凡一定考上大学，您别对我寄予太高的期望。” “我知道，小凡是什么样的东西，我很清楚，只要你能管住这兔崽子安心学习，别和狐朋狗友一起乱搞，我就心满意足了。”孟厂长叹了口气。 知子莫若父，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性，他哪能不清楚？ 说得好听些是还没长大懂事，说得直白些，那兔崽子就是胡作非为欺男霸女的小畜生，也就是他现在当着厂长，这小畜生还能在厂里横行霸道，可他这厂长又不是当一辈子，退休了后屁都不是，到时候谁还能护着小畜生？ 打铁还得自身硬啊，孟厂长现在只后悔以前一心为了事业，忽视了儿子的教育，这小畜生都让糊涂老婆给祸害了。 江小暖心里也有些感触，孟厂长虽说总骂儿子，可他心里还是爱着儿子的，所以才会百忙之中抽时间教导孟凡，可惜前世孟凡没能成材，碌碌无为地生活着，孟厂长在监牢里没挨几年，也因病去世了。 虽说孟厂长是罪有应得，但这样的结局还是让人唏嘘。 “孟叔叔，您的慈父之心我会转达孟凡的，也一定会严格管教他，不过手段可能会激烈些，希望您到时候不要心疼。”江小暖说得很直白。 “心疼个屁，只要不打死打残就成，小暖你只管放手揍！”孟厂长咬牙切齿地说着，要不是亲生的，他老早都弄死那兔崽子了。 江小暖放了心，看样子孟厂长是真的想掰正儿子，那她就放心大胆地调//教了。 然后再顺带上点眼药。 “孟叔叔，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和叔叔不用客气，只管说。” “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我觉得孟凡本性很不错，心地善良，性格直爽，也没什么坏心眼，脑子也很聪明……” 江小暖每说一句，孟厂长的黑脸便缓和了一些，眉毛都顺了，其实他也觉得儿子挺好的，就是老婆没教好，小时候多可爱啊。 “我记得孟凡小学的学习成绩挺好的，还考了一百分呢。”江小暖继续吹彩虹屁，忍不住搓了几下手臂，好肉麻。 孟厂长脸色更和煦了，他也记得是考过一百分的，他就说嘛，当年他成绩那么好，他儿子怎么可能学不好？ 都是败家娘们祸害的。 “可是，孟凡上初中后成绩就开始下降了，还学了不少坏习惯，之后逃学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江小暖话风一转，孟厂长的脸又黑了。 说的都是实话，兔崽子就是上初中后开始走上歪路的。 “我觉得孟凡是被人带坏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好的苗子天天被歪门邪道的人带着，肯定会长歪的，孟叔叔您那个时候又一心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顾不上孟凡的教导，一不小心就让心思恶毒的小人钻了空子。” 孟厂长的脸更黑了，心里开始阴谋论了。 他儿子那么优秀，那么单纯，突然就长成现在这臭德性了，肯定是被人带坏的，他以前怎么没想到呢，是他冤枉儿子了。 M的，他饶不了那些阴险小人，回去就查。 江小暖将他的神情变化一一看在眼里，心里很得意，攻心果然是上上之策，她再添把火。 “孟叔叔，您可是孟子的后代，孟母为了孟子的成长不惜搬家三次，这就说明了环境的重要性，咱们机械厂在您的英明领导下，风气纯朴，人心团结上进，处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难免会有几粒老鼠屎要搞破坏，孟叔叔您一身正气，自然不惧邪恶，所以那些阴险小人，就会对您身边的人下手，孟叔叔，我可能危言耸听了，但我觉得孟凡就是被阴险小人故意带坏的，要不然孟凡肯定是个优秀上进的五好青年！” 江小暖一脸诚恳地说着，诚恳到连她自己都信了。 孟厂长心里翻江倒海着，背脊出了冷汗。 这些年他官运亨通，春风得意，难免有些忘形，把居安思危都给忘了。 幸好江小暖提醒了他，他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在搞鬼祸害他儿子？ 江小暖点到即止，不再说了，孟厂长是聪明人，用不着她说太多，自然会去查，孟凡身边也就赵非和陆怀年这俩狐朋狗友，从初中到高中，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俩人。 但这三人中陆怀年最阴险，一直都是背后拱火的人，赵非和孟凡一样，都是猪脑子，被陆怀年当枪使，坏事他俩干，好处陆怀年得，坏名声的却是孟凡和赵非。 孟厂长只要肯查，一定能查出来是谁祸害了孟凡，哼，她就不信孟厂长还能容一个祸害亲儿子的东西？ 陆志国那王八甭想再在孟厂长面前得好脸色，保卫科长也当到头了。 江小暖离开厂长办公室，慢悠悠地走着，路上碰到不少熟人，和她打招呼，也真是冤家路窄，江小月抱着一摞纸盒走了过来，和她迎面撞上。 纸盒是半成品，显然要拿回去糊的，江小暖暗自冷笑，以前江小月可不会干这种粗活，生怕磨粗娇嫩的手指，现在却主动拿回来糊了，看来陆家没给她钱花呢。 而且江小月现在身上穿的，也依然是以前当姑娘时的衣服，但瘦得太快，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像挂着几块布，以前看着还有些福相的圆盘脸，现在脸上没有一点肉，一脸苦相，还带着几分刻薄。 眼睛则朝下耷拉着，变成了三角眼，添了几分凶，尤其抬眉看人时，显得更凶了，像是个三四十岁的乡野泼妇。 江小月停了下来，恶狠狠地瞪了眼，心里像刀扎一样，她现在穷苦落魄，过着挨打挨骂的牲口生活，这小贱人却穿着漂亮衣服，花枝招展的，看得她心里又嫉妒又怨恨。 江小暖不想理她，直接走了，身后传来江小月的声音，“就算妈妈对不起你，可她到底是生你的亲妈，你把她卖给无赖混混，你良心不痛吗？” 第182章 贱人养的贱种 有几人路过，一看这姐妹俩狭路相逢，还斗了起来，便停下来看好戏。 而且他们也觉得江小月说得对，父母再有不是，那也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儿女怎么可以卖了亲妈呢？ 这是枉顾人伦啊！ 江小暖停了下来，神情嘲讽，她已经放过江小月了，可这贱人却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周艳红是奶奶许配给王强的，一分钱彩礼都没收，江小月你听谁说卖的？” “奶奶自己说的，一百块卖了。”江小月理直气壮，这次她可没说谎，江老太自己在外面宣扬，她亲耳听到的。 “奶奶还说你是狗杂种呢，你真是狗杂种？” 江小暖怼了句，看到江小月气急败坏，她心情一下子好了，贱人就是欠骂，以后心情不好了，她就回机械厂找这贱人骂一顿，心情肯定棒棒哒。 “买卖妇女是旧社会才有的事，现在是新社会，奶奶怎么可能卖周艳红，大家要是不信，就去问后勤部的于主任，王强是他亲小舅子。” 江小暖停了下，又说道：“于主任的人品大家都知道，正直善良热心的好人，他的小舅子怎么可能是无赖混混？虽然周艳红作恶多端，还水性杨花，我奶奶也不可能把她卖给无赖混混糟蹋的，江小月你是见不得你亲妈过得好吗？干嘛要在背后诋毁你后爸？” 周艳红和王强的事，厂里并没多少人知道，虽知道周艳红被江老太许人了，具体许给谁不太清楚，现在听江小暖一说，大家伙的表情变得古怪了。 王强的姐姐王大姐在厂里是出了名的大喇叭，前两年为了给弟弟找媳妇，在厂里四处托人，所以王强的德性很多人都知道，也知道他前老婆是怎么死的，有些人不禁同情起周艳红了。 嫁给这样一个无赖混混，周艳红的日子不好过哟。 但也是她活该，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乱搞夹姘头，还虐待江家的亲孙女，江老太恨不得弄死她，自然不会给她找好男人，换了他们也会这样干。 “妈妈现在就是过得不好，我前两天去看她了，她天天挨打，瘦得没人形了，江小暖你就是想害死妈妈，你禽兽不如！”江小月哭着骂。 前天她去农场看周艳红，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地方，一过去就看到王强在打人，周艳红被打得头破血流，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哪还有以往的神采。 等王强出够气后，母女俩抱头痛哭，心里也越发恨江小暖了，她们现在的惨状，都是江小暖害的。 江小暖嗤了声，“既然你心疼，就把周艳红接回来养着啊，以前她可是最疼你的，现在你不应该尽孝吗？” “你也是妈妈的女儿，你现在又有钱，为什么不养妈妈？” 江小月又气又苦，她连自己都养不起，哪来的钱尽孝？ 其实前天她去农场找周艳红，是去要钱的，陆怀年没上班，也不挣钱，自己花钱还得问父母要，万金桂疼儿子，出手自然大方，可对她这个儿媳妇对抠索的很，江小月现在连来例假买卫生纸的钱都没有，手上没钱太难过了，她就想找周艳红要点钱。 但一分钱都没要到，周艳红身上倒还有点钱，可那是她最后的退路，自然不会拿出来，江小月去农场去了个寂寞，还浪费了二角公交车钱，心里对周艳红也多了些埋怨。 之所以和江小暖说起这事，也不是为了替周艳红打抱不平，只是纯粹心里不痛快，也想给江小暖添堵而已。 只不过她这话一说出口，周围看热闹的人表情更加古怪了，看江小月的眼神也跟看傻子一样。 江小暖冷笑了声，看向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大声道：“你们还不知道吧，王强其实是周艳红一早给我准备的男人，江小月也知道，这对母女一心想着把我卖个好价钱呢！” 众人倒吸了口气，表情更古怪了，本来还觉得江小暖心太硬，现在却只有同情了。 王强都能当江小暖的爹了，还是那么个玩意儿，周艳红这压根就是逼江小暖去跳火坑嘛，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亲妈？ “我不知道，你别胡说，是妈找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小月慌张大叫，想洗脱自己，可却验证了江小暖的话，群众们都听得摇头，对江小月也没有一点同情了。 这姑娘和周艳红一样心狠，母女俩沦落到现在这地步，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江小月你死哪去了？早上让你洗衣服，现在衣服还在水里泡着，饭吃得比猪还多，让你干活就躲懒，有周艳红那样的妈，难怪养不出什么好东西，我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个丧门星！” 万金桂黑着脸过来了，她要去上班，见到江小月就气不打一处来，已经不想在外人面前维持好婆婆的形象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我……我去弄点纸盒回来糊。” 江小月身体抖成了筛子，对万金桂的恐惧已经铬印在骨子里了，看见她就打摆子。 因为万金桂虽然很少动手，可她会挑拨离间，只要她和陆怀年抱怨几句，陆怀年的拳脚就挥过来了，江小月十次挨打，九次都是万金桂挑唆的。 “家里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要你糊这些破烂？挣的钱连青菜都买不起，家务活也不干，娶你这媳妇进门是来享福的？还要我当婆婆的服侍你？” 万金桂向来好面子，也喜欢摆谱，自打家里的电器被搬空后，她的心情每天都处于火山爆发中，现在见江小月还拿纸盒回来糊，并且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她顿感没面子，怒火更甚，看江小月的眼神跟要杀人一样。 “我……我就想挣点零花钱……我现在就去洗……妈你别打我……” 江小月哭着求饶，身体更抖了，看着好不可怜，却让万金桂更恼火，一巴掌就抽了下去，“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你个贱骨头故意在外面坏我名声，贱妈养的贱种，给我赶紧回去干活，下班前给我把家里弄清爽，否则你给我滚蛋，我陆家伺候不起你个身娇肉贵的少奶奶！” 第183章 谁稀罕进你家的门 万金桂接连抽了几下，火气消了些，江小月哭着跑了，其他人也都散了，江小暖一直冷眼看着，心情非常好。 狗咬狗多精彩，而且还不用花钱买门票，免费看大戏。 万金桂出够了气，理智才回来，又后悔了，她可一直都是温柔贤淑的模范妻子，刚才那个张牙舞爪的样子，哪还有一点温柔贤淑的样子？ 全是被江小月那小贱人气的，还有陆寒年那个杂种，接二连三出事，万金桂感觉脑子都要炸了，哪还顾得上形象。 “我给气糊涂了，也不怕你们笑话，家门不幸娶了这么个败家精，唉！” 万金桂连声叹气，这些天事事不顺，她看着憔悴了不少，其他人都没说什么，这种家务事不好插嘴，人家可是一家人，再不待见也是一家人，他们外人可管不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都是一地鸡毛，忍着吧。”有人不痛不痒地劝了几句。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 万金桂心情平复了些，可瞥到一旁的江小暖，她的火气又蹭蹭蹭地冲到了头顶，这小贱人比江小月更可恶，撺掇着陆寒年搬空了家里的东西，连生活费都不出了。 以前每个月还有五十块补贴，日子可太滋润了，想买啥就买啥，现在少了五十块，万金桂一下子就觉得手头紧巴了，这个月她连新衣服都没舍得做，肉也没买几回，都是江小暖这贱人害的。 “你们江家的女人勾搭男人的本事是真好，江小月勾搭了我儿子，你把我家老大勾得神魂颠倒，连爹娘都不要了，生活费也不给了，江小暖你还没进我陆家的门，就揣掇男人和家里离心，你安的什么狼心狗肺？” 万金桂越说越火，声音也越发尖利。 在江小暖和老大处对象之前，她是人人羡慕的科长夫人，家里还有全厂独一份的高档电器，每个月都有花不完的钱，谁不羡慕嫉妒她？ 自打之小贱人认识了老大后，电器没了，钱没了，宝贝儿子还被江小月给糟蹋了，天天杵在家看着碍眼，心情也不好，以前家里的生活水平是城市，现在则是乡村了，云泥之别，根本没法比。 都是这小贱人害的！ 万金桂眼睛都红了，好想掴几个大耳光子，出出她心里的恶气。 本来准备走的吃瓜群众们，又折返了，继续看戏。 江小暖也本来要离开的，但这女人既然自己撞过来，她就勉为其难地教训一下吧，也替她男人出出气。 “陆大哥还给你们生活费？难怪陆大哥那么省，连肉都舍不得吃，衣服都破得不像样了，还舍不得扔，原来是要省下钱孝敬你和陆科长啊。” 江小暖先是震惊，继而心疼，又变成了气愤，短短一秒钟内，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奥斯卡影后级别的演技也不过如此了。 其他群众本来还没多想，被江小暖这么一说，他们就难免想多了。 给爹娘生活费的前提，是爹娘年纪大了，挣不到钱了，儿女才出生活费赡养父母，可陆志国和万金桂正当壮年，工资也不低，却让大儿子每个月出生活费，这就说不过去了。 更说不过去的是，万金桂花钱是十分阔绰的，每个月都要添置新衣，隔三差五都吃肉，给小儿子的零花钱也不少，敢情都是从大儿子那儿刮来的呢。 这当妈的心也够偏了，一点都不心疼大儿子。 “当儿子的孝敬父母不是应该的？你还没进我陆家门呢，就想管我家老大的钱了，江小暖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万金桂理直气壮地骂，她现在可是那杂种的妈，孝道为上，谁能挑出不是来？ 江小暖不慌不忙道：“孝敬父母当然应该，要是你和陆科长生活不能自理，又七老八十了，陆大哥赡养你们是本份，可我看你和陆科长现在好手好脚身体健朗的很呢，就算再生三五个也不是问题，这么早就提赡养，你们也太心急了吧？”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这话说得在理，万金桂四十出头，身体也好，再生三五个是难了些，但生一两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等万金桂开口，江小暖继续说道：“陆怀年现在可是娶了老婆的，他们夫妻俩都没工作，也不分家，陆大哥掏生活费是养你们呢，还是养懒汉弟弟和弟妹呢？要是江小月生三四个侄子侄女出来，不会也要让陆大哥养吧？” 她语速很快，压根没给万金桂开口的机会，又道：“陆大哥真可怜，自己没工作，省吃俭用地攒钱，养年轻力壮的父母，还要养更年轻力壮的弟弟弟媳妇，将来更要养嗷嗷待哺的侄子侄女，他一个人要养七八张嘴，担子那么重，难怪他连肉都舍不得吃，天天啃干馒头，你和陆科长就算偏心小儿子，也不能真跟后爸后妈一样，拼了命地吸陆大哥的血吧？” 其他人都听得点头，爸妈偏心正常，但也不能太过，陆志国夫妇做得太过了，陆家老大是闷葫芦，一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不说，现在和江小暖处对象也挺好，有些委屈还是要说出来的嘛。 万金桂总算有了开口的机会，气急败坏地骂道：“我家的事轮得到你管？你没和老大搞对象之前，我家太太平平，和和美美的，你个狐狸精一来，就把我家搞得鸡飞狗跳，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永远别想进我家的门！”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陆大哥老实忠厚，由着你们一家子吸血剥削，他也不会叫委屈，自然和美太平，可你们谁心疼过陆大哥？连吃碗红烧肉都要藏起来偷偷摸摸吃，不让陆大哥看见，还说家里没肉了，我呸……就没见过比你们一家更厚颜无耻的！” “今天我也把话摞在这了，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们就别想再欺负陆大哥，哼，至于你们陆家的门，谁稀罕呢！” 江小暖重重地哼了声，给了万金桂一个王之蔑视的白眼，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 身后还传来万金桂声嘶力竭的叫声，“小贱人……我饶不了你！” 第184章 火上浇油上眼药 接连教训了俩贱人，江小暖心情极好，骑上车就风一般走了，出了机械厂大门，她犹豫了下，掉转头去了另一条路，她想去看看吴柏寿父子现在过得啥光景。 江老太以前和她提过一嘴，好像是叫祥福里弄，海城有很多弄堂名字里都带福，或者吉祥如意这些吉利话，还有重名的。 像吉祥里弄，海城就有十几个弄堂叫这名，还有长福庆福这些，都会重名。 江小暖没找多久，庆福里弄离机械厂不远，骑车也就十来分钟，她推着车慢慢找，江老太说是158号，是个老石库门房子，里面住了二十几户人家，院子里乱得很。 并不难找，门口坐了不少老头老太太聊天，江小暖停好车子，假装是路过的，慢慢靠近，听见这些人正在说吴柏寿一家三口。 “年纪轻轻的不干活，从早到晚吃老酒，吃得稀里糊涂的，那个小的也不是东西，手脚还不干净，那天我不小心掉了一块钱，刚要去捡，就让这小瘪三捡了，还说什么钞票上没写我的名字，让我叫一声看钞票答不答应，真是个无赖！” “这种人家养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你们说，以后晒东西要当心点，我家老头子前天一双新皮鞋不见了，十六块八角买的啊，才刚上脚三个月不到，昨天我放在走廊上晾晾，前脚刚刚进屋，后脚出来就不见了。” 一个大妈愤愤不平地说着，其他人都关心地问皮鞋的下落。 “结果我昨天早上就在隔壁弄堂的修鞋摊上看到了我家老头子的新皮鞋，又花五块钱买回来了，那修鞋师傅说了，是个贼眉鼠眼的小后生卖给他的，卖了五块钱，修鞋师傅讲了下相貌，就是那个小无赖。” “哦呦呦……咱们院子出了个贼骨头啊，这可不得了，以后晒衣服都要当心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防贼的，这哪防得牢，于大妈你有没有去找那家人讨说法？” 丢鞋大妈说起这个就来气，声音也大了，“怎么没去，我昨天拿了皮鞋就找上门了，小瘪三死不承认，醉鬼就晓得吃酒，那死老头子说他不管，也不肯出钱，气死我了。” “这家人一窝都是无赖，租给他们房子的是谁，也不看看人品就租了，我们院子本来过得和和气气的，邻里之间也有商有量，现在出了这三粒老鼠屎，真够闹心的。” “好像是张师傅家的房子，这张师傅也不住在这儿，只看钱不看人，说不通的。”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个个都对吴家人厌恶之极，看他们一家三口就像看臭老鼠一样。 江小暖听得津津有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得再添把火才行。 “你们说的那家人是不是姓吴啊？”江小暖故意问。 “对对，就是姓吴，姑娘你认识？” 江小暖使劲点头，义愤填膺地说道：“那家人是机械厂赶出来的，工作都开除了，你们晓得是为啥不？” “为啥？姑娘你快点说。” 几人都急坏了，连声催促。 吊足了胃口，江小暖才把吴柏寿偷人的事说了。 “大白天在仓库里让好多人抓了，具体干啥我也不知道，反正第二天厂里就开除了，还赶出了机械厂，说道德败坏，乱搞男女关系。” “难怪啊，我说那一家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果然不是好东西，机械厂赶出来的老鼠屎，跑来祸害咱们了。” “大白天就敢乱搞，男盗女娼的狗东西！” 现在这个年代最让人瞧不起的事，就是乱搞男女关系了，毕竟连亲个嘴都可能被当流氓抓走呢，吴柏寿大白天在仓库里乱搞，在这些大爷大妈们心里，已经是臭名昭著的臭流氓了，人人喊打那种。 江小暖心里乐坏了，继续拱火，“我还跟你们说件事啊，这家人没搬走之前，家属楼总是丢东西，鞋子衣服咸鱼咸肉这些，还有不少女同志丢了裤衩呢。” 几人脸色大变，裤衩触发了他们敏感的神经，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臭流氓父亲，极有可能养出一个喜欢偷裤衩的小流氓儿子，他们一点都不怀疑江小暖的话。 江小暖又说道：“等这一家子搬走后，家属楼就再没丢过东西了，裤衩也不丢了，你们可小心些，东西一定要放好，丢了还得花钱买，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几人连连点头，可不就是，像于大妈不就是损失了五块钱，真是一窝糟心玩意儿了。 “姑娘你是机械厂的？”有人问了起来。 “对啊，我爸妈在机械厂上班，我就住在机械厂，今天过来找朋友的，这儿是不是长福里弄？”江小暖问道。 “姑娘你找错了，这儿是庆福里弄，长福里弄还得过去三个弄堂呢。”大妈热心提醒，还给指路。 江小暖懊恼地拍了下脑门，“我说怎么找半天没找到，谢谢大妈啦。” “快去吧，这边穿过去三个弄堂就是，别找错了。” 江小暖和大爷大妈们挥手再见，骑车走远了，穿过一条弄堂就拐了出去，心情极好地哼着小曲儿，这一通眼药下来，吴柏寿一家子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了吧？ 过段时间再来看看，她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看到这些贱人过得不好，她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晚上能多吃一碗饭。 这天晚上，江小暖和江老太的心情都特别好，江老太还极大方地做了四碗菜，江小暖也十分赏脸地吃了两碗饭，陆寒年的心情也很不错，因为他接到了老朋友。 吃过饭后，陆寒年进了江小暖房间，给了她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脸有点红。 “这是什么？” 江小暖打开袋子，里面是好几套衣服，两件高领毛衣，一件鹅黄，一件玫瑰红，还有两件列宁装外套，一件是红蓝格子的，一件是卡其色的，还有两件灯芯绒裤。 “你怎么买这么多？”江小暖惊喜极了，她正准备添置秋冬装呢。 “让朋友带的，他从羊城过来。”陆寒年避重就轻地说了句，又说道：“明天我请这个朋友和景川吃饭，你去不去？” 第185章 穿麻袋都好看 江小暖斜了他一眼，故意问，“那你想不想我去？” 尾音拖得千回百转，眼波潋滟，陆寒年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嗓子渴得慌，明明刚刚他喝了一大盆冬瓜排骨汤的。 他当然想媳妇去，顾景川和周野都是光棍，只有他是有媳妇的，这俩货都羡慕死了，周野还不相信，非说眼见为实，他要是明天不把媳妇带过去，说明他说的是假话。 但如果他把媳妇带过去了，明晚那顿周野请客，一顿饭也没啥，但面子却是顶要紧的，他就想让周野那货嫉妒得咬牙切齿，谁让这货以前还笑话他找不到媳妇呢。 “想。” 陆寒年毫不犹豫，想就是想，男子汉不说虚的。 江小暖噗地笑了，也不再吊着他了，松了口，“是午饭还是晚饭？” “晚饭，周野明天要去单位报道，晚上才有时间。” “周野是你朋友的名字？他在哪上班？”江小暖好奇地问。 “和景川一个单位，他负责保卫工作，他和我，还有景川，我们仨是打小玩大的伙伴，长大后我和周野去了B队，景川直接上班了。”陆寒年解释。 他们仨从十来岁时就认识了，周野打小就是混世魔王，和景川是一个大院的，有一回机缘巧合他和周野干上了，结果不打不相识，成了铁三角好兄弟。 之后去了B队，他和周野也到了一个军区，经常能见面，Y战也是一起上的战场，只不过他和周野不在一个团，算是真正的生死兄弟了。 江小暖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当初你为什么没转业？” 陆寒年可是参加过Y战的，受过伤流过血的好男儿，论理应该留在B队，肯定会有好前程，就算离开B队，也应该是转业，以他的能力，去公安局应该没问题，可结果却是退伍。 如果陆寒年自己没能力，退伍后的生活可不好过，没工作就没保障，而且脸上还留下了疤，娶媳妇也会是困难户，江小暖是替他鸣不平，也觉得委屈，保卫过国家的英雄，不应该这样对待。 陆寒年面色微变，心情变得沉重了，那些往事虽然尘封了，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每每午夜都会被梦里的血肉惊醒，是老班长的，也有其他好兄弟的，血浸没了他的身体，到处都是…… 这也是他时常失眠的原因，自打离开战场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唯一一次还是和江小暖一起睡的那回，睡得非常安静，没做梦。 其余时候他总是会梦到战场，断臂残肢横飞，血肉遍地都是，哪怕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他还是无法忘怀，甚至鼻端还能闻到血腥味。 当然这不是他退伍的原因。 “我……其实是被B队开除的。”陆寒年沉声道，眼神移到了其他地方，不敢看江小暖。 他怕看见对方失望的眼神。 江小暖确实觉得很意外，不过她也感觉到了陆寒年很在意这件事，便用平静的口气问道：“为什么？你犯了什么错？” “我殴打了领导，他要开除我，我的另一位领导说情，结果改成了退伍。” 江小暖皱紧了眉，虽然和陆寒年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她知道这男人并不是好战斗狠的性格，肯定有内情。 “那个领导家里有靠山，是不是？” 陆寒年紧缩的心突然松了，媳妇并没怪她，也没有对他失望。 “是的，他是帝都傅家人。”陆寒年说了对方的身份。 江小暖没听过傅家，便问道：“傅家很厉害吗？厉害到什么程度？和沈家比起来怎么样？” 她前世听说过帝都的沈家，是红色家族，子孙遍布政军商科技学术各界，势力很强大，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如果傅家也和沈家一样棘手，就有点难办了。 “哪个沈家？”陆寒年有点懵，帝都的几大势力中，并没有沈家。 江小暖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她给忘了，前世的沈家是后期才兴起的，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起来呢。 陆寒年笑了，在她额头上轻轻揉搓，还解释了帝都的几大势力，“现在帝都最厉害的是林纪两家，傅家本来也不算什么，但他家娶了纪家的女儿，和纪家成了姻亲，势力便突飞猛进了。” “林纪两家关系不太好吧？”江小暖猜测。 陆寒年神情讶异，媳妇怎么会知道？ 江小暖笑了，“帝王的平衡之术嘛，就像古时候，皇帝弄了个左丞相，就必须得弄个右丞相制衡，不可能让一家独大的，林纪两家势力相当，互相牵制，上面才会满意。” “真聪明。” 陆寒年不吝夸赞，他媳妇怎么这么聪明，他捡到宝了。 江小暖没再细问了，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那个姓傅的王八蛋故意整她男人，暂时动不了傅家，那就蛰伏着，报仇也不急于一时。 “我有个好办法，傅家的靠山是纪家，那咱们就想办法和林家搭上线，林家动不了纪家，整傅家肯定小意思，你说我这办法好不好？”江小暖一脸求表扬。 陆寒年眼里的宠溺都要溢出来了，含笑道：“好极了，我媳妇真聪明。” “谁是你媳妇了，现在还是考察期呢，别乱叫啊。” 江小暖红了脸，娇嗔地瞪了眼，自己却忍不住眉眼弯弯，嘴角也带着笑，好喜欢听这家伙叫媳妇，真好听。 陆寒年也笑了，眉眼柔和了许多，多了几分暖意。 “对了，今天我和万金桂干了场，骂了她一顿，看到她就来火。”江小暖气哼哼地说着，那老贱人这辈子可别再想沾陆寒年的光了，有她管着，一分钱的便宜都占不到了。 “别理她，她力气很大的。” 陆寒年有些担心，万金桂以前是干磨床的，别看身材瘦，力气却不小，百来斤的东西都搬得动，他怕江小暖吃亏。 “不怕，我力气也不小，明天我要穿新衣服，你觉得哪身好看？” 四套新衣服，江小暖犯了女人都有的选择困难症了，四套衣服翻来拣去，都挑花眼了。 “穿哪件都好看，就算穿麻袋也好看。”陆寒年硬梆梆地说着甜言蜜语，他觉得自家媳妇是世上最漂亮的，第一次看到江小暖时，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第186章 贼刺激 “我才不穿麻袋呢。” 江小暖娇嗔了眼，心里甜丝丝的，选了格子外套，里面则是鹅黄高领毛衣，下面是灯芯绒长裤，再绑了根鹅黄色的发带，换好衣服出来，陆寒年眼睛都直了，傻傻地看着，半天没吭声，像呆头鹅一样。 “好看吗？” 江小暖故意问，心里有些得意。 女为悦己者容，她愿意为陆寒年打扮自己。 “好看。” 陆寒年这才回神，不敢直视亭亭玉立的女孩，太美了，美得他都不敢看，这么美的女孩是他媳妇呢，周野肯定嫉妒得肠子都要酸了。 这么一想，陆寒年得意极了，迫不及待希望明晚快点到来，他想看到周野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江小暖抿嘴笑了，又回去换了另一件卡其外套，里面配玫红毛衣，外套腰身那儿有点大，回头找裁缝把腰身那里收一收。 “这件怎么样？” 她原地转了一圈，她个人更喜欢格子那件，不过这一身也可以。 “好看，都好看。” 陆寒年不住点头，他媳妇穿啥都好看，天生丽质说的就是他媳妇。 “你就会说好看，没别的词了？”江小暖嗔了眼。 陆寒年握紧了唇，表面看着淡定，心里却慌了，除了好看还有什么词？ 早知道他以前上语文课应该多听听，也不至于现在词穷了。 “我……我回去翻翻字典。”陆寒年脸更红了，有点惭愧。 明天他得问问景川，那小子有学问，肯定知道怎么夸人，比翻字典快。 江小暖忍俊不禁，强绷着才没笑出声，故意道：“那你可得多翻几个，少了我要生气的。” 陆寒年心里一紧，鼻尖都沁出汗了，忙不迭点头，明天得拿纸笔记下来，再背熟。 俩人在屋子里说着悄悄话，时间过得极快，便当事人却全然不知，外屋的江老太在门外走过来走过去，还趴门缝窥视，就怕这俩在屋子里一时天雷勾地火，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 好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应该没出大事，江老太//安心了些，陪儿子看电视去了。 屋子里陆寒年要回家了，憋了一晚上，临走时，他一伸手将人勾到了怀里，吻上想了一天的花瓣，这比吸D还会上瘾，难怪古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对方是江小暖，陆寒年觉得他也过不了。 依依不舍地亲了又亲，怎么都亲不够，两人身上的体温也越来越高，像有火在灼烧，江小暖被箍得喘不过气来，陆寒年力气越来越大，紧紧地箍着她。 “暖暖……我想……要……” 陆寒年声音沙哑，身体很难受，他想像上一次那样。 江小暖听懂了，羞红了脸，在他腰侧使劲掐了下，“我奶奶和爸爸在外面呢。” 越来越没臊没羞了，在江老太眼皮子底下都敢乱来，万一老太太突然闯进来怎么办，丢死人了。 “我难受……媳妇……” 陆寒年声音有点可怜，冷面大佬也学会装可怜了，他早发现江小暖就吃这一套。 果然，江小暖心软了，脸红得像胭脂一样，朝门口看了眼，“我奶奶要是进来……” “不会……我听着，肯定不会。” 陆寒年像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为了吃到福利，一点一点地诱哄，甚至装可怜卖萌都用上了。 “那……你听着啊……” 江小暖还是心软了。 …… 陆寒年魇足地叹了口气，第二次了，是他二十四年前从未体验过的快乐，有媳妇真好。 “我给你揉揉。” 陆寒年讨好地替江小暖揉手，冷硬大汉一下子变成了舔狗，江小暖瞪了他一眼，趴在床上懒得动，累死她了。 门咣咣咣地敲响了，江老太在外面喊，“小暖你要不要喝水？” 都快一个小时了，陆寒年还不出来，老太太实在忍不住了。 江小暖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差一点就抓现行了，感觉像偷情一样，搞得贼刺激，她狠狠瞪了眼某人，冲门口叫道：“我出来自己倒。” 老太太听声音没啥异样，这才放心地去看电视了。 等老太太走后，江小暖气得踹了脚，“都怪你，差点就逮住了。” “不会，我听着。” 陆寒年好声好气地哄，那一脚连挠痒痒都不算，只要媳妇能让他天天快乐，踹一百脚他都愿意。 江小暖傲娇地哼了声，换了只手让他揉，又揉了几分钟，她这才轰人，“快回去，老太太回头又来查房了。” “我回去了，明晚我来接你。” 陆寒年依依不舍，其实他还想搂着媳妇睡，那次是睡得最舒服的一次，可现在还没领证，什么都不能干。 出了房间，江老太眼睛比探照灯还亮，上下打量陆寒年，看得他心虚，不过面上却很平静，一点异样都没有。 江老太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花，这才放心了，看来在屋子里没干坏事。 “我回家了。” 陆寒年说了声，便从院子离开了，没翻墙，怕吓到老太太。 江老太还是不放心，跑到屋子里，见江小暖衣着整齐，头发也没乱，这才彻底放了心，讨好地问道：“要不要吃春卷？” “不要，我要做题了。” 江小暖拿起习题本晃了晃。 “这就出去，想吃啥就说，我给你做，晚上早点睡啊。” 江老太碎碎念地离开了屋子，江小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有点怀念以前动辄骂人的江老太了，这么殷勤真让人吃不消。 第二天早上，孟厂长就押着儿子过来了，江老太热情地招待了厂长大人，孟凡耷拉着脑袋，百般不情愿。 “从今天开始，每天在我这学习三个小时，我会布置作业，第二天带过来检查，如果做不好，或者请人代笔抄袭，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小暖说了规矩，还举了举特意准备的戒尺，孟凡打了个哆嗦，表情更苦了，落在这母老虎手里，他的未来肯定不会再有阳光了。 “都听你的，这兔崽子你随便揍，不打死就成，小暖，我把这孽障托付给你了！” 孟厂长起身，突然鞠了一躬，江小暖赶紧起身，扶起了他，保证道：“孟叔叔您放心，我打不过还有陆大哥呢，他就住在对面，会帮我一起管教孟凡的。” “好……你们不必客气，只管放手揍！”孟厂长十分欣慰，有陆家老大在他就放心了，兔崽子最怕的就是陆家老大。 孟凡欲哭无泪……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还是亲爹吗？ 第187章 打断你三只脚 孟厂长厂里还有事，交待了一番便要回去，江小暖送他出院子。 在院子里四下打量了阵，孟厂长不住点头，“这院子挺不错，别有风雅，宽敞清净，这是租的？” 看得他都眼热了，这住房条件比他在厂里的都好呢。 “对啊，这房子我可买不起。”江小暖笑着说。 孟厂长笑了笑，并没怀疑，这么大一幢房子少说得四五千块，江小暖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来那么多钱？ 不过能租得起这么大的院子，这姑娘的本事也不小了。 “只要考上大学，以后想买什么样的房子都不成问题，大学生才是日后社会主义建设的中坚力量啊！”孟厂长感慨了句。 他要不是年纪大了，又做到了一厂之长的位置，一定会参加高考，弥补他没能上大学的遗憾。 江小暖不住点头，不愧是从基层上去的厂长，相当有远见，七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在九十年代基本上混得风生水起，除去少数几个运气不佳的，几乎没有过不好的。 “陆家老大也住在这儿？”孟厂长顺口问了句，他以为陆寒年和江小暖已经同居了，还想以长辈的身份告诫几句呢。 婚前同居可不是好行为，是违法乱纪的，尤其是姑娘家，名声可是顶要紧的。 江小暖指了指对面的三层楼洋房，“陆大哥住那幢。” 孟厂长抬头一看，心里一惊，陆家老大住这么好的房子？ “也是租的？” “不是，陆大哥买的。”江小暖没隐瞒。 孟厂长面色大变，满脸震惊，实在不敢相信这么大的房子竟能买下来，这得多少钱？ 他一厂之长都买不起呢。、 陆家老大不是无业游民吗，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钱？ 可又想到陆家那些高档电器，连他家都没有，也是陆寒年弄回来的，孟厂长觉得买这么大的房子也没什么稀奇的了，他更好奇陆寒年是干什么的，居然比他这厂长都挣得多？ 孟厂长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三层楼，默默算了笔帐，这房子比江小暖住的那幢更大更好，没个七八千怕是拿不下来，他当了这么多年厂长，家里的存款都没七八千。 简言之，他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 心里好不是滋味，像是在榨柠檬汁。 正巧陆寒年从屋子里出来，冲孟厂长点了点头，又对江小暖说：“我出去办点事，晚上来接你。” “好，开车小心些。”江小暖柔声叮嘱。 “嗯。” 陆寒年点了点头，冲苦瓜脸的孟凡冷冷地看了眼，孟凡激灵灵地抖了抖，头垂得更低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祈祷瘟神没看见他。 “既然来了就认真学习，要是敢乱来，我打断你三只脚！” 陆寒年警告了句，孟凡成功吓软了腿，靠着墙壁才勉强站着，孟厂长嫌弃地撇过头，他怎么生出了这么个软蛋儿，丢人现眼。 “孟叔再见！” 陆寒年冲孟厂长扯了扯嘴角，便上了吉普车，不一会儿就开走了，孟厂长更震惊了，这小子居然有车？ 而且那车牌号……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应该和军区有关，这小子不是已经退伍了吗，怎么还能开军区的车？ 难道陆家老大其实没退伍，是调去了秘密单位？ 对外说是退伍，然后当了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其实是在从事保密工作？ 孟厂长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当初陆家老大在B队干得好好的，突然退伍了，退伍后一直没工作，可却能买得起高档电器，还有这高级洋房，更开得起吉普车。 这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如果陆寒年在保密单位上班，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小暖，小陆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孟厂长笑容可亲，平易近人，不敢摆架子了。 保密单位随便弄一个出来，都能吊打他这厂长，他可不敢摆。 “打零工啊，有活就去干，没活就家里躺着。”江小暖说得含含糊糊，但孟厂长却更肯定是在保密单位了，默默将陆寒年摆在了心里朋友圈榜单的前几位。 这几位不是局长就是处长，都是他的顶头上司，孟厂长谁都不敢得罪，陆寒年现在也是他不敢得罪的对象之一了。 “小陆是好同志，小暖眼光不错。” 孟厂长干笑了几声，说话越发客气了，在这之前，他还会在江小暖面前摆点厂长的架子，现在不敢了，比和厂长夫人说话还和蔼可亲些。 江小暖没听出言外之意，还以真的在夸陆寒年，笑着点了点头，“我也觉得陆大哥挺好的，能遇上他是我的幸运。” “你们小两口到时候办喜酒，我是一定要来讨杯喜酒喝的，哈哈。” “孟叔您能大驾光临是我的荣幸呢。” 江小暖心里有些奇怪，这位厂长大人也太客气了吧，这还没开始辅导呢。 孟厂长又教训了几句儿子，这才回厂里了，心里对陆志国的意见更大了，那么有出息的大儿子不宠，偏偏宠个窝囊废物小儿子，家事都搞得乱七八糟，工作哪还能做好，以后还是少派点活给陆志国吧。 自打江小暖提醒后，孟厂长就和儿子谈了一晚上人生，骇然发现儿子打从初中时起，干的每件干事，竟然都有陆怀年的踪影。 而且还基本上都是陆怀年这王八蛋撺掇的，江小暖说得一点没错啊，他儿子一个好好的祖国花苗，被那小王八蛋给带歪了。 子不教父之过，这笔帐自然得陆志国算，本就对陆志国生了芥蒂，现在又发现陆寒年大有前途，孟厂长对心腹爱将的不满更深了，潜意识地开始疏远陆志国了。 回到厂里，孟厂长便开始主持例行周会，每个星期开一次，所有中层干部都要到会，按照惯例，孟厂长会表扬一批表现好的部门，再批评做得不好的部门。 以往保卫科都是受表扬的，陆志国很会搞表面工作，欺上瞒下的业务技能相当不错，每回开会都会被嘉奖，可今天，戴了有色眼镜的孟厂长，冷不丁就点了保卫科的名。 “昨晚十二点半左右，我去东门转了圈，东边空无一人，连条狗都没有，陆科长，为什么没在东边安排守夜保安？如果有毛贼潜入，造成国家财产的损失，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第188章 恩宠不再 陆志国正坐着打盹呢，昨晚万金桂心情不好，在家发脾气，搞得他晚上觉也没睡好，早上起来脑袋就晕沉沉的，屁股一沾椅子就犯困。 所以他特意挑了最后一排位子，前面坐着的还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好掩护他打盹儿，以往开周会，保卫科都是受表扬的。 陆志国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厂长点名，便放心大胆地打盹儿，脑袋鸡啄米一样，梦里他连升三级，戴着大红花，笑得像朵花一样，孟厂长连叫了三声，陆志国都没从美梦里醒来。 孟厂长的脸已经黑得像墨了，他最讨厌的就是玩忽职守的职工，以往的得意爱将，居然在他主持的周会上，堂而皇之地打盹儿。 根本没把他一厂之长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 其他干部都暗暗幸灾乐祸，没人提醒陆志国，他们早看不惯陆志国了，除了会溜须拍马，其他啥都不会，风水轮流转，终于让孟厂长逮到把柄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咣当” 孟厂长在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手都麻了，又痛又气的孟厂长，咬牙吼道：“陆志国！” 做着美梦的陆志国，一个激灵惊醒了，嘴边还挂着一管口水，眼里全是血丝，眼神茫然，还在回味美梦呢。 “陆志国，梦到什么宝贝了？” 孟厂长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陆志国耳边回荡，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彻底清醒了，站起身想解释，可他还没开口，孟厂长先骂了。 “不想开会就滚蛋，工作做不好就退位让贤，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厂里多的是能人，不差你陆志国一个！” 孟厂长毫不留情地痛骂，一点面子都不顾，他不仅仅生气陆志国开会睡觉，更气以前他被这个小人蒙蔽，竟以为是好的，提拔这么一个小人。 这陆志国心里肯定在嘲笑他的愚蠢。 越是这样想，孟厂长的怒火更盛，陆志国现在已然是他最厌恶的人了，没有之一。 “厂长，我……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对不起，我下次再不敢了。” 陆志国也懵了，只是打个盹而已，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连退位让贤的话都说出来了，陆志国心里也多了些怨，他卑躬屈膝地讨好厂长，甚至连上厕所都替厂长拉拉链，尽心尽力地服侍厂长十来年，就只是一点小事，厂长却在全厂人面前下他的脸，根本没把他当自己人。 可心里再怨，陆志国也不敢表现出来，还得更卑躬屈膝地道歉，他想着孟厂长可能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当众责骂他，等厂长气消了，他再去奉承几句，想来就没事了。 陆志国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和厂长都好十来年了，感情深厚，禁得起风浪。 可是—— “身体不好早说，我给你批假治病，我不会让职工带病工作。” 孟厂长心里对陆志国更不满了，这家伙身体比牛还壮实，怎么可能身体不好，分明就是能力不足，后院也管不好，昨晚陆家的争吵声他在三楼都听见了，所以他才半夜三更跑出去转悠，恰好看见东门没有保安。 除了玩忽职守外，孟厂长还讨厌下属的撒谎，工作能力差没事，勤能补拙，撒谎却是人品差，狗改不了吃屎，人品差的人不能交往。 以前他的眼真瞎啊，居然没看出这陆志国的真面目，孟厂长的脸更黑了，会议室鸦雀无声，大家都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陆志国也终于意识到，孟厂长今天在有意针对他，后背冷汗刷地冒了出来，作为一个溜须拍马才爬到现在位置的马屁精，厂长的恩宠和他的命一样重要。 如果没了厂长大人的恩宠，他在厂里连屁都不是，又会变成以前那个卑微的陆志国。 “厂长，我身体撑一撑还行的，用不着请假。”陆志国诚惶诚恐的看着孟厂长，眼神乞求，还带着讨好。 他不知道哪里没做好，让厂长大人生气了，这才更加恐慌，连改都不知道从何改起。 “我是不顾职工死活的人？社会主义建设要抓，工人阶级的身体也得有保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谈何社会主义建设？” 孟厂长面若冰霜，眼神嫌恶，人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时，这个人样样都好，放个屁都是香的。 可若是厌恶一个人，这人便样样不好，喷了香水都是臭的。 陆志国现在在他心里，就已经臭不可闻了。 “厂长……我……我……”陆志国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怕说错了惹厂长更生气。 春风得意的陆科长，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种被领导苛待的滋味了，而且还是被厂里的一把手针对，陆志国心沉到了底，感觉很不妙。 孟厂长没耐心听他废话，扭头对秘书说道：“徐秘书，给陆科长批十天病假，让他好好休养身体。” “好的。” 徐秘书飞快地记录着，他是孟厂长的专用秘书，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经手。 陆志国如同坠入冰窖一般，从头冷到了脚，一点都没有即将能休息十天的喜悦，这十天的工作谁接手？ 而且他有种极不好的预感，很可能休息十天后，他这保卫科科长的座位，再也坐不上了。 “厂长，用不着十天，一天就够了。”陆志国可怜巴巴地说着，但孟厂长没理他，看向了一个黑壮的年轻男子，“朱副科长，这十天保卫科由你暂时负责，必须将安保工作进行到方方面面，守护好国家财产。” “明白，厂长请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国家财产，连一颗螺丝钉都不会让毛贼拿走！” 黑壮后生站得笔直，如同青松一样，嗓门比雷还响，别的不说，就这精气神，比陆志国强了几百倍，孟厂长非常满意，这样的保卫科长，才配得上他堂堂机械厂嘛。 被强行忽视的陆志国面如死灰，如丧考妣，他可以肯定，厂长不再喜欢他了，也不会再恩宠他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前天厂长还冲他笑过呢，笑得特别慈祥，说明那个时候厂长心里还有他，恩宠还在，问题是这两天发生的，陆志国咬紧了牙，他得查清楚症结所在，一定要重夺回厂长的欢心，谁都别想取代他！ 第189章 糖衣炮弹陆公公 这一天机械厂的周会，向来只接受嘉奖的保卫科，却被厂长大人骂得狗血喷头，一点面子都没留，而且会上厂长只骂了一个部门。 就是保卫科。 其他部门负责人都在暗自庆幸，厂长的火力都集中到陆志国身上，真不知道陆志国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把厂长大人给惹毛了。 会议结束了，孟厂长黑着脸走了，会议室里慢慢热闹起来了，大家互相寒暄着，心情都很不错，毕竟没挨骂嘛。 只有陆志国阴沉着脸，独自离开了会议室，他得去找厂长表忠心，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他，别让他查出来，非得弄死那王八蛋不可！ 等陆志国走后，会议室更喧闹了，能在国营大厂做到中层干部的，基本上都是人精儿，业务能力可能不会太强，但政治敏感度是绝对高的。 孟厂长只是一通骂而已，这些人精儿却已经在脑子里抽丝剥茧地想了好几遍，并透过现象看到了这通骂的本质—— 陆志国失宠了。 保卫科要易主了。 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谁都没说出来，不过他们都很奇怪，分明前两天还好得一起上厕所的俩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难道是陆公公没服侍好厂长大人？ 因为陆志国对厂长太过谄媚，厂里人奉送他一个‘陆公公’的绰号，十分贴切。 孟厂长独自坐在办公室生闷气，他气自己识人不明，错把鱼目当珍珠，宠了那么个狗东西，幸好他回头是岸了。 这还得感谢江小暖提醒，要不然他哪会知道陆志国的小人之心，好好的儿子也被这一家人祸害了。 敲门声响起，陆志国小心翼翼地进来了，见到孟厂长便习惯性地挤出讨好的笑，背也跟着佝了些，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已经条件反射了。 以前孟厂长见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是自得的，觉得陆志国有自知之明，拎得清自己的位置，可现在，他却只觉得这狗东西奴颜婢膝，骨头都是弯的，这种人会有什么能力？ 他以前真的瞎了眼。 孟厂长心里冒火，嗓子眼也冒烟，伸手去拿茶杯，但喝了个寂寞，杯里是空的，陆志国一看表现的机会来了，赶紧伸手去拿茶杯，笑得更加奴颜婢膝，“厂长，我给您倒！” 倒好了茶，陆志国双手捧着，再恭恭敬敬地摆在孟厂长面前，讨好地笑了笑，“厂长喝茶。” 孟厂长脸色更阴沉了，刚才他差点就动摇了，凭良心说，陆志国的服侍确实如同春风细雨，滋润得他通身舒泰，甚至有种当皇帝的感觉。 不过他刚一动摇，耳边就响起了江小暖的声音—— “孟叔，您坐在这个位置上，肯定有很多阴险小人想害您，明刀明枪搞不过，就在背后引诱您的家人，用各种糖衣炮弹攻击您和您家人的防线，不知不觉就跳进了敌人的陷阱，这些人太可恶了！” 孟厂长一个激灵就清醒了，随即更加愤怒，陆志国现在对他做的，可不就是糖衣炮弹？ 一点一点地腐蚀他钢铁般的意志，这些年他越来越懒怠了，肯定是这狗东西的糖衣炮弹祸害的。 越想越恼火的孟厂长，看陆志国越发不顺眼了，怎么看都觉得这狗东西是敌方派来的细作，成心腐蚀他的。 “厂长，我的身体其实没问题，我不用请假的，以后我一定好好工作，不会再犯错了。” 陆志国还不知道自己在厂长心里，已经成了敌方派来的细作，还想和厂长叙叙旧情。 “有问题是你说的，没问题也是你说的，陆志国，你现在前言不搭后语是什么意思？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孟厂长厉声训斥，比在周会上骂得还凶一些。 “不是的……我……我当时随口说的，身体真没问题……” 陆志国额头冒出了汗，心里越来越不安，为什么厂长大人变得这么严厉？ 明明以前很好说话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最近真是见了鬼了，事事不顺，唯物论的陆志国，甚至想着要不要去庙里烧香拜佛，去去晦气。 “随口说？陆志国同志，在严肃的周会上，你瞎话张嘴就来？这就是你对待工作的态度？陆志国，你的思想很有问题，保卫科你暂时不要管了，我不会让一个思想有严重问题的人去保卫国家财产，我批你十天假，你在家好好反省！” 孟厂长像看傻子一样瞪着陆志国，以前他怎么会觉得这狗东西机灵的？ 陆志国脸上都是汗，后背也是，他本想来叙旧情，可却又挨了顿骂，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真的失宠了。 厂长大人不再恩宠他了。 好几次张了张嘴，陆志国最终还是没再开口，孟厂长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无论他说什么都是错，会让厂长大人更厌恶他。 “厂长，我……我走了。” 陆志国嗫嚅地说了声，步履沉重地朝门口走去，背更佝了。 孟厂长叫住了他，陆志国心里一喜，以为厂长回心转意了，不过—— “回去好好管管家，别成天鸡飞狗跳的，影响楼里的人休息！” 孟厂长说完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陆志国心凉叟叟的，就像坠入了冰窖，不过他好像猜到失宠的原因了。 肯定是因为家里成天闹腾，影响了厂长大人的休息，这才导致他失宠的，绝对是这样。 陆志国脸一下子黑了，阴沉着脸回了家，家里陆怀年和江小月都在，万金桂去上班了。 陆怀年在屋子里睡觉，江小月在洗衣服，看到陆志国脸色难看，她也不敢问，陆志国回了屋子里睡觉，但迷迷糊糊地睡了会儿，就被外面的骂声吵醒了，细听是万金桂的声音。 陆志国脸沉了沉，现在上班时间怎么跑回家了？ “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这衣服是真丝的，得单独洗，你是傻还是聋？” 万金桂的手指都戳到江小月脑袋上了，她回来喝水的，正巧看到江小月祸害她的真丝衬衫，火气嗖地一一点燃了，破口大骂。 第190章 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了的白月光 江小月不住躲闪，小声辩解，“我……我忘记了……” “忘你妈比，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五次有了吧，还能忘记？我看你就是成心的！” 万金桂怒火更甚，这小表子就是故意的，说五六次了怎么可能还会忘记，分明就是故意搞鬼。 憋着火的万金桂，一巴掌就抽了下去，江小月不住躲闪，心里暗叫倒霉，她确实是故意的，谁让这女人天天打她骂她了。 当面她不敢反抗，只能在背后做点小动作，比如真丝衬衫和其他衣服混在一起洗，给万金桂泡茶吐口水，还在万金桂的内裤上滴辣椒水…… 这种阴损下作的小动作，江小月这些天没少干，这样她心里才舒服些，可今天运气不好，万金桂还没下班就跑回家了，恰好撞破。 “你个丧门星，自打你进了门，我家的好运气都让你给赶跑了，成天都是晦气事，你就是扫把星！” 万金桂越骂越火大，也越相信江小月是扫把星，她现在的悲惨生活，都是拜这小表子所赐。 本来她是人人羡慕的科长夫人，伙食衣着打扮都是厂里最好的，谁不羡慕她？ 还有子最近身体也不舒服，下面总是火辣辣的，特别难受，她还打算抽空去卫生所查查。 可现在，人人都在背后看她的笑话，还有说闲话的，她在厕所都听见好几回了，这些都是在江小月进门后才有的，这小表子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打死你个扫把星！” 万金桂力气大，江小月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被打得嗷嗷直叫，嗓门还挺大，估计整栋楼都能听见。 屋子里的陆志国脸黑得像碳一样，耳边响起了孟厂长的话，“回去好好管管家，别成天鸡飞狗跳的，影响楼里的人休息！” 心陡地沉了沉，现在他家可不就在鸡飞狗跳，这么大的嗓门，隔壁楼都能听见，幸好现在是上班时间，要是晚上，孟厂长肯定会听见，也会更嫌弃他了。 陆志国越想越恼火，他的仕途就是被这俩蠢女人拖垮的。 肯定是最近家里不太平，严重影响了厂长大人的休息，所以厂长才会迁怒他，甚至要撤他的职。 “咣当” 门开了，陆志国还踢了脚，门撞到墙上，发出巨响，万金桂和江小月都吓得停下了手，愕然的看着面如黑碳的陆志国。 “老陆你怎么会在家？你不上班？”万金桂失声问道。 她比谁都清楚丈夫有多么热爱上班，提前早退绝对不可能，延迟加班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厂里赶生产任务时，丈夫甚至会通宵达旦地巡逻，从来不早退迟到的人，今天却上班时间在家休息，太匪夷所思了。 “我怎么会在家？还不是你们的功劳？你们继续吵啊，吵得再大声点，最好让办公楼的人也听见，让厂长也听见！” 陆志国黑着脸，咬着牙，压低了声音，尽管他很想破口大骂，可他不敢再大声吼了，怕再让孟厂长埋怨。 “你发什么神经，不过只是骂几句而已，厂长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管我家的家务事干什么！” 万金桂不以为然，厂长手再长，哪还能插到别人家里来？ “啪” 忍无可忍的陆志国，一巴掌抽了过去，和万金桂脸上的肉产生了美妙的对撞，发出了动听的声音，万金桂则感受到了痛彻心扉的羞辱和疼痛。 “无知蠢妇！” 陆志国咬牙切齿地骂，以前怎么就没看出这女人蠢的？ 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娴静温婉的漂亮女人，浅浅地笑着，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哪怕再着急气愤，那个女人也不会大声吼，说话依然很温柔，脸上也还带着微笑，仿佛没什么事能让那个女人生气。 唯一的一次生气着急，是她发现自己命不久矣时，眼神异常愤怒，眼睛里像是烧了一把火，他现在都不敢回想。 他心虚。 也害怕。 可现在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了，越想越多，也不知为什么，陆志国心里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当初他没鬼迷心窍，有那么个贤内助帮衬，他现在说不定早往上爬了。 老大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把他这亲老子当成仇人一样。 “陆志国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万金桂好半晌才回过神，怒不可遏，疯子一样扑到陆志国身上，又撕又打，还揪头发，没几下陆志国脸上就被抓出了几道血痕，头发也被扯下一把，发根上还带着血丝。 陆志国又痛又恨，臭婆娘居然还敢还手，无法无天了！ “你个疯婆子，老子当初瞎了眼才会娶你！” 陆志国毕竟是B队待过的，力气更大，没一会儿就占了上风，又抽了一巴掌，万金桂的脸两边都是五个手指印，肿成了猪头。 可这些都及不上陆志国言语的杀伤力，万金桂愤恨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你后悔了？陆志国，你现在还想着那贱货？” “你嘴巴放干净点！” 陆志国脸更黑了，她那么温柔，那么美，比万金桂强百倍，他那个时候怎么就鬼迷心窍了，都是万金桂蛊惑的，这臭婆娘当时就没安好心。 万金桂更气愤了，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那骚货，陆志国你搞清楚，是我先认识你的，是那骚货勾引了你，是你们对不起我！” “哼，那个时候你父母不是嫌我家穷，硬让你嫁村长家？到底是谁对不起谁？万金桂你嘴巴放干净点，再敢说清雅的坏话，别怪我不客气！” 陆志国面色如霜，对万金桂越发瞧不上，就是一个粗鄙不堪的泼妇，长得也没清雅好看，文化更没清雅高，唯一的优点只是成分好，可如果清雅不是成分差，也不会嫁给他这大老粗了。 万金桂心越来越冷，嫉恨交加，那骚货都死二十几年了，陆志国还惦记着，难怪老人常说，活人比不过死人啊！ 当初她就不应该让那贱人死得太痛快了。 “陆志国你现在装什么好人？顾清雅的死你没责任……啊……” 话还没说完，陆志国突然出手，用了十成力气，万金桂被抽得原地转了好几圈，又撞到了五斗柜上，额头上撞了个窟窿，血糊了一脸。 第191章 想你妹 陆志国方正的脸扭曲得几乎变形，面目可憎，恶狠狠地瞪着万金桂，像要吃人一般，咬牙切齿地说着：“贱人你想死老子成全你！” 万金桂一时间被吓得不敢出声，连呻//吟都不敢，脑袋疼得像要炸了一样，脸上一股热流顺着脸颊往下流，流到了眼睛里，眼睛糊住了，陆志国在她眼里变成了血红色，渐渐地又变成了另一个人。 是个漂亮温柔的年轻女人。 哪怕万金桂再怎么厌恶顾清雅，也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很漂亮，说话永远都那么温柔，好像从来不会生气，别说男人了，就连她是女人都会喜欢这么温柔漂亮的女人。 可谁让顾清雅抢走了她男人，而且还不听劝，要是那贱人主动离开陆志国，她也不会下手了。 要怪就怪顾清雅太笨，凭这贱人漂亮的容貌，哪怕是二手货，也有一大把男人等着娶，离开陆志国还能找到更好的男人，何必和她抢？ 脑子想不灵清，活该不得好死，生下的狗杂种也变成了二流子，她没弄死那狗杂种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些年万金桂过得很惬意，惬意得她都要忘记那个女人了，可现在，陆志国却再次提起了那贱人，还用那种怀念的口气，万金桂心里恨啊。 她一个活人，却争不过死了二十几年的贱人，还平白无故挨了打，陆志国还是头一回冲她动手，就为了那个贱人。 “陆志国你没良心，你不是人！” 万金桂撕心裂肺地叫着，鬼嚎声在整栋楼回荡，早被惊动的家属们，听得直摇头，最近陆家是真不太平，就像以前的江家一样，三天两头闹腾，现在江家搬走了，变成陆家闹腾了。 “你叫得再大声些，让所有人都听见，去叫啊！” 陆志国一把拽起了万金桂，眼神没有一点感情，他现在杀了这蠢妇的心都有，二十四年前的那件事，是他心里最大的秘密，这蠢妇却捅出来了，陆志国又慌又恨，幸好大儿子没在家，否则这事没法收场。 “杀人哪……陆志国杀人了……救命……” 万金桂被当成破麻袋一样，被拖在地上横冲直撞，额头也好几次撞击在墙壁和柜角上，伤口变得更大了，血也流得更多，脸都变成了血红色，触目惊心。 江小月老早躲进了里屋，瑟瑟发抖，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公公发脾气，以前陆志国还挺和蔼的，和她说话也算平易近人，是家里唯一对她还不错的了。 可刚才陆志国打人时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尤其那疹人的眼神，江小月看得心惊肉跳，紧紧捂住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会刺激到陆志国，跟着挨打。 “陆志国装什么装？人都死二十几年了，你装深情给谁看？哈哈……你要是真的喜欢那贱人，就不会和我搞在一起了，更不会和我一起搞那贱人……” 万金桂快气疯了，说话也口不择言，陆志国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也越来越冷，冷得门背后的江小月都冻骨头，不过她却很好奇，那个叫顾清雅的女人是谁？ 陆志国一脚踢了过去，万金桂话都没说完，晕死过去，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脸上血糊糊的，像鬼一样。 “小月，去车间给你妈请病假，多请几天。” 陆志国突然开口，江小月吓了一跳，乖乖地答应了，朝门口走去，眼角看到不成人样的万金桂，后背的衣服都让汗打湿了，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一样，步子都迈不动了。 “刚才听见了什么？”陆志国阴疹疹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江小月激灵灵地抖了下，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又怕又慌，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都没听见，爸，我肯定不会去外面乱说的。” 陆志国眼睛眯了下，丝丝寒光像刀子一样，射在了江小月身上，但他却温和地笑了，安抚道：“没什么大事，你妈最近脑子不太好，喜欢胡说八道，你听过就忘了吧，也别去外面乱说，省得被人笑话。” “爸您放心，我肯定不乱说。” 江小月赌咒发誓地保证，陆志国这才放过她，让她去车间请假，江小月如逢大赦一般，小跑着走了，地上的万金桂依然昏迷着。 陆志国冷笑了声，眼里满是厌恶，和万金桂在一起二十几年，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竟如此丑陋，连清雅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当年他真的让鬼迷了，竟会觉得万金桂比清雅好？ 后悔莫及的陆志国，嫌弃地踢了下，万金桂没醒，他也不管了，回了屋子睡觉，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希望睡醒后一切都能回到以前，他还是厂长身边的红人陆科长。 江小月请好假回来，万金桂依然没醒，脸上的血已经干了，结了一层血痂，江小月本来想扶万金桂去沙发上躺着，但手刚伸出去，便缩回来了。 凭什么要扶，这恶女人欺负她，现在这样活该，现在秋天地板凉，最好能冻出毛病来才好，江小月幸灾乐祸地笑了，没再管万金桂，还踢了几脚，这才去洗衣服了。 江小暖并不知道陆家爆发内战了，她现在头痛的很，早知道孟凡是这么块扶不上墙的烂牛粪，她肯定不会接手这么个麻烦。 “我干了一个小时的活，你却一个字都没写，你在干什么？” 江小暖指着干干净净的复习资料，看傻子一样看着孟凡，她布置的作业一个字都没做，还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看着就欠揍。 “我在想你，小暖。” 孟凡一脸嬉皮笑脸，他才不要做题，他爹可是厂长，干嘛要那么辛苦学习，大学毕业最后也是分进厂里上班，听他爹的使唤，他不用考大学，照样能进厂里上班，那些大学生还得对他毕恭毕敬的，他费那劲干啥？ 傻么？ “想你妹！” 江小暖无名火蹭地一下冲到了头顶，手里的擀面杖敲了过去，这擀面杖是江老太贡献的，打人挺好。 “嗷……” 孟凡惨嚎了声，抱着头躲闪，嘴里还不停，“小暖你就是我妹，情妹妹，我就是在想你……嗷……别打了，再打我要还手了啊……” 第192章 觊觎他媳妇等于找死 “你还啊，还个试试，你爹说了，只要不打残打死，你任由我处置！” 江小暖更火大了，情你妹个头，接连几擀面杖抽了过去，孟凡疼得直跳脚，又不敢真和江小暖对着干，他打不过只得躲，两人在院子里转圈圈。 “我爸就是客气一句，你还当真了啊，我可是老孟家三代单传的宝贝疙瘩，你真打残了，我爸肯定饶不了你，小暖，我是为你好，你可别不识好歹！” 院子太小，孟凡又挨了几擀面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索性躲到江老太身后，死活都不敢出来。 “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你！” 江小暖不敢再抽了，怕抽到老太太。 “不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唬我的。” 孟凡才没那么笨，他打算好了，在这学习的三个小时，他就抱着江老太不撒手了。 江小暖一时间真拿这无赖没办法，总不能真打死，是她低估了孟凡的厚脸皮程度，这王八蛋根本就是没脸没皮，也没有一点上进心，连撞钟都懒得去撞的废物点心。 “孟凡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能当一辈子厂长公子？别人辛辛苦苦十年寒窗苦读考上大学，最终也得听你爹的，你不学习也能和大学生一起工作，你是这样想的吧？” “本来就是，那些大学生见了本公子，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本公子还处了俩女大学生对象呢，也就那样，不就是想让我爸提拔她们嘛。” 孟凡一副特别欠揍的口气，将大学生贬低到了泥泞里。 江小暖咬了咬牙，好想打断这王八蛋的脚，她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吃父辈福利，却还恬不知耻的王八蛋了。 要不是想和孟厂长交好，她真懒得管这兔崽子。 之所以交好孟厂长，则是为了日后的机械厂改制，改革开放后，很多国有企业都会改变经营体制，大锅饭经济变成市场经济，机械厂也一样。 前世机械厂改制竞标，接手的是机械厂现任书记的妻舅，现在是机械厂的一名销售员，名叫陈志勇。 前世陈志勇接手了机械厂后，大刀阔斧地进行了改革，最后还让机械厂上市，他是最大的原始股持有人，一跃成为身价上百亿的富豪。 机械厂当然没那么值钱，但机械厂有最值钱的土地资源，想知道机械厂可是在全国地价最高的海城市，寸土寸金的地方，除了总厂外，机械厂还有五个分厂，虽然现在是在郊区，可海城开发后，郊区也变成了城区，分厂那些地就成了金山，总厂更是钻石山。 前世海城搞城建开发，机械厂的总厂和分厂都被并入了开发范围，据说拆迁赔偿的钱都有近百亿，陈志勇也是靠着这才跻身进入了海城的顶级富豪圈，之后又开办投资公司，搞房地产，混得风生水起，是机械厂最大的赢家。 江小暖想把机械厂从陈志勇手里抢过来，当然，陈志勇并没得罪她，但前世陈志勇得罪过陆寒年。 前世陆寒年和陈志勇是海城并驾齐驱的富豪，又都出自机械厂，论理关系应该不错，但实际上两人关系很僵。 原因是陈志勇以前搞过陆寒年，具体原因江小暖不知道，她听陆怀年说过，好像是陈志勇暗中举报，陆寒年因为投机倒把被抓了，要不是他一个兄弟一力承担，陆寒年很可能会判死刑。 但他的那个兄弟却再没出来，判了死刑，立即执行，死的时候连媳妇都没娶上，陆寒年因为这事和陈志勇结了死仇。 陈志勇这人她见过，面皮白净，斯斯文文的，看着像大学生，但其实是个阴险小人，笑起来皮笑肉不笑的，前世这家伙靠着机械厂走上人生巅峰，这一世她就抢过来。 哼，谁让这小人害她男人了！ 这也是江小暖和孟厂长交好的原因，她是外人，肯定没法接手机械厂，但孟厂长可以，只要她和孟厂长合作，陈志勇绝对没机会。 “你以为那些人是敬着你？他们是敬着你爸，因为你爸是厂长，可你爸能当一辈子厂长？你爸要不是厂长，你连个屁都不是，路边的叫花子都不稀得搭理你！” 江小暖骂得毫不留情，还想敲几下，但孟凡抱着江老太不撒手，她不敢打。 “用不着你管，你又不是我媳妇，管那么多干啥，小暖你要是肯嫁给我，我就乖乖听你的话，行不？”孟凡嬉皮笑脸地说。 江小暖黑了脸，扔了擀面杖，拿起扫帚就抽，不过没等她下手，孟凡就被人提了起来，像拎小鸡仔一样提溜着，两脚乱蹬。 陆寒年回来了，正巧听到了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的混帐话，脸比碳还黑，居然敢觊觎他媳妇。 找死！ “再说一遍！” 孟凡后背的冷汗嗖地冒了出来，瘟神怎么回来了，不是出门了吗？ “陆……陆大哥……我说着玩的……” “我也提着玩。” 陆寒年冷笑了声，轻轻一扔，孟凡就觉得自己飞了起来，飘忽忽的，像荡秋千一样，然后……落地了，也没觉得哪疼，他顿时就放心了，瘟神肯定怕他爹，所以才不敢下重手。 可是，低头一看，孟凡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脸都白了，感觉到自己的魂在空中飘。 他被扔到屋顶上了。 虽说只一层楼，可他恐高啊，半层楼都慌。 “陆……哥……哥哥……” 孟凡怕得声音都尖了，像被人捏着颈子，看着好不可怜。 江小暖却笑出了声，痛快极了，冲上面吼道：“你叫爷爷都没用，今天就在上面待着吧，我会给孟厂长打电话，晚上不用回家了。” 还是她男人威武帅气，就得狠狠治这无赖。 陆寒年沉声警告，“下次再敢胡言乱语，我扔你去粪坑洗澡！” 孟凡使劲摇头，去粪坑他宁可在屋顶待着，可他更想脚踏实地地坐在椅子上，哪怕做题也是好的，至少心里不慌啊。 可无论他怎么求情，江小暖都没理他，也不让他做题了，反正只一层楼而已，摔不死人。 陆寒年回来拿东西的，还得出去，临走音冷冷地瞪了眼某人，孟凡吓得脑袋钻裤档，像鸵鸟一样瑟瑟发抖。 江小暖也不管他，顾自干活了，只留下孟凡一个人在屋顶上，秋风萧瑟，吹得他好冷。 陆寒年办好了正事，下午要去办点私事，他去找顾景川了。 “夸人漂亮？你可算找对人了，这方面我可是专家！”顾景川听了来意，得意极了。 第193章 每天一封肉麻的情书 陆寒年立刻拿出笔记本，还有笔，摆在桌上一副认真听讲的架势，媳妇嫌他夸得不够好，他得好好学学。 顾景川愣住了，愕然地看着面前像小学生一样认真的兄弟，他和陆寒年认识十几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家伙认真听讲，还做笔记呢。 “老陆你想夸谁？男的女的？” 顾景川拿出了研究学术的认真劲儿，性别不一样，夸奖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 “我媳妇。” 陆寒年嫌弃地白了眼，他夸别人干啥，肯定得夸自家媳妇，就这脑子还是天才，真感觉他这兄弟是在研究所混吃混喝，一年到头也不见顾景川正儿八经地上过班，可却厚着脸皮拿那么高工资，福利也是最好的，他都替研究所觉得亏。 顾景川扁了扁嘴，心里有点酸。 和老陆当了那么多年兄弟，感情都那么深了，老陆都从来没夸过他，哼，重色轻友！ 虽然对兄弟不满，但顾景川还是大度地原谅了，绞尽脑汁地想了一堆美词。 “如花似玉，倾城倾国，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花容月貌，出水芙蓉，千娇百媚，香肌玉肤，艳冠群芳，顾盼流转，举步轻摇……” 顾景川一口气报了十几个成语，陆寒年记不过来，赶紧打断，“你说慢点。” “行了，我替你写吧。” 顾景川索性拿过笔记本，刷刷刷地挥笔豪书，写下了密密麻麻的成语，还专门针对江小暖的容貌，写了几句诗。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顾景川也没多写，不是他不会，而是写多了怕陆寒年记不住，他这兄弟当年可是能把老师气得吐血的学渣。 “你能把这些背下来就够了，多了你也记不住。” 陆寒年朝他看了眼，眼神肃然，顾影响脖子缩了缩，小声嘀咕，“本来就是，想当年你背诗一回都没背出来过。” 连鹅鹅鹅都背不出来，语文老师气得头都秃了。 “那是因为我不想背。” 陆寒年没好气，他又不是智障，怎么可能背不出来，只是他对学习没兴趣罢了，他虽不算过目不忘，记性也不差的，做生意时那些帐，他都记得牢牢的。 “背啥呢？” 一个年轻男人下楼，大约二十出头，硬朗的寸头，和陆寒年差不多高，身材结实，眉目俊郎，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气质也多了些痞味。 他叫周野，和陆寒年顾景川是玩得极好的兄弟，周野和顾景川从小在一个大院生活，他们的祖父也是生死之交，之后他俩认识了陆寒年，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感情深得能穿一条裤子。 “老陆想夸媳妇，我教他呢。”顾景川得瑟得不行。 他们仨，两个学渣，只有他是天才学霸，才华横溢得连上帝都嫉妒啊。 周野眼睛一亮，调侃问道：“陆哥你媳妇啥样？有顾美云俊不？” 顾景川妹妹也算他妹妹了，虽然他不喜欢顾美云的脾气，可也得承认顾美云是漂亮的，更知道顾美云喜欢兄弟。 “美云哪有小暖漂亮，一半都及不上。”顾景川脸上多了些嫌弃，如果可以选择，他想让江小暖当他妹妹。 顾美云太蠢了，他都替这蠢妹妹擦N回屁股了，闹心巴巴的。 周野眼睛更亮了，比顾美云还俊，那得是啥天仙啊？ 他还想打听，陆寒年不耐烦了，“晚上吃饭就能见到了，急啥。” “也对，初次见面，我得给嫂子送见面礼，老顾你有啥好东西？”周野大咧咧地问兄弟讨要东西，他一个吃光喝光花光的月光族，没闲钱置办礼物。 “其他礼物就算了，小野你姑父不是FD附中的老师吗，你把FD附中内部的高考复习资料弄来，暖暖要考大学。”陆寒年老早就想好了。 “行，等我去单位报道好了，就去弄这事，嫂子要不要去附中复读班上课？我和姑父说一声呗。”周野口气很随意，一点小事，顺手就办了。 “过了年再说，你先搞资料。” “成，陆哥你甭和我客气。” 周野从陆寒年手里拿过笔记本，念着里面的美词美句，声音越来越大，还没念完就乐得不行了，“这也太肉麻了，陆哥不是我说，你能当着嫂子的面说得出口？” 陆寒年脸黑了黑，说实话，他真有些说不出口。 “陆哥你这样，把我当嫂子，咱们演习一下，来吧，夸我吧。” 周野扭了扭腰，两手交叉搭在小腹上，冲陆寒年抛了个媚眼，膈应得他差点隔夜饭都吐出来，脸更黑了。 好想揍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贱。 顾景川也跟着起哄，“这主意好，老陆你练练，练好了小暖才会高兴嘛，小暖高兴了你才有甜头啊！” 陆寒年心中一动，甜头…… 他想要。 景川这话说得在理，他就试试吧。 陆寒年清了清嗓子，极力将胡子拉茬的周野想像成千娇百媚的媳妇，照着笔记本念了起来，“暖暖，你如花似玉，花容月貌，牡丹在你面前都逊色，玫瑰看见你都要羞惭，啊……你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在我心里是唯一……” 别说陆寒年的声音还挺好听，带了点播音腔，而且他还入戏了，真把周野当成江小暖了，念得声情并茂，有声有色。 “噗……哈哈哈哈……我受不了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陆哥你真搞笑……” 周野破功了，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眼泪都笑出来了，顾景川也一样，兄弟俩笑得前仰后倒的，陆寒年黑着脸瞪着这俩货，牙齿咬得咯咯响。 好想捶死他们！ 浪费他感情。 不过这么念出来好像是挺肉麻的，他也觉得怪难为情。 “老陆，你还是写信吧，情书晓得不？你每天写一封情书夸小暖，小暖肯定开心，啥肉麻的话都能写。”顾景川出主意。 第194章这辈子你都是我媳妇 天色渐暗，陆寒年揣着记载了满满一本美词美句的笔记本回去了，他得接江小暖去吃饭，就在顾景川住处附近。 孟凡还在屋顶上吹冷风，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嗓子都喊哑了，没人搭理他，江老太倒想救他，可老太太爬不上去。 “陆哥……亲哥……祖宗……我求你了，我以后肯定听小暖的话，我认真做题，我要是说谎你把我扔树上去，哥……” 看到陆寒年进院子，孟凡忙不迭地哭叫，再不下去他要冻死了，这上面不是人待的。 “自己跳下来。” 陆寒年眼神鄙夷，怂货，这么点高都怕，若是在B队，这种怂货肯定会被削死。 “哥……会死人的……” 孟凡害怕地往下看了眼，脸色青白，好晕…… 眼前一暗，陆寒年突然出现在屋顶，孟凡还没回过神，领子就让人提了起来，然后身子一荡，他又飞起来了，再然后就落了地。 孟凡脸白得像鬼一样，眼神恍忽，脑子还在天上飞，短短一天内，他就经历了两回人间到地狱，两世为人啊。 陆寒年嫌弃地看了眼，对目瞪口呆的江老太说道：“给他煮碗姜汤。” “哦哦，这就去煮。” 江老太眼神复杂地看着孙女婿，难怪厂里人都说陆家老大是煞星，这煞气是真的重，不过对孙女还是蛮好的，重就重吧，反正不煞她江家人。 直到灌了一大碗姜汤进肚，孟凡的魂才回来，缩着脖子，再不敢调皮了。 “在家把今天的作业做完，不管对错，每道题都得做完！”陆寒年厉声道。 “哦。” 孟凡乖乖点头，做就做吧，比起在屋顶，他宁可在家做习题。 训完了孟渣渣，陆寒年扭过头，神情立刻变得温和，声音也温柔了，“我们出去吃饭。” “好啊，我去换身衣服。” 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无声夸道：“老公你真棒！” 陆寒年心里一荡，突然不想去吃饭了，想搂着媳妇在家探讨人生，肯定比吃饭更有意思，可惜老早答应了兄弟，不去也不好，他不是重色轻友的人。 江小暖很快换好了衣服，正是周野带回来的那几套，红格子外套配鹅黄高领毛衫，下面则是墨绿的灯芯绒裤，脚上则是黑色皮鞋，扎了俩羊角辫，分垂在胸前。 艳冠群芳，千娇百媚。 陆寒年脑海中突然跳出了这俩词，正是小本本上记着的，他也随口说了出来，特别严肃的表情，说着这世上最美的情话。 江小暖愣了下，随即笑得如花盛开，脸有些红，可心里却好甜。 “真的有那么好看？”江小暖笑得愈发娇俏，歪着头问。 陆寒年眼神越发火辣，情话也顺口说了出来，“比我说的更好看，桃秾李艳，人比花娇。” “你今天吃了蜜不成，真会夸人。” 江小暖越发开心，女人都爱听赞美，她也不例外，而且是陆寒年这个不解风情的大木头说的，情意更绵绵呢。 “说的真心话。” 陆寒年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要不是旁边有只大灯泡，他会把本子上的那些美词都说一遍，媳妇肯定会更开心。 孟凡尖着耳朵听得入迷，眼睛也看得发直，江小暖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了，可惜这姑娘眼神不太好，看上了陆瘟神这丑八怪。 鲜花总是插牛粪，好白菜总是让猪拱，唉！ 陆寒年朝贼头贼脑的孟凡冷厉的瞪了眼，杀气腾腾的，孟凡吓得忙转身，悻悻地进房间做题了，肚子里却在毁谤，不就是夸美人嘛，他也会，夸得比陆瘟神好一百倍，可江小暖不给他机会。 路上，江小暖还是有些忐忑的，担心陆寒年的兄弟不喜欢自己。 “用不着喜欢，他们只要敬着就行，我喜欢就够了。”陆寒年霸道地说着。 他媳妇只需他一人喜欢，其他人得恭恭敬敬的。 江小暖心里顿时一松，朝旁边的男人嗔了眼，半开玩笑道：“你以后会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绝不可能！” 陆寒年神情变得肃然，车上的温度都冷了些，不满地看着江小暖，“你对我没信心。” “我就是假设啊，也可能我会喜欢上别的男人呢。”江小暖随口说了句，都没过脑子。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江小暖还没反应过来，车就停下了，被某人揽进了怀里，眼神变得危险，“更不可能，这辈子你都是我媳妇！” “我说的是假设……”江小暖有点慌，好像她捅篓子了。 “假设也不可以。” 陆寒年眼神更危险了，像火一样炙热，江小暖想抗议，可嘴被堵住了，一阵狂风暴雨…… 雨过云收，江小暖无力地躺在某人怀里，嘴都肿了，喘个不停，某人则满脸魇足，哪还有一点不满。 江小暖气得在这家伙胸膛上使劲掐了把，可肉硬得像石头一样，她指甲都秃噜了，这家伙却无动于衷，还有意挺了挺胸膛，冲她挑衅呢。 “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见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江小暖都不想去吃饭了，太丢人。 “没事，我那俩兄弟都是光棍，看不出来。” 说这话时，陆寒年口气里的得意特别明显，江小暖忍不住白了眼，突然感觉这家伙其实挺憨的，一点都没了前世大佬的英明神武，不会和她在一起后，大佬变蠢了吧？ 到饭店了，陆寒年去停车，江小暖先进去找人，顾景川和周野早到了，翘首以待，尤其是周野，脖子都抻得像长颈鹿一样。 “嫂子怎么还不来？” “急什么，马上就到了。”顾景川一点都不急，麻利地嗑瓜子儿。 周野突然眼睛发直，嘴张得老大，激动得使劲拽顾景川，“老顾快看……美人……绝世大美人，还是落单的，你说我去打招呼行不？说不定就成了呢！” “老顾，美人朝我们这边过来了，她是不是看上我了？美人眼光可真好。” 周野心里如同一百头鹿在蹦，脸羞得通红，腰则挺得笔直，他不能放过上天赐予他的良缘，必须一举拿下。 “顾大哥……”江小暖叫了声。 周野脸上的表情滞住了，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看见进来的陆寒年，他的脸一下子垮了。 兄弟妻不可欺，他没戏了。 唉！ 第195章 嫂子有姐姐吗 顾景川热情招呼，“小暖快坐，吃瓜子。” 江小暖冲周野笑了笑，她对周野的感觉还不错，看着是个性格爽朗的人，而且周野身上有一种极特别的气质，她说不上来。 但前世在会所打工时，经常会见到一些大院子弟，也就是所谓的二代三代们，那些公子哥们身上，就有和周野差不多的气质。 痞而不混。 江小暖终于想到这个词了，周野身上有股痞气，当然不是贬义词，而是自小生活在权贵家庭的人，才会养成由内及外的气质。 虽然看起来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但其实有良好的教养，也不缺精明的头脑，还有不俗的眼界，这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比不上的。 前世江小暖在会所干活，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暴发户，高干子弟，豪门公子，或者奴颜卑微的跟班，也见过不少龌龊肮脏的事，那些高干子弟们虽然也有不干人事的败类，但其实很多高干子弟和豪门公子，其实都很优秀。 教养好，谈吐也不凡，更没有瞧不起她这样的底层人，反而是那些奴颜卑微的马屁精们，对她这样的清洁工没啥好脸色，不高兴了还会打骂，可能是把在主子那儿受的气，都发泄在她身上了吧。 江小暖对周野的第一印象，就觉得他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家世肯定不错，应该也是大院子弟。 大院子弟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应该算天之骄子了。 “你好，我是江小暖，陆寒年的对象。”江小暖主动自我介绍，还伸出了手。 周野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平时还挺伶牙俐齿的，现在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在羞愧。 怎么可以觊觎兄弟的对象呢？ 他还蠢到说给老顾听，老顾又是爱传闲话的，肯定会说给陆哥听，他……打不过陆哥啊！ 周野已经觉得身上隐隐作痛了，甚至还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咔咔声，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后背冒了不少冷汗，还打算着吃了这顿饭，他就回单位上班，没什么死爹死娘娶老婆的大事，他就不离开研究所了。 陆哥再能耐也不敢来研究所揍他，这么一想，周野更安心了，往上瞟一眼，就看见了江小暖白嫩嫩的手，朝自己伸了过来，周野想都不想，手比脑子快多了，啾地一下伸出了手。 但手才刚碰到江小暖的手时，一只铁手就伸了过来，紧紧抓住周野的爪子，像钢爪一般，还用上了不少力气，周野眉头跳了几跳，额头的冷汗比黄豆还大，暗暗叫苦，陆哥的力气……好像比在B队更大了。 “嫂子好，我叫周野。” 周野强颜欢笑地打招呼，委屈的模样连江小暖都看不下去了，轻轻捅了下某人，陆寒年不动声色地缩了手，周野忙不迭地缩回手，对江小暖感激涕零。 嫂子不仅人美，心更美啊。 “嫂子有妹妹吗？姐姐也成，我今年二十三，大点小点都行，我交朋友不在乎年纪的。” 周野是自来熟，坐下没几分钟就热络地打听起来，他心里打着小九九，嫂子那么漂亮，姐妹肯定也不差，姐姐更好，他就能当陆哥的姐夫了，到时候他可就扬眉吐气，翻身当老大了。 江小暖忍俊不禁，陆寒年沉默寡言，性子也冷，但他的朋友却一个比一个欢脱，顾景川是话唠，周野则是自来熟，之前公安局的那个方爱华，性子也挺跳脱的。 但介绍就免了，江小月那贱人可配不上周野。 “没有姐妹，我是独生女。”江小暖笑道。 周野失望地叹了口气，他媳妇还没见影就泡汤了，唉，老天不开眼哪，陆寒年这样的木头都有媳妇了，他这么能说会道却还是光棍，想想就心酸。 “好姐妹也可以的，我初来乍到海城，连个朋友都没有，怪孤单的，嫂子多费心啊。”周野不死心地说着。 他觉得吧，物以类聚，嫂子这么漂亮，交的朋友肯定也不会太丑，只要有嫂子一半的美貌就够了，他真不挑的。 江小暖噗地笑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陆寒年说过他们仨是打小玩到大的伙伴，怎么会是初来乍到？ 真是个戏精。 嗑瓜子不亦乐乎的顾景川，闻言停了下来，不满地抓了把瓜子皮扔向了周野，臭小子满嘴放屁，孤单他个毛线，打从昨天回来就死赖在他家不肯滚，还吃光了他一个月的零食，比赖皮狗还讨人嫌，哪来的脸说自己孤单，还没朋友？ 他和老陆是死人不成！ “哎……老顾你看着点儿，瓜子皮别乱扔！” 周野跳了起来，拍打身上的瓜子皮，嘴里嘟嚷着，顾景川白了眼，拿过菜单递给江小暖，“小暖点菜，甭理小野。” 江小暖眼里都是笑，周野这人挺有意思的，可惜她没有关系特别好的闺蜜，岳红珊顶多只是谈得来，还算不上是她朋友，做介绍太冒昧了，要不然还能牵牵线。 她点了一个一品豆腐和红烧鲫鱼，便把菜单给了顾景川。 “这家的糖醋排骨挺不错，再来个红烧肉，椒盐虾，现在是吃蟹的好时候，来个梭子蟹炒年糕吧。” 顾景川一点都不客气，一口气点了好几个硬菜，周野也一样，两人都存着宰陆寒年的心思，点了十来个菜。 “你们点这么多吃得完吗？浪费粮食可耻，你们才四个人，四菜一汤就足够了。”服务员是个年轻姑娘，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教训，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正道之光。 可惜有点蠢，分不清场合。 周野是浑不吝的少爷脾气，顿时不依了，斜着眼挑着眉，一脸吊儿郎当，冷笑道：“哟嗬，老子才几年没回海城，怎么饭店招人就这么不讲究了，啥阿猫阿狗香的臭的都弄进来。” 服务员姑娘这点聪明还是有的，听出周野在骂她，气得眼眶都红了，委屈道：“分明是你们浪费粮食，还说不得了！” “你哪只狗眼看见我们浪费粮食了？老子肚子大，不缺钱，点十几个菜碍你眼了？叫你们关经理出来，连个破饭店都管不好，干嘛吃的！” 周野平时看着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可沉下脸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玩世不恭可能也只是他的保护色吧。 第196章 小霸王周野 早已有人去找经理了，不过一时半会找不到人，女服务员也察觉到不妙了，心里慌的很，她才刚来上班，可不能犯错。 可她真的只是想在这个英俊男人面前表现一下的，表妹说了，像周野这种公子哥儿，寻常美人见得多，早免疫了，想要得到高干子弟的另眼相看，就得表现出与众不同来。 所以她才会出言指责周野浪费粮食，可谁知道这男人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骂她，还骂得这么难听。 服务员姑娘心里委屈极了，她没觉得自己错了，本来四个人点这么多菜就是浪费，上面提倡节约，她哪句说错了？ 她斜眼看见了江小暖的如花美貌，心里咯噔了下，刚才是周野和顾景川两人先来的，她没看见江小暖，要是看见她也不会过来自取其辱了。 难怪周野说话那么难听，原来已经有漂亮女朋友了，服务员姑娘本来对自己挺有自信的，从小到大，亲戚邻居都夸她漂亮，是个美人胚子，她自己照镜子感觉也挺好，可看到江小暖，服务员姑娘便自卑了。 饶是她再自信，也很清楚她和小小暖没法比，江小暖那样的才算绝世美人，她顶多只是容貌端正，服务员姑娘心里酸楚，对江小暖也多了些不满，早干嘛不进来，害她出这么大的丑。 而且服务员姑娘觉得江小暖一声不吭的，肯定是在看她出洋相，这女人一点都不善良，心思太恶毒了，这么一想，服务员姑娘忍不住朝江小暖瞪了眼，但她自己也委屈地哭了，眼泪汪汪的。 江小暖被瞪得莫名其妙，本来她还觉得这服务员只是有点蠢，现在还得加上神经病，自个犯蠢挨了骂，瞪她干啥？ 而且她从头到尾都不想干涉，周野虽然态度横了些，可要不是这服务员犯蠢自以为是，周野也不至于发脾气，她没啥要说的。 再者，周野在处理事情，她没必要越俎代庖插一手，显得她多能耐一样，她可没这么不识趣。 周野还在发脾气，“关经理死哪去了？怎么还不来，不想干了是吧！”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这架势像极了古代在店铺耍横的纨绔子弟，不过她也更确定周野家世相当不错了，敢在国营饭店大剌剌地训经理，可不是一般的二代敢做的，没点三两三，肯定不敢上山打老虎。 “同志别生气，关经理出去办事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是我们同事态度不对，我给您赔礼道歉，对不住了，您大人大量，别和我同事一般计较。” 一个年轻姑娘跑了过来，也穿着饭店的工作服，不住说好话，态度放得极低，江小暖听着声音有点耳熟，不过也没太在意，头都没抬。 “晓雨，你干嘛……”服务员姑娘口气很意外，还有些委屈，但话没说完，就被后来的姑娘捅了下，眼神警告她别再说话了。 服务员姑娘只得闭嘴，可神情越发委屈了，明明就是表妹和她说高干子弟喜欢与众不同的姑娘，她才会说那些话的，现在她受了责怪，表妹却出来做好人，还说她的不是。 而且打小表妹这种事就没少干，怂恿她的是表妹，等她做了后，挨骂的却是她，然后表妹又出来赔礼道歉，讨好卖乖，得大人的表扬。 周野性子属顺毛驴的，吃软不吃硬，后来的姑娘低声下气地求情，他也没那么生气了，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冲之前的服务员姑娘瞥了些，故意说道：“看来这饭店还是有懂事人的嘛，要都像你一样服务，我也不至于叫关经理了。” “同志您过奖了，我们饭店的人都挺敬业负责的，刚才是有点误会，您不见怪就好。” 贺晓雨内心得意之极，但面上地不显，依然态度谦卑，周野对她的印象还挺不错，觉得这姑娘虽然模样一般，但服务态度相当不错，比之前那个漂亮姑娘强百倍。 “行了，赶紧上菜吧，别磨磨蹭蹭的。” 周野摆了摆手，不打算再揪着不放了，贺晓雨松了口气，甜甜笑道，“好嘞，肯定很快上菜。” “嗯，一会儿你送菜，这个服务员甭来了，影响胃口。” 周野指了指先前的服务员姑娘，其实他也没其他意思，就是不想在吃饭的时候看见一张泪汪汪的脸，太倒胃口了。 服务员姑娘却以为他是成心羞辱自己，眼泪流得更多了，捂着脸跑了下去，贺晓雨眼里闪过鄙夷，和周野确定了菜单，这才下去了，但转身时，她有意把胸前的工牌别得更显眼了些，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从头到尾，顾景川和陆寒年他们都没开口，也不觉得周野做错了，这也就是搁现在，要是早几年还没去B队历练时，周野能直接掀桌子。 毕竟这家伙当年可是大院大名鼎鼎的小霸王，一是因为周野家世确实好，爷爷是老将军，功勋奖章挂了一面墙，父亲叔伯也都在B队发展，二则周野的脾气也是真的野，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干架了。 但这小霸王的克星正是陆寒年，周野大院的一个兄弟，被陆寒年揍了，回去找周野出头，然后周野就带上一帮兄弟，气势汹汹地去机械厂算帐，结果这帮人都被陆寒年给干翻了。 之后周野不服气，又和陆寒年干了几架，每次都输了，然后就在顾景川的说和下，本就已经惺惺相惜的哥俩握手言和了，之后就成了好哥们，还一起去了B队。 菜上得挺快，没多会儿就上齐了，有些菜其实是别桌客人的，但周野太横了，后厨怕他又会闹，就截了其他客人的菜，先给这霸王上了。 关经理也得到消息匆匆赶回来了，气都没匀一下，就过来说好话了，低声下气的，腰都不敢伸直。 “是我没管教好手下员工，您别气坏了身子，您想吃啥只管点，我让后厨先给您做。” “以后招人带着点眼睛，别把脑子不好使的都给弄进来，客人是来你饭店花钱享受的，不是来听后妈教训的，啥人呢！” 周野老气横秋地训了通，关经理唯唯诺诺的，半个字都不敢反驳，还押着之前的服务员姑娘过来道歉，贺晓雨也跟着过来了，一个劲地给表姐说好话，那姑娘是她表姐。 江小暖正巧抬头，看见了贺晓雨的脸，不由愣了下，认出了这姑娘，难怪听着耳熟，原来是梅朵的外甥女，梅朵都失踪一个月了，正好冲这外甥女打听打听。 作者住院了，更新少了些，见谅哈 第197章 觊觎之心 周野教训了几句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脸色缓和了些，但听到服务员姑娘哭哭啼啼的样子，又不耐烦了，沉着脸不耐烦道：“一点批评都禁不起，怎么为人民服务？是来当千金小姐呢？关经理，你这服务员是上哪招来的，考核过没？别是花钱买的吧？” 关经理脸色刷地变了，冷汗直流，赶紧辩驳，“不是买的，我怎么会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金部长对我的信任，这个郑曼青同志是顶职进饭店的，手续齐全，劳动部门都有备案的。” 周野哼了声，斜眼看着关经理，也不说话，只看了几秒，关经理就虚心地低下头，脑门的冷汗流得更多了，心里暗暗叫苦，这小霸王咋突然回来了呢？ 关经理更埋怨的是郑曼青，看着蛮灵光的姑娘，脑子比猪还蠢，也不看看周野是啥人，上赶着去找骂呢，还连累他挨训。 本来还想着郑曼青模样漂亮，以后多提拔提拔，培养她当服务员组长的，不过就这猪脑子还是算了吧，但那个新来的贺晓雨倒蛮灵光的，虽然模样普通了些，但脑子好使，饭店就需要这种见风使舵八面玲珑的人才。 江小暖注意到，周野说话的时候，一直微笑着的贺晓雨脸色变了变，有几分心虚，而且这个贺晓雨一个月前还是待业青年，现在却成了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也不知道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看样子不像是临时工，回头让周野帮忙问问。 郑曼青哭得更伤心了，只差没嚎啕大哭了，她本还想用另类的与众不同得到周野的另眼相看，哪知弄巧成拙，反而被周野厌恶，现在还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受训斥和羞辱，从小就娇生惯养的郑曼青哪受得了，心里恨死周野了。 连带着江小暖和陆寒年他们也恨上了，觉得他们和周野物以类聚，肯定不是好人。 “哭丧呢，真倒胃口，赶紧领下去！” 周野更火了，烦躁地摆了下手。 关经理诚惶诚恐地赔不是，也不敢再多废话，拽着郑曼青就下去了，估计是弄下去批评教育了。 贺晓雨却没走，甜甜笑道：“几位慢吃，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我叫贺晓雨，随时为你们服务。” 恰到好处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贺晓雨暗暗为自己的聪明得意，刚才她在外面看到周野开了吉普车过来，而且还穿着迷彩服，那身桀骜不驯的气质，一看就是大院的高干子弟，准错不了。 不过她不能轻举妄动，所以才会让表姐郑曼青先去试探一番，效果很不错。 这个高干子弟不喜欢那种自以为是的姑娘，喜欢的是善解人意温柔大方款，贺晓雨还看出周野是顺毛驴的性子，不爱被人反着干，她心里有数了。 周野哪知道这个看起来热情大方的服务员姑娘，其实暗暗在觊觎他呢，他现在对贺晓雨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脸色自然也缓和了不少，还扯了一点笑，问道：“你们饭店有啥好吃的点心？给我嫂子整两盘。” “嫂子你爱吃啥点心？”周野扭头问。 “春卷吧，要咸口的。” 江小暖也不客气，反正是自家男人付帐，她多点些无妨。 “好的，咸口春卷一份，稍等，马上就炸好……是你？”贺晓雨微笑着说，眼睛不由自主瞟向江小暖，看到这张美丽熟悉的脸，她不由愣住了，眼里闪过惊慌。 江小暖微微皱眉，她没忽视这一点惊慌，只是一面之缘，贺晓雨为什么要慌？ 她又想到了一个月前被人举报的事，差点就被纠查队逮着了，当时梅朵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和她有关，还说会查清楚给她一个交代的，但之后梅朵就再没露面了。 江小暖心里起疑，面上不动声色，笑着打招呼，“真巧，你什么时候来这儿上班的？” 贺晓雨也笑了笑，“已经上半个月了。” “你小姨怎么不来找我了？她是不是也去上班了？”江小暖冷不丁地问。 贺晓雨脸色又变了，眼里的惊慌更甚，江小暖心里疑惑也更深了，有了不太好的猜想。 “小姨下个月要结婚了，在家准备嫁妆。” 江小暖心跳了跳，梅朵要结婚了？ 这也太突然了，一个月前梅朵可没有透露一点风声，也不像是在处对象的样子，梅朵只说她要挣三千块办一件很重要的事，难道就是指结婚？ 但结婚也用不着三千块吧，而且当时梅朵说的时候，脸上并不见即将结婚的喜意，反倒心事重重。 “恭喜你小姨了，下个月什么时候结婚？我得去讨杯喜酒喝。”江小暖不动声色地问。 “下月十八。” 贺晓雨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江小暖和小姨连朋友都算不上，肯定不会起疑心的，再说小姨都那么大年纪了，本就应该嫁人了，死赖在娘家像什么等话，外婆和妈妈可是为了小姨好。 “十八是个好日子，挺好的。” 江小暖客套了句，随意问道：“梅朵上次和我提了一嘴，她是住在吉庆里弄吧？” “不是的，我家在仁德里弄成都南路。”贺晓雨笑着纠正，并没怀疑。 江小暖拍了下脑门，“对对对，就是这个名，我给记岔了，下月十八对吧，我得去讨杯喜酒喝。” “欢迎您和您朋友来。”贺晓雨热情洋溢，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周野，不过她比郑曼青聪明多了，只是略瞟了下，不会太让人反感，周野自己都没感觉。 但江小暖活了两世，又在会所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工作过，察言观色的本领虽说不算炉火纯青，也比一般人厉害些，一眼就看出了贺晓雨的小心思。 难怪这么热情，敢情是看中了周野，眼光还挺不错，就是没有点自知之明。 周野这样的家世，怎么可能娶小弄堂的姑娘，就算他想娶，家里长辈也不会同意的。 贺晓雨特别热情，全程都亲自服务，殷勤备至，江小暖心知这姑娘打的什么主意，只当不知道，心安理得地享受贵宾服务，一顿饭吃完，陆寒年去结帐。 “周哥，劳你帮我问关经理声，刚才那个贺晓雨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江小暖小声说。 第198章 早起的鸟儿不一定能吃到虫 周野受宠若惊心慌意乱地看了眼冷着脸的陆寒年，不禁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嫂子叫我名字就好，可别叫我哥，使不得。” 他哪受得起哟！ 江小暖犹疑了，周野年纪比她大呢，叫名字太不礼貌了。 陆寒年开口了，“叫小野吧。” 周野使劲点头，“对对，叫我小野就好，嫂子你等我会儿啊。” 没多会儿，周野就从经理办公室出来了，和江小暖说道：“是正式工，不过是花四百块买的工位，嫂子，那姑娘是你朋友？要不要我和关经理打个招呼，以后多照顾照顾你朋友？” “用不着，她不是我朋友。” 江小暖否了，她不喜欢贺晓雨这姑娘，心思太活了。 周野一听不是朋友，便没再说了，抬头看了眼天色，开心道：“现在还早，要不要看电影？好久没看了。” 江小暖没太大兴趣，现在电影院放的电影基本上是严肃的战争片，她不是不喜欢看，只是受不了太过沉重的气氛，或许是前世过得太累了，这一世她只想过得轻松痛快些，看电影也只想看喜剧片或爱情片，悲情主义的战争片没兴趣。 不过她也不想扫兴，只要陆寒年想看，她肯定陪着。 眼角余光看到贺晓雨的身影，跟着她的好像是那个不识相的服务员，她看了工牌，叫郑曼青来着，江小暖心思一动，便说道：“我去趟卫生间。” “要不要我陪你？”陆寒年体贴地问。 江小暖脸立时红了，朝憋笑的两人瞥了眼，嗔道：“不用，就在附近，我马上回来的。”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上厕所都得陪着，可这种被人时刻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特别特别甜，江小暖一点都不反感，她沉醉其中，还希望陆寒年的体贴来得更甜蜜一些。 待江小暖走后，周野肆意地笑了，挤眉弄眼道：“陆哥你干脆把嫂子栓裤腰带得了，上厕所都不放心。” 陆寒年鄙夷地看了眼，轻哼道：“你个光棍懂个屁！” 周野面色大变，笑不出来了，心里还隐隐泛着苦。 陆哥的段数越来越高了，一句话都比以前的几拳头还有威力。 顾景川还顾自笑着，周野气不过，哼哼道：“老顾你也是光棍，你有啥好笑的。” “咱们不一样，我这辈子就一个人过了，也不打算娶媳妇，光不光棍对我来说没啥区别。”顾景川坦然地笑着。 陆寒年狠狠瞪了眼，周野也后悔了，他干嘛要在兄弟心上插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们别这样，我早都接受现实了，一个人也蛮好的，以后你们生的孩子都得认我叫干爹，我啥都不用干就能当爹了，多好。” 顾景川得意洋洋，算盘打得极好，他甚至都算好了老陆最好生个女儿，女儿像江小暖肯定漂亮，周野就生个儿子，儿子随爹也不会丑，这样他就会有个英俊的干儿子，美丽的干闺女了，凑成一个好呢！ 周野立刻捣蒜一样点头，“老顾你放心，凭我的能力，将来绝对一炮三响，到时候分你一个，别干不干的，直接给你当亲儿子。” “就你能？媳妇连影子都没，还一炮三响？你打空枪还差不多！” 陆寒年冷声嘲讽，一个光棍有什么脸吹牛，还想放炮？ 子弹倒是有，放空气里？ “陆哥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好歹我也比你年轻一岁，模样……也比你标致些，媳妇这事不急，早起的鸟儿可不一定能吃到虫，没准我后来者居上，先生儿子呢！” 周野信心十足，他怎么说也是标致后生，又能说会道，连陆哥这种冷言寡语的都有漂亮媳妇了，他怎么可能找不到？ 陆寒年懒得搭理他，直接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不是看电影吗？有什么好看的？” 媳妇应该喜欢看电影，他得挑几部好看的。 “最近新到了不少片子，听人说有个法国片子特别搞笑，还有个苏联爱情片也不错。”顾景川说道。 “爱情片好，外国片都热情奔放的很，还会亲嘴呢，陆哥，你和嫂子亲过没？啥滋味？甜不甜？” 周野一脸求知若渴地问，在爱情上，他就是一只小学鸡，啥都不懂，又特别憧憬。 陆寒年抬高了下巴，给了对方一个王之藐视的眼神，“当然亲过，比蜂蜜甜多了，说了你也不懂。” 周野羡慕极了，比蜂蜜还甜啊，那得有多甜？ 他必须找媳妇了，他也想尝尝比蜂蜜还甜的甜到底有多甜。 江小暖跟着贺晓雨她们到了卫生间，猫在门口，听到了郑曼青的声音，“贺晓雨你没安好心，故意和我说高干子弟喜欢与众不同的，还让我去说那些话，你就是成心的，害我被人家厌恶，你却上赶着献殷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哼，你痴心妄想，就你家那讨饭样儿，人家高干子弟能相中你？” “表姐，我可没拿鞭子赶着你去说那些话，是你来问我的，我才说了一点看法，我哪知道你真会去说，而且我服务周到只是尽到本分，得对得起拿的工资，哪有那些龌龊心思，你真误会我了。” 贺晓雨不紧不慢地说着，口气十分无辜。 “你别给我装，贺晓雨你打小就这样，阴险卑鄙，还喜欢跟着我学样，我来饭店上班了，你也要来，还逼着小姨掏钱给你买工位，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姨嫁人就是你在背后揣掇的！”郑曼青大骂，她算看透这个表妹了。 “表姐你也太霸道了，你能来饭店上班，我就不能来了？小姨她自愿给我买的，我可没逼小姨，而且嫁人也是小姨心甘情愿的，她都二十好几了，不嫁人当老姑娘吗？” “哼，小姨心甘情愿个屁，还不是你揣掇大姨去外婆耳边煽风点火的，小姨都要和外公外婆断绝关系了，怎么可能花四百块钱给你买工位，贺晓雨，你和大姨打的什么算盘瞒不了我，不就是想让小姨一辈子给你家当牛做马嘛，要不然怎么让小姨嫁给大姨父那个窝囊废兄弟，真不要脸！” 郑曼青破口大骂，声音越来越高，江小暖皱紧了眉，梅朵看来被家里软禁了，她的性格不会甘于屈服，一定是被强迫的。 第199章 神秘的内参片 有脚步声传了过来，江小暖赶紧转身，是陆寒年，久不见她回去有些担心，就找过来了。 “嘘” 江小暖伸指在嘴边比了下，陆寒年意会，没有出声，不过听到女厕所里边传出的声音，他便明白了，应该和媳妇之前提过的那个朋友有关。 里边的郑曼青和贺晓雨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内容和梅朵没多少关系了，大都是两人以前的恩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江小暖也更加确定，贺晓雨正是前世经常听见的绿茶婊，段位还挺高，在长辈面前讨好卖乖，巧舌如簧，异性面前表现得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就像刚才在周野面前那样，大多数男人都吃这一套。 要不是贺晓雨相貌普通了些，以她的心机和手段，说不定真能勾搭上周野。 毕竟男人大多数都是视觉动物，不分老少，哪怕八十岁的老翁，也喜欢貌美如花的年轻少女，周野自然也是如此。 不过贺晓雨长得太平常了，只靠这点小手段肯定难入周大公子的法眼，基本没戏。 至于郑曼青，长得倒还算漂亮，可脑子却太蠢了，整个就是单细胞动物，纯粹是贺晓雨提着线的木偶，指哪打哪，别看现在郑曼青和贺晓雨闹翻了，但以后照样还是会上当。 这姑娘都被贺晓雨整那么多次了，她自己也知道这个表妹是什么样的人，可下次依然还会上当，可见脑子有多不好使了，迟早会被贺晓雨坑死。 又有人过来了，江小暖拉着陆寒年离开，这才说道：“那俩服务员的小姨叫梅朵，以前在我这儿进货，脾气性格挺对我胃口的，但突然失踪一个月了，刚才我听那俩服务员说，家里逼梅朵嫁人，估计被软禁了。” 郑曼青说男方是大姨父的窝囊废弟弟，都是窝囊废了，可见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梅朵嫁过去绝对会受苦。 “你想帮她？”陆寒年问。 江小暖点了点头，“梅朵和我的经历有点像，我们算同病相怜吧，既然我知道了，能帮就帮一把。” 不知道也就算了，但上天安排她知道了梅朵的遭遇，她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江小暖现在特别信玄学，老天爷安排她重生了，还让她遇上最好年华的陆寒年，对她够厚待了，她也得回报老天爷，或许上天安排她今晚来国光饭店吃饭，又恰好遇上贺晓雨，就是想让她帮助梅朵的呢。 “明天我让保国去打听打听，他也住在仁德里弄那一片，不过不是成都南路，他家在北路。”陆寒年说道。 江小暖心里暖暖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自己就可以的，李保国还得替你办事呢。” 她不能总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麻烦陆寒年，影响人家的事业扩充，万一因为她，陆寒年成不了日后的商业巨鳄了，她岂不是成了红颜祸水了。 “没事，我还有其他人。” 陆寒年朝后看了眼，拉着她走快了几步，“小野和景川在等我们看电影，走吧。” 江小暖也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还有细碎的争吵声，正是贺晓雨和郑曼青，都不是好东西。 贺晓雨阴险狠毒，郑曼青和江小月一样，既蠢又恶。 周野已经将车子开过来了，双手抱胸斜靠着车子，穿着半新不旧的军装，和陆寒年一样硬朗，但周野却多了些玩世不恭的痞，而且他模样又英俊，只是这么随意地靠着，就像是最亮的光，吸引着人的视线。 尽管江小暖心里最喜欢自家男人，可她得凭良心说，周野这样的比她男人更受女孩子欢迎。 跟在后面的贺晓雨和郑曼青两人，老远就看见了发着光的周野，还有那辆更光辉灿烂的吉普车，姐妹俩的眼睛都直了，都在想要如何让周野注意到她们。 “嫂子，你走了一分钟不到，陆哥就急得不行了，非要去接你。”周野笑着打趣，心里其实是羡慕的。 他要是有个漂亮媳妇，肯定也会揣在兜里当宝一样，可惜他丈母娘还没影呢。 陆寒年冷冷地看了眼，心里却是得意的，光棍也就只能说点酸话了，其实心里肯定在羡慕嫉妒他，他懒得揭穿了，给兄弟留点面子。 江小暖抿嘴笑了，岔开了话题，“去哪家电影院看电影？” “电影院能有啥好片子，咱们去看内参片，都是外国片，电影院看不到的，嫂子你喜欢看喜剧片还是爱情片？”周野问。 江小暖愣了下，内参片啊，这应该算是高干子弟的特有福利吧？ 前世有一部电影，是姜文的处女作，背景就是七八十年代，里面的一群年轻人就是大院子弟，有个情节就是这群大院子弟在看内参片，是一部外国片，里面男女大胆示爱，还热情亲吻，看得一帮年轻人兴奋而渴望。 对于七八十年代的华国来说，电影里基本上不可能出现亲嘴的镜头，只有外国片子才能看到，但电影院是看不到的，这些叫做内参片。 没想到这一世她也能见识到内参片了，想到前世的憋屈和落魄，江小暖心里不禁感慨万分。 人的性格真的决定了命运，前世她胆小懦弱，明知是坑也不敢反抗，所以过得那么悲惨，这一世她虽然占了重生的先机，可她自身性格的改变也起了很大作用，所以她才可以过上不一样的人生。 “我随便的，喜剧片和爱情片都可以。”江小暖笑着说。 “到了地再挑呗，那么多片子呢，赶紧走吧。”顾景川有些等不及了，他喜欢看电影，但他不喜欢一个人看，陆寒年光棍的时候就不肯陪他，现在有了媳妇更不会陪了，幸好周野回来了，以后他看电影有伴了。 “得去买两包瓜子，看电影不嗑瓜子没劲。” 顾景川又嘀咕起来，可惜饭店附近没卖瓜子的。 陆寒年也去开来了车，江小暖上了车，顾景川则上了周野的车，贺晓雨她们想过来打声招呼，只是刚过来车子就开玩了，喷了一脸尾气。 塑料姐妹俩相对生厌，哼了声扬头而去，但都没对周野死心，想着从江小暖那儿下手呢。 第200章 丧尽天良啊 周野带着他们到了B队大院，也是他和顾景川成长玩耍的地方。 “录像厅钥匙现在在谁手里？”周野问。 好几年没回来，大院的情况他都不清楚了，以前录像厅钥匙一直是他保管的，想啥时候看就啥时候看。 “纪枫那小子。”顾景川想了想说道。 周野嗤了声，“这小子出息了啊，我去拿钥匙，你们先去放映室等着。” 纪枫年纪比他小几个月，以前总跟在他后面混，一口一个野哥叫得可甜了，现在居然混成了大院的老大，周野不禁也有些感慨，他的时代都成过去式了。 很快周野就拿来了钥匙，身后跟着位身形单薄的年轻男子，身上也和周野一样，带着几分痞气，不过现在却毕恭毕敬的，手里还托着一个果盘。 “陆哥，顾哥，你们想看电影打电话说一声就得，我老早就安排好了。” 纪枫是认识陆寒年的，因为当初周野和陆寒年的兄弟情，就是替纪枫出头才开始的，纪枫这人虽然打架不行，可惹事的本事却不小，就跟猴子一样，屁股坐不住，四处拱火，然后得让人给他擦屁股。 不过这小子虽然怂，还算讲义气，也挺热心，陆寒年有好几单大生意，都是纪枫帮着联系的。 看到江小暖，纪枫眼睛亮得像探照灯一样，不过他也不敢打歪心思，眼前这仨男人，哪个他都惹不起。 周野和陆寒年他打不过，顾景川他倒是能一只手干翻，可后果他承受不起，顾景川要是少了根毛，他的小命也保不住了，他亲爷爷肯定会大义灭亲，亲自开枪毙了他。 “这是你陆哥对象。”周野一巴掌拍在纪枫脑袋上，眼睛看哪呢。 “嫂子好，我是纪枫，和陆哥是铁哥们。” 纪枫狗腿地伸出手，笑得特别灿烂，眼里还有惊艳，他纪大公子也算阅美无数了，江小暖依然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那眉眼和脸蛋，还有身段，简直就像是上帝照着‘红颜祸水’那模板整的。 看到江小暖他就想到了赵飞燕，那个历史上有名的祸国妖妃，感觉就应该长江小暖这样。 【好多读者说不知道江小暖是啥样，作者在写江小暖时，就是照佟丽娅演的赵飞燕写的，哈哈】 “我叫江小暖，你好。” 江小暖也伸出了手，但还没握上，就被陆寒年挡住了，握住了纪枫的手，特别亲热的捏了下，不动声色道：“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有部好看的法国喜剧电影，我都看三遍了，肚子绝对笑痛。” 纪枫抽回了手，有点委屈，他只是想和嫂子握个手而已，至于防得这么严实？ 几人进了放映室，纪枫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虎口脱险》的片子，这是最近弄回来的法国著名喜剧片，大院的人基本上看了好几遍，个个都笑到肚痛。 “这个电影绝对好笑，不好笑我请你们吃饭。” 纪枫信誓旦旦地保证，熟练地放片子，还贡献出了他从母上大人那儿弄来的果盘，里面是瓜子和小核桃。 放映室里黑漆漆的，只有时断时续的幽暗的光，江小暖其实前世就看过这部片子，确实很好笑，哪怕时隔几十年后再看，也依然笑到肚痛。 【《虎口脱险》是法国1966年拍摄的经典喜剧片，国内是1982年才在上海引进公映，应该有不少人看过】 尽管已经看过一遍，但江小暖还是乐坏了，电影里的两位喜剧大师的表演，真的无人能超越了，一个小动作都能让人捧腹大笑。 “哈哈……肚子好痛……” 江小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下意识地靠在陆寒年怀里，放映室里黑不隆咚的，她的行为大胆了许多，反正看不见。 顾景川他们也都笑得前仰后跌，没人会看这两口子。 陆寒年却依然面无表情，他并不觉得好笑，甚至觉得电影太荒诞，战争是残酷血腥的，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好运气，尽管他知道电影需要夸张荒诞的表现手法，这是艺术需要，但他还是不爱看。 还不如看媳妇呢。 陆寒年闲得无聊，便剥起了核桃，他手劲大，手指一夹，小核桃就裂开了，借着昏暗的光，他剥核桃剥得不亦乐乎，剥好的肉都攒了一堆，摊在手心上。 “吃核桃。” 陆寒年手递在媳妇嘴边，手心上都是香喷喷的核桃肉，江小暖看电影看得入迷，也不低头，直接伸舌舔，没几下就舔光了核桃肉，柔软的舌头直接舔在了手心上，温热潮湿，还有点痒…… “真好吃。” 江小暖意犹未尽，她本来就喜欢吃小核桃，只是不喜欢剥，有老公就是好，吃小核桃都省事了。 “我再剥。” 陆寒年又剥了起来，电影都不看了，江小暖心里一阵甜，四下一看，电影里现在是晚上，光线特别暗，其他人也都全神贯注地看电影，便动了心思。 “老公……你真好！” 江小暖像鸡啄米一样，在陆寒年脸颊上轻啄了下，飞快地离开，但陆寒年却不满足，他也四下看了下，没人注意这边，光线还这么暗，心思也动了。 勾着江小暖下巴便亲了上去，刚才那么一下鸡啄米还不如不亲，把他火都勾起来了。 江小暖吓了一大跳，在男人腰上使劲掐了下，这家伙疯了，那么多人还在呢。 可陆寒年却不管不顾，他亲自己媳妇怎么了，皇帝老子都管不着，不过为了避免刺激兄弟，他决定只亲一分钟。 然而，亲着亲着他就忘我了，江小暖也动了些情，哪还顾得上看电影，亲得难舍难分，缠绵悱恻。 江小暖背对着顾景川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那三只光棍也没看电影了，齐齐扭过头，惊愕地看着她和某人，眼神里都是羡慕。 陆寒年换口气的工夫，也看到了三只呆头鹅，本来还有些难为情，可看到兄弟们眼里的羡慕，他便得意了，又亲了缠绵的一分钟，这才放开了江小暖。 三只光棍都咬紧了牙，捏紧了拳头。 丧尽天良啊！ 第201章 你有对象了没 江小暖对此一无所知，气喘吁吁的靠着椅背，没好气地瞪着某个一脸淡定的始作俑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乱来，万一被顾景川他们看见了，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她此刻又庆幸是在放映室了，光线昏暗，顾景川他们仨应该没看见吧？ 陆寒年神情讨好，小声道：“给你剥核桃？” 江小暖嗔了眼，嗯了声，便听见了咔咔的声音，她不禁抿唇笑了，脸上烧的很，心跳得特别快，刚才实在太刺激了。 比在江老太眼皮子底下干坏事还刺激，希望那三人没看见，应该没吧？ 江小暖不放心地看向顾景川他们那边，才一扭头就愣住了，三只呆头鹅还直直地看着呢，电影正巧光线加强，闪过这三只的脸上，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清清楚楚的，可看在江小暖眼里，就是顾景川三人在笑话她。 光天化日下和男人亲嘴缠绵，还被看了个现行，也难怪人家笑话。 血一下子冲到了脸上，江小暖羞得扭过头，下意识地趴进了陆寒年的怀里，手还在某人的腰上使劲掐着。 都怪这家伙，非要亲，还亲许久，也不知道顾景川他们看多久了，太丢人了。 陆寒年搂着自家害臊的小媳妇，没好气地瞪向三只，还警告地龇了龇牙，顾景川反应快，立刻撇过头看电影了。 周野和纪枫却压根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羡慕妒嫉恨中，电影里放了些啥都不知道，只想着——原来亲嘴是这样的啊。 比电影里放的缠绵多了。 电影里亲嘴顶多三秒钟，刚亲上去就完了，刚才陆哥和嫂子亲了绝对不止三秒，三分钟都有了，嫂子都亲得喘不过气了。 好羡慕…… 好嫉妒…… 陆寒年脸黑了，这两只居然还死乞白赖地盯着他媳妇看，皮痒//痒了，没等他瞪眼，顾景川给身边两只一人捅了下，两只呆头鹅这才如梦初醒，悻悻地扭了头，电影也没心思看了，心里乱七八糟的。 原来搞对象是这样的啊，难怪陆哥那么殷勤，核桃剥了送到嫂子嘴里，要是他们有对象，肯定嘴对嘴喂，比陆哥做的更好。 还有陆哥那吻技也忒差了些，才三分钟……啧，肺活量不行啊。 周野心里很鄙夷，如果是他，肯定能亲五分钟以上，再给对象渡口气，再亲……陆哥那水平不行，老天不长眼，居然先给陆哥派媳妇，唉。 后面半段电影放了些啥，大家都没心思看了，更笑不出来了，江小暖还窝在某人怀里不肯出来呢，另外三只受刺激太深，哪还笑得出口，甚至还有点想哭。 气氛一度沉闷，还是顾景川先开口，“小枫你不是说有爱情片吗？找个好看的放。” “对对对，放爱情片，要有亲嘴的。”周野忙不迭地说。 已经有些缓过来的江小暖，才刚要抬头，听到这话又羞得埋了进去，打算着电影放完之前，她就这么埋着不出来了。 陆寒年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也不和傻兄弟计较了，他还是很同情兄弟的，可怜见的，现在仨兄弟也就只是活着了。 纪枫换了部苏联爱情片，其实挺浪漫的，男主英俊女主美丽，也有一些亲吻镜头，但都是一闪而过，而且刚才看到了火辣辣的现场直播，他们实在有些瞧不上电影里的亲热戏了，看得意兴阑珊的。 陆寒年也不想看了，他本来就对电影没兴趣，陪媳妇看的，现在江小暖都不看了，他自然没兴致了。 “我们先走了。” 陆寒年起身要走，江小暖巴不得，跟着起来了，低着头，不敢看顾景川三人。 不等周野他们回应，陆寒年就牵着江小暖出去了，到了门口，江小暖才敢抬起头，用力捶了几下，“都怪你，我都没脸见人了，他们肯定在笑话我。” “没事，他们不敢。” 陆寒年安慰，也不闪身，反正媳妇捶着不疼，让媳妇多捶几下消消气。 “你怎么知道人家心里想什么，肯定在笑我。”江小暖又捶了几下，可陆寒年的肉比石头还硬，捶得她手疼。 “我给你揉揉，手疼了吧。” 陆寒年挺心疼的，讨好地给媳妇揉手，眼神却变得凌厉，警告地瞪着后面，偷窥的三只立刻缩紧了脖子，乖乖地回去了。 三只回到放映室，哪还有心思看电影，只觉得索然无味，还不如看陆哥和嫂子的现场直播呢，多带劲儿！ “小枫你亲过嘴没？”周野冷不丁地问。 “没，庸脂俗粉配不上我。”纪枫撇了撇嘴，心里有些遗憾。 他其实要求真不高，也就是美丽温柔，贤淑体贴，还得小鸟依人，后面这点是最要紧的，他不喜欢脾气大的女孩，可惜现在的姑娘个个都是能顶半边天的铁娘子。 比如他妈和他两个姐姐，比男人还能折腾，出口就是妇女半边天，男人一片云，天遮云，云靠天，在家没有发言权。 也所以，他爹和他俩姐夫，在家连屁都不敢放，过得跟孙子一样，亲眼见识过家里三只男人水深火热的苦日子，纪枫只想找个温柔贤淑美丽的媳妇，没有他宁可单着。 像嫂子那样的就蛮好，可惜让陆哥捷足先登了。 纪枫幽幽地叹了口气，旁边的周野也跟着叹了了口气，两个难兄难弟你看我，我看你，又齐齐叹了口气，抓了把瓜子嗑。 只有顾景川还在欢快地看电影，他本就没打算娶媳妇，所以受刺激不深，电影看得特别欢乐，此时电影里放的是男女主在亲嘴，顾景川兴奋地捅了捅身边两只，“快看，亲嘴了。” 两只抬了头，只看了会儿就没兴趣了。 “陆哥刚才亲的时间可长了，跟土匪一样，嫂子真可怜，差点闭气。”纪枫同情道，深觉得陆寒年太不懂得怜惜娇花。 “你懂个屁，女人就喜欢这样的，陆哥那样不算长，才三分钟，换了我至少五分钟。”周野口气满是不屑。 “野哥你真厉害，你有对象了没？”纪枫关心地问。 周野脸一下子沉了，手有点痒痒，好想揍人。 M的，纪枫这小王八蛋隔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欠啊！ 第202章 居然以前处过对象 第二天，陆寒年就叫来了李保国，让他去打听梅朵的事。 哪知李保国听了后，表情变得特别古怪，还扭扭捏捏的。 “你认识？”陆寒年问。 李保国点了点头，“我小学初中同学，老大你打听她干啥？” “梅朵是你嫂子的朋友，最近遇到到点事，她家里人逼她嫁人，还给关了起来，具体情况你去打听打听。” “逼她嫁人？还关了起来？M的，这家人真不是东西，畜生不如！” 李保国反应特别大，一下子跳了起来，惊动了屋子里做题的江小暖，赶紧出来了，也听到了李保国的话，不由心生狐疑，听起来好像和梅朵关系不一般呢。 “老大，我这就去打听。” 李保国匆匆离开了，跑得飞快，没多时就没影了。 陆寒年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和江小暖说了李保国同梅朵的关系，江小暖忍不住笑道：“这世界还真小，没想到他们竟是同学，咦，不会李保国喜欢梅朵吧？” 刚才那气愤的样子，看着不像是普通关系呢。 陆寒年对此不太关心，他都不认识梅朵，死活都不干他的事，他只是帮媳妇罢了。 吃过中饭，李保国就打跑过来了，神情特别气愤。 “真给关起来了，街坊说都大半月没见梅朵人了，她爹妈对外说在家准备嫁妆，婚期是下月十八，只剩二十天不到了，她嫁的那男人也不是东西，是她大姐夫的弟弟，都快四十了，在电子厂当技术员，是个老鳏夫，家里还有个女儿呢。” 李保国都要气死了，他要是早知道，他就…… 可想到自家的情况，他的心更苦了，梅朵家里的人势利的很，怎么可能瞧得上他，梅朵又是最听父母话的，唉。 江小暖看他这样子，更确定李保国和梅朵之间关系不简单了，便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梅朵？” 李保国的脸刷地一下变成了熟虾，不敢看江小暖，低着头看地板，两只手不住绞着，一看就是心虚。 “问你话呢，哑了？” 陆寒年不耐烦地捅了一拳，大男人跟娘们一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哪有那么难回答。 李保国身体一挺，抬起头老实回答了，“我……我喜欢的。” 江小暖更有兴致了，“你和梅朵处过对象？” “没处过，我哪配得上啊，我家穷得叮当响。” 李保国使劲摇头，神情自嘲。 “梅朵嫌你家穷？”江小暖微微皱眉，她感觉梅朵不是这种人。 而且梅朵刚来贩货时，穿的衣服补丁摞补丁的，看着比李保国家还穷些呢。 “不是梅朵，是她爹妈和两个姐姐，嫌我家穷，嫌我没工作，还嫌我家兄弟姐妹多。” 李保国说开了后，也不难为情了，索性把他和梅朵的事说了。 这两人勉强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都住在仁德里弄成都路，不过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但两人小学初中都在同一个班，还当了几年同桌，年纪也一般大。 两人因为家境原因，都没上高中，之后两人又去了同个地方当知青，李保国挺照顾梅朵的，两人先后回了城，感情也挺不错。 梅朵是家里的受气包，打小就跟老黄牛一样，干的最多，吃的最少，家人对她也没多少关爱，谁有气都能拿她撒火，就连几个外甥都敢欺负她，李保国看不过去，偷偷教训过几回。 但梅朵父母察觉到了两人有了感情，打了梅朵一顿，梅朵母亲和大姐，还跑去李保国家撒泼，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家人臭不要脸，把李保国妈妈气得差点脑出血。 之后，李保国和梅朵就慢慢淡了下来，李保国心里也憋了一口气，想混出个人样来，让梅家人好好瞧瞧，所以一直忍着没去找梅朵。 “我以为她早就嫁人了……我……我应该早点去找她的。”李保国后悔莫及，他不该赌那口气的。 陆寒年没好气道：“现在后悔有个屁用，早干嘛去了，没出息的东西！” 大男人挨了顿骂就缩了，怂包货一个，换了他肯定愈挫愈勇，不让他和人家姑娘搞对象，他偏要搞，半夜爬墙都得搞，只要他想干的事，珠穆朗玛峰都拦不住。 “都是我的错，老大，现在咋办？梅朵马上要嫁那老鳏夫了！”李保国快急死了。 江小暖已经有了主意，既然梅朵和李保国以前处过，这事就好办了。 “梅朵父母贪财不？” “特别贪，尤其是那老巫婆，一分钱都捏得死紧。”李保国咬牙道，当初拆散他和梅朵的就是那老巫婆。 “贪财就好办，这样，明天你请个媒婆去梅家提亲，就说你出五百块彩礼，迎娶梅朵，梅家人肯定答应。”江小暖说了她的办法。 “我……我拿不出五百块，身上就只三百。”李保国脸臊得通红。 跟了老大后，他倒是挣了不少钱，可家里的亏空太大了，以前欠下不少债，父母身体也不太好，他挣的钱填补亏空，又给父母看病，还得供弟妹们念书，剩下的就不多了。 “没事，我们借你，不过这只是演戏，不是真的娶梅朵，当然如果她想嫁你也行。”江小暖提前说清楚，虽然这两人以前处过对象，可中间都两年没联系了，万一梅朵不喜欢李保国了呢？ 她可不能强扭这段感情，还是得两情相悦才行。 李保国使劲点头，扭捏道：“我晓得的，只要能救梅朵就好。” 五百就五百吧，能救心上人他也乐意，以后跟着老大肯定能挣更多的钱，就算梅朵不愿嫁他，他也想帮这姑娘，那个老鳏夫就是火坑，他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梅朵往里跳。 准备了一番后，第二天一大早，李保国就带了个媒人去梅家提亲了，媒人由江老太客串，江小暖倒是想自己亲自上，但她担心贺晓雨在家，认出来她事情就败露了。 不过江小暖也跟着去了，梅家住的也是老石库门房子，一个大杂院里住了十几户人家，梅家在二楼，有两间不大的房，李保国和江老太提着礼品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街坊的视线。 “我来给这后生提亲的，梅家的小女儿梅朵。”江老太逢人就说。 江小暖则守在大杂院门口，还戴了帽子，在外面接应着。 第203章 我要和他领证 江小暖不是太担心自家奶奶，虽然智商有点欠，可处理这种家庭伦理琐事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她事先教过江老太，只要梅朵父母贪财，就肯定会动心。 她就不信那个老鳏夫能出五百块彩金，这年头拿得出五百块的还真没几个人。 二楼梅家。 梅朵父母认出了李保国，哪怕今天这小子穿得人模狗样，他们也认得出来，是北路那户穷得叮当响的李家老大。 “梅朵下月十八要嫁人了，提的哪门子亲，赶紧走！” 梅老太年纪和江老太差不多，不过身形干瘦，面相凶恶刻薄，颧骨高高的，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老太太，推搡着李保国出门。 虽然小女婿是鳏夫，年纪也大了些，还有个女儿，但人家肯出二百块彩礼呢，大女儿说得也对，亲上加亲，挺好的一门亲事，男人年纪大知道疼媳妇，后妈也没关系，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那个女儿都十四五岁了，再养四五年就能嫁人，不是大问题。 江老太一脚抵住门，她比梅老太高一个头，力气也大些，俩老太太僵持着。 “下月才嫁，现在不还没嫁嘛，我这表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愿意出五百块彩金，你们要是不愿意也就算了，我找别人家姑娘，哼，我还不信五百块娶不进个媳妇了。” 江老太作势欲走，才转了半个身，就被梅老太拽住了，半信半疑地问道：“真出五百块？没说笑？” “婚姻大事我和谁说笑，要不是我这侄儿死心眼，只想娶你家的姑娘，老娘还不乐意来提亲呢，五百块上哪找不到好姑娘。” 江老太不高兴地哼了声，抬起了下巴，一脸鄙视。 江小暖给她添置了两身新衣服，她今天穿上了，对比梅老太身上的旧衣服，江老太的腰板挺得直直的，下巴抬得高高的，鼻孔怼着梅老太，一副瞧不起人的势利样。 完全是本色出演，江老太现在就挺瞧不上梅家的，住的这小破房，上个厕所都得和别人挤，还有厨房也得和别人共，她可是住独门独院的。 还有这瘦巴老太婆穿的衣服，都旧得能当抹布了，哪能和她身上的新衣服比，哼，一个穷老太婆有啥好得瑟的呢！ 短短几秒时间，梅老太心思转了好几转，换上了笑脸，“屋里请，亲事好说，咱们慢慢谈，真出五百块？” “不就是五百块嘛，谁还费那劲哄你呢，瞧你那小家子气，一辈子没见过钱似的。” 江老太口气豪横，将势利眼表现淋漓尽致，来之前江小暖和她交待过了，不需要对梅家人太客气，必须比梅家人更势利些，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这个江老太拿手啊，她最喜欢干仗势欺人的事了。 江老太冲李保国说道：“保国你让他们开开眼。” 李保国从包里拿出了一摞钱，崭新的一摞大团结，花花绿绿的，看得梅老太心脏收紧，瞳孔收缩，手都颤了。 真的是五百块，实打实的钞票啊。 梅老太和丈夫交换了眼神，不约而同都拿定了主意，肯定得嫁钱多的那个，五百块比他们攒了一辈子的存款还多呢，傻子才不答应。 “行，这门亲事我同意了，你们定吉日吧。”梅家人爽快答应了。 “新社会天天都是大好日子，我这侄儿年纪大了，他娘身体也不好，就想早点抱孙子，我的意思是越快越好，不过你们头一门亲事可得退了。”江老太说道。 “放心，回头就退。” 梅老太答应得挺利落，她想了想又说道：“要不这样吧，咱们两家也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你们再添一百块彩金，直接把人接过去，啥时候都成，你们不用置办彩礼，我们也不办嫁妆了，这样又方便又省时间，怎么样？” 江老太愣了下，这话听着咋那么熟悉呢？ 她也懒得多想，反正答应了就好，完成孙女交待的任务了，不过多一百块她做不得主，便看向李保国。 “行，我要现在接人走。”李保国爽快答应了，并又掏出了十张大团结，幸好江小暖给他多预备了些钱。 梅老太贪婪地看着桌上闪闪发光的钞票，六百块啊，她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小女儿那个孽障还挺值钱嘛。 “成，现在带走吧！” 梅老太也很痛快，拿了钥匙去隔壁屋子开门，已经被关了大半月的梅朵，见到梅老太也没反应，她已经心灰意冷了。 “跟你男人走吧，咱家和你的缘分完了，以后和你男人好好过日子。” 梅老太说这话多少还是带了些感情的，毕竟养了二十四年，就算阿猫阿狗也会有感情，可也就那么一点了，只要一想到这孽障的身世，梅老太心里就膈应，对这孽障也喜欢不起来了。 梅朵死灰的脸色有了变化，惊讶地看着梅老太，不是下月十八吗，怎么是现在？ 而且结婚怎么这么草率，连婚酒都不办？ 虽然她不想嫁那个老鳏夫，可梅朵还是想有个比较体面的婚礼，现在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了，梅朵心里又苦又涩，但没说什么。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多说无益，她便认命吧。 或许她前世就是欠了梅家的，这一世来还债吧？ 梅朵像木偶人一样，面无表情地跟着梅老太到了隔壁屋子，低着头懒得看，那个老鳏夫是她大姐夫的弟弟，以前就对她有心思，她不想看那张猥琐的脸。 想到即将要和那个恶心的老男人过一辈子，梅朵心里更苦涩了，她该怎么办？ “人带来了，你们带走吧。” 梅老太推了把小女儿，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钱。 李保国看着憔悴麻木的心上人，心疼的很，不过他也什么都没说，眼下先带梅朵脱困才行，便干脆地付了钱。 “钱给你们了，人我带走了！” 李保国一开口，低着头的梅朵身体一震，愕然抬头，怎么会是他？ 梅朵惊愕过后，心里涌上欢喜，神智也清明起来，恢复了果断，冷声说道：“妈，我要和保国去领证，你把户口本拿出来。” 第204章 孙女屁股太小啊 屋子里的人都惊住了，尤其是李保国，眼睛都直了，脑子嗡嗡响，领证…… 他和梅朵领证？ 他梦里才敢想的事，现在却实现了？ 李保国不敢相信，他觉得像是在做梦，身体在半空中飘，脑子乱得一塌糊涂，话都说不出来了，看在梅朵眼里，却以为他不乐意，心里一下子就涩了。 可如果不乐意，为什么又要上门来提亲？ 梅朵不想多想了，现在是她唯一能离开这个家的机会，她必须紧紧抓住，大不了等她脱离梅家后，她就和李保国离婚，还他自由，再把彩礼钱还给人家，以后她一个人过。 江老太反应最快，虽然领证这事不在孙女的安排内，但这是好事啊，她瞅着梅朵这姑娘就挺不错，相貌端正，眼神清明，是个踏实过日子的好姑娘，配李保国绰绰有余了。 老太太用力捅了下，李保国疼得清醒了，就看见江老太狠狠地瞪着他，小声地骂：“你傻啊，这么好的媳妇不要？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李保国如梦初醒，抬头看见梅朵哀怨的眼神，脑子一个激灵，大声吼道：“对，现在就去领证，户口本拿出来！” 吼声把梅父和梅老太吓了一大跳，梅朵心里的苦涩一扫而空，眉间的阴霾也消散了，唇角上扬，灰暗的眼睛也变得明亮了。 梅老太突然就犹豫了，以前只盼着小女儿赶紧出嫁，别在她面前碍眼，可现在这孽障真要走了，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不舍。 以后家里的活谁干？ 她年纪大了，哪还吃得消干那些活，但嫁是必须嫁的，不嫁上哪挣六百块？人 梅老太很快就坚定了心思，开了箱子的锁，拿出了户口本，‘慈爱’笑道：“朵儿，你嫁得也算近了，以后多回来看看，你爹可爱吃你做的菜了。” 说着还捅了下怔愣的梅老头，梅老头赶紧点头，假笑道：“是啊，这么近多回来坐坐，你娘离不开你。” 梅朵眼神嘲讽，心里只觉得悲凉，哪怕是养条狗，养了二十四年也有感情吧？ 可她的爹妈，却只想吸她的血，等榨干了，她再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她才能离开这个家，就算爸妈不是她的亲爸妈，可她身体里也流着爸妈的血啊。 为什么要这么作践她？ 在爸妈心里，她连狗都不如。 在大姐心里，她就不是个东西，一根草都比她重要些。 梅朵心里冷笑，面上却乖顺点头，“我会常回来的。” 梅老头和梅老太交换了会心的眼神，安心了，并没怀疑梅朵在哄他们，这孽障打小就听话，让她往东不敢往西，怎么可能阳奉阴违呢！ “去登记吧，妈陪你们去。”梅老太说道，伸手去拿桌上的钱，但江老太动作比她更快，一摸就将六百块揣进口袋了。 梅老太怒目瞪着，还以为李保国想反悔。 “急啥，等领了证再给钱，放心，一分钱都不少你的。”江老太说。 “要是登记了你也不给钱呢，我可不相信你。”梅老太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肯去登记了。 “自古以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给你钱了，你不登记咋办？老娘还不信你呢！” 论吵架，江老太就没输过，气势上绝对压倒梅老太。 “我都答应去登记了，咋不会同意，你就是胡搅蛮缠！” “嘴上说说谁不会，万一你半道溜了咋办，我上哪找你去！” 俩老太太谁也不让谁，一时间僵住了，梅老太舍不得六百块，又不放心先登记，江老太也同样不放心，都不肯先退一步。 还是梅朵出面说和，“江阿嬷，先给我妈二百块定金吧，剩下的四百块，等领了证再给她。” “得付一半！”梅老太不同意。 江老太索性转身就走，还拽了李保国，“走，咱不娶了，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二百块就能娶进门，你咋那么想不通呢，非得在这要饭佬人家吊死，走走走！” 李保国脑子已经不会想了，全由江老太拽着走，不时看向梅朵，但梅朵没看他，木着脸说道：“我也不嫁了，就嫁给大姐夫兄弟吧，人家好歹也出二百块。” 梅老太脑子刺了刺，一个二百块，一个六百块，差了四百块啊，这门亲事必须成，她不能把到嘴边的肥肉推出去。 “成，二百就二百，领了证可得把剩下的四百给我。”梅老太同意了。 江老太得意极了，甚至觉得这干巴瘦老太婆蠢的要死，比她还蠢，脑子里肯定全是蛆。 “放心，只要领了证，四百块就给，我可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江老太满口答应。 梅老太心急拿钱，便催着出门，梅朵却不急了，让李保国和江老太先下去，“我收拾几件衣服就下来，顶多五分钟。” “你不回来了？”梅老太脱口而出。 梅朵笑了笑，“领了证我就是李家人了，自然要住在李家，不过妈你放心，以后我会常回来看你和爸的。” 梅老太这才安心，可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今天偏生大女儿和晓雨都不在家，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但她随即一想，多挣了四百块呢，她肯定没做错。 李保国和江老太先下去了，在弄堂等得心焦的江小暖，看见他们就迎了上来，着急问道：“怎么样？同意了没？” 江老太一脸邀功道：“同意了，一会儿就去领证，那叫梅朵的姑娘提出来的，说今天就要领证，我瞅着这姑娘挺好的，大侄子，你有福气了，今天娶媳妇，明年就能抱上大胖儿子了，那姑娘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说着她还遗憾地看了眼自家孙女的屁股，她孙女样样都好，几乎没啥不好的，可唯独一样不太好—— 屁股太小。 这么小的屁股，以后怕是生不出大胖孙子了，不过孙女也行，老太太现在对香火也看淡了，或许她江家注定就没男丁的命吧。 江小暖只觉得这老太太眼神古怪的很，盯着她屁股瞧什么？ 她屁股又圆又翘，确实挺好看的，可一老太太看那么专心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亲奶奶，她老早一板砖拍过去了！ 第205章 比闪婚还快 察觉到江小暖眼神不善，江老太赶紧移开眼神，假装看周围的风景，心里又想，反正陆寒年那后生不嫌弃孙女屁股小，还挺欢喜的，小就小就吧，还是蛮好看的。 不像村里那大屁股，跟磨盘一样，生了儿子后更大，一屁股都能压死一头小猪仔，做裤子也费布，也没啥好的。 李保国被老太太的话臊得满脸通红，羞答答地低着头，心里却比蜜还甜，对未来也更向往了。 他要跟着老大好好干，攒够钱了也买个大房子，他自己吃苦没啥，可不能让梅朵也跟着吃苦，还有他以后的孩子。 “梅朵怎么不下来？”江小暖问。 “那姑娘说要收拾行李，领了证后就不回来了。”江老太说道。 江小暖拧了眉，梅朵这比前世那些年轻人的闪婚还快呢，酒席都不办了，看来梅朵对娘家已经失望透顶了，一门心思只想逃离这个家。 心里一动，江小暖便对李保国说道：“你们领了证后，去户籍科把梅朵的户口迁到你家，今天一定要办妥。” 想来梅朵也是乐意的，户口如果还在梅家，隐患不小，索性今天全都办好，和梅家断得干干净净。 李保国扭捏点头，脑子还是懵懵的，今天发生的事，比做梦还神奇，昨天他还是个愁媳妇在哪的光棍，甚至还想着三十岁前能不能娶上媳妇，可只过了一夜，他就要和心上人去领证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李保国虽然已经咬过了手指，可还是不敢相信，平时还算机灵的人，现在也跟木头人一样，反应迟钝的很。 江小暖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没再打扰他了，又过了会儿，梅朵提了个行李袋出来了，身上换了件新衣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还洗了脸，看着比刚才精神了不少。 “走吧，我们去登记。”梅朵笑着说，眼神明亮，精气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李保国使劲点头，脸上满是欢喜，和梅朵并排走在一起，还暗自庆幸他今天穿了新衣服，登记肯定得穿新衣服，这样才有喜气呢。 江小暖见贺晓雨没在，便大胆地跟在后面，弄堂里人来人往的，多她一个梅老太根本不会起疑心。 现在才上午十点不到，而且不是周末，婚姻登记处肯定上班，最重要的是，现在领证不用相片，是一张像奖状一样的纸，分别写上男女双方的名字，再盖个钢戳，去户籍科把户口迁了，再去街道办登记落户，就算结婚了。 不过迁户口也不是非得在同一天，可以缓一段时间，但江小暖觉得梅朵肯定想尽快迁出来，就像她迫不及待想离开江家一样，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路上遇到不少街坊，都过来关心几句，江老太来的时候，一路上见人就宣扬，整个弄堂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今天有后生上梅家提亲了。 现在见梅朵穿着新衣服，和那个后生一起出去，街坊们都觉得奇怪，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我们出去办点事。”梅朵没说去登记，含糊带过了。 她怕有人去给大姐夫打小报告，大姐夫肯定会从中捣乱的，而她大姐只听丈夫的，从来不会为她考虑一丝一毫。 街坊们也就是随口问问，很快就散了，梅朵松了口气，心里特别迫切，只要登记过，她就不再是梅家人了。 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她再不用受压榨了。 不过登记前还得去街道办开介绍信，恰好李保国和梅朵都属于同一街道办，也省事了，李保国跑回家拿了户口本，去了街道办。 街道办的大妈们经常走街串巷，谁家生孩子了，谁家老人没了，家里都有几口人，她们都清楚的很，自然是认识梅朵和李保国的。 虽然街道办的大妈们觉得这俩无业游民结婚了，肯定要过苦日子，但她们也没多说，很爽快地开了介绍信。 又坐了一趟公交车，婚姻登记处就到了，李保国和梅朵相视而笑，一起坐在了办事员面前，填写了表格，将两本户口本递给办事员。 办事员仔细看过了表格和户口本，又问了几个问题，便取出了一张三好学生一样的奖状，填好后，咔咔地敲上了钢戳，递给了梅朵和李保国。 “祝你们百年好合，共同进步，一起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 “谢谢，我们一定会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李保国和梅朵起身鞠躬，像背课文一样，大声说着，办事员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思想觉悟非常高的好青年啊。 看着手里红彤彤的结婚证，上面写着—— 姓名：李保国，性别：男，年龄24岁 姓名：梅朵，性别：女，年龄24岁 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右下角是鲜红的印章，还有钢戳，有了这张证，就是法律承认的夫妻了，梅朵心的石头落下了大半，眉眼含笑，看向身旁的李保国。 李保国乐得人都傻了，才一天一夜的工夫，他就是有媳妇的人了。 昨天他都还在羡慕老大呢，现在该老大羡慕他了。 梅老太迫不及待地叫道：“证领了，四百块拿来！” “急啥，还没迁户口呢，趁现在还没下班，把户口迁出来！”江老太怼道，刚才江小暖和她说了，剩下的四百块，必须迁了户口再给。 梅老太气得牙都快咬碎了，但她也不敢骂，怕江老太耍无赖不给钱了，心里却后悔不应该答应得那么痛快，但现在证都领了，她只能答应去迁户口。 户籍科也不远，这一片的机关办事处都离得不远，方便老百姓办事，转了趟公交车后，就到了户籍科，办事员也挺爽快，看到介绍信和结婚证，很爽利地给迁了。 咔咔的敲印声，听在梅朵耳里比最动听的乐声还美妙，眼眶有些酸，她总算逃出这座笼子了。 梅家的户口本上，梅朵那一页写上了‘已迁出’。 李家的户口本上，添了新的一页，正是梅朵。 梅朵的心终于彻底落了地。 “四百块拿来，你们别想赖帐！”梅老太面相凶恶，眼神贪婪。 第206章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江老太犹豫了下，慢吞吞地去口袋摸钱，其实她是不想拿给这穷酸老太婆的，都已经登记了，不给又怎样，不过这钱也不是她的，当事人都没吭声，她就不出这个头了。 梅朵拦住了她，“这钱我来出吧。” 江老太愣住了，啥意思？ 梅老太也懵了，死死盯着梅朵，这孽障居然还有钱，上次给外孙女晓雨买工位，不是已经掏空了吗？ 难道这死丫头哄他们？ 梅朵拉开了行李袋拉链，从里面的夹层里掏出了一只筒成拳头状的袜子，还缠了皮筋，解开皮筋，梅朵从里面掏出了一筒钱，都是十块一张的大团结。 所有人都震惊了，没想到梅朵手里居然还有这么大一笔钱，看这厚度，少说得上千。 梅老太是最震惊的，她还气愤，更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是啥滋味，她现在已经尝到了。 为了六百块，她把金疙瘩给扔了。 “你……你不是说没钱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你……你个死丫头居然骗我，我打死你个畜生！” 梅老太脸色铁青，气得想吐血，抡起手就要打梅朵，看她这熟练的架势，显然在家是经常打的。 不过这回没打成，李保国伸出手挡住了，干巴瘦的梅老太，在李保国面前就像蚂蚁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梅朵现在是我李家的人，你给我客气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李保国冷声警告。 当他面还敢打他媳妇，他可不管是不是丈母娘，直接就上拳头，像梅老太这样的恶老太婆，根本不配当梅朵的娘，他也不会有半点尊敬的，该动手就动手，谁让他是不讲道理的混混呢！ 梅朵心里甜丝丝的，眼睛却有点酸，终于有人能护她了。 以前李保国也护着她，可却被她父母硬生生拆散了，老天对她还是挺好的，两年过去了，李保国还没娶媳妇，依然愿意护着她。 李保国轻轻一推，梅老太就被推得连连后退，江老太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可不能给这老太婆讹人的机会。 “你丧良心的死丫头，家里过得那么苦，你还偷藏私房钱，你黑了心啊，钱都拿出来！” 梅老太又气又心痛，那么多钱她竟然没发现，这死丫头心思太深了，到底把钱藏哪了？ “这些钱本来是我存着要和你们断绝关系的，你们说只要有三千块，就同意我迁出户口，我一直在攒钱，已经攒快两千了，可你们却非要听大姐的，逼我去跳火坑，你们既然对我无情，我也不会再有一丝情份了。” 梅朵冷笑了声，眼神更寒，见梅老太脸色黑青，脸上的肉不停抽搐着，显然气极了，她心里却无比痛快，憋了二十四年，可算出了口气。 “从此以后，我梅朵和你们一刀两断，恩怨两清，你们的养育之恩，我这些年做牛做马已经还了，以后我过得好与不好，都同你们无关，你们过得不好，也别想再从我手里拿一分钱！” 梅朵一字一句地说着，再没有一点之前的乖驯，她之所以低头，只是户口本被梅家卡着，不得不妥协，现在她解脱了，自然不必再对这一家无情无义的人客气。 “你个丧良心的畜生，当初要不是我好心，你早扔黄浦江了，你个忘恩负义的黑心畜生，现在要和老娘一刀两断了，没门，老娘天天去李家闹，搞臭你个小畜生的名声！” 梅老太面目狰狞，出口成脏，根本不像是母亲对女儿的样子，反倒是有着生死大仇的死敌，看得江老太疑惑不已，难道这个梅朵姑娘不是死老太婆亲生的？ 或者也是夹姘头生的野种？ 可看到梅老太那干巴瘦的丑脸，江老太立刻否定了，就这老丑比，连公狗都瞧不上，夹的死人姘头啊，不可能是野种。 “就你会闹么？我和保国都没工作单位，随便你怎么闹，你最心疼的外孙女贺晓雨，还有郑曼青，她们是在国营饭店上班吧，假如我去饭店贴大字报，说贺晓雨和郑曼青和有妇之夫搞破鞋，你说饭店还会让她们上班不？” 梅朵不慌不忙，她其实并不怕梅老太，二十四年相处下来，她早摸清了这老太婆的软肋，最心疼的就是大女儿和大女儿生的外孙女贺晓雨。 果然，梅老太立刻就慌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小畜生心太狠了，没有一点情义了。 “你……你畜生不如，会遭报应的！” 梅朵冷笑了声，懒得理会，直接数了四十张大团结，递给了梅老太，冷声道：“从此以后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两清了！” 说完她便拽了李保国往外走，不想再看见梅家的任何人了。 “呸……猪狗不如的老畜生，出门时小心些，别被车撞死了！” 江老太啐了口，又骂了句，才小跑着出去了，心里痛快的很，最喜欢骂贱人了。 户籍科对面的弄堂里，江小暖和陆寒年猫着，旁边还站了个精瘦的年轻男子，看到梅朵和李保国先出来了，喜气洋洋的，后面紧跟着她那耀武扬威的奶奶，再过了会儿，黑着脸的梅老太也出来了。 “就是那干瘦老太婆，身上有六百块呢。”江小暖指着梅老太嚷道。 陆寒年看向身旁的精瘦男子，“办好了去我那。” “老大放心，肯定办妥帖！” 精瘦男子信心十足，快步出了弄堂，慢悠悠地跟在梅老太身后，像平常路人一样，梅老太毫无察觉。 “哥，你这兄弟真能行？”江小暖问。 “只要钱在那老太婆身上，他就能拿到。”陆寒年口气肯定。 他这个兄弟可是全海城最厉害的‘钳工’，只要这家伙想，哪怕是藏在裤衩里的钞票，都能悄无声息地拿出来。 江小暖这才放心，不禁笑道：“你手下能人还挺多的嘛。” 难怪前世她男人能成为商业巨鳄，黑白通吃呢，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而且还有周野纪枫那样的二代子弟，人脉圈太强大了。 第207章 规矩是必须要守的 陆寒年笑了笑，这还得感谢他去B队前，在社会上混的那几年，虽然过得浑浑噩噩，可也结识了不少人，刚才那个神偷，名叫丁三，绰号三儿，就是他那个时候认识的。 不过丁三这两年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就跟着他混了，倒是帮了他不少忙。 生意场上很多事，正大光明的手段是行不通的，就得用点下作的阴损手段，丁三就派上用场了。 回到家后，没多会儿，梅朵和李保国也来了，他们连家都没回，直接来了这儿，一进门，梅朵就冲江小暖鞠躬。 “别客气，我正好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的。”江小暖扶了起来。 梅朵也没再说什么，但她心里却记着了，这辈子都会把梅朵当成知心朋友的，哪怕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会豁出命去干。 李保国从口袋里掏出了三百块，还给陆寒年。 “怎么没用？不是六百块彩礼吗？你爸妈良心发现了？”江小暖惊讶道。 梅朵冷笑了声，“他们哪还有良心，是我自己掏的钱，保国出二百块娶我，剩下的四百块是我的赎身钱，我自个掏，我有钱的。” “我愿意出六百块彩礼的，以后我能挣到钱的。”李保国红着脸说。 梅朵冲他笑了笑，并没说什么，她知道李家很困难，父母身体不好，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要养，李保国身为老大，肩上的担子特别重，她不能加重李家的负担。 她也愿意和李保国一起担李家这副重担。 多大的困难都能挺过去，她不怕吃苦，只怕寒心。 江小暖打趣道：“你们争啥呢，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李保国和梅朵齐齐红了脸，可心里却是欢喜的，李保国也没再提还钱了，心里却打算着，以后挣的钱都得上交媳妇，男主外女主内，女人管钱是天经地义的事。 江老太一回到家就换上了旧衣服，新衣服是出门穿的，家里干活她都穿旧衣服，她泡了两杯茶出来，说道：“我和你们说，就算不办酒席，也得请亲戚朋友吃上一桌，图个喜庆吉利。” “酒席要办的，回去我就和我爸妈说。”李保国笑道。 他怎么可能委屈梅朵，自然要风风光光地娶进门，不能让街坊们小瞧了他媳妇，说一些白送上门的闲话。 梅朵笑容里多了些甜，心里则更甜，说道：“我还有些钱，办酒席足够了。” 梅家人的冷血无情，倒是替她省钱了，这些日子做小生意挣了近两千块，除去给贺晓雨买工位的四百块，还有刚才的四百块，她身上还有九百多块，办酒席绰绰有余了。 看着这两口子恩恩爱爱的，陆寒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他先搞对象的，昨天李保国还是万年老光棍呢，怎么今天就领证了？ 论理应该是他先结婚才是，现在却落后一大截，李保国成了已婚男人，他还是未婚男青年，有些深层次的事不能干，李保国却可以了。 陆寒年的心里更不好受了，越想越不是滋味，看着李保国的眼神，也冷了些，还打起了一些坏心思。 “保国，酒席必须大办，不能草率。”陆寒年很严肃地说。 “我晓得的，肯定不寒碜。” 李保国认真保证，哪知道他尊敬的老大，此时正憋着坏水呢。 “既然要办酒席，那就得接新娘，江奶奶，是这个规矩吧？”陆寒年侧身问江老太。 “没错，办酒席必须接新娘，否则办啥酒席啊。” 江老太连连点头，对陆寒年的印象好了些，这后生虽然丑了些，也流氓了些，还是蛮讲规矩的。 “那上哪接新娘？梅朵都离开梅家了。”李保国有点懵。 “上我家接吧，梅朵别嫌弃就行。”江小暖笑道。 陆寒年唇角轻扬，媳妇和他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一块了。 “小暖你能收留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就是要麻烦你们一家了。”梅朵有些过意不去。 “不麻烦，我家反正有空房间。” 江小暖拍了拍梅朵的手，微微笑了笑，梅朵安心了些。 陆寒年又说道：“好像办酒席之前，新娘新郎不能见面的吧？江奶奶，是不是有这规矩？” 再次点名的江老太，其实挺受宠若惊的，未来孙女婿总是冷着脸，还从来没这么热情过呢，不过孙女婿是真守规矩，是个好后生呢。 “没错，规矩就是这样，办酒席前不能见面。”江老太大声道。 陆寒年嘴角又扬了扬，觉得老太太其实还是蛮可爱的。 李保国心里却苦了，办酒席至少也得筹备大半月，他都和媳妇领证了，咋还不能见面呢？ 他还想着晚上就能搂着媳妇缠绵了呢。 可规矩也不能不守，毕竟是一辈子一次的婚姻大事，不能草率了，李保国再不情愿也只能守规矩了，也就只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梅朵也是愿意的，虽然她没想过让李保国风光迎娶，可哪个女孩不想有个体面的婚礼呢，梅朵也想呀，自然不会不愿意，她巴不得呢。 酒席的事就这么定了，梅朵暂时住在江家，李保国回家去筹备酒席，到时候来江家接新娘子。 李保国脸上欢喜的笑容淡了些，看在陆寒年眼里，他心里却舒服多了。 “我回家了，你在嫂子这儿安心住着。” 李保国依依不舍地回家了，脚步有些沉重，他还是想不明白，明明已经是他媳妇了，为啥还得分居？ 这规矩他怎么越想越不对劲呢？ 李保国前脚刚走，丁三后脚就来了，成功拿回了六百块零十二块五角零八分，外加五斤全国粮票，还有半张草纸。 梅老太兜里的东西，全都让丁三给弄到手了，草纸他给扔了，剩下的钞票和粮票，他全带了回来。 “零头和粮票你拿着。” 陆寒年把零头和粮票给了丁三，剩下的六百块则给了梅朵。 梅朵惊愕地看着手里的钱，心里有些猜到了，可不太敢相信，她娘向来喜欢把大额的钱存裤衩内兜里的，这是怎么拿到的？ “这是从你妈身上拿的钱，你要不要？”江小暖问。 “当然要，而且她也不是我妈。” 梅朵冷笑了声，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江小暖炸裂三观。 “我爸妈其实是我外公外婆，我亲妈是我大姐。” 第208章 生活比艺术更狗血 江小暖脑袋有点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妈不是妈，是外婆，爸不是爸，是外公，姐也不是姐，是亲妈…… 这……这得多大一盆狗血？ 她以为自个的身世就很狗血了，没想到梅朵的身世更狗血，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但生活却比艺术更狗血啊。 她和梅朵的身世要是写成，绝对是能赚够点击率，稿费也多的要死的那种大火文。 江老太和陆寒年也挺懵的，太超出他们的想像空间了，丁三面色微变，立刻便向陆寒年告辞，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些家庭秘事，少知道为妙。 待丁三走后，江老太急忙问：“你咋知道的？是你娘，不对，那老太婆和你说的？” 梅朵苦笑摇头，“她哪会和我说，是我偷听到的。” 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准确来说，是认识江小暖后。 从农村回城后，街道不给安排工作，她四处打零工，没活就糊纸盒搓麻绳折元宝，什么活都干，每个月挣仨瓜俩枣的，家里的活也都是她包了。 就连大姐一家的家务都是她干的，梅老太没有儿子，就两个女儿，老大和老两口住在一起，老二嫁出去了，条件好一些。 梅朵就是家里的老黄牛，脑海累活都是她的，在知道身世之前，她从没觉得苦，当初每家都要派一个人去支援农村建设，论理得贺晓飞兄妹去一个，但最后却是梅朵去了。 她也没怨言，而且去农村她也不觉得苦，虽然干活累，可没人打骂她，还有李保国陪着，心情反而比在家时更明媚些。 回城后，她想嫁给李保国，可家里人都反对，梅老太甚至以死相逼，梅朵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虽然心里有怨，可还是孝顺的，被迫和李保国分开了，之后更是任劳任怨，也彻底死了嫁人的心思，想着就此孤老终生罢了。 可她遇上了江小暖，一个美丽坚强能干果敢的女孩，比她小几岁，却比她厉害多了，在江小暖面前，梅朵只觉得自惭形秽，心里也在反思。 她任劳任怨地为梅家做牛做马，到底对不对？ 一旦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梅朵就再做不到像从前那样了，每天都忙着挣钱，家务活自然干得少了，而且她也留了个心眼，挣来的钱都会藏起来，每天上交给梅老太一块钱。 虽然只一块钱，可梅老太也很满意了，梅朵在家糊纸盒还挣不到一块钱呢，有了梅老太的许可，梅朵就不干活了，从早到晚都在外面忙活。 这么一来，家务活就压在贺晓雨头上了，这姑娘哪能愿意，成天在她妈，也就是梅老太大女儿梅娇耳边煽风点火，说梅朵的坏话，梅娇是个没脑子的，被女儿一拱火，就去找梅老太说事了，想让梅朵回来干活。 说着说着，母女俩就吵了起来，提起了梅朵的身世，梅朵又恰好回家，就这么听到了。 梅娇比梅朵大十七岁，年轻时有点浪，和几个男人都扯不清，梅老太也知道，但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 因为那几个男人出手挺大方，梅娇时不时能拿回不少钱，梅老太老两口都没正经行当，也不是什么要脸的人，有钱啥事都好说，自然不会管大女儿了。 但这么一搞就搞出了人命，十七岁的梅娇怀孕了。 梅娇年轻不太懂事，等肚子四五个月了才发现不对劲，打胎太凶险了，一不小心就会一尸两命，只得生下了梅朵，梅老太想着这孩子生出来后送给亲生父亲养。 可梅娇都不知道孩子爹是哪个，梅老太只得去找那几个男人，但那些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当然不会认帐，结果梅朵就成了烫手山芋，没人愿意接手。 梅娇当然不想养这累赘，她还想出去潇洒呢，梅老太四处找人收养，可梅朵是个女娃，二十四年前家家户户都过得紧巴，实在找不到收养的。 又或许是梅老太一时间起了慈悲心，就鬼使神差地留下了梅朵，对外说是梅老太生的小女儿。 也就是这样，梅朵才知道自己的狗血身世。 “所以，你和贺晓雨是同母异父的姐妹？”江小暖问。 梅朵点头，自嘲道：“贺晓雨是我大姐的心中宝，我连草都不如。” “你那个大姐的爱算个屁，咱们自己爱自己，多挣钱，活得人人羡慕，以后梅家人看你都得抬头。”江小暖安慰，心里也有些感慨。 她和梅朵算是难姐难妹了，身世都一样狗血，经历也差不多，幸好梅朵现在脱离梅家了，以后肯定会幸福的。 也不知道前世的梅朵过得怎么样？ 有没有嫁给那个老鳏夫？ 江小暖又想到一事，“你一个月前说要三千块，就是为了和梅家脱离关系的？” “嗯，我知道身世后，心里憋着气，趁一次吵架时，提出了断绝关系，我妈提出要三千块，我答应了，只当是花钱买断情分了，可没想到他们做得更过分……” 梅朵笑容更苦了，虽然已经脱离了那个牢笼，可想到以前的事，她心里就苦的很，但凡梅家人对她好些，她也不会一心想断绝关系了。 江小暖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很明白这种感受。 江老太擦了擦眼角，心里也不好受，她也想到孙女了，以前她比梅老太还坏呢，幸好孙女没怪她，唉，她今天应该狠狠揍那老太婆的，她总不能揍自己，太疼了，还是揍梅老太出气更好。 她得找周阿姐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整治那一家子，出出恶气。 周阿姐虽然吃得多，脑子却是好使的，反正比她好使，想馊点子一想一个准。 “小暖，有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还记得上个月被人举报那事吗？我查出来是谁了，是我连累你了。”梅朵歉疚道。 江小暖心里一咯噔，突然灵光一现，脱口道：“是不是贺晓雨？” 梅朵惊愕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就是她，她是针对我才去举报的，却连累了你，你放心，这笔帐我迟早要算的。” 江老太心里正歉疚着呢，听到这事，立刻来精神了，跳起来嚷道：“这事交给我办！” 小表子敢举报她孙女，哼，她绝对要搞臭这小表子！ 第209章 绝对搞黄那小贱人的工作 江小暖却不太信任江老太的能力，她很了解自家奶奶，武斗没问题，文斗脑子不够，贺晓雨心眼比蜂窝煤还多，江老太肯定搞不过，可别反咬一口。 “这事你别管了，我会想办法。” 江老太却急于表现，也想弥补她以前的过错，便央求道：“小暖你在家安心复习，我去贴那小表子的大字报，说她搞破鞋，这小表子别想在饭店干！” 这是之前梅朵说过的，江老太记住了，觉得这办法挺好，绝对能整死那小表子。 七十年代有两个职业的女孩最好找对象，一个是百货公司的售货员，一个则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 俩工作都是金饭碗，因为现在不管干啥都要票证，买生活用品得去百货公司，连一盒小小的火柴都得火柴票，没票就买不到，如果有亲戚朋友在百货公司上班，就有内部渠道，能买到不少紧俏的商品，也所以现在百货公司售货员比女教师吃香多了。 还有一个就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上饭店吃饭也需要票，不仅要粮票，还要肉票，这两样都是紧缺的，一般人家也舍不得去饭店吃。 但逢年过节，或是来客人了，还是要去饭店吃一回的，如果有认识的饭店服务员，买到的菜就天差地别了。 同样一份红烧肉，认识的服务员可能多添一勺半勺的，每份菜都添一些，差别就老大了，而且如果家里有饭店上班的人，伙食也格外好一些，隔三差五都能吃上肉。 很多都是大家都知道的行业规则，饭店吃不完的菜，下班后就会内部瓜分了，带回家里开小灶，从上到下都是这么干的，别人也只有眼热的份。 比起售货员，饭店服务员更吃香些，像贺晓雨这种，虽然相貌普通，但找对象肯定能找到好的，只有她挑三拣四的份。 所以，想整治贺晓雨，搞掉她的工作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江小暖还有些犹豫，担心江老太弄巧成拙，引火上身，江老太又说道：“小暖你要是不放心，我找你周阿嬷一块去，她你总放心了吧？” “那你得听周阿嬷的，别自作主张。”江小暖这才答应了。 周老太老奸巨猾，比狐狸还奸，有这老太太在，她就放心了。 不过—— “梅朵你不介意吧？”江小暖问。 毕竟是亲妹妹，她担心梅朵还顾及姐妹之情。 梅朵冷笑了声，恨声道：“我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江阿嬷，我和你说，贺晓雨右胸有颗红痣。” 陆寒年不自在地撇过头，对江小暖无声说道：“我回去了。” 这种事他就不听了，其实如果媳妇让他去办，他一个电话就搞定了，贺晓雨上班的国营饭店负责人关经理，是周野姨父的远房亲戚，能当经理也是周野姨父的提拔，只要周野和关经理说一声，想开除一个普通职工再容易不过了。 这种小事他就不争了，让俩老太太去搞着玩吧，省得天天在家盯着他和媳妇。 梅朵这才察觉还有个大男人在，不禁红了脸，等陆寒年走后，她又说道：“江阿嬷，那红痣长在这儿，红豆那么大。” 江老太眼睛一亮，精神振奋，“晓得了，肯定让这小表子臭名远扬，比屎还臭！”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她怎么感觉老太太是焕发了第二春呢？ 以前在机械厂待着时，可没见老太太这么有激情，现在看着还年轻了些，果然不管多大年纪，还是得有事干才行。 老太太的事业倒是好办，天天搞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够她忙的了，她爸爸的却难。 爸爸成天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哪天她出去打听打听，有没有教导残障人士的机构，得让爸爸去学一些生活自理能力，这种还是专业人员教起来好一些。 梅朵就这样在江家住下了，她是个爽利人，当天就交给江老太一百块生活费，不过老太太虽然贪财，也没多要，只收了她三十块，筹备酒席顶多一个月，三十块也算多的了。 江家这边其乐融融，梅家却鸡飞狗跳了。 梅老太怀揣六百块巨款，喜滋滋地回了家，想把六百块偷偷藏起来，可手一伸进裤衩，她的魂都吓没了，连门都没关，就脱了裤子检查。 但别说六百块了，连她原先的钱和粮票都没了，裤衩兜里光溜溜的，连草纸都没了。 “我的钱……六百块……没了……我得去找找……” 梅老太好半晌魂才飘回来，裤子都没顾上穿，光着俩干巴瘦的老腊腿就出去找钱，她还存着一丝侥幸，想着钱可能掉了，还没被人捡走。 梅老头提着裤子在后面追，这俩老东西一个光着腿跑，一个提着裤子追，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看热闹，见是个丑老太婆发花癫，个个都笑翻了天。 “这不是梅家那老太婆嘛，这么大年纪还发花癫，真不要脸！” “你们不晓得吧，梅家人哪还有脸，就那个大女儿梅娇，年轻时候那个骚哟，别人是脚踏两只船，这梅娇是脚踩十几只船，比窑姐还骚。” “其实梅家那小女儿还是蛮不错的，品貌端正，做事麻利，是个好姑娘，唉，可惜被家里人拖累了。” ……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挺同情梅朵，不过也只限于同情罢了，没谁会去掺和别人的家务事，惹上一身膻。 梅老太受刺激太深，脑子都懵了，连邻居们的声音都听不见，脑子里只想着要找钱，还是梅老头硬将她拖回去的。 到家后，梅老太就倒下了，六百块没了，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其中滋味比拿刀剜了她的心还疼，梅老太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像要死了一样。 贺晓雨下班回家，看到的就是这副死样子的外婆，并没看见梅朵，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梅老太说了事情经过后，贺晓雨脸黑成了碳，好想掐死这愚蠢的老东西，擅自做主卖了小姨，现在却人财两空，什么都没捞着。 第210章 就让你亲不着媳妇 “外婆，过几天你去李家找小姨，就说外公病得厉害，让小姨回来看看。”贺晓雨很快有了主意。 小姨可是家里的摇钱树，怎么可以让她飞走？ 必须把小姨弄回来，继续为家里做牛做马，嫁给小叔是最好的办法，这样小姨就一辈子捆在家里了，她自己的工资也可以尽情花了。 否则小姨不出钱，外婆和妈肯定会打她工资的主意，她可不乐意。 在贺晓雨的蛊惑下，梅老太精神又振作了，六百块没了也没啥，梅朵手里还有小一千呢，那笔钱她非得弄回来不可。 “还是晓雨聪明，老头子，你现在就去床上躺着，我上外头说你病得厉害，都爬不起来了，那孽障肯定会回来！” 梅老太信心十足，梅朵打小就听她的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之前梅朵放下了狠话，可梅老太还是没放在心上，觉得那孽障说的只是气话，依然还是被她拿捏着的那个老实小女儿。 在家没有发言权的梅老头，虽然不乐意，可也只得乖乖躺在床上装病，梅老太又变得精神抖擞了，跑出去和街坊邻居们诉苦，说老头子突然吐血，只剩半条命了。 “是被梅阿婆你气吐血的吧，裤子都不穿跑出去溜达了半个弄堂，换了我是梅阿公也要吐血，脑袋都长绿毛了。” 有个平时和梅老太不对付的中年女人，夹枪带棒地损了句，其他人都哄堂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梅家在弄堂的人缘并不好，没谁和梅家打交道，大家损起来自然也不留情面，梅老太脸皮厚，对这些毫不在意，按照外孙女的交待表演了一番，不到一个小时，全弄堂的人都知道梅老头快死了，这些闲话也传到了李家。 第二天一早，李保国就来找梅朵了，昨晚他一晚上没睡，活了二十四年，他还是头一回失眠，一晚上眼睛都没闭上。 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领证了，他还得和媳妇分开睡？ 可连他爹娘都说得按规矩来，他不情愿也只能熬了。 “我娘昨天就请人测了吉日，下月的月半，正好还有半个月。”李保国红着脸说，眼睛不时瞟向梅朵，心则像打鼓一样，跳得咚咚响。 “嗯，都听你的。” 梅朵也羞红了脸，心里比蜜还甜。 “我……我昨晚都在想你……没睡着……”李保国凑近了些，房间里只有他和梅朵两人。 有些东西蠢蠢欲动，是男人的本能。 “我……我也在想你……”梅朵低下头，不安地扭着手，心里却很期待。 两个人越凑越近，眼看着就要胶上了。 “梅朵……你那小表子妹妹在哪个饭店？”江老太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 俩人吓得赶紧分开，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隔得老远了，脸比猴子屁股还红。 “在……在国光饭店，文昌路那儿。”梅朵回道。 “阿姐，是文昌路，大宝，妈带你出去玩。” 江老太的声音越来越远，梅朵松了口气，没好气地嗔了眼李保国。 李保国却还不死心，又凑了过来，两人只差一公分的时候，门又响了。 “老李，陆老大找你有事，赶紧的！” 是孟凡，一脸促狭，还坏笑着。 他就喜欢干这棒打鸳鸯的事，他可是厂长公子，还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现在还单着呢，李保国那个木头疙瘩，凭啥有媳妇？ 哼，还想亲热？ 做梦呢！ 憋着坏水的孟凡，脑子也变得特别灵光，陆寒年刚才只是嫌弃地看了眼李保国，他就领会了老大心里的想法，肯定是嫌这姓李的太碍眼了，他也觉得挺碍眼的。 李保国郁闷地捶了下脑袋，他就只是想亲亲自家媳妇啊，怎么就那么难？ “快去吧！” 梅朵催他，可别耽误正经事了。 “哎！” 李保国怏怏地起了身，又想到一事，对梅朵说道：“你爹好像吐血了，病得挺重的，弄堂的人都知道了。” 梅朵冷笑，“没去火葬场别信，从我懂事到现在，我爹都吐一百回血了，要死早死了。” 每次她一有反抗之心，她爹就吐血，半条命一样躺着，然后她娘逢人就说她没良心，眼睁睁看着亲爹去死，那么大一顶‘孝’字压下来，她哪还敢反抗？ 再加上户口被梅老太捏着，她只能乖乖听话，现在她已经不是梅家人了，自然不会再上当。 “总之我家人不管谁说了什么，你都别信，和你家里人也说一声，别上当。”梅朵叮嘱。 “晓得了，我去老大那了。” 李保国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去对面找陆寒年了。 孟凡冲他挤了挤眼，幸灾乐祸地笑了，乖乖地回房间做题了，他不敢不做，陆瘟神说了，不做就扔他去粪坑洗澡。 他相信陆瘟神绝对能做得出来，去粪坑和一堆蛆洗澡……呕……他宁可去屋顶上吹冷风。 不，他哪样都不想要，他现在只想做题。 他已经爱上做题了，每天都沉浸在题海里，多么快乐，多么充实，多么有意义的人生…… 想到屋子里厚厚的习题卷，孟凡笑不出来了，哭丧着脸回去刷题了。 李保国去了对面，陆寒年眼神讶然，他压根没叫人。 “老大，孟凡说你找我？” “嗯，有件事你去办一下。” 陆寒年随便吩咐了件事，让李保国去办了，心里在想，孟凡那小子还算有点机灵，下次再犯错，大不了不扔粪坑了，还是扔屋顶吧。 不是他想整李保国，谁让这小子欠呢，居然在他面前得瑟。 别以为他没看见这小子得瑟的小眼神，不就是比他先结婚么，有啥好得瑟的，现在不照样搂不了媳妇。 陆寒年撇了撇嘴，没有一点愧疚感地去对面找媳妇了，纪枫给他联系了一票大单，明天他又得去羊城批货，他得和媳妇争分夺秒地亲热。 江小暖已经做好题了，在给孟凡解答一个数学题，已经说三遍了，孟凡还是不懂，其实他已经懂了，但他想和小暖多亲近亲近。 第211章 体会到了飞哥的快乐 “还没听懂？”江小暖口气无奈，好想抽出板砖教训这笨蛋。 “没……” 孟凡感觉到了后背的阴风，打了个寒战，立刻改口，“听懂了，我会做了。” “真会做了？要不要我给你讲？”陆寒年扯出一点笑，可看在孟凡眼里，更像是死神的微笑。 “陆……陆哥……不用……我真……真会做了……” 孟凡使劲摇头，他不想去粪坑洗澡，也不想去屋顶吹风。 为了证明自己真会做了，孟凡拿出小学一年级的热情，刷刷刷地演算了一遍，过程结果都没得问题，非常完美。 江小暖哪还不明白，咬紧了牙，抄起一本书就砸了过去，“再敢装神弄鬼，你给我上屋顶做去！” 孟凡双手抱着头，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虽然委屈，可他也不敢说啥。 谁让他打不过陆瘟神呢！ 陆寒年随手拿了张试题，放在孟凡面前，冷声道：“今天加做一张试题，做完才可以回家！” “哥……” 孟凡脸皱得比苦瓜还苦，三张试卷已经要他的命了，再来一张，他的魂也没了。 他真会死的。 陆寒年眼一瞪，还没开口，孟凡就蔫了，乖乖从心，“我最喜欢做题了，谢谢哥。”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怂包货。 待陆寒年和江小暖进了房间，孟凡立刻扔了笔，蹑手蹑脚地出去了，猫在了江小暖房间的窗台下，鬼鬼祟祟地听墙角。 他就想知道，他到底输在哪了？ 屋子里的陆寒年，朝窗台看了眼，唇角微冷，也没拆穿。 只是一个怂货罢了。 “明天我要出门，大概要半个月。”陆寒年说道。 江小暖心里涌上不舍，她现在都习惯于陆寒年的陪伴了，一天不看见心里就空落落的，半个月看不见人，她肯定会失眠的。 但她不能拖男人的后腿，别因为她的出现，反而拖累了陆寒年的宏伟事业。 “我在家等你，你放心出去办事，路上小心些。”江小暖殷殷叮嘱。 她知道陆寒年肯定要去对面，虽然飞哥熟门熟路，而且前世陆寒年也没出过事，可她还是担心，万一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事呢。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办好事就回来。” 陆寒年将人揽进了怀里，江小暖依偎着他的胸膛，双手环着他精瘦的腰，小声说道：“那等你回来了，再去我师父家吃饭，我师父想见见你。” “好。” 陆寒年答应了，他听说过那个周师父，是帮过媳妇的人，他肯定会把对方当成长辈尊敬的。 又想到顾景川说过的话，“姑娘家都喜欢小礼物，老陆你得勤快些送，别跟木头一样。” 还想到了飞哥常送情人的小礼物，飞哥情人多，就懒得费心想，买的礼物都一样，不是首饰就是内衣，都是在香江那边买的。 首饰买了暖暖也不能戴，内衣倒是可以穿，陆寒年脑海里突然就飘出一件淡蓝色的内衣，脸便热了，心里也多了些其他东西。 而且飞哥还同他解释过，为什么喜欢给情人买衣服，飞哥当时笑得特别欠，说的话他那个时候没听懂，不过现在他懂了。 “陆老弟你晓得不，买内衣是有讲究的，不能买质量太好的，太费劲，就得买花里胡哨质量又不好的那种，那个叫情趣！” 陆寒年又想到了做的那几个梦，扯来扯去的……他现在才明白，飞哥说的好多话，其实都挺有道理的。 但陆寒年却不知道，飞哥买的其实是情趣款，用来闺房玩乐的。 “回来我给你带礼物。” “什么礼物？”江小暖好奇。 陆寒年耳根红了红，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内衣。” 江小暖脸顿时红了，铁憨憨居然懂浪漫了，大有进步呢。 “你知道我尺寸不？”江小暖故意问。 陆寒年懵了，那小衣服还有尺寸？ 他哪知道？ “你啥尺寸？”陆寒年老实地问。 江小暖朝外面看了眼，江老太出去了，孟凡那怂货肯定不敢进来，可以…… “你不会自己量？” 江小暖踮起脚尖，在某人耳边轻声说着，热气熏得某人全身都在激荡，马上就要炸了。 自己量…… 怎么量？ 陆寒年手上一用力，江小暖嘤宁了声，顺势压着他倒在了床上，一个在下，一个在上。 “我奶奶不在家哦……” 江小暖笑得像小狐狸，手指尖在某人胸膛上划圈圈，眼神特别无辜，可说出的话，却让陆寒年像着了火一样，内心的骚动快要按捺不住了。 小妖精又勾他。 他偏偏不争气地总是甘愿跳坑，还欲罢不能。 咬了咬牙，陆寒年翻了个身，反客为主，将小妖精压在了身下，又想到了窗外的家伙，弹起身去关了窗户，还拉上了窗帘，再锁紧了门。 这才重跳上床，搂住了勾死人的小妖精，眼神变得幽深，喉结不住滚动，嗓子眼似在烧着火一般。 “我现在……就量……” 小妖精都送上战书了，他要是不接招，岂不让这丫头笑话。 “嗯，快来……” 江小暖心里欢喜，今天说不定能吃到肉了呢，她就不信这男人能忍得住。 陆寒年的嗓子眼更烧了，眼神也更加幽暗，双手用力，箍紧了怀里的女孩，似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屋子里的温度迅速攀升。 然后…… “你疯了，这是我刚买的。” “我再给你买。” 陆寒年终于体会到了飞哥的快乐，果然不能质量太好，他得买质量不太好的，多买点。 …… 一个小时后。 江小暖累瘫地缩在被窝里，哀怨地瞪着旁边的男人，肉没吃到，还累了个半死，手都要断了。 “滚！” 江小暖没好气地踢了脚，狗男人！ 陆寒年好脾气地给揉手，今天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快乐升级了，不过还没到巅峰，他很期待。 “还有两个月就能领证了，现在你还太小了，会伤身的。” 陆寒年好声好气地哄，他查过书，女孩十八岁之前最好别干那种事，对身体不好，他再难受也得忍着。 第212章 听墙角听了个寂寞 江小暖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消了，涌上了甜蜜，这男人一心替她着想呢，其实最难受的是他，憋着肯定很难受。 “哥……我也送你个礼物……” 江小暖娇媚地笑了，在陆寒年的怔愣下，钻进了被窝…… …… 陆寒年木着身体，眼睛都直了。 快乐又升级了。 无穷无尽的快乐，深层次的事还没干，就已经这么快乐了，陆寒年好期待领证啊。 他想真正体会飞哥的快乐，不是形式上的，是更深层次的。 飞哥以前说过，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他得自己体会。 若干时候过去…… “哥，你开心不？”江小暖低声问，声音有点哑。 “开心……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陆寒年爱怜地搂紧了怀里的女孩，在她脸上身上印下细密的吻痕…… 他突然不想去羊城了，更不想出远门，只想在家守着媳妇，一天看不见媳妇他心里都空落落的，这一去就是大半月，这还没去呢，陆寒年就开始觉得度日如年了。 可再不舍也得去，他必须变得强大，这样才能保护媳妇，给媳妇更好的生活。 两人赤诚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心与心更近了，屋子里很安静，谁都不想说话，一切都在不言中，他们都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也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窗台下的孟凡却急得抓耳挠腮，起初还能听到几句，拉上窗帘后就啥都听不到了，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以他处了十几个对象的经验，他敢肯定屋子里的两人没干好事。 绝对在乱搞！ 还搞了这么久，都一个多小时了，窗帘还没拉起来，门也没开。 孟凡心里酸溜溜的，那么美的小暖，让陆瘟神给拱了，天理不公啊！ 李保国那个木头疙瘩都有媳妇了，陆瘟神也有那么美的小暖，陆怀年那怂货也有了，虽然江小月有点丑，但配陆怀年也够了。 赵非那小子最近好像也去相过亲了，对女方挺满意的，顺利的话明年就会办酒。 孟凡心里突然涌上悲凉，这么一算，就只剩他是光棍了。 明明他最优秀的呢。 备受打击的孟凡，低着头佝着背，恹恹地回了屋子做题。 陆寒年朝窗台看了眼，嘴角微勾，怂货走了。 “你打听到你妈的消息了吗？”江小暖问。 “有点消息，陆志国以前确实结过婚，叫顾清雅，不出意外她就是我妈，可我妈的身份很模糊，没人知道她的来历，是一个叫宋百山的老职工介绍来的，说是他的远房亲戚。” “宋百山还活着吗？找他问问。”江小暖急道。 陆寒年摇了摇头，“宋百山十五年前就退休回老家了，他老家是舟山群岛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具体地址没人知道，那一块的渔村太多了，现在还没消息，而且也不知道宋百山是否还活着，他得有七十五了。” “没泄气，大不了一个村一个村找，肯定能找到的，七十五岁年纪也不大，应该还健在的。”江小暖安慰。 她突然觉得，陆寒年亲妈的身世恐怕没那么简单。 陆志国和万金桂都对那个陆寒年妈妈讳莫如深，很少会提起，就算提起也是三言两语带过，不想过多谈及，好像陆寒年妈妈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而且她婆婆肯定不是本地人，否则不会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无父无母，也没没有亲戚，就一个单身姑娘突然到了分厂，还是个远房亲戚介绍的，显然隐藏了身份，二十四年前，虽然那十年还没开始，但也进行清算了，有不少人遭了殃。 或许陆寒年的外家，也遭到了清算呢？ “哥，我觉得你外家应该还有人，而且他们很可能也在找你。”江小暖猜测。 陆寒年身体一顿，外家……他的外公和舅舅吗？ 真的也在找他？ 他还有亲人？ “真的，你妈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否则不会突然跑到一个小厂子的，你有没有问过分厂的人，我妈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说我妈很漂亮，特别温柔，说话细声细气的，从来没见她发怒过，而且我妈写得一手好字，会画画，厂里的宣传板报都是我妈弄的，还有人说我妈会弹琴跳舞，以前在厂里的幼儿园上班，教过孩子们。” 陆寒年慢慢地说着，声音很轻，虽然他从未见过母亲，可他说着说着，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漂亮温柔的女人，冲他微微笑着，那么慈祥，那么温暖，那么真实。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却只触摸到了冰冷的空气，母亲也不见了。 陆寒年轻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江小暖感觉到了，拍了拍他，“我会疼你的，当儿子一样疼。” 陆寒年的惆怅一下子烟消云散，咬牙瞪着怀里的小妖精，又占他便宜。 欠收拾了…… 又是一阵嬉闹，江小暖被闹得气喘吁吁的，面容更加娇艳，慵懒地趴在陆寒年怀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道：“你妈妈肯定是大家小姐，琴棋书画都精，只有大家族才养得出来，我真觉得你外家的人还活着，咱们慢慢找，没准很快就找到了呢！” 陆寒年点了点头，他也希望有亲人，不过找不到也不会难受了，他现在都有媳妇了，媳妇才是最重要的。 “等你回来咱们就去我师父家吃饭，我师父说出去吃，可我觉得还是上门去拜访更礼貌些，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我觉得我师父身上也有故事呢。” 江小暖停下了，神情讶异，这么一说起来，她身边的人确实个个都有不平凡的身世，陆寒年，梅朵，周师傅，还有周阿嬷…… 都是这样。 难道是因为她的狗血身世，所以才物以类聚，特别吸引同样有狗血身世的人？ 江小暖没多想了，和陆寒年闹了阵儿，便整理好衣服下床，江老太带着江大宝出去了，还没回来，估计正闹得欢着呢。 江老太和周阿嬷已经到国光饭店了，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左右，正赶上饭点，饭店里人挺多的。 “我现在去贴大字报？” 江老太撸起了袖子，从包里抽出几张纸，是周阿嬷写的。 第213章 让江大宝上 周阿嬷朝饭店看了眼，饭店传出缕缕菜香，再摸了摸肚子，心里有了其他想法。 “大字报暂时不贴，咱们先去摸摸那小表子的底。” “那我去店里打听？” 江老太挺积极，跃跃欲试地要进店，被周阿嬷拦住了，“你这样进去打听能打听出什么名堂，那个小表子肯定会怀疑。” “那怎么打听？” 江老太急了，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她可是在孙女面前打过包票的。 “急什么！” 周阿嬷白了眼，又摸了摸肚子，饭店里飘出的香味更浓了，勾得她肚子更饿了，早饭吃了几口面，中饭还没吃，哪受得住这诱惑。 “你带钱了没？” 江老太立时警觉，捂住了口袋，坚定摇头，“没带。” 周阿嬷嗤了声，“你还想不想搞臭那小表子了？我跟你讲，贴大字报肯定不行，那小表子一查就知道是谁贴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又去举报你家小暖咋办？” 江老太慌了，“那怎么办？” 她可不能害孙女，可她也想替孙女报仇，江老太六神无主，把周阿嬷当成了主心骨，眼巴巴地看着。 周阿嬷暗自得意，面上不显，“听我安排就行，先进去吃饭，摸那小表子的底，再搞她！” 江老太犹豫再三，还是舍不得花钱，虽然江小暖每个月都给她不少生活费，可她不能乱花啊，得替孙女攒起来当嫁妆。 “瞧你那小气样，我出票，你出钱，这样总行了吧。”周阿嬷没好气，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一分钱都跟命一样。 钱是赚出来的，再省吃俭用有个屁用。 江老太松了口气，不用出票也还行，便答应了，俩老太太领着好奇宝宝一样四处张望的江大宝，进了饭店，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饭店有四个服务员，俩中年妇女，俩年轻姑娘，周阿嬷立刻否了两个中年妇女，只剩下俩年轻姑娘，还别着工牌，特别好认。 郑曼青拿着菜单过来了，“你好，请问吃什么？” “两碗青菜面就好。” 江老太看也不看菜单，直接报了两碗青菜面，她不吃，给大宝和周阿嬷点的。 周阿嬷白了眼，纠正道：“来三碗大排面。” 江老太还想出声，被狠狠瞪了眼，悻悻地闭了嘴，心里却疼成了仨瓣儿，三碗大排面啊，这老太婆可真敢点。 等郑曼青走了，周阿嬷指着在另一边服务的贺晓雨说道：“那个就是小表子了。” “你咋知道的？”江老太奇怪，都还没摸底呢，咋就知道了？ “你没脑子，我有。” 周阿嬷不紧不慢地怼了句，江老太老脸一黑，悻悻地撇过头，盯着贺晓雨看，心里却在骂。 果然是老丑比养出的小丑比，连她孙女的脚趾头都比不上，丑得狗都嫌，对男客人娇滴滴，对女客人就凶巴巴，呸……丑人爱发骚！ 三碗大排面捧上来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面，周阿嬷咽了下口水，拿了筷子便吃了起来，吃饱了才有力气搞贱人。 江老太想把自己碗里的大排给儿子，但江大宝不要，使劲摇头，“妈吃……宝有……” 周阿嬷看得感慨，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心里泛起了苦味，她的儿子连尸骨都没了，每年清明，她连烧元宝都不知该去哪烧。 幽幽地叹了口气，周阿嬷把自己碗里剩下一半的大排，夹给了江大宝，“我肚子痛，你帮我吃。” 江大宝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好……” 他最乐意帮忙了。 他也喜欢这个周婶婶。 周阿嬷吃完了一大碗面，连汤都喝了，精神十足，脑子也变得灵光了，没多会儿就想到了个好办法，冲江老太勾了勾手，头碰头地嘀咕着。 “这能行？”江老太怀疑，得了个白眼。 “听我的准没错，你教大宝说，大宝会说吧？” “大宝倒是会说，可他说的话别人能信？”江老太还是没底。 周阿嬷冷笑了声，“傻子说的话才更有人信。” 江老太脸沉了沉，她不爱听人说儿子是傻子，虽然是事实，可她还是不喜欢。 周阿嬷瞥了眼，说道：“你懂个屁，大宝是脑子傻心却不傻，他比谁都明白，你赶紧的，抓紧时间搞。” 江老太点了点头，在儿子耳边说了几句，还指了指在饭堂穿梭的贺晓雨，江大宝懵懵懂懂的点头，嘴里念念有词的。 “大宝，那个是坏人，欺负小暖。”周阿嬷说道。 江大宝表情立刻变得凶狠，咬牙道：“坏人，打死她……” “咱不打，照你妈说的去做就行，记牢了没？” “记住了……红豆豆……亲嘴……睡觉……” 江大宝说了几个关键词，周阿嬷很满意，冲江老太使了个眼色，可以上了。 此时正是饭店的高峰期，饭堂里坐满了客人，基本上是在附近上班或居住的老客户，贺晓雨和其他三个服务员忙得脚不沾地。 江大宝起了身，朝贺晓雨走去，没人注意到他，贺晓雨也没有，冷不丁就和江大宝撞上了。 “痛……坏人……” 江大宝大叫了起来，吸引了所有客人的注意，贺晓雨气得咬牙，明明是这男人撞过来的，可她是服务员，不能对客人出气。 “你走路小心些。” 贺晓雨强忍着火气，口气不太好听，她已经发现江大宝和平常人不太一样，像是脑子有问题。 “坏人……认识你……坏人……” 江大宝突然面色大变，指着她叫得更大声了，客人们都直勾勾地看过来，也都察觉到了江大宝的异常，见他口口声声说贺晓雨是坏人，还以为贺晓雨欺负人，眼神便不满了，有几个热心肠的甚至走过来了。 贺晓雨都要气死了，“你胡说什么？我都不认识你，你个傻子别乱说！” “认识你……坏女人……有红豆豆……这儿……红豆豆……” 江大宝指着自己的右胸位置，很认真地说出了江老太教他的话，贺晓雨面色大变，心一下子慌了，这个傻子怎么知道她右胸有颗红痔？ 第214章 傻子才最不会瞎说的 客人们却没听懂，云里雾里的，什么红豆豆？ “不会是红痔吧？在右胸位置。”有个声音尖利又刺耳，整个饭堂都听见了，正是跑到了角落的周阿嬷。 被她一提醒，大家恍然大悟，可不就是红痔嘛。 “这傻子怎么会知道人家姑娘右胸有红痔的？” “那姑娘还说不认识傻子呢，不认识能知道她那么隐秘的红痔？” “没准是傻子瞎说呢！” “不可能，傻子才是最不会瞎说的，没见那姑娘脸都变色了嘛，说明她右胸肯定有红痔，错不了。” 客人们饭都顾不上吃了，个个都变成了福尔摩斯，分析了起来。 贺晓雨的脸色十分难看，客人们的话她都听见了，她想把这些人的嘴都堵起来，可她做不到，最可恨的是这个傻子，平白无故泼她脏水。 “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滚！” 贺晓雨用力推了把，江大宝趄趔了下，差点摔跤，江老太气坏了，撸起袖子就要干，被周阿嬷拦住了，“时候没到，用不着你去，大宝吃不了亏。” 果然，江大宝很快就站稳了，委屈叫道：“坏女人……和男人睡觉……看到了……” 客人们眼睛大亮，抓住了关键词，睡觉…… 这里头大有文章啊！ 有热心同志饭也不吃了，还有饭店的另外两句中年妇女服务员，本来就和贺晓雨不对付，现在更是幸灾乐祸，巴不得闹大了。 都唯恐天下不乱，引着江大宝说话。 “你在哪看到她的红豆豆的？” 江大宝认真地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右胸，“这儿，红豆豆……睡觉……” 贺晓雨要气疯了，冷不丁跑出来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傻子，扣了她这么大一盆脏水，要是真闹大了，她的工作都可能保不住。 名声可是顶要紧的，饭店不可能让一个名声不好的人当服务员的。 “你放屁，滚！” 贺晓雨大骂，还想推江大宝，被人拦下了。 “姑娘你急啥，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做过的事有啥好怕的。”有人故意嘲讽，其他人也都应和着。 “我清清白白的人，当然没做过。”贺晓雨脸都急白了，流下了眼泪。 此时的她百口莫辩，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她好不容易才能来饭店当服务员，还没找到干部老公呢，可不能被这傻子毁了。 慢慢冷静了下来，贺晓雨擦了眼泪，委屈道：“我真不知道这傻子为什么要泼我脏水，我天天勤勤恳恳上班做事，为人民服务，路上捡到一分钱都会上交，我不是那种乱来的人，我……我有嘴都说不清了……” 说完她捂面痛哭，伤心欲绝，吃瓜群众们心里不禁一软，有些同情她了。 也觉得确实不应该因为傻子的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怀疑人家姑娘的清白，这年头姑娘的清白可是顶要紧的。 “饭店里那么多姑娘，人家怎么只说你有红豆豆？怎么不说别的姑娘？我看你是勤勤恳恳勾男人吧？没准还是在外面乱搞，要不然怎么让人看见了！”江老太藏在人群里大叫。 客人们的心思又活跃了，很有可能啊！ 傻子可不会随便冤枉人的，应该真的亲眼瞧见了。 听到自家娘亲的声音，江大宝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他妈交待的话还没说完，大声嚷道：“亲嘴了……还给钱了……好多糖糖……” 江大宝的宝言宝语，其他人都听不懂，不知道亲嘴和糖糖有什么关系。 江老太便大声解释，“肯定是这狐狸精和男人乱搞，完事了男人给了狐狸精钱，那钱能买好多糖，啧……这是窑姐呢，堂堂饭店的服务员还得靠这个挣钱啊！” 客人们茅塞顿开，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 逻辑上完全没问题。 大家看向贺晓雨的眼神都变了，这性质比夹姘头还严重了，夹姘头好歹还有点感情，贺晓雨这个可是皮肉生意，这可是犯法的。 “我没有，这傻子狗血喷人，我真的没有，我有工资的……”贺晓雨真的害怕了，大声申辩着，可没人信她。 人家傻子说得有理有据的，要不是亲眼瞧见了，怎么可能说得这么清楚，更不可能编出来，说明就是现场亲眼看见了。 “你是哪看见的？”有人好奇地问江大宝。 这么好的大戏他怎么没眼福？ 江大宝绞尽脑汁地想，妈妈没教他，要怎么说？ 之前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还能在哪儿，不是公园就是花园，要不就是荒山野岭的，总不能在屋子里。” 周阿嬷顺水摸鱼拿了只花卷，躲在角落津津有味地啃着，顺便指点江山。 江大宝眼睛一亮，“花花……滚啊滚……打架……” “哦……” 客人们都明白了，眼神都变了，这还是打野站啊，啧…… “我没有……他胡说八道……真的没有……我是清白的，我表姐知道的，她可以替我作证，表姐……你快出来，表姐！” 贺晓雨慌张叫着，想让郑曼青出来帮她说话，可叫了好几声，郑曼青都没露面。 “你表姐肯定帮你说话，叫出来也没意思，让人检查你右胸有没有红痔不就得了。”周阿嬷又叫了声，继续啃花卷。 “对啊，让人检查下就知道了，看是不是傻子冤枉你。”客人们都嚷嚷着让贺晓雨去检查。 有热心大妈自愿帮忙，拽着百般不情愿的贺晓雨去里面检查。 “我不去……我没有做过的事，凭啥要查我！” 贺晓雨死活不肯，她胸前是真的有红痔啊，她不敢检查。 关经理黑着脸出来了，饭店闹得这么大，都是贺晓雨惹出来的，上次得罪了周野，这次又搞成了破鞋，他真是瞎了眼，招进了这么个惹事精。 “贺晓雨，去屋子里检查！”关经理沉声喝道。 “经理……我……” 贺晓雨嘴唇哆嗦着，眼泪汪汪，心里委屈死了。 关经理也没看她，冲客人们笑了笑，客气道：“请两个女同志帮忙检查下吧，我管理的饭店肯定不允许作风不正的员工上班，这件事我保证查清楚明白，明天就让贺晓雨同志去医院检查身体，给大伙一个交待！” 第215章 明早再贴大字报 关经理才不关心他这样做是不是侵犯了人权和隐私权，他只想保住自己的饭碗，好不容易才做到经理，他可不能让贺晓雨这种惹事精连累了。 明天就算押也得押着贺晓雨去医院检查身体，看还是不是大姑娘。 只要还是姑娘身子，谣言不攻自破，饭店的名声也保住了。 但如果贺晓雨不是姑娘身子了，哼，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经理……” 贺晓雨面色大变，眼神闪过慌乱，还有害怕。 这些没躲过周阿嬷的眼睛，她心里起了疑，看来这小表子真不是正经人呢。 “谁知道你们饭店会不会包庇员工，随便搞个检查报告蒙混人呢！”周阿嬷又叫了起来。 关经理黑了脸，沉声保证：“我可以请街道的同志陪着去医院，肯定不会包庇。” 贺晓雨神情更慌了，身体颤抖，这个样子明显是心虚呢，客人们都看出来了，发出了鄙夷的笑声。 “我看也不用检查了，明明在心虚，还检查个啥。” “可不就是，脸都吓白了，看来那傻子没认错，这狐狸精在卖肉呢！” “我记得这狐狸精是新来的吧？好像是买了吴桃花的工位，要四百块呢，她哪来那么多钱？” “乖乖，四百块啊，我家一辈子都存不到这么多钱。” “我家也没有，这狐狸精年纪轻轻的，一下子拿得出四百块，哼，这钱总不会是天上掉的吧！” “天上只会掉鸟屎，哪有钞票，分明是但野男人给的！” ……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坐实了贺晓雨卖肉的事实，江大宝则被江老太悄悄地领回了座位，周阿嬷也吃完了花卷。 脸色惨白的贺晓雨，像木头一样被两个强壮的大妈押进了房间，毫不客气地扒了她的衣服，对破鞋用不着客气。 “真有红痔，那傻子没说错！” “呸……臭不要脸的骚货！” 两个大妈一人啐了口，也不管失魂落魄的贺晓雨了，出了房间齐声说道：“有红痔，红豆那么大一颗，就在右胸。” 客人们顿时哗然，本来还有些怀疑的，现在也都信了。 若非亲眼所见，傻子不可能把红痔说得那么清楚，可见这破鞋有多骚了，在外面都敢乱搞呢！ 周阿嬷捅了下幸灾乐祸的江老太，使了个眼色，江老太心领神会，立刻大叫道：“呸……我以后再不来这饭店吃了，怕脏了我的嘴！” “我也不来吃了，也不让我老公来了！” “我也是，回去就和我老公说，宁可绕远一些去光辉饭店吃，也不来这吃了！” 说这些话的都是女同志，还是已婚妇女，她们可不敢放丈夫来有狐狸精的饭店吃饭，这种骚货臭不要脸，有钱就肯脱，比母狗还贱呢，几个男人挡得牢！ 屋子里的贺晓雨，听着外面的这些话，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冷得打摆子。 她该怎么办？ 医院去了后，她的破鞋就真的坐实了，可她真的不是破鞋啊！ 她没有乱搞。 客人们义愤填膺地声讨贺晓雨，关经理的脸比碳还黑，恨不得现在就开除贺晓雨那个惹事精，不过他得拿出证据，明天就去医院检查。 周阿嬷捅了下看戏看得入迷的江老太，“赶紧去付钱，还有事要办。” “哦哦。” 江老太掏出了钱，冲周阿嬷伸手，“一斤二两粮票，半斤肉票。” 周阿嬷嘴角抽了抽，这老太婆现在倒不蠢了，帐算得清清楚楚的。 “我还能赖你帐不成，拿去！” 周阿嬷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塞了过去，心里有点肉疼，这顿没白嫖，不开心。 不过没事，还有五块钱房租呢，怎么着都得混几顿好吃的。 饭店里乱七八糟的，俩老太太领着江大宝趁乱溜了出去，到了外面，江老太得意大笑，“小表子这下肯定要被开除了！” “还早着呢，万事都得讲证据，饭店也不能无缘无故开除员工。”周阿嬷凉凉地说了句。 江老太又急了，“那咋办？” “贴大字报！” 江老太有点懵，“你不是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吗？怎么又要贴大字报？” “现在不贴，明早早点来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贴不行，明早贴就行，这是兵法策略，说了你也不懂。” 周阿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江老太更懵了，连兵法都扯出来了，太高深了，她还是干活吧，动脑子的事让周阿姐干。 俩老太太回家时，陆寒年还在房间里，梅朵在做中饭，孟凡则在心不在焉地刷题。 见到江老太，孟凡肚子里憋坏水了，他想告个小状。 “江阿嬷，我跟你讲，刚才陆瘟神和小暖在屋子里……” 孟凡说到一半，后背凉叟叟的，阴风阵阵，他机械地扭头，看到了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陆瘟神，居然从外面进来了，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像要杀人一样。 这瘟神不是在屋子里吗？ 他敢百分百地肯定，瘟神一个上午都在屋子里，和江小暖在一起乱搞，他眼睛都没离过门，眨都没眨一下，不可能弄错的。 难道这瘟神和孙悟空一样，会分身术？ “你咋说一半不说了？小陆和小暖在屋子里干啥？”江老太十分警觉，她就担心孙女和小陆乱搞，年轻人火气大，万一没忍住，吃亏的可是她孙女。 刚才她出去了两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都能搞三回了。 江老太心提到了嗓子眼，追着孟凡问。 孟凡哪还敢说真话，后面杀神盯着呢，牙关也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架，两条腿也软得像面条，可怜巴巴地说道：“没……没什么，陆大哥在屋子里帮小暖辅导功课呢！” “辅导功课？小陆学习这么好？”江老太十分惊讶。 “陆大哥那么聪明，学习肯定好，每次考试都第一名，门门都是一百分，老师成天在我们面前表扬他，夸他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孟凡绞尽脑汁地吹了一通彩虹屁，希望瘟神能放他一马，他真的害怕去和蛆蛆洗澡，也不想去屋顶吹冷风。 江老太顿时肃然起敬，她最佩服学习好的人了，没想到她一直嫌弃的未来孙女婿，竟然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这可真了不得。 “小陆，你咋不去考大学？和小暖一起上大学多好。”江老太兴致勃勃地问。 第216章 肯定不是姑娘了 陆寒年脸色微变，朝孟凡冷冷地看了眼，冲江老太礼貌道：“让暖暖先考。” “那敢情好，等你俩都考上大学了，咱家可就有俩大学生了。” 江老太喜气洋洋，嘴都合不拢了，对陆寒年的嫌弃一扫而空，她要是早知道小陆学习好，肯定天天笑脸相迎。 陆寒年……考个狗屁大学，孟凡这兔崽子居然给他挖坑，活不耐烦了！ 孟凡……怎么后背越来越冷了，吹了这么多彩虹屁，瘟神应该满意了吧？ 江小暖从屋子里出来了，衣服很整齐，只是脸有点红，屋里的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作业本，还有两把凳子，江老太瞥了眼，安心了。 看来小陆是真的在帮孙女辅导功课，她想多了，真是个好后生。 孟凡也瞥了眼，窗帘拉开了，窗户也打开了，他终于知道瘟神为什么会从外面进来了，因为瘟神会爬窗。 阴险卑鄙无耻！ 他好想告诉江阿嬷真相，可他不敢。 “贺晓雨那边怎么样？”江小暖问。 江老太顿时眉飞色舞，从头到尾地说起了精彩大戏，江大宝也挺开心地凑几句，“欺负小暖……打死她！” “谢谢爸爸，吃糖哦。” 江小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江大宝眼睛亮晶晶的，嘴里不住咽口水，他最喜欢吃糖了，可小暖不让他多吃，一天只能吃一颗。 “大字报没贴？”孟凡好奇地问，那大字报他还写了几张呢，没贴挺遗憾的。 “明早再去贴，你们是没看到那小表子的脸，白的很鬼一样，饭店经理说明天要带那小表子去医院检查。”江老太幸灾乐祸地说。 江小暖皱眉，贺晓雨应该是处吧，她虽然坏，但应该不是乱搞的人，明天去医院检查就会穿帮的。 周阿嬷说道：“放心，肯定不是姑娘了，我有九成把握。” 江小暖捅了下梅朵，“你那妹妹作风不好？” 梅朵摇头，“那倒没有，贺晓雨虽然心思坏，可她心气高，一门心思想嫁干部，瞧不上普通男人，不可能乱搞的。” 周阿嬷却信心满满，“放心，肯定会被开除，我不会看错的。” 那小表子如果真的清白，就不会那么慌了。 毁人清白的方法有很多种，或许那小表子经历过一些事，虽然有点可怜，但这不是她害人的理由，既然害了人，就要承担后果，她最恨的就是平白无故害人的贱人。 有一个就搞死一个！ 江小暖和梅朵半信半疑，觉得周阿嬷太自信了，不过就算贺晓雨没法开除，她的名声肯定也受影响了，想嫁干部子弟肯定不太可能了。 至于饭店那工作，其实贺晓雨也风光不了几年了，等明年改革开放了，饭店是第一个受到冲击的，街上冒出形形色//色的小吃摊，谁还会去饭店吃呢，肯定选择物美价廉的小吃摊。 再过几年，国营饭店都会外包，服务员的地位就没那么高了，有时候工资都可能发不出来，九十年代还可能会下岗，总之日子不好过。 吃过中饭后，江小暖去午睡，孟凡的题还没刷完，也不用人说，他自个就乖乖进屋做题了，跑得比贼还快，但再快也快不过陆寒年。 “喜欢打小报告？” 陆寒年提着孟凡的后衣领，声音像从阴间钻出来的，冻得孟凡瑟瑟发抖，牙关都打架了。 “没……没有……我说你在帮小暖辅导功课。” “我也帮你辅导辅导！” 陆寒年挤出了死神一般的笑，阴疹疹的，一只手拎起了孟凡，另一只手则带上了习题和笔，朝屋外走去。 “哥……陆哥……” 孟凡大声求饶，他不想去粪坑和蛆蛆游泳啊，他会熏死的。 江老太闻声出来了，陆寒年好声好气地解释，“小凡想让我去屋顶给他辅导功课，说上面风大，脑子比较清醒。” “哦，那多穿点衣服，别冻着了。” 江老太没管了，去厨房继续包饺子，心里却在疑惑，现在的年轻人怪毛病真多，做个作业还要上屋顶，啧，考大学岂不是得上天了？ 孟凡却松了口气，不是和蛆蛆共浴就好，可去屋顶……他也不乐意啊！ 陆寒年可不管他乐不乐意，到了院子就随手一抛，用的是巧力，孟凡轻飘飘地上了屋顶，等他脚一落地，习题和草稿本，还有文具也都抛上来了。 “做完了才可以下来！” 陆寒年的声音传了上来，孟凡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朝下探了头，脑袋立刻晕了，瘫在了地上。 “哥……没桌子！”孟凡颤声叫着。 没多时，一只椅子扔了上来，落在他旁边，孟凡老老实实地摊好习题，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做题了。 他得赶在太阳下山前做好，否则晚上他真要冻死了，陆瘟神肯定不会管他死活的，他大好青春年华，还没和小暖去爬山看星星呢，他得好好活着。 晚上江家吃的是饺子，荠菜肉馅的，江老太心情好，包了不少，肉也放得多，饺子又鲜又大，吹了一下午冷风的孟凡，吃了一大碗饺子，连汤都喝光了，身上才暖和些。 对厂长公子，江老太还是蛮大方的，因为孟厂长交了生活费，数额还不少，有钱就好说话，江老太自然不会抠索。 “大宝，把这给你周婶送过去。” 江老太盛了一饭盒饺子，让江大宝送给周阿嬷，还剩下五块钱房租呢，她得努把力，争取都减了。 江小暖讶异地看了眼，她奶奶最近和周阿嬷的闺蜜情，上升得有些快了吧？ 才一个月而已，就能送这么大一饭盒饺子了？ 周阿嬷到底有什么魅力，先让她男人挂念着，又让她奶奶也惦记着，明明只是个毒舌又挑剔的老太婆嘛，还一点都不亲切。 江大宝很快回来了，拿着空饭盒，“婶婶……说好吃……太少……” 江老太扁了扁嘴，干巴瘦还吃那么多，她可是盛了十五只饺子的，哪里少了？ 孟凡吃饱喝足便骑车回家了，还带回了几张做好的习题卷，得带回去给他爹检查的，他爹是高中生，好多题都会做，他想糊弄都没办法。 第217章 贴大字报 孟厂长也吃过饭了，在家候着，最近他心情非常好，儿子自打去了江小暖那后，堪称改头换面，投胎重新做人了。 果然江小暖是他儿子的福星，他没看错人。 “小凡回来啦，饿了没？”望眼欲穿的厂长夫人，心疼地看着儿子，总觉得儿子憔悴了不少。 “吃饱了，晚上吃的荠菜肉馅饺子，我吃了三十只。” 孟凡打了个饱嗝，饺子真好吃，就是风有点冷。 厂长夫人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还挺有钱。” 她都好久没包饺子了，明天就去买肉包饺子，谁还不会包饺子呢！ 孟厂长也挺欣慰，江家伙食很不错，没亏待他儿子，孟凡主动交上了今日做的四张习题，孟厂长仔细检查，是他儿子的笔迹，而且还有涂改痕迹，说明是真的用心做了。 他挑了几个题目盘问，孟凡都对答如流，都是江小暖教过的，而且他确实不笨，学习底子也是不错的，真用心学了，肯定能学进。 孟厂长脸色更好了，进步相当快了，照这个速度学下去，他儿子考大学是没问题的。 “阿嚏……” 孟凡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还流了清鼻水，厂长夫人如临大敌，惊慌叫道：“小凡你感冒了？妈去拿药。” “没有，就是吹了点冷风，没啥。” 孟凡又打了个喷嚏，清鼻水流得更多了，孟厂长也起了疑心，一盘问才知道是被陆寒年给扔去屋顶做习题了。 “老孟，这陆家老大心太黑了，还有江小暖，他们是想害死我们小凡啊，万一从屋顶上摔下来……不成，小凡明天不准去了！”厂长夫人又气又心疼。 “不要，我要去！” 孟凡头一个反对，他要和小暖在一起，就算是做题，他也很快乐，在家都看不见小暖，有什么意思。 而且他现在觉得，自从会小暖那做题后，爸爸对他越来越温柔了，看他的眼神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失望嫌弃，他甚至还感受到了爸爸的慈祥。 这玩意儿他都几百年没从他爹身上感觉到了，其实真挺受宠若惊的。 孟厂长欣慰极了，现在的儿子才像他儿子嘛，以前都是被陆怀年那王八蛋给祸害了。 “妇人之见，屋顶上做题有什么关系，不过一层楼而已，摔下来也没事，这事你别管！” 孟厂长瞪了眼，不给厂长夫人说话的机会，让孟凡去房间里说话了，他还有事要问。 “爸你打听陆瘟神干啥？他天天在家没事干，就知道扔我！”孟凡表情悻悻的，一个无业游民，偏偏还能让小暖喜欢，小暖可真瞎了眼。 “他不出门？”孟厂长也动摇了，难道他猜错了？ 孟凡心思一动，想到了今天听墙角听来的话，便说道：“明天要出远门了，我偷听到的，陆瘟神和小暖说的，说要大半月才能回来，小暖让他注意安全，办事小心些，陆瘟神说他有经验，不会出事。” 孟厂长面色微变，压低了声音，问道：“有没有说去哪？” “没说，只说出远门。” 孟凡觉得奇怪，他爹怎么跟听了啥了不得的大事一样，不就是出趟远门嘛，厂里开个介绍信就能走遍全国，有什么了不起的。 孟厂长神情变得严肃，之前动摇的小心思，重新变得坚定了，还坚不可摧。 他可以百分百地确定，陆寒年绝对在保密单位工作，出远门肯定是出保密任务，还有一定的危险性，难怪陆寒年有那么大的本事，住洋房，开小车，还买得起那么多高级电器。 “小凡你听好，以后在陆寒年面前给我恭恭敬敬的，别耍花花肠子！”孟厂长叮嘱不懂事的儿子，万一惹毛了陆寒年，人家可是保密单位的，弄死小凡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省力。 虽然儿子不争气，还蠢，但也是他亲儿子，还是独苗，更没娶媳妇传香火，可不能出事。 “爸你说啥呢？那姓陆的就是一无业游民，我对他恭恭敬敬？嘁……他想得美！” 孟凡不服气地嚷嚷，反正陆瘟神现在不在，随便他怎么说都成。 脑袋上就被拍了一巴掌，孟厂长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咬牙骂道：“你要是还想活，就给我恭恭敬敬的，否则老子都保不住你！” 孟凡有点懵，他爹居然怕瘟神？ 不会老年痴呆了吧？ 孟厂长提着儿子耳朵，小声说了陆寒年的身份，孟凡吓了一大跳，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声音也颤了，“爸……爸……你没……没搞错吧？” 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孟厂长没好气道：“老子怎么可能搞错，总之你给我好好学习，安分守己，真把陆家老大惹毛了，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孟凡哆嗦了下，想到陆寒年那阎王脸，抖得更厉害了，小小声地答应了。 心里却无比惆怅，他的爱情之花，还没结花骨朵呢，就被霜打了。 唉！ 陆寒年大清早就走了，走之前还爬墙钻窗，和江小暖道了个别，等江老太起床时，陆寒年已经在火车上了。 此时天才蒙蒙亮，江老太煮了浆糊，围了厚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抱着十几张大字报就出门了，转了两趟公交车，到了国光饭店。 饭店的人也上班了，在里面忙活着做早饭，大门还关着，街上没有人，只有清洁工在扫地。 江老太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饭店门口，刷刷刷地举了浆糊，再熟练地一贴，然后换个地方继续，没几分钟，她就贴满了整张墙。 贺晓雨是破鞋！ 贺晓雨卖肉换钱，天理不容！ 坚决不吃坏分子贺晓雨做的食物！ …… 江老太贴了十来张，字体都很大，哪怕八百度近视眼都能看清，饭店里的人在里面忙碌着，根本不知道门口的动静。 天渐渐亮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不少人捧着盆来买早饭，一过来就看到了墙上的大字报，有人还念了出来，其中有些人是昨天看过大戏的客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更确信贺晓雨真在外面乱搞了。 “肯定是那破鞋勾搭了人家老公，老婆气不过，跑来贴大字报了！”有人肯定地说。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绝对是这么回事，破鞋太可恶了！ 必须打倒！ 第218章 不到黄河心不死 贺晓雨在饭店里忙着，脸色青白，眼睛红肿，无精打采地干着活，昨晚她哭了一夜，突然飞来横祸，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饶是贺晓雨诡计多端，也一时招架不住，不知道该如何化解现在的死局。 她不能去医院检查。 万万不可以，检查结果出来后，她肯定会被开除的，哪怕她并没做过那些不要脸的事，可谁会信她？ 那事谁都不知道，连她爸妈都不知道，她不敢说。 现在该怎么办？ 贺晓雨浑浑噩噩地去取蒸笼，包子蒸熟了，得取下来放到窗口卖，她扛了三只蒸笼，放到桌上，习惯性地掀开，只是她脑子在想事，一时间忘记了包子是刚蒸好的，掀的时候手没注意就伸进了蒸汽里。 “啊……” 贺晓雨惨叫了声，抱着右手神情痛苦，整只右手都变红了，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刚出笼的蒸汽比开水还烫，幸好是深秋，又离了火，否则绝对要烫掉一层皮。 “好痛……我的手……” 贺晓雨痛苦地叫着，整只右手像烫熟了一样，比断了还疼，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眼泪直流，心里既委屈又愤恨。 到底是谁在搞她？ 别让她查出是哪个王八蛋来，她饶不了那贱人！ 直觉告诉贺晓雨，搞她的绝对是个女人，很可能是梅朵，她知道小姨早就对她不满了，而且除了小姨，其他人不会知道她右胸有红痔，郑曼青倒是知道，但这蠢货没这个胆子。 还有那个人，他更不可能搞她，只有梅朵有这个动机，嫌疑最大。 贺晓雨咬紧了牙，认定了是梅朵在背后搞鬼，对梅朵恨之入骨，等她解决了这次的麻烦后，一定要搞死那贱人，别以为嫁去李家就万事大吉了。 她的动静闹得不小，饭店其他人都看见了，但没人过来，关经理也只当没看见，一个破鞋不配当他们的革命伙伴。 还是郑曼青看不过，拿了酱油过来，抹在了贺晓雨的烫伤上，冰冷的酱油减轻了不少痛楚，不过这烫伤比较严重，还得去医院配药。 “你正好今天要去医院检查身体，顺便开点烫伤药吧。” 郑曼青板着脸，转身就要走，被贺晓雨拽住了。 “昨天我叫你干嘛不出来？” 贺晓雨咬牙切齿地瞪着表姐，昨天她被那么多人围攻，正需要表姐出来帮她作证，可这表姐却死活不出来，事后她也没找着，肯定是成心躲起来的。 郑曼青面色微微变了变，甩开了贺晓雨的手，不高兴道：“没听见，那么多人在吵，我在后面哪听得见。” “你就是成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贺晓雨压低了声音骂，心里的火烧得越来越旺。 一个两个都想看她倒霉，哼，她才没那么容易倒下，她一定能解决这次危机的。 也一定能嫁给高干子弟，过上风光富贵的日子。 “你神经病啊，我听见了干嘛不出来，就是没听见，你爱信不信！” 郑曼青没好气地白了眼，她才不会承认，她可没那么蠢。 昨天她当然听见了，可她就是不想出来，就是想看贺晓雨倒霉。 贺晓雨从小就欺负她，进了饭店还想抢她的的风头，她巴不得表妹倒霉，昨天她看戏看得特别开心，怎么可能出来替表妹作证？ “郑曼青，你以为我倒霉了，你就能好过？你别自作聪明了，咱们是一体的，我名声不好了，你是我表姐，以为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贺晓雨强忍着痛，心里有了主意。 能够解决目前这个死局的好办法。 她得让郑曼青替代她去医院检查身体，这蠢货肯定是清白的，她可以肯定。 “你别想吓唬我，你作风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根本影响不了我。”郑曼青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怵了。 嫁给高干子弟是她最大的执念，她可瞧不上普通男人。 贺晓雨冷笑了声，“我都这个样子了，吓唬你有什么用，你爱信不信，总之我倒霉了，你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郑曼青很容易就被说动了，心乱如麻，气冲冲地瞪着贺晓雨，骂道：“你在外面发骚，还要连累我，你个骚狐狸精！” 贺晓雨面无表情，任由郑曼青骂，这些帐她都记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整这蠢货，眼下先混过体检再说。 最终郑曼青还是被说服了，答应代替贺晓雨去体检。 贺晓雨松了口气，只要体检蒙混过去了，她有百分百的把握留下来，只凭一个傻子的话，饭店没资格开除她。 只要还留在饭店工作，她就一定能嫁给干部。 贺晓雨有这个信心。 外面传来了喧哗声，冲进来一群人，饭店的工作人员个个都精神一振，早已经准备就绪了，等着为人民服务呢。 可是—— “她就是那个破鞋贺晓雨，和男人乱搞的坏分子！” 有人指着贺晓雨大叫，眼神极尽鄙夷，其他人也一样，看她如同看女支女一样。 贺晓雨手烫伤了，没法干活，在一边做轻散的活，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大跳，随即脸上血色尽失，心沉到了底。 关经理从办公室出来了，看到这些义愤填膺的群众们，头不禁大了，对贺晓雨的不满更是达到了顶点，决心不管今天医院检查出什么结果来，都得找借口开了贺晓雨这麻烦精。 饭店天天让人这么闹腾，他还怎么做生意？ 每年饭店都要搞营业额评估的，他要是达不了标，这个经理也干不长，他可不能让贺晓雨这破鞋给影响了前途。 可这些人大清早发什么神经，冷不丁跑过来闹事，关经理有点纳闷。 “经理，快看外面……” 一个服务员跑出去看了眼，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但看向贺晓雨的眼神却满是幸灾乐祸。 关经理心沉了沉，大步走到了门口，看到满墙的大字报，眼前一黑，差点没梗过去。 “赶紧撕了，你们都傻了啊！” 关经理怒喝，额头青筋鼓得像蚯蚓一样，狰狞得可怕，也让贺晓雨心更冷了。 感觉到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 但她不会认输的，她还能翻盘，去医院检查就没事了。 第219章 破鞋没资格被尊重 贺晓雨强撑着没晕过去，还暗暗安慰自己，只要去医院检查，有了清白的证明报告，她就肯定不会有事的。 一定能留在饭店的。 自我安慰了好一会儿，贺晓雨神智清明了些，但脸色比鬼还难看，耳边嗡嗡嗡地响，头痛欲裂，像要炸了一样。 关经理的咆哮声在她耳边回荡，像打鼓一般，每个字都重重地击打在她心上，敲得她心惊肉跳。 “都给我撕了，你们都杵着干啥，木头啊……赶紧撕了！” 关经理自个也动手，哗哗地撕扯着，其他员工犹豫了几秒，也跟着撕了起来。 江老太心里不得劲儿，才刚贴了一个小时不到，撕了多可惜，可她也不敢上去阻拦，怕被贺晓雨那小表子认出来，以后去报复孙女。 “你们饭店这是包庇破鞋，想毁灭证据！” 一道熟悉的尖利声响起，江老太眼睛一亮，扭过头就看到了她亲爱的周阿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有了高人指点，江老太立刻神智清明，跟着叫道：“坚决打倒破鞋！” 其他群众们也都高声应和。 “开除破鞋，否则再不来这破饭店吃饭了！” “破鞋做的饭谁还敢吃，好好的菜都变成骚的了！” “反正破鞋不开除，我是绝对不会让我家男人来吃的！”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关经理冷汗淋漓，头都胀大了三圈，对贺晓雨的厌恶已经到了沸点，随时都会爆炸。 只差最后一步导火线了。 “同志们听我说，我是饭店经理关贤民，我绝对不会包庇一个作风不正派的员工，昨天我就说得很清楚，今天会让街道的同志带贺晓雨去医院检查身体，检查结果也会对外公开，现在还请诸位冷静一下，等去了医院后，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怎么样？” 关经理扯着嗓子吼，尽量保证心平气和，这些群众都是他的老顾客，是他的上帝，他再生气也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 义愤填膺的群众们冷静了下来，他们都不是不讲道理的，关经理都这么说了，他们当然不会无理取闹。 “那就现在去医院检查，别拖拖拉拉的！”周阿嬷在人群中叫，手上多了只肉包子，也不知是从哪摸来的。 “对，现在就去医院！” 群众们都叫了起来，一分钟都不想再看见破鞋了。 只要想到以前吃过破鞋做的食物，他们心里就犯恶心，隔夜饭都要吐了。 关经理其实是计划早饭高峰期过去后，再让人押着贺晓雨去医院的，但现在群众们催得厉害，他只能妥协，便让人去叫出了贺晓雨，还让人去请街道大妈。 脸色惨白的贺晓雨摇摇晃晃地出来了，看着怪可怜的，不过没人同情她，还有人冲她吐口水。 “呸……臭表子！” “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还有脸哭呢，勾男人也是用的眼泪吧！” “有些男人可不就吃这一套，喜欢哭哭啼啼的骚货！” 贺晓雨的惨状，非但没能引起群众们的同情，反而对她更嫌恶了，尤其是一些已婚妇女，恨不得现在就给这破鞋挂牌子，再拖出去游街示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热心的街道大妈急匆匆地赶来了，还有几名热心群众也表示愿意陪着去医院，其中江老太和周阿嬷就在其中。 贺晓雨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看起来像是羞于见人的样子，但其实她是在盘算如何度过这次危机。 “经理，我手受伤了，一个人不方便，能不能让我表姐陪着一起去？” 贺晓雨轻声哭泣，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了，整只右手都红了，看起来怪吓人的。 关经理犹豫了下便同意了，让郑曼青陪着一起去医院，其他群众也没多想。 周阿嬷眼神闪了下，唇角勾起冷笑，小表子还想玩心眼呢。 哼，碰到她算小表子倒霉，她玩心眼的时候，小表子的妈还没生出来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医院出发，贺晓雨走在最前面，郑曼青在她旁边，身后是十来个人，像押送罪犯一样。 天已经大亮了，路上一下子冒出了不少人，还有清脆的车铃声，以及喇叭声，都是赶着去上班的，也有出来买菜的大妈们，见到这么一长串人，自然停下来打听。 “瞧见了没，就最前面那个小表子，是国光饭店的服务员，和好多男人乱搞，现在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江老太特别热情，不管谁问都会说一遍，嗓门还特别大。 买菜的大妈们也很配合，立刻表达出了对破鞋的厌恶之情，菜也不买了，跟着去医院看热闹。 就这样，等到医院时，吃瓜群众们已经排了二里地，声势浩大，把医院的门卫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来闹事的。 “我们是来给这个女同志检查身体的，看还是不是姑娘家。” 街道大妈嗓门也挺大，一点都不顾及贺晓雨的脸面和隐私，没谁会觉得大妈过分，谁让这破鞋乱搞呢。 破鞋没资格受到尊重！ 贺晓雨死死咬着牙，血在嘴里弥漫，今日之辱她都记住了，将来必会百倍还给梅朵那贱人的，给她等着！ 郑曼青倒是有些同情表妹了，搞成这个样子，就算检查出来是清白的，表妹的名声也好不了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开心了，表妹名声坏了才好呢，这样就没人和她争了，以后她肯定能嫁给干部，过风光的好日子，坏了名声的表妹，就只能嫁普通人了，根本没法和她比。 门卫眼神立刻变得鄙夷，朝贺晓雨看了眼，心里在想，一看就是个骚货样，当妈的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要不然咋会养出个小表子来。 “你们这么多人不能全都进去，别影响医生工作，都在外面等着！”门卫不让人进去。 几十个人进去了，医院都挤满了，医生还怎么看病？ 街道大妈也挺好说话，让热心群众们都在大门口候着，她带着贺晓雨进去检查。 “我……我想让我表姐陪着，求求您了，我……我害怕……腿软……” 贺晓雨轻声哀求，眼泪汪汪的。 第220章 死到临头还想搞鬼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了？” 街道大妈嘴上虽骂得难听，心肠还是好的，同意了让郑曼青陪护，周阿嬷和江老太都被留在了外面。 一大群人守在医院外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热心群众无处不在，没多时，在江老太的宣传下，门口聚焦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想看热闹的。 周阿嬷拽着江老太挤了出来，走进医院了。 “去医院干啥？里头的味儿难闻死了。”江老太不情愿。 她讨厌闻医院的消毒水味儿，平时如果不是下不了床了，她是绝对不会上医院的，硬挺挺就过去了。 “小表子要搞鬼，赶紧的！” 周阿嬷神情严肃，走得飞快，江老太也不敢怠慢，小跑着跟上了，还不停地追问，“小表子还能搞啥鬼？有街道办的人陪着呢。” “那个和你一样，是个没脑子的，弄不过小表子。” 江老太脸顿时黑了，悻悻地哼了声，不想说话了。 妇产科在二楼，不出周阿嬷所料，街道大妈果然不在了，只有郑曼青和贺晓雨在，她们前面还有两个人，很快就轮到了。 “街道办的人去哪了？”江老太小声问。 “上厕所了吧。” 周阿嬷冷笑了声，眼神嘲讽。 “懒人屎尿多，办事一点都不牢靠。”江老太嘟嚷了句，也没多想。 周阿嬷捅了她一下，小声叮嘱，“你去外面叫几个人进来，跑着去，就说小表子要搞鬼。” “哦哦。” 江老太也没多问，小跑着走了。 过了五六分钟，江老太带了三个大妈回来了，贺晓雨前面只剩下一个病人了，她看起来比之前的状态好多了，倒是她旁边的郑曼青有些紧张。 “这破鞋要搞啥鬼？”热心大妈小声问。 “马上就知道了。” 周阿嬷不多说，只让她们等着，很快就轮到贺晓雨了，医生叫了贺晓雨的名字，郑曼青太紧张了，忘记回应，被贺晓雨捅了下，她这才应了声。 “我就是贺晓雨。” 郑曼青不情不愿地说着，她是真的不想替表妹作假，可她又怕会连累自己。 “去里面躺着，裤子脱了。”医生起了身，一边戴手套一边说。 郑曼青脸色变了变，更紧张了，她还是头一回作妇科检查，哪知道还得脱裤子，这一紧张腿就软了，动都动不了，也更不情愿了。 贺晓雨用力推了把，在她耳边低声警告，“你是不想嫁干部了？我名声坏了，你的名声也好不了！” 郑曼青咬了咬牙，愤懑地瞪了眼，乖乖地去小房间了。 走廊上的江老太她们看得清清楚楚，进小房间的是郑曼青，贺晓雨在外面候着，很快医生也进去了。 “小表子咋还在外头？”江老太急了。 其他热心大妈们也很气愤，这是明目张胆地作假呢。 “街道办的同志呢？她去哪了？” “上厕所了。”江老太快人快语地回答。 “我去厕所找人，关键时候去上厕所，一点都不靠谱。”一个热心大妈跑着去厕所了。 周阿嬷眼里闪过嘲讽，没说什么。 “阿姐，现在怎么办？”江老太快急死了，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拆穿。 “急什么，等街道办的同志来了再说。”周阿嬷一点都不着急，从包里摸出一只肉包子，慢悠悠地啃了起来。 肉香味刺激得江老太肚子咕咕叫，为了赶早场，她连早饭都没吃，老早就饿了。 “你啥时候买的肉包子？”江老太眼馋死了，她也想吃。 “刚才。” 周阿嬷也挺大方，从包里又摸出一只，塞给了江老太，刚才她顺手多牵了几只羊，一点都不亏心。 她家那么多好东西都上交了，吃公家几只包子算啥。 江老太眼睛大亮，接过包子就啃，心里还有点感动，周阿姐其实也不是太小气，还请她吃包子了呢。 两只包子啃完，街道办大妈被热心大妈拽了回来，神情有点尴尬，小声解释，“我……我闹肚子，可能是早上的剩菜放时间长了。” 江老太信以为真，指着屋子里嚷道：“那小表子作假，让表姐替她检查，你们街道可不能不管！” “对，我们都看见的。”热心大妈们齐声说道。 街道大妈脸色更尴尬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人生中头一回受贿，就遇上了这么大的坎，可咋办啊？ 医生出来了，不多时郑曼青也出来了，贺晓雨松了口气，还不知道她已经败露了。 “有点炎症，我给开点药，平时注意清洁，内裤一天一换，必须在太阳下暴晒，别晒阴凉地方，容易滋生细菌。” 医生边说边写，很快就开好了处方，检查报告也写好了，交给了郑曼青，贺晓雨一把抢了过来，见到上面写着—— 处女膜完好。 她心里的大石彻底落了地，脸上露出了笑模样。 郑曼青心里却怪不是滋味，又让表妹逃过一劫，还是她帮的忙，越想越不得劲儿。 江老太已经急得跳脚了，好几次都要冲进来，被周阿嬷拽住了，说时机未到。 “行了，进去吧。” 等医生写好检查报告，周阿嬷终于放行，三个热心大妈急不可待地冲了进去，街道大妈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周阿嬷拽着江老太在外面看热闹，有那三个热心大妈就够了，贺晓雨别想再翻身。 医生本想叫下一个病人进来，被热心大妈们拦住了。 “大夫，刚才进屋子检查的贺晓雨是哪个？” 医生觉得莫名其妙，指了指郑曼青，“这个姑娘，你们想干什么？别影响我看病。” 贺晓雨脸刷地一下没了血色，后背一阵阵发寒，眼前更是一片黑暗，身体晃了几晃，要不是靠着桌子，老早站不住了。 街道大妈此时肠子都悔青了，她的一世英名啊，刚才她不该被一百块收买的，可一百块是她小半年的工资，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咬了咬牙，街道大妈立刻有了决断，那一百块天知地知，只有她和贺晓雨知道，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就行。 “贺晓雨你死到临头还想垂死挣扎？哼，给我重新检查！” 街道大妈义正辞严地训斥，和一头雾水的医生简单解释了下，医生皱紧了眉，只得重新给贺晓雨检查身体。 第221章 早已经不是姑娘了 贺晓雨一动不动，眼神发直，像木头人一样，失魂落魄的。 医生戴好了手套，见她不动，不耐烦道：“快点，别浪费时间，外面还有很多病人等着呢！” 贺晓雨还是没动，她脑子已经木了，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 “装什么死，赶紧进去！” 热心大妈们可不会怜香惜玉，一人拽了只胳膊，硬生生地拽着贺晓雨去小屋子，郑曼青早吓傻了，哪还敢阻拦，她现在都恨死贺晓雨了，也不知道替表妹检查的事，会不会影响她的工作？ 百般不情愿的贺晓雨，最终还是被拖进了屋子里，又被热心大妈们扒了裤子，就像是垂死挣扎的鱼儿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我不检查……放开我……我是清白的……” 被按在床上的贺晓雨，看到戴着手套的医生，突然发疯一样，拼命想挣脱，两个大妈都按不住她。 “呸……你要是清白的干嘛要作假，给我老实点！” 街道大妈和另一位热心大妈也都过来帮忙，四个人分别按住了四肢，贺晓雨再大力气也动不了，身体挺了几下，嘶声叫着，外面的江老太和周阿嬷都听见了。 “这小表子莫不是疯了？”江老太听着这疹人的声音，后背都有些凉。 “疯了也是破鞋！” 周阿嬷却很淡定，又从包里掏出一只葱花卷啃。 “对，臭不要脸的破鞋，看她以后还怎么上班！”江老太骂道。 贺晓雨的嘶吼声渐渐弱了，像是濒死的野兽在呻//吟，医生也出来了，神情很严肃，随后是几个大妈们，表情唾弃。 有一个热心大妈出来了，江老太小声问：“咋样？还是不是姑娘？” “呸……姑娘个屁，都能跑拖拉机了！” 热心大妈啐了口，毫不掩饰她的鄙夷，就算她不是医生，也看得出贺晓雨不是姑娘了。 “我跟你说，比生了孩子的老娘们还嘿，呸……这种破鞋应该关起来劳教！” “还得游街，让全海城人都知道那小表子是破鞋！”江老太骂。 医生写好了报告，递给了街道大妈，叫了下一个病人，还催她们赶紧离开，别影响她工作。 贺晓雨还像木头人一样躺在床上，裤子也没穿，表情呆滞，眼神发直，脑子里乱成了浆糊，她该怎么办？ 她彻底毁了！ 别说嫁干部了，恐怕连李保国那样的无业游民都不会娶她，她会过得比梅朵还惨，还要被人指指点点吐口水。 贺晓雨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身体一阵阵发冷，像坠入冰窖一般。 不行，她得想办法，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一定要出人头地！ 一定有办法的。 贺晓雨强打起精神，准备穿裤子，下面隐隐有些疼，刚才医生动作很粗鲁，看她的眼神像看低贱的垃圾一样。 “快点，别耽误别人看病！” 医生推门进来了，见她还没穿裤子，没好气地催促。 刚才她检查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是行过多次房事的，贺晓雨的病历本上写的可是未婚，医生自然鄙视，她讨厌所有不守妇道的女人。 贺晓雨没说话，穿好裤子出去了，才一出门，就被一个大妈用力拽了把，“磨磨蹭蹭干什么，别以为拖着不出来就能改变你是表子的事实了！” “瞧瞧这报告写的，那层膜都没了，还不知道睡了多少男人呢！” “走，带着这破鞋回饭店，看那个关经理怎么说！” 几个大妈们斗志昂扬，押着贺晓雨往外走。 贺晓雨惨白着脸，朝街道大妈深深地看了眼，街道大妈心虚地撇过头，手却在口袋上按了按，反正她咬死不承认就行，那臭表子就算说出来，没证据别人也不会信的。 到了医院大门口，人更多了，都是无所事事的热心群众们，自愿留下来看热闹的。 “医生说了，这臭表子不是姑娘了，你们是没看见，比生了十八个孩子的老娘们都嘿，还不知道睡了多少男人呢！” “嘿成那样，至少得百八十个了！” “呸……真不要脸！” 群众们都很气愤，还有人冲贺晓雨吐口水，大门口的混乱吸引了更多人的围观，听说是破鞋，大家的眼神都齐齐变了，每道视线都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在贺晓雨心里。 鲜血淋漓。 贺晓雨死咬着嘴唇，血流了出来，她也不知道痛，她知道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她花四百块钱买来的工作，一个月还没到就没了。 同样被毁灭的，还有她的光辉未来。 都是梅朵那贱人害的，她不会让这贱人好过的，她一定会报仇！ 贺晓雨朝街道大妈看了眼，看得大妈后背生寒，心虚地喝止了愤怒的群众们，“该回饭店了！”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朝饭店走去，江老太和周阿嬷也跟在后面，半个小时后，终于回到了饭店，现在上午十点不到，客人并不多，饭店很清闲，工作人员都无心工作，想知道贺晓雨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关经理更心急，饭店的事闹得这么大，领导肯定会听说的，不出三天就会找他去询问，他得在领导找之前把事情处理好了。 贺晓雨是必须开除的，就算是清白的，他也得想个由头开了，当然不清白最好，他也不用想借口了。 “回来了！”有人叫了声。 关经理忙冲出了办公室，见到失魂落魄的贺晓雨，还有六神无主的郑曼青，他不用问都知道结果了，脸黑了黑。 M的，他居然招了个作风不正的破鞋进来，这回肯定要吃领导的批评了。 “经理，这是贺晓雨的检查报告。” 街道大妈把报告递给关经理。 关经理一看结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脸上有点臊，他堂堂大男人，如今却要处理这种臊死人的丑事，回头要煮点柚子水去去晦气。 “贺晓雨，你还有什么话说？”关经理厉声质问。 低着头的贺晓雨，半天都没吭声，关经理冷哼了声，对着愤怒的群众们说道：“请同志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包庇贺晓雨这种作风不正派的员工，今天我就会向领导汇报此事，处理结果明天会公示，绝对不会让大家失，也欢迎大家继续监督饭店的工作！” 第222章 自食恶果 关经理这一番话说得极漂亮，群众们的愤怒消了不少。 “只要开除了破鞋，我们还是愿意来吃饭的，毕竟都吃这么多年了，吃习惯了。” “对，不能因为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只要开除了破鞋就行。” “光辉饭店太远了，实在不方便，还是这儿好。”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都表示以后还会光顾饭店，关经理松了口气，心里也知道，贺晓雨是必不能留下的，而且还要雷厉风行地处理掉。 江小暖在家刷题，梅朵出去卖货了，她一分钟都闲不下，大清早就去卖货了，不过她说中午会回来做饭，江小暖也没客气，梅朵的厨艺挺好的，比江老太的都好。 孟凡也来了，在一边做题，胆子大了不少，因为陆寒年不在家。 再没人能扔他去屋顶了。 他也不怕去和蛆蛆洗澡了。 “小暖……我有两张电影票，岛国的电影《追捕》，高仓健主演的，我们一起去看吧，我听人说特别好看，可带劲了。” 孟凡凑了过来，陆瘟神不在家，他的小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至于他爹孟大厂长说的那些话，孟凡其实也不是太相信，他怎么看都看不出来陆瘟神身上有保密单位那种光辉灿烂的气质，他爹肯定搞错了。 “你皮又痒了？” 江小暖冷冷地斜了眼，也不废话，直接从抽屉里取出了牛皮带，陆寒年特意拿过来的，说这个打人贼疼，专门用来对付孟凡。 “没……没……小暖你听我说，我……我就是想……请你看电影。” 孟凡抖了抖，连连后退几步，蠢蠢欲动的小心思熄灭了些，但还亮着小火苗。 其他事上孟凡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唯独追妞一道上，孟凡却有着死缠烂打的钉子精神，只要还有一口气，他肯定会锲而不舍地追求爱情。 “赶紧做题，做不完我抽死你！” 江小暖抽了几下，牛皮带在空中发出啪啪声，孟凡脸白了白，感觉身上有点疼，乖乖地做题了，心里有点遗憾，电影票他花了两倍价钱才买到的呢，浪费了。 “电影票拿出来！” 耳边江小暖的声音响起，孟凡面色大喜，忙不迭地拿出了电影票，被江小暖抢走了，一张都没给他留。 “连初中题目都做不出来，还有脸去看电影？今天把这几张都做完，少一个字我抽死你！” 江小暖又挥了几下皮带，再抽了三张试卷，总共六张，放在孟凡桌上，再恶狠狠地瞪了眼。 “电影票我花六角钱买来的，我还没看呢！” 孟凡委屈巴巴地说，追捕这部电影去年就放过了，万人空巷，黄牛票都炒到了五角一张，还是抢购一空，但电影上映那几天，他正好被他爹送去乡下双抢了，错过了时机。 今年他无论如何都得看这部电影，免得在朋友们面前没面子。 这么有名的电影都没看过，朋友们肯定会笑话他的，而且他也是真的想看，高仓健可是他偶像呢。 他还买了高仓健在电影里的蛤蟆镜和风衣，太酷了，就是他穿起来没高仓健那个范儿。 江小暖还给他一张，自个留下了一张，她也久闻这部电影的大名了，前世就听说过，不过她一直没机会看。 据说《追捕》是岛国在华国影响最深远的一部电影，也是最早引进的一部，里面男主离仓健的蛤蟆镜和风衣装扮，在国内流行了很久，去年开始，海城就有不少年轻男人这样打扮，孟凡也是其中一个，但没一个有高仓健的硬汉气质。 陆寒年身上倒有那股气质，而且个子高，身材又好，穿起来肯定好看，江小暖白了眼怂巴巴的孟凡，这怂包货连她男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小暖，要不要一起看？”孟凡贼心不死，过了会儿又开口问了。 “啪” 一皮带抽了过来，孟凡胳膊上火辣辣的，疼得他眼泪汪汪的，撸起袖子一看，胳膊上一道红印，肿得高高的。 “你……你真打啊！” 孟凡委屈极了，好歹也是朋友了吧，怎么说抽就抽，太不讲道义了。 “你爹说的，只要不打死就成，赶紧做题！” 江小暖又抽了下皮带，孟凡擦了眼泪，乖乖地做题了，心里的小火苗却更旺了些，其实小暖已经很温柔了，以前是拿板砖砸他的呢。 今天只用皮带温柔地抽了下，都没见血，说明小暖心里也是有他的嘛。 孟凡自我安慰了阵，心里又欢喜了，唇角上扬着，做题的速度也快了些。 江小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挨了打居然还笑，脑子肯定有包。 江老太得意洋洋地回来了，还有周阿嬷，因为江老太心情很好，又感谢周阿嬷给她买肉包子吃，所以大方邀请周阿嬷来家吃中饭。 不多时，梅朵也回来了，帮着江老太准备中饭，顺便听老太太说书。 “那臭表子还想弄虚作假，让她表姐顶替检查，哼，幸好我和周阿姐赶过去了，拆穿了那小表子的把戏。” “贺晓雨真的不清白了？”江小暖问。 “对，都能过卡车……” 江老太脱口说了出来，又有些懊恼，觉得不应该在孙女面前说粗话，赶紧改口，“反正不清白了，那小表子在外面肯定有好多野男人。” 梅朵却很疑惑，“不至于吧，贺晓雨她和男人话都不多说的，会不会检查错了？” 说贺晓雨一肚子坏水是没错的，她这妹妹打小就坏，可要说和男人乱搞她真不信，贺晓雨心气那么高，不可能毁自己名声的。 “没弄错，医生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不是姑娘家了，那小表子狡猾的很，肯定偷偷摸摸乱搞，你怎么可能知道。”江老太口气笃定。 梅朵想想也是，乱搞肯定是背着人的，而且贺晓雨城府又深，自然不会让她知道。 “真没想到她竟是那种人。” 梅朵感慨万分，心里还是有些怀疑的，难道一个人的演技真的能那么好？ 周阿嬷无声冷笑，乱搞应该不至于，甚至还可能是受害者，但贺晓雨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只能怪她自己心太毒，好好人不做，非要做鬼害人。 所以才会自食恶果，这就叫报应！ 第223章 必须是大号 第二天，江老太兴致极高，跑去饭店看处理结果了，关经理的动作也很快，饭店门口贴了开除公示，贺晓雨确实被开除了。 而且公示上写明了开除原因——私生活混乱，影响极恶劣。 有了这样的开除公示，贺晓雨的名声彻底毁了，甭想再翻身。 江老太回来说了这事，江小暖放了心，让老太太以后别再管这事了。 梅朵却有些心神不定，“贺晓雨会不会去寻死？” 一个姑娘家有了破鞋的名声，十之八九是没脸活着了，以前就有年轻姑娘出了这种事寻死的。 江小暖冷笑，“不可能，你太小瞧贺晓雨了，她这样的人只会害人，不可能寻死，她肯定会好好活着，还会比其他人都活得好。” 心思狠毒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往往很强大，就算众口铄金，贺晓雨也承受得住，等过一阵子大家淡忘这事了，她又会跟没事人一样了。 不过没了饭店的金饭碗，贺晓雨虽然活着，可也绝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舒服了。 “为什么贺晓雨那么针对你？你怎么说也是她长辈吧？”江小暖一直想不明白。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这些天梅朵和她说了不少以前的事，她是旁观者清，一听就明白贺晓雨在后面搞了不少鬼。 可梅朵的身世一直没揭穿，所以她明面上还是长辈，贺晓雨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小姨’？ 梅朵摇头，“我也不知道，其实小时候贺晓雨还挺亲我的，我去哪都跟着，好像是十来岁后就突然疏远我了，还总是和我做对，不知道她发的什么神经，和曼青关系也不好。” “郑曼青是你表妹？” “对，是我二姐的女儿。” 梅朵一直没改口，打小叫习惯了，改不过来。 “你二姐人怎么样？”江小暖打听。 “面团一样，没啥主见，全听我妈和我大姐的，搞得她和我二姐夫感情也不好。” 梅朵叹了口气，她其实对二姐没什么意见，但二姐自身都难保，跟墙头草一样，是一点都靠不住的。 江小暖没再问了，梅朵以前提过她二姐，好像叫梅琳，长得挺漂亮的，嫁了两个男人，郑曼青是和前夫生的，还有个小儿子，是和现在的男人生的。 不过夫妻感情并不好，也不吵架，但却是比吵架更可怕的冷战，梅朵本来还以为她二姐夫几年前就会离婚，但没想到冷战了这么多年都没离婚，想来夫妻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吧。 梅家那边一直没动静，梅老头吐血的事也没后续了，估计是被贺晓雨的丑事打乱了，梅家此时恐怕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过了两天，梅家总算有动静了，梅老太和大女儿梅娇，跑去李家闹事，让他们交出梅朵，他们把贺晓雨被开除的事都推在了梅朵身上。 这母女俩在李家撒泼打滚，李保国父母根本招架不住，幸好李保国回去了，把这对母女轰走了。 “她们肯定还会去闹的，是我连累了你。”梅朵很愧疚。 她公婆身体不好，性格又绵软老实，哪斗得过死皮赖脸的她妈和大姐。 “瞎说啥，有我在他们不敢闹，你是我媳妇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了！”李保国不乐意了，他是男人，替媳妇遮风挡雨是本分。 梅朵娇羞地笑了，心里甜得像喝了蜜。 江小暖心里有点酸……她想她家男人。 孟凡神情悻悻的……最讨厌的就是突如其来的秀恩爱，有媳妇了不起啊！ 香江 陆寒年和飞哥一起去买东西，他们是昨天到的，他在这边有房子，陆寒年甚至还搞了个假身份，飞哥也是，所以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逛街。 出来才几天而已，陆寒年却感觉像过了好几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媳妇，吃啥都没味儿，行程也拉紧了些，他想早点办好回家。 今天是出来买礼物的，陆寒年对这些不懂，都不知道去哪买，熟门熟路的飞哥自告奋勇带路。 “我今天带你来一趟，以后你就自己来，要什么有什么，还有进口货，好玩的很……” 飞哥挤了挤眼，笑得特别猥琐，陆寒年脸上有点热，以前他听不懂，现在却听懂了，甚至还有些期待。 “丽姐越来越靓啦，皮肤滑溜溜，是不是又搞了新鲜的后生仔？” 飞哥和老板娘打情骂俏，手还在老板娘屁股上拍了几下，老板娘叫丽姐，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专门卖某种产品的，飞哥是她的老主顾。 “后生仔哪有飞哥你勇猛，今晚要不要来？” 丽姐娇笑了几声，朝陆寒年看了眼，后面的话没说了，但一切尽在不言中，飞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丽姐笑得花枝乱颤，山峦起伏。 陆寒年撇过头，心里也波涛起伏的，又是一个飞哥的老相好，难怪飞哥在这边不买房子，相好遍地走，房子确实无所谓买不买了。 飞哥让丽姐拿出新货，“给我兄弟拿最好的，各种款式都要。” 见到丽姐拿出的五颜六色的小衣服，陆寒年脸上更热了，这几根带子怎么能穿，服装厂也太缺斤短两了。 “老弟你一样挑几件，算了，我给你挑，你也不懂。” 热心肠的飞哥帮着挑了十几件，见陆寒年害羞的样子，心里好笑，在他耳边低声问，“你和弟妹暂时不生孩子吧？” 陆寒年有点懵，不知道兄弟问这啥意思，不过他摇了摇头，确实不想生，他想和媳妇过二人世界。 “不生孩子就得买套子，安全措施必须做好，别用街道发的那些橡皮套，一点都不好使，进口的好。” 飞哥挤眉弄眼地说着，他这可是切身体会，外国人在那方面是真做得相当到位。 陆寒年还是有点懵，什么橡皮套？ 飞哥拿出一个透明小袋子，像气球一样，还滑溜溜的，并且很热心地解释了小袋子的用处，陆寒年面红耳赤，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老弟你啥型号？大号还是中号？”飞哥问。 陆寒年心里一凛，还感觉到丽姐在偷瞄他，立刻说道：“大号！” 必须是大号！ 第224章 你脸比屁股大？ 接下来几天，梅家人几乎天天都去李家闹事，不见到梅朵誓不罢休，像蚂蟥一样恶心，梅老太又毒又赖，拿了一包耗子药，见人就说活不下去了，也没人敢劝，怕沾了晦气。 李保国父母都是老实人，弟妹们又年轻面嫩，哪斗得过这样的老无赖，一时间李家被这对无赖母女闹得连正常生活都没法保证，邻里们也都怨声载道，对李家有了意见。 这些事糟心事李保国没和梅朵说，怕媳妇跟着闹心，好不容易才解脱了梅家那个吃人的魔窟，他肯定不会再让媳妇和梅家沾边了。 但李保国也拿老无赖没办法，下手重了怕搞出人命，轻了起不了震慑作用，再者，李保国也不可能天天守在家里，他还得出去办事，白天几乎不在家。 这也给了梅老太可乘之机，瞅准了李保国不在家就过来闹，家里就老实病弱的李母和最小的妹妹在，李母懦弱，妹妹才十来岁，被吓得连门都不敢出，只知道哭，李母本就身体不好，又气又怕之下，越发不好了。 邻居们也都烦的很，他们不敢招惹梅老太，只能埋怨李母，说她家给弄堂惹了大//麻烦，成天不得消停，李母心里负疚，身体自然更差了，床都下不来。 江小暖和梅朵都不知道这些，但李保国有好几天没过来了，以前可是天天来报道的。 “保国那孩子咋不来了？我还想问他酒席准备得咋样了呢。” 某日，江老太突然想起了酒席之事，这才发现李保国有三四天没露面了，不由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 梅朵本就担心，听了后更是忐忑，想去弄堂看看。 江小暖也觉得不正常，李保国是实心眼的人，应该是出事了，否则不会连着好几天不来的，她直觉是梅家人去闹事了。 “你别去，我去看看，我怀疑是梅家人去闹事了，你别让他们看见。” 说着江小暖就要出门，被江老太拦下了，“我去，小暖你在家。” 她可不能让孙女去招惹无赖一家子，要是又被举报了咋整。 江老太动作利索，换上了新衣服，出门的行头肯定得顾全，万一碰到熟人了，一看她穿着新衣服就知道她现在过得有多滋润了。 “江阿嬷，我骑车捎你去！” 孟凡特别积极，他想出去兜风了，做题实在太没劲了。 江小暖同意了，孟凡虽说怂了些，好歹是年轻男人，万一真闹起来，应该能派上点用场。 “别和梅家正面干，梅家要是不肯罢休你们就回来，再想其他办法。”江小暖说道。 “小暖你放心，我肯定能护住江阿嬷，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孟凡将胸脯拍得梆梆响，陆瘟神不在家，他表现的时候到了。 且看他大杀四方，小暖一定会看到他勇猛不凡的男子汉气概的，不比高仓健差呢。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说实话，她真不太指望这怂包货，但好歹凑个数吧。 孟凡趾高气昂地骑着车，等待江老太上车，马上他就能证明自己的威猛了，可惜小暖没跟着去，不过有江阿嬷转述也可以的。 江老太跳了上来，车子突然一歪，孟凡差点摔地上，江老太没能坐稳，也差点摔了，幸好旁边梅朵扶着，要不然肯定出师未捷先受伤。 “刚才闪神了……” 孟凡讪讪地干笑了几声，心里却在吐槽，老太太斤两比他还沉，骨头是铁打的不成？ 拼着不在江小暖面前出糗的那股子劲儿，孟凡总算蹬动了沉重的车子，像老黄牛一样走了。 江老太一手撑着后座，扭头瞪着前头孟凡单薄的小身板，对车速十二分不满意，这力气太小了，难怪孙女瞧不上，那事儿肯定也不得行。 这么说起来，还是小陆那后生好，高高大大的，身板也厚实，力气更大，拎这孟凡跟拎小鸡仔一样，扔屋顶也说扔就扔，亲个嘴都能亲五六分钟，肺活量好就说明身体好，办那事肯定耐力好。 而且小陆还会挣钱，有房子有车子对孙女也好，言听计从的，学习成绩也好，以后考上大学了，国家肯定会安排工作，还是干部呢，唯一不好的就是丑了点儿，但人无完人，观音菩萨还是大脚丫子呢，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小陆这后生已经相当不错了。 终于到了李家，孟凡累成了狗，吐着舌头喘气，满头是汗，江老太不停摇头，孟厂长两口子都挺结实的，咋生出的儿子这么单薄，跟贾宝玉一样。 李家住的也是大杂院，李家在一楼，还没到大门就听到了梅老太的叫声，“把梅朵那吃里爬外的小贱人交出来，否则我死在你们李家门口！” 还有道尖利的女声，“梅朵已经有婚约了，你们李家耍流氓，和梅朵勾搭成女干，把人交出来！” 还能听见小姑娘的哭声，以及李保国的骂声，江老太变了脸色，撸起袖子就往里冲。 院子里梅老太躺在地上，手里捏着一个纸包，旁边站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尖下巴高颧骨，和老太婆一样，脸上没多少肉，看起来就是副刻薄相，正是梅朵的亲生母亲梅娇。 梅娇年轻时还算漂亮，但她的面相不抗老，胶原蛋白一消失就显得寡相了，而且生活不如意全都刻在了脸上，显得更刻薄了。 李保国挡着妹妹前面，神情气愤，李小妹害怕地躲在大哥身后，满面泪痕。 邻居们则围在一边指指点点，言语间对李家颇有不满，说话也很不客气，李保国听得十分恼火，上前就要推梅娇母女。 “大家看看啊，这小瘪三冲老娘耍流氓啊，刚才摸我月匈了！” 李保国的手还没碰到呢，梅娇就尖声叫了起来，还扯开了一点衣领，动作十分熟练。 “谁碰你了，赶紧滚！” 李保国臊得脸成了猪肝色，说起来梅娇还是他岳母，他真没想到梅娇会这么不要脸。 “呸……就你这丑骚货谁要冲你耍流氓？公狗都懒得撅腚，撒泡尿好生瞧瞧自个是啥货色，还想诬蔑我侄儿，你脸比骚腚还大呢！” 江老太就像正道之光一般，冲进了院子，一把揪住了梅娇，霍地扇了个大嘴巴子。 第225章 误打误撞撞到了真相 猝不及防下，梅娇被扇得懵了，耳边嗡嗡响，一时间懵了。 “死老太婆敢打我！” 梅娇打小娇生惯养的，没受过气，也没挨过打，哪咽得下这口气，张牙舞爪地就和江老太撕扯了起来，地上的梅老太自然也不甘示弱，准备二打一。 “打的就是你个老骚比，老娘今天好生教训你！” 江老太一点都不怕，来三个她都不惧，想当初她可是打遍全生产队的NO1。 抡圆了臂膀，又狠狠地给了梅娇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让邻居们精神大振，江老太又紧跟着踹了梅老太一脚。 论武力值，梅娇母女根本不是江老太的对手，完全被碾压。 李保国本还想上前帮忙，一看老太太勇猛非凡，战斗力完胜，便不担心了，在一边看着。 “你养出了个破鞋女儿，还有脸出门？大家还不知道吧，这老骚比的女儿贺晓雨，在外面勾搭了数不清的野男人，比下了十八个崽的老母猪还木公，已经让国光饭店开除了！” 江老太嗓门大，弄堂都能听见，邻居们更来了兴趣，最爱听这种桃色新闻了。 “贺晓雨那姑娘不是蛮正派的嘛，怎么会是破鞋？”有人问。 江老太嗤了声，“呸……这种骚比娘养出的女儿怎么可能正派，没准娘俩在家偷摸开窖子呢，我可是亲眼瞧见那贺晓雨去医院检查的，医生说比四十岁的老娘们都那啥，医生总不会扯谎吧，你们要是不信就去国光饭店问，那开除公示还贴着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一条弄堂住着的，有不少人认识贺晓雨，听到她竟是这么个人，不由大惊。 而且江老太说得有理有据的，由不得大家不信，更重要的是，梅娇的风评本就不好，老街坊们都知道她年轻时的那些风流韵事。 “什么样的娘养出什么样的女儿来，贺晓雨我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货，那眼神轻浮的很，走路也一扭一扭的，腚也大，一看就是让男人滋润的。” “没少滋润，医生都说比四十岁的老娘们还**呢，男人能少？” “难怪那梅家一下子拿得出四百块买工位，敢情是卖肉钱啊！” …… 梅娇母女气得脸色青白，哪跑出来的糟老婆子，打架厉害，嘴皮子更厉害，她们娘俩打不过也说不过。 “你们血口喷人，我家晓雨规规矩矩的，我打死你个疯老太婆，让你胡言乱语！” 梅娇把贺晓雨看得眼珠子一样，由不得江老太泼脏水，拼尽了全力想教训江老太，可体能悬殊太大了。 “规矩你妈比，贺晓雨要是规矩，她那玩意儿是自个桶成老母猪的？要不就是你们家男人干的？爹不是爹，兄不是兄的破窖子！” 江老太又踹了几脚，骂出的话连脑子都不过，反正是骂贱人，怎么难听怎么来。 梅娇母女却面色大变，眼神还闪过惊慌，虽只一小会儿，离她们近的江老太却看见了，不由生疑，难不成她误打误撞猜中了？ “我说贺晓雨那破鞋怎么在外面装得一本正经的，敢情是内部解决了啊，你们家可真是畜生不如，连畜生都还知道避个嫌呢！” “你放屁！” 梅娇气得话都说不出了，主要还是心虚，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可再生气也没办法，她的宝贝女儿清白没了，连工作也没了，这笔帐她得找梅朵那小畜生算。 邻居们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信息量太大了，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哼，你们心虚了，老娘没说错，贺晓雨就是在家里乱搞，不会是抢了你男人吧？呸……门口的臭水沟都比你们家清白！” 江老太啐了口，又踢了一脚，她这么大年纪了，啥稀奇古怪的事都听说过，扒灰的，乱L的……天下那么大，牲口挺多的。 “你胡说八道，我家晓雨是清白的，我和你拼了！” 梅娇也不知从哪抄起了一把凳子，叫嚣着要砸江老太，李保国和孟凡都变了脸色，齐齐冲过来，不过孟凡离得最近，最先赶到，但看见表情狰狞的梅娇，还有那把杀气腾腾的凳子，立刻就怂了。 李保国一把揪过了怂货，一脚踹倒梅娇，这一脚用了不少力气，梅娇躺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打死人了……你们合着伙地欺负我们娘俩，我……我活不了了，我死给你们看！” 梅老太又怕又恨，拿出了惯使的杀手锏，准备灌耗子药，这一下大家都急了，包括李保国，要真让这老太婆死在院子里，可多晦气呢！ 江老太却不慌不忙，冷眼看着梅老太，“你吃啊，一包不够老娘再给你买几包，今天你这包耗子药要是不吃下去，老娘给你灌尿！” “哎呦……老太太你可不能这么说，万一真逼急了，要闹出人命的！”邻居们担心不已。 “闹个屁，这老骚比拿的是面粉，死不了！” 江老太十分肯定以及确定，梅老太手里的耗子药肯定是面粉，要不就是米粉，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因为她以前就干过这事儿，还不止一回。 每回和老头子闹起来，她就拿了耗子药威胁，其实里面装的是面粉，她也怕一不小心吃进去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她死了大宝咋办。 梅老太眼神惊慌，手抖了抖，暗骂江老太不是人，居然看出她拿的是面粉，这下她还怎么唱戏？ 她这么一迟疑，江老太更肯定是面粉了，也越发得意，“怎么不吃了？老娘等着呢，你不吃老娘给你灌！” 梅老太慌得往后退，心一横，便骂道：“你们真想逼死我个老太婆啊，好……我死给你们看！” 说完她就把耗子药灌进了嘴里，噎得直翻白眼，然后作出表情痛苦状，便‘晕’过去了。 大家顿时慌了，后悔不该相信江老太的话，真以为耗子药是假的，这下可怎么办？ 江老太开始也有些慌，以为自己搞错了，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生产队以前有人吃耗子药过，哪有那么快发作，而且也没这么轻松，肚子得痛好一会儿呢。 哼，敢在她面前耍鬼，今天就让这老太婆知道她的厉害！ 第226章 童子尿解百毒 “你们这些强盗土匪，丧尽天良，不得好死，还我妈的命啊！”梅娇嚎哭大骂。 邻居们都慌得手忙脚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李保国已经去推车了，准备送梅老太去医院。 院子里乱成了一团，梅老太心里暗自得意，轻轻捏了捏女儿梅娇的手，示意她赶紧提条件，要么让梅朵回家，要么就赔钱，这些是一早就在家里商量好的，梅娇立刻就心领神会。 “我妈让你们逼死了，我要报告公安，抓你们去牢改！” 梅娇这么一吓，好多人的脸色都变了，现在这个时候的人都很纯朴，没啥心眼，哪会想到梅老太母女是在演戏，还以为梅老太真死了。 屋子里的李母也被吓出来了，脸色苍白，一个劲地掉眼泪，生怕大儿子会被公安抓走。 梅娇得意洋洋，正要提条件，江老太先开口了，“急什么，还没到半小时呢，耗子药有解药，灌尿就能解！” “真的？”大家半信半疑。 “当然真的，以前我老家村里有人吃耗子药，就是灌尿救活的，不过得童子尿，谁还是后生仔，赶紧撒泡尿！” 江老太信誓旦旦的样子，蒙蔽了不少人，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便赶紧张罗童子尿。 但院子里的年轻人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童子尿还真没那么好弄，大家不由看向李保国和孟凡俩人。 “保国，你赶紧的！”有人催。 虽然大家觉得李保国这么大年纪了，应该不太可能是童子，可一旁的孟凡看着更不像，一看就是个风流后生，怎么可能还是童子鸡。 李保国脸红了红，有点难为情，准备去屋子里灌水，因为江老太说要多一些才有效，他现在一时半会没那么多。 “我现在就有！” 孟凡大声嚷嚷，终于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你还是童子鸡？”江老太怀疑地看着他。 别以为她没听到过厂长公子的风流事，对象都谈一个排了，怎么可能还是童子鸡？ “就是，我向来洁身自好的！” 孟凡骄傲得像只小公鸡，这点他真没撒谎，虽然他是万花丛中过，可顶多也就摸摸小手，亲个小嘴儿罢了，那种事他可没干。 真干了他爹会打死他的，他没那个狗胆！ “那你去，直接朝那老太婆嘴里尿！” 江老太也懒得计较孟凡是不是童子鸡了，反正她只是胡说八道，只是为了恶心梅老太的。 地上的梅老太心一惊，差点跳起来，她可不想喝尿。 可她又不死心，六百块没了，梅朵那个摇钱树也跑了，她今天说什么都得在李家讹出点钱来，她不信这些人真敢灌她喝尿。 孟凡当然不会真在大庭广众下尿尿，他还怕难为情呢，去卫生间接了一大壶尿出来了，江老太接过了尿，朝梅老太走了过去。 “我妈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想灌她尿，你们不是人啊……” 梅娇又哭又嚎，心里慌的一批，她也不死心，想从李家讹钱，眼看着都快成功了，却杀出个程咬金来，现在她妈还要被灌尿。 这下可怎么办？ “老娘是在救你妈，保国把这蠢东西拽开，别耽搁救人！” 李保国听话地过来了，轻轻松松地架走了梅娇，地上的梅老太心惊肉跳，还在死撑着，她甚至都闻到了尿骚味，熏死她了。 M的，哪个王八蛋撒的尿，比狗尿还骚。 江老太又叫了几个热心群众帮忙，分别按住梅老太的四肢，再撬开梅老太的嘴，今天这壶尿她说什么都得灌进去，一滴都不能浪费。 梅老太慌了，可还是硬撑着，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她必须撑着，否则前面的戏白演了。 在大家热切的眼神中，江老太将一壶尿精准地灌进了梅老太嘴里，虽然溢出了大半，可还是有不少喝进去了，衣服上也沾满了尿，院子里一时间骚臭冲天。 梅老太终于撑不住了，死命挣扎。 “呜呜……放开……呕……” 梅老太嘴里有尿，说的话含糊不清，一个字都听不懂，大家还以为童子尿真起效果了，对江老太十分佩服。 “果然有效，我还是头一回听说童子尿能解毒呢！” “童子尿本来就是好东西，清热解毒，是上好的中药材！”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夸赞江老太，觉得她有勇有谋，不愧是能顶半边天的铁娘子。 江老太被夸得红光满面，嘴都合不拢，不过面上却收敛着，孙女说了，做人得低调，她不能飘。 被灌了一壶尿的梅老太，戏也演不下去了，在梅娇的搀扶下，臭气冲天的娘俩灰溜溜地跑了，估计日后也不敢再来闹了。 李保国感激道：“江阿嬷，多亏您帮忙。” “对付这种无赖就不能客气，以后那老太婆要是再来闹，你就去找我！”江老太大包大揽。 战斗让她快落，她喜欢！ 志得意满的江老太和孟凡回家了，李保国也跟着去了，好几天没看见梅朵，他怪想念的。 周阿嬷过来串门，正好听到了江老太的吹牛，轻嗤了声，“梅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打蛇得打七寸，这么不痛不痒地闹没用。” 搞贱人居然不叫她，哼，不开心。 “那你说咋办，总不能弄死那一窝无赖吧。”江老太不高兴了，别人可都夸她有勇有谋呢。 “弄死干啥，死了一了百了多舒服，最痛苦的就是让他们生不如死。” 周阿嬷冷笑了声，说了她的办法，“贺晓雨的爹不是在电子厂上班吗？公家单位都怕丢脸，去电子厂贴大字报，就说贺家养出了个破鞋闺女，老婆也在外头夹姘头，一家子乱七八糟的，就算不开除也在单位抬不起头！” 江老太心思突然一动，神秘兮兮道：“我知道那小表子的姘头是哪个了，是她DAD！” 大家吓了一大跳，江小暖也震惊了。 饶是她前世看了那么多小H文，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真的吗？ 梅朵使劲摇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江阿嬷你搞错了。” 打死她都不信是大姐夫，太荒谬了！ 江老太说了她的发现，“我当时就是随便一说，那母女俩就变了脸色，心虚的很，咋不可能。 第227章 天赋异禀 梅朵还是不相信，“真不可能的，你们不知道我大姐夫那个人，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这种事上肯定不会乱来的。” 梅娇年轻时搞得臭名远扬，好人家嫁不进了，只能和同是混混的贺长顺勾搭上了，也就是梅朵的大姐夫，贺晓雨的父亲。 贺长顺不是海城当地人，老家是海城周边的小渔村，从小父母双亡，只剩下他和弟弟二人，亲戚也顾不上他们哥俩，饥一顿饱一顿的，兄弟俩就去了海城要饭。 他弟弟贺长福性格内向，胆子也小，全亏了哥哥贺长顺照拂才没饿死，贺长顺人高马大，胆子大，打架也是好手，是个做混混的好料子，解放前贺长顺一直都是混混，还当了一段时间窖子的打手，日子过得还算潇洒，弟弟贺长福也养大了。 贺长福虽然内向，但很聪明，去了电子厂当学徒，没几年就出师了，解放后电子厂改制成国营，贺长福也成了光荣的工人，他又劝兄长贺长顺改邪归正，还教兄长技术，过了几年，贺长顺也进了电子厂，兄弟俩都成了工人，日子渐渐好过了。 但兄弟俩上无片瓦，下无立足之地，贺长顺又有在窖子里当打手的经历，良家妇女肯定瞧不上他，到了三十还没娶上媳妇，凑巧和梅娇勾搭上了，这两人一个是上岸的龟公，一个是从良的窑姐，王八对绿豆，正好瞧对眼了。 再加上贺长顺没有房子，也没有父母，愿意住在梅家，梅老太对他也挺满意的，就作主让梅娇嫁给了贺长顺，再之后就生下了贺晓雨兄妹。 贺长顺脾气爆，还粗俗，没什么文化，出口成脏，对梅娇也不见得有多好，而且在外面还有姘头，但这男人对儿女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女儿贺晓雨，虽没当成掌上明珠，可也是贺长顺的心头宝了，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大家见梅朵信誓旦旦地保证，心里也动摇了，觉得江老太说的确实太邪乎。 梅家人就算再怎么畜生，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嘛，如果是真的，可真是牲口一窝了。 “那小表子不是有个哥哥？会不会？” 江老太还是怀疑，梅老太母女之前的表现太可疑了，再加上她以前在村里听说过类似的荒谬事，真觉得大有可能。 “更不可能，贺晓飞打小就和贺晓雨不对付，小时候见面就吵架，长大了连话都不说，江阿嬷，你别瞎猜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梅朵更肯定了，贺晓飞性格特别孤僻，还有些清高，他瞧不起梅家所有人，包括他的亲生父母还有亲妹妹，怎么可能做这种荒唐事？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哪能连畜生都不如呢！”李保国跟着附和。 孟凡嗤了声，“那可不见得，畜生不如的人多的是。” 他就知道有亲姐弟那啥的，弟弟是他高中同学，不是太熟，他也是听人说的，当时压根不信，觉得是胡言乱语，但隔了几年，那姐姐的丈夫亲口说出来的，这件丑事才传得沸沸扬扬，之后没多久，这一家子就搬离海城了。 江老太也使劲点头，“小凡说的对，我老家村里扒灰的可不少，还有那……” 突然打住，江老太讪讪地笑了，“反正这种事不少的，梅家肯定有猫腻！” “管他们什么猫腻，反正贺晓雨饭店的工作黄了，名声也臭了，几年内肯定翻不了身了，也没那工夫在背后算计梅朵了。”江小暖笑道。 她对梅家的狗血八卦不感兴趣，她还嫌脏呢。 贺晓雨倒霉了她就满意，其他的事她不管。 被江老太灌了一盆童子尿后，梅家人消停了一阵，没再去李家闹事了，李保国也安心筹备婚礼，他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梅朵一个隆重的婚礼，不能委屈了媳妇。 至于周阿嬷出的打蛇打七寸的馊主意，李保国也没去办，他觉得没必要赶尽杀绝，毕竟贺长顺以前是出了名的混混，戾气极重，要是真把这男人的工作给弄黄了，没准贺长顺会找上门拼命，还是留一线为好。 江小暖也不想搞，她只是和贺晓雨清算举报那笔帐罢了，贺长顺和她没仇，她犯不着去多树一个敌人。 江老太向来都是跟着孙女走的，江小暖不肯搞，她自然也懒得搞，尽管老太太很想去闹上一闹的，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怕孙女不高兴。 又过去了几天，距离陆寒年离开都一个星期了，江小暖每天都在想这个男人，做梦都想，她都不知道以前自己一个人是怎么过的，相思入骨的滋味，她也总算尝到了。 确实不好受。 但能有个那么好的男人让她相思，那种感觉也很不错。 贺晓雨自打被饭店开除后，就一直没露面，弄堂都没出现，她的丑事在弄堂传遍了，出来肯定会遭白眼，就连梅老太这么厚脸皮的人，现在出门买菜都缩头缩脑的，就怕遇上街坊邻居。 陆寒年离开的第十天，终于返程了，大半夜到的羊城，海边静悄悄的，只有飞哥安排的手下接货，陆寒年自己抱了一只纸箱，抱得特别紧，有人去接，陆寒年也不松手。 飞哥调侃道：“老弟你都抱一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抱着金砖呢！” 不就是一箱子套子嘛，不值钱的东西，船上的货都能买一车皮套子了，他这小老弟到底还是太纯哪！ 陆寒年脸上热了热，耳根也红得很，不过大半夜黑漆漆的，没人看得见。 “老弟，你真的是大号？我跟你讲，这个尺寸必须合，你可别为了面子谎报尺寸。”飞哥凑了过来，挤眉弄眼地说。 “这种事有必要谎报？我又不是你！” 陆寒年没好气地白了眼，小人之心。 不过他还是理解飞哥的，虽然女人无数，可先天确实差了些，反正比他的差了不少。 飞哥不禁羡慕妒嫉恨，眼睛情不自禁朝下瞄，大晚上啥也瞧不出来，哪天他得约兄弟去尿个尿，看看是不是真的天赋异禀。 第228章 特别真实的梦 陆寒年安排好了羊城的事的，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回海城了，这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媳妇，梦里也是，想得骨头都疼了。 现在终于可以回去见媳妇了，还得带上他买的的礼物，媳妇肯定很喜欢。 会让他更快乐！ 想到上次那快乐至骨髓的体验，陆寒年的归心比箭还快，恨不得能瞬移回海城。 三天后，江小暖忙好了所有事，又刷了会儿题，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了。 距离陆寒年离开已经十三天了，再过几天就能回来了，江小暖心情好多了，期待时间过得更快一些。 躺在床上没多会儿，江小暖就迷迷糊糊地快睡了，睡眼惺松间，她好像梦到陆寒年了，带着一身寒气，嘴唇都是凉的，一下又一下地亲她的脸。 梦境太真实了，江小暖不禁笑了，脸朝陆寒年那边靠了靠，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陆寒年的眼神更加温柔，他下了火车就赶回来了，洗了澡后连半个晚上都不想等，便翻墙爬窗过来见媳妇了。 睡梦中的媳妇真好看，也不知道梦到什么好事了，笑得这么开心，陆寒年唇角上扬，粗糙的指肚在女孩娇嫩的唇上抚摩，舍不得用太大力气，怕闹醒江小暖。 嘴上的酥/痒让江小暖察觉到梦境的不对劲，猛地睁开眼，和陆寒年带着笑的眼眸撞上，她眨了眨眼，张嘴就咬住了一根手指，她这才知道不是梦。 她男人真的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声音有些哑，还带着睡意的慵懒和娇憨。 “刚回来。” 陆寒年眸色变暗，钻进了被窝里，江小暖往里靠了靠，主动钻进他的怀里，还闻到了些许湿气。 “你洗澡了？” “嗯，火车上味大。” “货顺利吗？” “挺顺利的，飞哥会发车皮过来。” 两人像有一句没一句地话着家常，江小暖的困意又上来了，打了好几个哈欠，眼里溢满了水光，看得陆寒年嗓子眼更干了，不过他强忍着，夜已经深了，他不吵媳妇了。 “睡吧。” 陆寒年轻轻拍了拍，像哄小孩一样。 “你不许走。” 江小暖撒娇地嘟嚷，手紧紧搂着精瘦的腰，男人身上的气息让她无比安心，睡意也更深了。 “不走。” 陆寒年宠溺地笑了，也躺了下来，两人依偎着，汲取着彼此的温暖，而且陆寒年的身体像火炉一样，不一会儿被窝里就暖融融的，江小暖很快就睡着了，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陆寒年下了床，给江小暖掖好被子，这才回自己那了。 江小暖这天晚上睡得特别香甜，她还做了特别真实美好的梦，梦到陆寒年回来了，陪她唠嗑呢，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江小暖下意识地往旁边伸手。 空的。 不由心沉了沉，果然还是梦，她还以为是真的呢。 江小暖也没太沮丧，再有几天陆寒年就回来了。 在床上偷了会子懒，这才穿衣下床，外面天已经大亮了，还闻到了浓郁的粥香，是南瓜粥独有的甜香，昨晚她说想喝南瓜粥，江老太今早就安排上了。 还听到有人在说话，江小暖心跳了跳，真回来了？ 江老太和陆寒年在院子里聊天，老太太心情很不错，因为陆寒年给她带礼物了，是一块上好的藏青色羊绒呢布，这次他弄了一车皮羊绒布，能挣不少钱。 “这布得不少钱吧？”江老太稀罕地看着手里的布。 颜色正，布料一摸就是高档货，这么大一块布至少得二十来块呢，小陆出手就是大方。 “还行，给您的布不能太差。” 陆寒年一本正经地拍马屁，飞哥和他说了，女方家的长辈也得讨好了，大有好处。 江老太被哄得眉开眼笑，心里对陆寒年已经一百个满意了，小伙子嘴甜还大方，身体又好，丑就丑吧，看久了也挺顺眼的。 “早饭还没吃吧，我给你做，你吃面还是年糕？”江老太眼神都变得慈爱了。 “吃面。” 陆寒年选了面，他不是太喜欢吃年糕。 “我给你煮鸡蛋面，小暖还在睡觉，你稍等会儿，面马上就煮好了。” 江老太乐颠颠地去厨房煮面了，还大方地煎了俩鸡蛋，放了一大勺猪油，一大碗香喷喷的面很快就煮好了。 金灿灿的荷包蛋，碧绿的葱花，面汤里飘着一圈又一圈的油花，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江小暖走出房门，正好和进屋的陆寒年打了个照面，她愣了下，惊喜地叫着扑了过去，陆寒年笑着张开手，将飞奔而来的女孩抱了个满怀。 “昨晚真的是你？我没做梦啊！” 江小暖乐极之下，脱口而出，江老太耳朵抖了抖，反应特别快，“小陆昨晚就来了？啥时候？我咋没看见。” “我是凌晨回来的，回来就上床睡觉了，早上才过来，暖暖可能做梦了。” 陆寒年面不改色心不路，一点都不慌。 江小暖也反应过来了，差点说漏嘴，忙改口道：“就是做梦，你走后我天天做梦都梦到你，昨晚上跟真的一样。” 江老太老脸红了红，没脸听下去了，她这孙女没羞没臊的，啥话都说，现在还没结婚呢，就天天晚上做梦梦男人，要是让外面的人听见像什么话。 可她心里却还是有些怀疑，总觉得陆寒年不像是今早才过来的，别不是又爬墙了吧？ 江老太忍不住回头，江小暖还在陆寒年身上抱着，也不肯下来，一个劲地撒娇，陆寒年也纵着孙女，像抱小孩一样搂着。 老脸更热了，江老太赶紧进了厨房，暗暗祈祷在孙女满十八岁之前，可千万别搞出啥事来，也就两个月不到，老天保佑，可一定得太太平平的。 吃早饭时，江大宝也特别开心，因为他也收到礼物了，是儿童积木玩具，江大宝玩得挺开心的，一个人也能玩半天。 吃过早饭，江小暖一溜烟跑去了对面，刚才陆寒年和她使了眼色，她知道肯定有事。 “给我带的礼物呢？” 一进屋江小暖就嚷嚷，她猜十之八九是礼物，要不然不会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第229章 你自个吹着玩吧 “在屋子里。” 陆寒年脸有些红，那些小衣服实在……他担心江小暖不肯穿。 屋子里摆着个大箱子，有电视机箱子那么大，江小暖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里面是五颜六色的各式内衣，还有薄得像纸一样的睡衣，装了大半箱子。 另外一半则是个小一些的箱子，写满了英文，江小暖只看懂了几个单词。 “这……这种衣服哪穿得出去？” 江小暖哭笑不得，她还以为陆寒年说的是正经内衣呢，哪知道竟是情趣款，这只能在闺房穿穿，出门可穿不了。 “就是……屋子里穿的。” 陆寒年有点结巴，回来的路上，飞哥把这些衣服的用途都和他说了，他真的大开眼界，难怪飞哥有那么多女人，这些工具肯定帮了不少忙。 江小暖挑了挑眉，居然这么清楚，她男人进步了不少嘛。 拿起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江小暖故意问，“想不想……现在就看效果？” “轰” 全身的血都冲到头顶了，脑子乱得一塌糊涂，整个人都傻了。 “噗” 江小暖忍不住笑了，真是个大傻子。 她扔了衣服，促狭道：“现在不穿，以后等我心情好了，再穿给你看！” 陆寒年心里不由失望，脸上也表现了出来，江小暖心里乐坏了，刚开始认识时还以为真是木头，其实就是个大闷骚，肚子里想法多着呢。 “这个箱子里是什么？” 江小暖对另一个小箱子挺感兴趣的，缠了不少胶带，还有那么多英文，显然是进口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没什么，一些小东西。” 陆寒年不想现在拿出来给媳妇看，还用不着呢，得结婚后才能用。 但他越不想，江小暖就越好奇，拿了剪刀就拆箱子，陆寒年也就随她了，耳根红通通的，有点心虚。 他不知道媳妇喜不喜欢这个东西，不过飞哥说女人都挺喜欢的。 箱子拆开后，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小盒子，包装很艳丽，而且还有一个健壮威猛的男人，比着胳膊肘上的肌肉，这熟悉的画风，让江小暖眼皮抽得厉害。 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是小雨伞吧？ 陆寒年连这都准备好了，不愧是大佬，凡事都喜欢未雨绸缪。 但她不能表现出了解的样子，毕竟她可是纯情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小雨伞呢？ 拆了一盒，江小暖忍着笑拿出了一枚透明小袋子，抖了几下，装出懵懂的样子，问道：“这是气球？” “不是……是那个……” 陆寒年犯难了，这要咋和媳妇解释？ 江小暖嘴角抽得直酸，面上还是那么无辜，眨也不眨地看着某人，倒要看他如何解释这玩意儿。 陆寒年耳朵已经红得似血一样，害羞地抓了几下头发，按照飞哥的说法解释了一通。 “你不想要孩子？”江小暖直接问。 她挺意外的，还以为陆寒年结婚后就会要孩子呢，没想到竟不想要。 其实她也没准备好要孩子，她想先闯事业，过几年再生。 “你现在年纪还小，生孩子伤身，等过几年再生才不伤身。”陆寒年说了理由。 他之所以不要孩子，最主要的原因是担心江小暖伤身，其次才是不喜欢孩子，不想让孩子打扰他和媳妇的二人世界。 江小暖心里涌上暖流，这男人总是为她想得那么周到，害得她越来越离不开这男人了。 “那你现在买回来干什么？难道你想现在用？”江小暖促狭地问。 不仅买了，还买了一箱子，这家伙是想把一辈子的小雨伞都买了？ 陆寒年脑子又乱了，乱七八糟的，耳边都是江小暖的话—— 现在用…… 好热…… 可很快又凉了。 “现在不可以，暖暖你年纪不到，你忍忍啊。” 陆寒年好声好气地哄，必须成年后才可以，这是原则性问题。 江小暖气得笑了，一脚踢了过去，手里的小气球也扔到了某人身上，“我忍什么忍？谁想这事了，一辈子不干都可以，这些气球你自个吹着玩吧！” 骂完她就气冲冲地走了，气死她了，什么叫她忍忍？ 搞得她有多欲求不满一样。 她是那种人吗？ 明明是这狗男人自个想的要死，却推到她头上，王八蛋！ 陆寒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江小暖已经离开了，脸上凉丝丝的，贴着一枚小气球，不由懊恼地捶了自己一下。 可他也没明白，刚才到底哪说错了？ 不过飞哥说了，不管因为什么事吵架，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男人都得先低头认错，因为错的肯定是男人，媳妇肯定不会错的。 等过会儿媳妇气消了，他再去哄哄吧。 陆寒年收好了他这一辈子的小气球，还有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出门办事去了 夜晚静悄悄的，大家都睡了，陆寒年悄无声息地翻墙落地，走到窗台下，留了半扇窗没关，他心里一喜，媳妇没生气。 江小暖压根没睡，也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了，窗子也是她有意留的，白天只是耍小性子而已，一小时不到她就气消了。 不过看到陆寒年，她还是哼了声，钻进了被窝，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唇角却上扬着。 身后贴上温暖，陆寒年自觉钻进了被窝，江小暖眼前出现了一件极薄的衣服，耳边是男人暗哑的声音，“送你礼物，别生气了。” 不由又气笑了。 狗男人送礼物都要占她便宜，难怪生意做得那么大，算盘太精了。 “不要，你自个穿。” 背后好一会儿都没声音，江小暖挑了挑眉，真和她生气了？ 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很快脸上就印上了湿热缠绵的吻，是陆寒年，两只手也不安稳…… 不多时，江小暖就被挑得情动了，热情回应着，晕头转向之际，乖乖地穿上了那件礼物…… …… 地上躺着一堆碎布片儿，陆寒年一脸魇足，飞哥说得太对了，对女人不能说太多，行动比较重要。 说一万句都不如做一次有效。 那衣服也买的好，下次得多买一些，太费了。 累极的江小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钻进被窝就睡了，连陆寒年啥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早上起来床上已经空了，这家伙还带走了罪证，地上连一片布都瞧不见了。 第230章 炸裂三观的真相 陆寒年回来快一个星期了，李保国的婚礼也办好了，在饭店置办了两桌，江小暖和陆寒年都去吃了酒，梅朵也搬去了李家，正式成为了李家的儿媳妇。 梅家一个人都没来，梅朵也没请他们，她压根就没想过再和梅家有任何牵扯。 这期间贺晓雨一直都没露面，江小暖都快忘记这个人了，她打算着去周师父家吃饭，事先得和周师父说一声，而且她也不知道地址。 但没等她去照相馆找人，梅家出事了。 梅娇死了。 还有那个之前想娶梅朵的老鳏夫，也就是贺长顺的弟弟贺长福。 两人都是被贺长顺砍死的，而且死在一张床上，据说捅了几十刀子，血淌了一屋子，连立脚的地都没了。 江小暖听到这事震惊了许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是梅朵和她说的，肯定不是谣言。 “啥时候的事？是为了什么？” 肯定有原因。 江小暖猜测和贺晓雨有关，但为什么梅娇也被杀了，难道这女人也牵扯进去了？ “就昨晚，我听保国说的，公安已经去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了啥。” 梅朵精神有些恍惚，脸色也不太好，虽然她不想再和梅家有牵扯，可冷不丁听到梅娇死了，还死得这么惨，她还是接受不了。 “会不会同贺晓雨有关系？这事你别管了，公安会查的。”江小暖安慰。 梅朵点了点头，可精神状态极差。 江小暖挺理解的，就连她一个外人听了都这么震惊，梅朵可是梅家人，自然接受不了。 公安很快就查明了案情真相，实在炸裂三观。 贺长福和嫂子梅娇常年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案发那天，梅娇就在贺长福家里，贺长顺突然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动手了，两人连叫都没叫几声，便去见了阎王。 不过这不是贺长顺主要的犯罪动机，梅娇是什么样的女人，他老早就心里有数，头顶戴绿帽是迟早的事，不至于会一时气愤杀人。 真正刺激了贺长顺的原因，是—— “我真没想到，贺晓雨的姘头竟会是贺长福，还维持了十来年，那个时候贺晓雨才拾岁呢。”梅朵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真相。 但这是贺长顺亲口招供的，他就是气兄弟糟蹋了女儿，这才一时气不过杀人，至于梅娇也是倒霉，如果那天她不和贺长福在一起，或许不会死。 但这女人却明知贺长福欺负了贺晓雨，还继续保持着那种关系，贺长顺自然不能容忍，索性一并宰了。 江小暖也有些接受不了，这贺长福是变态啊，这件事上贺晓雨虽是受害者，但她还是不同情贺晓雨，那么小就被侵害确实很可怜，但这不是她害人的理由。 如果贺晓雨有那个志气弄死贺长福，她倒要佩服这女人了，可贺晓雨却对无辜的梅朵下手，落到今天的下场是她自作自受。 梅朵表情有些古怪，“贺晓雨和贺长福之间的关系挺乱的，她和贺长福感情还挺好，没去饭店上班前，贺晓雨一直没工作，缺钱就找贺长福要，每次都能要来。” “一开始是被引诱了，后面继续那样，就是贺晓雨自己的事了。”江小暖冷笑。 贺晓雨这十年来可没和贺长福断过，一直都维持着不正当的关系，还有梅娇，这母女俩…… 更过分的是，梅娇这女人竟还想把另一个女儿梅朵嫁给自己的姘头，这女人到底还有没有一点道德观？ “贺晓雨怎么样了？” 梅朵摇了摇头，“不知道，一直没看见她，但肯定没出事。” 她长叹了口气，“一家人一下子死了俩，怎么会这样……唉……” 江小暖也有些唏嘘，心里还不是滋味，说起来梅家的惨案，和她也有些干系，如果她没让江老太去饭店大闹，贺晓雨清白不在的事就不会捅出来，她和贺长福的不正当关系可能就不会被贺长顺发现，惨案想来也不会发生了。 但世上难买早知道，她哪知道贺晓雨的清白没了，更不知道梅家那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事儿，说来说去，只怪梅家人做事不厚道，报应到自己头上了。 “如果我不闹……是不是不会出这些事了？” 梅朵十分自责，她并不是圣母，可死的是她以前朝夕相处过的亲人，就算亲人对她不好，可她从来没想过让梅家人死，一次都没有。 她只想着脱离梅家的掌控，不再和梅家人联系，从未想过要梅家人的性命，现在却一下子出了两条人命，梅朵的心里沉甸甸的，脸色也很糟糕。 “和你没关系，是他们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江小暖口气很坚定，也是对自己说的，就是梅家人的报应，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梅朵勉强笑了笑，脸色还是很难看，江小暖没多劝，她相信梅朵能自己走出来，而且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贺晓雨。 “你小心些贺晓雨，这人心思恶毒，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她说不定会报复。” 梅朵点了点头，神情变得郑重，“我晓得的，小暖你也要小心，和你奶奶也说一声，出门小心些。” 她也没多待，匆匆回家了，公安可能还会找她了解一些情况，这几天她连卖货的时间都没有。 晚上陆寒年在家吃饭，孟凡也在，江小暖说了梅家的凶案。 “咣当” 江老太手里的筷子摔在了地上，神情惊慌，同样慌张的还有孟凡，这怂包货还打起了摆子，牙关直打架，美味的红烧肉都无法让他平静。 “死……死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孟凡想了很多，他想到了那盆子童子尿，全都灌进了梅老太的肚子里，他要早知道这一家子杀人不眨眼，说什么都不会贡献那么盆子童子尿了。 哎呦喂……这下可捅大篓子了。 “小……小暖……他们会不会来报复我？要不我先回家避避？这几天不来做作业了？”孟凡想到了好办法，眼巴巴地看着江小暖。 江小暖没好气地瞪了眼，呛道：“他们报复你干什么？你和贺晓雨睡了，还是和梅娇睡了？脑子有屎啊你！” 第231章 先天不足后天也补不上了 孟凡悬在天上的心，立刻落了地，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嚼几口，咽进了肚子里，心更落在实处了。 “我还是清白之身的，没乱搞。” 孟凡羞答答地看了眼，还有些得意。 此刻他挺感谢他爹的，要不是他爹严加管教，他这清白之身肯定守不住。 “咳咳……” 江小暖正喝汤，差点呛到气管里，陆寒年给她拍着背，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大家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孟凡，眼神很明确地表达了怀疑。 孟凡登时恼了，挺直了背，大声嚷道：“我就是清白的，不信去医院检查！” “医院查你脑子有没有屎？”陆寒年凉凉地说着。 脑子里至少装了一斤屎，才会说出这么蠢的话。 孟凡有些沮丧，他刚想起来医院没法查男人的清白，女人好歹还有一层膜，男人有啥能证明的？ “反正我是清白的，我要是撒谎了，就让我一辈子都娶不到小……” 死神的眼神射了过来，孟凡连忙改口，“就让我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 大家看他这信誓旦旦的样子，勉强信了几分，可想到他以前那些轰轰烈烈的情史，不说一个排，少说也得有十来个，厂里人人皆知，还看到孟凡和那些姑娘出双入对的。 难不成孟凡和那些姑娘搞了个寂寞？ 江老太突然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下脑袋，脱口问道：“小凡你是不是不行……咳咳……小凡吃红烧肉，这肉我炖了俩小时，又酥又烂，好吃吧？” 孟凡有些懵，刚才江阿嬷说的话太快，他没听明白，就听到了红烧肉，确实挺好吃的，比他妈做的好吃多了。 “好吃。” 孟凡边吃边点头，还捧场地吃了好几块，看在江老太眼里，就是他承认自己不行了，要不然一个后生仔，听到别人说不行，怎么着都得跳起来反驳吧？ 可孟凡却很平静地接受了，不吵不闹的，还假装没听见，说明他心虚啊，没那个底气反驳。 可怜见的，年纪轻轻就不行了。 “好吃就多吃点儿，肉吃得多有劲，小伙子就得多吃肉。” 江老太同情心泛滥，看孟凡的眼神比菩萨还慈悲，更是破天荒地挟了好几块肉，搞得孟凡比连着被翻三天牌子的妃子还受宠若惊。 江小暖和陆寒年都听见老太太未说完的话了，心里也是那样想的，觉得孟凡某方面的能力欠缺。 难怪那么怂。 先天不足啊！ 后天估计也补不上了。 江小暖心里也挺同情的，凑在陆寒年耳边小声说，“你以后打轻些，怪可怜的。” 陆寒年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可怜，下次扔屋顶就温柔些吧。 话题又转回了梅家，江老太挺得意的，“我就知道肯定是内鬼，让我说着了吧。” 江小暖朝她看了眼，这次她这奶奶确实挺让人刮目相看的，智商长了不少，还真让她说中了。 江老太又说道：“梅娇那种女人死得不冤，又骚又恶，比潘金莲还毒，活该被宰了，还有那个小叔子也不是东西，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她其实还想说，周艳红那个老表子也一样，可惜没人去宰周艳红这表子，不过有王强那疯子在，那表子肯定过不好，过些日子她再去农场看看。 江小暖也赞同老太太的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就死了吧。 “以后你出门小心些，贺晓雨说不定会报复。” “我会怕那小表子？她敢来试试，揍不死她！”江老太瞪圆了眼，一点都不怕。 就那小表子她能一打仨。 “人家来报复会明刀明枪地和你干？背后给你捅一刀子你躲得过？”江小暖呛道。 江老太一下子怂了，老实道：“我晓得的，肯定会小心，你们也要小心，要不小暖你这几天别出门了。” “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我心里有数。” 江小暖没答应，她现在又拓展了不少客户，每天都能挣二三百，时间也比以前少，就只上午几个小时，肯定不能落下。 现在她手里又有四千来块存款了，再存一个月她就能买一栋大点的房子了，她已经计划好了，现在挣的钱就买房子和商铺，海城帝都羊城还有香江，这些城市以后的房价都是天文数字，只要坐拥几十套房产，她十辈子都不愁了。 此后几天，陆寒年一直跟踪了解这件案子，每天都会和江小暖说案情的进展。 “贺长顺全都交待了，一点都没隐瞒，说他就是气不过兄弟欺负他女儿，还给他戴绿帽子，那天又喝了点酒，一时气盛就找上门了。” 晚上，陆寒年又爬墙来幽会了，他带回来的小衣服特别费，现在他就很后悔没听飞哥的话，买上一大箱子小衣服。 温存完了后，陆寒年就说了他这些天查到的事。 “贺长顺会判什么刑？”江小暖依偎在男人宽厚的胸膛，手指不安分地划圈圈。 “肯定死刑。” 陆寒年口气很肯定，两条人命，百分百是死刑，没有余地的。 江小暖没什么感觉，她不认识贺长顺，死活同她没什么关系，陆寒年又说起了梅家的情况，“梅家老两口受了不少打击，都卧床不起了，梅老头这回真吐血了，据说不大好。” 梅老头成天拿吐血要挟梅朵，但这次是真的吐了，还吐了不少，街坊邻居们都看见了，听到大女儿的死讯时，梅老头就撑不住了，接连吐了好几口血，现在还下不了床。 梅老太的情况也不太好，家里乱成一团，幸好还有个二女儿照料着，不过这个二女儿也是个不中用的，但二女婿却是能干的，公安那边都是二女婿应对，丧事也是二女婿操办，里里外外都亏了这二女婿。 “这个梅琳的老公还挺不错，我听梅朵说过，她二姐夫挺好的，是个正人君子，不过和梅家人关系不好。”江小暖说道。 她又说道：“我师父那儿得赶紧去一趟，都拖一个月了，明天我去照相馆问问师父家住址，趁你有空时一起去吃饭。” “好。”陆寒年点头。 心里还有些紧张，江老太和江大宝都没能让他紧张，可这个未见面的师父，却让他忐忑了。 希望顺利！ 第232章 拿着刀的疯女人 第二天吃过早饭，江小暖先去销货，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了，顶多还有一个月，上面就会颁发开创改革开放先河的重要文件，她就用不着偷偷摸摸的了，可以让客户去家里进货。 可惜颁发文件的具体日子她记不清了，大概是在十二月，就算是月底也快了，黎明就在眼前，光明马上到来了。 梅朵也来进货，江小暖朝她笑了笑，先给其他人拿货，梅朵的货她已经留好了。 “羊绒布能多弄些不？天气越来越冷了，布可行俏了，上次拿的那点布没几天就卖完了。”一个摊贩小声问。 她其他货都没要，就只拿羊绒呢布，还有灯芯绒的，都是冬季的面料，而且又赶上要过新年了，就算再穷的人家，也得置办身新衣服，尤其是年轻姑娘，冬天做一身新大衣是必须的。 江小暖的布是从陆寒年那儿弄的，价钱和百货公司差不多，还不要布票，自然吸引了不少顾客，就这么说吧，现在这年头，只有搞不到的货，没有卖不出去的。 计划经济时代，老百姓的生活用品就没有不缺的，连一盒火柴都缺，很多百姓手里有钱却没票，所以这个年代的倒爷只要胆子大，又有门路，再稍有点头脑，几乎都能发财。 不过风险自然也很大，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做的，毕竟一旦抓住，很可能性命不保。 “我也要布，越多越好。” 其他商贩也嚷嚷起来，他们又不是傻子，巴不得江小暖多提供一些货。 江小暖沉吟了会儿，便说道：“晚上你们再过来，白天太扎眼了。” “成，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几名商贩都喜形于色，有货就好，他们肯定能卖出去，年前能多挣不少钱呢。 等这些人都走了，江小暖才把梅朵的货拿了出来，她换了辆三轮车，一次能多拉不少货，要不然一趟都不够拉。 “你的布我没带，问你男人要去。” 江小暖打趣，她的布都是陆寒年那边拿的，李保国替陆寒年管仓库，自然用不着在她这儿拿货。 梅朵也笑了，拿过了袋子，放在她的自行车后座上，结婚后她看着比以前更年轻了，也漂亮了不少，眉眼间没以前那么愁苦了。 “我打算买架缝纫机，给家里人一人做身新衣服，马上都过年了。” 梅朵和江小暖唠家常，她是长嫂，公婆虽然没什么本事，可都是老实忠厚人，心眼也挺实在，样样都不管，家里的事现在都是她说了算，梅朵现在比在娘家过得舒心多了。 虽然累，可心里敞亮哪。 “你会做衣服？”江小暖有些惊讶。 更觉得惭愧，她家里的活一样都不会，针线厨艺都不行，地里的活倒是会干，可在城里也用不上。 梅朵笑了，“我还会织毛衣呢，以前学过，我都想好了，缝纫机买回来后，让爱梅去学做衣服，以后我再出点钱，让她开个成衣店，也能挣不少钱的。” 李爱梅是李保国最大的妹妹，今年十七了，也是待业青年，四处打零工，没个正经工作。 “成衣店挺不错，不过手艺得好。”江小暖赞同。 有一技之长肯定不会饿肚子，而且前世她就认识个成衣店老板娘，店面并不大，可生意却极好，因为老板娘手艺好，好多都是十几年的老客户，一年能挣不少钱，比死工资强多了。 梅朵笑道：“肯定要给爱梅找个好师父的，就刚才那个矮胖的嫂子，她姓徐，大家都叫她徐嫂子，别看她其貌不扬的，却有一手好女红，而且她还会做旗袍呢，扣子都是自己盘的，我听人说徐嫂子家里三代都是干这个的，解放前好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去她家做衣服，我打算让爱梅去拜徐嫂子为师。” 江小暖知道徐嫂子，是梅朵介绍来的客户，胖圆脸挺和气，见人就笑，说话八面玲珑的，是个聪明能干的女人，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来头。 “徐嫂子做旗袍手艺怎么样？” “没见过，她都好多年没做了，现在谁还敢穿旗袍，都压箱底了，不过她家是祖传的手艺，应该差不了。” 江小暖心思动了动，她挺想穿旗袍的，而且她知道顶多再两年，旗袍又可以穿了，到时候她找徐嫂子做几身漂亮旗袍穿。 “我跟你说，让你小姑子跟着徐嫂子好好学，最好把做旗袍的手艺也学到，以后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梅朵半信半疑，“旗袍可是伤风化的毒草，学了也没人做。” “反正你听我的，学了肯定错不了。” 江小暖没多说，言尽于此，要是李爱梅不想学，她也不能硬逼着人家学。 梅朵面有所思，决定回去后和小姑子好好说说，必须把徐嫂子的手艺都学到家，哪怕多学几年都成，小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的。 “行，回去我就和爱梅说，我这小姑子虽然不爱说话，但特别心灵手巧，像织毛衣的花样，只要看一眼成品，她就能自己琢磨出针法来，一点都不差。” 梅朵夸了小姑子一通，她真挺喜欢李家人的，公婆老实，弟妹们也都是忠厚人，不是搅事精，对她也很尊重。 江小暖挺欣慰的，看样子梅朵和婆家人相处得很融洽，她便问道：“你们啥时候买房子？” “年后吧，我打算买套大的，一家子都能住下，年后钱应该能存够了。” 两人边走边唠，快出弄堂时，江小暖突然寒毛坚了起来，下意识地推开梅朵，自己也闪到一边，一道寒气刺了过来。 “去死！”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疯狂地扑了过来，手里有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好几刀都是朝梅朵的。 梅朵起初有些慌乱，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拉着江小暖就跑，但那疯女人却紧追不放，眼看要引来不少人了，梅朵大叫道：“小暖你带着货先走，这疯子是冲我来的！” 不能让人发现她们在贩货，要被抓去牢教的，梅朵下定了决心，松开了江小暖，朝弄堂另一边跑去，疯女人果然追着她去了。 第233章 贺晓雨的扭曲心 江小暖犹豫了下，果断掉转方向，将梅朵的货藏到了隐密处，再朝梅朵那边赶，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不过都远远地看着，没人敢靠近。 梅朵不知从哪抓了把扫帚，和疯女人对打，暂时没什么危险，江小暖四处看了看，也找到了一把扫帚，板砖不适合和菜刀对着干，还是扫帚好一些。 两人对一个，疯女人落在了下风，身上脸上被扫帚打了好几下，被刺激得更疯了，“我要杀了你们，去死……都去死！” 声音还挺熟悉的，江小暖一时间没想起来，梅朵却听出来了，失声叫道：“贺晓雨！” “嗬嗬……” 疯女人露出了半边脸，赫然是贺晓雨，不过瘦了不少，看着又老又丑，显然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 贺晓雨也不说话，拿着菜刀就砍，疯狂的样子让围观的群众又后退了不少，还有人去报告公安了，有几个年轻男人从旁边抄了过来想帮忙，这个时候的人心都挺热乎的。 不过有人比他们更快，两个年轻男人拿着木棍冲了过来，一人一棍子就敲晕了贺晓雨，还抢走了她的菜刀。 贺晓雨尖声叫着，不住挣扎，面容扭曲得变了形，看起来特别狰狞，力气也出奇地大，两个年轻男人都制不住她，差点被她挣脱。 江小暖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掏出板砖，对着贺晓雨脑袋霍地砸了下去。 开瓢。 露红。 晕倒。 两个年轻男子齐齐愣住了，再眨了眨眼，心里都在想，不愧是大嫂，女中巾帼啊！ “嫂子，是老大派我们跟着的。”一个年轻男子笑着说。 江小暖一听就知道是陆寒年安排的，心里甜丝丝的，难怪这些天她总觉得有人跟着，敢情是来保护她的啊。 “谢谢你们了。” “不用谢，份内事。” 俩人憨厚地笑了，脸红通通的，不敢看江小暖，嫂子太好看了，看得头晕，要是他们以后的媳妇，能有嫂子的十分之一好看，他们也就知足了。 江小暖心里一动，冲一个年轻男子小声说了几句，年轻男子心领神会，去了藏东西的弄堂，他得把货送回去，免得被人发现了。 公安很快就来了，贺晓雨还没醒，满头都是血，菜刀在江小暖手里，有热心群众们作证，江小暖都用不着说话，公安很快就了解了情况。 “麻烦你们去做个记录。” 公安挺客气的，江小暖当然没问题，和梅朵一道上了警车，还有陆寒年的手下，以及几个自告奋勇的热心群众。 先去了医院，给贺晓雨包扎了伤口，再去了公安局，贺晓雨已经醒了，也没发疯，阴沉沉的看着人，到公安局后不久，陆寒年和李保国都过来了。 见江小暖没出事，陆寒年松了口气，他直接去找了方爱华，有熟人事情要好办得多。 方爱华在开会，不过很快就开好了，他在公安局人缘很不错，把这件案子移到他手上了。 “贺晓雨？这名字挺熟的啊，我想想……” 方爱华回忆了下，很快就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命案，贺长顺的女儿就叫这个名字，这起案子恰好是他经手的，所以印象深刻。 贺晓雨自打进了公安局后，她就没说一句话，不管方爱华问什么，她一声不吭，只是阴疹疹地看人，跟神经病一样。 审讯一时间进行不下去了，方爱华出来吐槽，“这贺晓雨是不是有精神不正常？她那状态不对劲，我得请个专家来看看。” “不可能，她是装的，绝对没有精神病，我敢打包票。”梅朵嚷道。 就贺晓雨那强大的心理素质，怎么可能得精神病？ 全世界的人都疯了，贺晓雨也不会疯。 方爱华继续审讯，倒是有了些进展，贺晓雨说要和梅朵单独说话，否则她什么都不会说，方爱华来问梅朵意见，梅朵毫不犹豫答应了。 李保国担心梅朵会受到伤害，方爱华保证道：“放心，有干警看着的，而且嫌疑犯戴着手铐，攻击不了人的。” 李保国这才同意，梅朵和方爱华一道进了审讯室，过了大半个小时，梅朵才出来，神情有些古怪。 “回去吧。” 梅朵叹了口气，一行人出了公安局，路上梅朵很安静，只字未提和贺晓雨说了什么，江小暖虽然很好奇，但她忍着没问，这种事梅朵自己不说，别人也不好问。 第二天，梅朵来她这儿拿货，这才说了她和贺晓雨的谈话。 “我真不知道贺晓雨会那么恨我，她早知道我是她同母异父的姐姐了，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贺长顺不知道这事，梅娇一直瞒着，但贺长福知道，梅娇和他说的，贺晓雨有一回偷听到的，那年她十岁。” 江小暖没打断，倾听梅朵诉说。 “贺晓雨说贺长福的目标本来是我，但结果却是她被欺负了，当时她十岁，什么都不懂，贺长福拿奶糖诱惑她，说只要乖乖听话，就给她吃奶糖……” “之后贺晓雨也不敢告诉家里人，而且她也想从贺长福那儿得到好处，吃的玩的，还有零花钱，贺长福都会满足贺晓雨，这种关系就一直持续着，贺晓雨长大后也明白是不正当的，可她摆脱不了贺长福，因为贺长福威胁她，她不敢反抗。” 江小暖冷笑了声，“她是舍不得贺长福给的好处吧，只要她想反抗，怎么可能摆脱不了。” 小时候是无能为力，长大后再继续这样，贺晓雨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梅朵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贺晓雨这人虚荣心挺强的，郑曼青家里条件好，长得也漂亮，贺晓雨心里不服气，总是和郑曼青攀比，她的新衣服基本上是贺长福给买的，所以她离不开贺长福。” 江小暖心思一动，“所以贺晓雨才蛊惑家里人，非把你嫁给贺长福不可，就是为了满足她那变态的报复心吧？” 梅朵苦笑点头，“就是这样，贺晓雨说贺长福一直对我没死心，她巴不得我过得不好，我妈和大姐又都听她的话……” 江小暖冷哼了声，“恶有恶报，你别管这些破事了，现在你是李家人，和梅家没关系。” 梅朵点了点头，她肯定不会管的，她已经和梅家恩断义绝了。 第234章 顶多判三年 贺晓雨砍人的事，江老太知道了，免不了臭骂一顿，梅家祖宗三十八代都被她问候了。 “一家子都不是玩意儿，那天我就应该多灌些尿，还得灌些粑粑，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畜生，杀得好，就应该把那死老太婆也宰了，死了都得下油锅炸……” 江老太对梅家人深恶痛绝，也就是江小暖拽着，否则这老太太肯定会跑去梅家算帐，梅娇虽死了，还有梅家两个老东西呢。 “那俩老东西都下不了床了，已经受到报应了，你就别去添事了！” “活该，死了才好！” 江老太啐了口，心里痛快了些，可还是悻悻然，因为她没轮着上手，要是能扇梅老太几个大耳光子，她心里会更痛快些。 不过也没啥，以后有的是时间，那老东西一时半会死不了，她肯定有机会报复回去。 贺晓雨杀人未遂，也没造成伤亡，暂时收押在看守所里，陆寒年冲方爱华打听过了，贺晓雨判不了几年，顶多三年吧，方爱华说会尽量让法院多判些。 不过只要判了刑，贺晓雨这辈子很难再翻身了，除非离开海城，否则待在海城她既嫁不了好人家，也找不到工作，没有哪个男人会娶一个名声扫地还坐过牢的女人，更没有用人单位肯招聘。 “便宜这小表子了！” 江老太不满足，她觉得判得太轻了，就应该枪毙，只不过法院不是她说了算，她再生气也枉然。 江小暖也有些不太舒服，本来她都打算放过贺晓雨了，毕竟没有深仇大恨，如果不是贺晓雨举报了她，她都不会和这种人打交道，更不会让江老太去饭店。 可贺晓雨这神经病却敢杀人，那天如果不是她反应快，不死也一定会受皮肉之苦，江小暖这就不乐意了，她重生回来可是要享受人生的，凡是会影响她生活质量的绊脚石，统统都得清除掉。 贺晓雨这个定时炸//弹自然不例外，可惜那天没出事，这神经病没法判重刑，顶多也就两三年，而且监牢可是藏龙卧虎之地，可别让贺晓雨进去后学成一身本事再出来，到时候更难对付了。 江小暖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这女人是神经病，她当初就应该下手更重一些，不能给这女人反弹的机会。 不过现在也不算迟，监牢里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到时候她想办法安排几个人进去，随便制造点意外就行，对付贺晓雨这种毒蛇必须心狠手辣，反正她也不是圣母。 江小暖打定了主意，安心了些，准备过几天就行动，现在贺晓雨收押在看守所，不太好行动，等进了监牢才能开始，只要有钱就好办事，不过她还得和陆寒年商量下，这方面他的人头广一些，像上回的神偷丁三，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贺晓雨的事暂告一段落，江小暖一直想着去周师傅家吃饭的事，便抽空去了趟照相馆，却发现摄影师是个陌生男人，年纪比周师傅小一些，好在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是认识的。 “周师傅家里出事了，一个星期没来上班了。” 江小暖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一个星期都上不了班，想来是比较严重的事，江小暖担心周师傅生病了。 “好像是丈母娘家死了人，周师傅去操办丧事了，反正乱七八糟的，我们也不太清楚。” 江小暖松了口气，不是周师傅生病就好，她打听了周师傅家的住址，离她住的地方还挺近，隔了三条弄堂，走路半小时就能到，骑车就更快了。 晚上，陆寒年办好事回来了，还带回了满满一篓子肥美的大闸蟹，能吃好几顿了，和江小暖说这两天都有空。 “那明天去吧，我师父挺喜欢吃蟹的，这蟹养到明天应该还是活的，给他送一些尝尝。” 江小暖正愁送什么礼呢，看到大闸蟹眼睛就亮了，送半篓子蟹，再来一抓香蕉，买个红毛丹罐头，就差不多了。 陆寒年当然没意见，他拿出了十几只蟹清洗，每只都有三四两重，江老太看得稀奇死了，这么大的蟹可不便宜呢。 “小陆上哪弄来的？市场可没这么鲜活的蟹。” 江老太每天都上菜市场，对那儿了如指掌，现在肯定买不到这么好的大闸蟹。 陆寒年拿刷子清洗螃蟹，“朋友家里在阳澄湖附近，螃蟹吃不完，送我尝尝。” 他前几天去苏省那边办事了，阳澄湖的大闸蟹全国有名，不过现在连填饱肚子都难，吃大闸蟹的人当然少之又少，这个时候的大闸蟹也不如后世那么行销。 不像后世的阳澄湖大闸蟹，卖成了天价，而且还不是正宗的阳澄湖蟹，也不知道是哪疙瘩的水沟养的，冠上阳澄湖大闸蟹的名头，真正阳澄湖大闸蟹市面上是买不到的，老早就被内定了，能买到阳澄湖隔壁二大爷家的内侄女家养的螃蟹，就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了。 但陆寒年这篓子大闸蟹，却都是实打实的阳澄湖野生大闸蟹，放在后世这一篓子可得抢破头。 江老太笑眯眯地打量未来孙女婿，看时间长了，感觉小陆也没那么丑，脸盘子还是蛮周正的，就是那道疤有点吓人，但看习惯了其实也没啥。 反正孙女不嫌，还喜欢的很，而且小陆交际广，朋友遍天下，隔三差五都能往家里拿回好东西。 前些日子还拿了不少肉和下水呢，还有鸡鸭鱼这些，都是好东西，自打她搬来这后，家里的肉就没缺过，有一大半是小陆拿回来的。 “周阿嬷喜欢吃蟹，我去叫她来吃饭。” 清洗好了蟹，陆寒年便去叫周阿嬷。 江老太挺大方的，“你周阿嬷最喜欢吃大闸蟹了，现在应该还没做饭，她也做不出啥好吃的，这辈子都不知道咋过来的，连面都不会煮。” 说完她扁了扁嘴，面上多了些嫌弃。 吃得比猪还多，身上却割不下三两肉，吃那么多东西都不知道去哪了，瘦得跟芦柴棒一样，太浪费粮食了。 江小暖也跟着一块去了，大门虚掩着，院子里没人，陆寒年叫了几声，没人答应，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人交换了紧张的眼神，心里同时一紧。 不会又出事了吧？ 第235章 遍体鳞伤的周阿嬷 “进去看看。” 陆寒年顾不得礼貌了，担心老太太又和上次一样心脏病发作了，周阿嬷看着精神好，身子骨其实一点都不好，上回送去医院抢救，医生给做了全身检查，说老太太全身都是毛病，和顾景川一样，全身上下没一个零件是好的。 心脏病，风湿关节炎，还有贫血加营养不良，而且老太太身上还有不少伤，四肢都骨折过，还有肋骨，头上也有不少伤疤。 陆寒年当时听医生说这些，心里难受得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一样，喘不过气来，很想知道周阿嬷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什么人对她一个老太太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 不过他不问也能猜到，前些年最疯狂的时候，处处都是妖魔鬼怪……周阿嬷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可陆寒年还是心疼这个老太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周阿嬷在弄堂的人缘并不好，很多人都说她性格孤僻，还斤斤计较，嘴也毒，所以没人愿意和她打交道，但陆寒年却觉得老太太特别亲切，他情不自禁就想和周阿嬷亲近。 陆寒年快步冲进了屋子里，江小暖跟在后面，客厅没人，收拾得很雅致，柜子上还摆了一瓶水灵灵的月季花，为安静的屋子增添了几分生气。 花是周阿嬷自己种的，她很喜欢花，而且伺弄的也好，虽然只是些平常的花，但开得十分繁茂，最多的便是月季花，红的粉的黄的白的，将院子点缀得多姿多彩。 “我去屋子里看看。” 江小暖不知道卧室是哪间，总共五间屋子，都关着门，她挑了一间最近的，刚走到门口，还没推门，门就从里面拉开了，吓了她一跳。 周阿嬷愣了下，很快便嫌弃道：“怎么不出声？做贼啊！” “我还以为你又出事了呢，好心没好报！” 江小暖不客气地怼，这老太太嘴毒的很，用不着太敬着，要不然对方能把她噎死。 “小丫头说话嘴上没门，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周阿嬷没好气地白了眼，心里还是蛮受用的，转身进了屋子，门也没关，江小暖大大方方地跟着进了屋，还冲陆寒年招了招手，反正老太太没说不让他们进，而且这屋子看着不像是卧室，床都没有，摆满了东西。 而且都是好东西，江小暖就看到了一架钢琴，虽然盖了布，但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也更加肯定周阿嬷的出身不平凡了，绝对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都精通的那种。 周阿嬷没搭理他们，顾自翻箱倒柜地找着发，但很显然她没找到想要的，神情越来越失望，屋子里也翻得乱七八糟的。 “没了……都找不到了……” 周阿嬷幽幽地叹了口气，落寞的神情让江小暖心里一软，便问道：“你找什么？我帮你找吧，说不定就在哪个角落藏着呢。” “一本相册，好多年前的了。” 好半晌，周阿嬷才说出她要找的东西，还比了比相机的大小，显然这本相册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江小暖和陆寒年便帮着找了起来，抽屉箱子书柜，全都找遍了，周阿嬷说的那本相册依然不见踪影，她的表情却越来越平静了，只是眉眼间的愁苦却越发深了。 “别找了，人都不在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你们找我什么事？” 周阿嬷让他们别找了，她也是一时兴起，想找儿子小时候的相册看看，她已经十年没看相册了，怕睹物思人，她心脏受不了。 可昨晚她梦见儿子了，是离开她时的样子，那时子阳几岁了？ 好像才二十吧？ 还是个孩子呢，打小都就没吃过苦，也没做过粗活，在家里连碗都不洗的少爷啊，却被派去了西北那种地方做苦力，就因为发表了一篇说真话的文章，她觉得文章字字珠玑，写得再好不过了，可有人却不满意，说儿子是反//动分子，二话不说就把他弄去了西北农场做苦力。 她的子阳还那么小，吃东西又那么挑，连小葱拌豆腐，豆腐如果不是新鲜做出来的，他都能吃出来，不高兴了就要扔筷子的少爷脾气，去了农场怎么熬？ 周阿嬷心里刺痛，难受得闭紧了眼，不敢再想了，她的儿子已经不在了，连尸骨都没留下来。 江小暖能感觉到老太太的哀伤，或许是想到去世的亲人了吧，她记得以前老太太说过，家里人都死光了，只剩下她一人了。 也是个可怜人，唉。 “陆大哥弄来不少阳澄湖大闸蟹，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江小暖说。 周阿嬷朝她看了眼，心里的哀伤散了些，人已经不在了，她再心痛儿子也回不来了，她得想办法找到外甥女，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走！” 周阿嬷拍了拍衣服，阳澄湖大闸蟹可是好东西，她和儿子都喜欢吃，可惜儿子吃不到了，她得替儿子多吃几只。 江小暖走在前头，不小心撞到了墙边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罩了一块布，晃了几下，吓得她赶紧扶住，摸着像是个大喇叭。 周阿嬷却神情漠然，仿佛不是她的东西一样，江小暖好奇地问，“这是喇叭吗？” “唱片机，你喜欢就拿去听，我还有几十张唱片。” 周阿嬷挺大方的，这些身外之物她早看透了，唯有吃才是最要紧的，而且她家要不是这些身外之物，也不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了。 江小暖心里痒痒的，她还是头一回见到真实的唱片机呢，前世在电视里见过不少，吚吚呀呀的，听着有一种别样的岁月流光的味道。 可这东西如果留几十年就是古董了，值不少钱的，她可不能占孤老太太的便宜，正要拒绝，周阿嬷嗤了声，“想要就拿走，扭扭捏捏的烦不烦！” 江小暖果断抱起了唱片机，咧嘴笑道：“我挺喜欢的，谢谢周阿嬷。” 以后多请老太太吃饭吧，听她奶奶说，这老太太厨艺比她还差，她好歹还能煮熟，这老太太连生熟都分不清呢。 第236章 年轻时的相片 周阿嬷轻哼了声，让他们等着，自个去厨房拿酱油了，她嫌弃江家的酱油不鲜，吃螃蟹必须配好酱油，否则糟蹋了大闸蟹。 这一点上，她和儿子倒是志同道合，一点都不能含糊。 陆寒年接过了唱片机，江小暖则拿袋子装唱片，周阿嬷说的太轻描淡写了，何止几十张，至少得有上百张，而且还都编好了号，字迹是非常苍劲有力的小楷，不是周阿嬷的笔迹，应该是男人的。 唱片有当时的流行歌曲，还有京剧和越剧名家灌录的唱片，好多还都是珍藏版，江小暖一古脑地都装进袋子了，这么多好东西，她以后得多请周阿嬷吃饭了。 “袋子太小了，回头我找个大袋子来装。” 江小暖找的袋子太小了，只装了一半唱片，抽屉里还有一半，她得都弄回家去，真怕周阿嬷哪天心情不好全给扔了。 这老太太真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江小暖算看出来了，周阿嬷除了对吃的宝贝外，其他东西在她眼里就是个屁，不对，屁都不如。 屁好歹还有个味呢。 陆寒年没吭声，江小暖自说自话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不由奇怪地转过头，却看见陆寒年在抬头看什么，便也跟着看了过去。 是一副相片。 挂在墙上，相片里是明艳美丽的年轻少妇，穿着旗袍，珠光宝气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少妇优雅地坐着，背挺得笔直，双腿并拢，微微斜着身子，后面站着一个七八岁的漂亮男孩。 男孩白衬衫西装裤，还系了领结，表情有些严肃，和少妇的相貌有几分相像，显然是母子俩。 “这是周阿嬷？” 江小暖口气惊讶，真难以想像周阿嬷年轻时竟是这个样子，标准的大家闺秀啊，温婉优雅大方，怎么都和现在这个干巴瘦的老太太联系不到一块。 陆寒年点了点头，虽然相貌改变太多，但细看之下，眉眼其实还是一样的，就是年轻时候的周阿嬷，那个男孩应该是她死去的儿子了。 不过很奇怪，周阿嬷的丈夫竟没入照。 “走了！” 周阿嬷拿酱油过来了，在门口催他们，江小暖忍不住道：“您年轻时候挺好看呢！” 老太太朝相片看了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口气不善道：“好看有什么用，没本事的女人还是丑一点好。” 说完她便走了，似是在生气，江小暖也不知道她说错什么了，朝陆寒年吐了吐舌头，抱着唱片机跟了上去，讨好道：“还有些唱片我没拿，一会儿我再来拿啊。” “嗯。” 周阿嬷走得很快，从鼻子里哼了声，江小暖放了心，这老太太虽然脾气不好，说话还是蛮讲信用的，只要答应了给她，肯定不会反悔。 晚上的菜挺丰盛，一大盘子大闸蟹，蒸了二十来只，还有其他菜，江老太已经调好了酱料，用的是家里的酱油，周阿嬷不满意。 “用我这个酱油，你那个算什么酱油，也就一点咸味了。” 周阿嬷十分嫌弃，自个去厨房拿碗调酱料，江老太却不服气，“我这酱油哪不好了，做出来的菜照样好吃，你不一样吃得香？” 每次包了饺子，送多少吃多少，还嫌少，她用的就是这个酱油，吃饺子时咋不嫌了？ “肚子饿了吃屎都香，不信你饿三天试试。” 周阿嬷怼了句，找到生姜切成沫，调进了酱油里，螃蟹性寒，得吃点姜中和，否则吃一只她就得闹肚子。 江老太被怼了也不生气，还挺赞同的，“饿三天确实吃啥都香，没饿过的人是不晓得这滋味的，我记得六零那几年，山上的蕨菜根都挖光了，碾谷机上的瘪谷壳都被人弄回去吃，结果拉不吃屎，活生生憋死了……唉！” 想起以前的苦日子，江老太深觉得现在的生活比蜜罐还甜，也更舍不得死了，她得好好活着，还要带重孙子呢。 不过江老太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怒容满面，冲厨房骂道：“你让我试啥试？你自个不晓得去试！” 她又不吃粑粑，试个屁！ 周阿嬷捧着一碗酱料慢悠悠出来了，不紧不慢道：“不试就不试呗，急什么！” 江老太哼了声，朝她剜了记眼刀子，老太婆奸的很，说话还给人下套，她以后得再小心些。 “我要吃母的。” 江小暖才不管这俩老太太拌嘴，让陆寒年给她挑母蟹，她爱吃黄，她爸爸也爱吃黄。 陆寒年挑了只个大的母蟹，掰开盖子，露出了橙红油亮的黄，都快溢出来了，香味四溢，只看着就流口水了。 他从周阿嬷调的酱料里倒了些在蟹盖里，虽然没品尝，但他肯定是周阿嬷调的酱料更好吃些。 拿调羹挖了满满一勺蟹黄，再倒了些酱料，先喂给了江小暖，不是他不孝敬岳父大人，而是有啥好吃的，江大宝都得女儿和妈妈先吃了，他才肯吃，否则一口都不会吃的。 “好吃……太香了，这酱料也鲜……” 江小暖赞不绝口，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蟹，满嘴留香，陆寒年又挖了一勺，想喂给岳父，江老太阻止了，“你顾着小暖，大宝不用管。” 她已经给儿子挖了一盖子黄，江大宝自个慢慢地吃着，神情特别满足，自打搬出来后，江大宝红光满面的，气色极好，比在机械厂时开心多了，就是圆润了不少，江小暖现在看得严，不让他吃太多。 周阿嬷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吃蟹，动作看着慢吞吞的，但速度并不慢，还吃得特别干净，连蟹腿的那点子肉都吃得干干净净，而且人家吃过的蟹壳，还能拼出完整的蟹，一只脚都不少。 “你不咬碎咋吃出肉的？”江老太看得稀奇。 她吃过的蟹乱七八糟的，腿都咬碎了，壳和肉混在一起，看着就没周阿嬷的漂亮。 “吃多了自然就会了，要是有工具，吃起来更快。” 周阿嬷吃了三只蟹，心情大好，谈兴也浓了，说起了蟹八件，江老太听得津津有味，都是她从来没听过的稀奇东西。 “我有一套金子打的蟹八件，可惜没了，我儿子喜欢银制的，我姐姐和姐夫，还有外甥女他们不爱吃蟹，嫌吃蟹太麻烦，就我们娘俩爱吃……” 可能是想到了快乐的往事，周阿嬷忍不住笑了，眼里满是慈祥和回忆。 第237章 竟是梅家的二女婿 “你儿子他怎么不和你住？” 江老太脱口问了出来，江小暖阻止都来不及，有些担心周阿嬷生气，不过周阿嬷只是叹了口气，苦笑道：“死了……家里人都死光了。” 说完她便低下头继续吃蟹，此后便再没说话了，或许是心情不好，周阿嬷不小心喝高了，回去的时候路都走不稳，是陆寒年送她回去的。 江老太心里也不是滋味，其实她早猜到了周阿嬷家里没人了，刚才就是顺口问了出来，得到了周阿嬷的亲口承认，江老太也更同情了，是个苦命人啊，家破人亡，只剩下她一人活着，还连饭都不会做，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哟！ 罢了，以后多叫周阿姐来家里吃饭吧，反正还有五块钱房租呢。 孟凡吃完了饭，江小暖让他带了几只螃蟹回家了，孟厂长还是值得结交的，而且给了不少生活费，礼尚往来嘛。 第二天销了货，江小暖去商店买了香蕉和红毛丹罐头，和陆寒年一块去周师傅家了，弄堂挺复杂的，江小暖按照地址找到了周师傅家，居然是独门小院，和周阿嬷的院子差不多大，院子里种了不少花，收拾得特别雅致。 院子里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在浇花，女人身形苗条，看不清面容，应该是周师母了，江小暖在门口客气问道：“是周师傅家吗？” 女人回头，看到江小暖的相貌，不由愣了下，眼神有些戒备，“你是？” 这女人和梅朵有些像，说起来梅朵不像亲妈梅娇，反而和小姨梅琳更像一些，而且她和表妹郑曼青也挺像的，这女人正是梅朵小姨梅琳。 “我是周师傅的徒弟，您是师娘吧？师父有没有提起过我？我叫江小暖。” 梅琳的神情依然迷茫，不过她眼里的戒备消失了，客气地招呼，“快屋里坐，老周出去办点事了，马上就回来。” 见到陆寒年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还都是贵重礼品，梅琳的笑容更真诚了些，她虽然没梅娇那么极品，但梅家人的势利都烙在了骨子里，并且表现在了脸上。 江小暖微微皱眉，在没见到师母之前，她想像过师母的样子，应该是知书达礼的温婉女子，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个市侩且小家子气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她师父嘛。 不过夫妻之间的事，只有两口子自个才清楚，外人无权干涉，只要她师父自己过得好就行。 “曼青，来客人了，泡两杯茶出来！”梅琳冲屋子里喊。 江小暖心里一咯噔，不会那么巧吧？ 偏偏还就是那么巧，郑曼青托着两杯茶出来了，见到江小暖不由愣住了，随即大怒，“你来我家干什么？” 梅琳也愣住了，“曼青你认识？” “妈，她就是欺负我的那个坏人，你让她进屋干啥！”郑曼青大声告状。 梅琳面色微变，她听女儿说起过，本来有个高干子弟看上了女儿，可却被个不要脸的女人破坏了，没想到竟是丈夫的徒弟，这相貌确实生得好，难怪女儿会输。 江小暖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我都不认识你。” 而且周野那次也不算欺负，谁让这姑娘脑子不好使呢，活该被周野教训。 江小暖此时的心情一言难尽，那么光风霁月的师父，居然有个这样的妻子和女儿，难怪师父在外面几乎不提家里的事，也不让她上家里。 “你别想不承认，就是你使的坏，别以为我不知道！” 郑曼青放下了茶杯，上前来推江小暖，她才不要这个狐狸精来家里，看着就烦。 陆寒年脸色微变，伸手要去挡，门口传来了清朗的声音，“吵什么吵？还嫌家里事不够多吗？” 是周师傅回来了。 江小暖神情大喜，冲外面叫道：“师父，是我呀。” 周师傅已经进了屋子，见到江小暖不由愣住了，随即笑了起来，“来家里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个就是你对象？” 他朝陆寒年打量着，眼神十分严厉，怎么看都觉得这男人配不上江小暖，哪哪都配不上，还没个正经工作，干的又是那种危险行当，女孩子一谈恋爱就眼瞎脑残，江小暖也一样，他当师父的必须把好关。 “坐吧！” 周师傅神情变冷了些，明确地表达了他对陆寒年的不满。 陆寒年也不介意，坐在了江小暖旁边，大大方方地接受周师傅的审视，反正不管这个师父同意与否，媳妇还是他的媳妇，谁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江小暖扭过头，眼神歉疚，来之前她并没说起过师父不喜欢陆寒年的事，想着师父再怎么样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得太过的，可没想到师父竟一点面子都不顾。 陆寒年不在意地笑了笑，还在江小暖手上轻轻拍了拍，表示他一点都不介意。 而且他对周师傅也没有任何意见，反而更尊敬周师傅了。 他有自知之明，以他的条件，确实配不上小暖，长得丑，还没工作没学历，家里人更不争气，还乱得一塌糊涂，小暖长得漂亮，又聪明上进，以后还是大学生，前途无量，就算嫁高干子弟也嫁得，配他确实是委屈了。 可他还是不会放手。 这辈子都认定了小暖是他媳妇了，他会努力让媳妇过上好日子，不受一点委屈。 这些他不用说出来，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证明给所有人看。 周师傅轻咳了声，眼神不满，当着他面都搞小动作，他还没老花眼呢。 江小暖收回了手，坐正了身子，冲周师傅讨好地笑了笑。 陆寒年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坐着，面无表情，全身上下散发着冷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梅琳重新泡了茶，笑着问道：“老周，怎么没听你说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徒弟呢？” “工作上的事犯不着在家里说，去准备中饭吧，多弄些菜！”周师傅看都没看梅琳，神情很冷淡，口气也冷漠得不像是丈夫对妻子说话。 江小暖旁边看着，心里越发奇怪，怎么看都不像是夫妻相处的样子，她师父和师娘之间的问题很严重啊。 第238章 一模一样的话 梅琳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很快又笑容满面，热情道：“我这就去买菜。” 可嘴上虽这么说着，身子却一动不动，眼睛还直愣愣地盯着周师傅。 郑曼青看不下去了，她不想她妈在江小暖面前丢脸，便拽了梅琳往外走，“我和你一块去买菜。” 她用了不少力气，梅琳只得跟着她走，不高兴地嘟嚷，“曼青你急什么急，你周叔还没给钱呢！” “我身上有钱，妈你快点儿！” 郑曼青急了，她妈都是被外婆和大姨教唆的，眼皮子只盯着周叔的工资，恨不得把周叔的工资全都刮到自个口袋里才安心。 若是在平常她是懒得管的，可现在有江小暖和陆寒年在，而且陆寒年和上次那个高干子弟还是朋友，她不想丢面子。 郑曼青现在还没对周野死心，哪怕周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得她狗血喷头，可她还是喜欢周野，她还是头一回看到那么俊郎的高干子弟呢，这些天无数次做梦都梦到周野了，还梦见她和周野结婚了。 可惜梦里有多美好，梦醒后就有多空虚无奈。 也所以，郑曼青不想在周野的朋友面前丢脸，更不想被江小暖看低，使劲拖着梅琳朝外走。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那工资还得存起来当嫁妆呢……” 梅琳还不死心，本来就应该男人养家的，而且来的客人还是他的徒弟，菜钱凭什么她女儿出？ 周师傅的脸色十分难看，强忍着没发作，前些天才刚给了那女人钱，现在又问他要钱，这女人和她家里人一样贪得无厌，还在小暖面前闹，一点面子都不给他顾。 但他还是得忍。 江小暖感觉到师父已经到了隐忍的极限了，手上的青筋都爆鼓了起来，便笑道：“不用买菜，我这有大闸蟹，够吃了。” 陆寒年随即将篓子里的大闸蟹递给周师傅看，还有二十来只，都是活的。 “我知道师父你爱吃大闸蟹，今天特意送过来的，顺便让你见见陆大哥。” 江小暖笑嘻嘻地说着，又对梅琳说道：“师娘不用去买菜了。” 周师傅脸色缓和了些，他冷冷地看向梅琳，“去做中饭吧，蟹全都蒸了。” 后一句他有意说得重了些，梅琳挺失望的，因为没拿到钱。 不过看到篓子里肥美的大闸蟹，她又开心了，忍不住说道：“我拿几只给我爸妈吃吧。” “妈你说什么呢，我去洗蟹！” 郑曼青一把抢过篓子，撅着嘴去院子洗蟹了，她是真的快烦死她妈了，没一点脑子，全都听外婆和大姨的，要不是这样，她妈和周叔也不至于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其实她真的很喜欢周叔，长得好，还有文化，比大姨父强一百倍，她希望周叔当自己的爸爸，那样脸上多有光彩啊。 可她妈太不争气了，又蠢的要死，明知道周叔不喜欢外婆和大姨，还总是听她们的，搞得周叔越来越厌烦她妈，现在更是连话都说不上几句了。 幸好大姨死了，贺晓雨那个坏胚也进监牢了，外婆病得起不来了，说不定拖不了几日就会上天，郑曼青觉得她妈和周叔或许还有复合的可能，她天天都祈祷外婆早死早超生，别来祸害她家了。 梅琳悻悻地去了院子，泄愤一样刷着螃蟹，小声埋怨着，不外乎是说周师傅没良心。 郑曼青听不下去了，不高兴地打断她，“你有完没完啊，真把周叔赶跑了，看你怎么办？” 梅琳心里一慌，但很快就沉着了，得意道：“他能去哪？那种见不得人的身份，他敢跑出去？” 哼，她可没占便宜，要不是她帮着打掩护，这男人早被抓走了，能不能活都是问题。 她这可是救命的大恩，要点钱算什么？ 郑曼青接不上话，心里却憋得慌，半晌才说道：“你就作吧，等哪天真把周叔作跑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虽然她妈说的有道理，可她还是担心周叔会走，不像她妈那么自信。 不过郑曼青也不是太想管这破事，反正她已经有饭店的工作了，以后肯定能嫁干部，其他事她才懒得管呢。 快吃中饭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放学回家了，清秀斯文，也挺懂礼的，相貌和郑曼青有几分像，但比郑曼青秀气些。 这是郑曼青的弟弟周玉青，今年十二岁。 不过周玉青和周师傅并不像，也不太像母亲梅琳，说不上像谁。 江小暖对周玉青的印象还不错，是个懂礼的孩子，不像梅家人。 梅琳动作还算麻利，很快便弄好了一桌子菜，大闸蟹摆了一大盆，放在正中央，还有几个家常菜，番茄炒蛋，肉丝炒香干，蒜蓉小青菜，蒸鱼干，就是鱼干的量有点少，而且切得很小。 香干里的肉丝也少得可怜，估计没一两肉，周师傅对这桌菜很不满意，他每个月给的生活费不算少，平时不做好菜也就算了，可现在客人来了，这女人还是抠抠索索的，不给他长脸。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下个月的生活费再克扣三分之一吧，这些年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没什么菜，随便吃吧。” 周师傅淡淡地说着，尝了下酱料的味道，眉头皱拢，自个去了厨房，过了会儿才捧了一碗酱料出来了。 “吃大闸蟹就得配李宝记的酱油，要不然吃不出蟹的鲜。” 周师傅把他调配的酱料摆在江小暖面前，梅琳调的那碗他给挪到一边了，看都没看一眼，梅琳脸色微变，恨得直咬牙。 不过是个连名字都不敢说的破落户而已，拽什么拽，吃点蟹还穷讲究。 江小暖却听得心中一动，这话好熟悉，周阿嬷也常这样说的。 她忍不住又打量周师傅，这一看又有了新发现，周师父和年轻时的周阿嬷更像一些，也和昨天看到的那副相片里的小男孩有几分相像。 心跳不禁快了起来，江小暖哪还有心思吃饭，不过现在不能问，她不想让梅琳母女听见，总觉得周师傅和梅琳母女的关系挺奇怪的，不像是一家人。 第239章 王者段位的儿子 陆寒年倒了些酱料，尝了口，眉毛不由上挑，看向周师傅的眼神带着审视。 这个酱料的味道，和昨天周阿嬷调的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差别。 同样姓周，还有同样的口味，更能调配出一模一样的酱料，年纪也挺符合，陆寒年很肯定这周师傅和周阿嬷必然有关系。 周师傅又去拿了瓶黄酒，倒在酒壶里，扔进几片姜，放在滚水里温着，笑着说道：“蟹寒凉，得配着黄酒才行，现在天冷，黄酒最好温一温，这才不伤身，你们年轻人不懂保养身体，以后老了要吃苦头的。” 江小暖和陆寒年互看了眼，这话昨天周阿嬷也说过，陆寒年打算喝冷酒，周阿嬷不依，非要烫热了喝，还说年轻不懂保养身体，以后老了就要吃苦头。 两人说的话就跟事先对过台词一样，一个字都不差的。 要说这两人没关系，打死他们都不信。 梅琳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又是烫酒，又是李宝记酱油，吃几只蟹搞得这么麻烦，浪费她一壶开水，每天的开水她都是比着煤饼烧的，喝的用的都算得好好的，这一壶水烫了酒，晚上洗脚就少一壶，就得多烧一只煤饼。 这男人不当家哪知柴米油盐有多贵，就知道穷大方，酒不烫喝了能死人不成？ 周师傅朝梅琳看了眼，心里突然堵得慌，好不容易吃点好的，这女人还摆脸色。 “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屋吧，曼青，扶你妈回屋躺着，外面不用她招呼了。”周师傅冷声道。 “我没……” 梅琳哪肯走，她还没吃呢，但看到周师傅冷漠的眼神，她不由缩了脖子，心里又后悔了，早就知道这男人是冷心冷肝的，脾气也不好，她何苦摆脸色呢。 要是真惹毛了这男人，以后不给她生活费咋办，大姐死了，她妈也病了，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她一个人哪斗得过这男人啊。 郑曼青嫌弃她妈丢人现眼，用的力气不小，梅琳差点被她拖得摔跤，安静吃饭的周玉青，轻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冲梅琳柔声道：“妈，我扶您回屋吧。” 又扭头对郑曼青说道：“姐，把妈的饭捧到屋子里，荤腥就别夹了，妈身体不好，饮食清淡些好。” 郑曼青夹大闸蟹的筷子，在半空中停顿了下，硬生生地转身了青菜，夹了几筷子绿油油的青菜，连鸡蛋都没夹，她弟年纪虽小，脾气可不小，而且一肚子坏水，她要是不听弟弟的话，以后可没好日子过。 梅琳又气又苦，她这儿子可是亲的啊，却比后的还狠心，从来不帮她，和姓周的倒是一条心。 但她也不敢违抗儿子，她还指望儿子养老送终呢。 “陆大哥和小暖姐慢吃，我送我妈回屋休息。” 周玉青说话老气横秋的，一点都不像是孩子。 江小暖干笑了几声，这孩子也太老成了。 没多时，周玉青就从屋子里出来了，坐下继续吃饭，他吃饭很斯文，不过速度并不慢，也不爱说话，但一开口就是王者级别。 郑曼青也出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江小暖的错觉，自打周玉青回来后，郑曼青就老实了不少，也不敢悄摸冲她翻白眼了，安分守己地吃着饭。 梅琳那女人此后再没出来过，一直在屋子里老实待着。 周师傅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夹了只大闸蟹给周玉青，“吃三只就够了，小孩子不能吃太多。” “知道，爸爸您也别吃太多，前几天您才刚闹肚子。” 周玉青特别孝顺地提醒，脸上满是无辜。 周师傅表情滞了滞，夹第三只蟹的筷子也顿住了，不过他只犹疑了三秒，果断夹了蟹，“我是大人，可以多吃一些，玉青你吃了饭就去上学，马上期末考试了，别放松。” “嗯，还有两个半月才期末考试，我有信心的。” 周玉青表情有些无奈，期末考试那么简单，他就算闭着眼睛都能考好，爸爸就是没话找话，想掩饰他吃蟹的小心思。 江小暖看得好笑，这父子俩的互动怪有意思的，虽然互相调侃，可能感觉到父子感情很不错，更重要的是，周玉青明显是帮爹的，在梅琳母女面前还挺有威严的。 周玉青吃好了饭，下午还有课，走之前他去看了梅琳，很平静地说：“妈妈，家里是不是没鸡蛋了？为什么加面粉？” 而且还是待客的饭菜，他家条件算不错的，几个鸡蛋还是吃得起的，周玉青很不理解他妈为什么总是要明知不可为，却还要硬着头皮做一些蠢事。 可能这就是负智商吧，同类才能理解，所以他妈和外婆大姨挺和谐的。 可他还是很生气，因为妈妈给爸爸丢脸了。 周玉青年纪虽小，可气势却不小，梅琳被他看得胆战心惊，心虚道：“家里没鸡蛋了。” “爸爸一个星期前刚给了你生活费，这个星期没买肉，鸡蛋也只吃了三回，怎么会没鸡蛋了？妈妈以后撒谎还是想清楚的好，别总是撒一些三岁小孩都不信的谎话，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 周玉青依然很平静，但语速快了不少，梅琳更紧张了，她知道儿子生气了。 她最怕的就是儿子发火了。 梅琳老实交待了，“我……我给你外婆拿了些鸡蛋，你外婆身体不好，要补充营养。” “我记得小时候，爸爸生了场大病，医生说要补充营养，家里连鸡蛋都没有，外婆和大姨他们却能吃上肉，也没见拿来给爸爸吃。” 周玉青语速更快了些，眼神变得凌厉，还有些无奈。 他这个负智商的妈，实在有些蛋疼，可到底是亲妈，扔不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孩子怎么总翻以前的帐，而且你外婆对你多好，你大姨人也不在了……” 梅琳叹了口气，表情哀伤，她大姐的命可真苦，年纪轻轻就没了，外甥女也是糊涂，一家子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只剩下个外甥了，唉。 “妈你怎么忘了，我最爱的就是翻旧账，今天的鸡蛋就算了，以后你要是再拿家里的东西给外婆，我会和爸爸说，从此以后生活费一分钱都不出了，妈你回外婆家过吧，现在我还小，没法孝敬你，等过几年我能挣钱了，再好好孝敬你。” 梅琳面色大变，气得想吐血，她怎么养出这么个忤逆不孝的逆子啊。 第240章 真相即将揭晓 “玉青你头昏了？我才是你亲妈！” “你要不是我亲妈，还能在这个家待着？” 周玉青冷笑了声，森寒的眼神让梅琳打了个寒战，后背发冷，直愣愣地看着儿子。 “妈，我最后再说一遍，你安分守己，我便尽儿子的本分孝敬你，你若是还听外婆的，那便去外婆那住着，等我大了后再接你。” 周玉青有些不耐烦了，这话他说了不下十遍，可他这蠢妈总是以为他在说笑。 还是他太没威望了，一个个都只当他在放屁。 那他便再说最后一遍，下次蠢妈再犯蠢，他便懒得说了，直接把人送走。 “玉青，你……你真要这样做？我可是你妈……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梅琳不禁哭了，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到头来却帮着外人对付她，早知道是这么个逆子，当初她就不该生下来。 周玉青捏了捏太阳穴，繁重的作业他能轻松应付，蠢妈的唠叨和眼泪却让他头痛的很，估计前世他可能杀了他这蠢妈的全家，所以才会这辈子投胎还债。 “我去上学了，客人马上吃好饭了，该有的礼数别忘了！” 周玉青提醒了句，转身便走了，再不走要迟到的，他可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 江小暖他们还在吃饭，周玉青过来笑着说：“陆大哥，小暖姐，我去上学了。” “路上小心哦！”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着，这孩子怪有意思的。 周玉青又朝郑曼青看了眼，郑曼青心里一凛，赶紧坐直了，不敢再懒懒散散的，周玉青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周师傅心情明显好多了，接连吃了四只大闸蟹，其他菜都没吃，他胃口不大，四只蟹就饱了，江小暖只吃了一只蟹，剩下的蟹留给师父吃吧。 “这大闸蟹很不错，是阳澄湖那边的吧？” 周师傅喝光了杯里的酒，掏出手帕擦拭了嘴，中饭便吃好了。 “是啊，师父你嘴真刁，这都能吃得出来。”江小暖十分惊讶。 周师傅笑了，有些得意，“吃得多了自然就能吃出来，我这还不算本事，我母亲的舌头才叫刁，我这点本事都是我母亲教的，她对吃是再讲究不过的。” “师父，您母亲不和您住？”江小暖趁机打听。 周师傅脸上的笑容淡了，变得伤感，良久才叹道：“我22年前就和母亲分开了，之后再没见过面，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她老人家的消息。” 他去母亲下放的农村找过，但都说他妈跳崖死了，但他坚信母亲还活着，他妈是那么坚强乐观的人，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认输？ 而且22年前分开的时候，母亲和他说过，一定要好好活着，他们母子肯定还会团圆的。 所以这些年不管再苦再难，他都拼了命地活着，就是想和母亲团圆。 他相信母亲也一定在某个地方努力地活着，他们母子一定会再见面的。 “您母亲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您的，师父别灰心，你们会见面的！”江小暖安慰，口气很肯定。 “借你吉言，我也觉得母亲她在等我，她可是打不倒的不倒翁。”周师傅口气里对母亲十分推崇。 江小暖掰了根香蕉递了过去，周师傅也没客气，剥了皮慢慢吃着，吃到一半时，他又笑道：“这些日子托你的福，吃了两回香蕉了，都快忘记香蕉是什么味道了。” “我认识个老太太，她也很喜欢吃香蕉，也爱吃大闸蟹，还特别讲究，吃蟹必须配李宝记的酱油，还得配黄酒，还说她有一套金子打的蟹八件，她儿子有一套银子的……” 江小暖忍不住试探，一边观察周师傅的神色，一开始周师傅表情平静，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可听到后面，周师傅香蕉也不吃了，神情变得惊讶。 “那个老太太姓什么？她多大了？”周师傅激动地问。 “和您一个姓，大家都叫她周阿嬷，年纪我不清楚。” “六十五岁。”陆寒年插了句。 上次送周阿嬷去医院，他这才知道老太太的年纪，并不大，但周阿嬷看起来得有七十多了，脸上刻满了苦难，岁月待她并不宽厚。 周师傅的脸色更惊讶了，手颤抖着，香蕉都拿不稳了，郑曼青关心问道：“周叔怎么了？” 她都没听懂是怎么回事，一直都在说老太太，也搞不懂周叔为什么那么激动。 “没什么，你去泡茶吧。”周师傅恢复了平静，淡淡地吩咐。 陆寒年已经吃好了，江小暖还有半碗饭没吃完，她划了些番茄炒蛋，拌了拌大口地吃了起来，只是蛋一入口，她便吃不下了。 这些日子她的嘴让陆寒年和江老太养刁了，以前吃东西是为了填饱肚子，有得吃就行，现在她也有些挑剔了，不好吃的吃不下。 梅琳的厨艺一般般，味道还算可以，可这蛋实在难以下咽。 准确来说是鸡蛋加面粉的合成蛋，口感当然没法和鸡蛋比，这种番茄炒蛋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有一段时间还挺流行的，番茄炒蛋也算是荤菜了，一个蛋加点面粉就能炒一大盘子，既有排面味道也不算太差，待客时也拿得出手。 可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做了，毕竟现在不像以前那么物资紧张了，犯不着这么抠索地待客，几个蛋还是吃得起的，而且周师傅的工资并不低，梅琳这女人可真够奇葩的。 江小暖勉强扒拉完了半碗饭，郑曼青泡了两杯茶出来，正好可以漱口。 周师傅心情很激动，很想问周阿嬷的事，不过他按捺住了，等江小暖喝完了茶，他才说道：“出去走走吧。” 正合江小暖的心意，她也不喜欢周家的气氛。 出了弄堂，江小暖长松了口气，心情都敞亮多了，周师傅歉意道：“家里让你们见笑了。” “哪能呢，谁家都有几个不争气的，我家也一样。”江小暖笑道。 周师傅也笑了，不是太在意，他本来就没把那对母女当成家人，只除了周玉青这孩子，他倒是处出些感情了。 附近有家公园，挺安静的，适合谈话，才刚坐下，周师傅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那个周阿嬷，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241章 终于 相见 江小暖忍不住笑了，说道：“嘴挺毒的，心肠其实挺不错，性子也爽利，还能写很漂亮的小楷，她有个儿子，不过老太太说儿子死了，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人，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对了，老太太烟瘾大，每天要抽好多烟，还喜欢花。”江小暖补充。 周师傅表情疑惑，这个周阿嬷听着既熟悉又陌生，他母亲是周家大小姐，从小便接受了中西礼仪的教导，琴棋书画都精通，也会弹钢琴，还会骑马打网球，当年是海城出了名的名媛。 她母亲和大姨姐妹俩在海城非常有名，他大姨外柔内刚，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但其实是商界的女强人，周家没有男丁，生意都是他大姨在经营，而且还经营得有声有色，不比男儿差。 而他母亲则明艳活泼，是大姨教养长大的，大姨在母亲心里亦姐亦母，是最最亲的人，只可惜他大姨和大姨父命动不济，被小人所害，落得个家破人亡，也不知道他表姐现在还活着没？ 江小暖说的那个周阿嬷，怎么看都不像是他那个大家闺秀的母亲，他母亲不毒舌也不抽烟，可那些饮食上的小细节，却像极了母亲。 “小暖，那周阿嬷住在哪儿？我想……见见她。” “离这不远的，我的房子就是从周阿嬷那里买的，她自己还有一栋，咱们现在去？”江小暖挺着急，要是她师父真的是周阿嬷的儿子就好了。 “好，现在去。” 周师傅也挺激动，还有些忐忑，路上紧张不已，也顾不上挑陆寒年的刺了，一心只想见周阿嬷。 家里江老太在包春卷，周阿嬷来串门，俩老太太唠嗑。 江老太弄好了馅，胡萝卜丝，白菜丝，木耳丝，还有肉，稍微炒一炒便是馅，春卷皮买的现成的，包好了下锅炸就能吃了。 “怎么不弄甜的？”周阿嬷看着一盆子馅料就馋了，不过她还馋豆沙馅。 春卷甜的咸的她都爱吃，只是江老太从不做甜的，每次都是咸的。 “小暖和大宝都不爱吃甜的。” 江老太熟练地包着春卷，馅料放得也多，给自家人吃的，肯定不能抠索。 周阿嬷扁了扁嘴，忍不住说道：“肯定是你弄的甜馅不好吃，豆沙馅弄好了香的很，要不弄花生碎加芝麻红糖也行，或者玫瑰酿……” “你是自个想吃了吧？” 江老太出声打断了，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吃甜馅嘛，她才不弄，孙女又不爱吃。 周阿嬷变了变脸色，扭过头不想搭理江老太，其实是她真馋了，好久都没吃到甜春卷了，外面买的都不好吃，她自己也不会做。 “我那有两斤红豆，咱们煮红豆沙吃。” 周阿嬷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馋虫的诱惑，甜春卷吃不到，红豆沙吃着解馋也不错，反正家里的那两斤红豆再不吃也要生虫了，便宜江老太婆了。 “成，你拿来我现在就煮。” 江老太爽快地应了，不用她出豆子，她肯定大方。 周阿嬷心里不太痛快，两斤豆子呢，亏大了。 她得找些本回来。 “晚上我不做饭了，在你家吃红豆沙吧。” 江老太朝她看了眼，不是太情愿，晚上她炖了笋干鸭煲，给孙女补身子的，这老太婆挺能吃的，她有点舍不得。 周阿嬷轻哼了声，她老早看到院子角落的鸭毛了，晚上肯定吃鸭，小气鬼，还不肯给她吃。 “现在房租是多少钱来着？上回我减了多少？一块吧？” 周阿嬷假装不经意地提起了房租，江老太立刻紧张起来，纠正道：“阿姐你记错了，减了三块，现在是五块。” “我减了这么多？不可能，我又不是傻，怎么可能减三块，一个月三块，一年就是三十六块，都能买十几只鸭子了，你搞错了。”周阿嬷死不承认。 “就是三块，阿姐你可不能不认帐，上回你可说得好好的。” 江老太急了，说好的咋能变卦呢，这老太婆不讲武德啊！ 不过她很快就瞥到周阿嬷一直在盯着那堆鸭毛看，眨都不眨一下，心里松了口气，赔笑道：“阿姐，晚上我家吃笋干鸭煲，你也别做饭了，一起吃啊！” “行。” 周阿嬷麻利地答应了。 “阿姐，那房租？” “不是说好了减四块吗？我没记错吧？” 江老太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眼睛都笑眯了，“没记错，阿姐你记性真好，是我记错了。” 心里却立刻算起了帐，又减了一块，一年就是十二块了，能买三只鸭子了，晚上这顿饭还是蛮划算的，剩下的四块钱房租，以后再做点好吃的免了。 “弄点豆沙馅吧，咱们包春卷，我去拿红豆。”周阿嬷兴致勃勃。 “成。” 江老太一点都没犹豫，做就做吧，便宜了一块钱呢。 于是，周阿嬷一旁指挥，江老太动手，愉快地开始做豆沙馅了，江小暖他们回来时，老远就听见俩老太太在院子里争执。 “我活这么久，就没听过豆沙馅里还要加猪油的，还加这么多，去了我半盆子油。”江老太不高兴地埋怨。 “所以小暖不吃你做的甜春卷，不加猪油能好吃才怪，你听我的做，看小暖吃不吃。” “小暖就不爱吃甜的，和猪油有什么关系，你就是想吃我家的猪油。” “豆子还是我拿来的，你才多少猪油。” “那我还留你吃饭了呢，那可是大鸭子，七八斤重呢！” 江老太不服气了，不就二斤豆子嘛，能有鸭子贵？ “年纪大了牙口不好，鸭子也啃不动了，我回家了。”周阿嬷假意起身，江老太一下子急了，赶紧拦住她，讨好道：“阿姐你牙口哪能不好，昨天啃螃蟹咔咔响呢，我这就放猪油啊！” 心里却在腹诽，鬼精鬼精的老太婆，比猴儿还精，就想占她的便宜。 尽管满腹牢骚，但江老太手却不敢怠慢，舀了两大勺猪油，和豆沙拌匀了，再加些白砂糖，搓成团，一会儿做馅。 江小暖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暗自好笑，她奶奶这么难弄的人，在周阿嬷面前却老老实实的，也不知道周阿嬷是怎么拿捏住老太太的。 “小暖回来了啊，我包了春卷，晚上炸给你吃啊，咦……有客人啊，我去泡茶……” 江老太看到周师傅有些讶异，不过也没多问，准备进屋去泡茶，但一转身却看见周阿嬷眼里含泪，激动得嘴直哆嗦，像是随时都能晕过去。 第242章 近在咫尺 “阿姐你怎么了？你的药在哪儿……身上带了没？” 江老太急得大叫，她知道周阿嬷是有心脏病的，不能太激动，虽然周阿嬷毒舌还爱占便宜，江老太还是舍不她出事，难得能碰到了个对胃口的老姐妹，还是好好活着吧。 周阿嬷没理她，直愣愣地盯着同样激动不已的周师傅，眼里只剩下了这个男人，什么都顾不上了。 嫌弃江老太太聒噪，她不耐烦地拍了一巴掌，“死不了，别吵！” 好不容易找到儿子了，她哪舍得死。 江老太这才注意到周师傅的异常，这俩人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对方，还含着泪，哪怕她的智商再低，也瞧出不对劲了。 江小暖已经能肯定了，周师傅正是周阿嬷失散多年的儿子，她的感觉没错。 “妈……” 周师傅终于叫出了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就这么跪着朝周阿嬷爬，娘俩抱着在一起哭。 “你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我找遍了西北所有的农场……你到底去哪了？怎么不来找我……” 周阿嬷哭喊着，那些年她一路讨饭，找遍了西北的所有农场，他们都说儿子早死了，可她不信，儿子答应过她，一定会好好活着和她团圆的。 儿子打小就重诺，肯定不会食言。 可她找了那么多年，儿子杳无音讯，她也心冷了。 可能儿子真的不在世上了吧？ 现在儿子却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周阿嬷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但脸上的泪，还有怀里的儿子那么真实，明显不是梦，她儿子真的回来了。 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他们母子终于团圆了。 “妈……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 周师傅又愧又痛，他妈才六十五啊，还是那么爱打扮的人，现在却如此苍老憔悴，可想而知这些年受了多少磨难。 “我不苦，还活着呢，你大姨和大姨父他们……”周阿嬷说不下去了。 平时她都表现得特别冷漠淡然，哪怕有人死在面前，都无法让她变脸，但那都是装出来的，她本就不是坚强的人，虽然母亲早逝，父亲还渣，可她有大姐护着，打小没吃过苦。 结婚时虽然也遇上了渣男，但大姐替她出头，抢回了嫁妆和儿子，连儿子的姓都改了，事事都有大姐护她周全，她怎么可能坚强。 还有那次变故，大姐自身都难保，饶是这样，大姐还是想尽办法送她离开了海城，虽然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好几次都九死一生，可她知道，留在海城的大姐更苦。 她不知道大姐和姐夫死之前经受了什么，也不敢想。 这些年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要找到外甥女，找到儿子，否则她早撑不下去了。 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儿子，周阿嬷的坚强伪装也破碎了，抱着儿子哭成了泪人。 “妈……我查到表姐的那个厂了，她……” 周师傅神情黯然，怕母亲经受不住，他可怜的表姐早已经香消玉殒了。 “她在哪里？”周阿嬷急得声音都尖了，死死抓着儿子的手。 “先把这药吃了。” 陆寒年刚才去周家拿药了，周阿嬷连水都没要，一口咽下了药，对周师傅说道：“你说吧，最坏也就是个死，我受得住！” 她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了，外甥女是个软性子，也没吃过苦，更没心机，她的结果……只怕不会太好。 但没有准确的消息，她就尽量往好处想，还幻想着外甥女已经成婚生子，嫁给了对她极好的男人，生了一堆孩子，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 不过现在幻想已经破灭了，儿子这个样子，明显不是好消息啊。 “表姐她二十二年前没了，说是生孩子没的，具体的我没打听到，那个厂子已经空了，以前的工人分布得七零八落的，知道当年情况的并不多。” 周师傅语气沉重，他和表姐的感情很深，就跟亲姐弟一样，他以为还能和表姐团圆，这些年一直在打听表姐的消息，但打听到的却是天人两隔，再不可能团圆了。 周阿嬷还算平静，只是眼泪不住地流着，虽然早有预料，可现在亲耳听到这样的结果，她还是难以接受。 她可怜的雅儿，那么年轻就没了。 二十二年前，雅儿才24岁呢，生孩子怎么会没了？ 周阿嬷拽起了儿子，冲江老太说道：“我和儿子回去说些话，回头再和你们说。” 她有太多话要问了，有些事不方便在外人面前问。 “快去吧，晚上来家里吃饭啊！”江老太擦了擦眼泪，心里挺为老姐妹高兴。 周阿嬷也没客气，拖着周师傅就回自个家了。 江小暖笑道：“我去买菜，晚上要好好庆祝。” 一只鸭哪够，必须海陆空都集齐了。 陆寒年骑车带她去市场，路上有些沉默，江小暖感觉到他有心事，知道是怎么回事，安慰道：“你肯定也很快会和你亲人团圆的，我的直觉很灵的。” “找不到也没什么。” 陆寒年不是说赌气的话，从未见过面的亲人，见不见其实不重要，他现在只想搞清母亲的身世，见与不见是不重要，但他得弄清楚。 而且他也要查明母亲的死亡真相。 “那个宋百山找到了吗？”江小暖问道。 “快了，已经排除了大半的村子，顺利的话年前就能找到。”陆寒年很有信心。 他拜托了方爱华帮忙，方爱华则找了舟山那边户籍科的朋友，帮忙查找宋百山，符合年纪的有十二人，分别在不同的村子，陆寒年已经找了七个村子，还剩下五个，年前肯定能找到。 周阿嬷领着儿子回了家，关上了门，这才问道：“你表姐有没有留下孩子？” “有个儿子，得有24了，但我没打听到孩子的下落，我打算年前再去找找宋百山，他肯定知道内情。” 周阿嬷面上有了喜色，大姐和姐夫有后就好。 “宋百山是谁？” “就是他安排表姐进的厂子，我打听到的，但这人退休回老家了，具体地址我没能打听到，现在差不多有着落了。”周师傅回答。 “你告诉我宋百山在哪儿，我去找！”周阿嬷急不可待，她想快点见到大姐的外孙。 第243章 坑娘的傻儿子 “我不知道详细地址，只知道大概范围。”周师傅有些惭愧，他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 “大概范围也行，我能找到。” 周阿嬷很有信心，当年她一个人走遍了西北，什么苦没吃过，现在只是个小小的舟山而已，只要宋百山还活在这世上，她就一定能找到。 周师傅说了他打听来的地址，是一个镇，具体哪个村则不清楚了，周阿嬷记住了，打算明天就去找人，外甥女的事问完了，周阿嬷关心起了儿子的遭遇。 “你当年是怎么回事？农场的人说你上山砍柴让狼吃了，我不信。” “当年确实遇到了狼，但我侥幸逃脱了，之后我就将计就计死遁了，可我没有身份证明，是个黑户，连门都出不了。” 周师傅说起了当年的事，他不想再待在农场了，他想去找母亲，所以才会壮起胆子死遁，但逃出农场后，他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没有身份证明哪都去不了。 “我一路打零工，搭顺风车，总算快到海城了，我走的是水路，搭了一艘渔船，路上遇到了风浪，船给打翻了，不过我被人救了，船上有一家三口，丈夫也死了，我就……” 周师傅把他和梅琳一家的渊源说了，周阿嬷还不知道梅琳是梅家人。 “那你得好好待人家，哪天你带他们来见见我。” 周阿嬷又希冀问道：“你和这个梅琳有孩子没？” 儿子都42了，在农村结婚早的，这个年纪都能当爷爷了，虽说当时是迫不得已，可若是能有后也是不错的。 “妈，我和梅琳只是挂名夫妻，我和她不可能共同生活的，她这个人……总之我们不是一路人，我都打算过两年就和她分开的，这些年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周师傅不想母亲误会，周玉青虽然叫他爸爸，但其实周玉青并不是他儿子，梅琳丈夫死的时候，梅琳已经有身孕了，她和丈夫也在那艘渔船上，准备回海城的。 当时梅琳一个人带着郑曼青，肚子里还有一个，丈夫死了，她这辈子的智慧都用在了那个时候，拜托周师傅伪装她丈夫。 因为她丈夫是老师，调到了海城一所中学，那次回去是去上班的，梅琳没工作，全家都靠丈夫的工资过日子，丈夫死了，梅琳就打主意到了周师傅头上，还谎称丈夫是为了救周师傅才死的。 其实周师傅是被渔船主人救上来的，这种拙劣的谎言很快就揭穿了，但那个时候周师傅已经和梅琳当挂名夫妻了，他也有了户口本，只不过户口本上的名字是周文林，是那个丈夫的名字。 他的本名是周子阳。 这十二年来，他一直都是周文林，都快忘记自己原来的名字了。 虽然他憎厌梅琳的欺骗，但他还是感激梅琳提供了一个身份，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海城，不过他不喜欢教书，而且他也担心有人会识破他的假身份，勉强教了两年，就想办法调去了照相馆。 如果梅琳不是有那些极品家人，她自己也不是那么市侩低俗，周子阳或许会真的和她生出些感情来，这些年梅琳无数次都半夜去敲他房间的门，但都被周师傅拒之门外。 他不想委屈自己。 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想和那么一个女人过。 事情的原委他都说了，周阿嬷对梅琳的印象一落千丈，又心疼儿子一把年纪还是光棍，连个后都没有。 “你趁早和那女人散了，妈给你找个好的。” 周子阳苦笑，“我都这个岁数了，您就别折腾了。” “这个岁数怎么了，你不想要儿子，我还想要孙子呢，就这么说定了，现在你用不着那假身份了，咱们周家人可以光明正大地挺起胸膛来，那些害我们的人都倒霉了。” 周阿嬷其实没说全，害他们周家的死对头还蹦哒着，不过这人现在也不敢做什么，她不怕那人知道自己还活着，今时不同往日了，等政策再宽松些，她定会替大姐一家报仇血恨！ 以血偿血，百倍还之！ 老天一定要保佑那王八蛋好好活着。 晚上陆寒年亲自掌厨，笋干老鸭煲，炸春卷，甜咸都有，糖醋排骨，红烧带鱼，醋溜藕片，酸辣白菜，还有个肉沫豆腐，比很多人家过年还丰盛。 孟凡下午就回家了，晚上没在这边吃饭。 “让你们破费了。”周子阳有些不好意思，中午他家那顿饭太寒酸了。 “今天可是大喜事，要好好庆祝的，师父喝什么酒？白的黄的？”江小暖笑着问。 “黄酒吧。” 周子阳爱喝黄酒，量也不多，每次喝个一二两就够了，江小暖烫了酒，给每人都斟了酒，连江大宝都有。 “干杯！” 大家举杯碰了下，一切都在酒里了，碰了酒后，周子阳感慨道：“真是缘分，我当初见到小暖，就觉得她有些地方像极了母亲，就是那股子不认输的劲儿，特别像母亲，便一时兴起教她冲洗，没想到小暖买的房子竟是母亲的，我要是早点问房子的位置，或许和母亲也能早早地团圆了。” 周阿嬷嘴角抽了抽，撇过头没吭声，坑娘的傻儿子，她还有四块钱没吃呢，这下可完犊子了。 江老太正给儿子舀汤，虽听到了周子阳的话，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舀好了汤，她才猛地惊醒，脱口道：“这房子是买的？不是八块钱一月租的？” “咳咳……” 江小暖正在喝汤，差点呛气管，有点心虚，她当初随口糊弄她奶奶，老早把这事给忘了。 江老太急了，“小暖，这房子到底咋回事？你不说付了一年租金吗？” “你那时不是死活不肯住，非要住亭子间，我就这么一说呗。”江小暖理直气壮地很，她又没错，这老太太着急上火干啥呢。 江老太心疼得心都裂成八瓣了，怒目瞪着心虚的周阿嬷，控诉道：“阿姐你这人不讲究，明明是小暖买的房子，干啥骗我是租的？” “不是你自己说租的，我可没骗你，租金也是你说的。” 周阿嬷气定神闲地夹了只鸭腿，当着江老太的面啃得贼香，四块钱是吃不回来了，今天这顿得吃够本。 第244章 白食吃不上了 “那你干嘛不说清楚？还吃了我那么多东西，你还把鸭腿给吃了，总共就两只腿，小暖和小陆都还没吃，你吃了也不长肉，别吃了！” 江老太反应总是慢半拍，等她发现少了只鸭腿时，鸭腿已经让周阿嬷啃一半了，气得她哇哇大叫，好想捶死这不要脸骗吃骗喝的老太婆。 “一只鸭腿而已，我吃不吃都行，别吵吵了！” 江小暖头都大了，明明这俩老太太友谊的小船都开始乘风破浪了，怎么说翻就翻了？ “你不知道，这老太婆吃了咱家不少东西，饺子春卷馄饨包子……数都数不清，还和我说减四块钱租金，我……我就是个傻子。” 江老太悔得捶胸顿足，想到那么些吃食她就心疼，龙肉吃着都不香了。 “你才知道啊！” 周阿嬷凉凉地怼了句，一点都没自知之明，她快速地啃完了鸭腿，骨头上一根肉丝都不剩，又夹了块鸭肉继续啃，下手快狠准。 以后白嫖的吃食肯定吃不上了，必须吃够本。 周子阳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母亲，往日的优雅高贵荡然无存，母亲以前可是最要面子的，哪怕饿死都不会吃嗟来之食，现在却为了吃喝开始坑蒙拐骗了。 这算是人性的进步，还是道德的沦丧？ 江老太还在呜哩哇啦地叫，江小暖听得烦了，夹了剩下的鸭腿，果断塞到了江老太嘴里，总算安静了。 “我……我吃什么鸭腿，小暖你吃。” 江老太舍不得吃腿，想把鸭腿还给江小暖。 “你都吃过了再给我，让我吃你的口水？” 江小暖没好气地呛了句，她和江老太还没亲到这种地步，才不要吃。 江老太郁闷地收回鸭腿，心里却在吐槽，死丫头天天和小陆亲来亲去，都不知道吃了小陆多少口水，怎么不见嫌弃？ “大宝吃。” 江老太把鸭腿夹给儿子，但是—— “口水……不要……” 江大宝看样学样，暖暖都不吃，他也不吃，而且那么大一盆肉呢 江老太气结，连儿子都嫌弃她，这日子没法过了。 最后，老太太只得忍气吞声地啃完了一只鸭腿，连骨头都啃成渣渣了，真香！ “师父，您和梅家人关系怎么样？”江小暖忍不住问。 周子阳面色一沉，毫不掩饰厌恶，“关系极差，平时也不来往。” 这次是没办法才去帮忙办理丧事，梅娇一家都进监牢了，只剩下一个不知事的贺晓飞，梅老太老两口也都卧床不起，只能他出面。 江小暖松了口气，关系不好就行，便把她和梅家的恩怨说了。 周子阳神情惊讶，“这事你没错，是梅家人罪有应得。” 江老太这才反应过来，震惊道：“你老婆是那不要脸的女人的妹妹？你怎么和那种人家结亲了？” 江小暖在桌下使劲踹了脚，江老太这才知道失言，讪讪笑道：“歹竹也能出好笋的，你老婆肯定不是那种人……呵呵……” 周阿嬷冷声道：“那个不是他老婆，是挂名的，回头就让他们散伙！” 居然是梅家那个牲口窝出来的女人，必须尽早让儿子和那女人散伙，她可不想光风霁月的儿子和那种家庭沾上半点关系。 “妈，玉青这孩子还是很不错的，我想带着他。” 周子阳央求，周玉青虽不是他的骨血，但这些年他已经把玉青当成自个亲生的一样了，悉心教导，他已经不打算成亲生子了，把玉青养大就行。 “不行，人家亲妈在，你凑什么热闹。” 周阿嬷断然拒绝，她宁可儿子断了香火，也不想儿子领养别人的孩子，可别养出个白眼狼来。 她姐夫当年没有儿子，把一个家境贫寒的学生当成了儿子养，虽然没有弄领养仪式，但外面的人都知道，那王八蛋是姐夫的义子，也继承了姐夫的全部衣钵。 可谁能想到，那表面孝顺乖巧的王八蛋，背后狠狠捅了姐夫一刀，和周家的死对头勾结在一起，列举了姐夫的十大罪状，给姐夫扣了一顶大帽子。 她可怜的姐夫，死都不能瞑目！ 这个教训周家吃一次亏就够了，她不会让儿子再重蹈覆辙。 “妈，玉青真的很不错。”周子阳求情，他不放心把那孩子给梅琳带。 好好的璞玉会被梅家那乌七八糟的环境污染的。 “别忘了你姨父是怎么死的，乌吉明当初更乖巧懂事！”周阿嬷提醒。 周子阳心内一凛，他当然记得，乌吉明正是姨父当成儿子一样看重的学生，就是他害了姨父。 可玉青那孩子不会是这种人的，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点信心的。 周子阳没再说这事，母亲越来越固执了，他以后再慢慢劝吧，玉青那孩子他真的不舍得放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玉青从生出来就是他在教养，养了十二年，哪怕是阿猫阿狗都能养出感情来，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梅琳和郑曼青母女他都能舍弃，并没多少感情，唯独周玉青他狠不下心，母亲的顾忌他也知道，但周子阳想赌一把。 他不信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会是乌吉明那样的畜生。 周阿嬷冷哼了声，知子莫若母，儿子心里想什么她一看便知，肯定没死心。 这个恶人她做定了。 不管那孩子有多么好，她绝对不会同意进周家门的。 周家……再承受不起任何打击了！ 江小暖现在还有些懵，挂名夫妻是什么意思？ 是她想的那样么？ 难怪周家的气氛那么古怪，怎么看师父和梅琳都不像是夫妻。 “你现在住哪儿？一会儿领我去看看。”周阿嬷说道。 “成。” 周子阳点头，不须母亲吩咐，他都得领母亲去住处看看的，也让母亲见见玉青那孩子，或许母亲会喜欢呢。 “师父，你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江小暖有意问。 既然是挂名夫妻，还马上就要散伙了，有些东西就得分清楚了，师父看着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她可不是，该争的就得争。 “租的。” 周子阳有些不好意思，回海城那么多年了，他没置办任何财产，连一片瓦都没有，挣的钱都用在吃喝住上了。 江小暖放了心，是租的就好办了。 她和周阿嬷交换了心领神会的眼神，无声地笑了。 第245章 以后可以挺直胸膛做人 “梅家人肯定不会同意散伙的，梅琳那个女人耳根软，都听父母的，梅家那俩老东西贪得无厌，又一肚子坏水，散伙怕是没那么容易。”江小暖提醒道。 梅娇一家灭了，只剩下个不中用的贺晓飞，梅朵也嫁人了，梅家那老吸血虫怎么可能放过二女婿，必然会想方设法地吸周子阳的血，更不可能同意散伙。 周阿嬷冷笑，“由不得他们，子阳你晚上回去别提散伙的事，那个家里的东西一样都别拿，明早就搬来我这住，从此以后那儿再不用回去了！” 周子阳面有为难，“我还要去照相馆上班，梅家人去照相馆闹怎么办？” 周阿嬷眼里射出寒光，冷声道：“梅家人能闹的不外乎是你这个身份，现在政策已经宽松了，咱们都能挺直胸膛了，以后你是周子阳，不是那劳什子的周文林。” 周子阳欣喜若狂，“妈，真的能恢复身份？农场那边登记的是我已经死亡了，海城这边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农场的反馈，要是农场已经反馈回来了，我在这边户籍科肯定已经注销身份了。” “放心，农场那边没登记死亡，写的是失踪，我和那边的负责人说好了，照相馆那边你请半个月假，咱们先回农场把身份给弄妥。” 周阿嬷一点都不担心，她老早就安排好了，当年她找到儿子失踪的农场，虽然人人都说儿子死了，可她不信。 没看到尸体就可能还活着，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所以她那个时候把身上所有的钱，还有她亡母留下的玉镯子，全都送给了农场的负责人，这样儿子的档案上才登记着失踪，而不是死亡。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这世上有钱就能使鬼推磨，当年她能花钱把儿子从死亡改成失踪，现在就一样能花钱把失踪改成健在，她周家的帽子都已经摘了，儿子自然能光明正大地回城了。 “妈……” 周子阳声音哽咽，虽然母亲说得轻飘飘的，可他知道那些年母亲一定受了很多苦，农场的那个姓雷的负责人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大家背后都叫他雷扒皮，也不知道母亲是如何说服雷场长的？ “哭什么哭，大男人别这么没出息！” 周阿嬷嫌弃地瞪了眼，夹了块鸭肉啃着，明早去街道开个介绍信，得尽早把儿子的身份搞好，再处理梅家的那些破事，等这些事弄好了，她就去打听那个宋百山的消息，早点找到外甥女的孩子。 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 得有24了呢，该娶媳妇了吧？ 因为太高兴，周阿嬷喝多了些，晚上就没陪儿子回去，反正是租来的房子，看不看也无所谓了，周子阳先送她回了家，再自个回家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去的时候，周子阳走路都打着飘，看着年轻了十来岁。 梅琳这顿晚饭却吃得心不在焉，周子阳出去时也不说去哪了，一个下午都不见人，晚饭也不回来吃，以前周子阳就算再生气，去哪都会说一声，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失踪的。 从下午开始，眼皮就跳个不停，梅琳饭也没心思吃，总觉得有事发生。 “玉青，你爸有没有说去哪？”梅琳问儿子。 “不知道，我爸那么大的人，又不是小孩，你管他去哪了。”周玉青不紧不慢地怼了句，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 晚饭吃中午的剩菜，还有大闸蟹，梅琳蒸了一遍，还剩下十来只，她全蒸了。 郑曼青只吃大闸蟹，其他菜都不吃，已经吃了两只，还伸手去拿，家里平时都没什么好菜，难得吃这么大的蟹，她肯定要多吃几只。 “爸还没吃，你饿死鬼投胎？” 周玉青抱起了装大闸蟹的盘子，还剩六只，他抱着去了厨房，要留给爸爸吃的。 “妈，你看他！” 郑曼青气得大叫，她都没吃过瘾，而且这么多蟹，她吃几只怎么了？ 梅琳心里烦躁，没好气道：“你都吃两只了，你弟弟都没你吃得多，饭店那么多好吃的，也没见你拿点回来，就知道吃家里的。” 花四百块买了饭店的工位，一分钱好处都没看见，别的饭店服务员隔三差五都能拿些肉菜回家，她这不中用的女儿，连根葱都没拿回过，在家吃饭还跟土匪下山一样。 “我才去上班一个月，连脚跟都没站稳，哪有资格分菜啊，都是老职工才有份的，而且现在我在饭店头都抬不起来了，别人都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每天上班跟煎油锅一样，妈你就知道说我，你怎么不管玉青？” 郑曼青委屈极了，每次和弟弟争执，她妈都是指责她，就因为她不是儿子。 气死她了。 周玉青藏好了大闸蟹，出来继续吃饭，面上没有一点表情，梅琳的焦躁，郑曼青的委屈气愤，他都视若无睹。 “我吃好了。” 周玉青吃好了饭，回房间做作业了，爸爸说过，想要逃离这个窒息的笼子，只有读书一条出路。 他必须逃出去，远离梅家人。 “玉青，你去外面找找你爸。”梅琳说道。 “爸爸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用不着找。” 周玉青头也没回，去了房间后就反锁了门，长叹了口气。 爸爸确实该离开了，那么好的爸爸，不应该被这个笼子束缚住的。 他希望爸爸以后再不要回来了，走得远远的，可他心里好难受，再没人教导他了，也没人严厉地指责他了。 他的良师和严父，再不会回来了。 周玉青苦笑了声，拿出作业本准备写作业，听到了外屋梅琳惊喜的叫声，“你不回来吃饭怎么不说一声？你喝酒了？和谁喝的，和你那个漂亮的女徒弟？” 说到后面，梅琳的口气带上了酸味，这些年来都是这样，但凡周子阳和哪个女人多说了一句话，或是走动得勤一些，梅琳都会追根究底地刨问，生怕周子阳在外面有女人。 说到底，梅琳还是没死心，她想和周子阳当真正的夫妻，只是周子阳瞧不上她，但周子阳一直没有女人，梅琳的心思就依然活泛，也依然和以前一样拈酸吃醋。 第246章 失踪 周子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梅琳脸色一白，心沉到了底，干笑道：“我……我去给你打热水洗脸啊。” 等她打了热水出来，周子阳已经回房间了，房门也紧锁着，梅琳气得摔了脸盆，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深。 不成，她得回娘家一趟，让她娘给拿拿主意，这男人太反常了，哼，她绝对不会放手的，周子阳连身份都没有，他还能跑上天不成？ 要是敢在外面找女人，她就去单位闹，让他名声扫地，臭名远扬。 这么一想，梅琳心安了些，热水也没浪费，自个洗漱，明天就回娘家。 周子阳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也就一只行李袋，并没多少东西，唯独舍不得的就是院子的那些花，他去了周玉青房间，这孩子似是早就在等他了，等他一进屋就锁了门，冲周子阳笑了。 “这些钱和粮票你收着，饿了就去饭店吃。” 周子阳塞过去一些钱和粮票，他这一去至少得半个月，梅琳那女人抠索的很，家里的菜没油没肉，连鸡蛋都舍不得吃，周玉青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得跟上。 “爸爸，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周玉青接过了钱，突兀地问了句。 周子阳不由笑了，他就知道瞒不过，这孩子打小就聪慧，一点都不像是梅家人，或许是他父亲那边的基因吧，他和周玉青父亲在船上有过短暂的接触，是个可以结交之人，和梅家人完全不一样，幸好周玉青像了父亲。 “一早就走，这半个月我没管你，你不能荒废学习，我回来要考的。”周子阳口气严厉。 周玉青却沉默了，良久才说道：“爸，你别回来了，你应该过自己的生活，别再被我家拖累了。” “傻子，我不回来，我只是来接你。” 周子阳心里一暖，眼眶也有点湿，他真的不相信这么好的孩子会是白眼狼。 “我也不和你走，你也别来接我，我不会走的。”周玉青拒绝了，出乎周子阳的意料，“为什么？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想……我不想，我放不下妈妈。” 周玉青改口很快，可他到底年纪太小，哪瞒得过周子阳的眼睛，一眼就看穿了这孩子的小心思，不由在他脑袋上揉了几把。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这件事等我回来后再说，你只管安心学习就好，其他事用不着你管，做作业别太迟了，早点睡觉。” 等周子阳前脚离开，后脚梅琳就过来了，打听周子阳和儿子说了什么。 “就问了作业，我要写作业了。” 周玉青不耐烦地沉了脸，梅琳有些怵儿子，硬着头皮问：“你爸是不是给你钱了？” “没有。” 周玉青脸色更冷，作业本在桌上拍得啪啪响，梅琳心也跟着砰砰跳，但还是说道：“小孩子身上别放钱，容易丢，妈替你存着……” “说了没有就没有，你听不懂人话？” 周玉青气得砸了作业本，站起身怒目瞪着梅琳，眼神失望厌恶，还有委屈。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是孤儿，也不要梅琳这样的妈。 梅琳吓了一大跳，不敢再问了，埋怨道：“问你几句发那么大火干什么，我可是你妈，学校教你没大没小了？” 话虽这么说，但梅琳还是走了，她不敢招惹儿子。 这个晚上梅琳连眼都没合上过，快天亮时才勉强眯了会儿，周子阳和平常一样，慢条斯理地吃过了早饭，便提着袋子要去上班。 “你提那么大袋子干什么？”梅琳警觉地问。 “下班顺便挖土。” 周子阳随口答了句，梅琳便没再起疑心了，因为周子阳平常也总去挖土回来种花，等周子阳走后，她随便收拾了下就出门了，回娘家找她娘商量，长期饭票可不能丢了。 郑曼青也去上班了，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今天到期，必须去上班了，其实她不太想去，觉得没脸见人，但四百块买的工位不能浪费，她还没嫁干部呢。 周子阳到了照相馆就请了假，虽然他接二连三请假让领导很不满，可谁让他技术好呢，全城的摄影师就数周子阳的技术最好，有时候政//府领导聚会，都会叫周子阳去照相，其他人的水平太差，照出来的相片天差地别。 也所以，领导不敢难为周子阳，痛快地批了半个月假，还给开了介绍信。 周子阳直接回了周阿嬷那儿，老太太动作也很迅速，去街道那边开好了介绍信，娘俩在江家吃了中饭，直接就出发去火车站了，买了晚上的卧铺票。 江小暖让江老太煮了一袋子茶叶蛋，炸了一袋子春卷，陆寒年则送了五十斤全国粮票，出门在外，粮票比钞票还重要，而且必须得全国粮票，否则连白粥都喝不上。 周阿嬷走后，江老太一时间适应不过来，才两天就开始念叨了，天天冲江小暖打听周阿嬷啥时候回来，问得江小暖都烦了。 “你不是嫌人家周阿嬷吃得多还欺骗你感情吗？走了不正好称你的心？现在又想她干啥？” 江小暖故意说反话，在的时候斗嘴，走了又想，搞得跟谈恋爱一样。 江老太面上有些不自在，讪讪道：“我就是随便问问，谁想她了？” “不想你成天问我？” 江小暖白了眼，江老太不敢再问了，悻悻地去听收音机里的越剧了，不一会儿就开心了，跟着哼哼，老太太的快乐向来都很简单，能吃饱穿暖，手里还有余钱，家人健健康康的，她就能过得开开心心的。 刚吃过中饭，梅朵便来串门了，说了梅家的动静。 “我二姐夫失踪了，我二姐跟疯了一样，全城都找遍了，人影都没见到，天天在家哭呢。” “你回娘家了？” “没，听弄堂的街坊说的，我二姐跟疯婆子一样闹，街坊邻居们都知道我二姐夫失踪了。” “那个不是你二姐夫，他只是回自个家了。” 江小暖的话让梅朵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问道：“你认识我二姐夫？他咋不是我二姐夫？孩子都生了。” 第247章 憨批欠削 江小暖把周子阳和梅琳的恩怨大致说了，梅朵听得直摇头，“居然是这样，难怪我总觉得我二姐夫和二姐不像夫妻，冷冰冰的，话也不怎么说，敢情是挂名夫妻啊！” “那我二姐夫……你师父是不是以后不回来了？” “当然不回你二姐那了，你二姐骗了我师父那么多年，我师父以德报怨养了他们娘仨十二年，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得过自己的生活。”江小暖说道。 梅朵点了点头，“这事确实是我二姐不地道，唉！” 其实她还想说，但凡她二姐争气些，别总听梅娇和梅老太的揣掇，或许挂名夫妻也能变成实际夫妻的，毕竟她二姐模样还是不错的，作风也正派，就是耳根子太软，总听娘家人揣掇，搞得周子阳和她离了心。 江小暖叮嘱道：“这事你别管，随你二姐闹，她不就是心疼长期饭票没了嘛，哼，我师父花四百块给她女儿买了饭店的工位，凭郑曼青的工资，一家三口的生活肯定没问题，她是贪得无厌！” 那次在周家吃饭，梅琳的作派太膈应人了，小家子气，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她师父？ “我肯定不管，我和他们早没关系了。” 梅朵神情冷漠，梅娇死的时候，她还有些唏嘘，但也只限于此了，她不可能再和那个吸血虫家庭沾边的。 一晃到了十二月，海城的冬天又湿又冷，陆寒年弄来了不少煤饼，江家的炉子天天都有火，屋子里热烘烘的，往常江大宝冬天总是长冻疮，裂开一道又一道茬，血淋淋的，今年却一点冻疮都没长，手上也干干净净的， 江老太已经在准备年货了，今天买一点红枣，明天买一些带鱼，还有红豆葡萄干桂圆瓜子花生糖果等，就像仓鼠一样，每天准备一点点，就能过上丰盛的大年了。 海城也处处都飘着年味儿，大家都在准备年货了，弄堂里四处都飘荡着酱鸭咸肉的香味，陆寒年从乡下弄来了不少肉和鸡鸭鱼，江老太晒了满满一院子，还灌了不少香肠，看到晾衣架上满满当当的咸肉咸鱼香肠，江老太从未有如此充实的满足感。 她活了六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过如此丰盛的年，这么多肉呢，可惜不是在村里，她想显摆都找不到人，弄堂里的街坊邻居都不太熟，她也不好突兀地上门显摆。 这段时间，陆寒年和江小暖都挺忙的，年关将至，布匹卖得特别快，陆寒年弄来的那批羊绒呢布都卖光了，他又去了趟羊城，搞来了不少布。 不仅在海城销，还销往了苏省和浙省，不过陆寒年不搞零售，他只搞批发，零售太费时间，批发省时又省力，挣的钱也多一些。 这天，孟凡照常来做作业，带了一袋子香榧，江小暖眼睛一亮，好久没吃到这种干果了，她差点忘记了，现在可不就是吃香榧的季节。 孟凡带来的香榧有三四斤，挺大一袋子，够吃很长时间了。 江小暖拿了颗，香榧是椭圆形，两头尖尖，一头的尖尖上有两个小眼，像眼睛一样，对着小眼按下去，香榧壳就裂开了，露出里面的黑衣，如果是今年的香榧，且炒制工艺好，这层黑衣会自动脱落，露出里面金黄的果肉。 她拿的这颗很不错，果壳一裂开黑衣就脱落了，金灿灿的果肉散发着异香，嚼着松香可口，而且不油腻，也不会上火，前世江小暖就很喜欢吃香榧，所有的干果里，她最喜欢的就是香榧了。 只是香榧价格太贵了，有一度炒到了二百多一斤，最便宜时也要一百来块，前世她只能偶尔买一点吃。 “这个多少钱一斤？在哪里买的？” 江小暖连着吃了几颗，每颗都特别香，吃得停不下来，三四斤估计吃不了几天。 孟凡见她喜欢，立刻殷勤道：“小暖你喜欢吃哪用得着买，包在我身上，要多少有多少。” “你哪来的？” 江小暖斜了眼，香榧是越城的特产，虽然越城离海城不远，可现在交通不便，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 “厂里发的年货，我让我爸多弄些，往年家里的都吃不完坏了，今年的全给你，我家没人吃。”孟凡笑眯眯地说。 江小暖心思一动，她想起来了，机械厂逢年过节都会发节礼，年货东西是最多的，往年的年货都是香榧，当然只有在职工才有，吴柏寿能发不少，吴老头就没有。 她还知道，这些香榧其实是陆志国弄来的，因为陆志国老家就在越城，而且还是生产香榧的那个地方。 越城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种香榧的，这种果树生长环境要求很严格，只有高山之上才能结果，陆志国的老家就是香榧之乡，实际上就是山沟沟。 陆志国和孟厂长关系好，每年都会帮老家销香榧，机械厂人多，一个年礼就能销不少香榧，所以，陆志国在老家地位特别高，每次回老家都是衣锦还乡，倍有面子。 但其实老家人不知道，陆志国通过这批香榧赚了不少钱，中间收取差价，他可没什么家乡情结，给老家人的报价是最低的，每年发年货他都要大赚一笔。 没想到今年居然又是香榧，这陆志国果然还没死心，妄想在孟厂长面前复宠。 哼，做梦！ 江小暖冲孟凡勾了勾手指头，孟凡眼睛一亮，殷勤地凑了过来，“小暖……你要不要看电影？” 还没说完，脑袋上就被敲了一字典，孟凡委屈地摸着脑袋，还是没舍得离开，腆着脸等着江小暖询问，就算敲他脑门他也乐意。 “那年货是陆志国弄来的吧？” “小暖你咋知道？就是陆怀年他爹弄的，我爸本来不想要香榧了，陆怀年就托我求情，我和我爸说的。”孟凡有些得意。 以前他觉得爸爸不爱他，但现在他发现，其实他在他爹心里还是蛮要紧的，一说就管用了，可见他这根独苗苗有多重要了。 脑袋上又被敲了一字典，江小暖咬牙切齿地瞪着这憨批。 第248章 我媳妇怎么这么聪明 “干嘛又打我？” 孟凡委屈极了，就算打他也得有个理由吧，无缘无故干嘛打他？ “打你怎么了？不服气？” 江小暖恶狠狠地瞪了眼，孟凡缩紧了脖子，一声也不敢吭了，心里还是没明白江小暖干嘛发脾气，可能是例假来了？ 他听说女人来例假时脾气都很大，跟神经病一样，肯定是这样。 “小暖你要不要吃红糖？我帮你买？”孟凡殷勤之极，他要好好表现，让小暖对他另眼相看。 “啃你自个脚丫子去！” 江小暖白了眼，没心情管这家伙，她打算找孟厂长说说年礼的事，说什么都得把陆志国的年礼给撬过来，反正孟厂长本来就不想要香榧了，她正好趁虚而入。 不过这之前得和陆寒年说一声，她打算好年礼用布代替，年关到了，谁家都缺布，送一块布可比送香榧更受欢迎。 中午陆寒年回来吃饭，江小暖拉他去房间说了年礼的事。 “陆志国肯定会赚差价，不让他赚这个钱，咱们把年礼撬过来。” 陆寒年眼睛亮了，这主意很不错，而且提醒了他另外的销货渠道，年关快到了，大厂都会发年礼，如果他能联系几个大厂，年前肯定能大赚一笔。 “暖暖……你真聪明！” 陆寒年激动地抱起了江小暖，亲了好几下，他媳妇怎么能这么聪明，老天爷对他真好。 “你才知道啊，快放我下来，我还有正经事和你说呢。” 江小暖得意极了，在男人肩上捶了几下，但陆寒年不肯放，就这么抱着，江小暖也随她了，搂着他脖子说道：“我去找孟厂长说这事，不出意外应该能说妥，你那布充足吧？” “足够，我再去联系几家厂子，年前应该能挣几栋房子。”陆寒年目光炯炯，视野一下子开阔了。 他以前只想着联系百货公司和供销社，从没朝工厂那边想过，他太蠢了，还是媳妇聪明，只要稳定了几个大厂，每年三个大节就能赚不少。 “那你得给负责人抽成，他们尝到了甜头以后就还会找你，中秋，端午，过年三个大节，这笔钱可不少。”江小暖兴致勃勃地说着，仿佛看见了一堆钞票在招手。 “我知道，现在就去找小枫，他认识不少工厂领导。” “纪枫他是干什么的？”江小暖好奇。 陆寒年好多订单都是纪枫帮忙联系的，这家伙人脉很广的样子。 “他在商务部工作。” 陆寒年笑着说，纪家老爷子本来也想让纪枫去B队发展，纪枫的两个哥哥，还有几个堂哥都在B队，纪家和周家老爷子是生死兄弟，平时还喜欢攀比，比媳妇，比儿子，比闺女，比孙子孙女……样样都比。 周野的几个兄弟都去了B队，纪老爷子当然不肯认输，把孙子们都送去了B队，纪家的孙子比周家正好多一个，纪老爷子老早就打算好了，等纪枫满１岁去了B队，他就赢了周老头，以后都能扬眉吐气了。 可哪成想，纪枫死活不肯去B队，那么怂的人，为了反抗老爷子的‘暴政’，宁可承受纪家家法—— 七七四十九鞭，外加关禁闭三天三夜，只有清水可食。 老爷子本是想关一个星期的，但纪家老夫人心疼孙子，和老爷子大吵了一架，作主把纪枫放出来了，饶是如此，纪枫也吃足了苦头，这孩子是最怕疼也最怕黑的，那三天禁闭估计吓破了他不少胆。 不过反抗还是有效的，纪老爷子没再逼纪枫去B队了，只不过每次纪老爷子和周老爷子见了面，回来后就对纪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甚至还可能踹几脚。 纪枫脸皮厚，老爷子越是不待见他，他越要去老爷子面前凑近乎，时间长了，老爷子也拿他没办法，毕竟是亲孙子，哪能真不搭理了。 而且纪枫在商务部干得也挺不错，社会主义建设嘛，在哪不是发光发热呢，老爷子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江小暖眼睛一亮，商务部啊，这可是专门管市场贸易的牛逼部门，纪枫那种人在B队可能混不开，但在商务部绝对上下通吃。 “纪枫在商务部很吃香吧？” “对，这小子会来事儿，家里亲戚还能照应，领导挺赏识他的，听说过了年又要提拔他，不出意外得是副处级了。”陆寒年笑着说。 纪枫去商务部还不到四年，从普通办事员到副科级，再到正科级，现在又是副处级，除了他家的背景外，他自身能力也是很强的，否则烂牛粪扶不上墙，家里再有背景也升不了官。 江小暖更加惊喜，真是人不可貌相，纪枫看着吊儿郎当的，居然是副处级干部了，这层关系必须稳住，以后能派上大用场呢。 “你给纪枫分成了吗？”江小暖问。 “肯定得分，小枫也有领导哥们要照应。” 陆寒年忍不住在怀里女孩脸上亲了亲，在江小暖耳边低声说道：“放心吧，这些我都懂的。” 虽然他不太擅长人情往来，可该懂的都懂，肯定不会让帮他的兄弟吃亏。 “我就随口一说。” 江小暖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前世陆寒年就是成功的商界大佬，显然在人情世故上只会比她更懂，她白操心了。 低笑声自男人胸腔传了出来，耳边淌着热气，“我喜欢……” 他就喜欢被媳妇管着，大事小事都愿意，这才叫有媳妇的美好生活呢。 江小暖心里自在多了，可不是她多管闲事，是这男人求她管的，她就勉为其难管管吧。 两人就这么搂着说情话，情深渐浓时，自然得亲亲抱抱举高高…… 不过也只能亲热一会儿，陆寒年还得去找纪枫办正事，他得赶先机，做生意就是赶一个早字，事事都走在别人前头，才能赚大头，否则等别人都吃完了肉，你就只能喝肉汤了，甚至可能连汤都喝不着。 江小暖整了整衣服，她也得出门，两人从屋子里出来，江老太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俩，好几次欲言又止。 都在屋子里待小半个钟头了，肯定没干正经事，孙女脸上都是春意，头发也乱了，幸好衣服还是整齐的，应该没办要紧事。 第249章 毫无心理负担地盖一个大锅 江老太轻叹了口气，在心里比着手指头数日子，还有一个半月，很快就过去了，她得全方位地严防死守，领证前绝对不能出事。 江小暖骑车去了机械厂，有一个多月没过来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她直接去了厂长办公室，运气还不错，孟厂长在办公室看文件。 “孟叔。” 江小暖敲了敲门，孟厂长抬头见是她，热情招呼，“小暖啊，快进来，是不是小凡又整妖蛾子了？” 孟厂长亲自去泡了茶，这可是以前连陆志国都没有的待遇，这段时间孟凡的学习进步一日千里，孟厂长都看在眼里，对江小暖特别感激。 当然这杯茶的主要面子，还是在陆寒年身上，孟厂长坚定不移地认为陆寒年在保密单位上班，自然不敢怠慢江小暖。 江小暖自然感觉到了孟厂长态度的变化，以前虽然和蔼可亲，但总是端着厂长架子，说话也老气横秋的，现在却不一样，就像慈祥的邻家叔叔，说话都和声细气的。 “孟凡挺安分的，偶尔有点小情绪，但不是大问题。” 江小暖按捺下疑惑，挑着好话说了，孟厂长满面笑容，心情畅快极了，嘴上还客气，“都是小暖你的功劳，要是小凡能考上大学，我给你包大红包。” “孟叔太客气了，我哪有什么功劳，主要还是孟凡自己聪明，是块学习的材料，稍微抓紧点就能见效果，要是那种脑子笨的，天天抽鞭子都不管用。” 江小暖可不敢居功，孟厂长这人最爱听好话，她要是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孟厂长嘴上不说啥，心里肯定不乐意。 果然，孟厂长笑得嘴得合不拢了，看江小暖的眼神也越发慈祥，以前厂里人都瞎了眼，净胡说八道，他就觉得这姑娘相当不错，头脑聪明，还有上进心，嘴也挺甜，多好的同志啊。 再说了，江小暖要不是好同志，陆寒年那样的身份怎么可能瞧得上？ 他老早就听说了，保密单位的人搞对象可是要严格审查过的，但凡有一点点不清白就过不了审，江小暖能和陆寒年搞对象，就充分说明她是清白的好同志。 江小暖又说道：“孟叔您放心，孟凡只要能收心学习，不再和一些别有用心的朋友来往，以他现在的学习进度，考大学应该是没问题的。” 孟厂长眼睛亮得像灯泡一样，惊喜问道：“真的？小暖你没骗我吧？” “我也不好打包票，毕竟孟凡的朋友挺多的，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他收心了，绝对能考上。” 江小暖可不是吹牛，孟凡的基础是真的不算差，初中的知识点掌握得还是蛮牢靠的，高中有点差，但只要天天刷题，她再透露几道高考题目，考个普通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 孟厂长开心得手脚都无处安放，他最大的心病就是儿子，现在儿子能有出息，比他被提拔了还开心一百倍。 “太谢谢了，小暖你甭和小凡客气，该揍就揍，他要是敢不听话，你就来和我说，我亲自揍！”孟厂长口气很真诚。 棍棒才能出孝子，他那儿子不能说好话，就得上拳头，一揍就老实了。 “孟叔放心，我肯定不客气，我今天过来其实有事和您说的，孟凡今天学习没什么精神，才一个小时就打了十个哈欠。” 孟厂长脸色大变，眼神也变得凌厉了。 江小暖继续说道：“孟凡和我说昨晚做题到深夜……” 孟厂长脸色缓和了不少，还有些欣慰，然而—— “但昨天我布置的两张试卷错误百出，很多题目都是我讲解过的，孟凡后来才交待，他昨晚看到凌晨才起来，而且他看的还是……” “是什么书？”孟厂长厉声问，手心开始痒痒了。 江小暖面有羞涩，挺为难的样子，纠结了许久才说：“陆大哥问出来的，是……是禁书，叫什么《少女之心》的……” 这本书她也不是编撰出来的，《少女之心》是七十年代流传特别广的小H书，原名叫《曼娜回忆录》，讲的是少女曼娜和两个男人的三角恋爱，其实就是言情，不过有些地方描写得比较露骨了些，但和后世那些铺天盖地的H文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风气十分保守，连拉个手都能当成流氓，《少女之心》这种言情自然算伤风败俗了，现在属于严打的禁书，但在民间却流传很广，几乎很多年轻人都有一本手抄本的《少女之心》。 孟凡昨晚有没有看《少女之心》她不知道，但以前肯定看过。 因为她刚重生回来时，在陆怀年抽屉里翻东西时，除了粮票和钞票外，她还看到一本手抄本的《少女之心》，封面都卷毛边了，可见翻阅得有多么勤快了。 孟凡和陆怀年是狐朋狗友，以他的懒劲儿，肯定不会去抄书，所以陆怀年的那本《少女之心》，孟凡肯定看过，而且看的次数还不少。 江小暖毫无心理负担地给孟凡扣帽子，孟厂长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少女之心他当然知道，以前厂里不少年轻职工上班没精神，就是晚上在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书，他亲自去宿舍查过，自然也翻阅过。 不堪入目，伤风败俗，是资产阶级最毒的那棵草！ 他儿子竟然看那种书，还因为看这种毒草影响了学习，M的，回来揍不死这兔崽子。 “小凡的书是哪来的？”孟厂长咬着牙问。 江小暖松了口气，可算绕到这个点上了，她很利索地回答：“孟凡说是朋友给的。” 具体哪个朋友，就劳烦厂长大人自个去查了。 肯定不会是赵非，那小子和孟凡一样，有色无胆的怂包，他们仨虽然陆怀年地位最低，但其实干坏事都是陆怀年在背后出主意，这王八蛋一肚子坏水。 孟厂长牙齿咬得咯咯响，拳头都捏紧了，江小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不过很快就心情平复了。 她可是在帮孟凡扫除所有通往光明大道的绊脚石，这一世孟凡的人生，肯定不会像前世那么落魄潦倒了。 为了未来的光辉灿烂，这小子现在吃点苦头也不算啥。 第250章 打得你心脏病 年礼的事江小暖并没提，现在时机不到，冒然提年礼可能会让孟厂长心里起芥蒂，她得让孟厂长主动提起这事，然后她再顺水推舟地帮个小忙。 孟厂长心情不好，江小暖便没再叨扰，告辞离开。 回到家时，孟凡在屋子里老老实实地做作业，江小暖布置的试卷做了大半，还是蛮听话的。 吃晚饭时，江小暖给孟凡夹了几块肉，多吃点有劲儿，挨打也不会太痛了。 孟凡却感动得涕泪交加，小暖终于知道他的情意了吗？ 趁陆瘟神现在不在，他赶紧约个爬山。 “小暖……明天要不要去爬山？” 孟凡的小心思如同春天的嫩芽，风一吹就呼呼地往上窜，甚至幻想着明天就能和小暖在山上就地……牵个小手啥的…… 多美啊！ 孟凡喜滋滋地想着，脑袋上一阵剧痛，被敲了一筷子，江小暖敲的。 “爬坟山要不要去？再敢说爬山，我让陆大哥扔你去坟山过夜！” 江小暖凶巴巴地瞪了眼，这小子怂是真怂，但这色心也是真大，要是能把这股劲儿用在学习上，重点本科都没问题。 孟凡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吃肉，不过他很快又自我感动了，津津有味地吃着江小暖夹的肉，普通的红烧肉让他吃出了龙肝凤脑的美味来。 吃过了饭，孟凡骑车回家了，揣着今天做的试卷，还哼着小曲儿，“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呀呼嘿呼嘿……” 一路哼着小曲回了家，孟凡停好车，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楼，踏进了自家的门，厂长夫人照例嘘寒问暖，只不过孟凡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爹慈祥的眼神怎么没了？ 脸黑得像包公一样，是他娘又犯啥事了？ “爸……” 孟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小小声地叫着，眼神不住闪移，就怕他爹发火起来六亲不认，连他一块儿教训。 但看在孟厂长眼里，却是这兔崽子做贼心虚，火气也更猛了。 “你给我进来！” 孟厂长霍地起身，黑着脸朝屋子走去，孟凡激灵灵地抖了抖，埋怨地瞪了眼自家娘亲，成天不正经上班，就知道惹事，还连累他这无辜的人。 厂长夫人却懵的很，丈夫一回来就黑着脸，她都不敢吭声，肯定是儿子又在外头干啥事了。 孟凡胆战心惊地进了屋，孟厂长重重踢了一脚，门咣当地关上了。 “老孟，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厂长夫人吓得直劝，生怕宝贝儿子挨打。 “闭嘴，都是你惯出来的！” 孟厂长咆哮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厂长夫人哪还敢吭声，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孟凡更懵了，最近他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他爹咋又发疯了？ “爸，我试卷都做好了，小暖说我进步了呢！” 孟凡颤抖着手拿出试卷，孟厂长哪有心情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少女之心》这株毒草，冷冷地瞪了眼孟凡，孟厂长一把拉开抽屉，里面乱七八糟的，有磁带，还有一些闲杂书籍。 磁带当然是靡靡之音，也是孟厂长看不惯的毒草，还有十来盘，孟厂长拿了一盘磁带塞进录音机，一按播放键，靡靡之音就出来了，正是邓丽君的。 孟厂长死死咬牙，他儿子的抽屉里都是资产阶级毒草，是他疏于管教，才养出了这个不争气的小畜生。 闲杂书籍他也翻了翻，没找到少女之心，不过孟厂长是有革命工作经验的，当年查抄工厂宿舍时，他可练就了火眼金睛。 孟厂长轻车熟路地翻开了铺盖，果然在被褥下藏了一本卷毛边的少女之心。 书本的四个角已经卷得起了毛，纸张都发黄了，这也说明看书的人有多勤奋了。 在少女之心被翻出来时，孟凡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暗自祈祷他爹不认识这本书，其实他都好久没看了，就是忘记还给陆怀年了。 “这是什么书？”孟厂长强忍着怒火，平静地问。 “是……是医学类的，讲心脏病的。” 孟凡睁眼说瞎话，反正他爹从不看这种闲书的，应该能糊弄过去。 “咯咯……” 是孟厂长咬牙切齿的声音，怒火已经冲到头顶了，兔崽子鬼话连篇。 去他祖宗的心脏病！ M的！ “讲心脏病的？老子打得你心脏病！” 孟厂长三下两下就将《少女之心》扯成了碎片，再利落地解下了皮带，啪啪两下抽在了孟凡身上，这小子顿时哭爹喊娘起来。 “爸……你干啥平白无故打我，我都好好做题了……哎呦……疼……妈哎……” “平白无故？你当老子是傻的？让你看正经书你不乐意，小H书看到半夜三更是吧？我打死你个不争气地东西！” 孟厂长又抽了好几下，每下都用了不少力气，孟凡又痛又怕，鬼哭狼嚎地叫着，心里却在想，他爹是怎么知道他看到半夜三更的？ 他每次都是拿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看的，他爹不应该知道的啊。 “老孟，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别打小凡打坏了……”厂长夫人不住拍门，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孟厂长越劝越火，尤其是他这老婆，儿子现在这样，一多半是他老婆给惯的。 “给老子闭嘴，再叽叽歪歪给老子滚回乡下种地！” 孟厂长朝门外吼了句，厂长夫人立刻消停了，半个屁都不敢放。 孟凡心里绝望，他娘太不争气了，压根指望不上，他今天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爹好端端地发什么神经，居然来搜他的屋子，还好死不死地搜出了那本书。 背上又抽了几皮带，孟凡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糊了一脸，看得孟厂长更恼火，他英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不中用的窝囊废。 “说，书是谁给你的？” 孟凡心里又是一咯噔，他爹咋啥都知道。 他哪里还敢隐瞒，老老实实地交待了，“陆怀年给的……哎呦……爹你轻点儿，我是孟家三代单传的独苗啊……香火可不能断……哎呦……” 第251章 翻墙被逮了个正着 孟厂长又抽了好几皮带，不过看在独苗的份上，他的力气轻了不少，火气也转移到陆怀年身上了。 果然是这小王八蛋，陆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不对，陆家老大还是很不错的，除了老大，其他都是王八蛋！ 老的在他耳边放糖衣炮弹，想腐蚀他，幸好他心志坚定，有比钢铁还坚强的意志，不会被陆志国腐蚀，但他儿子却不中用，被陆怀年那小畜生给腐蚀了，还好他发现得早。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还是来得及的。 “这些磁带也是陆怀年给的？” “是……” 孟凡缩着脑袋，半句都不敢隐瞒。 孟厂长气得牙都快咬断了，恨不得现在就冲去陆家，抽陆怀年那小畜生一百皮带，难怪他儿子这些年越来越混帐，都是陆怀年这小王八蛋祸害的。 “以后不准再和陆怀年来往，要是让我看见你和他还有联系，老子揍死你！” 孟厂长又抽了一皮带，孟凡痛得要命，连声答应了，他也不想和陆怀年来往了，每次都害他挨揍，娘西皮的，这陆怀年肯定是他的灾星。 这天晚上，孟厂长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气得肝疼，陆志国的保卫科长不能再干了，那个副科长干得很不错，得想个由头把副科长提上来。 至于陆志国，随便搞个由头就能撤了，他可是厂长，全厂都得他说了算。 还有那个香榧也不能要了，哼，不能便宜了陆志国，不过弄些啥年礼呢，这事真愁人，抽空开会讨论下吧。 江小暖这天晚上也没睡着，陆寒年晚饭没来吃，现在都十点了，也没见他过来，以往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和她说悄悄话的，都成惯例了。 晚上没有陆寒年陪着，她冷不丁就失眠了，索性拧亮了台灯，坐在被窝里刷题。 陆寒年已经回来了，纪枫给他介绍了几个大厂的主要领导，他晚上请了汽轮机厂的几个领导吃饭，纪枫也在作陪，吃到八九点才完事，生意自然谈妥了，汽轮机厂有三四千名在职职工，每个职工发十尺布，数量可不少了。 要是能拿下其他几个大厂的年礼，年前挣个十来万不成问题，他正好看中了海城一套别墅，有一万多平方，据说是一个军阀用来金屋藏娇的，不过军阀战败跑了，这房子几经易主，现在的主人是个商人的后代。 前不久房子还给了屋主，但这屋主却不想住了，亲人都去了海外，要不就死了，只留下他一人在国内，而且伤透了心，便想把房子卖了，拿了钱去国外。 当然不是走正规渠道，陆寒年答应帮他走飞哥的路，去了香江再辗转去美国，这个房主的亲人解放前就去了美国，所以房主愿意便宜把房子卖给陆寒年，但这么大的房子，再便宜也得五万块，因为房主想凑路费，五万块做路费绰绰有余了。 就算一时半会找不到亲人，这些钱也够他在国外生活一阵子了。 这个价钱很公道，陆寒年不觉得贵，他也是真的喜欢那个房子，据说屋子里的园林是名家设计的，就算经历了那么些年的磋砣，院子里的风景依然独好，他一眼就相中了。 只不过他一时半会凑不齐五万块，本想向飞哥借点的，现在有了这么多订单，年前就能凑齐了。 他还打算好了，那幢房子找人好生修葺一番，那么大的院子，肯定要修好几年，正好那时形势也缓和了，他可以和暖暖一起住进去，暖暖肯定会喜欢那房子的。 还有他和暖暖的孩子，那么大的园子，再养条狗，让孩子们自个玩，省得来吵他和媳妇。 陆寒年先回家冲澡，身上都是酒味，暖暖肯定不喜欢，冲了澡后，陆寒年的脚便不听使唤地去了江家，大门已经关了，他熟门熟路地到了墙根，轻轻一纵，便翻到了墙头上，再往下一跳，就能着地了。 这种高度的院墙，对他来说和走路一样轻松，闭着眼都能翻过去，陆寒年朝江小暖的房间看了眼，灯还亮着，媳妇肯定在等他。 心里一荡，陆寒年往下跳，只不过刚一跳下去，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好像有人在看他，眼神还挺凶的。 陆寒年警觉地扭了头，吓得忘记收力了，硬生生地摔在地上，脚踝那儿扭了下。 江老太站在门口，直愣愣地盯着，眼神不善。 晚上吃咸鱼干，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道菜了，忍不住就多吃了一块咸鱼，一晚上都口干，不知不觉灌了好几坏水，结果就是大半夜起来上厕所。 上好厕所后，江老太又鬼使神差地出来看看，她总觉得小陆那后生会爬墙，以前她也半夜出来看过几回，但一回都没抓着，可她还是觉得陆寒年肯定爬墙了。 然后……就抓了个现行。 江老太一言难尽地看着陆寒年，果然爬墙了。 她就知道。 陆寒年惭愧地低着头，今天酒喝得有点多了，警觉性大大降低，连老太太出来都没听见。 “我听见这边有动静，过来瞧瞧。” 陆寒年很快就做好了心理建设，面不改色地扯谎，不过江老太也没那么好糊弄，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辛苦小陆了，明天我就请人来墙头弄些碎玻璃，有毛贼也不怕了。” 领证前必须严防死守，她是真担心孙女这胆大包天地搞出人命来，口水要咽死人的。 领了证随便这小子怎么爬，上天都不关她事，但现在必须守牢了，姑娘家的清白是顶要紧的，万一走了火，吃亏的可是她孙女，男人裤腰带一提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弄玻璃挺好的，我认识个泥瓦匠师傅，明天叫他过来弄。” 陆寒年眼睛都没眨一下，凭他的水平，就算嵌满铁钉，他照样能翻过来，老太太太小瞧他了。 就是……这脚怎么这么疼？ “江奶奶早点睡，没事就好，我回去了。” 陆寒年起了身，一瘸一拐地朝大门走去，总不能当着老太太的面再翻墙。 自打离开B队后，他都许久没受伤了，今晚还是头一回。 脚疼还是其次，就是见不到暖暖，他心里不是滋味。 第252章 公报私仇的江老太 江小暖在屋子里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跑了出来，就见到了自家男人一瘸一拐的，吓了一大跳，一阵风地跑过去，连声问道：“你脚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 “翻墙摔的。”江老太凉凉地说了句。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有点想笑。 翻墙的业务技能都这么熟练了，怎么还摔了呢？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肯定是被她奶奶吓的。 “你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干啥？”江小暖口气有些埋怨，翻个墙咋的了，又没干坏事。 江老太心口一堵，这还怪她了，又不是她让小陆翻墙的。 “我给你擦活络油。” 江小暖拉着陆寒年进屋，找出了活络油，脚踝有点肿，她才刚倒了油，江老太就主动请缨了，“我来推，小暖你早点睡。” 大姑娘给男人推脚像什么话，江老太推开了江小暖，气沉丹田，拿出了揍人的力气，用力推拿着，陆寒年闷哼了声，额头沁出了冷汗，他很肯定老太太是在公报私仇，用的力气可真不小。 “你轻点儿，杀猪呢！” 江小暖心疼自家男人，忍不住埋怨。 “不用力散不开，这叫长痛不如短痛。” 江老太用的力气更大了，一边推一边心里嘀咕，“让你翻墙，摔了吧，疼死你……” 陆寒年也就起初哼了声，之后就没再叫了，表情还很平静，还说道：“江奶奶说得对。” 江老太哼了声，手上力气不减，她自个都累出了一身汗。 推了半个小时，肿消了不少，也没之前那么痛了，江老太拍了拍手，“行了，回去睡觉吧，以后有事走大门。” “好。” 陆寒年答应得挺好，反正他有正经事肯定走大门。 这天晚上，只有江老太睡得最踏实，还做了个美梦，美得笑出了声，陆寒年和江小暖都没睡好，辗转反侧才睡着。 第二天，孟凡也一瘸一拐地来了，哭丧着脸，江老太一看见他，失声嚷道：“小凡你也去爬墙了？” “没有，我爹打我了。” 孟凡委屈巴巴地说着，眼睛也湿了，差点就要哭出声了。 “孟厂长打你干啥？你又搞对象了？”江老太挺好奇。 “我最近都没搞对象，我爹发神经了……” 孟凡吸了吸鼻子，也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看小H书挨的打，他就是想不明白，他爹到底是咋知道那本《少女之心》的？ 明明他藏得那么隐蔽。 第二天一大早，陆寒年就叫来了泥瓦匠师傅，给墙头弄上玻璃渣，江老太看他顺眼了不少，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以后肯定不会再翻墙了。 吃中饭时，陆寒年见孟凡只坐了半边屁股，便好心替他按了下去，这小子嗷嗷地叫了起来，弹得老高。 “哥……你饶了我吧……哎呦……” 孟凡都要叫陆寒年祖宗了，他本来都好一些了，这一坐伤势又严重了，哎呦喂……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江小暖嘴角抽得厉害，强忍着没笑出声，没想到孟厂长下手还挺重，不过这也说明孟凡屋子里真的有《少女之心》，这顿打挨得不冤。 吃过饭后，她拉着陆寒年回房，和他说了昨天找孟厂长的事，当然没说《少女之心》，她可是纯情少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不知道。 陆寒年抽了抽嘴角，有些同情孟凡了。 “一会儿我再去找孟厂长，提一提年礼的事，你昨天怎么样？”江小暖问。 “挺顺利的，昨晚请汽轮机厂的领导吃饭，年礼搞定了，今天还得请船厂的领导吃饭，应该不会有问题。” 江小暖喜出望外，这几个厂可都是有好几千职工的大厂，年前能挣一大笔了。 “纪枫帮大忙了，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嗯。” 陆寒年点了点头，他肯定不会亏待兄弟。 江小暖朝窗外干活的师傅看了眼，嗔道：“你傻啊，我奶奶说弄玻璃你还真帮她弄，晚上不想来了？” 陆寒年低声笑了，在她脸上亲了亲，“肯定来，这点玻璃难不倒我。” 江小暖放心了，两人头碰着头说了一会子悄悄话，这才分开了，他们都要出门办事，江小暖还是去机械厂，孟厂长还没来上班，她便去了孟家，厂长夫人看到她没啥好脸色，不过也没说什么，冷着脸让她进屋了。 “小暖来了啊，快坐。” 孟厂长冲厂长夫人吼道：“还不泡茶！” 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厂长夫人只得不情不愿地泡了茶，孟厂长嫌她烦，便让她去上班了，厂长夫人却不想去，她还有事和丈夫说呢。 “老孟，年货的事你好好想想，猪肉可是好东西，我大哥说肯定能弄到猪，现在村里每家都养两三头，保证咱们厂家家都能分到肉……” 厂长夫人唾沫横飞地说着，前两天她娘家大哥来找她，想让她帮忙销销村里的猪，她娘家村子今年养了不少猪，卖给畜牧站不划算，来城里卖又不敢，她大哥就想到了妹夫的机械厂，要是厂子能吃下，肯定能赚一大笔。 孟厂长本来是有些心动的，每家分点肉还是很不错的，现在家家户户都缺油水，但他不想和大舅哥打交道，他老婆娘家的那些人都挺一言难尽的，没一个是孟厂长瞧得上的。 所以他一直没松口，想着再开会讨论讨论，如果没有其他更好的年礼，就让他大舅哥去村里搞猪分肉。 “上你的班，工作上的事你少管！” 孟厂长没好气地怼了句，厂长夫人悻悻地走了，当然也没死心，她大哥答应给不少好处呢，这么光明正大捞好处费的机会，她当然不能错过。 江小暖心思一动，真是瞌睡就送上枕头，厂长夫人这枕头递得极好。 和孟厂长客套了一阵，江小暖便主动提起了年礼，“孟叔在愁年礼？” “是啊，想不到适合的东西，总得比其他厂更像样些。”孟厂长忍不住发牢骚，机械厂可是附近几家工厂的龙头老大，其他厂子肯定都在盯着，年礼绝对不能跌份。 “孟叔，您觉得羊绒布怎么样？或者灯芯绒布？” 孟厂长眼睛一亮，“这个当然好，但布可不好弄，要指标的。” 他还没那么大的面子呢，哪弄得来那么多布。 第253章 老狐狸VS小狐狸 孟厂长眼神闪了闪，意味深长地看向江小暖，这姑娘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提起布，这些日子他从孟凡那儿打听了一些事，虽然不是太清楚江小暖在干什么，但大概也猜到了。 除了投机倒把外，干别的挣不到那么多钱，也买不了独门独院的房子，更不可能有那么好的伙食，儿子在江小暖那儿学习了一个多月，脸都圆了不少，伙食比他这厂长家都好，几乎顿顿有肉。 这样的地主生活没钱可过不起，孟厂长其实对投机倒把并没意见，他一直觉得现在的经济体制有问题，大大限制了他的才华，如果能够改变经济体制，他肯定能将机械厂搞得更红火一些。 不过他虽然意识到了问题，可却没那个胆子，再者他也很满足现状，没必要跳出舒适圈去干高风险的事。 “小暖，听你的口气能弄来布？”孟厂长主动挑明，也算卖陆寒年一个面子。 再者他也确实想要布，年礼如果发布的话，肯定能让职工们都满意，现在谁家不缺布呢，比起肉，他相信职工们更想要布。 江小暖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是陆大哥认识一家布厂厂长，关系还不错，虽说现在布紧张，但如果孟叔想要，我就让陆大哥去和朋友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孟厂长暗自好笑，这鬼话哄三岁小孩呢，他信了才有鬼。 布厂的布都是市场管控的，生产多少布都要上报，卖到哪也得上面分配，厂长就算是陆寒年的亲爹，也没那个胆子敢把布私自卖给陆寒年，这可是要丢官帽子的。 江小暖这姑娘到底年轻，有些政策上的事还是不太懂啊，孟厂长并没戳穿，他才不管那些布是哪来的，只要有布就行，反正他也不担风险。 “正规厂子蛮好，小陆能弄来多少布，咱们厂职工可不少。”孟厂长笑眯眯地问。 “孟叔要多少就有多少，那布厂挺大的，肯定管够。” 江小暖也笑眯眯地回答，心里却有些没底，总感觉孟厂长身上的气势变了，之前是慈祥可亲的长辈，她提了布后，就变成了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了，打着一口官腔。 “这样吧，小暖你弄些样布来让我看看，毕竟是发给职工的，质量还是要过得去的。”孟厂长说道。 “真是赶巧了，我一会儿正好要给朋友送布，先给孟叔您看吧。” 江小暖也不管孟厂长信不信她这鬼话，直接从包里取出了一块簇新的藏青色羊绒布，还有一块暗红的灯芯绒布，正好能做一件大衣和一条裤子。 孟厂长接过步，触手柔软，摸着特别舒服，明显是极好的料子，不比百货公司卖的羊绒布差。 “就这两种颜色？” “当然不止，这两块是我准备送给朋友的，还有好几种颜色呢。”江小暖笑着说，心里知道这事稳了。 “有正规发票吧？厂里要报账的。” “当然，陆大哥朋友办的可是正经布厂，肯定有正规发票。”江小暖忙不迭地说。 飞哥那里的发票多的是，还都是正规发票，肯定能应付税务局的检查。 孟厂长这才放了心，布真的是好布，既然有正规发票就没问题了，至于价钱他完全不关心，反正不是花他的钱。 “行，让小陆那个朋友来厂里一趟，直接找采购科的钟科长。”孟厂长很爽利地应下了。 “好的，谢谢孟叔啦，孟凡的学习您放一百个心。”江小暖表情十分诚恳。 哪怕是天天扔屋顶，也必须把孟凡的学习提上去，能考上个大专也成。 孟厂长身上的气势又变了，变成了和蔼可亲的长者，还带了些恳求地口气，“拜托小暖了，你不需客气，只要不打死打残就成，小凡要是不听话，你就和我说，我来教训！” “我晓得的，我会经常和孟叔汇报孟凡的动态的，您放心。” 江小暖一口应承，孟厂长可是对付陆志国和万金桂这两口子的利剑，必须搞好关系。 那两块布她也没拿走，留给了孟厂长，等这笔生意谈妥了，还得给孟厂长分成的，这是行业的潜规则，不给好处人家干嘛拿你的货？ 而且江小暖也打算隐晦地提醒孟厂长一声，后院可得看牢了，现在的厂长夫人还是老实的，但已经有了些苗头了，要是孟厂长现在不严加管教老婆，这一世照样会走上前世的老路。 她还是蛮喜欢这个有干劲又对孩子负责的孟厂长的，不希望他出事。 从机械厂出来，江小暖没回家，拐去了吴老头他们住的弄堂，有一阵子没来看了，也不知道这一家子过得咋样。 现在是下午两三点，弄堂挺安静的，只有几个大爷大妈坐在外面晒太阳唠嗑，江小暖推着车慢慢走着，到了吴老头租住的大杂院，门口还是那一群大爷大妈们。 说话嗓门很大，聊着弄堂发生的新鲜事儿，江小暖还听到了吴老头一家的名字。 “那一家破落户真当是不要脸，和这种人家做邻居倒了八辈子霉了，也不晓得啥辰光搬走。” “房东说人家付了半年租金，等半年住好后就让他们搬走，忍忍吧。” “呸……一家子倒灶胚，尤其是那个小瘪三，贼眉鼠眼，手脚也不干净，我跟你们讲啊，晒咸肉小心点，我前两天在走廊上晒三块咸肉，就看见那个小瘪三要偷我的咸肉，都已经拿到手里了，我骂了后才放开，还面不改色的，气都气死我了。” “哦哟哟……这种人脸都不要了，我得赶紧去把咸肉收起来，总共就那么点肉，让这家倒灶鬼偷走了吃什么。” “我也要去收。” 没多会儿，几人都散了，匆匆忙忙地回去收肉，现在肉那么紧张，要是让那小瘪三偷走了，心都要疼成三瓣了。 江小暖暗自冷笑，这个小瘪三肯定是江小华，前世这小王八蛋就手脚不干净，不过只在自个家里偷，没那胆上外头偷，这一世没有江老太护着，只能上外头乱搞了。 第254章 凄凄惨惨凄凄 江小暖停好了车，去了二楼，吴老头他们租的房子就在二楼亭子间，亭子间属于违规建筑，老石库门房子独有的建筑，在二楼的楼梯口斜挑出来一间，也就十来个平方，冬冷夏热，解放前一般是给下人住的，所以租金便宜不少。 亭子间的房门紧闭，靠着门口能听到里面有人哼哼，像是吴老头的。 还有人说话，江小暖紧贴着门口，亭子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吴家三口人都在家里，而且在吵架。 “小华你又没去上学？你班主任说你这个学期就没认真上过一天学，不是逃课就是生事，作业也不做，上课睡觉，下课打架，你……你怎么成这样了？”吴柏寿怒骂，声音听着不如以前有中气。 “我上什么学？吃没吃的，穿没穿的，连零花钱都没有，以前奶奶还给我零花钱呢，跟你们一起过要啥没啥，我上个屁的学啊！” 江小华口气蛮横，完全没有一点认错的态度，比吴柏寿还凶。 “家里现在这个条件，你就不能懂点事？你爷爷病得这么厉害都舍不得花钱去医院，你还要零花钱？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我……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畜生！” “我让你生我出来了？我爹要是江大宝，我现在还过得好好的呢，跟着你们倒八辈子霉了，连肉包子都吃不上！” 江小华早怨气冲天了，以前他还觉得大伯好，隔三差五就给他买好吃的，也不骂他，可现在他才知道，这老王八蛋小气得要死，连肉包子都舍不得买，天天吃咸菜泡饭，别说肉，连鸡蛋都吃不上了。 日子过得也就比要饭佬强那么一点儿。 早被江老太宠坏了的江小华，哪过得了这种苦日子，自然百般嫌弃他这亲爹了，甚至还希望自己不是吴柏寿的儿子，他要还是江大宝的儿子，就能顺理成章地回江家生活了。 “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是吴老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呦喂……” 江小暖听得心情舒畅，看样子吴老头的病确实挺严重的，等这死老头归天了，吴柏寿父子的日子只会更惨，毕竟吴老头每个月还有三十八块的退休工资呢。 “爸，喝点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吴柏寿忧心忡忡，倒不是他有多孝顺，而是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孝顺，他没了工作，现在一家三口都指望吴老头的退休工资过日子，老头子要是死了，他连咸菜豆腐都吃不上，只能回老家种地。 他都多少年没种地了，哪能适应农村生活，城里哪怕再苦，都比农村过得舒坦些。 “去医院干啥，你给我煮点桔子皮喝，咳咳……哎呦……你给我揉揉腰，疼死我了……” 吴老头说话都喘不过气，嗓子眼咳得生疼，腰椎骨那儿也疼得厉害，就是上次摔的那一下，一直都没好过，且越来越厉害了，这几天连床都下不来。 “轻点儿……别太使劲……哎呦……要断了……” 吴老头不停叫着，吴柏寿的按摩手法不专业，力气忽大忽小，按的地方也不对，按过后吴老头疼得出了一身汗，感觉腰椎那儿更疼了，可他还是舍不得去医院。 他那点退休工资勉强够付房租吃饭，哪有闲钱去医院哟。 吴老头长叹了口气，心里堵得慌，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给我点钱！” 江小华伸出了手，他不想在家里待，又小又挤，还有股味儿，他要出去和兄弟们玩。 “钱钱钱……一天到晚就知道要钱，没见你爷爷都病了，你个黑了心的小畜生，给我滚！”吴柏寿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就要扇巴掌。 但他的巴掌没扇下去，被江小华挡住了。 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个子不比吴柏寿矮，力气当然也不小，不仅挡住了巴掌，还朝吴柏寿胸膛挥了一拳。 “爷爷病了关我屁事，还不是你没本事，一个大男人一分钱都挣不到，有什么资格骂我，不给就不给，老子不要了！” “你……你个小畜生，竟敢还手？我是你爹！” “我是小畜生，你就是老畜生，你要不是我爹，我还不问你要钱了！” 江小华面上毫无尊敬之意，见吴柏寿气得脸都青了，牙齿咬得咯咯响，心里也有些害怕，不过他不后悔，本来就是吴柏寿没本事，连儿子都养不起，这种窝囊废有什么资格当他爹？ 屋子里传出了脚步声，江小暖忙下了楼梯，躲在墙后面，一阵咣当声，江小华一阵风地跑了出来，很快就跑没影了。 “有本事就别回来！” 吴柏寿站在楼梯口骂，还夹杂着吴老头的咳嗽声，江小暖探出一点，看到至少老了二十岁的吴柏寿，背都佝了，头发也白了不少，毫无一丝在机械厂时的意气风发。 “算了，随他去吧，柏寿我跟你说……咳咳……你去找绣芸，这孩子心肠软，让她帮着求情，百霞或许会同意复婚，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了，还有两个孩子，哪能说分就分呢！” 吴老头出主意，还是得复婚，现在这样肯定不行。 “爸……百霞已经在处对象了。” 吴柏寿苦笑着说，他何尝没想过复婚，老早就去找女儿和儿子了，但女儿说了，何百霞正和一个鳏夫处对象，对方也是老师，处得挺好的，很可能会再婚。 女儿的意思他明白，就是让他别再妄想复婚了。 “这么快？呸……贱人！” 吴老头气得直咳嗽，离婚才两个月呢，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这样……咳咳……哪天约那贱人出来，只要出来了就行，我跟你说，女人脸皮薄，好女怕缠郎，你别怕丢脸，就去学校天天缠着那贱人……” 吴老头也没压低声音，反正在自个家呢，现在又是上班时间，不怕被人听见。 “这样能成？”吴柏寿有些犹豫。 “怎么不成？你和她都有那么大的孩子了，有什么好丢脸的，有了那贱人的工资，咱们才能过舒心日子，绣芸还有工资呢，哼，以前可是你养家的，绣芸现在挣工资了，于情于理都能孝敬你这当爹的。”吴老头冷笑。 第255章 你妈的小金库上万了吧 吴柏寿心里的想法立刻变了，没错啊，女儿工资可不少，他是亲爹，自然能享受女儿的工资，凭什么让何百霞那贱人一个人独享？ “爸，明天我就去找绣芸要钱，再去找那贱人。” “这就对了，小华你别管了，这小畜生随他的便！”吴老头气冲冲地骂。 他这老腰要不是这小畜生，也不至于现在瘫在床上起不来，吴老头本就不是多有亲情的人，对亲儿子江大宝都能那么狠心，隔了一辈的孙子自然也就那样了。 吴柏寿有些犹豫，到底是亲儿子，他还是有些舍不下，可他也不敢不听他爹的话，还得靠他爹吃饭呢！ 江小暖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暗自冷笑，老东西又打坏主意了，不过她懒得管闲事，何百霞和吴绣芸母女可不是好欺负的，心也够狠，吴柏寿父子对上这对母女，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就让这一家子狗咬狗的好，她乐得看好戏。 至于江小华，成天在外面偷鸡摸狗，迟早会有人教训他，也用不着她出手。 不过她不能白来一趟，江小暖四下一看，走廊上晒了不少衣服，心里便有了主意，随手收了几条女式花裤衩，团成一团，塞到口袋里了。 她也没再逗留，匆匆离开了弄堂，骑车回了家，江老太在做汤圆，明天是冬至，江老太老家有冬至吃汤圆的习俗，其实她老家也不是海城，而是Z省那边。 具体情况江小暖不清楚，只知道她曾祖父是Z省人，她曾祖母是海城当地人，曾祖父也是上门女婿，生下了江老太一个女儿，或许是江家的风水有问题，江家好几代都缺男丁，她曾祖母，曾曾祖母，曾曾曾祖母都是招婿上门的，还有江老太也是。 结果江老太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却被吴柏寿给害得傻了，不出意外江大宝是不会再结婚了，也不可能再有儿子了。 所以江家又只有她一个女丁了，不过江小暖不打算招婿，太委屈陆寒年了。 至于香火，传不传也无所谓，江家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天下那么多姓江的，五百年前都是一个祖宗，没必要非得生个儿子。 “小暖你吃硬的还是软的？”江老太问。 她在和米粉，冬至吃汤圆是江小暖曾祖父的习惯，所以江家这些年都是这么过冬至的，冬至前一天就搓好汤圆。 “硬一点，我要吃咸的。”江小暖说。 “晓得，你爸也不爱吃甜汤圆，你们俩口味一样。” 江老太添了些粳米粉，说了一半就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暗骂自己是老糊涂，孙女和大宝吃东西的口味一模一样，她老早就应该发现真相的，偏偏被周艳红那个贱人糊弄住了。 她真是蠢，周阿姐骂得对。 江老太叹了口气，继续和米粉，心里却想着等周阿姐回来后，叫上她一块儿去农场转转，再去吴老头那儿看看，哼，这些王八蛋别想过好日子。 “吴老头瘫了。” 江小暖一眼就看穿了老太太心里在想什么，故意说起了吴老头。 “瘫了？生活不能自理了？”江老太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满脸惊喜。 “差不多，我刚去看了。” 江小暖从厨房里捧出一盆春卷，已经凉了，皮有些软，不过味道还可以。 “我给你再炸一炸。” 江老太擦手准备去炸一道，江小暖没让，“这样就行，你赶紧搓汤圆吧，晚上吃啥菜？” “猪头肉，我卤了一晚上。” 江老太麻利地和米粉，不多时就搓成了面团，再揉成长条，利索地揪成了一个个小脐子，她一次能搓三个汤圆，动作很快。 江小暖曾祖父冬至必须吃两样东西，汤圆过猪头肉，几十年都是这么吃的，还得配上一盘子花生米，再过点小酒，江家的生活一直都挺殷实的，就是差男丁，也就是这些年过得捉襟见肘了些，但在村子里还是富户，至少没饿过。 一听是猪头肉，江小暖就想到了猪耳朵，猪头上最好吃的就是猪耳朵了，尤其是那软骨，咬得咯咯响，好吃极了。 “也不知道周阿姐他们到哪了？事情办得顺利不？”江老太自言自语，口气满是担忧。 “你不是说她是骗子吗？管她在外面死活呢！” 江小暖故意打趣，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俩老太太的恩怨，也怪她之前没说清楚，让她奶奶以为房子是租的，就这样让周阿嬷钻了空子。 她就说嘛，以她奶奶这么抠门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大方起来？ 百因必有果啊！ 江老太老脸有些挂不住，悻悻道：“她本来就是骗子，老骗子……” 但到底处这么些天了，还有共同战斗的革命情谊，她还是不希望那老太婆出事的，否则以后谁陪她去农场呢。 第二天是冬至，晚上陆寒年在家吃饭，白天他已经让李保国去了机械厂，他自己没出面，李保国办得挺好，一天就搞定，过两天陆寒年还得去趟羊城，这次要多发几个车皮，要不然货供应不上。 晚上江老太煮了一大锅青菜汤圆，切了一大盘子猪头肉，花生米没弄，家里没人喝酒。 “这汤圆真好吃，比我妈做的好吃。” 孟凡也爱吃咸汤圆，还有猪头肉也是他的心头好，再加上江老太的厨艺明显比他妈的好，这些天在江家连吃带喝的，他的小身板都圆润了一大圈。 吃过了饭，孟凡打着饱嗝准备回家，江小暖拽他进了屋，有话和这小子说。 “小暖……有什么话非得进屋说……嗝……我关门啊……” 孟凡窃喜，动作还贼快，想去关门，不过陆寒年动作比他更快，跨进了屋，朝他淡淡地看了眼，孟凡老老实实地缩紧了脖子，嬉皮笑脸也收了起来。 “你家里存款得上万了吧？”江小暖直接问。 孟凡吓了一跳，使劲摇头，“哪能呢，我家一清二白的，存款连五百块都没有，这话可不能瞎说。” 他家真没上万的存款，统共也就五千块，还是他娘偷偷摸摸存的，他爸还不知道，他娘说是给他存的老婆本。 “不问你家借钱，别紧张，你家的存款是瞒着你爸的，不用否认，我知道孟厂长肯定不知道，是你妈偷偷摸摸收受的贿赂。”江小暖直接了当地说。 该章节已被锁定 《重生七零：媳妇有点辣》该章节已被锁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7章 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 孟凡慌慌张张骑车回家，路上摔了好几跤，到了家属楼下，连车都没停好，一瘸一拐地跑回了家，他爸妈都在家看电视。 “慌慌张张地干什么？这么大的人了，没一点稳重！” 孟厂长看到毛手毛脚的儿子就皱眉，都二十岁的大小伙了，还一点都不成器，他二十岁的时候，都已经进厂当学徒一年了，每天给师父洗衣服洗碗，师父家里的重活也都是他承包的，就这样还得不到师父一点好脸色，也不肯教他技术。 他那个时候学的是车床，他师父是全厂技术最好的车工，也是最难弄的，几乎没人能在他师父手底下待满一年，因为他师父脾气太臭了，师娘也一样，都是特别难弄的人。 但他却不怕，师父也就是骂他，从来没动过手，比解放前当学徒幸福多了，只要他以诚心待师父，迟早有一天能把师父师娘的心捂热，学到一身好本事。 其他和他一起进厂的人，两年就出师了，拿了正式工的工资，只有他第四年还在拿学徒工的工资，师父说了，慢工才出细活，想学好本领，必须耐得住性子，否则就滚蛋。 终于到了第五年，师父终于松了口，说他可以出师了，还叫来了厂里的领导，让他当着全厂领导的面车一个精细活儿，他起初还有些紧张，但师父却气定神闲的，他就不紧张了，按照师父以前教的一点一点地车了出来。 精度达到了六级车工的水平，他师父是最高的八级，也是全厂唯二的两个八级车工，但他师父的活更精，手也更稳。 学徒工刚出师顶多也就二三级，很少有人能一下子就到六级的，领导们对他的活特别满意，还特批他拿六级工的工资，六级工比三级工多八块钱呢，奖金福利也比三级工高。 那些以前笑话孟厂长的人，全都变成了羡慕嫉妒恨，孟厂长虽然转正晚了三年，可他一飞冲天，一拿就是六级工的高工资，以后还可能拿八级工的，工资比普通车工多出一大截儿。 孟厂长也明白了师父的话，慢工才能出细活，心急吃不了热包子，想成事就得耐得住性子，再之后，他顺理成章地拿到了八级工的证，又顺理成章地成了车间主任，然后是生产部长，最后是厂长。 一路平步青云，顺利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在做梦。 “爸……” 孟凡叫了好几声，打断了孟厂长的惆怅回忆，嫌弃地瞪着不争气的儿子，“让狗追了？今天的试卷呢？” “老孟你别吼啊，小凡都摔成这样了，你不心疼儿子啊！”厂长夫人十分不满，想给孟凡擦药，被孟凡挡住了，“妈你消停点儿，我有要紧事，人命关天的事！” 孟厂长气笑了，他这儿子还有要紧事？ 除了吃饭放屁搞对象外，这兔崽子什么时候做过正经事？ 孟凡鬼鬼祟祟地关了门窗，还拉上了窗帘，这才小声说道：“妈，你收钱的事露馅了，可赶紧歇手吧，要不然你和我爸都得进去！” 厂长夫人吓了一大跳，还不想承认，“什么……收……收钱，我收什么钱了，小凡你净胡说八道！” “妈你还不承认，你那小金库是不是有五千块？还说是给我娶媳妇存的，这钱可是不义之财，上面都知道了，你是想害死我爸啊！” 孟凡好想给他妈脑袋砸一拳，看是不是里面装的屎，要不咋会净干蠢事呢？ 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 孟厂长脸色变得严肃，沉声道：“什么五千块？给我说清楚，我们家哪来这么多钱？” 他的工资虽然不低，但他家里负担重，每个月要给老家寄钱，而且他结婚前欠了不少债，十年前都还在还债，也就是这几年手头才宽裕些，五千块存款绝对不可能。 顶多也就一千块。 厂长夫人虽然块头大，胆子却小的很，被孟凡一顿吓，站都站不住了，瘫软在沙发上，也不敢隐瞒，把她这些年收受贿赂的事都招了。 其实也不多严重，现在的厂长夫人胆子还不大，没那个狗胆做大，只敢小打小闹，也就是帮人介绍工作，机械厂是金饭碗，好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来，孟厂长是铁面无私的，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厂长夫人那儿。 厂长夫人受不住金钱的诱惑，就和孟厂长说是娘家那边的亲戚，枕头风一吹，孟厂长也就松口了，给安排了工作，这些年安排的‘亲戚’也不算少了，厂长夫人的小金库当然也越来越充实。 孟厂长的脸越来越黑，牙齿咬得咯咯响，他一直感恩岳家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忙，所以只要不是原则性的事，岳家那边的亲戚他都会帮忙，没想到这竟成了老婆收受贿赂的借口。 “张桂花，你……你好大的狗胆！” 孟厂长气得话都说不出了，幸好现在还没铸成大错，他还能想办法挽回局面。 “我就是想给小凡存钱娶媳妇，再说也不只我这样干，人家电机厂的厂长老婆收得比我还凶呢！”厂长夫人挺委屈的。 她只是收一点辛苦钱罢了，工作也替别人安排好了，那些人都感恩戴德的，谁不说她是菩萨心肠！ “别人怎么样老子不管，你就不行，存折呢，给我拿出来！”孟厂长压低了嗓门吼，都快气吐血了。 娶妻得娶贤啊，祖宗的话果然字字都是真理，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鼠目寸光的无知蠢货回来？ 厂长夫人不敢不从，老老实实地拿出了存折，孟厂长看到上面显示的金额，额头青筋鼓胀，手也直哆嗦。 “爸你别急，不会有事的，小暖她没和上面说呢！”孟凡不住安慰，生怕他爹一口气没上来去西天报道了。 回来的路上他想过了，陆瘟神要是打算上报，肯定不会让小暖和他说，估计是陆瘟神觉得总是扔他上屋顶心怀愧疚，所以提点他这事儿。 孟厂长心跳了跳，反问道：“这五千块是江小暖和你说的？” 第258章 大开杀戒 “嗯哪，小暖让我回来和你说的，还让我告诉你，后院一定要管好了，一失火就是千古恨。” 孟凡重复了江小暖的话，厂长夫人心里都快沤死了，又是那个狐狸精，这狐狸精把她老公儿子都勾得神魂颠倒的，她收点钱碍着这狐狸精啥了？ 孟厂长松了口气，他和孟凡想的一样，觉得定是陆寒年查到了他老婆在贿赂，看在他刚买了江小暖那么多布的情分上，就不向上面汇报了，还暗中给他递消息。 老天保佑啊！ 孟厂长万分庆幸他让儿子去江小暖那儿补习了，若不然其他人查到了，他这厂长的乌纱帽不仅保不住，还可能吃牢饭，名声尽毁，声名扫地啊！ “江小暖的手也太长了，管咱们家的事干什么……啊哟……老孟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厂长夫人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孟厂长用的力气还不小，厂长夫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更疼。 虽然孟厂长对她很不待见，但结婚后从来没冲她动过手，顶多也就是骂几句，今天还是头一回动手，还用这么大的力气。 厂长夫人的心都碎了，哭闹着要去寻死。 “妈，你消停些吧，家里的房梁撑不住的，修门还得花钱。”孟凡头都大了，他以后娶媳妇肯定不娶他妈这种没文化的，一吵架就寻死，要不就是回娘家，或者去领导面前告状。 打从他懂事起，每回他爸妈吵架，他妈都是这三招，他都厌了。 “别拦着，房梁撑不住就去车间吊行车，我亲自给你吊！” 黑着脸的孟厂长眼神冰冷，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厂长夫人的哭声越来越小，她虽然蠢，可眼力见儿还是有的，知道丈夫这次是来真格的了，心里也更懂了。 “我不活了……小凡，你给你舅舅打电话，让他们来替我收尸啊……” “妈，舅舅那小身板扛不动，你可别闹了，我也扛不动你，你要真死了，谁给你背下去啊？你知道火葬场不，烧人的坑就这么点大，像你这么大块头的肯定填不下，得分好几次烧，拿锯子给你切成三块儿，喏……” 孟凡在胸膛，腰间各比了一下，继续说道：“就这样锯成三块，一次烧一块儿，妈你真想死无全尸？” 厂长夫人哪知道火葬场是怎么烧人的，还以为儿子说的是真的，吓得全身冒冷汗，胸膛和腰那儿也开始疼了，死了都不得安宁，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被孟凡连哄带吓，厂长夫人打消了寻死的念头，扑在沙发上哭，不时偷偷瞄几眼丈夫，可今天的孟厂长铁了心要追究到底，原则性的问题他肯定不会和稀泥，必须严惩。 孟厂长很快就有了决断，第二天一上班就召开临时会议，正好他没想好啥名头撤陆志国的保卫科长一职，现在有名头了。 全厂的基层干部都参加了会议，只除了在干活的工人，会议室都挤满了，大家都议论纷纷，不知道出什么要紧事了。 陆志国当然也参加了，他心情同样忐忑，他现在虽然是保卫科的科长，可只是挂了个名，没有实权，下面的人也不听他的，都听副科长的。 上次开周会被厂长当众批评，还被收回了权力，从那以后厂长就没再宠幸过他了，他在厂里的地位也一日不如一日，陆志国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于是便让儿子去走孟凡的路子，果然有用，厂长松口要他的香榧了。 只是这些天他等了又等，一直都没等来厂长大人的召见，香榧的事也没了下文，他都和老家的父老乡亲打了包票了，要是出了变化，他过年还有什么脸回老家？ 厂长夫人张桂花同志也参加了，她同样忐忑不安，昨晚上孟厂长睡的客厅沙发，早上也没吃家里的饭，去食堂吃的，一句话也不和她说，她这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老公和她离婚。 她都这把年纪了，要是离了婚，她还怎么活？ 真的只能去行车上吊，一死了之了！ 孟厂长没打算开大会，他就是想通报两件事。 “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叫来，有两件事要宣布，是关于人事变动的，免去张桂花同志的妇女主任一职，调去一车间开磨床，蒋主任，请你务必要严格要求张桂花同志，不能因为她是我的爱人就放松要求。” 孟厂长的话，像鱼//雷扔进了水里一样，炸了至少十米高的水花，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亲爱的厂长大人，终于对他媳妇下手了！ 还是去最心狠手辣的蒋主任手下，张桂花不磨去三十斤肉，他们都跟王八姓。 最震惊的还是厂长夫人，虽然不用离婚让她松了口气，可去一车间同样是生不如死啊，她都多少年没干磨床了，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哪还吃得消干磨床工这种体力活？ 她男人的心可真狠啊，不就是五千块钱吗？ 别人拿的比她还多呢，不照样什么事都没有，厂长夫人心里满是怨念，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只敢在肚子里发牢骚。 孟厂长又宣布了新的妇女主任，是原来的副主任，工作兢兢业业的好同志，至于副主任就直接取消了，干部不在多，而在于精，搞那么多干部对厂子发展没一点好处。 “第二件事……” 孟厂长才一开口，所有人的心又崩了起来，大家都在猜测，厂长今天是要大开杀戒了，连老婆都不放过，下一个倒霉蛋也不知道是哪个？ 陆志国的心都快蹦出来了，额头冷汗直流，他有一种极不好的感觉，厂长大人下一个宣布的倒霉蛋，很可能就是他。 “免去陆志国同志的保卫科长一职，调去热处理车间，黄主任，请一定要严格要求陆志国同志，不能拖社会主义建设的后腿！” 孟厂长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着，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自打上次开会被厂长大人批评过后，陆志国就一直不受待见，科长一职罢免也正常。 就是去热处理车间有点太那啥了，那车间冬天倒挺舒服，夏天可真要人命了，光着膀子都能热得脱水，一般人是吃不消干的。 第259章 大快人心的回礼 陆志国以前虽然是热处理车间的，但他十来年没干了，冷不丁去热处理，他能吃得消才怪，不死也得脱层皮。 “散会！” 孟厂长干脆利落地宣布会议结束，便离开了会议室，也不管台下的人如何议论。 陆志国脑袋空荡荡的，周围的议论声像在耳边打鼓，能听见有声音，可他听不清这些人在说啥，只记得刚才厂长罢免了他的科长，还把他调去热处理车间了。 从干部一下子跌回了工人，工资待遇少了一大截，地位自然也低了，最重要的是，他哪还吃得消干活？ 陆志国心如死灰，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会议室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刚调来总厂时，他就是热处理车间的一名普通工人，奋斗了十几年，他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可现在却又回到了原点。 不对，他已经老了，体力哪还比得上十几年前，热处理车间干几年就能退休了，要命的是，退休工资还是按工人算，比干部的退休工资差一截呢。 陆志国死死咬着牙，脸色阴沉得可怕，很多人都幸灾乐祸，其中不泛落井下石的人。 “陆科长，哦哟哟……叫错了，陆师傅，以后咱们都是伟大的工人阶级了！” “陆师傅那么多年没干过热处理，怕是吃不消吧？有困难就开口啊，都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嘛，不分你我的！” “对了，陆师傅现在不是干部了，那个干部家属楼就不能住了吧？这事厂长也没说啊！” 陆志国脚步一顿，心沉到了底，他把房子给忘了，现在住的是两室两厅的套间，还有卫生间和厨房，条件比普通职工家属楼好太多了。 普通家属楼是公共卫生间，而且房间小，他和万金桂是双职工，顶多分两间房，由奢入俭难啊！ 希望厂长还能顾念一点旧情，不收回现在的房子，陆志国奢望着。 “陆师傅，一会儿去我那里报个道。” 热处理车间的车间主任过来了，以前和陆志国平起平坐称兄道弟，现在却居高临下地吆喝，陆志国心里不是滋味，更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怎么就招了厂长的恨呢？ “陆师傅，有件事和你说一声，你们现在的房子是干部住房，三天之内搬走啊！”厂长秘书也过来了，通知搬家一事。 旁边看热闹的群众都暗暗欢喜，厂长大人就是英明，不是干部当然没资格住干部房。 他们和陆志国也没啥仇怨，就是看不惯陆志国奉承拍马的小人作态，现在可算看到这家伙倒霉了，个个都拍手称快。 陆志国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怨愤道：“三天哪够搬家，我们还要上班呢，能不能多给几天？” “怎么不够，你家不是还有儿子儿媳妇吗，他们又不用上班，就只有三天，别耽误时间了，别人要搬进来的。” “张秘书，谁搬进来啊？”有人打听。 “保卫科的新科长啊！”秘书顺口说道。 陆志国眼前一黑，嗓子眼一阵甜，胸口闷得慌，他的干部让那王八蛋占了，还要占他的房子，M的，他和这王八蛋不共戴天！ “张秘书，给我分的房子在哪？”陆志国忍气吞声地问。 “这个我不清楚，你去后勤办找于主任。” 秘书说完就匆匆走了，他可是厂长大人的御用秘书，忙的很。 陆志国心里更堵了，短短一个小时，从天上摔到了地下，他咬了咬牙，安慰自己莫慌，厂长现在是受小人蒙蔽，他肯定还能重获厂长欢心的，一定可以的！ 厂里发生的这两件大事，隔天就传到了江小暖耳里，自然是孟凡说的。 “陆志国丢官了？去干啥了？”江小暖心情极好，孟厂长的回礼极妙啊，太得她的心了。 “热处理车间干老本行，房子也收回来了，搬去了普通家属楼，好像就是小暖你家以前住的那两间房。”孟凡恭恭敬敬的，脸上也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他已经信了他老子的话，陆瘟神真是保密单位的，哪里敢不敬，万一陆瘟神下了狠手，他的小命都得完。 江小暖毫不掩饰她的欢喜，江小月这是兜兜转转又兜回原来的窝了，那两间房子一大一小，大的肯定是陆志国夫妇住，小的就是陆怀年和江小月，冬冷夏热，绝对是个风水宝地。 “你妈呢？”江小暖关心起了厂长夫人。 孟凡小声说了厂长夫人现在的处境，昨天他妈上了一天班，回来就累得瘫在床上动弹不了了，又在家里闹，但这回他爹半点都没心软，还说他娘不干也成，回老家种地去。 他妈今早又哭哭啼啼地去车间干活了，唉！ 江小暖瞪圆了眼睛，默默给孟厂长竖了大拇指，是个狼灭！ 只要后院能管住，她敢肯定机械厂这一世绝对落不到陈志勇手里，陈志勇可斗不过孟厂长。 “愁啥，干点活又累不死，你爹可是为了你和你妈好。” 江小暖拿字典在哭丧着脸的孟凡脑袋上敲了记，看着晦气，孟厂长这一招才叫高明，既管住了后院，也树立了好名声，现在考察干部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就是一个好名声嘛。 她得再送孟厂长一份大礼才行，江小暖很快就计上心头，冲孟凡勾了勾手指，待孟凡凑近了，才嘀咕了几句。 孟凡半信半疑，“这样能行？” 听着咋那么不靠谱呢！ 脑袋上又敲了记，江小暖白了眼，“你想不想你爹升官吧？” “想啊，可这样搞就能升官？”孟凡还是不信，升官哪有那么容易。 “听我的就能升，爱信不信，反正不是我爹。”江小暖冷哼了声，送到眼前的肥肉都不吃，蠢的要死。 孟凡咬了咬牙，决定信一回，反正也没啥损失。 “那我晚上去找几个哥们安排一下？” “你可别找陆怀年，否则你爹肯定升不了官。”江小暖警告。 孟凡使劲点头，他这点机灵还是有的，他爹才刚撸了陆怀年他爹的官，这小子肯定怀恨在心，当然不能找，他哥们多的是，不差陆怀年一个。 而且他爹都说了，再找陆怀年要揍死他，他没那个狗胆！ 第260章 投喂年年 下午，江小暖提前让孟凡回去了，孟厂长那么给力，她的大礼当然得提前送上，孟凡这憨批干别的不靠谱，这件事肯定没问题。 晚上快吃饭时，陆寒年回来了，带回了一大袋子香榧，起码二十斤，都是今年新鲜炒制的，他昨天就去越城了，海城开车到越城大概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在越城歇了一晚上，事情办妥了。 “这么多香榧啊，事情办好了？”江小暖欢喜极了。 这么一大袋，够她吃一个月了，香榧吃了不会上火，她可以一天干一斤。 “嗯，过几天黄岩村会送一车过来。” 陆寒年微微笑了笑，他把所有香榧都买下了，现在的香榧并不贵，一车也用不了多少钱，这一次他挣了不少钱，又遇上过年，这些香榧正好可以用来送礼。 黄岩村就是陆志国的老家，村子在半山腰上，盘山公路开进去，路况很险峻，村民的生活水平也不太高，毕竟现在的香榧只是一种零嘴，价格也不昂贵，甚至还卖不出去。 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吃零食，更没有闲钱买，也所以黄岩村每年都会为香榧犯愁，砍了舍不得，种吧卖不出去，也正是如此，陆志国以往用极低的价钱替村民售卖香榧，还会得到全村人的感激，在村里比村长还有排面。 陆寒年把村里的香榧都买下了，也就一车子，再弄些肉啥的，这几天挨家挨户送节礼，回馈客户嘛。 “这些香榧你打算卖去哪儿？”江小暖关心地问。 “不卖，送客户节礼。” 陆寒年剥了颗香榧，喂给江小暖，又剥了几颗给岳父大人，江大宝吃得津津有味，他也很喜欢吃香榧，还看样学样，自个剥了颗，小心地去掉了黑色的衣，一颗金灿灿的果肉托在掌心，笑眯眯地递给江小暖。 “暖暖……吃。” 江小暖张嘴咽了，故意嚼得很香，“真好吃。” 江大宝笑得眼睛都眯了，眼角起了几根鱼尾纹，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却没有侵蚀他的眼神，依然那么清澈纯净，满满的都是对女儿的爱。 得到了女儿的鼓励，江大宝又兴致勃勃地剥了颗，喂给了陆寒年，“年年……吃。” 陆寒年愣了下，神情错愕，看向在嘴边的果肉，江大宝眼巴巴地看着他，似在催他快点张嘴。 张开了嘴，鲜香的果肉塞进了嘴里，他不是第一次吃香榧，可却是第一次被长辈投喂，陆志国从没这样过，对他不是打就是骂，哪怕他饿死了也不会动容。 “好吃……” 陆寒年嚼碎了果肉，咽了下去，冲江大宝微微笑着，还竖了大拇指。 江大宝开心地咧嘴笑了，特有成就感地继续剥着，去投喂江老太了。 “妈……吃……” “妈不吃，宝吃。” “宝不吃，妈吃。” 娘俩你推我让，谁也不肯吃，江老太是潜意识地想把好吃的省给儿子，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刻在骨子里了，哪怕现在并不缺吃喝，她也还是这样。 江小暖听得不耐烦，指着一大袋子香榧嚷道：“这么多呢，推来推去干啥，给你吃就吃了。” 江老太立刻张开了嘴，吃下了儿子孝敬的香榧，真香啊，嚼着嚼着，江老太的眼睛湿润了，转过身悄悄擦拭了眼睛，内心感慨万千。 现在的生活就像是做梦一样，哪怕是三个月前，她都没想到自己和儿子会有这么好的生活，那个时候还天天在糊纸盒呢，吃个鸡蛋都得咬着牙省。 现在鸡鸭鱼肉每天都不重复，还有零嘴水果，过得比以前的地主还好。 江老太还记得她村里的地主，平时也没肉吃，豆腐都算荤菜，韭菜炒鸡蛋得来客人才能安排，过年过节才能吃上肉，平时也得和长工一块下地干活，吃的饭和长工一样，哪有现在她家的伙食好，根本没法比。 老太太惆怅了一阵，很快又高兴了，她现在过的可不就是宣传标语里喊的那个，叫啥小康生活，她家已经提前实现了。 江老太心里高兴，晚上蒸了一盘子香肠，还做了咸肉蒸蛋，放了几片火腿，冬笋炒肉丝，蒸酱鸭，再一大碗炒青菜。 青菜是她在院子里的花坛里种的，以前种在院子里的花都枯了，江老太索性全拔了，点了小青菜的籽，现在长得郁郁葱葱的，已经吃好几顿了。 老太太还打算圈个鸡笼，养上几只母鸡，这样鸡蛋就用不着买了，也就是院子太小，否则江老太连猪都能安排上。 “陆志国的保卫科长撤了……” 江小暖说了好消息，还把陆家搬去江家以前的房子也说了，陆寒年挑了挑眉毛，这真是意外之喜了，孟厂长确实挺给力的。 江老太虽觉得孙女如此幸灾乐祸有些不妥，毕竟是公婆家，当儿媳妇的还直呼公公大名，太不礼貌了。 但老太太也没说啥，反正不住在一起，孙女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陆志国听不见。 没见人家亲儿子都没意见呢，两口子过日子，最要紧的是哄好老公，公婆哄不好也没啥，关系不好就不住一起呗，反正她孙女能干，有这么大的房子呢，她乡下还有十间屋子呢，怕啥？ “陆科长这官掉得够快的，也不知道是哪惹厂长不高兴了。”江老太搞不懂这些领导的勾心斗角，以前看陆志国和孟厂长如胶似漆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现在说不好就不好了，比两口子闹离婚还快，嘁，男人的心变起来也挺快的。 “谁知道呢，不过江小月又住回以前的地了，她肯定很高兴。”江小暖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 江老太心中一动，对啊，她把那小杂种给忘了，这小杂种以前没少欺负小暖，现在倒霉了，她得去踩几脚，替孙女出恶气。 还有吴老头那对父子俩，也得去瞅瞅，顺便也踩几脚。 吃过饭，江小暖拉着陆寒年进屋了，两人亲热了阵，她才把让孟凡去办的事说了。 第261章 花裤衩的最后一点价值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让孟凡找几个朋友替他爹好好宣传宣传，宣传孟厂长让妻子坚守车间第一线的高风亮节。 别的干部大都让家人在后方享受，还想占群众的便宜，挖社会主义墙角，孟厂长的举动，就是社会主义建设浪潮中，最具有时代特色的鲜明的旗帜，必须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么好的革命同志。 陆寒年忍俊不禁，他媳妇的小脑瓜子可真聪明，这办法太高明了。 “小枫他小姨是报社记者，等孟凡造好势后，我让小枫小姨去采访孟厂长，这样反响更大。” 既然媳妇想替孟厂长扬名，那他就助一臂之力。 而且孟厂长虽然耳根子软，但做事还是蛮爽快的，他愿意结交一番。 江小暖眼睛一亮，有记者宣传就更好了，民间官方都造势，她就不信孟厂长升不了官。 说不定这一世的孟厂长，还能混上个大官呢。 也不是不可能，孟厂长现在才五十不到，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还可以继续往上爬。 “干脆这样吧，马上不是元旦了嘛，报社肯定要搞个元旦特刊，要不让小枫的小姨搞个时代人物特刊，专门报道宣传各行各业的时代标兵，不一定得是领导，也可以是平凡岗位中的劳动模范……” 江小暖突然来了灵感，说了她新的想法，只宣传孟厂长一个人，肯定显得太突兀了，但如果多宣传几个，这样就比较自然。 不过这个特刊得从长计议，她也不是专业的，细节还得专业人士考虑。 陆寒年眼睛更亮了，看向江小暖的眼神也更加宠溺，忍不住抱紧了她，在她耳边呢喃，“暖暖怎么这么聪明……” 感觉他好笨，都配不上媳妇了。 不过就算配不上，他也不会放手的。 他会努力学习，让自己成长，那样才能和媳妇共同进步。 “噗” 江小暖笑了，抱住了男人精瘦的腰，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我这是小聪明，你才是有大智慧的，你也不想想，你要是不聪明，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我眼光很高的！” 陆寒年失声笑了，他媳妇真会说话，虽然是哄他的，可他还是高兴。 但他不知道，江小暖说的都是真心话，陆寒年确实有大智慧，她只不过是借了重生的便利，这才比普通人稍微聪明能干了些，和陆寒年根本没法比，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 “还有一个月零两天。” 陆寒年每天都数着手指头过，心里更加期待了。 他带来的那些套子，再有一个月零两天就能派上用场了，过几天去进货，他得再弄一些小衣服和套子回来，这种消耗品用起来快，多备一些肯定没错。 江小暖暗自好笑，都说了她不介意提前体验，可这家伙死活就是不肯让步，还说必须坚守原则，那就憋着吧。 反正难受的不是她。 “我奶说要回老家办酒，可能有十几桌。” 江老太老早就和她说过了，结婚必须大办，她本来是打算领了证就算数的，但老太太不同意，这件事她态度很坚决，说必须大办，一是图喜庆，二是她要收回以前的零散投资。 她的六十六大寿因为出了变故，就没来得及大办，江小暖打算明年给她办寿宴，反正要后年才过整66，今年明年都是虚岁，明年办也来得及。 所以江老太一直惦记着以前送出去的人情，这次孙女结婚必须收回来，而且老家好久没办喜事了，老太太想着大办一场，给老房子添些喜气。 这回老太太说得有理有据的，江小暖没法反驳，便同意了，喜宴让老太太//安排。 陆寒年更没意见，“一会儿我给老太太钱。” “我已经给了，到时候你在城里也办一场吧，叫你的朋友兄弟来吃酒，要是不办只怕有人会说你是上门女婿。”江小暖打趣。 谁让她江家好几代都是上门女婿了呢。 陆寒年不以为然，甚至还认真思考了这个可行性，“也可以。” 当上门女婿他是愿意的，反正只要暖暖是他媳妇就成，其他的无所谓。 “噗……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我可是嫁给你的。”江小暖嗔了眼。 她舍不得让她男人当上门女婿，哪怕几十年后，上门女婿的地位都不高，还被人瞧不起，更别说是现在了，大家一提起上门女婿口气眼神就变了，连村里最没用的人，说起上门女婿都会一脸鄙夷。 在很多人的心里，只有没用的窝囊废物才会去当上门女婿，但凡有点志气的男人，都不会扔了祖宗的姓氏和男人的面子，跑去当上门女婿的。 看着女孩的笑靥如花，陆寒年心里一荡，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亲了又亲，怎么亲都不够，最后自然又是急刹车。 陆寒年懊恼极了，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度日如年一般。 第二天吃过早饭，江老太穿戴一新，衣服裤子都是新做的，鞋子则是新买的皮靴，最近伙食好，又不用干活，心情也舒畅，老太太气色红润有光泽，精神抖擞，看着比以前年轻了十来岁，走路都生风。 “我回机械厂一趟，和老姐妹唠唠嗑。” 江老太拿梳子沾了点水，把头发梳得水光光，又拿干净的帕子包了几根炸好的春卷，再抓了几把香榧，还掰了根香蕉，放进了袋子里，准备出门了。 “你说话办事低调些，别太招人恨了。”江小暖叮嘱。 她这奶奶别的本事没有，招人恨的本事高的很，还喜欢显摆，现在时候还没到，显摆过头就是祸了。 “我晓得的，肯定不乱说，就说你找到了新工作，给一个大厂子当销售员，工资特别高，我都记住了。” 当销售员是江小暖给自己找的托辞，要不然她挣的钱来路不明。 江小暖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放行了，让老太太去刺激刺激陆志国一家子和吴家也不错，恶人就得恶人磨，时不时把老太太放回去斗斗那几个恶人，别让他们过得太舒坦了。 不过她很快又把老太太叫了回来，从抽屉里拿出了前些天弄回来的花裤衩，本打算扔了的，既然江老太要去踩落水狗，这几条裤衩就能派上用场了。 和江老太嘱咐了几句，老太太虽然觉得臊，但她向来听孙女的话，江小暖指哪她就打哪，乖的很，而且她也想看吴家一窝畜生的‘好’下场，便将裤衩塞进袋子里，风风火火地走了。 第262章 凡尔赛精江老太 江老太先去了机械厂，看到熟悉的厂大门，老太太心里不由感慨，她在机械厂住了二三十年，一开始住的平房，只有窄小的一间，后来机械厂扩建得越来越大，住房条件也越来越好，再后来就搬到了那两间房。 房子虽然不大，和乡下的房子完全没法比，但江老太已经很知足了，比起一家三代挤一间小房子的人家，她家能有两间房已经很宽敞了。 本以为会在那两间房住到死，可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住独门独院的日子，江老太轻叹了口气，颇有种衣锦还乡的自豪感。 她不由挺直了胸膛，下巴抬得高高的，挑剔地打量着厂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现在是上班时间，进出的基本上是家属。 机械厂是国营大厂，工资待遇算是极好的了，所以在机械厂上班的工人家境都还不错，家属的穿着打扮当然也不会太差，不过现在江老太已经瞧不上了。 “皮鞋的鞋跟都磨去半边了，至少穿了七八年，那衬衫领子倒是挺的很，肯定是假的，哼，以前还以为多有钱呢，也就这样嘛。” 老太太在肚子里嘀咕着，审视的对象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是机械厂的家属，和江老太有一点小小的过节，这中年妇女丈夫是厂里的小干部，以前江老太不敢得罪她，现在她可以毫无负担地发牢骚了，甚至还敢当面怼几句呢。 浓浓的优越感让江老太大摇大摆地从大门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还冲两个门卫热情地笑了笑，主动打招呼，“师傅辛苦了啊！”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两个门卫愣了下，一时间没认出焕然一新的江老太，下意识地接了话，等江老太走出老远了，门卫才认出了她。 “这不是吴石林的老婆？怎么年轻这么多，都认不出来了。”门卫甲。 “现在不是吴石林老婆了，早都离了，都搬走两个月了，她回来干什么？”门卫乙消息灵通，和同事说了江家前阵子闹的大事，门卫甲唏嘘不已。 “看这这老太婆精神还蛮不错，衣服簇新，皮鞋锃亮，红光满面的，伙食肯定不差。” “看她那头发就知道肉没少吃，油水肯定足，都没工资了，她哪来的钱买肉吃？” 两个门卫讨论了半天，对江家目前的生活十分好奇，不过也只是背后议论罢了，打发打发时间。 江老太慢悠悠地走着，机械厂的绿化做得很不错，两边都是花坛，一年四季都能开花，现在菊花开得正盛，老太太心情很好，一边走一边赏花，不知不觉就到了以前住的家属楼下。 今天阳光很好，不少家属在楼下晒太阳，手上也不闲着，要么织毛衣，要么纳鞋底，又或是缝补衣服，或者择菜，这些家庭主妇们肯定不会让自己闲着，争分夺秒地干活。 还有几个老太太则纯唠嗑，毕竟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手脚更不灵便，是时候享受幸福的老年生活了，条件好一点的老太太，手里还会抓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兴致特别高。 这些人大都是住了十来年的老邻居，一看到江老太就认出了，眼神俱都讶异，有些不敢认面前的精神老太太。 哪还有以前那种愁苦样儿，从头到脚都是新的，脸都跟换过一样，褶子少了不少。 “江阿嬷？真的是你啊，你都好久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你住在哪儿，想串门都没地方。”一个女人热情地招呼着，和江家以前住一层的。 有住在一楼的人回家搬了凳子，江老太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了，还提了提裤脚，露出了她擦得锃锃亮的牛皮鞋。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其实我老早就想回来看看的，就是忙着筹备年货走不开，唉哟，每天都累得要死，买菜手都要拎断了，晚上不贴个伤筋膏都睡不着。” 江老太说着还甩了甩手，表示她的手真的很酸。 其他人交换了怀疑的眼神，买个菜手都要拎断，唬三岁小孩呢，就江家那条件，连一个拿工资的人都没有，哪来的钱买年货？ “江阿嬷你是糊纸盒糊得手酸了吧？”有人调侃了句，其他人都笑了，深以为然。 肯定是糊纸盒糊的，以前在厂里住时，这老太太就天天带着傻儿子糊纸盒，从来不出来闲聊，争分夺秒地糊纸盒，也是怪可怜的。 大家审视着江老太身上的新大衣新鞋子，心里更同情了，可怜见的，这一身怕是花了两个月的伙食费吧？ 打肿脸充胖子，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江老太的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心里都认定老太太是在为了满足那可怜的自尊心而吹牛。 江老太白了眼说话的女人，下巴抬得更高了，鼻孔怼了过去，“我倒是想糊纸盒，可小暖不同意，小暖说我要是闲得无聊，就带大宝去公园溜达，小暖还说了，只要我管好一日三餐，家里卫生搞好就行了，其他活不用我管……” 老太太一口一个‘小暖说’，将她的幸福晚年生活演绎得淋漓尽致，脸上写满了‘老娘现在过的比你们强一百倍’。 “小暖就是孝顺，江阿嬷你以前那样对小暖，她都不记仇，对你还这么好。”有人说。 江老太面色微变，心里涌上愧疚，一说起以前的事她就恨自己，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耳光子，不过周阿嬷说得对，万事得向前看，只要以后她对孙女好就行，过去的事不想了。 “以前是我瞎了眼，但小暖她心肠好，又孝顺，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还给我做了好几身新衣服，我都说不要了，我一个老太婆都不出门，穿什么新衣服，要做只做一身也够了，小暖不同意，说做几身换着穿，老太婆也得穿新衣，我又拗不过她，只得浪费钱做，唉，真是浪费钞票。” 江老太伸了伸胳膊，还故意叹了口气。 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了老太太挺括的新羊绒大衣上，就是陆寒年送她的那块藏青羊绒布做的，老太太本打算留着送礼，但江小暖拿给裁缝做了身大衣，一穿上江老太就喜欢上了，这可是她穿过的最高级的衣服了。 第263章 我家小暖可是规规矩矩的好姑娘 “江阿嬷，这是羊绒的吧？”有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心里暗暗吃惊。 羊绒布可不便宜，光布就得二三十块，还得手工费，这一件大衣怕得一个月工资，难道江家真发财了？ “就是羊绒的，我孙女婿送的，买的最好的料子，小暖前两天才请师傅做好，请的高级师傅，手艺就是不一般，穿上身感觉和普通师傅做的完全不一样。” 江老太在大家的要求下站了起来，左转一下，右转一下，大家伙这个摸一下大衣料子，那个在新的灯芯绒裤子上也撸一把，个个都羡慕嫉妒。 她们老公可是拿工资的，可她们却穿不起这么高级的大衣，心里都快酸死了。 “小暖还是和陆家老大在处？” “当然是小陆，我家小暖又不是随随便便的姑娘，和小陆处对象了，自然是要结婚的，换来换去像什么样子。”江老太没好气地白了眼，认出了刚才说话的女人，和万金桂关系很不错。 她心思一动，又指桑骂槐道：“我家小暖聪明能干，还规规矩矩的，就算和小陆处对象也从来不乱搞，顶多就是出去看个电影，逛逛公园，有时候小陆来我家吃饭，他俩都不单独在一间屋子里，说话也是客厅里光明正大地说，姑娘家最要紧的就是守规矩，结婚前可不能乱搞，那样的姑娘谁家敢娶啊，要倒牌子的。” “这话说的在理，姑娘家的清白是顶要紧的，也就是现在乱，搁以前男女结婚前连面都见不得，要等洞房那天才能见面，哪像现在，还没结婚就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一个老太太义正辞严地说着，对现在的社会风气十分不满。 其他几个老太太都赞同点头，有一个老太太还提起了江小月，正合江老太的心意。 “别的不说，就陆家的那个儿媳妇吴小月，就是吃了不规矩的苦，江阿嬷你对吴小月再清楚不过的，说起来她还叫了你二十向年奶奶呢。” 江老太冷哼了声，鄙夷道：“种不好，我教得再好都没用，吴小月那狐狸精是吴家的种，吴家人从根里都坏了，怎么可能教的好来，不像我家小暖，打小没人管，自个就那么有出息，还是我们江家的种好。” “那倒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崽会打洞，不管娶儿媳妇，还是嫁男人，都得查查祖宗三代，人品是最要紧的，要不然家里要不安宁的。” “看看陆家，自打娶了吴小月进门后，家里就没一点好事，天天鸡飞狗跳的，大半夜还打架，烦都要烦死了。” “昨晚上好像又打架了吧，我在二楼都听见吴小月在哭，也是可怜，陆家根本不把吴小月当人看，个个都拿她撒气。” “以前陆志国对儿媳妇还不错，至少不动手，可最近陆志国被撤了职，天天都黑着脸，对儿媳妇也没好脸色了，上回我还看见陆志国扇了吴小月耳光呢！” “啧……这日子过得比旧社会还不如，吴小月以前多胖啊，现在瘦得只剩骨头架子了，看着比万金桂还老。” “谁让她当姑娘时不规矩乱搞了，自己不自爱，怎么能让夫家瞧得起。”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将吴小月这段时间的悲惨生活都说了出来，江老太越听越欢喜，心情也极愉悦。 过得越悲惨越好，一会儿她就去瞧瞧，晚上能多吃一碗饭。 “吴柏寿那种爹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他七岁就敢害人了，我家大宝就是他害的，还有小暖，要不是他和吴老王八串通骗我，我哪至于对小暖那样，哼，这就是报应，吴家作恶多端的报应！” 江老太咬牙切齿地骂，儿子是她一生的痛，当初她父母给她挑了好几个对象，都是老实忠厚的后生，而且知根知底的，可她一个都瞧不上。 直到救了吴老头父子，当时她也没瞧上，但架不住吴老头会来事儿，总是在她面前献殷勤，还帮她干活，去山上采点野花啥的，把她哄得心花怒放，就顾不上父母的反对硬要招那老王八上门。 父母活着时，那老王八还是老实听话的，可父母没几年就过世了，这老王八慢慢露出了原形，但还算老实，直到来了机械厂上班，这老东西才翘起尾巴了，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 哼，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收拾了这一家王八蛋。 江老太骂了吴家一通，心情畅快了许多，从包里抓了一把香榧，大方地请人吃。 “小暖买了一大袋子，十来斤呢，她不让我嗑瓜子，说瓜子上火，吃了对身体不好，小暖就去买了香榧，这个不上火，还润肺，味道真不错，我现在每天看电视都要剥半斤吃。” 江老太又开始凡尔赛了，她已经掌握了精髓，凡言凡语把人噎得不行，有几个嗑瓜子的老太太，相互看了几眼，默默地把瓜子塞回了口袋，还拿脚扒拉了脚下的瓜子壳，心里不是滋味。 “以前过年厂里都发香榧，今年不知道会不会发？” “应该会吧，其实我不想要香榧，这玩意又不能当肉，还不如发点肉实在。” “发点布也行啊，我妹夫是汽轮机厂的，他说他们厂今年一人发一块羊绒布，我妹妹高兴坏了，就等着厂里的布发下来去做新大衣呢！” “我表姐是船厂的，她说他们船厂也发布，我表姐表姐夫都在船厂上班，他们有两块羊绒布，哦哟……羡慕死我了。” “要是咱们厂也发羊绒就好了。” “胡阿嬷，你儿子不是采购部的吗？知不知道今年发啥？” “我从来不管他们工作上的事，急什么，过几天就有消息了。”一个老太太说。 大家聊了半天年货，话题又转了回来，因为江老太又拿出了几根炸好的春卷显摆了，“家里春卷是常备的，小暖和大宝都爱吃，我一炸就是一斤皮，想吃了再回锅炸一炸。” 老太太把春卷分给了面前的几人，当然也是看人的，像那个和万金桂关系好的女人，她是肯定不会分的。 分到春卷的人咬了口，皮又酥又脆，馅里的肉丝也多，她们好久都没吃到这么美味的点心了，现在肉和油那么紧张，她们哪舍得炸春卷呢。 看来江家的日子是真的好过了啊。 “江阿嬷，小暖现在干啥工作？”有人终于问了出来。 第264章 五十米长刀进击 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疑问，江家这生活水平，一个月不挣四五十块肯定吃不消的，可江家搬出机械厂时，江小暖还是无业游民，在码头扛货包挣点零花钱，江老太又没工作，娘俩糊纸盒一个月顶多也就挣个二十来块，肯定供应不起这样的生活消费。 江家的这个钱来路不明啊，大家的眼神变了，有些爱多想的，甚至想得更深了些，以为江小暖在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才能挣到那么多钱。 毕竟江小暖以前的名声就不清白，回城的指标都是陪领导睡觉得来的，为了挣钱再多陪几个男人也做得出来，睡一个是睡，睡两个三个十个八个也一样嘛。 江老太哼了声，斜着眼看人，“我家小暖现在是贸易公司的销售员，四处跑业务，小暖脑子活嘴又甜，还肯吃苦，虽然才去上班没多久，但她卖出去的东西是最多的，拿的工资当然也最高，高的时候一个月能有七八十块呢。” 大家伙都大吃一惊，七八十块？ 真的假的？ 机械厂最好的车工师傅，一个月也就五十六块，那还是工龄几十年的老师傅，才有资格拿56块，别人羡慕不来的。 江小暖一个年轻姑娘，才去上班就能挣这么多，难不成是卖大烟的？ “小暖去的是哪家贸易公司啊？卖的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啥都卖，吃的用的玩的，什么好卖就卖什么，不是固定工资，卖的多拿的多，小暖每次都是卖的最多的，挣的工资当然也多，要不然她咋租得起独门独院，还买得起电视机冰箱， 那冰箱是真好用，大热天都凉叟叟的，肉放好几天都不坏，还有那个洗衣机，衣服扔进去就自己哗哗地动，啥都不用管，就是太费水费肥皂，还费电，方便是真方便……” 江老太又把家里的电器都显摆了一番，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羡慕嫉妒恨，以前的江老太日子过得寒碜，她们其实是瞧不起的。 江老太搬走时，她们嘴上虽同情，心里却在看笑话，想看江老太带着傻儿子能撑多久，肯定受不了苦日子会和吴老头复婚，可没想到人家现在过得比她们所有人都好，比地主婆还滋润。 谁让人家有个能干会赚钱的孙女呢，一个月挣七八十块，难怪做得起羊绒大衣，这钱也太好挣了。 “小暖公司还招人不？我家小娜都在家待半年了，也让她去试试。”有人动了心思。 江老太从鼻孔里哼了声，“人肯定招的，但人家要求高，相貌要漂亮，个子也不能太矮，毕竟是要出门见客户的，而且还得伶牙俐齿，能说会道，胆子也得大，不能还没说话脸就红了，要大大方方的，说话时抬头挺胸…… 反正要求蛮高的，我家小暖去面试时，总共有百来个姑娘应聘，结果就我家小暖一个人面试上了，那要求可高了，一般人肯定不行的。” 这些不是江小暖培训过的，全属江老太临场发挥，睁着眼说瞎话，反正海城那么大，贸易公司好几十家呢，谁知道她说的是哪家。 想让女儿去应聘的女人神情变得悻悻的，她女儿小娜恰巧个子矮，性格又内向，说话比蚊子叫还细，未语面先红，还总是低着头。 女人觉得江老太就是不想帮忙，才故意说的这些话，她也没猜错，江老太确实是不肯帮忙，因为那个贸易公司是她虚构出来的，应聘个毛线。 而且就算贸易公司是真的，江老太也不可能介绍，她又不是慈悲心肠的菩萨，凭啥给别人送饭碗？ 想得美呢！ “不就是当销售员嘛，咋那么高要求？江阿嬷你唬人的吧？”小娜妈妈心里不得劲儿，忍不住讽刺了句，还小声地碎嘀咕，意思就是江小暖都能去，她女儿凭啥不可以？ 在她心里，她女儿小娜千好万好，还规规矩矩的，比那名声不好的江小暖强几百倍，怎么可能应聘不上？ 分明就是这老太婆担心她女儿去了后，抢了江小暖的风头，这才故意那样说的。 老贼婆太可恨了！ 江老太脸一沉，从小娜妈妈手里抢回了香榧，虎着脸道：“你以为长两条腿一张嘴就能销售员了？就你家小娜那汤团样，哪点和我家小暖比？ 要模样没模样，要个子没个子，说话比蚊子叫还小，就这小家子气样，出去卖货谁买？哪家公司瞎了眼会招你女儿上班？钱多了没处烧？” 老太太一通骂，小娜妈妈脸都黑了，气得嘴皮子直哆嗦，手指着江老太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家小娜至少名声清清白白的！” “我家小暖哪不清白了？不清白人家贸易公司会招她上班？会发她那么多工资？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肉还嫌别人家的肉臭，你那三寸钉女儿多大了？ 有二十一了吧，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家吃闲饭，也没个对象，是找不到吧，现在的后生眼光可高得很，也就我家小暖那品貌才能挑挑拣拣的，只有小暖不想嫁的，就没瞧不上她的，个个都在我家小暖后面献殷勤，烦都烦死了！” 江老太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然是五十米的长刀，别人是骂人不揭短，她骂人必然揭短，捅到人家心窝子的那种。 小娜姑娘因为相貌不出挑，性格又太内向，还没工作，家境也就那样，所以二十一岁高龄还没找到适合的对象，这是小娜妈妈最大的心病，哪抵得住江老太这戳心窝子的一刀，被气得差点吐血。 眼看即将爆发世界大战，其他人都上前劝架，把小娜妈妈劝回家了。 江老太趾高气昂地哼了声，从包里取出了香蕉，利落地剥了皮，咔咔地啃了起来，三口两口就啃完了，香蕉皮随手扔进了花坛里，又在嘴上一抹，拍了拍手，精神更加抖擞了。 其他人的眼神也更加羡慕了，深信江家确实翻身了，老太婆出个门都揣这么多吃的，还有香蕉这种高级水果，五六块一斤，一斤香蕉也才五六根吧，算下来一根香蕉就得一块钱。 比肉还贵哟，谁吃得起？ 可偏偏这老太婆就吃得起，还吃得这么干脆利落，跟啃萝卜一样，啃得她们心肝疼啊！ 好气人！ 好酸！ 第265章 吴小月的悲惨生活 “谁家有茶呢？每次吃香蕉都口干，我是一点都不要吃的，可小暖规定我一天得吃两根香蕉，说能保证大号通畅，对身体好，唉！” 江老太嫌弃地叹了口气，一副百般不情愿的样子，还捂着嗓子轻咳了几声，装模作样叫道：“谁弄杯茶给我喝？” “来了，刚沏的热茶。” 有人殷勤地捧来了茶水，江老太接过茶啜饮，喝了两口就皱眉，“这是去年的陈茶吧？这种茶叶我家多的煮茶叶蛋都没人吃，哪天我给你们带几包来。” 泡茶女人面色变了变，咬了咬牙，心里MMP！ 其他人的表情也一言难尽，她们其实很想反驳这老太婆，可她们没有香蕉，也没有香榧，更没有羊绒大衣，拿什么反驳？ 土枪对大炮，注定抗不过。 还是装哑巴吧。 江老太喝了几口，又说道：“我跟你们讲，现在我这嘴比以前刁多了，以前粗茶叶子泡点水都觉得好喝，现在不是雨前茶我是不要喝的，明前茶都勉强凑合，味道相差十万八千里，没法比的。” 大家脸上的笑容慢慢凝滞，手里的香榧也不香了。 什么明前雨前，她们压根喝不出来，也买不起那么贵的茶。 就连粗茶她们也很少喝，茶叶刮油，肚子里那点油水可珍贵的很，她们哪舍得刮走，茶水肯定不能喝的。 明知道江老太是成心气人的，可她们就是没法放下脸，人就是这样，天生的趋利性，巴结富人，痛踩穷人。 富人说话再难听也得赔笑脸，穷人腰弯得再低，也会被人踩。 现在的江老太就是她们不敢得罪的有钱人了，哪怕心里再不舒服，这些人也都客客气气的，还邀请江老太常回来唠嗑，联络联络感情。 “小暖啥时候办喜酒？日子订了没？”有人关心地问。 “订下了，腊月十八，到时候给你们发请柬啊！” 江老太笑眯眯的，十分热情，机械厂她也有不少零散投资，必须收回来。 “江阿嬷你不发我们也要讨的，还是江阿嬷你福气好，有个这么有出息的孙女，下次去你家串门子啊！” “我家小暖那可是万里挑一，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江老太感慨万千，不过很快就得意洋洋了，还说了家里的地址，让大家去串门，必须让这些人都看看，她现在的住房条件有多么好，独门独院哪，谁能比得上！ 又寒暄了几句，香榧和春卷都吃完了，牛皮也吹完了，大家心里都已经结满了柠檬果，江老太也要去视察陆家了。 “不坐了，我去原来的住处看看，住了十几年，还怪想念的。” 江老太起身拍了拍手，朝三楼走去，其他人面面相觑，悄无声息地跟在了身后，肯定有好戏看。 才走到三楼的楼梯口，就听见了骂声和哭声，江老太精神大振，快走了几步，来到了以前的家门口。 现在是陆家，门虚掩着，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自打你个扫把星进了门，我家就没一件好事，你还哭？你爹娘死了不成！” 万金桂的骂声虽然压低了，还是很刺耳，她腰病犯了，请假在家休息，自打陆志国撤职后，她在车间的优待也没了，分给她的活都是大件，搬上搬下腰都要断了。 舒服了十来年的万金桂，哪吃得消这般折磨，没几天就腰就受不住了，伸都伸不直，只能在家休息。 请病假是没工资的，陆志国干部工资变成普工待遇，现在她又干不了活，家里的收入一天比一天少，眼看要过年了，年货还没准备，万金桂又急又恨，嘴里都是泡，看到吴小月就眼睛出火，恨不得弄死这贱人。 万金桂认定家里的倒霉事，肯定都是吴小月这扫把星带来的，自打儿子娶了这灾星后，家里就没一样顺遂的。 发了一通火后，万金桂心里痛快了些，可她的腰也更疼了，去上厕所都走不动了。 “瞎了眼啊，还不来扶着！” 万金桂尖声叫着，她快憋死了，冲吴小月狠狠剜了一眼，笨头笨脑的，没一点眼力见儿，等儿子厌了就休了这贱人，还得和儿子嘱咐声，玩玩就算了，可别搞大肚子了。 她可不想要吴小月生的孙子。 吴小月战战兢兢地过去了，扶住了万金桂，才嫁过去三四个月，她的相貌完全变了，又老又瘦，颧骨支愣着，一脸愁苦，看起来至少有四十来岁了。 “走快点儿，吃得比猪多，扶个人都没力气！” 万金桂肚子胀得难受，马上都要尿裤子了，她心里也更憋屈，以前住干部房，家里有抽水马桶，上厕所走几步就行，方便的很。 现在这破房子，干啥都不方便，白天还好，晚上才要命，万金桂又不习惯在屋子里上马桶，她受不了那味儿，大半夜冻得要死，腰病更厉害了，还感冒了，咳得厉害，吃药也不见好。 吴小月半句都不敢反驳，陆怀年就在屋子里躺着，她要是敢顶撞婆婆，陆怀年的拳头立刻就会下来，以前公公还会拦着，现在公公也不拦了，上回还打了她一巴掌。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每天睁开眼就战战兢兢的，生怕拳头落下来，挨骂挨打现在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吴小月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都是江小暖那个贱人害的，自打她回来后，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吴小月死死咬着唇，眼里恨意滔天，可很快她又悲从中来，她现在连吃顿饱饭都是奢望，哪有能力去找江小暖报仇？ 可她不甘心啊！ 明明她是可以嫁干部，成为人上人的！ 吴小月沉浸在幻想中，没注意到前面的江老太，万金桂看见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万金桂还没开口，江老太就嗤了声，嘲讽道：“哎呦，怎么才几个月没见，好好的大姑娘变成老太婆了？” 老太太的视线移到了万金桂脸上，假装大吃一惊，“哦哟……你们家这是出啥事了？怎么一个个都老得这么快？万同志比我小吧，我看着倒像是我姐，啧！” 论拉仇恨值，江老太绝对是NO1！ 轻飘飘几句话，就成功地让万金桂黑了脸，腰也更疼了。 第266章 刀刀见血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万金桂当然不是好惹的，很快就怼了回来，只是她腰疼得厉害，肚子那儿又胀的很，气势上弱了一大截。 “哎呦喂……万同志说话才是不怕闪了舌头，你不撒尿也成，老娘带了镜子，给你照照啊！” 江老太从百宝袋里摸出一面小镜子，她现在出门必带镜子，随时整理头发，弄得油光水滑的，这样才有精气神，派头是必须要搞的。 老太太将镜子摆在万金桂面前，一张腊黄憔悴的脸清晰地显现出来，万金桂很久没照镜子了，冷不丁看见自己的容颜，眼前一下子黑了，差点晕死过去。 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怎么会是她？ 不可能！ 她万金桂年轻时好歹是村里一支花，就算现在年纪大了，但也比同年龄的很多女人年轻漂亮，肯定是这镜子的问题，死老太婆成心膈应她的。 “看清了吧，喏，这额头的褶子别说苍蝇了，连蟑螂都能夹死，哦哟哟……你的白头发比我还多啊，万同志今年多大了？四十五还是四十六？” 江老太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一刀一刀地捅着，旁边的人也凑热闹，打趣地插了一嘴，“哪有45，才43，还是下半年生日。” “才43啊，啧啧啧，老得真够快的，是不是最近没啥好吃的？我听说陆科长，不对，现在是陆师傅了，这干部工资和工人工资差别大啊，肉买不起了吧？还得养两个吃闲饭的，也难怪万同志老得这么快，可以理解！” 江老太眼神万分同情，嘴上说出的话却刀刀见血，万金桂身体晃了晃，嗓子眼有点腥甜，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不能在这死老太婆面前示弱。 “心放宽啊，青菜萝卜保平安，肉其实也没啥好吃的，吃多了生痰，你看我……咳咳……” 江老太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最近天天吃肉，咳嗽老是不见好，真是受老罪了。” 其他人表情僵住了，心里齐齐MMP！ 特妈地他们也想受这份罪！ 吴小月眼神复杂地看着精神焕发的江老太，三个月前还是她的奶奶，以往对她疼爱有加，现在却像看垃圾一样看她。 心里一阵刺痛，吴小月不由低下头，她也很久没照镜子了，不敢照，怕看见一张苍老憔悴的脸，刚才江老太说她成老太婆了，她更不敢抬头了。 可她好恨啊！ 恨江小暖，恨陆家，恨江老太，也恨周艳红和吴柏寿，谁让他们没本事还生下她，早知道她还不如让傻子给她当爹呢。 看江老太的状态，比在机械厂时好太多了，还能天天吃肉，显然是不差钱的，她早就知道老太婆存了不少私房钱，现在这些钱都被江小暖那贱人在享用了，吴小月咬紧了牙，心里无比后悔。 “奶奶……” 吴小月忍不住叫了声，眼神希冀，她叫了二十年奶奶，这老太婆也疼了她二十年，真的那么无情吗？ 江老太脸一下子黑了，啐了口，“脑子有屎啊，逮着人就叫奶奶，你姓吴，老娘姓江，是你哪门子的奶奶，万金桂管管你儿媳妇，一点规矩都不懂！” “啪！” 心里冒火的万金桂，反手就是一巴掌，怒极之下用尽了全力，吴小月踉跄了几下，半天都没站住，脑袋嗡嗡嗡的，眼前直冒金星。 万金桂也因为用力过猛，又没人扶着，身体朝一边倒去，吴小月自个都顾不上，当然不可能来扶她。 于是，众目睽睽下，万金桂就这样摔在了地上，腰那儿咔嚓了下，疼得她差点背过气。 江老太赶紧退后好几步，摊开手无辜道：“我没碰她啊，你们都看见的，她这么大人站都站不稳。” 一股骚臭味散了开来，万金桂羞愤交加，生吃了江老太的心都有，她这一摔，不仅腰折了，尿也漏了。 就像开了闸门一样，哗哗地流了一地，裤子都湿了。 江老太赶紧捂住口鼻，嫌弃道：“刚才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还真撒泡尿照啊，你可真是的，这么大一人怎么没点素质呢，这才43就生活不能自理了，再过几年岂不是要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滚……给我滚！” 万金桂声嘶力竭地叫着，她活了43年，还从没丢过这么大的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尿裤子，她以后还怎么去上班？ 她没脸见人了！ 其他人赶紧溜了，不留下来招人恨，江老太刀子捅得过瘾极了，虽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她也怕真把万金桂气死了，以后就没人教训吴小月这小杂种了。 “一点素质都没有，难怪陆志国要被撤职，哼，活该！” 江老太临走了还要捅一刀，见万金桂被自己气得直翻白眼，心里舒坦极了，迈着外八字，志得意满地走了，下一部去吴家，今天她有的是时间。 楼上传来了万金桂的骂声，“瞎了狗眼啊，还不过来扶我！” 随即是清脆的巴掌声，还有吴小月的哭泣声，江老太站在楼梯口，侧耳听了好一会儿，比吃了一斤肉还愉悦。 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到了楼下，心情极好的江老太，和颜悦色地和众人道别，“走了啊！” “江阿嬷慢走啊，以后常来！”大家客气地寒暄，心里其实不太希望这老太婆来，怪气人的。 “肯定要来的，再会啊！” 江老太当然要常来，不来怎么看到吴小月的悲惨状况。 脚步轻快地出了了机械厂，江老太熟门熟路地去了吴家住的弄堂，她来过一次，很快就找到了吴家，还没到楼梯就听见了吵闹声。 “肯定是你们家的小流氓偷的，老娘的裤衩都偷，老流氓小流氓聚一窝了！”一个中年女人尖声骂着，气势十足。 “我儿媳妇的裤衩也没了！” “我婆婆都七老八十了，她的裤衩也偷，你们还是不是人！” “不是老流氓就是小流氓，这种事必须报告公安，抓他们去牢改！” …… 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几个女人绝对能闹翻天，将吴家堵了个严严实实，吴老头躺在床上咳嗽不断，吴柏寿不住说好话，吴小华昂着头，凶相毕露。 江老太从口袋里掏出了团成了一团的花裤衩，暗暗想着，得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栽赃给小王八呢？ 第267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吴小华这些日子和一些社会混子在一起厮混，还拜了个大哥，别的本事没学到，坑蒙拐骗，打架斗殴的本领学了个十成十。 又年轻气盛，哪受得了这些女人一口一个‘小流氓’叫着，眼里的凶光越来越盛，拳头也捏得紧紧的。 “真不是我们，可能是风吹走了，我们要裤衩有什么用呢，你们无凭无据的可不能冤枉人！” 吴柏寿低声下气地说好话，尽管他也很火，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在这里还要长住的，不能得罪了这些女人，更不能让她们去报告公安。 一个流氓罪压下来，他一家就吃不了兜着走。 “晾在走廊上怎么可能风吹得走，就是你们一家流氓偷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以前在机械厂干了什么缺德事，就是你，乱搞男女关系，大白天就让人抓了女干，呸……跟你们这种倒灶胚当邻居，真是倒了十辈子的霉！” 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女人，双腿叉开，呈圆规状，手都指到吴柏寿脸上了，不停地怼怼怼，唾沫星子也飞了他一脸。 吴柏寿强忍着才没一拳头砸过去，侧过了一点身子，不停说好话，腰弯得极低，满脸讨好，楼梯口的江老太看得爽极了。 以前这吴柏寿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眼睛都看天，现在这奴才样真欠揍，老太太好想扇一巴掌过过瘾。 她都憋几十年的火了！ 不过她也不傻，知道现在不宜出面，只要能把这花裤衩塞进吴家，自有人教训这一窝王八。 老太太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有限的智商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了个办法，蹬蹬蹬地跑去楼下，弄堂有不少小孩在玩，江老太随便找了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看着面黄肌瘦的。 “这事办好了，这些就给你吃。” 江老太从包里拿出了剩下的一大把香榧，还有三根春卷，小男孩眼睛都直了，毫不犹豫地将裤衩揣进怀里，小跑着上了楼。 老太太赶紧迈着小碎步跟在后面，精神十足，马上王八一家就要倒霉了。 小男孩身形瘦小，动作特别机灵，在十几个大人中灵活穿梭，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一个小孩，背对着门口的吴小华沉浸在他自己幻想出来的江湖世界里，他一人将十几个老娘们打得落花流水，血流成河。 吴老头在床上咳得死去活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吴柏寿还在和女人们说好话。 于是，小男孩就这么极顺利地溜进了吴家，将花裤衩塞进了一张空床的被褥下，然后又灵活地溜了出来，邀功地看着江老太，大眼睛满是渴望。 “拿去吃吧，再给你一毛钱。” 江老太把香榧和春卷都给了小男孩，还大方地给了一角钱，在小男孩脑袋上轻轻拍了拍，眼神慈爱。 她是极喜欢小孩的，可惜江家人丁不兴，现在就指望孙女能替江家开花结果了，要是能生个七八十来个就更好了，反正江家房子多，再多都够住。 小男孩开心地走了，找了个角落悄悄地吃东西，不能让别人看见，否则东西他就吃不到了，钱也保不住。 “搜屋子，口说无凭，直接搜！”一个人叫了句。 江老太默默闭了嘴，心里有点不甘心。 她都还没发挥呢，这人就把她的台词抢走了。 “对，搜屋子！” 十几个女人像洪水一般，涌进了吴家窄小的屋子，吴柏寿被他们挤到了角落，根本阻挡不了。 不过吴柏寿也不担心，根本不可能会有裤衩，小华前些日子倒是弄了些咸鱼咸肉回来，但都进他们肚子了，家里找不到一点赃物了，随便这些疯女人搜。 “搜就搜，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家是清白人家，怎么可能做那种龌龊事。” 吴柏寿阴沉沉地说着，信心十足，也不去阻拦。 还说道：“你们慢点翻，别弄乱我家了，要是弄坏了可是要赔的。” “赔你妈比，这是什么？” 圆规女人手里抓着几条花裤衩，恶狠狠地瞪着吴柏寿，其他女人都停下了。 “这就是我儿媳妇的裤衩，呸，臭不要脸！” “我婆婆的也在，这儿破了两个洞，我还打算这几天就缝上的，让这窝倒灶流氓给偷了！” “我的也在！” 几个失主都找回了自家的裤衩，愤怒地瞪着吴家人。 这下人赃俱获了，看这窝流氓还有什么说辞！ 吴柏寿脑子一下子懵了，他的床上怎么会有裤衩？ “不可能的……一定搞错了，肯定是搞错了……” 吴柏寿喃喃地说着，额头豆大的汗流了下来，无比慌张，这下可怎么办？ “死到临头还嘴硬，人赃俱获了都，报告公安去，必须抓去牢改，今天偷裤衩，下次就要耍流氓了，我们这幢房子可有不少年轻姑娘，谁知道这老畜生会做出什么来！” “赶紧去给公安打电话！” “我去打电话！” 江老太捏紧鼻子叫了声，积极地去打电话了，尽管打电话要二角钱，但这笔钱她舍得出。 最好这一窝王八都弄去吃牢饭，今晚上她要多吃两碗饭，高兴死了。 江老太跑到了弄堂口的电话亭，直接打给了公安局，报了弄堂地址，还有意说得严重了些，“公安同志，一家流氓啊，老的老，小的小，都是流氓，偷女人裤衩，还偷看妇女洗澡，对妇女同志毛手毛脚的， 对了，这一家是从新飞机械厂开除出来的，好像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的缘故，公安同志，你们要快点来啊，我们住在这里都要慌死了！” 挂了电话后，江老太满足地叹了口气，付给电话亭老板两角钱，再迈着小碎步跑回去看热闹。 电话亭老板疑惑地看着老太太背影，啥辰光搬来的老太太，面生的很呢！ 江老太刚一回去，就看到战斗更加激烈了，年轻气盛的吴小华动手了，圆规女人被他迎面打了一拳，脸上都是血。 “小赤佬还敢打老娘，老娘打得你祖宗都不认识！” 圆规女人也不是善茬，和吴小华扭打了起来，其他女人当然也不落后，很快，大战便如火如荼地开展了。 公安同志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硝烟弥漫的景象，一个穿着羊绒大衣的老太太，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嘴里念念有词。 第268章 清明十五会去给你喂粑粑的 “出拳头啊，哎呦……怎么不打老王八……真是没用……换老娘肯定……” 江老太激动得攥紧了拳头，嘴里不住念叨着，恨不得亲自上。 两个公安同志奇怪地看着碎碎念的老太太，一句都没听懂，还好心提醒，“阿婆你看热闹别靠太近，离远点儿，小心误伤了。” 江老太立刻闭紧了嘴，指着混战的一群人嚷道：“公安同志你们可算来了，快去解救妇女同志吧，都要被这一家流氓欺负死了，造孽哟……大男人欺负女人，不得好死哟！” 一只女式鞋斜飞了过来，随即响起女人尖利的叫声，“谁薅了我鞋子，是你这老流氓吧，老娘打断你脚！” 然后就听见了吴老头痛苦的叫声，“哎哟……咳咳咳咳……不是我……痛死我了……公安怎么还不来……救命……” 同样盼着公安来的还有吴柏寿，他被好几个女人压在地上蹂躏，本就不多的头发，已经快被薅光了，脸上也布满了血痕，火辣辣地疼。 他还从来没受过这种欺辱，太疼了，他宁可去让公安抓去教育，也好过被这臭娘们的大屁股压。 一个体形肥硕的中年女人，有着江老太最喜欢的磨盘屁股，一屁股坐在了吴柏寿头上，不停地摩擦摩擦，熏得他快窒息了。 他不想再受这样的凌//辱，求公安同志赶紧抓他走吧！ “打架就打架，别放屁……呕……” 磨盘女人早上吃的是番薯稀饭，消化功能相当不错，摩擦过程中，还不时制造些二氧化硫，扑扑扑声不绝于耳。 “呕……公安同志……快来救我！” 吴柏寿被熏得醉生梦死，虚弱地呼救，唯一还坚挺的是吴小华，尽管身上挂了彩，但还是顽强地战斗着。 “臭骚*，老子砍死你们！” 吴小华手里竟多了把匕首，女人们吓得尖叫，慌忙逃了出来，看到了亲爱的公安同志，就如同看到救星一样。 “公安同志，快抓走他们，他们拿刀子砍人了！” “他们是流氓，偷我们女人的裤衩，太不要脸了！” “公安同志，他们是危险分子，我们不敢和他们住的，慌兮兮的！” 女人们七嘴八舌地告状，吴小华还不知道公安来了，抓着匕首冲了出来，穷凶极恶的样子，跟亡命天涯的逃犯一样，嘴里还喊着，“老子要弄死你们！” 一个公安上前，轻轻松松就制住了杀红了眼的吴小华，卸了他的匕首，冷声警告，“给我老实点！” 吴小华也就是窝里横，看到公安立刻就怂了，两条腿直哆嗦，站都站不稳。 他担心自己真的会去吃牢饭，他听老大说过，牢饭没那么好吃，一进去就要先挨顿打，还得伺候里面的大哥，脏活累活都是新人干的，干不好还得挨打。 他现在拜的大哥就是二进宫，对里面的情况门清，所以时常警告他们，只能小打小闹，不可以犯大错，否则进去了自认倒霉。 “是她们先动手的，我是正当防卫！”吴小华大叫着。 “呸，明明是你个小赤佬先敲老娘一拳头，公安同志你看，我这鼻子都被这小赤佬敲歪了，流了好多血，她们都能给我做证的。”圆规女人指着自己的脸告状，她脸上的血已经干了，看着怪疹人的。 “没错，就是这小流氓先动的手，他们耍流氓还不承认，这些裤衩就是从他们家搜出来的，太恶心人了！” 公安同志严肃地看着几条花裤衩，这属于非常严重的流氓罪，必须抓起来严格教育。 “跟我们走一趟吧！” 公安同志从地上揪起了半死不活的吴柏寿，床上的吴老头他们没管，都瘫成这个样子了，就算想耍流氓也力不从心。 “我冤枉，公安同志，真没偷裤衩，我是清白的！” 吴柏寿不停为自己申辩，他绝对不能承认，流氓罪弄不好要吃花生米的，他还不想死啊。 但无论他如何狡辩，铁面无私的公安同志都无动于衷，将他铐了起来，还有吴小华，父子俩都被带走了。 江老太悄悄躲到一边，没让吴柏寿父子看见，心里乐开了花，进了公安肯定出不来了，就算关个三五年她也开心。 女人们都散了，吴家变得冷冷清清，门敞开着，不时传出吴老头的呻//吟声，听在江老太耳里比乐曲还美妙。 她走进了吴家，一派狼藉，锅碗瓢盆都砸在了地上，衣服鞋子也扔了一地，就像蝗虫过境一样，屋子里散发着难闻的霉味。 “哎呦……咳咳……哎呦……” 吴老头在床上一个劲地哼哼，他刚才被人打了几拳，老腰更疼了，咳嗽也越发厉害，像扯风箱一样咳个不停，压根没看到江老太。 才只短短三个月，原本保养得宜的吴老头，现在变成个干巴瘦的老头，头发全白了，七十还没到，看着像有八十多了，江老太甚至能感觉到，这老王八身上的生命之火，已经快熄灭了。 “老王八，你也有今天！” 江老太忍不住骂，咬牙切齿的。 她一点都不同情现在的吴老头，这都是报应，是这老王八作恶的报应，活该！ 吴老头身子一哆嗦，猛地抬起头，看到了精神十足的江老太，比起以前起码年轻了十岁，而且穿着以前买不起的新大衣，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的褶子都平整了不少。 仿佛又看到了年轻时的江老太，意气风发的样子，和年轻时一模一样。 可那个时候的江老太看他时眼睛是满含情意的，现在却恨不得要吃了他，吴老头终于后悔了。 “招娣……我……咳咳……” 吴老头接连咳嗽，肺管子都要咳破了，江老太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不起波澜。 老王八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眨一下眼。 “吴石林，但凡你做一点人事，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江老太冷哼了声，转身就走，屋子里臭的很，多待一秒她都要吐，走到门口她又停下了，转身说道：“等你去了下面，清明十五我会去你坟头泼粪，让你在下面吃得饱饱的！” 说完她便离开了，后面传来吴老头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第269章 媳妇太招人喜欢 江小暖从外面回到家，就听见自家奶奶在厨房里快乐地哼着小曲儿，锅里扑扑扑地冒着热气儿，是番茄炖牛肉的香味。 不用问她都知道，肯定是吴家倒大霉了。 这一点上，她和江老太还是蛮像的，看到仇人过得不好心情就特别好，饭都能多吃一碗。 “吴家倒霉了？”江小暖在门口问。 江老太眼睛一亮，孙女可算回来了，她都憋一下午了，和儿子说没法有共鸣，还是和孙女说更过瘾。 “吴柏寿和小王八都被抓进去吃牢饭了，老王八活不久了，年夜饭可能都吃不到。” 江小暖愣住了，她本以为顶多只是吴家人被赶出去罢了，或者挨一顿揍，可没想到竟进去喝茶了？ 看来她严重低估了她奶奶的战斗力啊！ “你说说过程。”江小暖来了兴趣。 她想知道老太太是如何操作那几条花裤衩的，居然连公安都能请来。 江老太精神一振，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老太太非常有说故事的天赋，将故事说得跌宕起伏，一波三折，江小暖听得津津有味。 “老东西一个人在家？谁照料他？” 江小暖关心起了吴老头，这老王八生活都不能自理了，一个人在家怕是连水都喝不上。 “照料个屁，死了才好，过几天我再去看看他死了没。”江老太冷哼了声，希望下次去看时，能看见老王八挺尸了。 江小暖对吴老头的死活并不关心，她又问起了吴小月。 “老得没样子了，过得比以前地主家的丫环都不如，万金桂也老得快，陆家的好日子到头了。”江老太幸灾乐祸地说着，不过她心里还是有点疑惑，忍不住问，“小陆真不管他爹娘了？” 这么些天了，陆寒年从来没提起过陆志国两口子，对她这个老太婆都比对父母孝顺些，虽然以前听说过小陆和父母关系不太好，但江老太又担心陆寒年会和父母和好，到时候她孙女两头难做人。 “你以后别在陆大哥面前提陆家人！” 江小暖白了眼，警告老太太。 江老太赶紧摇头，“不说，肯定不说。” 心里却在想，难道小陆也是万金桂夹姘头生的？ 要不然这关系怎么会这么古怪？ “今天回去没显摆过头吧？”江小暖问了起来。 “没，我就随便聊了会天，说你在贸易公司上班，一个月最高能挣七八十块，其他的没说啥。” 江老太真觉得自己今天够低调了，也就只发挥了两成功力，冰箱的二十来斤肉，还有外面晾晒的几十斤咸鱼咸肉香肠，这些东西她都一句没提呢。 “反正你别得意忘形，低调点儿，别招人恨！” 江小暖也不是太在意，她挣的钱只有她自己知道，老太太顶天了也就是吹个七八十块的牛皮，吹不破天去。 她之所以叮嘱老太太，只是担心她这奶奶太会拉仇恨，会被人套麻袋。 一把年纪了，可禁不起揍，她爹对老太太还是蛮有感情的，老太太得好好活着才行。 “我晓得的，肯定低调，晚上吃番茄牛肉啊，我炖一下午了。” 江老太讨好地笑了笑，心里有点虚，没敢把万金桂气得尿裤子的事说出来。 第二天上午，陆寒年带来了一个三十来岁，英姿飒爽的年轻女人，留着短发，长风衣，牛仔裤，白色中跟皮鞋，系着蓝色丝巾，风风火火的。 “我叫毕亚男，纪枫是我外甥，你可以跟着寒年叫我小姨。” 女人大方地介绍着自己，和江小暖握了手，笑着说，“听寒年说了你的想法，挺有创意的，我就主动上门来请教了。” “我就是随便说说，这种专业性的东西我哪懂啊。”江小暖十分谦虚。 前世她看了不少报纸杂志，搞宣传特刊系列在后世很流行，这也不算她的想法，她只是拾人牙慧罢了。 毕亚男欣赏地看着江小暖，是个美丽且有深度的姑娘，难怪把陆寒年迷得神魂颠倒的，她还以为陆寒年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结婚呢。 果然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另一半，只不过有人运气好能遇上，有的人却一辈子都可能遇不到。 就像她。 毕亚男眼里闪过黯然，很快又精神抖擞了，她有事业就够了，爱情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是奢侈品，没有才是正常的。 江小暖将她的想法细细说了一遍，毕亚男越听越感兴趣，“以前我采访的都是大人物，从来没采访过普通人，你说的对，平凡的只是岗位，不平凡的是人，三百六十五行，每行都会有杰出的代表，我可以创立一个专刊，标题就叫闪亮的星。” 毕亚男是个行动派，有了想法就要去行动，和江小暖探讨过后，她立刻就要背着相机去发掘那些闪闪的星星了。 “第一站去哪呢？”毕亚男小声嘀咕着。 海城那么大，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采访。 江小暖和陆寒年交换了眼神，便说道：“小姨，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去机械厂那边转转？那里有十来家工厂，肯定有行业标兵。” “行，就去机械厂。” 毕亚男当然没意见。 江小暖又主动请缨，要给毕亚男当向导，“我家就是机械厂的，打小在那儿住着，对那片熟。” “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寒年说你要参加高考的。”毕亚男有些不好意思。 “不耽误，学习也要适当放松嘛，而且我也想知道小姨是怎么工作的，肯定很神圣。” 毕亚男心里挺受用，嘴上谦虚道：“哪里哪里，就是普通行业。” 陆寒年暗自好笑，他媳妇嘴真甜，毕亚男这么难处的人，都被他媳妇哄得笑容满面的，要是纪枫看见了，肯定眼珠子都会掉下来。 毕亚男在家族的绰号就叫‘母老虎’，连纪枫他娘那样的铁娘子都怵妹妹，纪枫在小姨面前，更是比老鼠见了猫还听话，可他媳妇却和小姨有说有笑的。 还是他家暖暖太招人喜欢的缘故。 孟凡这两天忙得团团转，和几个哥们一块儿，江小暖交待的活得干好。 “都交待下去了没？要说清楚是新飞机械厂的孟青山厂长，重点说他让自己老婆去艰苦的第一线工作的伟大事迹，他老婆叫张桂花，别说错了！” 第270章 升级加强版的陈世美 “凡哥放心，这么点小事肯定办好！”几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拍着胸脯保证。 他们都是孟凡的狐朋狗友们，也是机械厂附近几个厂子的干部子弟，当然他们父亲的级别都比不上孟厂长，也就是主任科长那个档次的。 同级别的厂长公子们，和孟凡玩不到一块，人家瞧不上他，忒怂。 孟凡连赵非都没叫，因为赵非和陆怀年关系不错，他爹又不让他和陆怀年玩，所以这怂包索性连赵非也一并疏远了。 “反正你们上点心，这事办好了，我请你们下馆子。”孟凡允诺。 这可是关系到他爹仕途的大事，自然要办得妥妥的。 “凡哥，你爹和你娘是不是要散伙了？”有人关心地问。 其他几个也都是这样想的，他们私下讨论过这事，对孟厂长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太高明了，不愧是当厂长的，他们爹就想不出这样的好办法。 “散个屁，我爹这是大公无私，这思想境界你们不懂！”孟凡没好气地白了眼。 几个狐朋狗友扁了扁嘴，压根不信，孟厂长要真大公无私，以前咋不让老婆下第一线？ 老了老了却想出这么一个毒招，还不是为了逼凡哥他娘自请下堂嘛。 这几人倒也不是没一点脑子，他们想得还是蛮深远的，以为孟厂长终于受不了老婆的粗鄙无知了，又或者是外头有相好的了，就想和厂长夫人散伙，但孟厂长肯定不能主动提出来。 就厂长夫人那个泼辣劲儿，孟厂长要是敢先提出离婚，厂长夫人绝对能去市长家门口上吊，孟厂长的前途也没了。 所以，孟厂长才想出这一招来，把养尊处优的厂长夫人派去第一线磋磨，逼得厂长夫人受不了，主动提出离婚，这样孟厂长就既能保住饭碗，又能休了母老虎，抱得美人归。 太高明了！ 几个狐朋狗友对孟厂长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是无毒不丈夫。 孟凡哪知道他的兄弟们，心里已经把他爹想成了现代陈世美，还是升级加强版的，他还有要紧事去办，便和兄弟们分开了。 匆匆赶回了机械厂，孟凡先去找了他娘，小暖和他说了，近日会有记者来采访，他爹那里不用担心，但他娘那儿得好好辅导辅导，否则他娘那大嘴巴还不知道会咋瞎说呢。 厂长夫人张桂花最近清减了不少，不过基数太大，看着还是那么壮硕，行动也不如年轻时轻便，孟凡找去时，张桂花正在固定工件，工作服上都是油污，脸上也是，看着有些狼狈。 看到自家娘亲这个样子，孟凡心里也不是滋味，甚至还有点酸。 他娘虽然蠢，还不懂事，但对他是真的好，他也不想他娘受这个苦，但大局为重，他娘这次真做得太过分了，必须吃点苦头。 否则他爹就得吃牢饭。 一个是爹，一个是娘，手心手背都是他的命，只能让他娘吃苦了。 张桂花被儿子拖去了车间外面，磨床让旁边的工友看着，反正一个工件能磨个把小时，一般情况下不会出问题。 “啥记者？采访我干啥？”张桂花有点懵。 她的大饼子脸上满是油污，头发凌乱，有几缕还被汗水浸湿了，一副辛勤劳动的伟大工人形象，孟凡对此非常满意。 印象分到位了。 剩下的就是辅导他娘如何低调奢华地给他爹扬名。 “你别管啥记者，总之如果有人来采访你去第一线干活的感想，你就这么说……” 张桂花一听这个就怒火冲天，打断了儿子，骂道：“感想个屁，你爹那个黑了心的陈世美，想当初他穷得连擦屁股的纸都买不起了，吃了上顿没下顿，打小就没穿过裤衩的穷光蛋，还不是娶了老娘才过得像个人了，田里的活都是老娘干的，连根草都不让你爹割，你外婆做豆腐，偷偷给我一块，我都舍不得吃，全给你爹吃了……” 说着说着，张桂花就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了，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惊天动地地擤鼻了，继续控诉孟厂长的忘恩负义。 “我哪点对不起他孟青山了，他想看书我就省吃俭用买书给他看，干不了活我也随他，家里地里的活都我包了，好吃的也先紧着他，还替他生了你这么好的儿子，你爷爷奶奶老了，披麻戴孝送上山，里里外外全是我，他现在当厂长了不起了，想要休我这谷糠之妻了……呜呜……黑了心肝的王八蛋……” “轰……” 张桂花又惊天动地地擤了下鼻子，然后又用手帕去擦眼泪，一旁的孟凡看得一言难尽。 “行了行了，知道你劳苦功高，谁让你做那些事了，你这是想害我爹，我爹能不生气？” 孟凡用力挥了下手，打断了他娘的哭诉，这些话他都听二十年了，耳朵早起茧子了。 “反正你要是还想和我爹过，你就听我的，回头有记者问你，你就得这么说。” 孟凡在他娘耳边嘀咕了几句，张桂花满心不情愿，不过在孟凡的威吓利诱下，她还是同意了。 儿子说的对，她表现好一点，丈夫说不定就会早点让她回办公室了，车间她一天都不想待了。 江小暖领着毕亚男去了机械厂这边，她当然不会主动提起孟厂长，这样太刻意了，得让毕亚男自己去发现。 “你们听说了没，机械厂的孟厂长，居然让老婆去车间干活了，还让车间主任派苦最累的活给他老婆，啧啧……这么大公无私的厂长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呢！” “孟厂长他老婆以前还是三八红旗手呢，他自己也是劳动模范，思想境界当然不一样！” 几个在路边下围棋的大爷，扯着大嗓门说着，毕亚男想不听见都难，立刻驻足听着，大爷们还说起了孟厂长两口子以前的一些事，毕亚男越听越有兴趣，当下便决定要去机械厂采访。 “去采访孟厂长？”江小暖问。 “不，先去采访孟厂长的爱人，我觉得比起孟厂长的高风亮节，默默无闻支持丈夫的妻子，更值得我采访。”毕亚男向来都不按常理出牌的，她偏不去采访孟厂长。 她这专刊可是为平凡人物设的，采访厂长有什么意思，她就要采访厂长夫人。 江小暖心里一咯噔，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孟凡有没有培训好他娘，可别乱说话弄巧成拙了。 第271章 思想境界相当不一般 江小暖带着毕亚男朝一车间走，路上看见孟凡了，正从一车间那边走过来，她这才松了口气。 孟凡也看见她了，还看见了穿着时尚的毕亚男，挂着相机，还背着个包，一看就是新时代的事业女性，肯定是小暖说的女记者。 说来就来了啊，幸好他刚才就培训过他妈了，这次肯定不会出错。 “同志，请问你们厂长爱人是在哪个车间？”江小暖叫住了孟凡，假装不认识。 她也不怕以后会穿帮，毕亚男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会经常联系，这次事完了后，还能不能见面都难呢。 “在一车间，喏……就是那个车间，得了，我带你们过去吧。” 孟凡十分热情地带路，小心肝砰砰砰砰地跳着，热血沸腾，记者终于来了，他爹马上就要升官了。 厂长再往上是啥官？ 孟凡想不清楚了，但肯定比厂长大，他的排面当然也更大了，那电机厂纺织厂的几个家伙，以后想来巴结他，他都不稀得搭理。 哼，有啥得瑟的呢，他不就是胆子小了点嘛！ “同志，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毕亚男和气地问。 “不会不会，我没上班，是住在厂里的家属，你们找厂长爱人有事？” “我是海城报社的记者，听说孟厂长爱人主动要求去生产第一线工作，就过来采访一下。”毕亚男笑着说。 “你是大记者啊？年纪这么轻就当大记者了，你真厉害！”孟凡嘴皮子还是蛮溜的，奉承话张口即来，而且这家伙长得还算眉清目秀，只要不作死，还是讨人喜欢的。 毕亚男对他的印象就相当不错，觉得这小伙子热情真诚，还会说话，是个好同志。 “我年纪可不小了，外甥都有你这么大了。” 孟凡一脸震惊，上下打量毕亚男，使劲摇头，“你肯定是想占我便宜，怎么可能嘛，你顶多也就二十五六岁，当我姐姐还差不多，我不会上当的。”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难怪这小子这么怂还能搞那么多对象，除了他爹是厂长外，他这骗死人的嘴也是一大功。 毕亚男被哄得笑靥如花，看孟凡也越发顺眼了，笑盈盈道：“真没骗你，你再往上加十岁，才是我的年纪。” 她今年都三十六了。 “不会吧？姐姐你是吃了唐僧肉吧？”孟凡这回真没装，真的被震住了。 他刚才虽然夸张了些，但以为毕亚男顶多也就三十来岁，没想到居然有36了，真看不出来。 江小暖也有些惊讶，现在的女人没有美容和保养的概念，更没有昂贵的护肤品，顶多就是擦点雪花膏，像她现在用的就是‘雅霜’，八毛钱一瓶，也有散装的，拿着空瓶子去商店灌，五毛钱一大瓶子，能用一个冬天。 雅霜效果很不错，就是香味太浓郁了，江小暖不是太喜欢，华侨商店有进口的护肤品，她舍不得花侨汇券，这玩意儿在太平桥卖得死贵，她觉得不划算。 她现在才十八，皮肤用不着太好的护肤品，这个钱就不花了。 还有就是现在的服装颜色单一，一眼看过去，基本上是蓝白灰，又不可以化妆，素面朝天的，这个时候很多女人看起来其实比真实年龄要大一些，像毕亚男这样保养得宜的很少。 毕亚男被哄得嘴都合不拢了，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都爱听别人夸自己年轻，她当然也不例外。 一路说说笑笑的，很快到了一车间，车间里的工人井然有序地工作着，都穿着工作服，而且没配带手套，操作规范，环境整洁，毕亚男对车间的第一印象极好，连带着对孟厂长也有了好印象。 能把厂子管得这么好，肯定是个实干型的厂长。 孟凡没进车间，“我不进去了，厂长有规定，不是工作人员不可以进车间，喏，那个就是车间主任，姓蒋！” 他其实是怕进去了被人认出来，说完便溜了，不过他转身就跑到了张桂花工位的窗下，冲他娘招手，“记者来了，就按照我教你的说，可别瞎说！” 张桂花吓了一跳，腿不争气地软了，声音也颤了，“我……我一会儿说啥？” “就我刚才教你的，妈你可得上点心，要是说错了，害我爸升不了官，你可真得回家种番薯了！” “晓……晓得了。” 张桂花心里一凛，乡下肯定不能回，种地比干磨床还辛苦，打死她都不回。 毕亚男和蒋主任过来了，江小暖没进车间，她同样溜到了窗台下，和孟凡一起猫在墙根下偷听。 “你和你妈说好了没？” “说了，刚刚说过，肯定能行。”孟凡信心十足，这回他爹绝对能升官，否则他跟他大伯姓。 车间里太吵，毕亚男让张桂花去外头接受采访，蒋主任没跟着，他派人去给厂长通风报信了。 张桂花忐忑不安地去了外头，两只手不安地扭着，活了四十几年，她还是头一回被记者采访呢，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了，以前当三八红旗手时，她被厂里的宣传干事采访过，她是有经验的，不慌！ “张桂花同志，你丈夫是厂长，却把你调到艰苦的第一线工作，又脏又累，你心里是什么想法？没有怨言吗？”毕亚男的问题很犀利。 张桂花咬了咬牙，怎么不怨？ 她都恨不得扇姓孟的大耳光子。 她努力平复了心情，深吸了口气，挤出了一点笑，大义凛然道：“没有一点怨言，我丈夫是厂长，我就更应该支持他的工作，而且我没文化，也没其他技能，磨床才是我的本行，劳动不分贵贱，到哪都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我觉得来车间蛮好的。” 墙角落的江小暖听得坚拇指，这思想境界不一般哪！ “我听说张同志以前是妇女主任，还当了五年，这五年您为什么离开第一线呢？”毕亚男当然没那么好忽悠，她是做过充足准备的。 孟凡心里一咯噔，完了，这个他忘记培训了。 匆匆赶过来的孟厂长，也听见了，心里同样慌了，五年前还不是张桂花吵着闹着要去当干部，他被闹得烦不胜烦，就给她安排了妇女主任。 可这理由能和记者说吗？ 当然不能！ 第272章 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 张桂花更慌，这个问题儿子没教她啊，她要咋说？ 她看到了赶过来的孟厂长，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不过她这点聪明还是有的，知道丈夫不可能当着记者的面给她支招。 这个问题她得自己想办法，还不能瞎回答，害丈夫升不了官。 墙根下的孟凡急得不住嘀咕，“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听得不耐烦的江小暖，一巴掌拍了过去，孟凡这才消停，紧张不已，暗自祈祷他娘争点气。 他能不能俯视电机厂纺织厂那些鳖犊子们，就全指着他娘了！ 毕亚男见到张桂花的表现，顿时来了兴趣，职业敏感让她意识到，这五年的妇女主任肯定有问题，便有意问道：“是不是孟厂长利用职务便利，调您去当妇女主任的呢？” “当然不是，他那个人没有一点情面，吃亏是自家人，享福是外人，我嫁给他那么多年，从没享过他一点福，吃苦受累没少挨，记者同志，你还没嫁人吧？我跟你讲，挑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别看当厂长风风光光的，其实没啥意思，又沾不到一点光，还不如嫁个普通工人，实实在在地过日子……” 张桂花一着急，忍不住就说了心里话，这些才是她真正想说的。 当然她没后悔，就是想吐槽一下，老家的人都以为她现在是厂长夫人，肯定享大福了。 可谁知道她的心酸？ 她堂堂厂长夫人，现在却比普通工人都混得差，天天都得干这倒灶活，她命好苦啊！ 远处的孟厂长脸顿时黑了，手心有点痒，好想扇这蠢娘们大耳光子，在记者面前乱放屁，给他脸上抹黑！ 孟凡如丧考妣地垮了脸，他的娘哎……怎么才坚持了三秒钟就原形毕露了？ 哎呦喂！ 这下完犊子了，他爹升不了官了。 他也没机会俯视电机厂的鳖孙了。 张桂花滔滔不绝地发了一通牢骚，都快收不住闸了，毕亚男全都记下了，她的创作热情已经被张桂花激发出来了，这才是她想听的，前面那些话一听就是场面话，她都听得耳朵起茧了。 “这么说来，您对孟厂长其实是有怨言的？” “怎么不怨？老家人都以为我这厂长夫人多风光呢，老孟这个不准那个不许，对自家人比对外人还严格，我比普通工人还憋屈， 当初老孟当车间主任时，一天24小时，也就回家睡五六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车间，我儿子小时候身体不好，半夜经常生病，哪回不是我一个人送去卫生所的，找他比找玉皇大帝还难，家里一点都指望不上，我这嫁了老公比没嫁还苦。” 张桂花说起以前的辛酸，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又拿出了兜里咸菜干一样的手帕，惊天动地地擤鼻子。 然后继续哭诉她这些年的辛酸史，不外乎就是孟厂长为了工作不顾家，没日没夜地在第一线。 “我公婆生病，也是我把屎把尿伺候，那个时候他刚当厂长，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我公婆不让我和他说，说会影响他工作，直到婆婆去世前，我才和老孟说，他匆匆赶回老家见了婆婆最后一面，送婆婆上山后，又赶回厂子了。” “丧事全是我和大伯小叔一块办的，老家人都说他无情无义，我还得替他申辩，没几年后我公公也没了，又赶上厂子扩建，老孟忙得连睡觉都没时间，这回连我公公最后一面都没赶上，记者同志，我也不怕你笑话，就他那无情无义的人，厂子和我选一个，他肯定选厂子！” 张桂花口气极哀怨，神情自嘲。 她是真这样想的，她这个老婆在丈夫心里，还不如车间一台机器金贵呢。 远处的孟厂长听得清清楚楚，也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心里不是滋味。 凭良心说，他这个老婆虽然蠢，但对家庭的贡献是有的，他父母对张桂花也是满意的，临死前还嘱咐他不可以负了张桂花。 毕竟最苦的时候，人家张桂花没嫌弃他，跟着他吃苦受累，他现在飞黄腾达了，当然不可以当陈世美。 可有时候这女人办的那些蠢事，真的无数次挑战他的底限，这次也是真的惹怒他了，要是不来狠招，他这厂长也当到头了。 毕亚男两只手如飞一般，记录着张桂花的话，又问道：“那你后悔嫁给孟厂长吗？” 张桂花愣了下，随即摇头，“后悔啥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前老孟穷得叮当响，连裤衩都穿不起，我都没嫌弃他，现在比以前好过多了，我有啥后悔的。” 傻子才会后悔。 虽然她是最憋屈的厂长夫人，可那也是厂长夫人，回到村里连村长都得巴结她，以前村长可是拿鼻孔怼人的。 张桂花猛地一个激灵，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面前的漂亮女人是记者，是决定她丈夫升官与否的大人物，她怎么嘴上不把门，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 完了完了，老孟肯定要让她回去种地了！ “记者同志，刚才我那些话都是瞎说的，你别写啊，我家老孟其实蛮顾家的，对我也挺好，我以前腰受过工伤，弯不下去，老孟就把我调去当妇女主任了，但我哪是当干部的人啊，还是干磨床比较适合我，所以我就主动来车间干活了，真不关老孟的事……” 说到最后，张桂花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些啥，索性闭了嘴，忐忑不安地看着毕亚男，不敢再乱说了。 孟凡哭丧着脸，这下真完犊子了。 他爹别说升官，怕是连厂长都坐不稳。 孟厂长的脸色倒还好，也没再留下来，背着手回办公室了。 毕亚男又问了些问题，张桂花谨慎回答了，都是按照孟凡教她的说的，毕亚男没兴趣了，便让她回车间干活，自个让蒋主任带她去找孟厂长，她现在对孟厂长有了更大的兴趣。 听起来是个极难得的实干家，虽然对家庭不太负责，可忠孝两难全，孟厂长舍小家为大家，这种精神相当值得报道。 孟厂长在办公室批阅文件，只不过有些心不在焉，对毕亚男的到来也不意外，很平静地接待了她。 过了一个小时，毕亚男才出来，脚步轻快，她现在创作激情膨胀，回去得立刻把稿子写出来，争取明天就能刊登。 第一期就报道孟厂长夫妇，这是一对平凡中透着不平凡的夫妇，她相信报道一定能引起很多人的共鸣，也相信这个特刊一定能火。 第273章 他爹气疯了？ 江小暖在楼下等着，她其实也有些忐忑，担心弄巧成拙，刚才厂长夫人回答的都是大实话，其实她觉得蛮好的，真情流露，更能引起读者的共鸣。 可问题是有些人不爱听实话啊，就不知道张桂花的那些话，会不会对孟厂长的仕途有影响了，万一有负作用，她以后都没脸见孟厂长了。 “小姨，采访好了啊？” 江小暖看到毕亚男出来，满面春风的，心里的大石放下了，看起来不像是坏事，没准厂长夫人歪打正着呢。 “好了，小暖我先回报社了，今天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和寒年吃饭啊！” 毕亚男边走边说，风风火火地走了，她现在灵感爆棚，趁着激情赶紧把稿子写出来，让总编过目，要是没问题明天的海城日报就能看到她的文章了。 她当记者都十来年了，业绩还是不错的，但这两年她总觉得工作没激情，甚至还有些厌倦，以往热爱的工作也提不起兴趣来。 毕亚男知道她是进入瓶颈期了，得寻找一个突破口，否则她的事业怕是到头了，但突破口哪有那么好找，她找了两年都没起色，再加上生活上也不尽如意。 因为她一把年纪还不肯结婚，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个个都化身红娘，三句话说不到就会拐到催婚上，回家吃顿饭，也会给她安排相亲对象，对着那些热情且烦人的长辈，她还不能用对待敌人的态度，只能强忍着，搞得她不厌其烦，心情也更糟糕了。 毕亚男已经和领导申请了进修，领导也同意了，只等她手上的工作完成，就可以去充电了。 但她现在不想休息了，进修是无奈之举，现在她已经找到了突破口，有了工作的激情，进个毛线修。 别以为她不知道手下那些年轻后辈们，个个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的位置，巴不得她早点走人呢！ 哼，她偏不让！ 她现在的职位，是靠她自己的能力上来的，凭什么让位？ “小姨慢走啊！” 江小暖笑眯眯地挥手，心情大好，她这一招绝对走对了，孟厂长必须领她这个大人情。 孟凡从墙根下溜了出来，头顶着几片枯叶，衣服上还蹭了一大片墙灰，他小跑着去车间找他娘了，张桂花忐忑不安地坐着，神情沮丧，手里紧捏着手帕，已经皱成咸菜干了。 见到儿子，张桂花这才回过神，紧张兮兮地问，“小凡，我刚才没说错啥吧？” “我的娘哎……你说的都是啥啊？我教你的一句都没说上，没教你的说得叭叭叭的，这下可完犊子了，咱们全家都得回老家种番薯了！” 孟凡挨着他老娘坐着，娘俩都垮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一想到将来要在农村苦哈哈地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像老黄牛一样耕作，他们的心就碎成了八瓣，疼得无法呼吸。 人人都称赞老黄牛精神，可有几人想当老黄牛的？ 这娘俩也不想，他们就想当干部家属，希望孟厂长的官当得越大越好，这样他们才能跟着享福啊！ 张桂花想得更多，除了种地，她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地位，以往那些对她极尽奉承的老家人，以后恐怕没啥好脸子了，还有那个讨厌的村长，肯定又会拿鼻孔怼她了。 “小凡……你爹会不会和我离婚？呜呜……你也没教妈回答那个问题啊，妈哪知道咋回答……” 张桂花心里委屈死了，明明是儿子思虑不周全，还怪她不会回答，儿子要是教了，她能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 肯定不能。 这点觉悟她还是有的。 “举一反三晓得不？我又不是那记者大婶肚子里的虫，咋知道她会问哪些问题，就算你不会，那你就挑好的说呗，你听听你刚才说的啥，我爹无情无义，我爷奶死了都不管，我病了也不管，就算这些是事实，那你也不能当着那记者大婶的面说出来啊……” 孟凡烦恼地揪着头发，其实他也觉得他爹无情无义，可这话自家人说说就行，哪能和外人说？ 他这个娘……哎呦喂！ 太不懂事了！ “我……我这不是不小心嘛……都怪那个女记者，给我挖坑……你爹肯定要和我离婚了，小凡……妈只有你了……呜呜……” 张桂花哭得更加伤心了，后悔莫及，恨不得时光能倒流，她肯定把丈夫夸到天上去。 孟凡吸了吸鼻子，心里跟刀绞一样，他现在只担心自个的屁股。 要是他爹知道记者大婶是他引来的，他爹肯定会打断他的脚！ “小凡，孟厂长让你过去一趟！”蒋主任过来传话，眼神有些古怪。 刚才厂长大人叫他去问话，得知记者是孟凡带去的，厂长大人那个欣慰呀，比以前被老厂长提拔成厂长还开心，蒋主任就是不明白，向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厂长公子，怎么一下子就开窍懂事了？ 厂里人背后可没少议论孟凡，觉得这花花公子这辈子也就那样了，烂牛粪糊不上墙的混混，可没想到这混混竟还混出名堂了，连大记者都认识，还给他们厂长扬名，不出意外，他们厂长大人这次怕是又要升官了。 厂长大人刚才在办公室乐得都哼小调了，一个劲地唱‘解放区的天’，调都拐到黄浦江了。 蒋主任那羡慕又嫉妒的表情，看在孟凡眼里，却以为是他爹要找他算帐了，下意识地捂紧了屁股，上回《少女之心》留下的伤还没好呢！ 他这娇嫩的肉肉可再承受不起任何打击了。 “蒋叔，你没看见我啊，你找我妈去！” 孟凡想溜，还打算去江小暖那儿借住几天，等他爹气消了再回家。 “你爹找的就是你，赶紧去吧！” 蒋主任没工夫和他废话，说完了就去干活了，他虽是车间主任，但也是要干活的，哪里忙不过来就去哪里干。 孟凡欲哭无泪地出了车间，他倒是想逃，可他不敢，怕后果更严重。 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让他走了半个小时，还在走廊上就听到了他爹溃不成军的歌声，孟凡表情更沮丧了。 完了。 他爹气疯了！ 他的屁股保不住了！ 第274章 贵人就是江小暖 孟凡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见到他爹背对着门口坐着，两只脚大咧咧地搭在茶几上，两只手则搭在椅子扶手上，看起来十分放松。 可神经绷紧的孟凡，却以为他爹真疯了，连礼仪都顾不上了。 因为他爹在办公室是最注重礼仪的，从来不翘二郎腿，更不可能把脚搭在茶几上，他自己不这样干，也不许别人干，现在他爹却堂而皇之地在办公室把脚搭在茶几上，触犯了他自己定下的规矩。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疯得还不轻啊！ 孟凡很想转身逃走，去浪迹天涯，再不回来了。 可他没那个胆子，再者也没钱，只得壮起胆子跨进门槛，小声叫道：“爸……” 畅想着美好未来的孟厂长，听到亲亲儿子的声音，立刻转过身，两只脚也收了回来，表情有些讪讪的。 他有些得意忘形了，幸好没被属下看见，否则以后还怎么要求下面的人守规矩。 “小凡来了啊……快坐，爸问你点事儿！” 孟厂长那史无前例的慈祥眼神，让孟凡更惶恐了，哪里敢坐，胆战心惊地站着，颤声道：“爸您问，我站着就好。” 站着便于逃跑。 “小凡，那记者是你带去的？你怎么认识的？”孟厂长的心情很复杂，欣慰，喜悦，还有惆怅。 他对这个儿子已经没啥指望了，只要能考上大学，以后安安稳稳上班，别给他惹事，他就谢天谢地了。 没想到今天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孟厂长刚才也反思过了，或许他并没有真正了解过儿子？ 他太自以为是了，认定儿子没出息后，就再不肯正视儿子，认为这小子做什么都是错，否定多于肯定，批评多于表扬，孟厂长设身处地地想了下。 如果他是儿子，他爹每天不是批评就是打骂，他可能也会有逆反心理，不会有出息的。 虽然他家小时候穷得叮当响，但他爹娘却非常支持他，哪怕全家饿肚子，都会借钱给他买书，他爹就常说：“只要爹还活着，你能学得进，爹砸锅卖铁都供你上学！” 也正是爹娘的大力支持，他才能念到高中，虽然没考上大学，可进了厂后，他的高中文凭却起了大作用，当初和他一批进厂的学徒，只有他是高中生，也只有他当了厂长。 他爹虽然没文化，可却知道‘知识就是财富’这样的道理，也才会举家之力供他上学，事实证明，他爹是对的。 二十年前，他家是村里最穷的。 现在，他家是村里过得最好的。 靠的是什么？ 就是知识。 孟厂长刚才反思了许久，觉得很惭愧，他虽然有文化，事业也还算可以，可他不如他爹。 他对儿子费的心思，远不及他爹，所以儿子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孟凡哪知道他爹正在反思，他被孟厂长那复杂的小眼神，给弄得提心吊胆的，后背直冒冷汗，索性豁出去了，把所有事都交待了。 包括他让狐朋狗友们在外面宣传，还有他给他娘培训，领记者去车间……一字不落地交待了。 “爸……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 孟凡哭丧着脸，主动撅了屁股，早死早超生，他爹总不能真打死他。 孟厂长愕然地看着自家儿子的翘臀，哭笑不得，心里也更不是滋味了。 他刚才够和颜悦色了，这兔崽子怎么还怕成这样？ 唉……真够怂的！ “好好站着，我问你，这主意是小暖出的？”孟厂长虎着脸喝问。 孟凡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这才是他亲爱的爹啊！ 刚才那个样子搞得他战战兢兢的，还是这个凶巴巴的样子好。 “小暖说这样搞爸你能升官，我就……就听她的去搞了，爸……我以后再不自作主张了。” “那个记者也是小暖带来的？” “是陆瘟神认识的……哎呦……” 孟凡还没说完，一只布鞋就抽到了他脸上，清新扑鼻的脚气熏得他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没大没小的东西，叫陆大哥！” 孟厂长黑着脸训斥，他都得对陆寒年恭恭敬敬，这兔崽子居然给人家取绰号，活不耐烦了！ “哎……那记者是陆大哥认识的，让小暖领来的。” 孟凡捡起了鞋子，讨好地给他爹套上，还殷勤地捏着腿儿，只要他爹不揍他，挨几下子臭鞋子算啥，他乐意！ “用点劲儿，大小伙子力气还没你娘大！” 孟厂长嫌弃地瞪着儿子，心里却在思量陆寒年这样做的用意，接二连三地卖好，陆寒年的目的是什么？ 不可能只是因为年礼，这点小人情不值得回这么大的的礼。 孟厂长想了半天，都没想出陆寒年的用意，不过这个大人情他记在心里了，以后必然会回报的。 当了这么些年的厂长，孟厂长的野心当然不止于此，他想朝上爬，可他是草根阶层，没背景也没靠山，能当厂长也是靠了老厂长的提拔，运气成分居多。 现在老厂长已经不在了，他想再往上走难度太高，孟厂长都死心了，还以为他会在厂长干到退休，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很有可能再往上走一走，而且上不封顶。 难怪年前他请老家的高人算过，说他近两年会遇到贵人，一定要把握时机，运气好则一飞冲天，要是没把握住，很可能龙困浅滩。 看来江小暖就是他的贵人啊！ “张秘书！” 孟厂长朝外头叫了声，张秘书立刻进来了，就听到厂长大人吩咐，“明早的报纸都送到我办公室，后天大后天的也是，这几天都是。” “好的。” 张秘书答应了。 孟厂长心里得意，忍不住又哼起了小调，不出意外，明后天就能在报纸上看到自己了，他得想个办法让领导知道这事儿，回头和宣传部的人说一声，争取三年内往上升一升。 第二天的报纸并没刊登，第三天也没有，孟厂长眼睛都盼穿了，还以为这事黄了，不过到了第四天，他终于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己，还有他和老婆的相片。 第275章 荣辱不惊的孟厂长 报道占据了很长的篇幅，虽然不是最显眼的头版，但是在第二版，孟厂长已经很满足了，头版可是大领导们的地盘，他一个小小的厂长，能在第二版露个脸就是祖坟长青蒿了。 而且还配上了高清相片，光相片就有小孩巴掌那么大，标题是特别显眼的黑体，又粗又大，就算一千度的近视都能看清。 最让孟厂长欢喜的，还是报道的篇幅，足足占据了版面的三分之一，以他常年写报告的经验看，至少有两千字以上。 孟厂长的嘴角都豁到耳根了，他真的很想在秘书面前表现出荣辱不惊的风范，可他这脸上的肌肉不听使唤啊，肌肉自个就张扬了。 张秘书也挺为自家厂长大人开心的，他大学毕业分配到机械厂，在宣传部实习了三个月不到，就被厂长提拔到了身边当秘书，虽然级别不高，可有地位啊。 那些在车间里称王称霸的车间主任们，个个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还不是看在他是厂长贴身秘书的面子，厂长混得越好，他这个贴身秘书才更有分量嘛。 “厂长，前两年电机厂的胡厂长，被评为市劳动模范，也就是在第四版上提了一嘴，还不是单独报道，和其他模范一起，顺带嘴提的，就这么点大。” 张秘书比了比，也就是豆腐干那么一点地儿吧，孟厂长的嘴角裂得更开了，很快又合拢，平静道：“胡厂长的工作精神还是很不错的，值得学习。” 心里却在想，哼，豆腐干那么大点的地方，还只是顺带提了一嘴儿，就那样都得瑟得要上天了，那张报纸还特意让人裱了挂在办公室墙上，见人就要说，还在他面前吹嘘至少十八回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市劳动模范嘛，他也得过，只是他没有姓胡的运气好，评得早了些，没来得及上报纸，就差了这么点儿，让那姓胡的膈应好几年了。 这下他可算扬眉吐气了，他这个是专刊报道，还有两口子的相片，人家记者同志的水平就是高，照得多好，连他下巴上的胡茬都照得清清楚楚的，还有他老婆脸上的油污，也一点不落下。 一个是为了工作废寝忘食，连胡子都不记得刮的好厂长。 一个是支持丈夫工作，主动要求下第一线辛苦劳作的厂长媳妇。 都是人民的好同志啊！ 也是人民需要的好干部，大领导们只要有点眼光，就一定会提拔他这种有老黄牛精神的好干部。 孟厂长仿佛已经看到了闪着金光的大道，对面是和蔼可亲的大领导，正冲他招着手，亲切地说着：“小孟很不错呀！” “嘻嘻……” 孟厂长情不自禁笑出了声，赶紧收敛了，他得荣辱不惊。 他可不是胡厂长那个眼皮子浅的家伙，一点小成绩就得意忘形了，不能飘。 得稳住！ “厂长，要不要把这份报纸裱起来？”张秘书小意殷勤地问。 他得替厂长把心里想的事主动说出来，这才是秘书的本职工作。 孟厂长刚想说好，但很快就念头一转，改变了主意，“不裱，小张你这样……” 在张秘书耳边吩咐道：“必须在每个车间都安排到位，过几天市领导就要来厂里视察，不能掉链子！” “厂长放心，肯定安排妥当！”张秘书保证。 “去吧！” 孟厂长满意地挥了挥手，又把到了门口的张秘书叫了回来，问道：“那个……你给老婆平时都送什么礼物？” 这次蠢老婆办事还是靠谱的，虽然是歪打正着，但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孟厂长不仅反思过对儿子的教育问题，也反思过和老婆的相处之道，老婆虽然蠢，还烦人的很，但离婚是不可能的，他不是陈世美。 既然蠢老婆换不掉，只能尽量改造了，孟厂长是务实的人，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所以他决定买个小礼物表扬表扬蠢老婆。 张秘书愣了三秒，忙回答道：“厂长，我还没老婆。” “哦哦，我忘记了，你上次那个对象黄了，还没找到新对象？”孟厂长这才想起来，又开始反思了，他对下属的关心力度不够啊，连有没有老婆都不知道。 “还没，现在的女同志要求高，我条件不够，不好找。”张秘书声音有点闷。 他都27了，算老男人了，可还连亲嘴是啥滋味都不知道，每次和同学聚会，听到同学聊着老婆孩子，他都插不上嘴，心里更是苦如黄连。 当初留在海城的大学同学，就只剩他还是光棍了，唉。 “你的条件相当好啊，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工作也很不错，咱们机械厂的饭碗还是相当有含金量的，小张，你不能妄自菲薄啊！”孟厂长严肃道。 “厂长，我是外地人，还没房。” 张秘书声音更沉闷了，他也觉得自己的软件很不错，可硬件配置太低，好几次相亲，人家姑娘对他挺满意的，可未来丈母娘不满意，结果就是棒打鸳鸯。 孟厂长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他厂子里好像外地大学生挺多的，而且光棍也不少，难道都是因为没房的原因才打光棍的？ 如果真是这样，他这个厂长当得也太失职了，只抓生产建设是不行的，他更应该关心下属的生活啊，员工如果连家都没有，又如何能安心干活？ “小张，你抽空统计一下，咱们厂有多少单身大龄青年，回头弄个花名册给我，至于你的个人问题不必担心，面包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我先给你透个信，只要你找好了对象，就可以打报告申请住房，我肯定批！” 孟厂长对张秘书还是很欣赏的，不介意给贴身秘书一点特权，厂里的住房虽然紧张，可也不差张秘书一套。 “谢谢厂长，我这就去统计名单。” 张秘书跟打了鸡血一样，立刻生龙活虎了，只要有了房，他有信心能在半年内搞定个人问题，明年说不定就能抱上大胖娃了。 第276章 我爸三天没打我了 看着下属风风火火的背影，孟厂长心情也很不错，他现在满身都是干劲，再去车间干个通宵都吃得消，以后他不仅要抓生产建设，还要关心员工的生活问题。 他们机械厂男光棍多，但这是小问题，回头和纺织厂的毛厂长说一声，年前可以搞一个联谊晚会嘛，纺织厂的女光棍也不少，毛厂长肯定乐意，皆大欢喜的事呢！ 下班回家的路上，孟厂长还在纠结送礼物的事，送钱忒俗，而且家里的工资都是张桂花管，他手上也没啥钱，买其他的要花钱，他舍不得。 眼角瞥到了花坛开得红红火火的菊花，金灿灿的，特别漂亮，这个季节正好是菊花盛开的时候，其他花还没开，梅花又太早了些。 花坛里全是菊花，黄的白的最多，孟厂长眼睛一亮，有主意了。 送张桂花一束花就行，女人好像都喜欢花，这个礼物肯定不会错。 孟厂长四下张望，鬼鬼祟祟地跨进了花坛，不能让下属看见他在偷花，做贼心虚的孟厂长，手忙脚乱地采了几枝花，黄的白的都有，他还特意挑的开得最大的，采了十来朵，捧在手里怪好看的。 自个欣赏了一阵儿，孟厂长非常满意，将花背在身后，哼着小调往家走去。 家里孟凡和张桂花都在，桌上摆了丰盛的晚餐，都是孟厂长爱吃的，蒸咸鱼干，肉松蒸蛋，干菜蒸肉，张桂花心情忐忑极了，这几天孟厂长一声不吭的，看起来心情很差，母子俩都如履薄冰，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刺激了孟厂长挨骂。 孟厂长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家蠢老婆和怂儿子，一左一右地守着门口，听话都让他以为进错家门了。 “老孟回来了啊，拖鞋在这！” 张桂花殷勤地递上拖鞋，孟凡也不甘示弱，凑过去给孟厂长捏肩，“爸，上一天班累了吧？我给你捏捏。” 孟厂长心知肚明这两人打的什么算盘，也就是这几天他没看到报纸，心情紧张了些，这母子俩就以为世界末日来了。 “这个去插起来！” 孟厂长把菊花递给了张桂花，粗声粗气地下命令，张桂花惊愕地瞪着手里盛开的菊花，脑子很懵。 丈夫送她花？ 结婚都二十一年了，这还是丈夫头一回送花呢，这是死前的最后一顿大餐？ “老孟……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收钱了，一分钱都不收了，也不乱说话了，我要是做不到你再休我成不？小凡离不开我这娘啊……” 张桂花眼泪汪汪的求，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孟厂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虎着脸喝道：“让你去插花没听见？耳朵聋了？” “哦哦……这就去！” 张桂花眼泪立刻收回去了，心里安定了些，这才是熟悉的老孟啊，刚才口气那么温柔，她都快吓死了。 “老孟，这花……是送我的？” 张桂花小心翼翼地问，担心自己想太多了，可又想知道，心里抓痒痒一样难受。 “嗯……” 孟厂长板着脸应了声，直接进屋了，有点不好意思。 外面的张桂花立刻喜笑颜开，美滋滋地去插花了，翻出还剩下一小半的桔子罐头，剩下的桔子倒了出来，把瓶子洗得干干净净的，再小心地插上了花，摆在了客厅的五斗柜上，进门就能看见，特别显眼。 孟凡的表情却一言难尽，他很确定他爹的精神出问题了，很大可能就是被气疯了，不疯怎么可能送他娘菊花？ 这可是送死人的花。 他爹这是恨死了他娘，又不能真弄死他娘，在重重压抑下，就想出了送菊花的办法来发泄心里的恨意啊。 孟凡忍不住摸了摸屁股，很担心他爹直接送他几十皮带，唉！ 其实他也想要菊花来着，虽然晦气了些，可好过抽皮带啊。 第二天，江小暖便看见了眼眶青黑的孟凡，无精打采的样子，做了不到十分钟的题，就打了五六个哈欠。 “昨晚做贼去了？” 江小暖拿起书本在他脑袋上敲了下，怀疑这怂货是不是兴奋过头了，所以才没睡好觉。 “我爸气疯了。” 孟凡委屈极了，很后悔听了小暖的话，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坑。 他当然不怪小暖，他觉得应该是陆瘟神的主意，故意陷害他的。 江小暖挺好奇的，孟厂长现在不应该是开香槟庆祝吗，怎么会气疯？ “真疯了，我爸这几天说话特别温柔，和我妈说话也是，那慈祥的眼神看得我胆战心惊的，就怕他突然抽出皮带来几下。” 孟凡边说边拍胸膛，还不如直接抽几下得了，他爹这样不死不活地吊着，还搞心理战术，他真的要崩溃了。 就像死刑犯等待宣判一样，太难受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我妈三天没打我了。 难道熊孩子都是这个德性？ 孟凡继续叨叨，“我爸还给我妈送菊花，黄的白的一大捧，菊花啊，冬至都过了，我爸这是啥意思？他肯定是想弄死我妈，又不能真弄死，送点菊花超渡我妈啊……” “超渡你才对！” 江小暖听不下去了，抄起新华字典砸了这蠢货一脑袋，孟厂长英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个这么蠢还这么怂的儿子？ 不过送老婆菊花…… 这操作确实有点骚。 孟厂长是钢铁直男无疑了，还是镶金的那种。 “好好看看！” 江小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纸，正是报道孟厂长夫妇的那份，她拜读过了，毕亚男的文采很不错，引人入胜，跌宕起伏，也没有像其他报道那样大肆赞扬，那样显得太假，像毕亚男这样褒中有贬，贬中含褒，才更能衬托中平凡中的伟大。 人无完人，圣人都会犯错，孟厂长为了大家舍小家，为了工厂牺牲了家庭，所以才会让老婆怨声载道，可厂长夫人就算再埋怨，也依然坚定不移地支持丈夫的工作，这才是真正的伟大啊！ 江小暖不知道其他人看了后是什么感想，反正她看了后，就觉得这样的好厂长才真实可亲，如果她是领导，肯定会提拔孟厂长。 孟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报道，意犹未尽，又再仔细看了三遍，嘴角豁到了耳根，喜得忘了形，手舞足蹈喊道：“我爸要升官啦！” 第277章 施恩必须图回报 江小暖又一新华字典敲了下去，看不惯这小子得意忘形的样子。 “叫什么叫，你爸升官还早着呢！” 孟凡一下子瘪了，不相信地问：“你不是说只要好好宣传，我爸就一定能升官吗？” 这都上报纸了，还是这么大一篇幅，还写得这么好，那个记者姐姐的文采是真好，写得他都快不认识他爹和他娘了。 “一次宣传哪够，你以为领导都跟你一样蠢？总之你回去和你妈说，以后必须谨言慎行，少说话多做事，不管谁问起就说支持你爸的工作，你也一样，少和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要是领导派人来查你爸，查出你妈收受贿赂，你又是浪荡公子哥，你说你爸还能不能升官？” 江小暖三分威吓三分实话，孟凡额头直早冷汗，使劲摇头，“不能……” 换了他是领导，肯定也不会提拔这样的厂长。 “我这就回去和我妈说，我也再不和那些人玩了，肯定不玩，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孟凡十分真诚地保证，其实他老早就觉得，那些狐朋狗友也没啥意思，以前还觉得怪好玩的，可最近他去找狐朋狗友们办事，他的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了。 这些人除了聊女人和吃喝玩乐，正经事一样都不会，那么大一人了，连苏轼是宋朝人都不知道，居然还和他争，说苏轼和李白是一起逛窑子的好哥们。 呸……他都想抽那些家伙大耳光子！ 粗人去逛的地方才叫窑子，像苏轼李白这样级别的文人骚客，逛的那叫青楼，档次都不一样。 还有最简单的二元一次方程，他那天就随随便便地出了个简单的鸡兔同笼的问题，想考考兄弟们的智商，结果让他很失望，一个都做不出来，明明那么简单，智商实在太欠了。 也所以，孟凡是真的不想和这些智商欠费的兄弟们厮混了，忒跌份。 江小暖冷哼了声，不是太相信这小子，不过她也懒得多说，又不是她儿子，她操心个屁。 之所以帮孟厂长，也是为了替陆寒年出气，而且孟厂长要是升官了，对她和陆寒年都有好处，随手帮一把，日后的回报肯定会很惊喜，这笔人情投资不亏。 “陆瘟……陆大哥不在家？” 吃中饭时，孟凡没看到陆寒年，随口问了句。 “出去办事了。” 江小暖没多说，陆寒年去羊城进货了，他最近联系了好几家厂子，要的年货太多，去羊城补货的。 孟凡的心情有点复杂，他爹昨天又警告过他了，让他在陆瘟神面前恭恭敬敬的，他也真的怕。 可他又是真的喜欢小暖。 唉……爱情让他欲罢不能啊！ 又过去一天，孟凡传了个话。 “我爸让你去厂里一趟，说有要紧事。” 江小暖下午去了机械厂，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应该是好事，孟厂长是知恩图报的人，肯定是想感谢她的宣传之恩。 果然，孟厂长满面春风的接待了她，还亲自泡了浓香扑鼻的雨前龙井。 “小暖，这次的事谢谢你。”孟厂长非常诚恳地道谢。 他很明白，陆寒年之所以帮他，完全是看在江小暖的面子上。 至于陆志国那个阴险小人，哼，他对大儿子那么坏，有个狗屁面子。 “孟叔太客气了，我也就是引个路，主要还是孟叔您自己优秀，打铁还得自身硬嘛，您要是阿斗那样的，就算有诸葛亮引路也没用的。”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她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功劳，施恩是必须图回报的，她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孟厂长也笑得合不拢嘴，他也是这样想的。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 领导之所以看重他，除了那篇报道外，他能把机械厂搞得有声有色，也是一主要原因。 当然，他还是感谢江小暖的，如果没有这姑娘的引路之功，就他这样的草根厂长，哪怕干得再出色，领导也很难看到他这块金子。 “小暖真会说话，那个……小陆最近忙不？”孟厂长小心打听。 “最近挺忙的，又出门办事了，过几天才能回来。”江小暖含糊回答。 孟厂长却在想，快过年了，和谐稳定是最重要的，陆寒年那种单位肯定忙，忙着抓破坏安定团结的坏分子呢。 “小陆是好同志，为了国家的繁荣昌盛辛苦了。”孟厂长夸赞。 江小暖使劲点头，毫不谦虚地受下了，她男人可不就是在为国家的繁荣昌盛努力嘛，孟厂长说得一点没错。 她以为孟厂长已经猜到陆寒年的工作性质了，既然孟厂长不明说，她当然不会捅出来，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两人心照不宣地寒暄了几句，孟厂长才说到正事了，“是这么回事，小暖你上次弄来的布挺不错，职工们都很满意，电机厂和轴承厂他们也都挺眼热的，跑来问我还能不能联系到布，我也不好打包票，就来问问你了。” 人家小陆和小暖给了他这么大的人情，他当然要回报一二的。 其实是前两天开会时，孟厂长有意去和电机厂轴承厂的两个厂长面前显摆了一番，说他们厂的职工对年货满意得不得了，还故意问他们两家厂子发的啥年货，是不是又和去年一样发冻带鱼？ 冻带鱼其实也是好东西，但和羊绒布一比，便掉了个档次，海城人是最看重出门行头的，宁可不吃肉，也要置办一身像样的行头，尤其是过年，出门走亲戚没有行头太丢脸了。 所以这次孟厂长是真的没说谎，机械厂的职工们对年货的满意度，绝对是几十年来最满意的，两个厂长也对机械厂的年货有所耳闻，他们厂的职工私下都讨论好多回了，希望自家厂子也能发羊绒布。 两位厂长憋着一口气，不肯输给孟厂长，就让他帮忙联系羊绒布，他们厂也要发。 然后其他几个厂一听，也都跟着起哄，让孟厂长联系布厂，他们也要。 这些人也是存了看笑话的心思，现在布匹那么紧张，孟厂长怎么可能弄来那么多布，到时候弄不到，他们就能笑话孟厂长了。 孟厂长全都应下了，心里也在打鼓，所以才会叫来江小暖确定下。 第278章 投桃报李 江小暖心里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淡定道：“孟叔放心，布肯定管够，要多少有多少。” 有香江那么大的市场，货物肯定充足。 果然给孟厂长送人情是对的，回报这不就来了嘛。 “总共五家厂，职工有一万五六千，真的够？”孟厂长有些怀疑。 这可不是小数字，江小暖这姑娘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江小暖笑了，半真半假地说：“孟叔，我认识的那家布厂是国营大厂，职工有两三万呢，以前专门做出口的，布肯定够，您就说什么时候要吧？” 孟厂长这才放心，国营不国营的他不关心，他又不是傻子，小暖这个国营大厂肯定是不存在的，他只关心自己的面子能不能稳住。 “尽量快点，马上要过年了，最好是小年夜之前能到位，货款不用担心，只要布到了，就能结款。” “行，我这就去联系，肯定不给孟叔丢脸！”江小暖大力应承。 孟厂长解决了心头大事，脸上又布满了笑容，亲自送江小暖到了门口，等江小暖走后，厂长办公室又响起了粗犷的歌声。 张秘书拿着文件过来了，犹豫了会儿，又转身走了，反正不是重要文件，等厂长开心劲儿过去了，他再找厂长签字吧。 他很理解厂长大人的心情，前几天大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次视察工作的居然有新上任的市一把手。 这个新领导是前两个月到任的，据说是帝都那边亲自提拔的，背景深厚，而且是直接空降，之前的领导一声不吭就调走了，所有人都没听到风声。 新领导来了后，并没大刀阔斧地工作，反而非常低调，开会都很少发言，大家都在背后议论，说新领导能力平庸，肯定只是来过渡一下的，没两年就要往上升的。 哪知道新领导居然亲自下基层了，第一站就是机械厂，打了孟厂长一个措手不及，在大门口看到新领导时，他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走路都差点同手同脚，成顺拐了。 一路陪同领导视察车间，还开了个会，听了孟厂长的汇报，然后新领导还拉着孟厂长在小房间里谈了近一个小时的心，这可是殊荣啊。 具体谈了什么心，谁也不知道，张秘书也不知道。 但张秘书知道，他家厂长大人自那之后，在办公室哼小调的次数越来越多，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抬头纹都淡了不少。 说明肯定有大好事，他家厂长要长官了。 他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了。 张秘书确实没猜错，那天在小房间里，新领导和孟厂长谈得非常融洽，主要谈的是经济建设，上面前些日子已经颁发了重要文件，孟厂长敏锐地意识到了国内肯定会发生重大变化。 而新领导这个时候上任，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和领导一谈话，孟厂长也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新领导果然肩负着重大任务，是来海城抓经济建设的。 海城作为华夏领头的国际大都市，经济指数相当重要，世界各国的眼睛都盯着海城呢，所以改革开放的春风，首先就在海城，以及羊城这些大城市开展。 得到了领导的肯定和鼓励，孟厂长就壮起胆子提了一些自己对于改革的一些想法，他真觉得现在的经济模式太落后了，很不利于工作开展，束手束脚的，如果领导能够给他更多的权限，他肯定能让机械厂的业绩再翻一番。 甚至翻两番。 孟厂长有这个信心。 新领导虽然当时没承诺什么，但孟厂长感觉到，领导肯定是想大干一场的，新官上任肯定要烧三把火。 但问题是，这火谁去烧？ 当然不能是领导自个动手，孟厂长愿意当火把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一个草根厂长，想要往上爬，就得有别人没有的胆气，还得有豁出去的精神，新领导就是他认定的大腿了，他必须抱紧！ 孟厂长已经能够预见他的光辉未来了，所以他才会立刻投桃报李，给江小暖联系了五家厂子，这一大笔订单，估计够江小暖买几栋房子了。 他对洋房的兴趣不大，他更想当官。 他和江小暖，一个求财，一个求官，正好相辅相成，也不会有矛盾。 江小暖找到电话亭，给飞哥打了电话，陆寒年住的地方没电话，而且陆寒年现在应该在火车上，昨天早上的火车，得今天下午才到羊城。 陆寒年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终于到羊城了，他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飞哥那儿，时间太紧，他得争分夺秒。 “陆老弟，小暖刚才打电话来了，说有要紧事和你说，让你打过去。”飞哥说道。 陆寒年二话不说就去打电话了，他还以为是海城那边出事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的长途电话特别慢，要转好几道，先打给羊城邮电局，然后再转接海城邮电局，再由海城邮电局接他们住的弄堂，等待时间都要好几分钟，电话费蹭蹭蹭地往上涨，打一个长途电话得好几块。 现在的人一般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是舍不得打电话的，一般会选择更便宜的电报，一个字一毛钱。 江小暖一直在家等电话，听到弄堂电话亭大婶的大嗓门，三步并作两步就跑过去了，听到了话筒里陆寒年的声音。 “没出事，你别紧张，我有好事和你说。” 江小暖背过身子，朝尖着耳朵的电话亭大婶瞪了眼，大婶悻悻地扁了扁嘴，也转过身了，耳朵却依然竖得尖尖的，江小暖这漂亮姑娘天天打扮得跟小妖精一样，还有这么多外地电话，肯定是在外面勾搭野男人了。 回头她要和小陆说一声，娶媳妇可不能只图好看，人品更重要，像她娘家侄女就很不错，虽然没江小暖漂亮，可她侄女是光荣的人民教师，模样也算端正，配陆寒年肯定绰绰有余的。 陆寒年要不是有栋房子，她还瞧不上呢，那么大一道疤，看见都慌兮兮的，吓死个人了。 江小暖压低了声音，说了孟厂长的回礼，“五家厂子，总共一万六千左右的职工，按照机械厂的那个标准，你自个算算是多少布，孟叔说越快越好，你能弄来不？我在孟叔那边可是打了包票的。” 第279章 我家暖暖只喜欢我 “能。” 陆寒年松了口气，心里也是欢喜的，他没想到媳妇打电话竟是这么大的惊喜，他帮忙介绍毕亚男只是顺手的事儿，还是看在暖暖的面子，压根没想过回报。 可事实证明，他家暖暖就是个小福星，随随便便的一个小忙，就能让他挣好几万块，海城那边暂时不买房了，下回在香江那边买吧，他看中了浅水湾一套房子，房东准备移民去国外，房子在想办法脱手。 他先和飞哥借点钱，把这套房子定下来，等货款一到就能还钱了。 “我要迟两天回来。” 陆寒年还没说完，江小暖就急着问：“是不是有风险？要不我回了吧，少赚点也没什么。” “不是，我看中了一套房子，办手续要几天。” 陆寒年心里很暖，如果是陆志国，肯定不会管他的安危，只担心赚的钱太少，只有暖暖才会担心他的安危。 “羊城的房子吗？”江小暖放下了心，没出事就好。 她也想在羊城那边置业，还有鹏城，飞哥就是在鹏城那边，是鹏城的原住民。 现在的鹏城还是个渔村，不过上面已经下达了文件，鹏城是华夏第一个特区，不用几年，鹏城就会飞速发展，去那边掘金的人，几乎个个都成了富一代。 江小暖记得，前世华夏有五个地方的房价相当惊人，帝都，海城，羊城，还有鹏城和香江，帝都是天子脚下，海城羊城香江是国际都市，鹏城则是特区，房价堪比天价，一平十几二十万，很多工薪阶层累死累活一年，可能还买不起一个马桶。 但现在这五个地方的房子都还算便宜，而且不限购，只要她有钱，想买多少就买多少，还有香江的半山别墅，随便搞几幢就能躺着数钱了。 江小暖再次感觉到了自己有多么穷，她才几千块存款，香江那边的房子根本买不起，海城这边也只能买得起一幢，除了现在住的房子外，她再买一幢也才两幢，离她的包租婆目标差得远呢。 革命尚未成功，她还需要再努力呢！ 电话里陆寒年回答道：“不是羊城，是香江，等两岸互通后，我们可以来这边度假。” 他很确定两岸之间不可能长久封闭，内陆是母亲，香江是孩子，怎么可能有孩子不回家的道理，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香江好啊，你多买几幢啊！” 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她和陆寒年在买房子上相当合拍，都是喜欢买房子的人，而且对于地点的看法也一致，她是因为重生的便利，陆寒年就是眼光独到了。 前世陆寒年能够成功，果然眼光非同寻常，比普通人至少长远了三十年。 “好！” 陆寒年笑着答应了，既然媳妇喜欢房子，那他就多买几幢吧，挣了钱就买房子。 电话费太贵，江小暖就算想和情郎煲电话粥，也舍不得这个钱，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陆寒年拿着话筒咧嘴笑着，跟傻了一样。 飞哥进来就看见了他这样子，忍不住打趣，“傻了？才一个媳妇就傻成这样了？没出息！” 陆寒年没好气地白了眼，冷声怼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他这辈子只要暖暖一个就够了。 如果不是暖暖，他可能不会结婚，其他女人看见就烦。 飞哥得意地哼了声，“我这才叫情场得意，一个媳妇有什么好的。” 像他这样有好几个老婆的，过得多滋润，想去哪过夜就去哪过夜，也就是花点钱的事儿，还不用担责任，他可不想一辈子都被一个女人绑死，太没意思。 像陆老弟这样的，才刚开始搞对象，就准备过一生一世，实在太蠢。 哪怕江小暖姑娘美如天仙，飞哥也觉得亏，搞对象图的是什么？ 质量是其次，数量才是真谛。 天天看着一个女人，就算是西施也会腻的，要不然古代皇帝咋一个接着一个地纳妃，皇宫那么多妃子不够美吗？ 全天下的美人都送进皇宫了，皇帝早看花眼了，人家图的就是新鲜，天天翻一个妃子的牌子，皇帝当着还有啥意思，还不如当老百姓呢。 飞哥觉得他现在的生活就比古代皇帝还滋润，虽然没皇帝那么大的权力，可他也不用苦哈哈地上朝处理政事，只要管好自家一亩三分田的事就好，再就是多挣些钱，毕竟养女人忒费钱，钞票可是检验男人优秀与否的重要标准。 他当然也没有三千佳丽，真那么多他吃不消，铁棍都能磨成针，要不然古代皇帝咋没几个长寿的，基本上都是英年早逝。 就是妃子太多的缘故，阳气吸干了嘛。 飞哥觉得，他现在老婆的数量就刚刚好，不多不少，质量数量都挺适合，偶尔出去打点野食，搞点刺激也是情趣，真拿皇帝给他换，他还不乐意呢。 陆寒年看出了这家伙的得意，冷哼了声，很看不惯飞哥的生活方式，便提醒道：“你和那么多女人在一起，有没有一个女人是真心对你的？” “当然个个真心！” 飞哥脱口而出，可说完后，他心里又有些虚，感觉话说得太满，毕竟女人心海底针，他还真不确定自家后院那几个女人，对他的真心有几分真。 陆寒年嗤了声，刺激了飞哥，他恼道，“我家那几个肯定都是真心实宰，对我忠心耿耿。” 输人不输阵，就算心虚也不能承认。 飞哥越想越不是滋味，便怼道：“弟妹对你是真心？她那么漂亮，追她的男人不少吧？万一有个比你更有钱的……” “不可能，暖暖只喜欢我！” 陆寒年恼火地打断了，很生气兄弟质疑他家暖暖的真心，狠狠地瞪着飞哥，眼神跟要杀人一样。 飞哥后背有点冷，知道这家伙真生气了，便悻悻道：“我就是说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你还是小心点好。” “你小心你自个吧，就你那几个女人，不是我咒你，如果你没钱了，她们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陆寒年冷笑了声，他是真恼了，谁让这家伙说他媳妇了。 第280章 一日胜十年 “不可能，她们对我还是一片真心的，虽然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但我要是出事了，她们肯定不会跑。”飞哥信誓旦旦地说着。 对自己信心十足。 毕竟那几个女人跟他时间不短了，不是像香江丽姐那样的露水情缘，最少年份的都有三年了，感情肯定深。 “我那几个跟我长的都有五六年了，短的也有三年，个个都比你和弟妹的时间长，你和弟妹认识多久了？半年有没有？好像才两三个月吧？”飞哥故意调侃。 “时间长不一定情意深，我和暖暖时间虽短，可一日胜十年。”陆寒年口气极笃定。 他和暖暖之间的情意比海还深，飞哥这种浪荡公子是理解不了的。 “说得再好听都没用，要不哪天我帮你试试？”飞哥心里酸的很，故意这么说。 他其实不是太相信江小暖，觉得这姑娘看上陆寒年，十之八九是因为他这兄弟有钱，要是他兄弟没钱，江小暖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看上这他蠢兄弟，早去找干部子弟了。 在飞哥看来，女人就是爱钱的，不爱钱的女人不存在。 “你别管我的事！” 陆寒年冷冷地瞪了眼，他和暖暖的感情用不着试探。 飞哥嘿嘿笑了笑，心里却打定主意，等过几天就试探一番，他可是为了兄弟好，而且谁让刚才兄弟说他了。 这趟要的货挺多，陆寒年一天都没耽搁，当天晚上就和飞哥一块出海了，路上有惊无险，顺利到达了对岸，上了岸后，陆寒年又马不停蹄地去进货，货要的太多，得等两三天，正好去买套房。 钱是从飞哥那儿借的，这家伙赚了不少钱，也不买房，全都用来吃喝玩乐了。 “你也买房吧，钱别乱花了。”陆寒年劝兄弟。 “不买，有套住的就好，要那么多房子干啥，老弟你也少买点，这种死东西别置办太多，小心以后招祸！”飞哥反而劝起了陆寒年。 他有钱宁可置办金条，携带方便，藏着也不占地儿，万一出事了，拎一皮箱金条就能走人，房子可带不走。 几十年前打仗，好多富商就是带着金条跑路的，老家的土地和房子，一样都带不走，现在都成无主之物，让公家收走了。 还有前些年，他村里那些地主多倒霉，还不是因为地太多才招了祸，反正他不会买房，存点金条就行，人活几十年，享乐最重要。 “放心吧，不会再打仗了，咱们国家会强盛的。”陆寒年肯定道。 “我也盼着国家强盛啊，哼，看到那些洋人了没，一个个眼睛都冲天了，这可是咱们自家地盘，给他们脸了！”飞哥朝前面几个大声说话的洋人指了指，神情气愤。 香江的洋人很多，而且个个趾高气昂，把自己当上等人，看不起本土的华人，明明他们才是外来客，华人才是主人呢！ “迟早有一天，这些洋人会老老实实的。”陆寒年脸色变冷。 他深信这一天会来到的，而且是在他有生之年！ “老弟你说的话我都信，我也盼着这一天赶紧来！”飞哥叹了口气。 虽然他生活随便了点，可他也是爱国的，也希望祖国强大昌盛，这样他们老百姓才能挺直腰杆呢！ 陆寒年去了浅水湾，找到了别墅的主人，很顺利地成交了，别墅主人急于移民，价钱开得并不高，屋子里的东西也不带走，随时都可以入住。 “过几天我就走了，这房子就拜托了。”主人留恋地看着房子，毕竟是亲手布置的新居，还是舍不得的。 要不是移民需要钱，他也舍不得卖掉。 “以后可以再回来。”陆寒年忍不住说。 他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要移民，外国有什么好的，风土人情不一样，还会受到排斥，他觉得世上没有一处地方，能比得上华夏。 主人苦笑摇头，“不回来了，孩子在那边上学，我的生意也在那边，家里人都搬走了，没有事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他也不想背井离乡，但国外的机会多，而且教育医疗也是国外好一些，总体来说，移民的前景是好的，比缩在香江强。 陆寒年抿紧了唇，没再劝了。 但他知道，现在移民的人，以后肯定会后悔。 在香江待了四天，布都装船了，因为货太多，装了一个大船，回程依然很顺利，这条水路飞哥都摸熟了，闭着眼都能过。 陆寒年留在海边卸货，忙到早上才卸好，又赶着送去火车站发车皮，马不停蹄的，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飞哥却动起了小心思，趁陆寒年去火车站那会儿，偷偷给江小暖打了电话。 江小暖刚起床，在院子里洗漱，江老太在晒梅干菜，这几天太阳好，老太太晒起了梅干菜，九芯芥则是她去农场买来的，前些日子老太太跑到了五星农场，就是王强那儿，主要是去看望周艳红的。 周艳红比前阵子的境况更惨了，不过还顽强地活着，王强估计也怕这女人寻死，比以前收敛了不少，没往死里折腾周艳红，但日子肯定不好过，看着比江老太还老，头发都白了一大半。 江老太心情大好，回来时在路边看到有人在割九芯芥去喂猪，芥菜长得很肥美，一株都有十几斤，江老太一听这么好的芥菜居然喂猪，心疼欲裂，城里芥菜要两分钱一斤呢。 像这么肥的芥菜，一株就得两三角，江老太本来还想多晒点梅干菜的，儿子和孙女都爱吃干菜蒸肉，可这么贵的芥菜，让老太太打了退堂鼓，就买了二三十斤，打算晒一点就行。 没想到农场这么好的菜竟拿来喂猪，太可惜了。 江老太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一分钱一斤买了几十斤芥菜，拎得手都要断了，然后弄堂的几个大妈们，一听有这么便宜的芥菜，都来打听是哪里买的。 再然后，就是十来个大妈，在江老太的带领下，弄了个大板车，也不坐公交车，靠着两条腿走了几十里地，跑到农场去买了好几百斤芥菜，又一起推了回来。 所以这些天，弄堂家家户户都晒了不少芥菜，也就是雪里红，放坛子里腌着叫雪里红，晒干了就是梅干菜，炒着蒸着都好吃，海城人基本上都爱吃这道菜。 第281章 要出大事了 江老太拿簸箕翻晒着，她已经腌了一大缸子雪里红了，包饺子包子都好吃，还可以炒肉炒豆干，剩下的芥菜都用来晒梅干菜了。 “农场那么好的菜拿来喂猪，真是浪费，猪都吃得比人好。” 江老太一边颠簸箕，一边嘀咕，心里很不平。 城里样样都要花钱买，喝点水都要钱，还是乡下好，喝的是井水，蔬菜鸡鸭都可以自给自足，猪也行，她还有一亩多地呢。 “猪能天天吃肉？”江小暖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怼了句。 就一点芥菜，这老太太天天念叨，真喜欢管闲事，农场的猪吃啥都要管。 江老太悻悻地闭了嘴，四下打量了下，又提起了养鸡的事儿，“我就养三四只，关在角落里，肯定不臭。” 养几只母鸡，每天都能下蛋，鸡蛋钱就能省了，她再去菜市场捡点菜叶回来喂，费不了多少粮食，可上次她才刚提，江小暖就给否了，说臭烘烘的，夏天招蚊子。 “养一只都不行，三四只鸡能下几只蛋？不准养！” 江小暖毫不心软，她是最讨厌在院子里养鸡鸭的，一天到晚拉屎，臭的要死，夏天苍蝇蚊子肯定多的要死，她宁可买来吃。 “不养就不养呗！” 江老太叹了口气，心里有点失落，她现在一天天闲的要死，纸盒没得糊，鸡也不准养，花坛那么点地，根本不能充分发挥她的才华，她突然想念老家的那一亩多地了。 那么大一块地，想种啥就种啥，芥菜也用不着花钱买了。 “江小暖电话！” 电话亭大婶的大嗓门在弄堂回荡着，江小暖赶紧洗好脸，小跑着过去了，长途电话转接太麻烦，一般不会挂，就等着，多等一分钟都是钱。 话筒里飞哥的声音，让江小暖心里一咯噔，怎么会是飞哥，难道陆寒年出事了？ “弟妹，陆老弟他……”飞哥欲言又止的口气，让江小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急声问道：“陆大哥怎么样了？你快说啊！” “唉……弟妹你别急，陆老弟人没事，就是……那个……” 一听陆寒年人没事，江小暖的心便落了地，人没出事就好。 “飞哥你直说吧，人没事就不是大事。” 电话那头的飞哥愣了下，怎么弟妹这反应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可能是他说的不够清楚。 “弟妹，是这么回事，昨晚上遇到台风了，船都翻了，布都掉海里了，捞都捞不起来，十来万的货全没了，陆老弟自己的钱赔了，还借了不少，他心里难受，不敢和你说，也不知道躲哪了。” 飞哥睁眼说瞎话，本来他只想说得稍稍严重些，抢救回一半布的，谁让江小暖的反应这么平静呢，飞哥临时决定再夸张一些，给兄弟弄个破产还负债的情况，他倒要看看江小暖什么反应。 肯定吓坏了吧？ 肯定要大难临头飞走了吧？ 哼，他看女人的眼光还是相当毒辣的，不过一会儿他肯定会圆回来的，就说他是开玩笑的，兄弟好不容易才找到媳妇，可不能真让人飞走。 但如果江小暖是那种看重钞票共不了患难的女人，他肯定会提醒兄弟，就算结婚了，财政大权也不能交给江小暖，得自己捏在手里。 “只是布没了吗？陆大哥有没有受伤？飞哥你说实话，我受得住的。”江小暖着急地问，她不相信陆寒年没受伤，否则怎么不和她打电话？ 船翻了也没什么，做生意有赚肯定就有赔，大不了从头再来，而且她手里还有几千块呢。 再者陆寒年不是那种受不了打击的人，肯定是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才不打电话，江小暖越想越担心，恨不得现在就飞去羊城，亲眼看见人才安心。 “真没受伤，就是有点皮肉伤，不碍事的，陆老弟就是心里难受，一下子回到解放前了，他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可能还担心弟妹会过苦日子，心里过意不去吧？” 飞哥试探地问了出来，眼里闪着精光，江小暖回答的口气真诚与否，他肯定能听出来，瞒不过他。 “他傻啊，你让陆大哥听电话！” 江小暖一时情急，没听出飞哥的口气不对劲，只想听见陆寒年的声音。 “他人现在找不到，不晓得去哪了。” 飞哥哪敢叫人，陆寒年会弄死他，而且他也听出来了，江小暖这姑娘好像是真的不在意钞票，从头到尾都没问货，只是关心他兄弟有没有受伤，真心还是演戏，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难道他真看走眼了？ “弟妹，我跟你说个事儿……嘟嘟……” 飞哥打算说出真相，可才刚起了个头，江小暖就挂电话了，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飞哥眨了眨眼，心里很不安。 感觉要出事。 江小暖没耐心听飞哥废话了，她得赶去羊城，亲眼看见陆寒年才能放心，街道那边介绍信估计不好开，年关将至，火车站挤得要死，街道卡着介绍信呢。 她打算去找孟厂长，有工厂介绍信也行，这点小忙孟厂长肯定能帮。 江小暖付了电话费，匆匆跑回了家，在屋子里收拾了几件衣服，往包里一塞，便对坐习题的孟凡说道：“我要出去几天，你不用过来了，等我回来再叫你！” “你去哪？哎……” 孟凡还没反应过来，江小暖就一阵风地跑出了门，院子里晒衣服的江老太，只听见自家孙女嚷了句，“我出去几天。” 她才刚抬头，就看见影子一闪，孙女骑车没影了。 “小暖你去哪呢？” 江老太跑出去追问，哪还看得见人，郁闷地回来问孟凡，“小暖说她去哪？” “不知道，她说要好几天，让我回家做习题。” 孟凡也挺郁闷，他不想回家，他妈做的菜没江老太做的好吃，而且他家伙食也没江家好，他都想和小暖商量着，明年能不能搬过来住呢。 他可以多交伙食费的，反正最近他爹心情特别好，看他的眼神也特别慈祥，这点小要求肯定能答应。 第282章 有账当场算 “这孩子能去哪呢，都快过年了，也不说清楚，真是的。” 江老太碎碎念地嘀咕着，担心江小暖在外面出事，孙女年轻漂亮，一个人跑出去多危险，小陆也不在家，商量的人都没有。 至于孟凡，老太太压根就没指望，这怂货吃肉挺厉害，遇事就怂了，比大宝都不如。 她家大宝至少力气大啊。 电话亭大婶的大嗓门又扯了起来，“江小暖电话！” 江老太跳了起来，咋又有电话，她赶紧跑过去接电话，是陆寒年打来的，声音很急，飞哥跑去找他的，把之前打电话的事全招了，陆寒年气得好想弄死这货。 “小暖刚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收拾衣服说要出门，过几天才能回来，出什么事了？”江老太也着急，感觉出大事了。 “没出事，您让孟凡骑车回机械厂找小暖，她肯定去机械厂了，让小暖给我打电话！” 陆寒年一听就知道他媳妇肯定去机械厂开介绍信了，街道年头卡得紧，介绍信没那么好开，江小暖只能去找孟厂长，现在去找还来得及。 “哎……我这就回去和小凡说。” 江老太挂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回去，还没进院门就叫了起来，“小凡你赶紧的，骑车回机械厂找小暖，让她给小陆打电话，你快点儿！” “哦哦，还有其他事没？” 孟凡匆匆忙忙地推出了车，老太太这一惊一乍的，搞得他都紧张了，也不知道出啥事了。 “小暖没出事吧？” 推着车子出门，孟凡忍不住问。 “没，你赶紧的，别磨蹭了！” 江老太着急地推了把，孟凡踉跄了下，差点摔跟头，不由咧了咧嘴，老太太这力气和他娘有的一拼，不去干磨床可惜了。 江小暖骑着车，一路飞驰到了机械厂，连车子都没停好，就跑去找孟厂长了，可惜孟厂长不在办公室，他去领导那儿汇报工作了，最近大领导经常召见孟厂长，次数之频繁，比皇帝翻牌子勤快多了。 张秘书也不在，出去办事了，江小暖失望地守在厂长办公室门口，来回不停转圈圈，希望陆寒年没出大事，只是受了点轻伤。 孟凡气喘吁吁地跑回厂了，在办公楼下和他爹撞上了。 “慌什么慌？出什么事了？”孟厂长没好气喝道，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天还没塌呢，慌啥？ 就算天塌了，也还有他这个爹挡着，真是个怂货！ “爸，你看到小暖没？我有要紧事！” 孟凡车子都没停好，边嚷嚷边往楼梯跑，搞得孟厂长也跟着紧张了，还以为真出事了，甩着手跟在后面，长久没锻炼，三层楼梯跑得孟厂长直喘气。 在楼梯口就听见他儿子的大嗓门，“小暖你赶紧给陆瘟……陆老大打电话，就现在！” 孟厂长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难道是陆寒年出事了？ 毕竟是从事那种保密工作的，危险性肯定有的。 “我办公室电话可以打长途。” 孟厂长也急火火地去开门了，江小暖顾不上客气，冲进去直接拨打飞哥家的电话，还得转长途，其实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可却漫长得像是过去了几年，等得心都焦了。 总算接通了，听到了陆寒年的声音，“是我，我没事！” 江小暖不是太相信，以为陆寒年故意哄她的，“你真没事？飞哥说遇上台风了，你没受伤吧？你别骗我！” “没台风，飞哥故意哄你的，我刚揍过他了！” 陆寒年朝一旁鼻青脸肿的飞哥狠狠瞪了眼，飞哥赶紧讨好地笑了笑，对着话筒嚷道：“弟妹，是我嘴欠啊，真对不住，我刚要和你解释的，你电话就挂了，我都没来得及说。” 江小暖这才彻底放了心，怒火随即涌了上来，刚才真把她急死了，还以为是她的重生，才害得陆寒年出事呢。 “为什么要骗我？”江小暖冷声问。 飞哥后背有点凉，咋感觉这弟妹的口气，和陆老弟那么像呢？ 都冷得冻骨头，疹人的很。 陆寒年把飞哥之前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飞哥不住赔笑解释，“我错了，我自打耳光啊，以后再不敢瞎说了，弟妹你大人大量，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话筒里传来了江小暖的冷笑声，飞哥不由抖了抖，感觉后背冷津津的，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不会真要出事吧？ 江小暖是真的很生气，她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可飞哥拿陆寒年开玩笑，真的惹毛她了。 而且她很清楚飞哥为什么会试探，不就是觉得她是贪慕虚荣的女人吗，为了钱才会和陆寒年好，哼，这家伙自己找的女人是这样的人，就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样了。 这笔帐她必须算！ “我不生气。”江小暖冷声道，飞哥松了口气，但心还没落下，又听见江小暖说，“我向来是有帐当场算的，这样吧，飞哥既然试探了我，礼尚往来，也得让陆大哥试探试探几个嫂子，这位公平吧？” 飞哥愣了下，连连回答，“公平，再公平不过了。” 他对自己那几个女人还是有信心的，江小暖和陆老弟只是认识了三个月，就情比金坚，情深似海了，他和那几个女人都认识好几年了，情意自然更深，禁得起考验的。 “万一试探出来结果不太好，飞哥不会怪我吧？”江小暖丑话说在前头。 她这样做的结果，肯定是一拍两散，所以得先说清楚，免得飞哥记恨她。 不过她这样做，其实对飞哥也是好事，和一群只认钱的女人在一起，能得着什么好？ 还不如找个真心实意的女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呢。 “不怪不怪，肯定不怪。”飞哥连连点头，他觉得结果肯定是好的，怎么可能不好？ 而且他现在有四个女人，就算有一个不争气，还有其他三个呢，总不能个个都不争气吧？ 那他也太没眼光了。 江小暖在电话里教陆寒年，“你这样说，飞哥遇上台风了。一船货都没了，家底全赔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你也这样和几个嫂子说，然后让飞哥去问她们借钱。” “好。” 陆寒年答应了，他也挺想教训飞哥的，刚才太过分了，幸好暖暖没上火车。 第283章 快乐就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回头记得打电话和我说结果。”江小暖叮嘱，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飞哥鸡飞蛋打的结果了。 一点都不同情那家伙，活该！ “好，我现在去说。” 陆寒年答应得很干脆，他也很想看到飞哥如丧考妣的样子。 活该！ 江小暖挂了电话，就看见孟厂长父子瞪圆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小陆没什么事吧？”孟厂长关心地问。 “没什么，一点误会，人没事。”江小暖笑着说。 孟厂长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小陆快回来了吧？” “嗯，过几天就回来，谢谢孟叔的电话。” “客气啥，以后有事就说，只要孟叔能帮得上忙。”孟厂长笑得特别慈眉善目，看江小暖的眼神，比看孟凡慈祥多了。 最近大领导隔三差五就召见他，就那次来厂里视察工作时，和他谈了一个小时的心，大领导就对他另眼相看了，总是叫他过去一起探讨经济建设这种大事。 孟厂长能够感觉到，大领导是真的想一心一意地把海城经济搞上去，是个实干家，这种领导最合孟厂长的胃口，像他这样的草根阶级，需要的就是实干型的领导，那种只会谈空话的领导，根本瞧不上草根阶级，更谈不上提拔了。 他能够预见，过了年后，他的职位怕是要变动一二了，升是肯定的，升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但孟厂长能猜到，大领导肯定是想派他去干实事的。 江小暖也感觉到了孟厂长的春风得意，听孟凡说他爹近几天在家的心情超好，对他和厂长夫人都和颜悦色的，显然是遇到喜事了，除了升官外，没啥能让孟厂长这么开心的。 “我可不懂客气，以后有事肯定找孟叔帮忙。” 江小暖不客气地说着，她送给孟厂长这么大的人情，为的就是以后的回报，否则她吃饱了撑的呢。 寒暄了几句，江小暖便骑车回家了，她等着陆寒年那边的好消息呢。 天快黑时，陆寒年的电话打来了，口气轻快，“跑了三个，还剩一个不在家，明天我再去找。” “飞哥现在咋样？”江小暖欢快地问。 一点都不意外，能够和其他女人和平共处的情人，只可能是图钱，哪个女人会容忍自己喜欢的男人，脚踩四条船的？ 但图钱就不一样了，大家只谈钱，不谈感情，自然相安无事，飞哥真以为是自己的魅力无穷呢！ 陆寒年朝一旁哭丧着脸蹲着的飞哥看了眼，继续汇报，“不是太好，现在还没缓过劲。” 其实是很不好，飞哥一脸‘怀疑人生’，眼泪都快出来了。 江小暖的心情立刻就飞扬了，快乐果然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太开心了。 “你劝劝飞哥，让他别难受了，反正他有钱，再花钱找几个呗！”江小暖幸灾乐祸地说。 “已经说了，飞哥让我滚！” 陆寒年唇角上扬，他和媳妇就是心意相通，心里想的都一样，他刚才就这样说的，飞哥气得让他滚。 江小暖让陆寒年细细描述，她不介意电话费。 “也没什么，就是让飞哥去借钱，结果那三个女人都哭穷，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还让飞哥以后再别去了，她们要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了。” “噗” 江小暖乐得笑出了声，可惜她没在现场，看不到好戏。 陆寒年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女人是跟飞哥时间最长的，有六七年了，她没在家，出去串门了。” “结果应该也一样，那些女人图的就是飞哥的钱，他现在穷了，她们当然不会跟着受苦。”江小暖冷笑道。 一点都没给飞哥留面子，这男人太欠了。 小两口又聊了会儿，这才挂了电话，江小暖心情极好地付了电话费，接长途电话一分钟一角，刚才打了十几分钟，得一块多，电话亭大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小暖，今天怎么这么多长途电话？是小陆打来的？”大婶热心地问，其实是八卦心在熊熊燃烧。 之前江小暖接电话时脸色都变了，又急火火地跑出去，她还隐约听到台风翻船啥的，肯定出事了，不过现在江小暖又笑开了花，大婶就更好奇了，心里痒痒的。 “对啊，陆大哥出差了，坐船遇到了台风，他同事给我打电话说找不到人，把我急死了，不过只是虚惊一场，陆大哥没事。” 江小暖半真半假地说，她和陆寒年对外都说是在贸易公司上班，一个跑市内，一个跑市外，要经常出差，邻居们都挺相信的，还时常巴结他们。 毕竟陆寒年能搞来很多紧俏货，弄堂的街坊们都买到了不要票的布，享受到了好处，自然个个都很热情。 电话亭大婶信以为真，忙说道：“没出事就好，小陆工作也太忙了，马上要过年都还出差。” “领导安排的嘛，好在公司福利好，工资也高，辛苦点也没什么。”江小暖笑道。 “对对对，你家小陆挣得多呀，我看整条弄堂就数小陆的工资最高了，还开得起小车呢，小暖你可真是好福气。”电话亭大婶既羡慕又嫉妒，口气酸的很。 而且她也没打消给陆寒年介绍娘家侄女的念头，反正还没结婚，万一小陆相中她侄女了呢。 有小陆这么体面的侄女婿，她的脸面也有光彩嘛。 最要紧的是，她也能搞到那些紧俏货了，就江老太婆天天穿着那身羊绒大衣显摆，还有院子里晒的香肠咸肉，看得她眼睛都红了。 江小暖笑了笑，没搭大婶的话。 大婶又问道：“你们啥辰光办喜酒？上次听你阿嬷说年前要办了，真的假的？” “对啊，腊月十八办喜酒，到时候婶子来喝洒啊！”江小暖客气地招呼。 “肯定要来的，这酒办得真够快的，会不会太仓促了？”大婶心里不痛快，她还没给小陆介绍侄女呢。 “不会啊，嫁妆彩礼都备齐了，到时候去饭店办几桌酒就行。” 江小暖不想再和大婶废话，要不是婚后还得在这儿住，她才懒得搭理这碎嘴大婶呢。 第284章 做人就得睚眦必报 过了四天，陆寒年回来了，风尘仆仆的，还带了不少羊城特产，点心和腊味，回来后陆寒年也没得歇息，车皮到了就得赶紧给各个厂子送货，还得开发票结货款，江小暖都去帮忙了，总算在一个星期内全搞定了。 有孟厂长的面子，那几家厂子结款特别干脆，一点都不拖拉。 陆寒年准备年后再还飞哥钱，好几万块，如果去邮局寄钱，肯定会引起轰动，现在真没几家能拿得出几万块的。 所以多于五千的货款，他都是带现金交易的，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等陆寒年忙完了，十二月都过去了，都过元旦了，再有半月就是江小暖的生日了。 但周阿嬷母子却还没回来，都离开大半月了，走的时候说顶多半个月就能回来，现在却连个电话都没有，江老太天天都念叨，陆寒年也挺担心的。 “要不我去农场走一趟？” 晚上，陆寒年翻墙过来幽会，和江小暖提起了这事，他挺担心周阿嬷的。 “再等两天，要是还没信，就再去农场吧。”江小暖也有些担心。 陆寒年点了点头，就再等两天吧。 为了缓和气氛，江小暖问起了飞哥，“那个不在家的女人，结果怎么样了？” “第二天飞哥不信邪，天一亮就拉着我去找人了，结果连门都没进，那女人把门反锁了，还找了个男人，让飞哥以后别去找她了。” 陆寒年忍不住笑了，当时飞哥那个死了老婆的样子，看得他痛快极了，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个跟了他时间最长的女人，肯定不会变心。 结果就是狠狠的打脸。 脑袋都能跑马了。 “飞哥难受得一天没吃饭。”陆寒年笑着说。 江小暖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活该！” 害她急得要死，活该被女人抛弃，还戴绿帽子。 “其实我们是为了飞哥好，他三十大好几了吧？年轻时浪荡没什么，年纪大了他肯定会后悔的，趁这个机会和那些女人一刀两断了，找个居家过日子的良家妇女过多好。”江小暖说道。 虽然婚姻自由，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结婚，但她听陆寒年说过，飞哥其实很喜欢孩子的，但他就是不肯定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飞哥以前有个未婚妻，感情很好，结果结婚前一个星期，那个女人不声不响跑去了香江嫁人，这之后飞哥就变成那样了。”陆寒年解释道。 每次他和飞哥去香江，飞哥都会自己跑去村屋那边，他那个未婚妻就嫁在那儿，其实过得不算好，老公比她大十七八岁，家里是开小饭馆的，每天都要起早贪黑地干活，还得不停地生孩子，干得好或不好婆婆和丈夫都会骂。 陆寒年看过那个女人年轻时的相片，挺漂亮的姑娘，当然不如他媳妇，但比平常人漂亮。 但现在那个女人，却变成了肥胖苍老的中年妇女，年纪和飞哥一样大，看着却像是飞哥的妈一样。 “飞哥忘不掉那个女人？”江小暖有些意外。 没想到飞哥竟还是个痴情种。 陆寒年笑着摇头，“当然不是，飞哥不是那种人。” “那他干嘛还去找那个女人？” “飞哥就是去故意刺激那个女人的，每次过去，他都带我去那个女人家的饭馆吃饭，点一桌子菜，挑三拣四一番，一口都不吃。”陆寒年忍笑说道。 他以前也以为飞哥是旧情难忘，还问过飞哥。 “怎么可能？天下女人那么多，老子干嘛要吊死在她一棵树上，老子就是要去恶心她，让她看看老子现在过得多好，气死那臭娘们！” 飞哥当时是这么咬牙切齿地回答的，那个女人害他在村里抬不起头，他必须报复回去。 江小暖也乐了，飞哥这脾气挺对她胃口的，做人就得这样，睚眦必报，快意恩仇。 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些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她做不到，为了身体好，她也不能憋气。 “飞哥没怪我吧？”江小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大过年的，把人家四个老婆都给搅黄了，怪难为情的。 “没有，谁让他嘴欠，活该！” 江小暖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活该。 两人又聊起了宋百山，陆寒年这阵子忙得很，没顾得上查母亲的事。 “明天我去问问，看查得怎么样了。” “我觉得会有好消息，没准今年过年，你和你外婆那边的亲人，能团圆了呢！”江小暖笑着说。 陆寒年也笑了，希望是这样。 不过就算不能团圆，他也一样开心。 因为今年过年，他就能和媳妇一起过了，用不着回陆家膈应自己了。 周阿嬷母子已经踏上了归来的列车，因为隔的年代太久远，手续有点麻烦，不过难不倒周阿嬷，多费了点钱就搞定了。 周子阳去餐车买了一碗肉丝面，周阿嬷脸上难掩疲倦，毕竟年纪大了，而且身体也不好，来回奔波让她有点吃不消。 “妈，吃点面吧。” 周子阳心里愧疚，都怪他太没用了，让母亲受累。 “好。” 周阿嬷其实没有胃口，但她不想儿子担心，也想快点好起来，只要还能吃得下饭，身体就能挺过去。 这些年她就是靠着这个才捱过来的，哪怕被人打断腿，打得头破血流，照样得吃饭，否则她早死了。 “到哪了？” 周阿嬷朝窗外看了眼，黑漆漆的。 “好像是鲁省，明天就能到海城了。” 周阿嬷只吃了半碗面，实在吃不下了，剩下的周子阳全吃了，连汤都没剩，他和母亲早已不是往日的阔太太和贵公子了，对吃的虽然挑剔，可也能将就。 “回海城后，先办你的身份，梅琳那个女人你不必管了，我来对付，咱们还得去找那个宋百山，必须找到你表姐的孩子！” 周阿嬷表情很严肃，外甥女已经不在了，她一定要找到那个孩子，否则她无颜去下面见姐姐和姐夫。 “妈您休息着，我去找。”周子阳担心母亲的身体。 “没事，我吃得消。” 周阿嬷很坚定，她得亲自去找才能安心，她这把老骨头没那么容易垮。 第285章 都在找宋百山 第二天，陆寒年一大早就出门了，去打听宋百山的事，到了中饭时才回来，神情欣喜。 “找到宋百山了，还活着。” 陆寒年拉着江小暖进屋说这个好消息，刚才他去找手下了，终于有好消息了。 有一个宋百山完全符合，曾经在分厂工作过，退休回老家养老，只不过这个老人并不承认认识顾清雅，但陆寒年觉得，可能宋百山是害怕受牵连。 毕竟他母亲的身份应该是比较敏感的，现在也可能还没平反。 “太好了，要不然我和你一道去？”江小暖也很高兴。 她就知道会有好消息，她的直觉很灵验的。 “再等等周阿嬷他们的消息，我手上有些事还没处理好。” 陆寒年也想快点去见宋百山，了解母亲的事，更想找到母亲的亲人，虽然从未见过面，但他就是特别渴望，就像小孩渴望吃糖一样，已经成他心里的结了。 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吧，陆志国和万金桂对他不闻不问，他们夫妻的态度，直接影响了亲戚的态度，陆家和万家两边的亲戚，都对陆怀年阿谀奉承，小意殷勤，对他则冷冷淡淡，爱理不理的。 小时候的陆寒年其实是受伤的，那个时候他的内心，远没有现在这么强大，他很在意那些人截然不同的态度，也在意陆志国和万金桂的差别对待，甚至还厌憎过陆怀年，觉得是这家伙抢走了他的关怀，所以他和陆怀年的兄弟情比纸还淡。 长大后他就不在意了，他有兄弟和战友，亲情这种东西他不强求。 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有了媳妇，他更不在意了，陆志国夫妇在他心里就像小丑一样，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如今他只想弄清楚母亲的身世，还有母亲去世的真相，之所以想找到外婆那边的亲人，一是想相认，二就是看他们过得怎么样，如果过得不好，他不介意帮一把。 “已经有信了，咱们不着急，过几天去也行，舟山离海城很近的。”江小暖柔声安慰。 “嗯，我不急。” 陆寒年微微笑了笑，他真的不着急，现在有了宋百山的信，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事有轻重缓急，他得把手头的事先处理好，这些事不能拖延，否则要出问题的，还有周阿嬷母子，他也挺担心的。 海城火车站，周阿嬷母子下了车，老太太精神还可以，昨晚吃了半碗面，早上又喝了一碗粥，整个人都缓过来了。 “直接去户籍科。” 周阿嬷快步走在了前面，昨晚的疲倦一扫而空，又是那个活力十足的小老太了。 “妈，先回去休息吧。”周子阳担心母亲身体，尽管他迫切地想恢复身份。 这十二年来，顶着一个死人的身份生活着，还要忍受梅家人的盘剥，他别提有多憋屈了。 不过已经憋屈十二年了，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周子阳不想母亲累着。 周阿嬷回头瞪了眼，斥道：“休息个屁，我儿子叫周子阳，不是周文林，你是周家的少爷，叫别人的名字像什么话！” 而且还和梅琳那种女人当夫妻，哪怕是假的，老太太都觉得膈应，一分钟都不想耽搁。 周子阳面上羞惭，没再说了，搀扶着母亲去挤公交车。 户籍科的手续挺顺利，他们有农场那边的证明，还敲了章的，户籍科当然不会找麻烦，不到一个小时就办妥了，周子阳落户在老太太名下，母子俩一个户口本。 看着户口本上多出来的一页，上面赫然是自己的大名，周子阳不禁红了眼眶。 这一天他盼了十二年啊！ 终于等到了。 “妈，我又做回周子阳了。” 周子阳哽咽着说，在母亲面前，他还是20年前的那个不知世事的贵公子，还会撒娇儿，也会耍小脾气。 周阿嬷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慈祥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哭。” 周子阳不好意思地笑了，擦了擦眼睛，将户口本放回了包里，问道：“咱回家？” 旁边过去几个大妈，边走边聊天。 “我得去买点豆子，再过几天就是腊八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我也要买点葡萄干，我孙子可喜欢喝腊八粥了。” 几个大妈走得很快，没多时就走远了，周阿嬷面有所思，居然快过腊八了，时间过得是真的很快啊。 “不回家，直接去舟山。” 周阿嬷有了主意，她现在身体还吃得消，她想快点找到那个孩子，要是年前能找到就好了，这样一家就能团圆了。 “妈，要不您回去休息，我去找宋百山？” “不用，我吃得消，一起去。” 周阿嬷很固执，她必须亲自去找，而且儿子这人面皮太薄，出去办事总是抹不开脸，出门在外不能太要脸，厚脸皮才能办成事，她这些年早练成了处变不惊的厚脸皮，连和狗抢食的事都做过，她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周子阳还在犹豫，老太太拖着他走，“别磨蹭了，去汽车站，天黑前能赶到舟山，先在城里住一晚，然后再去找宋百山。” “那我先给照相馆打电话说一声，我只请了半个月假。”周子阳有些担心，他这次出去的时间太长了，领导肯定生气了。 “你就说事情办得不顺，还要耽搁几天。” 周阿嬷对照相馆的工作并没放在眼里，她真瞧不上，前些日子她在农场，也看到了上面颁发的那份文件，她便知道春天到了。 上班挣死工资，就算像老黄牛一样累到死，也没什么花头，古往今来，发大财的有几个是靠卖力气的？ 想发财就得经商，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真理，也是周家好几代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所以，周阿嬷在看到那份文件后，心里就有了想法，等找到外甥女的孩子后，看看那个孩子的品性能力怎么样，要是遗传了周家的经商之才就更好了，她要好好培养那个孩子。 儿子她已经不指望了，这孩子太清高，面皮薄，不是经商的材料。 至于照相馆那份工作，有得做就做，没得做也无所谓，这年头干点啥都比那点死工资强。 就像小暖和小陆那俩孩子，干的事她都清楚，挣的可不少，尤其是小陆，她可真是太喜欢了，可惜不是那个孩子，唉！ 第286章 就你这样的泼妇是个男人都跑 周子阳找了电话亭，打给了照相馆，领导早等着他呢，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急着问：“你啥时候回来？请半个月假，你倒好一走就是十七八天，还有你那个老婆，天天来照相馆闹，还去我家闹，说我把你藏起来了，太不像话了！” 领导气急败坏地发牢骚，要不是周子阳的摄像技术真的一流，他老早就开除这家伙了。 他也搞不明白，周子阳这样的人，就跟古代的贵公子一样，怎么就娶了那样粗鄙的老婆？ 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嘛。 “对不住，这边出了点事，领导，我还要耽搁个三四天才能回海城。”周子阳十分愧疚。 这个领导虽然嘴碎爱训人，但对他还是不错的，而且这次也确实是他的不对，耽搁太长时间了。 “还要三四天？你干脆别回来了！”领导气得要吐血。 加上上次的丧事，周子阳这家伙都连着歇一个把月了，还上个狗屁班。 不过领导很快就改口了，“不行，顶多再给你三天假，三天后你必须赶回来上班，文化局那边有个联欢会，领导点名让你去摄影，我已经应承了，你要是不回来，我怎么和领导交待？” “联欢会是什么时候？” “四天后，周子阳我可警告你，你要是赶不回来，让我在领导面前没法交待，照相馆你也甭来上班了！” “好，我肯定在联欢会之前赶回来的。” 周子阳松了口气，四天时间足够了。 领导这才放心，周子阳这家伙虽然清高了点，但挺讲信用，说话算数，答应的事也一定能做到。 周子阳正准备挂电话，话筒那边传来了刺耳的女人叫声，“你们还我老公，肯定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是你们照相馆的狐狸精勾引了他，他都大半月没回家了，撇下我们一大家子跑了……我可怎么活啊……” “你听听，又来闹了，你赶紧给我回来吧，你说你长得也不差，又有文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娘们。” 领导气得又发牢骚，说话也不客气，这些天梅琳几乎每天都来闹，他都要烦死了。 周子阳的脸色也很难看，紧咬着牙，虽然不在现场，可他能想像梅琳的泼妇样，梅家人都是这个德行，全都出自梅老太的真传。 “她不是我老婆，她男人是我朋友，对我有恩，死前拜托我照顾他老婆孩子，我就答应了，这些年我帮朋友养大了他孩子，还给找了工作，也算对得起我朋友了。” 周子阳半真半假地说着，是周阿嬷教他的。 领导眼睛都瞪圆了，跟听天方夜谭一样，这种戏文里才会有的事，居然发生在他身边了？ “你们不是两口子？那你们还住在一起？”领导不相信。 梅琳那泼妇虽然粗鄙，但长得还是可以的，他可不信孤男寡女住在屋檐下，没发生点什么。 “住在一起是方便照顾，但我对天发誓，我和那女人清清白白，没有一点苛且，如果我说谎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我才不管清白不清白，也不管你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反正你给我快点回来，别耽搁了联欢会！” 领导还是不信，海誓山盟这种东西只能哄年轻姑娘，他可是见识广阔，且有生活阅历的老男人，怎么可能信这种幼稚把戏。 “不会耽搁的，对了，我以后叫周子阳，这才是我的大名。” 周子阳趁机说了他的真名，周文林这个名字，他以后不会再用了。 “随便你叫什么，你们搞摄影的就是名堂多，四天内必须回来！” 领导不高兴地嘟嚷，还以为周子阳是随心所欲地改名，他也没觉得奇怪，他那个小女儿不也是？ 一把年纪了还不结婚，都36了，搁解放前，这个年纪都能当奶奶了，可他小女儿却还是黄花大闺女，连对象都没处过。 领导是真想不明白，他小闺女模样不差啊，家世工作学历都没问题，就算脾气臭了点儿，但瑕不掩瑜，那么多优点了，一点小缺点也不算啥吧？ 可为什么他想要个小女婿就那么难？ 他好心给小女儿安排相亲对象，都是他精挑细拣过的好男人，可那孽障就是瞧不上，还和他吵吵，埋怨他是霸权主义，搞包办婚姻。 特妈的，他当爹的给女儿介绍相亲对象，怎么就成霸权主义了？ 所以，领导深深觉得，古人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女子无才就是德。 他家那几个女人，比如他老婆和三个女儿，个个都脾气火爆，嘴皮子还利索，搞得他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归根结底还是这四个女人太有才了。 老婆是宣传部的领导，大女儿是医生，二女儿是大学教授，小女儿是记者，哼，一个比一个会说，引经据典，谈古论今，一张嘴都能说得他哑口无言。 流氓不能太有文化，女人也一样啊！ 想到家里的四只母老虎，再听到照相馆门口泼妇的哭闹声，领导的头都大了三圈，不过这么一比较，他觉得还是家里的四只母老虎好。 至少母老虎们有品，说话办事都挺讲排面的，不会在外面闹，给足了他面子。 哪像这个梅琳，泼妇骂街，还拿了根绳子要在照相馆门口上员，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就是一些粗俗泼妇常见的手段，幸好他老婆没有这种坏习惯。 他老婆向来都很直白，每次都说先弄死他，然后再去自首。 领导没好气地挂了电话，走出去喝斥：“闹什么闹，连自己老公都看不牢，你还有脸来闹？就你这个泼妇样，哪个男人受得了，难怪你老公会跑！” “哈哈哈哈……” 围着看热闹的群众们哄堂大笑，觉得领导说得极有道理，这半个月来，梅琳每天都要闹一出，开头几天大家还觉得她可怜，可时间一长，他们便觉得周子阳可怜了。 遇上这样的婆娘，是个男人都得跑啊。 “我活不了了……你们还我老公……肯定是狐狸精勾走了！” 梅琳瘫在地上呼天抢地，哭得更厉害了。 第287章 直接来一头猪 梅琳和爹娘一起分析过，周子阳肯定是外面有狐狸精了，所以才故意躲起来，她就是要天天来闹，让周子阳上不成班，不上班就没工资，时间一长，周子阳肯定得露面。 梅家人想事都很简单，行事也粗暴，在梅老太的教唆下，梅琳每天都带了根绳子，跑照相馆来闹事，可都闹大半月了，周子阳还是不露面，梅琳都快急死了。 没有了周子阳这个取款机，她以后怎么活？ “你老公那么大一人怎么藏，赶紧走，再闹我可叫公安了！”领导黑着脸轰人。 照相馆的其他员工也帮着赶人，他们都烦死梅琳了，以前从没听周师傅提过家里的事，他们还以为周师傅没结婚呢，直到这次办丧事，他们才知道周师傅有老婆孩子，不过周师傅也没说是老婆，只说家里有点事，他们猜应该是老婆，否则人家死了人，周师傅干嘛请假？ 现在见到梅琳本人，他们也明白周师傅为什么不提家事了，肯定是怕丢脸。 这样的老婆，他们也不想要，还不如打光棍呢！ 梅琳还想赖着，但架不住好几人轰赶，只得悻悻地走了，但她也没离太远，守在照相馆对面，死死盯着，只要周子阳来上班，她肯定能逮着。 大姐一家完了，爹娘病得爬不起来，一家人都指望周子阳的工资过日子，她肯定不会放手的。 周子阳挂了电话后，脸色不是太好看，一想到梅琳在照相馆撒泼闹事，他心里就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那女人去闹了？”周阿嬷淡淡地问。 “天天去闹，现在还在闹。” 周子阳强忍着怒火，握紧了拳头，教养让他说不出太难听的话，但他现在真的很想揍那个泼妇，这些年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还想怎么样？ “有什么好气的，只是个粗鄙泼妇罢了，走吧，先去找宋百山，那女人妈替你解决！” 周阿嬷压根没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梅家人一点都不可怕，虽然无赖还不要脸，但梅家人没脑子，且怕死，这就好办了。 最可怕的是那种当面笑嘻嘻，背后捅一刀的阴险小人。 就像她大姐夫的得意门生乌吉明，天天小意奉承，叫她小姨叫得多亲热，比亲儿子还孝顺，哼，家里一出事，这王八蛋就变了脸，写她大姐夫的罪状比谁都积极。 这种人都是杀人不见血的毒蛇，梅家人充其量只能算是小无赖，有的是办法解决。 周阿嬷又吩咐儿子，“给你江姨打个电话，也别多说，就说还有点事要办，过几天再回去。” 她这一走都大半月了，江老太婆肯定以为她死在外头了，还是打个电话说一声的好。 周子阳又打了弄堂的电话。 这个时候，江老太也在念叨起周阿嬷。 “那老太婆喜欢吃干菜蒸肉，还非得陈年干菜，嘴比皇帝还挑，都走大半月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在外面出事了吧？” 江老太边念叨边翻干菜，已经晒了个七八成干了，再晒个大太阳就能装坛了，过几个月拿出来蒸肉，香的很。 另一个簸箕则晒了干豆角和土豆干，老太太是勤快人，过日子也是一把好手，趁蔬菜便宜时，买了不少豆角和土豆，煮熟了晒干存起来，干豆角和土豆干炖肉都是极好吃的。 还有萝卜干和酸白菜，江老太都做了不少，自打她掌控了厨房后，江家的伙食种类多了不少。 “周阿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出事，可能有事耽搁了吧。” 江小暖在晒被子，她喜欢晒过的被子，盖起来又暄又软，味道也很好闻。 江老太嘟嚷了几句，进屋又拿出了一个淘箩，里面是红豆，她挑拣了一些坏豆子，又颠了几下，将瘪豆颠了出来，马上腊八了，老太太在准备煮腊八粥的材料。 “腊八就去登记？”江老太问。 孙女生日是腊八，就这小两口干柴烈火的样子，怕是一天都等不及了。 “初九再去，你办酒席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江小暖问。 城里办酒席倒是没问题，本来要去国光饭店办的，周野打声招呼就行，现在办婚宴可以打报告，申请去饭店办酒，但乡下却不行，得自己买肉买菜。 乡下的菜倒多，肉却有点紧张，快过年了，自家杀的年猪，都得留着过年吃的，没人愿意卖。 “已经说好了，就是差肉，明天我再回老家一趟，看你三叔公家的年猪能不能卖一半。”江老太碎碎念着。 孙女的婚酒肯定得大办，鸡鸭鱼肉都不能少，过日子要节约，但办酒可不能省，这关系到江家的面子。 鸡鸭鱼这些都联系好了，这家买只鸡，那家买只鸭，只要有钱就好办，江家在村里也有亲戚的，江老太这些年虽生活在城里，但每年都要回去几次，逢年过节也会带着礼物串门，村里谁家办酒，她从来都不落下的。 所以江老太在老家的人缘还不错，酒席这事都准备都差不多了，就只有肉还没办妥。 陆寒年正好进来了，闻言便道：“肉有了，我让人弄来了一头猪，直接送到村里？” 江老太欢喜得跳了起来，“真有一头猪？小陆你哪弄来的？” “猪不大，也就二百多斤。” “够了够了，一桌酒搞一碗干菜蒸肉就像样了，猪直接拉去村里，我和你们三叔公说一声。”江老太喜不自胜，这次她家的酒席，肯定是全村最有排面的。 她这孙女婿的本事可真大啊，还是孙女眼光好，不嫌小陆模样丑，男人丑点有啥，会挣钱才是本事。 “江阿嬷电话！” 电话亭大婶的大嗓门传了过来，江老太愣了下，忙道：“肯定是你们三叔公打来的，我和他说有事就打电话。” 老太太小跑着去接电话了，三叔公其实是江家出了五服的亲戚，江家的直系亲戚已经没几个了，就那几个关系也不太好。 江老太父母那一辈就闹僵了，为的是宅基地和田产，因为江家没男丁，所以那几个亲戚就起了心思，想占江家的宅基地，还说没有男丁守不住。 也幸好江老太父母在村里人缘好，上上下下都打点过，而且江老太父亲虽是上门女婿，打架却是极厉害的，那几个亲戚也只敢嘴上说说，不敢动手，这才保住了家里的财产。 第288章 小心让人套麻袋 也自那之后，江老太和他们就不来往了，反而和出了五服的江家人关系不错，三叔公就是其中一家，这次婚酒的大事小事，江老太都拜托给了三叔公。 她以为是三叔公打来说婚酒的事，便急匆匆地去接电话了，江小暖冲陆寒年笑着问：“你哪弄来的猪？” “孟凡他妈弄来的。”陆寒年笑了笑。 说起来这些猪，也是沾了媳妇的光，他这次赚了不少钱，年礼当然得多送一些，只香榧肯定不行，最好能搞到一些肉，现在这年头，就算是干部家也缺肉。 陆寒年就想起媳妇以前说过，厂长夫人想让厂长买老家的猪给职工发年货，他便有了主意，去找了孟厂长，让他帮忙联系。 孟厂长当然乐意，就给大舅子打了电话，大舅子正愁村里的猪卖不出去呢，孟厂长这一通电话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他也不敢要高价了，按照市场价卖给了陆寒年，还帮忙宰杀分块，处理得干干净净的。 陆寒年这两天就在忙这事，他得抓紧时间给客户送年货，客户满意了，明年才能继续合作嘛。 做生意讲究的是回头客，不能一棒子买卖，那样长久不了，所以陆寒年特别注重售后的感情联络，逢年过节都会送礼，而且都是乡下的土特产这一类，农村不稀奇，城里买不到，也不是特别贵，客户们都很满意。 “你给孟叔家多送一些。”江小暖说道。 “让保国去送了。” 陆寒年自己没露面，当初联系业务就是李保国，机械厂的人都认识他，他不宜露面。 江小暖这才放心，回头她还得给电影院的宣大爷也送一些肉，宣大爷是第一个帮她的人，就算以后她不卖剧照了，她也会逢年过节送礼的。 陆寒年又说道：“明天就去舟山，我这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 “好啊，我下午去买汽车票。”江小暖应下了，她希望能早点查清楚，见到宋百山就能水落石出了。 江老太回来了，一进门就说道：“是周阿姐打来的，说还有些事没办好，过几天才能回来。” “周阿嬷和我师父都还好吧？”江小暖关心地问。 “挺好的，说事情办得还算顺利。” 江老太也替她的周阿姐高兴，苦尽甘来了，以后守着儿子过多好。 江小暖也放了心，她就知道那个精明老太太不会出事，便对陆寒年笑道：“这下你放心了。” 陆寒年笑了笑，心里的大石落下了。 “明天我和陆大哥出去办事，你和我爸在家里待着啊，你别回机械厂显摆了，小心让人套麻袋！”江小暖警告老太太。 上次她回机械厂，路上遇到了好些人，个个都冲她打听贸易公司，还说她家是不是天天吃肉，几十块一斤的茶叶都拿来煮茶叶蛋…… 反正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江小暖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她奶奶上次回来显摆过头了，就算是事实，可也用不着这么高调地显摆吧？ 而且那茶叶蛋，明明是老太太自个拿错了茶叶，把她的好茶当成粗茶用了，煮好了茶叶蛋后，还和她称功劳，说她没浪费茶叶，物尽其用了。 吃着那好几块钱一颗的茶叶蛋，江小暖心肝肉都疼了，就和老太太说了茶叶的价格，然后江老太心疼得一个星期没睡好觉，把那几个宝贝茶叶蛋当命根子一样收着，看见就唉声叹气。 没想到这老太太前脚伤疤才刚好，后脚就去机械厂显摆了，还说什么青菜萝卜保平安，她想吃还吃不到，天天吃肉都咳嗽了。 这种招人恨的话，江小暖很相信是她奶奶说的，机械厂的人一句都没添油加醋，难怪这些人看她的眼神苦大仇深的，羡慕嫉妒恨全包含了。 江老太扁了扁嘴，悻悻道：“我也没说啥，那些人嘴咋那么快。” “你还想说啥？只差没上天了！” 江小暖白了眼，江老太不敢再嘟嚷了，低下头继续拣豆子，心里却是不服气的，觉得机械厂那些人太穷，没见过世面，才七八十块就刺激成那样了。 陆寒年听得好笑，这老太太也就他媳妇能治了。 “其实也没什么，文件已经下发了，以后都用不着偷偷摸摸了。” 他在江小暖耳边小声说，现在已经不叫投机倒把，而是个体户，国家允许的个体经营户。 “还是低调点好，这些人都是恨人有，笑人无的，而且我奶奶那嘴是真的气人，死人都能被她骂活，我要是不常提醒她，全海城都架不住她显摆的！” 江小暖早看清她奶奶的本质了，别人是给点阳光才能灿烂，她奶奶是没有阳光就自己光合作用，制造阳光得瑟，不把人气死都不会罢休。 而且—— “你知道不，我奶奶上次回去，把万金桂气得当众尿裤子了。”江小暖忍笑说。 这事也有人和她说了，万金桂因为这事，一个星期没出门，去上班后，也不如以前那么嚣张了，缩头缩尾的，说话都小声小气的。 陆寒年也忍不住笑了，默默竖大拇指。 老太太确实威武，万金桂那么厉害的人都不是对手。 其实老太太也是人才，用好了是一枚好棋，比如对付梅家和万金桂那样的人，就得江老太这种人才出马，一个顶仨。 天黑了。 孟家。 张桂花看着客厅里的一大块后腿，眼睛都花了，使劲揉了几把，后腿还在，至少有五十斤，四分之一的猪都在这了。 是刚才李保国送来的，装在麻袋里，放下就走了，说是江小暖让他送来的。 孟厂长没在家，还在办公室写文件，大领导让他把想法组织一下，整理成文件交上去，孟厂长岂敢怠慢，这几天都要忙到八九点才回来，干劲十足。 孟凡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了血淋淋的猪后腿，吓了一跳。 “小凡，这肉是江小暖那狐狸……江小暖让人送来的，能不能收？”张桂花心里很纠结。 她收钱那事才刚缓刑了，现在又有人送礼，她真不敢收啊。 尽管她是真喜欢这只猪后腿，晒咸肉，灌香肠，能吃到明年春天呢。 第289章 找到宋百山了 “小暖送的？她干啥送肉？” 孟凡心里活动开了，难道他不是单相思，小暖其实也喜欢他？ 要不然小暖咋会送这么多肉？ 现在的肉可金贵了。 孟凡嘴角慢慢咧到了耳根，心花怒放，喜不自胜，好想现在就跑去江家，当面问个清楚。 张桂花嫌弃地看了眼儿子，一听到江小暖就傻了，幸好这小妖精被陆家老大收了，不会来勾引她家小凡了，否则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儿子要是真娶了江小暖，她这个婆婆在家里就更没地位了。 孟厂长终于回来了，见平时老早就睡觉的张桂花还在客厅打盹，见到他立刻迎了上来，从厨房拖出了一只猪后腿。 “小暖让人送的？” “对，那小伙子说是江小暖让他送来的，其他啥也不说，把肉收下就走了，我追都追不上，老孟，这次真不是我收的。”张桂花赶紧申明，生怕孟厂长生气。 孟厂长表情平静，淡淡道：“这几天太阳好，晒咸肉吧。” 心里却挺高兴的，江小暖这姑娘会做人。 “老孟，这个收下不会有事？”张桂花还是担心。 而且她不明白，她私下收钱就是贿赂，这个猪腿怎么就不是了？ “我让你收你就收，以后不管什么东西，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能收，否则就算是一块布你也不准收！”孟厂长没好气瞪了眼。 张桂花赶紧点头，一声也不敢吭了，心里也是高兴的。 这么多肉，她可以灌好多香肠了，老公儿子都爱吃呢。 “对外面就说是乡下送来的，记住了？”孟厂长嘱咐。 “记住了。” 张桂花头点得跟拨浪鼓一样，这点智商她还是有的，肯定不能说是江小暖送的。 孟厂长这才满意，进屋去写文件了，他得尽快写出来，早点交给大领导，争取年后职位能升一升，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起来了，他也可以大展身手啦！ 第二天一大早，江小暖和陆寒年就出发了，车票昨天已经买好了，他们坐的最早一班车，中饭前能赶到舟山。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子，江小暖被颠得头晕目眩，现在的公路坑坑洼洼的，路况太差，而且也没有高速公路，至少多费一倍的时间。 终于到了，江小暖赶紧下车，吹了阵冷风才舒服，刚才车上她前面坐了个老大爷，也不知道有几天没洗澡了，身上一股子怪味，然后半路上又上来个大娘，提了一只鸡，说是去给女儿坐月子的。 狐臭味，汽油味，还有鸡屎味，以及脚臭味……结合在一起真是要命了，江小暖本来不晕车的，结果被熏得晕车了，难受得想吐。 幸好陆寒年给她捏了虎口，这才止住了。 “还难受吗？歇歇吧。” 陆寒年替她拍背，口气心疼。 “好多了，走吧。” 江小暖深吸了口气，不想耽搁时间，得快点找到宋百山才行。 但陆寒年还是休息了几分钟，见江小暖脸色好了些，这才出发。 宋百山不住在城里，住在一个小鸟上，先坐车，再坐船，路上要费一个多小时。 这个时候，周阿嬷母子也在路上，他们先一步，已经上船了，昨晚到的市区，周阿嬷身体不太舒服，早上没起来，耽搁了一上午。 江小暖和陆寒年坐上了船，是渔船，周围的风景很美，不过他们都无心欣赏，只想找到宋百山。 “宋村就在前面，快到了，你们是来走亲戚的？”渔民很热心，一路上问东问西。 “是的，宋百山认识不？”江小暖问。 “百山叔啊，当然认识，和我一房的，还没出五服呢。”渔民更热情了，说个不停，“百山叔是村里的能人，有退休工资的，日子过得好，你们是海城过来的？以前没见过你们……” “我们是海城顾家，和宋百山没见过，第一次过来，我爷爷奶奶他们和宋百山是认识的。”江小暖笑着说。 陆寒年则在一旁观察渔民，见他脸色变了变，似在回想，便知道找对人了。 宋百山果然认识他母亲。 “你们是顾家人？你们爷爷奶奶还在？”渔民口气很惊讶。 “大叔您也认识我爷爷奶奶？”江小暖反问。 “不认识，我们这种人哪会认识海城人，你们坐好了啊！” 渔民立刻否认，也不再问了，专心划船，前面水有些急，船荡了几下，不过渔民撑船本领高明，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之后渔民就没再说话了，一路送他们到了宋村。 “到了，百山叔就住在那栋房子，看到了没？” 渔民朝前面一幢红砖房指了指，看着像是新建的，在村里特别显眼。 “看到了，谢谢大叔。” 江小暖拿出两块钱塞给渔民，但他没收，“不用不用，顺路的事儿，我哪能收你们顾家人的钱。” 渔民脱口说了句，又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打量陆寒年，心里暗暗吃惊，这小伙子和顾老爷真像，真是顾家后人啊。 可顾老爷和少奶奶不是没了吗？ 渔民的表现陆寒年都看在眼里，看来这个大叔是认识他外婆外公的，但又心有顾忌不敢承认，显然宋百山也是这个原因，不敢承认认识他母亲的。 宋村位于一个小岛上，村子并不大，也就百来户人家，路边晒了不少渔网，还有小孩在玩，见到他们都围了过来，好奇地打量他们。 “给你们吃！” 江小暖摸出了一把水果糖，分给这些小孩，孩子们开心得欢呼，还主动给他们带路。 “刚才也有人来找百山爷爷，是个老奶奶和伯伯，也是我带的路。”一个机灵的小孩大声说着。 江小暖心中一动，是谁来找宋百山？ 会不会是顾清雅的亲人？ “可能是你母亲的亲人，我们快点过去。” 江小暖和陆寒年都想到一块了，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宋百山家，院门开着，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晒了些咸肉和咸鱼，看得出来家境殷实。 “宋百山在家吗？”江小暖在门口叫着。 有个五十来岁的大婶出来了，神情疑惑，她是宋百山的大儿媳，最近怎么有那么多人找她公公，一个接着一个的。 第290章 惨死的顾清雅 “你们找我公公什么事？”大婶问道。 “有点事想问问宋老师傅，他在家吧？” 江小暖边说边提了提手里的东西，一罐麦乳精，一兜苹果，还有两瓶酒，在城里买的，第一次上门，又是年关，肯定不能空手。 大婶的脸色好了不少，拿了这么多东西，自然要好好招待，她让江小暖他们进屋，“家里还有其他客人，也是找我公公的。” “他们找宋师傅有事？”江小暖不动声色地问。 “是很久以前认识的人，海城那边过来的，都几十年没见到了。”大婶叹了口气，她刚才见到周家二小姐，都没认出来。 以前周二小姐来过他们这儿，珠光宝气的，身上戴的珍珠项链，个个都有手指头那么大，漂亮得跟天上的仙女一样，那个时候她还小，只觉得仙女都没周二小姐好看。 没想到现在竟变成干巴瘦的老太婆了，看着比村里同年龄的老太太老多了，唉，周二小姐吃了不少苦哟。 最可怜的还是周大小姐和顾姑爷，那么好的人没了，造孽哟！ 江小暖和陆寒年交换了眼神，听这大婶的口气，应该是故人来访，而且分别多年，难道真的是顾清雅的亲人？ 陆寒年难掩内心激动，向来波澜不惊的脸色，也有了些微变化，江小暖在他手上轻轻捏了捏，微微摇头，让他先按兵不动。 现在还不知道来者是什么人，万一是顾家的仇人呢，且看看对方来意再说。 “客厅坐会吧，我公公在屋子里陪客人说话，我去叫人啊！” 大婶请他们进了屋，普通农家房子，收拾得很清爽，院子里放了些渔网等渔民用的工具，还种了些葱和大蒜，还有一丛月季，旁边一株腊梅盛开着，香气扑鼻。 不过宋家看起来就是殷实人家，客厅的柜子上还摆着收音机，这在农村可是稀罕物事儿，除了得有钱，更得有票，在农村有一只收音机，不亚于后世农村人买一部宝马那么稀罕。 大婶请他们在客厅坐下，还泡了茶，便上楼去请示公公了，也不知道公公和周二小姐他们说得怎么样了。 二楼房间内，周阿嬷和一个七十来岁的大爷相对而坐，大爷正是宋百山，头发都白了，但精神矍烁，身体看着挺硬朗，此刻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二小姐，你受苦了啊……” 宋百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那个漂亮骄傲的二小姐，会变得比农村老太太还苍老，才65吧，就老成这样了，他不用问都知道，二小姐这些年一定受尽了折磨。 “长福哥，原来宋百山是你，我早该想到的，大姐还能把雅儿托付给谁啊，除了你没别人了，这些年你没受牵连吧？” 周阿嬷感慨万分，今日见到宋百山，才知道竟是从小陪她玩耍的奶兄，是她乳娘的儿子，小时候她都叫长福哥的，刚才一靠岸，她就猜到了。 这个宋村她以前来过的，跟着姐姐和姐夫一块来的，是乳娘的老家，但她并不记得具体地址，到了地才想起来，她便隐约猜到，姐姐很可能把外甥女托付给了乳娘。 一见到宋百山她就认出来了，家里出事的前几年，宋百山和乳娘就辞工回老家了，走得特别匆忙，她还冲姐姐打听过，但姐姐只说回老家了，其他都没说。 现在想起来，姐姐那个时候大概就预感到不测了，所以才会早早做打算，将最信任的乳娘母子派回了老家，又将雅儿托付给了宋百山。 宋百山边摇头边擦眼泪，“我能受什么苦哟，我对不起大小姐和姑爷啊，没照顾好小小姐……我没脸去下面见他们……” 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结，只要一想到当年小小姐惨死的样子，宋百山就心疼欲裂，恨不得去弄死陆志国这王八蛋。 可他知道这样不现实，大小姐交待过他，要等二小姐来找他，他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回老家生活，不时派人去海城打探消息。 “不怪你，是雅儿的命，我这次来就是想知道当年的事，还有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周阿嬷问道。 她很清楚宋百山肯定已经尽力了，而且在那种时候，能够收留外甥女，就已经是大恩了，就算外甥女没保住，也怪不得宋百山。 宋百山擦了眼泪，说起了当年的事。 “小小姐是好孩子，可是……唉……小小姐太单纯了，太容易相信人，那个陆志国我一开始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眼神太浮，嘴也甜，甜言蜜语把小小姐哄得团团转，我和小小姐说了几回，她还不高兴，说我对陆志国有偏见……” 宋百山长吁短叹，后悔死了当初没能坚决制止顾清雅，可他是仆，顾清雅是主，他能怎么办？ “那个男人叫陆志国？他娶了雅儿？”周阿嬷咬牙问。 “对，老家是Z省那边山沟里的，穷得叮当响，长得倒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还会溜须拍马，和领导关系搞得好，看小小姐模样好，就天天缠着小小姐，给她送花送发卡，还给打饭，没几个月小小姐就被他勾住了，又瞒着我领了结婚证。” 宋百山继续说道：“结婚头两年过得还不错，小小姐生了个男孩，和大姑爷特别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和大姑爷一模一样，我想着可能是我看走了眼，没准陆志国能对小小姐一辈子好呢！” 周阿嬷听到这话，眼前不由闪现出了陆寒年的脸，那双眼睛和姐夫特别像，那个孩子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眼睛？ “陆志国变心了？”周阿嬷冷声问。 “也不完全是，小小姐是厂宣传队的，经常代表分厂去总厂开会，还要参加文艺演出，有一回小小姐遇到乌吉明那王八蛋了，那王八蛋去看演出，认出了小小姐，小小姐之后再没去过海城，后来她怀了老二，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八个月的时候就发动了，等我收到消息赶过去，小小姐已经……已经没了……” 宋百山又哭了，一想到顾清雅当时惨白惨白的脸，他这心就疼啊！ 第291章 就是那个孩子 “那孩子呢？也没保住？”周阿嬷急着问。 宋百山摇头，“一尸两命，孩子生不出来，在里面闷死了，小小姐大出血，等我叫来医生，小小姐已经不行了。” “为什么会早产？和那个陆志国有没有关系？” 周阿嬷眼神变冷，她直觉外甥女的死，和那个叫陆志国的男人脱不了关系。 她的母亲，当年也是因为难产出的事，凶手正是她父亲的新欢，一个野心勃勃的交际花，想弄死她母亲上位，当周家大少奶奶。 哼，但这交际花却没想到，她母亲虽然懦弱无能，可她姐姐却是厉害的，母亲出事时，姐姐已经十四岁了，坚强果断，且擅理财，母亲的嫁妆都是姐姐保管，那些商铺和田地，也是姐姐管理，小小年纪就能把那些管事治得服服帖帖。 母亲之所以会出事，也是因为姐姐去乡下收租了，那个贱人才钻了空子。 姐姐对此十分自责，筹备了半年，将那个贱人给送给了一个军阀当姨太太，那个军阀性格残暴，喜怒无常，还喜欢娶姨太太，那个贱人是第十九房。 刚娶的时候，那贱人还算得宠，但她姐姐怎么可能会让这贱人得意，没过一个月，这第十九房姨太太，和她爹亲热的相片，就送到了军阀面前。 这个军阀最恨的就是不忠，不管女人还是下属，只要背叛了他，杀无赦！ 看到相片的军阀大怒，二话不说就去了十九姨太太的房间，问也不问，直接一枪崩了，又派人把她爹给绑来了，要不是她周家在海城是大家族，军阀肯定也一枪把她爹崩了。 不过军阀还是敲诈了十万大洋，这才放了她爹，但她爹也吓破了胆，身体就垮了，再没精力去外面拈花惹草了，没几年也走了，她父亲这一房的生意就都落在了姐姐手里，姐姐打理得有声有色，没人敢小觑她。 周阿嬷神情惆怅，比起姐姐，她这点本事根本不算什么，母亲软弱无能，她其实并没太大的感情，姐姐才是她最亲的人。 因为有了母亲的先例，所以周阿嬷才会怀疑陆志国。 都已经八个月了，不可能无缘无故早产，定然是受了刺激。 宋百山愤怒道：“陆志国说小小姐滑了一跤，我问他是怎么摔的，他又说不出来，只说他接到消息时，小小姐已经摔了，但我去查过，小小姐摔跤的地方很平，也没水，而且她摔跤时，身边正好有人在，那人叫万金桂，是陆志国的老乡，小小姐死后不到一年，这女人就嫁给陆志国了。” 周阿嬷咬着牙问，“这对狗男女现在在哪？” 这都不用查了，肯定是狗男女害死了外甥女。 她还猜测和乌吉明有关，但要找到陆志国才能查清楚，她不会放过这些王八蛋的，血债一笔一笔清算，等报完仇了，她才有脸去下面见姐姐和姐夫。 “在海城新飞机械厂，陆志国会讨好奉承领导，小小姐走后没两年，就调去总厂了，听说现在还当了干部，那个万金桂还给他生了个儿子，过得得意的很！” 宋百山气坏了，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关注陆志国一家子，以前还自己去看看，年纪大了走不动，就让儿子去，见到那个孩子过得好，他也就放心了。 周阿嬷愣了下，新飞机械厂？ 这名字听着怪熟悉的。 “那孩子怎么样了？” 周阿嬷很担心那个孩子，那对狗男女心狠手辣，能害了外甥女，自然不会对那孩子好，可别养歪了。 “当初我说要接了孩子去养，陆志国不同意，还说会好好待那个孩子，我不相信，就时常去看一看，可之后他一家搬去了总厂，我去看就不方便了，隔三差五去看一看，孩子长得挺好，就是性格冷了些，不爱说话，后来去B队了，但我有两年没去海城了，也不知道近况。” 周阿嬷松了口气，在B队肯定不会养歪，就是苦了点儿，但男孩不怕吃苦，越苦越能磨炼心志。 正要问B队是在哪里，门被敲响了，是大儿媳，“爸，有两个客人来找你，也是海城过来的，说有要紧事问你。” “长啥样？叫啥？”宋百山心提了起来，对周阿嬷说道：“这段时间有人来打听小小姐，我没敢说，怕是乌吉明的人。” 周阿嬷冷笑，“这王八蛋得意不了多久了！” 乌吉明靠着出卖她姐夫，倒是得意了几年，听说还和纪家搭上了关系，现在也算春风得意了，但她可以肯定，这王八蛋得意不了多久了。 她一定会送这王八蛋下地狱的！ 大儿媳推门进来，说道：“是对年轻漂亮的小两口，看着挺和善的，买了不少东西。” “年轻小两口？奇怪了，我哪会认识年轻人，都好多年没出过门了。” 宋百山自言自语着，有点懵。 “你去看看吧，一会儿我也下去。”周阿嬷说道，她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个时候找上门，她直觉和外甥女有关系。 不是仇人就是朋友，看看也无妨。 “成，我下去看看。” 宋百山起了身，慢慢下楼梯，在楼梯口见到了坐得笔直的陆寒年，虽只是背影，可却让他愣住了。 这个背影和大姑爷太像了。 难道？ 宋百山激动地向前走了几步，听到动静，陆寒年转过身，江小暖也起身了，笑着打招呼，“您是宋老师傅吧？冒然打扰了。” “你……你们是？” 宋百山神情激动，手都哆嗦了，死死盯着陆寒年。 这后生和姑爷太像了，背影像，脸也像，最像的是眼睛，而且他看着有几分面熟，好像他印象中的那个孩子，要单薄些，脸上也没疤，和眼前的陆寒年既像又不像。 “我父亲陆志国，母亲顾清雅，您应该认识我！” 陆寒年直接了当地说了身份，楼上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人摔跤，是周阿嬷摔了一跤，她连痛都感觉不到，急急爬了起来，想下楼看看这孩子。 周子阳跑过来扶着她，“妈您慢点儿，不急于这一时。” “我等不及了，子阳你快点，扶我下去，那孩子找过来了，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熟悉。” 周阿嬷欢喜得流下了眼泪，这就是亲人啊，哪怕从没见过面，也会觉得亲切。 周子阳也很激动，母子俩相互搀扶着下了楼梯，楼下宋百山早激动得热泪盈眶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住抹眼泪。 陆寒年朝楼上看去，上面有人，应该是之前来的故人，会是他的亲人吗？ 第292章 原来是你 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江小暖也抬起了头，眨也不眨地盯着楼梯，呼吸都屏住了，还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陆寒年的手心都沁出了汗，表面看着很平静，其实他很紧张，哪怕上战场前，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江小暖握住了他的手，冲他笑了笑。 陆寒年反手握紧了，心里安定了些，就算不是亲人也没什么，都已经失散二十四年了，不急于这一时，而且他现在有了暖暖，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楼梯并不长，其实只过去了几秒而已，但对于所有人来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有身影露了出来，看着像是个老太太，而且侧面挺眼熟。 又过了会儿，老太太终于露出了全貌，江小暖瞪圆了眼睛，怎么会是她？ 陆寒年平静的面孔也终于破裂了，实在没想到出现的人，竟是周阿嬷母子。 难道这对母子是他的亲人？ 四目相对，眼神都很惊讶。 “周阿嬷，师父，你们怎么来了？”江小暖抢先问。 “你是陆志国的大儿子？你母亲是顾清雅？”周阿嬷激动地问，眼神十分热切。 难怪她第一眼看到这孩子，就觉得特别亲切，原来这就是血缘亲情，哪怕素不相识，也能能有感应啊。 “对，我父亲叫陆志国，母亲顾清雅，您是？” “我是你姨婆，你妈是我的外甥女，我找了你妈二十几年，孩子……我是你姨婆，家里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周阿嬷抢过来几步，抱紧了陆寒年，终于没忍住哭了。 她可怜的雅儿唯一的骨血啊！ 现在出落得这么硬朗，还这么有本事，老天爷可能是觉得对不起顾家和周家，所以才给他们两家留下了这么好的孩子，她以后少骂几句贼老天吧。 “姨婆？” 陆寒年口气不太确定，跟做梦一样，不像是真的。 “对，你妈顾清雅是我姐姐的女儿，你外公外婆已经不在了，只有你妈一个女儿，当年我们家出了事，四分五裂，家破人亡，你妈被送去了小厂子，我和你舅舅去了农场改造，你外公外婆留在海城，死在了牢房里……” 周阿嬷说不下去了，她收到姐姐姐夫死讯，赶回了海城，但姐姐和姐夫已经去世半年了，烧成了灰，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坐下再说吧。” 江小暖搬来了凳子，让老太太坐下，她现在也觉得跟做梦一样，这个世界太奇幻了，转来转去竟成亲戚了。 不过她猜得没错，陆寒年母亲的家世很不简单，江小暖回想了下，海城那些有名的大家族，有哪家是姓顾的？ 实在想不起来，海城的名门望族太多了，姓顾的就有好几家，也不知道陆寒年的外家是哪家？ 周阿嬷平静了些，说起了周顾两家的渊源，“我家以前是开钱庄的，裕昌钱庄就是我家的，后来改叫银行了，你曾外公吸大烟败了一半家产，银行的股份也败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家在海城还是响当当的。” “你外婆从小就会做生意，她嫁给了顾家少爷，就是你外公，顾家是书香世家，钞票虽没周家多，但顾家名声好，个个都是才子才女，基本上都送出国留学了，现在你们顾家还有不少人在国外定居，唉，还是顾家人有先见之明，早早地出了国，避过了一劫！” 周阿嬷长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 当初顾家其他人，都劝姐夫和姐姐出国，但姐夫和姐姐都不愿意离开故土，也觉得形势应该不会太严峻，如果时光能倒流，她一定会拽着姐姐他们出国，哪怕永远回不来，也好过悲惨死去呀。 “我……外公是不是叫顾学海？”陆寒年问道。 “对，你怎么知道的？”周阿嬷激动地问。 “我猜的，您说顾家是书香世家，又有不少人在国外定居，海城除了那个顾家，还会有哪家。” 陆寒年笑了笑，依然很平静，但他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他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有个那么不平凡的家世。 顾家在海城并不算顶级家族，也不算有钱，但顾家却相当出名，因为顾家出人才。 顾家人是出了名地会读书，不管男女，个个都是才子才女，而且并不是追求风花雪月的才子佳人，顾家人在学术上的成就相当不凡。 不过顾家人大都在国外定居，陆寒年之所以能叫出外公的名字，是因为他外公太有名了。 顾学海少年成名，才二十岁就声名显赫，成为了FD大学的教授，顾学海学贯中西，才高八斗，别人只精一样就相当厉害，顾学海却样样皆精。 琴棋书画都是一绝，他还编撰过古琴谱，围棋能达到高人水平，更精通好几国语言，在大学教的是历史，每次上课都挤满了学生，外校的学生都会慕名来听课。 关于顾学海的传说实在太多了，是个风趣幽默的才子，不过顾学海最出名的还是他的收藏，他喜欢收藏古董，盛世古董乱世黄金，顾学海的收藏注定要为他带来祸事。 他最珍贵的收藏是一些古字画，每一幅都是无价之宝，正是这些字画给顾家带去了灾难，当然也有其他原因，但字画是导火//线。 因为顾学海声名太响亮，现在还有不少人提起他，都很惋惜，认为是学术界的一大损失。 所以周阿嬷一说起顾家，陆寒年就想到了顾学海，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顾家人那么会读书，为什么他一点都没遗传到？ 就算他是外孙，那也有一半的遗传吧，可他是真不喜欢念书，看到那些书都头大，做生意却耳清目明，无师自通。 周阿嬷很快也平静了，热切地打量着陆寒年，又看向江小暖，不禁笑了，“上天注定咱们要团圆，让小暖来租房，又让你在弄堂买了房子，兜兜转转一家都聚齐了。” “今年过年，咱们一大家子就能一起吃团圆饭了。”江小暖笑道。 周阿嬷母子也笑了，神情欣慰，一路奔波的疲倦也消散了。 第293章 仇人还春风得意着 宋百山激动得热泪盈眶，不住擦眼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只模糊听见了‘大小姐’一词，想来老先生是想起陆寒年外婆了。 “老大媳妇，让老大进城买菜，今天我高兴，做好吃的！” 宋百山开心地嚷嚷着，大婶也挺高兴的，笑着说道：“我已经让爱民进城买菜了。” “再杀只鸡，把我去年蒸的烧酒拿出来，今天我要喝个痛快，你们谁都不许劝。”宋百山高兴得手脚都无处安放了。 他这些年一直闷闷不乐，觉得有负大小姐的托付，没能看好顾清雅，而且他年纪一天比一天大，身体也越发不中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二小姐，更不知道顾家有没有平反的那一天。 这些心结让宋百山很不快乐，他怕到死都等不到那一天了，去了下面都没脸见大小姐和姑爷。 现在总算能安心了，小小姐的儿子有出息，二小姐和子阳少爷也都活着，他就算现在死了都能瞑目了。。 只可惜小小姐……唉！ 宋百山轻叹了口气，神情又变得黯然，顾清雅是他永远的心结呀！ 周阿嬷看出了他的心思，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雅儿的事不怪你，是她的命！” 她很了解外甥女的性子，娇养长大的富贵花，如果是太平盛世，她姐姐和姐夫没出事，雅儿肯定能喜乐一世，但世道不太平，雅儿不谙世事的单纯性子，注定是要吃大亏的。 宋百山又是老实敦厚的性子，在他心里，顾清雅是主，他是仆，怎么可能硬得下心肠管教，自然是管不住雅儿的，只怨雅儿命不好，没能赶上太平盛世。 宋百山眼泪又涌了出来，哽咽道：“小小姐死的时候，脸白得跟纸一样，死死盯着孩子，眼睛都合不拢，孩子当时啥都不懂，只一个劲地哭……我……我的心跟刀绞一样，要是我早点赶过去……” “结果也会一样，雅儿活不下来。” 周阿嬷眼神变冷，沁着丝丝寒气，虽然她没在现场，可她能猜到雅儿的难产，定与陆志国和那个叫万金桂的女人有关，而且乌吉明那老王八也脱不了干系。 这事她会查清楚的，一笔一笔清算，她家四条人命，还有她和儿子这些年的苦难，都不能白受，她会一一还回去的。 江小暖心沉了沉，果然和她想的一样，顾清雅的死不简单。 “宋爷爷，我妈当时是什么情况？”陆寒年问。 宋百山把顾清雅死前的情况又说了一遍，他还说了些细节，“小小姐怀第二胎时，经常会去卫生所做检查，身体没问题，医生说一切正常，没说会难产，我质问过陆志国，他说是摔了一跤，可那么平的地，小小姐自打怀孕后，走路就特别稳，怎么可能在平地摔跤？” “陆志国肯定脱不了干系，还有万金桂，没准就是他俩合谋害人的。”江小暖气愤道。 她只知道顾清雅死因不正常，没想到当时竟还有八个月的身孕，那个没生下来的孩子，可是陆志国的亲骨肉，他的心可真毒啊！ “是为了什么？”陆寒年沉声问，面无表情，但拳头捏得紧紧的。 他对母亲没有一点印象，但他却时常半夜心疼得无法呼吸，睡不着觉，也不是做梦，就是突然心悸，耳边好像还有女人温柔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每叫一声，他的心就痛一分。 在这之前，他以为只是一个梦，现在他知道了，那个温柔而不舍的声音，就是母亲。 母亲死的时候，肯定舍不得他吧？ 所以才会一声又一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别的都记不起了，唯有母亲的呼唤深深地印在了心里。 陆寒年不明白，陆志国为什么要害死母亲？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娶万金桂？ 周阿嬷冷笑道：“应该是怕受牵连，你妈死前去总厂参加文艺汇演，遇到了咱们家的大仇人，他认出了你妈，就这之后没几个月，你妈就出事了，十之八九和这王八蛋有关。” “那人是谁？现在还活着吗？做什么的？” 陆寒年三连问，声音越来越冷。 希望那个仇人还活着，他会好好地问候仇人一家的，替外公外婆和母亲报仇！ 还有陆志国和万金桂，如果他们真的和母亲的死有关，后半辈子也别想过得太平。 “叫乌吉明，是你外公的得意门生，你外公外婆只有你妈一个女儿，你外公是把这王八蛋当儿子养的，可一出事，这王八蛋就写了你外公的十大罪，翻脸无情，斗你外公外婆比谁都狠，为的就是你外公收藏的一批古字画！” 周阿嬷说起了当年的恩怨，顾学海对金银珠宝不感兴趣，他只喜欢收藏字画，顾外婆也很支持丈夫，不管顾学海花多少钱都没意见，也所以，顾学海收藏了不少珍稀字画，就连流传甚少的八大山人的作品，顾学海都有两幅。 还有亡国皇帝宋徽宗的字画，风流才子唐伯虎的真迹，画圣吴道子，王羲之等大家的珍品，顾学海都收藏了不少。 而且顾学海自己的作品也相当珍贵，他的书法和画作，在民国时就有人出万金收藏，尤擅画锦鲤，他自个在家养了不少锦鲤，画的锦鲤栩栩如生，足以以假乱真。 不过顾学海有个会赚钱的老婆，所以他不会为了金钱折腰，也极少出售画作，都是人情往来，是以顾学海流传在外面的字画很稀少，再加上他在巅峰年纪就去世了，他的字画也更值钱了。 现在还不算什么，再过二十来年，顾学海的字画炒到了天价，前世江小暖就听说过顾学海的大名，据说是近代身价最高的画家之一。 她没想到这个鼎鼎大名的顾学海，竟是陆寒年的外公，她男人还是名门世家出身呢。 “那些字画被乌吉明弄走了？”江小暖问。 周阿嬷得意冷笑，“当然没有，连一张草纸都不会便宜那王八蛋，我姐姐和姐夫老早就将这些宝贝藏在了隐秘地方，乌吉明他带人来搜，只搜到了几张没用的废纸，藏宝贝的地方只有我知道，那些王八蛋这辈子都别想找到！” 第294章 姓江还是姓顾？ 江小暖叹了口气，如果顾学海把这些宝贝交出来，或许他们夫妇能活下来吧？ 但世事难料，那些年的人大都疯狂了，可能交出来也保不住性命吧。 周阿嬷慈祥地看着陆寒年，柔声道：“孩子，回去后我就把那些宝贝给你，这些都是你的。” 她停顿了下，叹道：“咱们家那么多好东西都没了，只剩下了这些字画，唉！” “姨婆，人还在就好，东西不重要。”陆寒年硬梆梆地安慰，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不太适应温情，也不会安慰人，但他还是很高兴，一下子多了姨婆和舅舅两个亲人。 宋百山的大儿媳晚上做了一大桌子饭菜，宋百山的大儿子是个老实忠厚的男人，不爱说话，只是憨憨地笑，老婆炒菜他就烧火，闷声不响的，存在感很弱。 这天晚上，江小暖他们都住在宋家，宋百山喝高了，第二天早上没起来，吃过早饭后，他们就告辞离开了，大儿子宋爱民划船送他们离岛。 靠岸后，江小暖对宋爱民说：“宋叔，我睡那床的枕头下有东西，回去和婶子说一声。” 她在枕头下留了一百块钱。 周阿嬷朝她看了眼，也说道：“两个枕头都看一看。” 她也留了一百块钱，和江小暖想到一块了。 对这个外孙媳妇，周阿嬷是很满意的，长得漂亮，还精明能干，对外孙一心一意，家里也没啥麻烦亲戚，江老太婆虽然蠢了点儿，可好糊弄，江大宝更好说话。 江小暖也看了她一笑，一老一小相视笑了。 宋爱民挠了挠头，不知道说啥好，回岛后就和老婆说了，宋百山也起床了，懊恼没能起来送二小姐，宋大婶从枕头下找到了二百块钱，吓了好大一跳，也不敢私吞这笔钱，拿着钱请示宋百山。 “收下吧，以后晒些好鱼干，给二小姐他们送过去。”宋百山吩咐道。 “哎，我挑好的晒。” 宋大婶心里欢喜极了，儿子过了年就要结婚，有了这二百块，婚酒能办得更热闹些了。 天快黑时，江小暖他们赶回了海城，赶了一天路，灰头土脸的，江老太见他们一块回来的，惊讶得连声问，“你们咋凑一块了？” “晚上多烧几个菜，回头和你说！” 江小暖身上难受的很，她不喜欢在别人家过夜，宋家收拾得挺干净，可她还是不舒服，得赶紧去洗个澡。 周阿嬷母子也一样，他们都奔波大半个月了，早想泡热水澡了。 江老太被搞得一头雾水，不过她还是准备了一大桌菜，蒸香肠，蒸咸鱼干，咸肉炖冬笋汤，冬笋炒肉丝，现在正是吃笋的季节，又嫩又鲜。 泡过热水澡后，大家都神清气爽，精神好多了，江小暖这才说了认亲的事。 江老太嘴张得老大，不时在周阿嬷和陆寒年之间打量，怎么都看不出他们有亲戚关系，一点都不像嘛。 “难怪万金桂对小陆你不好，不是个东西！” 江老太神情气愤，还想到了自家的糟心事，忍不住骂道：“都是狗杂碎，上次就应该骂得更狠些！” 早知道万金桂是这么个玩意儿，她还客气啥，肯定能把这老表子骂得吐血，气死这老表子。 “最不是东西的是陆志国，他才是黑心王八蛋！”江小暖冷声道。 陆志国和周艳红倒是极般配，都一样心狠手辣，黑心恶毒，对亲生的孩子都能下狠手，畜生不如，万金桂虽然狠，可陆寒年不是她生的，自然能狠下得心，这女人对自己生的陆怀年可是慈母心。 周阿嬷眼睛射出寒光，儿子和外孙都找到了，她就能腾出手对付仇人了。 先对付陆志国。 “我已经报复过了，陆志国现在的日子不好过。” 江小暖把她让孟厂长对付陆志国的事说了，江老太补充道：“确实过得不好，上次我回机械厂，万金桂老了不少，陆志国现在下车间干活，肯定也过不好。” “还拿着工资呢，怎么会过不好。”周阿嬷冷笑，这算什么，雅儿可是一条命。 她又说道：“这些事以后再说，眼下先把小暖和寒年的喜事办了，日子定在十八对吧？” “对，我请先生算过的，十八是个好日子，那天办婚酒肯定能百年好合，幸福美满，还能早早地生个大胖小子。”江老太笑得合不拢嘴。 为了那一句大胖小子，老太太特意给先生多包了五角钱的红包，她可喜欢抱重孙了。 而且，她还有个心愿—— “阿姐，有件事我得先说啊，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好几代都没男丁了，小暖生的孩子肯定得有一个姓江。” 江老太说出了她的想法，其实她是想让陆寒年当上门女婿的，自打她知道陆寒年和父母关系不好后，这个念头就像春天的笋一样，没几天就长成了根深蒂固的毛竹，不过她没敢和江小暖说，怕挨骂。 老太太算盘打的很好，等结婚后再偷偷和小陆说，她觉得陆寒年肯定会答应。 可人算不如天算，陆寒年居然是周阿姐这个老贼婆的外孙，江老太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肯定算计不过周阿姐，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话摆在明面上。 “你们江家没男丁，我们顾家就有了？我姐夫就是因为没儿子，才会养了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小暖生的孩子得姓顾。”周阿嬷当然不同意。 她得让姐夫的香火传下去，顾学海那一房就只他一人，肯定得有个后。 “凭啥姓顾啊，我们江家在老家有十间房，还有一亩三分地呢，肯定得姓江，房子和地不能便宜了外人。” “才十间房而已，你知道我姐夫留下的宝贝有多值钱？他一张字画就能在复兴路换一幢大宅子，还有我姐姐留下的珠宝古董，哪样不是宝贝？就你那乡下的破房子和地可拉倒吧，不值得浪费一个姓，都姓顾！” “不行，得姓江，我们江家不能绝了后，就得姓江！” “姓顾，顾家的香火也不能断！” “姓江！” “姓顾！” 俩老太太跟乌眼鸡一样，剑拔弩张，谁也不让谁！ 江小暖听得脑仁都疼了，她这还没结婚呢，娃就先安排上了，这俩老太太根本没把她这当妈的放在眼里，岂有此理！ 第295章 俩老太太的异想天开 “都给我打住！” 江小暖火大地吼了声，吵闹声戛然而止。 俩老太太悻悻地瞪了对方一眼，又别过了头。 “现在还没结婚呢，你们闹啥？”江小暖没好气道。 “不是快结了嘛，小陆要是身体好，过了年就能有动静。”江老太小声嘀咕。 周阿嬷冷哼了声，“我外孙身体肯定好，比牛还结实。” 陆寒年脸有点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论他的身体问题，怪难为情的。 而且他不想那么早生孩子，这次他又带回了一箱套子，可以保证两年的需求了。 “我和陆大哥商量过了，暂时不生孩子。”江小暖宣布。 如同晴天霹雳，把俩老太太炸得外焦里嫩，齐齐愣住了，又齐声问道：“干啥不生？谁的问题？” 江老太朝陆寒年细细打量，心里思忖，难道小陆是银枪烛蜡头，中看不中用？ 周阿嬷则死死盯着江小暖的屁股，这么小，这么瘦，地确实不太肥。 “身体有问题就找大夫调理，调理好了再生，我认识个老中医，调理身体很不错，抽空去抓药来吃。”周阿嬷说道。 江老太却说，“用不着看老中医，这种就得以形补形，我给小陆炖大补汤，喝了准保能好。” 心里却在盘算着，得回老家托人弄些猪牛羊的鞭，给小陆炖十全大补汤喝，她是真没想到，小陆竟是空架子，看着结实，里面却是虚的，比小凡强不了多少。 唉，可惜孙女一心一意要嫁小陆，否则以孙女的好模样，再找个身体好的也不难嘛！ 江小暖…… 陆寒年…… 两人交换了无奈的眼神，懒得再说啥了，就让这俩老太太自个瞎想吧。 反正他们前几年不生孩子，要过二人世界。 “要大办，我出钱，必须办得风风光光！”周阿嬷豪气冲天。 这么大的喜事，必须风光大办，让那些看周顾两家笑话的人，好好看看，他们周家和顾家永远都不会倒，子孙出息着呢！ “那是自然，我老早都安排好了，老家要办二十桌，鸡鸭鱼肉都得有，请帖都发出去了。” 这一点上，俩老太太意见一致。 “城里也得办。”周阿嬷还是不满意，她外孙又不是上门女婿。 江小暖忙说道：“城里也办的，就在机械厂的食堂办，和孟厂长已经说好了。” “那挺好，我这还有钱，钱不够我来出。” 周阿嬷这才满意，也就是现在形势还没大好，否则她肯定要搞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还要在报纸上刊登，让全城人都知道她家办喜酒了。 吃过饭后，江小暖回屋做题了，陆寒年也去忙他的事了，周子阳早早地睡了，俩老太太却没有睡意，头碰头地坐一起聊天。 江老太在说陆志国一家的事，周阿嬷听了会儿，便说道：“你不痛不痒地骂几句没用，他们不是有个儿子吗？这小子不是什么好的，从那小王八蛋下手。” 这狗男女害死她外甥女，还虐待她外孙，哼，那她就对狗男女的宝贝儿子下手。 让这对贱人也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确实不是好东西，怎么下手？”江老太虚心请教。 周阿嬷略想了会儿，便有了主意，在江老太耳边嘀咕了几句。 “这样能行？”江老太犹豫了。 “怎么不行，你心疼那个吴小月？”周阿嬷用了激将法，一下子就激得江老太跳了起来，“我心疼个屁，那小贱人死了我都不会眨眼，就按你说的办，等办了婚酒我就去办这事，让他们年都过得不安生！” “我这招叫一箭双雕，你不是恨死了姓吴的一家子吗，这事办好了，狗男女倒霉，吴家也得不着好。” 周阿嬷给了点甜头，不能让江老太干白工，但是—— “老王八老早倒霉了！” 江老太得意洋洋，头一回在周阿姐面前占了上风，见周阿嬷神情愕然，别提有多神气了。 “阿姐你没算到吧？老王八现在瘫了，估计过几天就能吃豆腐饭了，小王八关进少管所了，吴柏寿那杂种送去劳教了，至少得劳教一个月。” 江老太老早就去打听过了，她其实不是太满意，觉得对这一家子的惩罚太轻了，但毕竟只是几条花裤衩，没有做一些实质性的事，公安总不能真判刑，最后把吴柏寿送去劳动改造，吴小华还未成年，送去了少管所。 而吴老头一个人瘫在床上，喝点水都没人管，街道倒是会隔三差五地去照应，可非亲非故的，谁还能总看着呢，前两天江老太去看望吴老头了，屋子里臭烘烘的，连脚都跨不进，吴老头已经瘦得不像人了。 看到她就老泪纵横，哭着说后悔了，让她看在几十年夫妻的情分上，给他弄点水喝，再给弄点吃的。 江老太最后看不过去，接了点自来水给吴老头，再给了他一个冷馒头，之后便没再去了，估计那老王八撑不了几天了，下次去就能吃豆腐饭了。 “那吴小月不知道？”周阿嬷不是太高兴。 她出去半个月而已，这老太婆居然干了这么多事，还干得相当不错，周阿嬷心里挺吃味的，就像是被情人背叛了一样，怪不好受的。 江老太冷笑，“怎么会不知道，街道老早通知她了，还有另外一个孙女，老王八这是报应到了，他自私自利了一辈子，临了也被自私自利的孙女祸害了。” 吴绣芸和吴小月，本质上都是一类人，骨子里流的都是吴家人的自私冷血，自然不会去照顾行将就木的吴老头。 周阿嬷也冷笑了声，嘲讽道：“这就叫自作自受！” 俩老太太又聊了会儿，这才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周子阳就去照相馆上班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周阿嬷就去找江老太了，“走，去搞贱人！” 江老太一下子就来劲了，“哪个？万金桂？” “先搞梅琳，她肯定在照相馆闹事。” 周阿嬷拽着江老太出门，梅家人都是撒泼无赖，得江老太这样的才治得住，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第296章 果然又来闹事了 “等下，我给小暖把早饭放锅里热着。” 江老太没急着走，将剩下的包子和粥放回锅里，加了点热水，放在炉火上，这样等江小暖起床时，就能吃到热乎乎的包子了。 自打不干零售后，江小暖就不起太早了，每天都要睡到八九点才起床，江老太几十年如一日，都习惯六点起床，在乡下她起得更早，天不亮就下地干农活了，干一通活后，才回来做早饭。 城里虽不用干活，可江老太已经养成了早起的好习惯，再加上年纪大了，早上更睡不着，每天六点起床做家务做早饭，陆寒年和江大宝也是这样，他们仨的作息很和谐。 只有江小暖起得晚，江老太每天都会把早饭放锅里热着，免得孙女吃不上热乎饭。 “小暖还没起？”周阿嬷随口问。 “晚上不肯睡，早上不肯起，搞得乱七八糟的，这样身体能好才怪，我说她也不听……” 江老太一肚子牢骚，她觉得孙女这样的生活习惯很不好，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嘛，可孙女天天晚上睡得晚，有时候她睡一觉起来上厕所，都还看见江小暖屋子里的灯亮着，这孩子还在做题。 可她说的话孙女压根不听，她也不敢多说，怕惹恼了孙女，愁死她了。 周阿嬷却不以为意，“你急啥？睡早睡晚都没事，只要保证睡八个钟头就行，你赶紧的，别磨磨蹭蹭了。” “睡太晚咋能没事？晚上阳气弱，阴气重，就得进被窝睡觉才对身体好，小暖现在是日当夜，夜当日，都颠三倒四了，我不和你说这些，说了你也不懂。” 江老太絮絮叨叨地碎碎念，她和周阿姐这样的大家小姐说不明白，连面都不会煮，哪懂得这些生活常识。 周阿嬷翻了个白眼，她也懒得和这老太婆废话，说不明白。 她自打十四岁起，直到家里出事前，早上就没在九点后起床过，她喜欢热闹，每个星期家里至少要举办一次舞会，要不然就是听戏看电影，反正晚上的节目多的是，今天这家聚会，明天那家搞派对，礼拜一到礼拜天，天天晚上都有节目。 从没在十二点前睡觉过，早上当然起得迟，她身体照样好的很。 那些养生专家的话，不可不听，也不可全听，做人就得随心所欲，活得开开心心的，连睡觉吃饭这种生活琐事，都得一板一眼地来，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周阿嬷向来觉得，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无聊了就去玩，开心了就喝酒跳舞，生气了就找个法子出气，这样活着才叫惬意自在，江小暖这个外孙媳妇，脾气很对她的胃口，她很满意。 江老太盖上锅盖，对玩积木的江大宝嘱咐道：“大宝，小暖起来了记得让她吃早饭，别忘记了。” 孙女总是忘记吃早饭，这个坏习惯也让江老太很不满意。 “好……暖暖吃早饭。” 江大宝抬起头，重复了句，又低下头怡然自得地玩积木，是陆寒年这趟新买回来的，家里已经有不少积木了，都是陆寒年买回来的。 周阿嬷心中一动，便说道：“要不让大宝也一道去吧，天天关在家里都闷坏了。” “不会出事吧？”江老太有些担心。 她很少带儿子出去玩，一是担心大宝出事，二就是受不了旁人那异样的眼神，还有那些闲言碎语，她听了心里不舒服，也担心儿子会不高兴。 大宝虽然傻，可能听懂那些话，还有那些眼神，大宝都懂的，知道谁是真心对他好，谁又是虚情假意，她这傻儿子明白着呢。 “能出什么事，有我们看着呢，大宝总不能天天关家里，得带出去见见世面。” 周阿嬷不太赞同江老太的育儿方式，江大宝越是这样，就越得培养他的独立生活能力，虽说江小暖是孝顺女儿，可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江大宝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才是最好的。 她又冲江大宝问道：“大宝，要不要出去玩？” “要！” 江大宝开心地嚷了起来，但很快又看向江老太，扁了扁嘴，眼神变得迟疑，生怕江老太不高兴。 江老太心里泛酸，十分自责，她还不如一个外人了解儿子，原来大宝很喜欢出去啊。 “走，妈带你出去玩！” 江老太拉起了儿子，江大宝开心得直咧嘴，还把积木都装进盒子里，归纳得整整齐齐的。 江小暖给她爹在客厅围了块地方玩积木，也就五六个平方，这一小块地方是江大宝的游戏屋，别人都不进去，就他自个玩，卫生也不用江老太搞，他自个收拾得清清爽爽的。 周阿嬷看在眼里，笑道：“你家大宝好好教教，生活肯定能自理。” “小暖也这样说，她说大宝比好多人都明白。” 江老太乐呵呵的，她就爱听别人说儿子的好，听不得半句不好的。 江大宝不留在家，江老太便拿了纸笔，笨拙地写了吃饭俩字，歪歪扭扭的，笔画分得特别开，她没上过学，上了两年扫盲班，认识的字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个。 把字条贴在江小暖房间的门上，老太太这在放心出门了。 俩老太太赶到了照相馆，老远就听到了女人的哭骂声，还不止一人，照相馆门口围了不少人，个个都一脸看笑话。 周阿嬷沉了脸，加快了脚步，江老太牵着儿子，也紧跟了上去，劲头十足。 “周文林你个丧良心的陈世美，有了狐狸精就抛妻弃子啊，你不是人……我就知道你和女徒弟不干不净，还让那狐狸精来家里吃饭，呸……臭不要脸的狗男女！” 梅琳一边哭一边骂，还扯上了江小暖，她把帐算在了江小暖头上。 就是江小暖上门吃饭后，周子阳才不对劲的，肯定是这小妖精搞的鬼。 梅老太也过来了，这老太婆已经从大女儿的惨死中缓过来了，她想得很现实，大女儿和大女婿都完了，她只能依靠小女儿，所以小女婿必须紧抓在手里，否则她靠谁养老？ “你们照相馆包庇陈世美，我要去告御状，让青天大老爷替我女儿作主！” 梅老太一屁股坐在照相馆的门槛上，捶胸顿足，嚎哭声传到了一里外，照相馆里的周子阳脸色铁青，好几次都想出去理论，被领导拽住了。 第297章 想吸一辈子的血 “你现在出去说得清？谁信你呢，给我老实待着！”领导毕兴华黑着脸呵斥。 他真不想护着这家伙，可谁让这家伙摄影技术好呢，每次领导们开会搞活动，都会点名让这家伙去拍照，他能不护着？ 说起来也真是邪门了，明明是一样的照相机，拍的人也是一个人，周子阳拍出来的相片，就是比别人拍的好看。 有一回周子阳请假了，他老婆单位搞茶话会，有好几个领导参加，他老婆大人点名让周子阳去摄影，可周子阳不在海城，他只能让照相馆另一个摄影师去拍照，还和老婆保证技术一样好。 结果等相片洗出来，他就被老婆骂得跟孙子一样，还睡了一个星期的沙发，腰椎间盘都突出了。 那个倒灶摄影师照出来的领导，胖的胖，矮的矮，没一个能看的，尤其是老婆的直属领导，是个蛮和蔼可亲的人，就是形象圆了点儿。 远看像冬瓜，近看像南瓜，反正就是一个字——圆。 周子阳以前也给这位大领导照过，效果相当不错，相片里的大领导看着苗条了不少，而且脸盘子也没太大变化，大家看了后都认识，又会觉得大领导瘦了不少。 可另一个不争气的摄影师，照出来的大领导，比本人还圆，相片上的大领导眼睛鼻子和嘴都凑一堆了，笑得跟南瓜一样，他老婆说，大领导一看那相片当场就黑脸了，虽然没说啥，可大领导心里肯定是恼的。 毕兴华嫌弃地瞪着周子阳，真是个惹事精。 “我老公就在里面，有人看到他来上班了，那狐狸精肯定也在里面，狐狸精叫江小暖，年纪轻轻干啥不好，非要勾引我男人，我要贴她大字报！” 梅琳叫了半天，都没等到周子阳出来，心里更慌了，索性连江小暖的名字都捅了出来。 那狐狸精既然是周子阳的徒弟，自然是在照相馆上班的，梅琳觉得她不会搞错。 尽管江小暖带了对象上门，可梅琳还是觉得周子阳和江小暖之间有暧昧，所以她不管不顾地嚷嚷了出来，就是想搞臭江小暖的名声，让这不要脸的狐狸精活不下去。 周子阳的脸色更难看了，江小暖可是他外甥媳妇，他铁青着脸就要出去，不能再让梅琳闹下去。 “江小暖是哪个？你真在外面有人了？”毕兴华来了兴趣。 听那泼妇说得煞有介事的，还有名有姓，不像是谎话啊。 “她在胡搅蛮缠，江小暖是我外甥媳妇，叫我舅舅的。”周子阳气道。 “你不是家里人都死绝了吗？怎么又冒出个外甥了？”毕兴华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话不太妥当，不由讪讪地笑了。 周子阳也没生气，以前他确实这样说过，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以前搞错了，我妈和外甥都在，前段时间相认的。” 周子阳大步朝外走去，梅琳还在嚷嚷，说的话越来难听，不过他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正义之声—— “到底是谁不要脸？我就没见过比你们家更不要脸的人，我表侄就是受了朋友托付，又可怜你们孤儿寡母，这才照顾了你们家十几年，你这臭不要脸的女人还缠上我侄子了，硬说我侄子是你男人， 我呸……你缺男人就去卖啊，就你这老黄瓜样，五毛钱还是有人要的，我侄子有文化还有相貌，你倒贴他都不会要，你可别白日做梦了！” 江老太老远就听见了自家孙女的名字，竟然还和狐狸精扯一块了，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就对着梅琳骂了个狗血喷头。 刚才路上周阿嬷已经和她对了口径，对外只说周子阳是受朋友所托，才近身照顾梅琳母子三人的。 反正这十二年周子阳从没在外人面前承认过他是梅家女婿，也没和梅琳单独出门过，照相馆的人也是私下猜测他有老婆。 而且周子阳和街坊邻居也不来往，住得最近的邻居都没说过话，所以这种说辞虽然牵强了些，但也能唬人了。 江老太声音宏亮，一口气骂了一大通，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登时精神大振，这些天看梅琳泼妇骂街，他们都腻了，剧情可算有了新进展，一看江老太这个精神抖擞的样，就知道接下来的戏肯定很精彩。 梅琳不认识江老太，梅老太认识啊，那一盆子骚气冲天的童子尿，她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呢！ “又是你，我家的事轮不着你管！”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梅老太登时红了眼睛，但她知道自己打不过江老太，而且眼下找到周子阳更要紧些，她不想和江老太闹。 “你家的破事求老娘管，老娘都懒得管，谁让你们死缠着我表侄不放了，我还说是哪家的女人那么不要脸，像蚂蟥一样死缠着我表侄不松口呢，原来是你们家啊，难怪脸皮这么厚！” 江老太上下打量着梅琳母女，眼神鄙夷，看得梅琳心里直发毛。 梅琳本来就不是特别强硬的性子，脸皮也没那么厚，要不是舍不得周子阳的工资，她也不会豁出脸皮来照相馆闹，现在被江老太指着鼻子骂，她就有些受不了了，不敢吭声。 因为江老太说的是实话，她和周子阳确实不是真夫妻，连手都没牵过，周子阳压根瞧不上她。 她好几次大半夜自荐枕席，周子阳都不开门，对她也越来越冷淡，她也是要脸的，周子阳都这样了，她便没再送上门了，可心里还是舍不得这个男人。 “我女儿和周文林是两口子，户口本上就是两口子，周文林是陈世美，有了狐狸精就想抛弃我女儿，我就算去靠御状都有理，抛妻弃子的陈世美看哪个领导敢护着，老娘去贴大字报，让全城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儿！” 梅老太脸皮厚多了，骂得特别理直气壮。 谁让周子阳的身份见不得光呢，只要这男人还顶替着周文林的身份，就得把工资交出来养她一家子，这辈子都别想逃。 周阿嬷不住冷笑，算盘打得可真好，想吸她儿子一辈子的血呢！ 做梦！ 第298章 我不是周文林，叫周子阳 “周文林是哪个？谁叫周文林？”挤在人群中的周阿嬷突然叫道。 “就是那个陈世美，他就叫周文林！”梅老太不认识她，指着照相馆骂，“让周文林出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行啊，就当面对质，子阳你出来！” 周阿嬷叫了声，周子阳就出来了，冷冷地看着梅琳母女。 “文林……”梅琳慌张地叫着，气焰一下子消了，心里不住打鼓，有些后悔听她妈的话，上门来闹了。 周子阳这人最讨厌泼妇骂街，也因此瞧不上她娘和大姐，现在她自己也成了这种人，梅琳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谁让周子阳不守承诺了，当初要不是她，这男人哪能光明正大地回海城，还在外面流浪呢。 这么一想，梅琳心里又上火了，都是周子阳欺人太甚，逼她来闹的，怨不得她。 “我叫周子阳，周文林是你丈夫的名字，他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临死前托我照顾你们孤儿寡母，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就答应了，这十二年来，我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们一家，无愧于心，现在你女儿已经长大成人，我还给安排了工作，工资足够你们一家生活了，梅琳，你别贪得无厌！” 这番话是周阿嬷老早就培训过的，周子阳背得滚瓜烂熟，一字一句地说完，吃瓜群众们都瞪圆了眼睛，耳朵竖得更尖了。 没想到照相馆的周师傅，居然还是个有情有义的真男人。 为了兄弟的一番托付，十二年如一日地照顾兄弟老婆和孩子，有几人能做到？ “你……你胡说什么？你明明就是周文林，是我老公，是那个狐狸精吧？你有了狐狸精就连家都不要了？”梅琳更慌了。 她不知道周子阳为什么敢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自己的身份，难道这男人就不怕被仇人抓走吗？ 周阿嬷冷笑了声，大声道：“子阳，把户口本拿出来给大伙看看，你到底是周文林还是周子阳，哼，我老太婆还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为了一点钱连老公都能乱认！” 周子阳将早已准备好的户口本拿了出来，翻到了他自己那一页，递给身边的群众看。 “确实叫周子阳，白纸黑字写着呢，哪是什么周文林。” “对啊，写得明明白白的，你们母女可真是脸皮都不要了，真缺男人我给你介绍个，除了年纪大点，其他都挺好！” “年纪大怕不行，这女人一看就是贪的，你介绍个老头给她，这不是害了人家老师傅嘛！” 有人开起了荤笑话，笑得前仰后倒的。 “户口本是假的，他就叫周文林，不叫周子阳！” 梅琳尖声叫着，不敢相信地瞪着户口本，慌得脑子一团乱麻。 这男人什么时候去办的户口本？ 他怎么敢叫真名？ “你……你就不怕？” 梅琳死死瞪着周子阳，说的话虽然不明，但周子阳听得懂，不由冷笑，鄙夷道：“我一直都是周子阳，当初受你丈夫所托，我才照顾你们娘仨十二年，我问心无愧，现在我要过自己的生活了，你别再来缠我！” “你……你不是人，你忘恩负义，你想得美，我不同意！” 梅琳尖声大叫，根本听不进去，她都已经把周子阳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这男人挣的工资只能是她的，到死都别想逃。 早按捺不住的江老太，冲过来挡在周子阳面前，冲梅琳啐了口，骂道：“你是哪根葱？轮得着你同意了？我侄子心肠好，才会照顾你们娘仨，十二年来花的钞票都能堆成山了，你还贪心不足？” “他就是周文林，你们弄个假户口本就想来蒙人，想得美，不信你们问照相馆的人，看他到底是叫周文林还是周子阳！”梅老太大叫。 她信心十足，觉得周子阳肯定不敢在外面用真名。 但是—— “不晓得周师傅叫啥，我们都叫他周师傅的，原来叫周子阳啊！” 照相馆的员工们都异口同声地说，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周子阳的大名，因为周子阳这些年从没在外面说过自己的大名，大家都叫周师傅。 梅老太变了脸色，心里也慌了，事情朝着她不可掌控的方向发展了，可她还是不想放手，周子阳可是梅家的取款机，跑了她靠谁养老？ “你们都是一起的，才会包庇他，你们领导呢，叫你们领导出来说话，去劳动局查他的名字，我就不信劳动局也叫周子阳！”梅老太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好办法。 每个员工在劳动局都有备案的，周子阳肯定还没来得及改名。 周阿嬷脸色微变，她也想到这一层了，不由懊恼，把这一层给漏掉了。 毕兴华出来了，脸色十分难看，喝骂道：“你说查就查？劳动局是你家开的？这人就叫周子阳，什么周文林周树林的，我们照相馆没这个员工。” “你们是一伙的，才会包庇他，他就叫周文林，你们是想逼死我们一家啊，你们当官的仗势欺人，欺负我们老百姓无权无势，我们活不下去了！” 梅老太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跟唱哀歌一样，吸引了更多群众，将照相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毕兴华脸更黑了，再让这老泼妇闹下去，他这照相馆今天甭开业了，肯定会吃领导批评。 “小王，去把咱们照相馆的考勤圾拿出来，让她们好好看看！”毕兴华沉着脸喝道。 他一点都不慌，因为整个照相馆只有他知道周子阳以前是叫周文林的。 但照相馆的员工名册却登记的是周子阳，毕兴华没多想，以为周文林是大名，周子阳是笔名，搞艺术的人都挺古怪的，像他小女儿，他给取的大名叫毕亚男，多好听的名字，可小女儿却不满意，自己取了个毕胜男的笔名，每次发表文章都叫这个名，看得他冒火。 嫁都嫁不出去，叫胜男有个屁用！ 有本事带个女婿回家，再给他生个外孙，以后爱干啥干啥，他肯定不管。 他觉得小女儿嫁不出去的根源就在他老婆身上，天天喊着妇女半边天，要统领男人回到母系社会，小女儿就是被这些话毒害了。 第299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其实每次听到老婆说的这些话，毕兴华心里就很不屑。 哼，口号喊得再响有个屁用，晚上照样是他在上面。 没男人女人一个人能生孩子？ 哼，男女都是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缺一不可，什么母系父系的，都是瞎说八道，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男女分工不同，共同构建和谐人类社会。 不过这种话他只敢在肚子里说，没那个胆子和老婆说，怕被老婆弄死，他还没活够呢。 毕兴华又在肚子里发了通牢骚，不过看到眼前的梅琳母女，他还是蛮欣慰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家里的母老虎们，可比这对泼妇母女俩优秀多了。 至少带出去都备有面儿，谁不羡慕他有福气，娶的老婆漂亮能干，生的三个女儿个个有出息，两个女婿也都出色，现在就差个小女婿了。 只要小女婿齐活了，他就是人人羡慕的人生赢家啊，男人嘛，在家里受点委屈不算啥，在外面有排面才是幸福的保障。 小王很快就拿来了考勤表，递给了毕兴华，大家都伸着脖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册子。 梅琳母女也一样，她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有着强烈的不安。 可不撞南墙她们是不会回头的，周子阳她们也绝对不肯放手，必须攥紧了。 毕兴华翻开了考勤册，每天他都要给员工记考勤，除了他，没人能动这本册子，所以照相馆真没人知道周子阳的名字。 “瞧瞧，这上面是照相馆所有员工的名字，每天都按照这个考勤的，只有叫周子阳的，没人叫周文林！” 毕兴华把册子递给几个群众看，上面赫然写着周子阳的大名，这本册子挺厚，好几年的考勤都在上面，而且还有员工变动，但周子阳这个名字却一直未变。 “果然是叫周子阳，这母女可真不要脸，为了讹钱脸都不要了。” 大家鄙夷地看着梅琳母女，人证物证都有了，他们都信周子阳。 “升米恩，斗米仇，周师傅有情有义，帮死去的兄弟照顾妻儿，无怨无悔，可这一家子却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还想让周师傅养一辈子，比吸血虫还可恶！” “还想贴周师傅的大字报，呸，哪来的脸呢！” “周师傅为了照顾他们一家，连个人问题都没解决，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都是替周子阳打抱不平的，替他不值。 十二年啊，人生最好的光阴就耗在了梅琳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身上了，忒亏了。 周阿嬷眼神泛冷，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儿子也算是误撞误着了，因为讨厌周文林这个名字，所以才会对外只说自己叫周子阳，连员工名册上都登记的是周子阳。 不过也是儿子遇上好领导了，否则真让梅家人去劳动局查，又会有麻烦。 回头得好好感谢这位领导。 毕兴华收起了名册，冲梅琳母女不耐烦地喝道：“都闹大半月了，下次再来闹我就报告公安了，自己有手有脚，干点啥不好，非得缠着男人，人总要点脸吧！” “领导你不知道，这一家子从来不干活，靠卖肉谋生的！” 江老太立刻来了劲儿，刚才她都没充分发挥。 老太太绘声绘色地说起了梅家干的不要脸的事，主要是梅娇一家子的狗血事，大家听得瞠目结舌，太毁三观了。 “原来电子厂被捅死的那对夹姘头的男女，就是这老太婆的大女儿啊，真是够乱的。” “我认识那对兄弟，哥哥贺长顺虽然脾气不好，还算讲义气，干活也挺麻利的，特别照顾兄弟，是这兄弟不是东西，居然连亲大哥的墙角都要撬！” “撬老婆墙角也就算了，连侄女都……，畜生不如的东西，难怪贺长顺咽不下这口气，把他们给捅死了。” “换了我也捅，都让这对贱人骑在头上拉屎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同归于尽！” 贺家的血案过去也没多久，很多人都听说过，大家都兴致勃勃地议论起来，也更同情周子阳了，摊上这样的一家子，周子阳能忍十二年，真的是够仗义了。 江老太得意洋洋，又说道：“这一家女人都是不要脸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闺女照样打洞，我侄子就是心肠太好了，才会被这一家子讹！” “可不就是，像周师傅这么善心的人，真不多见了！” 大家都不住点头，十分赞同江老太的话，就是吃亏在心肠太好上了，但凡周子阳心狠点儿，也不会纵容梅家人的贪心了。 形势越来越对周子阳有利，大家都鄙夷地看着梅琳母女，她们就算再蠢，也知道输了，没人会帮她们说话了。 周子阳这个取款机没了。 她们再也不能从这个男人手上拿到一分钱了。 梅老太心疼如刀绞，老头子现在是半条命，不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气，梅朵那个孽障无情无义，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去闹也没用，大女儿没了，小女儿又没工作，郑曼青那个没良心的，对她这外婆根本没几分情义，是指望不上的。 孙子贺晓飞连自身都顾不上，工作都没有，成天在外面瞎混，孙女坐牢了，她能靠谁？ 心急如焚的梅老太，急中生智，想到了好办法，大声道：“就算他叫周子阳又怎么样，我女儿天天和他睡一起，他们就是两口子，睡在一张床上，不是两口子是什么，难道是耍流氓不成！” 梅琳还没反应过来，被梅老太用力捅了下，她这才回过神，强忍着羞意承认了，“他要是不对我负责，就是耍流氓，我要告他！” “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啥样，就你这丑比样，我侄儿能瞧上？他还对你耍流氓？你白日做梦呢，我侄儿就算当和尚，都不会瞧上你这丑比！” 江老太破口大骂，其实她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她觉得周子阳和梅琳应该是睡过的。 毕竟孤男寡女待一个屋檐下，梅琳模样真不赖的，长夜漫漫，周子阳也不老，那事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想？ 不过这种事她心里想想就算了，肯定不能说出来，敌我必须分明，老太太是有觉悟的。 第300章 小心遭报应 梅老太毫不示弱，尖着嗓子喊，“我女儿和姓周的住在同一屋檐下，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他们没睡觉谁信？我女儿可不丑，十二年前姓周的血气方刚，我女儿也年轻貌美，姓周的哪忍得住，头一年就和我女儿睡一张床上了，阿琳你说是不是这样？” “是的，这些年我们都睡一间屋。” 梅琳脸有些红，但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法子了，她不能失去周子阳，哪怕没脸也得这样做。 她就不信周子阳宁可吃牢饭，都不愿意和她一块过。 周子阳脸色铁青，死死咬牙，冷声道：“梅琳，你敢对天发誓吗？这十二年来，我连你的手指头都没碰过，我敢对天起誓，如果我碰了你，就让我万箭穿心，碎尸万段！” 群众们都变了脸色，这誓言够毒了，他们本来是相信梅琳母女的，十二年了，孤男寡女住一起，没发生一点事真不太可能，睡在一起才是人之常情啊。 可周子阳都起这么毒的誓了，他们又犹豫了，没准周子阳真的是正人君子呢。 江老太催道：“我侄儿都起誓了，你也起啊，你心虚了吧！” 梅琳确实心虚了，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和周子阳睡过，事实就是周子阳说的那样，这男人连碰都没碰她一下，就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梅老太又捅了她一下，狠狠瞪了眼，“起誓就起誓，这姓周的占了我女儿便宜，他别想推托责任，否则我告他流氓罪！” 梅琳并没犹豫太久，在梅老太的逼迫下，咬牙道：“我和他睡过了，要是我撒了谎，就让我不得好死！” 群众们又犹豫了，都起了毒誓，他们该信谁？ 这个官司不好判啊！ 毕兴华也被搞得焦头烂额，说实话，他也是相信梅琳母女的，都住一起了，还住了12年，怎么可能没睡过，除非周子阳那方面不行。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梅琳母女得意洋洋，觉得周子阳肯定会乖乖跟她们回家，以后都会老老实实地上次工资，甭想逃脱她们的五指山。 但她们却忘了周阿嬷，这老太太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挤进了人群中，捏着嗓子叫道：“就算睡过了又怎样，这男人养了你们一家子十二年，出了那么多钱，睡你几回你还想咋的？那么多钱都够睡窑子的头牌了，就你这样的，睡几百回都亏！” 江老太听出了是她亲爱的周阿姐的声音，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精神大振，大骂道：“可不就是，我侄儿就算真睡了你，那也是你自动送上床的，哼，肉都送到嘴边了，傻子才不吃，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就你这丑模样，我侄儿才吃大亏了！” 大家在周子阳和梅琳之间细细打量，梅琳相貌还算秀气，有几分姿色，但年纪大了，这点姿色也算不上什么了。 周子阳却不一样，年轻英俊，风采翩翩，一看就是有良好教养的贵公子范儿，梅琳给他当丫环都跌份儿，确实是周子阳比较吃亏。 “说的一点没错，睡几回也是应该的，毕竟出了那么多钱呢，只当是逛窑子了，养了12年呢！” “还是男人吃亏，12年可费了不少钞票，只睡了这么个老女人，亏大发了！” 大家又开起了玩笑，替周子阳打抱不平。 周子阳的脸色却更难看了，坚持道：“我和她清清白白，我不可能会碰这种粗俗不堪的女人，我眼光没那么差。” 梅琳脸色更白了，这句话比刀子还伤人，在这男人心里，她就那么不堪？ “姓周的，当初要不是我，你还能安稳活到现在？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会遭报应的！”梅琳愤恨骂道，心里十分不甘。 “所以我养了你们娘仨十二年，我问心无愧！”周子阳眼神更加鄙夷。 他这些年的工资，全都花在了梅家人身上，郑曼青买工位花了四百块，也是他掏的钱，还借了外债，当年的那点恩情，他已经加倍还清了。 “12年就够了？你想得美，那可是救命之恩！”梅老太跳起来骂。 江老太不甘示弱地怼了过去，“养了12年还不知足？你们一家是想赖我侄儿一辈子了？呸……想得倒是挺美，小心恶事做多了遭报应，你那大女儿可不就是遭报应了，你个老太婆还不吸取教训，可别又遭报应了！” “我打死你个胡说八道的老东西，我家的事关你屁事，老娘弄死你！” 梅老太最心疼的就是大女儿，江老太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她心窝上戳刀子，她哪受得了，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要和江老太拼命。 江老太不慌不忙地和梅老太扭打起来，嘴也没歇着，“我可一句没掺假，你那大女儿不是让你大女婿捅死了？和小叔子夹姘头，活该不得好死，还有你那孙女，现在不是在吃牢饭？这不是遭报应是什么？哼，你们娘俩再干这种缺德事，小心又遭报应！” 毕兴华头疼得不行，万分想念他老婆了，他老婆对付这种泼妇最拿手，几分钟就能搞定，他最烦的就是和泼妇打交道，讲道理都讲不清，动手又太跌身份，唉。 “周子阳你给我赶紧处理好，真是的……都叫什么事呢！” 毕兴华没好气地训了通，背着手进屋了，眼不见心不烦，他不管这些破事了。 周子阳想去拉架，被周阿嬷拽住了，“你江姨吃不了亏。” 带上江老太就是相中了她的武力值，对付梅老太绰绰有余，像梅老太这样的泼妇无赖，还真得江老太才治得住，换谁都不行。 梅老太很快就落在了下风，脸上被江老太挠得火辣辣的，头发也揪秃了几把，她气得冲愣在一旁的梅琳吼道：“还不来帮忙！” 要是换了大女儿，都不用她开口，肯定老早过来帮忙干架了，想到惨死的大女儿，梅老太的心又疼了，一不小心脸上又被江老太抓了把，眼角那儿疼得厉害。 梅琳只得过去帮忙，只是才一迈脚，就被人拦住了。 是儿子周玉青，冷冷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脚也软了。 第301章 他不是我爸爸 “你不是去上学了？”梅琳心虚问道。 周玉青没搭理地，愧疚地看向周子阳，他没能管住母亲，害爸爸丢了脸。 “回家！” 周玉青冷声说道，拽了梅琳就走，但梅琳没动，周玉青用足了力气，都没能拽动她，脸涨得通红。 “玉青你别管，回学校上课去！” 梅琳觉得儿子太不懂事，不知道钞票有多重要，在城里住连喝点水都得花钱，没了周子阳，他们娘俩以后只能喝西北风了。 “你回不回家？”周玉青的眼神更加冷漠了，还有受伤。 梅琳心里刺了刺，不由软了，在她心里儿子还是很重要的，她要靠儿子养老送终，担心儿子会真的不管她，可她更担心日后的生活，没有钱怎么过？ “玉青你不懂，这事你别管，妈是为了你好！”梅琳好声好气地哄。 另一头和江老太扭打成一团的梅老太，已经溃不成军了，尖声叫道：“还废什么话，赶紧过来帮忙！” 梅琳又抬起了脚，她对梅老太是几十年养成的服从，形成条件反射了，不敢也不愿反抗，乖乖地就要去帮忙。 周玉青眼神更加失望，紧绷着脸，冷声道：“你不听我的可以，从此以后你和外婆过吧，我不会再管你了！” 他宁可去要饭，也不想再和这样的母亲生活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能不能懂点事？我是为了谁啊，要不是为了养你，我至于来闹？至于低声下气的？” 梅琳也火了，觉得儿子太不懂事，一点都不体谅她的苦心。 “你不用说这些话，以后我不用你养，我去讨饭也好过你丢人现眼！” 周玉青甩开了梅琳的手，再一次痛恨自己年纪太小，生活不能独立，说话也没分量，没人把他当回事。 “你说的什么混帐话，我不养你，你这些年是喝风长大的？还想去讨饭？你和谁赌气呢，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闹心东西。”梅琳又气又恨，说话也不中听了。 明明是她亲生的儿子，可这逆子却和周子阳那黑心男人更亲，事事都听周子阳的，根本没把她这当妈的放在眼里。 周子阳心里不忍，想叫住周玉青，但被周阿嬷拦住了。 “这就是那个孩子？” “是的，妈，玉青他是好孩子，和梅家人不一样。” “再好也是别人家的儿子，或许他是好孩子，但他有梅琳那样的妈，还有那样的外婆，就是他的原罪，你难道还想和梅家人牵扯不清？” 周阿嬷瞪了眼儿子，越大越糊涂了，梅家人厚颜无耻，跟蚂蟥一样缠人，现在都闹成这样了，如果子阳真的领养了周玉青那孩子，以后的麻烦事肯定源源不断。 只要梅家人还活着，她儿子就不会有安生日子。 这件事她绝不会同意的。 周子阳还想再说，周阿嬷打断道：“别再说了，除非梅家人死绝了，这事别提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好人不长命，恶人臭万年，梅老太这种人活得且长久着呢，怎么可能死？ 还有梅琳，年纪轻轻的，又不干活，肯定能再活几十年，周玉青这孩子再好，都和她儿子有缘无份。 周子阳叹了口气，愧疚地看向周玉青，他知道母亲说的都对，收养了这孩子，就注定和梅家人扯不断了，唉！ 周阿嬷看不得儿子难受，没好气道：“真想照顾那孩子，也用不着收养，抽空去看看就行，好苗子只要隔三差五地浇点水，就能茁壮成长，用不着天天看着。” “哎……谢谢妈。” 周子阳立刻喜笑颜开，他就知道母亲嘴硬心软。 周阿嬷哼了声，眼神嫌弃，不过她现在又有了主意，周玉青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她且试探试探这孩子，看是不是值得她儿子那么看重。 老太太四下一看，又挤进人群中了，尖声叫道：“你儿子都来了，让你儿子说说，那个周子阳到底有没有和你睡一屋！” 看热闹的群众们得了提醒，精神又振奋了，纷纷嚷道：“对对对，让这孩子说，到底有没有睡一屋！” “孩子都这么大了，肯定知道，就让他说。” 大家热切地看着周玉青，想知道真相，人们总是对桃色八卦更感兴趣些，迫切想知道周子阳和梅琳之间，究竟有没有睡过。 周子阳神情变得尴尬，刚才那个声音他一听就知道是母亲，其实他并不想把周玉青牵扯进来，对孩子太残忍了。 周玉青紧紧咬着牙，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他比同年龄的孩子懂得更多，所以也更觉得羞惭。 他能猜到定是母亲用那种事威胁爸爸了，真够恶心的！ 他亲眼见到母亲半夜去敲爸爸的门，见到了好几次，每次爸爸都没开门，还说了些重话，母亲这才悻悻离开。 有个这样的妈真的很丢脸，周玉青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又睁开了，看向了周子阳，大声道：“周叔叔，对不起，我没管好妈妈，这些年感谢您对我们一家的照顾，现在我姐姐有了工作，我也长大了，您不用再管我们了，等以后我长大了，我会一定会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说完，周玉青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他又对着群众们说道：“他不是我爸爸，只是受我爸爸的托付照顾我家的，周叔叔和我妈连话都不说，也没住在一屋，我姐姐的工作也是周叔叔安排的，在饭店上班，每个月工资有32块，我今年12岁了，再过几年就能挣钱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你鬼迷了心了！” 梅琳尖声骂着，抡起手给了周玉青一个巴掌，她都要气死了，养出这么个白眼狼儿子来。 周玉青并没躲闪，迎了这一巴掌，脸上鲜红的手指印，昂着头倔强地瞪着梅琳，一字一句道：“我没胡说，说的都是事实，周叔叔本来就不是我爸爸，他叫周子阳，我爸爸是周文林，他已经死了！” “你……你个小畜生，你知道什么？没有钱你去喝西北风，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你非得气死我才舒服啊！” 梅琳眼睛都气红了，心里一阵酸楚，她豁出脸面闹是为了谁？ 这小畜生怎么就一点都不体谅她，还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气她，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第302章 江老太单方面碾压 周玉青这一席话，大家彻底明白了，果然是这对母女不要脸，想赖上周子阳这种好男人，贪得无厌，恬不知耻，太不要脸了。 “还敢发毒誓，也不怕真遭报应！” “老天爷瞎眼的时候多，哪会真让这女人不得好死！” “周子阳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好心没好报，摊上这一家子吸血虫，甩都甩不掉。” “这个孩子还是好的，是知恩图报的。” 大家议论纷纷的，声音还挺大，毫不掩饰他们的鄙夷，梅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对儿子也更恨了。 要不是这小畜生来捣乱，她哪至于受这窝囊气，别人是养儿防老，她这儿子是来讨债的。 周子阳心里难受，他很了解周玉青，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孩子，梅琳和梅老太这样闹，等于是在这孩子心上捅刀子啊。 他想过去安慰周玉青几句，又被周阿嬷拦住了，“我去。” 这孩子确实还不错，但收养绝对不可能，让儿子私下教导还是可以的。 周阿嬷走了过去，看了眼倔强的周玉青，这孩子眼眶里泪花打着转，头却昂得高高的，小孩子有点意思，还真是歹竹出了根好笋，和梅家人一点都不像。 “你有手有脚，年纪也不大，就算去糊纸盒也能挣到菜钱，况且你大女儿已经工作，每个月工资有三十二块，这些钱足够你们一家生活了，你这儿子也是个懂事聪明的，你用心培养儿子，以后这孩子有了出息，也会孝顺你这当妈的，本来极好的一副牌，却被你打得乱七八糟，你说你蠢不蠢！” 周阿嬷不客气地教训，她说的都是实话。 32块工资足够养活一家三口，如果梅琳勤快点，去干点手工活，一个月挣个十来块并不难，像江大宝那样的傻子，都能靠糊纸盒挣十来块，梅琳手脚健全，耳清目明的，只会多不会少。 加上郑曼青的工资，四十几块钱足够一家三口过很殷实的日子，这笔帐不难算，梅琳之所以来闹，就是贪得无厌。 “我女儿都22了，她不嫁人了？你个老太婆懂什么？” 梅琳不认识周阿嬷，一时嘴快，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周阿嬷冷笑了声，嘲讽道：“你女儿要嫁人过好日子，所以她的工资你舍不得花，我儿子就活该要给你一家做牛做马？就算你那死去的老公帮过我儿子，我儿子这12年也还清了，有我老太婆在，你们梅家以后别想再吸我儿子一滴血！” 梅琳大吃一惊，愕然看着周阿嬷，又看向周子阳，脑子更乱了。 周子阳不是说他妈已经死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智商有限的梅琳，越想越乱，头昏沉沉的，嘴也哑了，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只是木愣愣地站着，看在大家眼里，就以为她心虚，对她也更加鄙夷了。 “花别人钱不心疼啊，自己女儿的钱得存起来当嫁妆嘛！” “周子阳哪认识的倒灶兄弟，被坑了十二年，甩都甩不开了。” “这一家子就是属蚂蟥的，不把周子阳的血吸干怎么可能收手！” 大家七嘴八舌地发表看法，都很同情周子阳，舆论现在已经一边倒向周子阳了，屋子里的毕兴华没忍住又出来了，冲梅琳喝道：“做人别贪得无厌，再来闹事我报告公安了，抓你们一家去劳教！” 他朝周子阳瞪了眼，心里很嫌弃，蠢的要死，幸好不是他儿子，也不是他女婿，否则他气都要气死了。 梅老太已经被江老太单方面碾压了，叫都叫不出来，江老太左右开弓，将梅老太揍得干瘪脸都肿了三圈，死狗一样躺着。 “再来闹事老娘揍死你！” 江老太挥着拳头威胁，恶狠狠地瞪着，痛快极了。 好久都没活动筋骨了，今天这么一干仗，比吃了人参果还痛快，筋骨都松快了。 江大宝则在一旁站着，死死盯着梅老太，刚才这老太婆好几次想反抗，都被江大宝给拦住了，他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他知道不能让人欺负他妈，要不是江老太想自己过瘾，老早放儿子去干架了。 “哎呦……我的骨头都断了……赔钱！” 梅老太索性赖在地上不起来了，半死不活地哼哼，周子阳那儿没戏了，但这一趟不能白来，弄点钱也成。 “断你妈*的，给老娘起来！” 江老太一把揪起了梅老太，这死老太婆又瘦又小，连头带脚剁了也就一碗肉，她轻轻松松就揪了起来，梅老太跟没骨头一样，站都站不稳，江老太火大地抡起了拳头。 “还想讹老娘，不想活了？” 江老太一拳砸了过去，离梅老太的鼻子还有两公分，这老太婆像兔子一样跑得飞快，大家都哄堂大笑，看小丑一样看着梅老太。 毕兴华大声道：“都散了吧，别堵着照相馆，还要开门做生意呢！” 群众们看足了戏，得到了满足，都挺好说话，没多时就散了，照相馆门口一下子宽敞了，梅琳和梅老太突兀地站着，走不是，留也不是。 周玉青冷冷地看了眼梅琳，再次说道：“回家！” 梅老太他不想管，法律上没规定必须赡养外婆，他只管梅琳这个母亲。 梅琳早已经没了心思，都闹成这样了，周子阳铁了心要走，她就算不要脸皮也留不住，好在女儿已经有工作了，工资勉强够花，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叹了口气，梅琳哀怨地看了眼周子阳，又去搀扶梅老太，“妈，走吧。” “没用的东西！” 梅老太嫌弃地白了眼，这个小女儿从小就蠢，也没胆子，真不如大女儿，可惜她的娇儿命苦，被贺长顺那个土匪给害了。 梅琳神情受伤，眼睛红了，不声不响地跟在梅老太身后，周玉青深深地看了眼周子阳，便毅然走了。 从此以后，他和爸爸再没关系了。 他会靠自己走出梅家那个牢笼的。 等他有了出息，能够掌控梅家人后，他再去找爸爸。 第303章 死要钱的江老太 周子阳好几次都想叫住周玉青，但都忍下了，以后再偷偷看这孩子吧。 “上班了，都歇一个月了，像什么话！” 毕兴华眼神更加嫌弃了，埋怨了一通，不过念完了后，他又说道：“等会儿和我去趟劳动局，把名字改过来，你们这种搞艺术的就是乱弹琴，名字改来改去，像什么样子！” “谢谢毕叔。” 周子阳感激道谢，毕兴华虽然爱念叨，但对他照拂良多，当初能从学校调到照相馆，也多亏了毕兴华，是他顶着压力把他调过来的。 “你少给我惹麻烦就阿弥陀佛了，明晚的联欢会你给我好好拍，要是出了漏子，老子扣你奖金！” 毕兴华没好气地白了眼，轻哼了声，背着手进办公室了。 周阿嬷嘱咐儿子，“好好上班，你这领导挺不错。” 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周子阳点了点头，对江老太说道：“谢谢江姨，今天多亏了您。” “谢啥啊，都是一家人，以后这家不要脸的再来闹，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对付他们！” 江老太大咧咧地摆着手，她就喜欢对付贱人，痛快，过瘾。 周子阳忍不住笑了，如果在家里出事前，他可能瞧不上江老太这种人，觉得太粗鄙，但现在他却觉得，像江老太这种真性情的人，其实也挺不错，虽然江老太肯定不是好人，但她却护短，对自己人是极好的。 这种人比那些嘴上喊着仁义道德的道貌岸然的所谓‘君子’好太多了。 周阿嬷也笑了，“我们走了，你上班吧。” 江老太却叫了起来，“大宝去哪了？刚才还在这呢。” 一直安稳待在江老太身边的江大宝，竟不见踪影了，江老太下意识地跑出照相馆，还以为江大宝一个人上街了，她急得一边跑一边叫，担心儿子被车撞了。 周阿嬷也急了，是她叫江大宝出来的，要是出了事，她都没脸面对江老太了，便也跑了出去帮着找人。 不过没多久，周子阳就出来叫她们了，“大宝在照相馆，没事。” 江老太松了口气，回照相馆果然看见江大宝守着摄影师，一动也不动，乖的很，眼睛都不眨一下。 摄影师在给一对新人照相，年轻男女挺紧张的，笑得很僵硬，肩膀那儿也紧绷着，摄影师教他们摆姿势，还教他们如何笑，挺耐心的，江大宝听得津津有味，江老太叫他都没听见。 “好，就这样别动，保持微笑，一，二，三……” 摄影师的‘三’才落下，就按下了快门，闪光灯一闪，江大宝好奇地张大了嘴，突然指着照相机说道：“照相……小人……” 周子阳心中一动，指着玻璃橱窗用来宣传的相片，问道：“大宝知道这是什么吗？” “相片，咔嚓……” 江大宝笑眯眯地说，他见江小暖照过，闪一闪就能把东西弄进去，特别好玩。 “小暖在家搞那些相片，大宝看的多就知道了。”江老太解释。 周子阳继续问道：“大宝想不想照相？” “想……咔嚓……” 江大宝使劲点头，眼巴巴地看着照相机，他也想把好看的东西弄进那个小盒子里，肯定很好玩。 江老太忙说道：“大宝咱回家啊，妈给你炖肉吃，这些东西咱不玩。” 照相机可不便宜，要是儿子搞坏了她可赔不起，而且她也不觉得儿子能学会照相，这么先进的东西，她儿子怎么可能学得会？ 她对儿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生活自理，自己穿衣服洗漱，要是能学会做饭就更好了，这样她要是走了，儿子也不会太麻烦孙女，自己能照顾自己。 至于其他的，江老太连想都没想过。 江大宝不像以前那么听话，还是眼巴巴地看着照相机，江老太扯了他一下，好声好气哄道：“大宝，回家了。” 但江大宝没理她，拽都拽不动，跟望夫石一样看着照相机。 周子阳笑道：“江姨，我觉得大宝可以学摄影，我教他吧。” “他哪学得会啊，这东西贵死个人，子阳你别管他，大宝就是小孩子脾气，图新鲜呢，过几天就忘了。”江老太拒绝了，她可不能让儿子骚扰周子阳上班，便用了些力气，想拽江大宝走。 江大宝神情变得委屈，扁着嘴恋恋不舍地看着照相机，还是跟着江老太走了，但一步三回头。 周子阳便说道：“大宝你先回家，等我回去就教咔嚓好不好？” “好……阳阳好……” 江大宝又开心了，澄澈的眼睛充满了喜悦，江老太还想阻拦，被周阿嬷拦住了，“又不要你教，子阳会教大宝。” “照相机和胶卷可贵了，学这个费钱。”江老太心疼孙女的钱，儿子学了又没用，有那个钱还不如买肉呢。 “小暖有钱，你操什么心！” 周阿嬷没好气地白了眼，看不惯这老太婆的小家子气，江小暖肯定支持她爹学照相，那丫头有钱着呢。 而且—— “你能陪大宝一辈子？大宝现在除了吃就是睡，都跟猪一样了，总得让他学点东西，不管学得怎么样，能有个精神寄托也是好的。”周阿嬷想得比较深远。 江大宝不是真正的傻子，只是智商低了些，而且学习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要是细心教导，学会照相也不是不可能，又没指望这孩子学成什么摄影大家，人总得有点精神层面的兴趣爱好，江大宝难得对一样东西感兴趣，自然得支持他去学。 “学这个要多少钱？”江老太还在纠结钞票，她是真心疼啊。 “我掏钱行了吧。” 周阿嬷没好气地怼了句，江老太讪讪地笑了，“那……多不好意思。” 要是周阿姐掏钱，她肯定是不反对的。 周阿嬷看出她的小心思，冷哼了声，大步走在了前面，这老太婆死要钱，有时候真气死人。 “阿姐等等我，那个……现在去买胶卷？”江老太小跑着跟上去，积极地问着。 周阿嬷咬了咬牙，强忍着没骂出声，心里万分后悔，刚才一时嘴快，让这老太婆给算计了。 胶卷贵死个人，她白嫖了那么多顿，加起来也买不起一筒胶卷，亏大发了。 第304章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急啥，回去和小暖商量商量。” 周阿嬷白了眼，走得更快了，自动屏蔽了身后江老太的嘀咕声，“买胶卷有啥商量的，小暖肯定没意见，又不用小暖掏钱……” “阿姐，前面就是友谊百货，要不现在去买？” “不顺路！” 周阿嬷回头吼了声，大步流星地往前赶，臭不要脸的，这是赖上她了。 江老太悻悻地扁了扁嘴，小气鬼，老骗子，就知道是唬她的，还白吃她那么多肉呢。 俩老太太加上江大宝，一路走一路碎碎念，渐渐远去，照相馆对面的弄堂拐角，一双阴沉恶毒的眼神，像淬了毒的眼镜蛇一般，随时都会射出毒汁。 毒蛇正是贺晓雨，劳教了一个多月，她的模样大变了样，瘦得脱了形，本就模样普通，脸上有点肉还过得去，一瘦下来便又老又丑，和梅老太越发像了。 贺晓雨是想来找周子阳要钱的，但却让她看了一出大戏，打消了找周子阳的念头，这个小姨父是假的，肯定不会给她钱，老太婆和小姨手里应该有钱。 还有那个傻子，原来和小姨父是一伙的，而且小姨父和江小暖也是一伙的，那两个老太婆也是江小暖派去的，难怪会去饭店害她，害得她家破人亡，还要蹲监狱。 贺晓雨攥紧了拳头，眼神更恶毒了，她和江小暖不共戴天！ 眼下先搞到钱跑路，仇以后有的是机会报。 贺晓雨咬了咬牙，转身穿进了弄堂，没多时就看不到人影了。 江家现在吃晚饭的人多了不少，除了孟凡外，还多了周子阳和周阿嬷母子，江小暖没和孟凡说陆寒年和周家的亲戚关系，这怂包万一不小心说漏嘴了，陆志国肯定起提防。 陆志国倒不足为惧，让人忌惮的是乌吉明那个阴毒小人，周阿嬷说这王八蛋现在是文化//部的领导，官职虽不大，可这小人搭上了帝都纪家。 纪家现在花团锦簇，烈火享油，乌吉明有了这么大的靠山，自然春风得意，在海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肯定抗衡不了乌吉明，只能稍安勿躁。 孟凡对于周阿嬷母子来江家吃饭，并不觉得奇怪，江家的伙食好，他都巴不得天天来吃饭呢，而且周阿嬷以前也时常来蹭饭的，更不稀奇了。 晚餐十分丰盛，江老太蒸了梅干菜扣肉，还蒸了一大盘香肠，又炖了一大盆猪脚，还有酸菜炒肥肠，家里有不少猪下水，冰箱都装不下了，得赶紧吃吃掉。 也所以江老太这几天做菜大方的很，一点都不扣索，全都是硬菜。 “这个肥肠好吃，猪脚也好吃，香肠也香，扣肉更好吃……” 孟凡吃一样就赞一句，眼睛比手快，只恨不得能多出一张嘴，每样菜都是他的最爱，吃都吃不来及，江小暖听得不耐烦，拿筷子在他脑袋上敲了下，斥道：“食不言，寝不语，再嘀咕上屋顶吃去。” “我夸江阿嬷呢，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小暖……要不明年我搬来住？我觉得这样更有利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肯定能考上重点大学。” 孟凡借机说了借宿的事儿，这次他真没其他小心思，单纯的是为了江家的伙食。 不过—— “想住屋顶？”陆寒年森冷的声音，冻得孟凡差点噎死，“咳咳咳咳……” 江老太用力拍了几下，这才救下了这怂货，吐出一根小骨头，孟凡缩紧了脖子，委屈嘀咕，“我又不是不交钱，我就是想考个好大学，给我爹争口气，你想那么多干啥，是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啊……” 陆寒年夹菜的手顿了下，冷冷地看着碎碎念的家伙，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还敢和他正面宣战了。 果然是最近太给这小子好脸了，几天没扔屋顶了？ 吃过饭后，孟凡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还拍了拍小肚子，这一顿吃得真舒服，他现在都想高歌一曲，唱个啥好呢？ 东方红就很不错。 孟凡清了清嗓子，张开嘴，才刚起了个调，衣领一紧，整个人就悬空了，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冷风嗖嗖的，冻得他立刻闭紧了嘴，东方红也唱不出来了。 “在上面好好学习，做好这张试卷再下来！” 陆寒年冷得掉冰碴子的声音，从下面传到了屋顶上，孟凡欲哭无泪地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嗖嗖的北风吹着他单薄的小身板，刚刚吃的那顿肉根本抗不住。 “哥……” 孟凡叫了声，想央求陆寒年放他下去，但等来的却是手电筒和试卷，椅子是现成的，江小暖特意在屋顶留了把椅子，专门给这怂货做题用的。 之后就没动静了，只有北风的呼呼声，孟凡吸了吸鼻子，知道陆瘟神是铁了心要整他了，只得乖乖坐下来做题，他想找个背风的地儿，可屋顶上365度无死角，不管他坐哪儿，北风都吹得脸疼。 孟凡用力地吸了几下，他现在还想唱歌，唱那个白毛女——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 可不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唉！ 陆寒年拍了拍手，孟凡惨兮兮的歌声只当没听见，这小子就是欠收拾，隔几天不收拾皮痒痒。 “安稳了？”江小暖忍笑问。 “消停了。” 陆寒年眼里也有笑意，又吩咐江老太煮点生姜水，回头给怂货喝，今晚的北风挺疹人的，怂货那小身板怕是禁不住。 周子阳提起了让江大宝学摄影的事，“大宝难得感兴趣，应该支持他学，有了精神寄托，大宝会很开心的。” 江小暖眼睛一亮，她正愁这事呢，要是她爸真对摄影感兴趣，她肯定倾尽全力支持。 “爸爸，你想学拍照？” 江大宝眼神迷茫，他不懂拍照是啥。 “就是咔嚓……” 周子阳作了个拍照的姿势，江大宝立刻明白了，眼睛亮晶晶的，使劲点头，“学咔嚓……好玩……” “好，咱们学咔嚓，爸爸学好了给我拍，好不好？”江小暖笑着问。 江大宝笑眯眯地点头，“好……拍暖暖，拍年年……阳阳……” 他说得很慢，但每个名字都是他努力记下的，是对他好的人，也他放在心上的人。 第305章 大宝眼里的丑妈 江老太不由吃味了，“大宝，咋不拍我？” 她可是妈，大宝这没良心的，居然连她这当妈的都不提。 江大宝朝她看了眼，摇了摇头，“暖暖好看……” “噗……大宝真聪明，哈哈……” 周阿嬷大声笑了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还好心地解释，“大宝眼光挺好，分得出美丑。” 江老太牙齿咬得咯咯响，脸色铁青，要不是亲儿子，她早大耳光子呼过去了，她哪里丑了？ 而且子不嫌母丑，大宝这没良心的东西，居然嫌她丑，气死她了。 江大宝感觉到了他妈不高兴了，小心翼翼地看着江老太，又缩了缩脖子，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江老太为什么生气，他说错话了？ “妈吃……” 江大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是他今天的分例，江小暖规定他一天只能吃一颗糖，江大宝每次都舍不得吃，藏在口袋里，过许久才吃掉，今天的份例还没吃，他拿出来哄江老太了。 “吃糖……妈。” 江大宝剥了糖纸，递到江老太嘴边，像小孩一样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她，看得江老太心立刻软了，柔声道：“妈不吃，大宝吃。” 又说道：“妈没不高兴，妈开心着呢，大宝吃吧。” 儿子这么孝顺，就算嫌她丑也没啥，她本来就不好看嘛，都老太婆了，还争美丑有啥意思。 江大宝还是坚持分给了江老太一半糖，这才心满意足地吃了剩下的一半，舔着糖时，他满足得眼睛都眯了，已经有了皱纹的脸却比小孩还童真。 周子阳心中一动，将放在桌上的相机拿了过来，快速地对好焦，照下了江大宝吃糖时的一幕。 “我听领导说，文化局要搞摄影大赛，我最近在找题材参赛，大宝这个特写很不错，我送去参赛没问题吧？” 周子阳征询意见，毕竟是人物肖相，得征求家人的同意。 “获奖了有奖金没？”江老太问。 “一等奖能拿二百块奖金，二等奖一百块，三等奖五十块。”周子阳笑了笑，又说：“要是我能拿奖，奖金都给大宝。” 江老太喜得眼睛都眯了，一口应承，“子阳你多给大宝照几张啊！” 有钱拿就好，老太太大力支持，反正儿子在家没事干。 周子阳又说起了明天去文化局拍照的事，“有个联欢会，好像是帝都那边的领导要过来，搞得挺隆重的，领导让我去拍照。” 江小暖心中一动，乌吉明那王八蛋不就在文化局，便问道：“会不会被乌吉明认出来？” “不会，乌吉明只见过小时候的子阳，长大后没见过面。”周阿嬷说。 乌吉明虽然是她姐夫的得意门生，但和她的关系没那么近，而且她也不住在姐姐家，她和儿子住，乌吉明倒是常去姐姐家献殷勤，只不过很少碰到子阳。 子阳现在都中年了，相貌和小时候不一样，变了不少，乌吉明肯定认不出来。 江小暖放了心，又问道：“要不明天我混进联欢会，去见见那个乌吉明？” “还是我去吧。” 陆寒年不放心媳妇去，乌吉明是条毒蛇。 “你不能去，乌吉明肯定能认出你，你和你外公特别像，当初我第一眼看见就觉得像。”周阿嬷不赞成，心里挺懊恼的。 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明明这孩子和姐夫那么像，她怎么就一门心思认定不是那个孩子呢？ 幸好没错过啊。 “乌吉明不认识我，我只是去探探，不做什么，不会有危险的。”江小暖劝道。 周阿嬷想了想，“去探探也行，乌吉明最近几年春风得意，和纪家打得火热，听说明年要调去帝都了。” “帝都那个纪家？他怎么搭上关系的？”江小暖好奇。 周阿嬷冷笑了声，嘲讽道：“乌吉明这王八蛋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嘴又甜，娶了纪家的一个二婚女儿。” 那个二婚女人相貌平平，身材高大，女生男相，和乌吉明站在一起，比这王八蛋更有阳刚气些，而且听说这女人脾气暴躁，动辄就会砸东西，前夫就是受不了她的火爆脾气，这才顶着压力离婚的，然后让乌吉明接了手。 当然肯定不是出于爱情，乌吉明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为的就是纪家的势力，自打他娶了纪家姑娘后，仕途步步生莲，官场得意，一下子就从寒门子弟，翻身成了人上人。 “这男人还挺能屈能伸的。”江小暖讽刺了句，心里不太舒服，眼见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动手，太憋屈了。 陆寒年倒看得开，“乌吉明不着急，先对付陆志国和万金桂，还有梅家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你们都别管，安心干大事，有我呢！”周阿嬷冷声道。 江老太连声附和，“对对对，你们甭管，我和阿姐就能搞定。” 她又说道：“阿姐，明天去买胶卷吧？你可答应我的，不能赖帐。” “谁赖了？急什么，大宝现在连入门都没学会，那么早用胶卷多浪费，先让子阳教大宝入门。” 周阿嬷头都大了，悔得想咬断自个的舌头，打了一辈子雁，却被江老太婆这蠢雁给反咬一口，反正她就拖着，凭啥让她买胶卷，又不是她儿子。 江老太悻悻地扁了扁嘴，小声嘀咕了几句，心里却打定了主意，每天都要提醒周阿姐一回，明明是阿姐自己亲口答应了的，凭啥不给她儿子买？ 不买她以后给这老太婆的菜里下泻药，哼！ 江小暖懒得管这俩老太太斗嘴，不见着想，见着了斗嘴，真是一对老冤家。 她拉了陆寒年进屋，有事问他，“纪枫他家和帝都纪家有关系没？” 她老早就想问了，都姓纪，又都是那个圈子的人，或许有关系呢。 陆寒年点了点头，“纪枫爷爷和帝都的纪老爷子是堂兄弟，当初是帝都的纪老爷子带纪枫爷爷出去的，但现在两家疏远了，纪枫家和帝都林家反而更近一些。” 其实是帝都的纪家近些年行事张狂了些，纪枫爷爷看不过，就主动疏远了堂兄家，还告诫儿子孙子不和帝都那边走动，老爷子人老成精，眼光长远，宁可被人骂忘恩负义，也要和堂兄家疏远。 第306章 梅家终于遭报应了 江小暖回忆了前世，她记得前世纪家确实没啥动静了，她只听说过沈家，但目前沈家还不显山露水的，林纪两家风头鼎盛。 这两家前世没了动静，可能是两个原因。 一是没落了。 二就是低调行事。 林家她不清楚，纪家应该是前者，前世她在会所工作过，那家会所黑白通吃，老板是帝都沈家人，帝都有不少公子哥都来会所寻乐子。 她虽然只是个清洁工，一个没人会注意到的小人物，但正是因为身份卑微，所以那些人说话从来不避忌她，她也因此听到了不少家族秘辛。 沈家也是那个时候听说的，还说了其他的家族，林家没人提，纪家却听人提过，听口气并不是太尊重，显然纪家没落了，否则那些公子哥不会用调侃的口气提起纪家人。 但这也说明，纪枫爷爷虽然有长远目光，还是因为和帝都纪家有亲戚关系受了牵连。 “纪枫爷爷其实如果真想和纪家撇清关系，应该做得更彻底一些，这样不痛不痒地疏远，纪家得罪了，可在其他人眼里，他家和纪家还是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纪家出了事，他家肯定会受牵连。”江小暖说道。 陆寒年皱了眉，媳妇说的有道理，在别人眼里，纪枫家和帝都纪家就是一家人，哪怕关系不近，也是内部矛盾。 “你说的对，我会提醒小枫。” 陆寒年神情郑重，媳妇的担忧不是危言耸听，帝都纪家这两年行事越发猖狂，尤其是纪家那几个小辈，横行霸道，肆无忌惮，迟早会惹出大//麻烦来。 两人又聊起了梅家，江小暖并不是太担心，“我奶奶和你姨婆联手，绝对碾压梅家人，你别管这些破事了。” 陆寒年扯了扯嘴角，江老太和他姨婆一文一武，所向无敌，确实治得住梅家人。 不过毕竟是俩老太太，他还是派两人跟着，以免出事。 第二天，陆寒年出去置办东西了，他从乡下弄了些木头，自己打家具，他以前学过木工，手艺还不错，打了些桌子柜子，还有沙发，他今天要去乡下搞桐油。 桐油用来刷家具，这是他从老师傅那儿学来的，纯天然的桐油均匀刷在家具上，晾干了后再刷，再晾干再刷，这样的工序反反复复，家具就会呈现出特别漂亮的红色，而且能用上几十年不腐不坏。 陆寒年以前见过这样的家具，是教他木匠的老师傅家的木桶，很漂亮的红色，像是包了浆，那对木桶用了三十多年，可还是特别结实，而且不漏水，就是桐油刷的。 所以陆寒年就想搞点桐油来刷家具，这玩意只有乡下才有，而且不常见，前些年好多桐树都让人砍了，很稀少了。 江小暖照例出去销货，等过了年她就去申请个营业执照，再搞个店面，专门搞批发，就不用每天出门了。 下午，梅朵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了，身上还沾了血，脸色惨白，六神无主的样子吓了江小暖一大跳，“谁受伤了？” “我爸妈死了……小暖，他们死了，菜刀砍死的。” 梅朵声音都颤了，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江小暖也不敢相信，昨天江老太还说，梅老太去照相馆闹事了呢，生龙活虎的，怎么会被人砍死了？ “谁砍的？” “不……不知道……公安局还在查，保国出去办事了，我找不到他，我心里慌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江小暖，梅朵渐渐冷静下来了，但神情依然惊惶，她刚才去了现场，屋子里全是血，梅老头躺在床上，床单和被褥都血浸透了。 梅老太躺在门口，双眼圆睁，一只手还扒拉着门，应该是临死前想出去叫人，结果没能爬出去，地上也都是血。 “翻箱倒柜的，我妈的私房钱都被拿走了，公安局说可能是来偷钱的，被我爸妈发现了，临时起意杀人。” 梅朵后背直发寒，不住颤抖，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梅老太那死不瞑目的狰狞面孔，梅老头倒还好，只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样子。 “砍了好多刀，骨头都看见了，冻得硬梆梆的，什么小偷这么狠心，偷钱就偷吧，何必还伤人……” 梅朵叹了口气，她对梅老太和梅老头已经没感情了，但心里还是不好受，而且梅家接二连三出人命，她心里终归是害怕的 害怕梅家的报应到了，还担心自己会受牵连。 江老太也听得不胜唏嘘，昨天她还和梅老太干了一场呢，今天就死了，还死得不明不白的。 果然是遭报应了。 “年关到了，那些毛贼也狗胆包天了，晚上睡觉得关紧门窗，不行，咱家得养只狗，哪天有空我回老家弄只小狗养，你三叔公家的狗快生了，弄一只来养着，有狗看家就安心了。” 江老太越想越后怕，她家现在可是地主生活，晒了那么多肉，万一毛贼惦记上她家咋办？ 江小暖却想到了另一事，便问道：“会不会是熟人干的？你爸妈家的门窗是被撬开的？” 梅朵愣了下，摇了摇头，“不知道，公安没说，他们把现场封了，不让我进去，我在那边害怕，就跑你这了。” “我陪你过去看看。” 江小暖总觉得不像是普通毛贼，毛贼可没这么丧心病狂，只是求财，很少会伤人命，还是两条人命，杀人可没那么容易，很多人连鸡都不敢杀，没那个胆子。 “你去那种晦气地方干什么，马上要结婚了，少沾这些晦气事，有公安查呢！”江老太不愿意孙女去管这闲事，死的是梅家人，管那么多干啥。 最重要的是，孙女马上要结婚了，沾了这些晦气会不吉利。 “没啥，你要是害怕，在家多念经。” 江小暖压根不信这些，而且死的是恶人，这是拍手称快的喜事，怎么是晦气呢。 不过这话不能和梅朵说，毕竟是她亲人，再恶也是亲外婆外公。 江老太阻拦不住，悻悻地去寻出了几只元宝，准备一会儿念念平安经，然后烧给菩萨，保佑孙女平平安安的。 第307章 是贺晓雨 “江小暖电话！” 电话亭大婶扯着大嗓门叫，江小暖刚出门，小跑着去接电话，竟是梅朵的小姑子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李保国最小的妹妹，叫李玉梅。 “小暖姐，我……我大嫂在你那吧？”李玉梅颤着声问，隔着电话线都能感觉到她的害怕。 “出什么事了？” “公安打电话找大嫂，说大嫂二姐家出事了，她二姐让人砍伤了，在医院抢救，还有她表弟也受伤了好像……” 李玉梅声音更颤了，她胆子向来小，一只老鼠都能把她吓哭，李保国素来最疼这个最小的妹妹。 江小暖皱紧了眉，连梅琳那儿也出事了，肯定不是普通的毛贼。 难道是寻仇？ “我知道了，你大嫂在我这，你和你爸妈说一声，在家待着，哪都别去。” “好的，小暖姐，那个坏人会不会来我家？”李玉梅都要哭了。 “不会的，你现在回家，把门锁好，谁来都不开门，我和你大嫂先去医院，过会儿再去你家。”江小暖放低了声音，安抚这小姑娘。 也难怪吓成这样，梅家接连出了命案，就算大人都害怕，李玉梅才十二岁，害怕是正常的。 “好……我现在回去了，小暖姐你和大嫂小心些啊！” 江小暖挂了电话，对旁边一脸焦切的梅朵说道：“你二姐也被砍伤了，现在在医院抢救，你们家是不是有仇人？” 梅朵整个人都傻了，半晌才回过神，使劲摇头，“没有，我爸妈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都是小事，没有生死大仇，不可能上门杀人的，到底是谁干的？怎么这么狠心……” “先去医院吧，你表弟好像也受伤了。” 江小暖不担心梅琳，死了都无所谓，但周玉青那孩子她印象不错，希望没大碍，否则周子阳肯定会伤心。 梅朵已经六神无主了，跟着江小暖去了医院，走前江小暖还嘱咐了江老太，如果陆寒年回来，就让他去李家，也不知道那个凶手会不会去李家。 江小暖骑车带梅朵去了医院，梅琳，郑曼青和周玉青都在抢救，两个公安同志守在外面。 梅朵表明了身份，问起了梅琳和周玉青的情况。 “男孩的伤势不算太重，应该没大问题，你二姐的情况不太好，医生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公安如实说道。 其实他们觉得梅琳救过来的可能性不大，办案这么多年，见过的伤者无数，经验比有些医生还丰富，他们一看梅琳的伤势就知道不太好了，只是尽人道主义送到医院抢救。 尽人事，听天命吧。 梅琳被砍了十来刀，三刀是在要害处，流了不少血，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周玉青也被砍了几刀，最严重的是右手，筋被砍断了，估计就算伤好了，以后也不能提重物了。 伤势最轻的是郑曼青，挨了几刀，都没在要害处，但也没醒过来。 江小暖松了口气，周玉青没事就好，这孩子怪可怜的。 “公安同志，凶手和害梅琳父母的是不是同一人？” “现场勘探到了脚印和指纹，还在检验。”公安没肯定回答，但以他们办案的经验分析，显然是同一人。 作案时间分别是上半夜和下半夜，显然凶手十分熟悉这两家的地形，而且凶手力气并不大，否则就不会砍那么多刀了。 现场留下的脚印也不大，初步推定是女人。 再就是两家的钱都被凶手拿走了，显然凶手的目的是钱财，可却起了凶性，连杀这么多人，丧心病狂之极。 手术室门开了，医生出来了，拿下了口罩，神情遗憾，不用开口就知道结果不妙。 “伤得太重，有什么要问的抓紧时间。” 公安神情严肃，赶紧进了手术室，想问问凶手是谁，梅琳肯定是认识凶手的，现场情况很明显是熟人。 否则大半夜的，凶手没撬门就进屋了，不是熟人梅琳不可能开门。 躺在床上的梅琳像死人一样，了无生气，脸色死灰，看得出她的生命已经到尽头了，梅琳眼珠慢慢地转着，没看到她的儿女，呼吸不禁急了起来，嘴不住动着。 “曼青和玉青都没事，在治伤。”梅朵说道。 梅琳这才平静下来，又张了张嘴，显然想说什么。 公安让梅朵去问，他们在一旁做笔录。 “二姐，是谁干的？爸妈也出事了。” “晓……晓雨……她……她……” 梅琳艰难地说着，梅朵面色大变，失声叫道：“贺晓雨干的？她不是在劳教吗？” “是……她……她不是人……” 梅琳眼里射出恨意，就是她疼爱的外甥女，竟然对她下杀手，还想杀她的儿女，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江小暖也大吃一惊，突地心跳了起来，贺晓雨现在逃逸在外，而且隐藏在暗处，万一去她家…… “梅朵别问了，赶紧回家，贺晓雨这畜生说不定会去你家和我家，她已经疯了！” 江小暖说完就往外跑，公安也吓了一大跳，听起来这凶手还会犯案，他们得申请支援才行，大过年的接连出了两起命案，他们肯定要吃批评了。 梅朵也吓坏了，想回家看看，却被梅琳拽住了，死死地盯着她，力气大得出奇，眼睛也亮得吓人。 “玉青给……你二姐夫……答应我！” “二姐，二姐夫没义务，他和你没关系，咱不能这样坑人。”梅朵不肯答应。 她二姐已经坑了周子阳十二年，她可不能帮二姐害人，虽然表弟确实很可怜，但这不是坑周子阳的理由。 “找周子阳……他肯的……找周子阳……” 梅琳急了，声音也提高了些，手上的力气大的吓人，将梅朵的手抓得生疼。 “我答应你去找人，但如果他不肯就算了，表弟还有曼青和我呢，你不用担心。”梅朵安慰道。 “周子阳……曼青不行……黑心……” 梅琳更急了，她只能把儿子托付给周子阳，女儿郑曼青她昨晚已经彻底看清了，就是个黑了心的白眼狼，连她这个亲妈都坑，又怎么可能会照顾弟弟？ 第308章 她已经没人性了 昨晚上就是郑曼青给贺晓雨开的门，她在屋子里睡觉，根本不知道贺晓雨会来，等她听到外面的动静冲出去，就看见贺晓雨拿着刀在砍女儿，想也不想就扑过去救女儿。 可哪成想，郑曼青这个畜生竟撇下她独自跑了，任由她被贺晓雨一刀接一刀地砍，儿子听到动静出来了，和贺晓雨打了起来，也挨了几刀，从头到尾，郑曼青这畜生就没露过面。 呵，这小畜生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一劫，可贺晓雨那疯子已经杀红了眼，怎么可能放过那小畜生，不照样砍了那小畜生几刀。 这就是报应啊！ 梅琳突地冷笑了声，面目狰狞可怕，森寒的笑声让公安都后背发凉。 笑了几声后，梅琳脸色更加死灰，呼吸也变得急促，胸膛不住起伏，梅朵知道她快不行了，不由黯然，二姐虽然糊涂，还做了不少错事，可落到这样的结局，也怪可怜的。 “周子阳……玉青……啊……” 梅琳叫了几声，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流出了血，可还是不肯咽气，梅朵忙道：“我会找周子阳，就算他不同意，我也会照顾玉青，二姐你放心地去吧！” “谢……谢谢……” 梅琳的气泄了，手垂了下去，眼睛依然圆睁着，死死地看着门口。 梅朵叹了口气，伸手去合二姐的眼睛，但几次都没合上，依然瞪着，死都不瞑目。 “公安同志，我先回家一趟，我担心贺晓雨会去我家伤人。” 梅朵心急如焚，家里只有婆婆和小姑子在，两个都是绵软的性子，肯定斗不过杀红了眼的贺晓雨，她得赶紧回家，万一出了事，她怎么和保国交待。 “别着急，我已经请示领导，派同事去你家了。”公安安慰。 梅朵放了些心，连声感谢，匆匆回家了。 李家住的大杂院门口，人来人往的，还有不少大爷大妈聚在门口聊天，贺晓雨出现在了弄堂口，她洗了个澡，还换了身衣服，看着和平常人一样，只是身上散发着阴寒的气息。 贺晓雨冷冷地看着大门，怀里揣着一把菜刀，她就是来弄死梅朵的，她已经豁出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仇人都干掉，她再离开海城。 可大杂院人太多了，贺晓雨找不到机会，她可不想和梅朵同归于尽，她还想去香江发大财呢。 在劳教时，她认识了个叫华姐的女人，三十多岁，卖电子手表被抓起来劳教，而且是好几进宫了，华姐就和她说了香江，说那边地上都有金子捡，人人都开小车，穿洋服，吃面包牛奶，过得比地主还舒服。 贺晓雨向往那边灯红酒绿的生活，她这次和华姐一块逃出来的，华姐说她有办法去那边，但买船票要不少钱，贺晓雨就想到了外婆和二姐，她本来不想杀人的。 可谁让那两个老不死的小气巴拉，一分钱都不肯给，还说要去举报她，哼，那就别怪她不念亲情了。 既然都已经沾了两条人命，贺晓雨不介意再多几条，反正她马上就要去对岸享福了，不过在走之前，她得把帐算清。 在李家大院门口蹲守了大半个小时，贺晓雨还是没找到机会，人越来越多了，她如果进去砍人，肯定会被抓住。 贺晓雨只得悻悻离开，转道去了江家，她已经打探到了江家的住处，昨天跟着江老太找到的，江小暖搞投机倒把肯定挣了不少钱，她去江家再搞一票，就和华姐会和，去对岸捡金子了。 江小暖心急火燎地往家赶，祈祷千万别出事，可越着急越骑不快，路上还差点撞了人，又遇到红灯，急死她了。 江家大门敞开着，江老太在屋子里对着几只元宝念平安经，江大宝则在玩积木，一派祥和。 贺晓雨过来时，远远就看到了院子里晾晒的肉和鱼，满满当当的一院子，这些全都是钱，她眼睛都红了，捏紧了怀里的菜刀。 这个死老太婆和傻子必须死，要不是他们陷害，她现在还是饭店的正式工，肯定能嫁干部，都是这老不死和傻子害的。 可惜江小暖不在家，让这小贱人逃了。 贺晓雨有些遗憾，她打量了地形，安安静静的，正适合她下手，贺晓雨竖了竖衣领，遮住了大半张脸，朝江家走去。 “大宝，上外头看看是不是要下雨了？太阳怎么没了？”江老太喊了起来。 她在念经，不想中断，就让儿子出去看看天色，要是日头阴了，就让大宝把咸肉和咸鱼收起来，还有晒着的干菜，都得收进屋子里。 江大宝放下积木，听话地起身，直直地走到院子正中央，抬起头仰视天空，嘴里念叨着：“太阳……没……” 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天一下子阴了，江大宝一动不动地站着，他在等乌云移过去，暖暖教过他，说乌云很快就会移开，然后太阳就会再出来的。 “大宝，太阳还有没有？” 江老太等了半天，没等到儿子的回复，便放下元宝，走到门口问。 此时贺晓雨也走到了院门口，她从怀里拿出了菜刀，眼神变得阴毒，连杀了三个人，她已经上瘾了，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有一种快感，恨不得能立刻将刀砍进江老太母子的身体里。 鲜血迸射出来的那一刹那，令贺晓雨十分痛快，她终于明白了父亲贺长顺以前喝醉酒时说的话了。 “你们都不懂，杀人会上瘾的，要不是解放了，哼，老子上个狗屁班，干啥不比上班强！” 具体干什么贺长顺没说，但肯定不是好事，贺晓雨以前不太懂，现在明白了，父亲肯定是想干杀人放火的勾当，那样来钱快。 只不过现在是新社会，管得严，她爹不得不安分守己起来，但一喝高了就会发牢骚，也所以当得知她被小叔欺负了后，会想去杀小叔，她娘也是倒霉，啥时候不好偷人，偏偏要那个时候去找小叔，活该被她爹捅死。 其实她并不怨小叔，这些年小叔对她很不错，买了不少东西，比对小叔的亲闺女都好，所以她也懒得和她爹说这些事，可却被江小暖这贱人给捅出来了，害得她一家家破人亡，她则成了逃犯。 第309章 母子联手，天下无敌 贺晓雨眼神更阴毒了，江小暖这贱人必须死，弄死这一家，拿了钱就去和华姐会和，等她去了香江，天高皇帝远，公安都抓不着她。 下定了决心，贺晓雨紧捏着菜刀，屏住了呼吸，迅速闪进了江家院子里，还立刻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才几秒钟时间，江老太和江大宝都没反应过来。 江大宝还在抬头看天，江老太反应快一些，虽没立刻认出贺晓雨，但直觉不是好人，吓得立刻抓起放在门边的扫帚冲了过去，“大宝走开！” 贺晓雨抽出了菜刀，冲江大宝砍了过去，江老太跑得更快了，大叫着：“大宝快闪开，王八蛋你冲老娘来，老娘弄不死你！” 老太太眼睛都红了，可一时之间来不及，她急中生智，脱下了脚上的布鞋，朝着贺晓雨砸了过去，准头还不错，直接砸到了贺晓雨脸上。 江老太是汗脚，大冬天都喜欢出汗，而且她在家都穿旧布鞋，好几年的布鞋沉淀了老太太脚气的精华，这一鞋子差点熏晕贺晓雨。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贺晓雨手里的菜刀偏了下，没能砍中江大宝的脑袋，而是砍在肩膀上，而且江大宝穿的是崭新的滑雪衫，江小暖特意给他买的，像后世的羽绒服一样，面料是光滑的晴纶，菜刀砍上去滑了下，并没伤到江大宝。 江大宝这才反应过来，扭过头看到了目露凶光的贺晓雨，江老太则大叫道：“大宝，她是坏人，欺负小暖的坏人！” 这一招是从周阿嬷那儿学到的，只要说是欺负孙女的坏人，大宝就能明白。 果然，江大宝憨厚的脸立刻变得凶狠，攥紧了拳头，对贺晓雨手里的菜刀毫不畏惧，直接冲了上去，“打死坏人……打死！” 江老太却吓得要死，肠子都悔青了，贱人手里有刀，儿子是拳头，哪打得过刀啊，她不应该那样说的，傻儿子可千万别出事。 老太太脱下了另一只鞋扔了过去，这回准头差一些，没扔到贺晓雨脸上，不过也让她停顿了下，江大宝的拳头也到了，一拳砸在贺晓雨的面门。 这段时间江大宝好吃好喝，又不干活，心情也好，他的身体结实得跟壮年小伙子一样，力气也大，这一拳用足了十二分力气，差点没一拳送贺晓雨上西天。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傻子并没那么好对付，而且男女之间体力悬殊太大了，如果是出其不意偷袭还行，可现在江大宝有了准备，她根本没有胜算。 贺晓雨身体踉跄了下，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还有血腥味，手里的菜刀也差点摔到地上，江老太也冲过来了，扫帚没头没脑地抽了过来。 二对一，贺晓雨毫无胜算，很快就只剩下挨打的份，连连后退。 “小表子，还敢来我家砍人，老娘一扫帚抽死你！” “大宝，拿这个揍，往死里揍！” 江老太把扫帚扔给了儿子，江大宝有了武器在手，如虎添翼，贺晓雨身上又被扫帚抽了好几下，脸上也多了不少血痕。 老太太也没闲着，又拿了把扫帚过来帮忙，娘俩联手，天下无敌，打得贺晓雨毫无招架之力。 贺晓雨咬了咬牙，慢慢朝大门口闪，她得赶紧和华姐会和，离开海城，否则就走不掉了。 江小暖这笔帐以后再来清算，不过也幸好这贱人没在家，否则她真走不掉了。 等江老太觉察到贺晓雨想逃时，她已经打开大门逃了出去，老太太一鼓作气追了出去，这女人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来人啊，抓强盗了，拿菜刀砍人的强盗啊！” 江老太大声喊着，可不能让这女强盗逃走，她虽然智商有限，可也想到了可怕的一件事，梅家那俩老东西，还有梅琳那个女无赖，没准就是贺晓雨这女强盗害的。 刚才贺晓雨拿着菜刀砍人时的凶狠样子，江老太现在想起来都寒浸浸的，疹人的很。 邻居们都被跑出来了，个个手里都拿着‘武器’，扫帚，菜刀，火钳，扁担，擀面杖……五花八门的。 “强盗在哪里？” “出什么事了？” “江阿嬷你脚都出血了，哦哟……大宝衣服都破了，吓死个人了……” 大家发现江老太脚上的白袜子都染红了，老太太自己还没感觉，被人提醒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痛，大脚趾那里刚才撞到了东西，出了不少血。 江大宝的新滑雪衫，则被砍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丝绵都露了出来，好在人没事。 “快去抓女强盗，拿了菜刀胡乱砍人，你们可得当心！” 江老太顾不上脚上的伤，一心只想抓住贺晓雨，这女人已经疯了，还杀人不眨眼，要是让这疯子逃了，以后都过不安稳。 邻居们一听是个拿着菜刀胡乱砍人的疯子，都吓得胆战心惊的，疯子杀人可是不犯法的，死了都是白死，大过年的可不能出事，太晦气了。 “刚才看到个黑影朝那边跑了！” “我也看到了，赶紧去追！” “我去打电话报告公安！” 邻居们提着‘武器’去追人了，还有人则去打电话，江老太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脚趾头疼得她直抽冷气。 刚才不觉得疼，现在却疼得要命，十指连心，要了她老命了。 “大宝，扶妈起来，哎呦……” 江老太四肢没力气，别看她平时嘴上豪横的很，天不怕地不怕的，可那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对上贺晓雨这种亡命之徒，她脚都软了，刚才那么勇猛，全是为的儿子，要不然她老早吓瘫了。 江小暖赶回来时，就看见她爹搀着老太太，虽然看起来不太好，但人没事就是万幸了。 “刚才是不是贺晓雨来过了？” 江小暖停了车，跑过去扶起了老太太，见她半只左脚都红了，她爹的衣服也破了，不由心提到了嗓子眼。 “对，这小表子疯了，刚才拿了菜刀就冲进来砍人，眼睛都直了，幸好你没在家。”江老太不住抽冷气，脚趾头那里太疼了。 不过她也庆幸孙女没在家，要不然得吓坏了。 第310章 陆寒年不在家就出事了 “贺晓雨人呢？” “往那边逃了，街坊们去追了，哎呦……” 江老太疼得直哼哼，不只是脚上的伤，腰也闪了，走都走不动。 江小暖让江大宝背起了老太太，放在沙发上躺着，给她褪去了袜子，大脚趾甲盖都掀了，还开裂了一道大口子，肿得老高。 腰那儿也肿了，伤得不轻。 “得去医院。”江小暖皱紧了眉，心里怒火滔天。 幸好人没大事，可大过年的真是晦气，也怪她大意了，竟没想到贺晓雨会逃出来，可为什么公安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用不着去医院，抹点药就行。” 江老太心疼钱，不肯去医院，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嘴唇都白了。 “你要瘸着脚办喜酒？” 江小暖一句话就顶得老太太哑口无言，咬着牙骂，“天杀的小表子，公安怎么能让她逃出来，当初就该枪毙她！” 外面响起了嘈杂声，是去追贺晓雨的人回来了，这儿的弄堂七扭八拐的，一条穿着一条，跟蜘蛛网一样，愣是让贺晓雨逃了，十几人都没逮着。 “女强盗跑得太快，人影都看不到了。” “公安怎么还不来，一天不抓到女强盗，过年都不安心哟！” 邻居们都很担忧，有这么个隐患在，过年都安生不了。 江小暖更担心，贺晓雨明显是来寻仇的，这个疯子已经变成杀人狂了，她躲在暗处，根本防不胜防，真是闹心。 偏偏陆寒年不在家，他要在的话，贺晓雨肯定逃不掉。 “我去给梅朵打个电话，看她那边有没有事。” 江小暖担心贺晓雨跑去找梅朵算帐，去电话亭打电话，梅朵气喘吁吁地跑来接电话，听到江小暖的声音，便急着问道：“小暖你没事吧？” “我没事，贺晓雨来我这了，我奶奶受了点伤，被她逃了，你小心点儿，可能会去你那里。” “江阿嬷没大碍吧？” “还好，腰闪了下，回头去医院看看，你赶紧回家吧，别出去了。” 梅朵也怕的很，李保国和她公公都不在家，就她和婆婆小姑子三个女人，挂了电话后，她便匆匆回家了，锁紧了门窗，还拿柜子抵住了门，大气都不敢出。 公安过来了，是方爱华，刚才有人打电话说有持刀伤人案，地址正是江小暖家，他便带人赶了过来，本来他手上有另外的案子要办的。 “老陆没在家？是熟人还是路过的毛贼？” 方爱华见江小暖安然无恙，江老太只是一点轻伤，长松了口气，问起了案子。 “陆大哥清早出去办事了，出事的时候我不在家，我奶奶和我爸在，是熟人，就是上次持刀砍人的贺晓雨，她爹是贺长顺，前不久杀了老婆和弟弟的那个。” 江小暖简单介绍了贺晓雨，方爱华一听就知道了，贺长顺的案子正是他经手的，前不久贺长顺才刚庭审过，判的死刑，过几天就要执行了。 贺晓雨上次持刀伤人的案子，也是他经手的，他正在活动关系，想给这女人多判几年，现在还没庭审，这女人收押在看守所，怎么跑出来了？ “真是贺晓雨？她不是在看守所吗？” 方爱华十分吃惊，他和看守所那边的同事打过招呼，要严加看管贺晓雨，怎么让她逃出来了？ “就是她，而且她还是昨晚三条人命的凶手，贺晓雨的外婆外公，还有她小姨，昨晚都被人砍死了，她表姐和表弟受了重伤，还在医院抢救。” 江小暖的话让方爱华更震惊了，饶是他处理了那么多的案子，也被贺晓雨的残忍震住了，对自己的血缘亲人都能下毒手，这姑娘还有没有人性？ “我打电话去问问。” 方爱华神情很严肃，看押所那边肯定出问题了，可为什么不给他来电话，如果早点通知他，或许昨晚上的命案也不会发生了。 眼看要过年了，却出了这么大的命案，破坏了和谐稳定，他们领导肯定要吃批评，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领导的火气自然会找他们下属撒。 方爱华打完电话回来，脸色很难看，刚才他一打过去，看守所的同事就心虚地主动交待了，说昨天贺晓雨和一个名叫华姐的老油条，在外出劳动时逃出去了，负责看押她们的同事及时去搜了，但没能搜到，又不敢和方爱华说，想找到人后再打电话汇报。 “这帮吃干饭的东西，隐瞒不报，搞出了这么大的漏子，气死我了！” 方爱华都要气炸了，如果昨天下边及时汇报，他肯定会去梅家堵截贺晓雨，或许命案也能避免。 那个华姐他是认识的，多次投机倒把的老油条，进进出出的，把看守所当成家了，每次犯的事不算大，达不到判刑的程度，但这女人江湖经验很足，人面也广，贺晓雨和这样的老油条勾结在一起，怕是没那么容易抓捕。 “方大哥，得把这疯子抓住才行，否则这女人跟疯狗一样，又躲在暗处，时不时出来伤人，防不胜防。”江小暖担心道。 贺晓雨已经杀红眼了，而且背了三条人命，她肯定不会在乎再多几条人命，被这种疯狗盯上，江小暖也有些害怕。 她不是担心自己，担心的是江老太和江大宝，尤其是她爸，那一刀差点就砍到脑袋了，她现在都后怕的很。 “放心，我亲自带人去抓！” 不消江小暖说，方爱华也会抓捕贺晓雨归案的，这已经属于重大刑事案件了，贺晓雨是重度嫌疑犯，如果让这种人流落在外面，社会的安定团结会有极严重的隐患，就跟定时炸//蛋一样，说不定啥时候会炸。 方爱华问了江老太一些问题，便带人离开了，不过他向上边请求支援，派了两名干警守在江家附近，以防贺晓雨返回来伤人。 江小暖带老太太去医院处理伤口，干警帮忙送她们去的医院，脚上的伤还好，血已经止住了，医生上了药，包扎好了，嘱咐这几天不能碰水。 麻烦的是腰上的伤，江老太年纪大了，伤筋动骨没那么快恢复，还得定期去医院推拿。 第311章 幸好暖暖没出事 江老太一听要去好几次医院，心便疼得厉害，这得花多少钞票啊，都是那个女疯子害的，老太太在肚子里问候了贺晓雨祖宗三十八代，并将她在油锅里炸了三十八道，还是不解气。 到了下午，贺晓雨没再露面，但也没抓住，江小暖的心一直提着，也不敢出门，怕贺晓雨随时会返回来。 江大宝闷闷不乐的，也不玩积木了，只是盯着破了洞的滑雪衫，他换了件外套，滑雪衫破了个大洞，搭在沙发上。 “等妈好了就给你补啊。” 江老太//安慰儿子，她也心疼呢，这一件滑雪衫要七八十块，两个月的工资才能买一件，儿子才刚上身，都没下过一次水，就让那女疯子给砍破了。 “坏人……打死……” 江大宝捏紧了拳头，不住地念着‘坏人’，下次再让他看见那个坏蛋，他要打得更用力些，坏蛋弄破了暖暖买的新衣服，太可恶了。 “对，打死她！” 江老太也咬着牙骂，今天她发挥不好，没弄死那个女疯子，自己反倒受伤了，还破了件新衣服，亏大发了。 老太太心里有点难受，果然是年纪大了，要是搁二十年前，贺晓雨那样的来三个她都不怕，绝对一个顶仨。 唉！ 陆寒年在乡下买桐油，他去的是山村里，路途有点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的时候他就有些心神不宁，感觉有事会发生。 这是多次经历过危险养成的直觉，陆寒年本来还想在山村里收点土特产的，结果中饭都没吃，就带着桐油回城了。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陆寒年才回到弄堂，才刚停好车，就有热心的街坊跑过来和他说，“小陆你快去江家看看，上午有个疯子跑去江家杀人，哎呦……拿了把菜刀砍，魂都要吓掉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无法无天了……” 热心街坊絮絮叨叨地念着，说得起劲，没发现陆寒年早已经没影了，一听到江家出了事，陆寒年就跑得飞快，哪还有心思听这街坊念叨。 陆寒年一口气跑到了江家，看到平安无事的江小暖，提着的心这才落到了地上，腿还有些软，后背冷浸浸的，头一回尝到了后怕是什么滋味。 刚才那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无法呼吸，说不出的难受，就算当年在战场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他都没害怕过。 大不了就是个死，他并不怕。 可他现在不想死了，更不想媳妇出事，他还要和暖暖过一辈子的，一百年他都嫌少。 “没事吧？” 陆寒年声音有些哑，紧紧盯着江小暖，眼神热切。 “没事，是贺晓雨，她逃出来了，昨晚杀了她外公外婆，还跑到梅琳家，梅琳也死了，郑曼青和周玉青姐弟都受了伤，还在医院抢救。” 江小暖一口气说了事情经过，陆寒年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冷，沉声问道：“公安来人没？” “方大哥来了，他带人去抓贺晓雨了，这女人已经疯了。” “别怕，这些天我不出门了。”陆寒年安慰道。 他现在后悔死了，幸好没出大事，要是江小暖出了事，他会杀了自己。 在贺晓雨抓到之前，他不会再出门了，就算有大订单他也不出去了，没有什么比江小暖的安危更重要的。 “我不怕，你也别担心，方大哥肯定会抓到这疯子的。” 江小暖感觉到了陆寒年的紧张，在他手上轻轻拍了拍，她真的不怕，就是膈应有这么个疯子在暗处窥视。 陆寒年却没这么乐观，现在是年关，火车站和汽车站都非常拥挤，五湖//四海的人都要赶回家过年，人一多就容易出错，一些不法分子就会钻空子。 如果他是贺晓雨，就会伪造介绍信去外地，华夏那么大，随便搞个假身份就能瞒天过海，甚至可能躲一辈子。 更进一步，跑到南方，找一个像飞哥那样的蛇头渡海，到了对岸就更抓不到了。 所以必须抓紧时间抓住贺晓雨，时间越长越不好抓。 傍晚，周子阳下班回来了，周阿嬷也办好事回家了，这些天老太太一早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些啥。 “梅琳死了？” 周子阳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天还在照相馆撒泼骂街，生龙活虎的，今天却听到了她的死讯，太突然了。 周阿嬷也很意外，她还准备过了年就解决这个女人呢，没想到有人居然下手更快。 “玉青那孩子怎么样了？”周子阳急切地问。 “在医院抢救，医生说没大碍，只是右手伤到了筋，可能以后都无法提重物。”江小暖实话实说，她也挺替周玉青惋惜的。 伤了一只手，还是最重要的右手，将来很多职业都会受限制，怪可惜的。 周子阳面色大变，“在哪家医院？” 江小暖报了医院的名字，周子阳拔腿就往外走，“我去医院看看，晚饭不用等我了。” 话才刚说完，周子阳就骑车走远了。 周阿嬷平静地问，“是谁干的？” “贺晓雨……” 江小暖把今天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周阿嬷皱紧了眉，朝躺在沙发哼哼的江老太看了眼，说道：“这疯子必须除了，否则没安生日子过。” 本以为梅家不足为惧，贺晓雨出乎她的意料了，这疯子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好对付。 晚饭是陆寒年做的，吃过饭后，江小暖拿保温杯盛了些饭菜，和陆寒年一块去医院看周玉青，也给周子阳带些饭。 “谁来都不准开门啊！” 临走前江小暖叮嘱，怕贺晓雨又杀回来，不过弄堂有两名干警守着，应该问题不大。 两人到了医院，周玉青已经做好手术了，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但他并没睡着，周子阳守在病床边，隔壁的床上躺着的是郑曼青，她倒是醒着，就是失魂落魄的。 “手上的伤咱慢慢治，肯定能治好，你年纪还小，恢复能力强，不是大问题。”周子阳柔声安慰着。 他刚才去问过医生了，情况并不妙，周玉青右手掌心的筋被砍断了，虽然接好了，可还是有影响，能恢复几成得看造化。 第312章 我玩摄影时你还穿开档裤呢 周玉青睁开了眼睛，微微笑了笑，平静道：“我不是为手难受，没了右手还有左手，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子阳松了口气，眼神欣慰，这孩子的心性很不错。 一旁病床的郑曼青，颤声叫道：“周叔……” 周子阳朝她看过去，神情惊惶的样子让他多了些同情，眼神也柔和了些，“你的伤不碍事，医生说养个把星期就能出院。” 郑曼青受伤是最轻的，连骨头都没伤着，只是些皮肉伤，一个星期还是医生说多了。 “周叔，我妈她怎么样了？” 郑曼青声音更颤了，眼睛也红通通的，身体还不住颤抖，周玉青捏紧了拳头，紧咬着唇，强压着怒火。 周子阳叹了口气，实话说道：“伤势太重，没抢救过来。” 郑曼青脸色僵住了，跟傻了一样，过了许久才嚎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周子阳神情黯然，他虽厌恶梅琳，可也没想过让这女人死，更没想过让梅琳死得这么惨。 医生说梅琳身上总共二十七刀，三刀是致命伤，刀刀见骨，凶手太残忍了。 郑曼青的哭声越来越响，听起来十分伤心，江小暖在走廊都听见了。 她到了病房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就听见周玉青冰冷的声音，“你现在猫哭耗子有什么用，昨晚干什么去了？” 郑曼青的哭声顿了下，哽咽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哪知道贺晓雨会杀人，我要早知道她是疯子，我就不会开门了……呜……” “你不知道贺晓雨在劳教？一个劳教的人半夜三更跑上门，你的猪脑子不会想一想？就算你想不到这些，妈妈去救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逃？我去帮忙的时候，你为什么袖手旁观？但凡你能出一分力，妈妈就不会死！” 周玉青的声音越来越冷，他已经看透了这个姐姐的冷血自私，昨晚上如果郑曼青能出手，他们三对一，应该能够制伏贺晓雨。 就算制伏不了，妈妈肯定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更不会死了。 虽然他很嫌弃妈妈，但到底是他的亲妈，而且昨晚上梅琳看到他被贺晓雨砍，不顾一切扑上来救他，还替他挡了刀子。 妈妈虽然有那么多缺点，可却是爱他的，最后还为他付出了生命，周玉青心里很难受，更恨极了郑曼青的自私无情。 “我害怕……呜呜……我腿都软了……我不是故意的……” 郑曼青十分自责，哭得稀里哗啦的。 “别在我面前掉你那不值钱的老鼠眼泪，妈妈已经死了，是被你害死的！”周玉青骂道，苍白的脸多了些血色。 “不是我……是贺晓雨……我没害妈妈……” 郑曼青不住摇头，想撇清关系，她不能背负这么大的罪名，她还没嫁干部呢。 要是让人知道她害死了亲妈，哪个干部会娶她？ 周玉青冷哼了声，眼神鄙夷，他早看透了这个姐姐的心思，郑曼青其实和贺晓雨本质上是同一类人，骨子里都有梅家人的冷血自私。 不过贺晓雨还有贺家的残忍狠毒，梅贺两家的垃圾基因结合，诞生了贺晓雨这么个残暴的疯子。 门口的江小暖听得清清楚楚，不禁摇头，她就说怎么梅琳家三个人，还是两个壮年女人，怎么会对付不了贺晓雨一个？ 敢情是郑曼青这个自私鬼临阵脱逃了，还眼睁睁地看着亲妈和亲弟替她挡刀子，真够冷血的。 江小暖推门进去了，笑着说道：“快吃晚饭吧。” 看都没看哭哭啼啼的郑曼青，江小暖径直走到周玉青的病床边，打开了保温杯，里面的饭菜还热乎着，有肉有鱼，还有骨头汤，病房里充斥着饭菜香味。 郑曼青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早饿了，而且江小暖带来的饭菜看着就好吃，她也想吃。 周玉青右手缠满了纱布，没法动弹，江小暖支起了餐桌，将病床摇高了些，盛了碗骨头汤，周玉青还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谢谢。” “别客气了，快喝吧。” 江小暖笑了笑，她对这孩子的印象挺好的，也是个命运坎坷的孩子。 周玉青慢慢喝着汤，热乎乎的汤喝进肚，身上的疼痛都缓解了，周子阳见他能吃进饭，便放下了心，抬腕看了看手表，微微皱眉。 “玉青，晚上我还有工作，等忙好了再来看你，你别多想，安心养伤。” 他还得去趟文化局，今晚有联欢会，他答应领导要过去拍照的，联欢会是晚上七点半开始，现在都六点半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您不用再来医院了，我自己没问题的。”周玉青婉拒了，他真的没问题。 虽然难受妈妈惨死，可日子还是得过，他还得配合医生治伤，早点康复回学校上课，其实他刚才甚至还觉得轻松了不少。 这样想可能有些大逆不道，但他真是这样想的，禁锢他的牢笼没了。 外公外婆死了，妈妈也没了，钳制他的那些牵绊都没了，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了。 可这个结果是三条人命换来的，一想到这周玉青心里就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我会过来的，你和我客气什么。” 周子阳匆匆吃了饭，便带上相机匆匆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再看郑曼青一眼。 江小暖没跟着去，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没心思去探乌吉明了，更不放心家里的江老太和江大宝，以后再说吧。 周玉青胃口不好，没吃多少，还剩下一些饭菜，江小暖收拾了碗筷，盖好保温杯的盖子，一旁早忍不住的郑曼青嚷道：“剩下的饭菜给我吃吧，我快饿死了。” 江小暖朝她冷冷地看了眼，嘲讽道：“凭什么要给你吃？我和你很熟吗？” 郑曼青脸上挂不住，咬着牙道：“我付钱总可以吧。” “我差钱？这些饭我要拿回去喂狗的，你出金子我都不卖。” 江小暖白了眼，冷哼了声，扭过头不看这女人了。 郑曼青气得脸色更白了，身上的伤也疼得厉害，可她又奈何不了江小暖，只得悻悻地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可肚子也越发饿了，咕咕咕地叫个不停。 江小暖一点都不同情，饿一天死不了，而且明天护士会帮着买吃的。 十点左右，周子阳回来了，神情不渝，向来温和的人，难得地动了怒，江小暖问他怎么回事，周子阳气冲冲道：“碰到个蛮不讲理的女人，跟母老虎一样，居然说我的摄影水平不行，呵……我玩摄影的时候，这女人还在穿开档裤呢！” 第313章 还要再打三十年光棍 周子阳很少动怒，更不会对女人动怒，就算梅琳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周子阳也只是冷漠对待，不会轻易发脾气。 可他也有逆鳞，就是摄影。 摄影是他唯一引以为傲的专业技能，他从小就喜欢摄影，母亲也支持他，给他买了各种类型的照相机，随便他玩。 当年海城也有摄影协会，都是些公子哥儿，周子阳就是其中的翘楚，水平是最好的，这一点是大家公认的，周子阳不是自负的人，但他对自己的摄影水平却极自负，也听不得别人的批评。 尤其是今晚的那个女人，莫名其妙地指责他，还说他是半吊子，周子阳本来心情就不妙，一听这话就来火了，和那个女人针锋相对起来，谁都不让谁。 江小暖觉得奇怪，师父竟也会吵架，而且还是和女人？ “那女人是干什么的？” “谁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装模作样地拿了只相机，还说我抢了她的位置，让我滚一边去，要不是领导让我去拍照，谁要去给那些虚情假意的人照相，我看她才是半吊子，不懂装懂，莫名其妙！” 周子阳发了通牢骚，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有些不好意思，竟然在小辈们面前骂人，太没风度了。 “你们回家休息吧，晚上我陪着子阳，早饭也不用送了，我去附近饭店买。” “明天我来接替您。”陆寒年沉声道。 “行，你和小暖回去吧。” 周子阳没回绝，他明天要上班，白天没法陪周玉青。 江小暖朝郑曼青看了眼，在周子阳耳边嘀咕，“师父，你别管那女人，饿死都别管。” “知道，不会管的。” 周子阳神情变冷，他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以前只觉得郑曼青自私了些，可这姑娘何止是自私，连亲妈亲弟被害都能视若无睹，骨子里就是冷血之人，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江小暖这才放心，就怕周子阳烂好心，她这个师父和周阿嬷性子完全不一样，周阿嬷果断坚毅，爱憎分明，脸皮该厚则厚，该端着则端着，文武皆可，特别合她的脾气。 但周子阳却优柔寡断，心肠也容易软，而且面皮薄，和周阿嬷的脾气截然不同。 她听江老太说过周阿嬷的事，好像是嫁了个花花公子，外面女人无数，还带进家挑衅周阿嬷这个正室夫人，虽然在解放前三妻四妾是常规操作，但小妾挑衅正室却是大逆不道的，可见周阿嬷的前夫有多渣了。 但周阿嬷也不是吃素的，她姐姐周大小姐，顾家少奶奶更不是吃素的，顾少奶奶当时是海城的商界巾帼，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还和青帮的头领有交情。 得知妹妹在夫家受了欺负，顾少奶奶便联系了青帮头领，带了十几个打手，浩浩荡荡地冲去了渣男家，将渣男家砸了个稀碎，然后当着那一家人的面，将周阿嬷的嫁妆搬空，连一面镜子都没留。 渣男家不肯放周子阳，毕竟是儿子，而且那一家不要脸的，也想拿周子阳要挟周阿嬷，他们舍不得周阿嬷的嫁妆，那可是好大一笔财产。 但周阿嬷岂肯，她是必定要带走儿子的，便出五万大洋买下了周子阳的永久监护权，不准渣男一家去看儿子，还把儿子的姓也改了，改成母姓，从此以后和那一家子无半点关系。 这件事当时在海城闹得极轰动，因为周阿嬷太强势了，民国时搞民主开放，很多公子哥在男女关系上是乱搞的，借着民主自由的噱头，实则是乱搞男女关系，还口口声声说要摒弃封建残余，所以那一阵子时兴起了离婚热潮。 很多公子哥都登报和原配离婚，说得好听是放人家姑娘自由，其实就是抛妻弃子，那个年代被夫家休弃的女子，就算回了娘家也没容身之处，那些公子哥不负责任的行为，其实就是在害人性命，他们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民主自由的先锋。 那些原配夫人的出身其实都不低，解放前讲究门当户对，能够嫁给富家公子的女人，家世肯定不低的，都是大家小姐，可就算这样，她们也没法反抗男人，只能忍受被休弃的屈辱，甚至还有人受不了羞辱，回到娘家就自杀的。 所以，周阿嬷的这一行为，大大地为女子扬眉吐气了一回，当时有不少文人在报纸上写文章，批判周二小姐太过放肆，反正将周阿嬷批判得一无是处，但她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过得比以前更开心了。 此后周阿嬷独自抚养儿子，她不差钱，所以周子阳从小没受过苦，又有母亲和大姨的宠爱，就养成了这样的性格，他和表姐顾清雅其实是相像的。 在出事之前，都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公子小姐，只是顾清雅运气差了些，没能成长就丢了性命，周子阳则在磨难中成长了，侥幸活到了现在。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何况又找到了母亲，周子阳就又变成了以前的公子哥脾气，天大的事都有母亲顶着，他用不着操心。 一般来说，强势的母亲，很大概率会养出一个软弱且无能的儿子，周子阳虽然不算软弱无能，但也不是精明能干之人，好在他心地善良，品性端正，还有照相的本领，长得也一表人才，找对象还是蛮行俏的。 毕家 毕亚男气呼呼地回家了，今晚她本来不想去联欢会的，她是记者，不是摄影师，那些脑满肠肥的领导压根用不着她拍，而且只是一个文化局搞的联欢会而已，她也不感兴趣。 她现在只想搞好那个系列专刊，上次孟厂长夫妻的专刊反响非常好，连大领导都看到了，还表扬了他们报社，总编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在开周会时着重点名表扬了她，让她放下其他的杂事，专心致志地搞这个专刊。 当时报社的同事们看她的眼神，羡慕嫉妒恨啊，尤其是那个总想取代她的小杨，哼，不就是比她年轻个十来岁嘛，看着比她还老，天天在背后说她是没人要的老女人。 别以为她没听见这些闲言碎语，她只是懒得和蠢人一般见识罢了，有那个心思还不如好好钻研业务技能，别成天想着占别人的成果。 毕亚男知道她妈的意思，就是想让她联欢会认识一些男人，她妈还说会有不少优秀的中年才俊出席，让她不要错过。 她到了现场就只看见了一堆地中海和将军肚，屁的才俊，一个个都油腻的很，看得她还想再打三十年光棍。 虽然她是36的大龄女光棍，可也不想将就和一个地中海将军肚的男人生活，她宁可单身。 “亚男，晚上怎么样？有没有合心意的？”毕母兴冲冲地问。 看电视的毕兴华竖起了耳朵。 第314章 勉强有一个相貌过得去 “没有，肥的肥，秃的秃，丑的丑，没一个看得上的。” 毕亚男直接了当地说了感想，就看见自家爹娘垮了脸，尤其是她爹，那脸垮得跟后爹一样，看得她闹心。 “怎么会一个都没有？亚男你不是26，已经36了，你得放宽些要求，人到中年当然不可能还和年轻时一样，头发少点，肚子鼓点，脸上多一些褶子，这些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看看你自己，不也和二十岁时没法比了嘛。” 毕兴华苦口婆心地教育女儿，都36了，再不嫁人真来不及了，一上40岁连孩子都难生，难道小女儿真要打一辈子光棍？ 这样他和老婆怎么放得下心哟，死都不能瞑目呀！ 毕亚男没好气呛道：“我是不年轻了，可我也不能作贱自己吧，那些男人比爸你都不如，难道我找个比你还老的女婿，然后你和女婿出门，别人还以为你们是连襟？” “那怎么可以，乱弹琴！” 毕兴华下意识反驳，很快就察觉被女儿坑了，又说道，“那总不能一个顺眼的都没有吧？” 老婆和他说过，今晚的联欢会不止文化局的人，还有其他单位的干部，其中有几个条件还是很不错的，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 毕竟小女儿都36了，大龄女光棍，就算模样不差，可年纪摆在那儿，选择范围有限，只能在二婚和鳏夫这两类人里头选，三十大好几还没结婚的男光棍，条件好的真没几个，不是天残就是地缺，要不就是脑子有问题，或者家里一堆拖累。 条件好的男人，也不可能拖到三四十都娶不到媳妇了，剩下的别说女儿，连他都瞧不上，还不如挑二婚和鳏夫呢。 “没有！” 毕亚男干脆利落地回答，其实有几个男人向她献殷勤了，可她一个都没瞧上，她知道她爹说的是对的，不能再像年轻时那样看脸看身材，白马王子只是里的人物，现实中哪有那么多长得好看又有才的男人。 可她就是不甘心，她就想找个和自己有共同语言，又长得好看的男人，身心都能让她愉悦的伴侣，才是她想要的。 否则宁缺勿滥，她宁可打一辈子光棍。 毕亚男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个男人俊秀的脸，正是今晚上那个讨厌家伙，长得还是人五人六的，可人品太差了，又不是记者，在那一个劲地蹦哒拍照，还抢占她选定的位置，嘴还毒的很，居然说她水平不行。 哼，她的摄影作品可是拿过国家奖项的。 可以说她文章写的不好，但绝对不可以说她的摄影水平差。 她玩相机的时候，那讨厌家伙还在穿开档裤呢！ “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有，我看着就有几个蛮不错的，像文物局的小王，物资局的小李，还有财政局的小张，他们都还可以啊，年轻有为，模样也不错，亚男你没看到？” 毕母炯炯有神地盯着小女儿，这死丫头肯定没上心，不过她早料到了，所以提前拜托了那几个单位认识的朋友，嘱咐她看中的几个中年才俊，在联欢会上主动些，和小女儿聊聊天，或者邀请跳个舞啥的，年轻人得多了解嘛。 “没看到年轻有为的。” 毕亚男倒了杯水一口气灌了，火气才消了些，可想到那讨厌家伙说的话，她还是恼火，最气的就是质疑她的专业能力了。 毕母没好气道：“我觉得那几个都挺不错的，年轻时也算一表人才，现在也不差，亚男你别眼睛长天上，得往下看看，你以为你是天上的仙女啊！” “是，我不是仙女，可我也不是扶贫的观音菩萨，是个公的你们都觉得好，就你说的那几个一表人才的，一个地中海，一个将军肚，还有一个三寸钉，我穿平跟鞋都比他高半个头，我确实得低头看，不低头都找不到他人！” 毕亚男也恼了，口气很冲，最烦她妈拿这种话挤兑她了。 她当然不是仙女，可也不至于要污染自己的眼睛吧？ 今晚上邀请她跳舞的那几个男人，哼，连六十分都达不到，她爹娘现在的想法，就是只要是个公的就行，恨不得把她倒贴嫁出去，这样他们就完成人生大事了，就不会在朋友亲戚面前丢脸了。 毕母那火爆脾气哪受得了，被女儿一激，火气就上头了，板着脸骂道：“你要是十八岁，去九宵云外找二郎神我都不管，现在你多大了？都36的老姑娘了，你还想在天上端着？猪八戒都瞧不上你了！” “女人就非得嫁人？我不嫁照样过得很好，法律也没规定女人必须嫁人，你着什么急？” 毕亚男毫不相让，什么叫猪八戒瞧不上她，这还是她亲妈吗，说的话比仇人还难听。 “你现在年轻只图快活潇洒，不知道有个伴的重要性，等你年纪大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有点事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肯定不会后悔，你自己嫁人生了孩子，就想让我也重蹈你的人生，可你是我吗？我有我的人生规划，你别把你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 毕亚男烦恼地抓了抓头发，每次回家都要吵一架，而且还不能肆无忌惮地骂，毕竟是她亲妈，只要不涉及结婚这破事，她妈其实还是蛮开明的。 “我要是不嫁人生子，你哪有机会当人？人人都像你这么自私，这个社会还怎么延续？毕亚男你别以为自己当了个记者，会耍几句嘴皮子，就觉得自己特能耐了，就能瞧不起男人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类社会的自然规律，你不结婚就是破坏规则，就是浪费资源！” 毕母不愧是干宣传的，嘴皮子利索的很，旁边的毕兴华默默竖大拇指，他媳妇这嘴不愧是当领导的，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小女儿肯定说不过。 毕亚男也不是说不过，她只是不想气死自家母上大人罢了，索性闭了嘴，捧着茶杯灌水。 毕母骂了一大通，没听到女儿的反驳，就觉得没意思了，朝丈夫狠狠瞪了眼，毕兴华收到指示，赶紧笑着打圆场，“亚男啊，晚上那么多男人，就没一个相貌好的？你得摸着良心说实话啊。” “勉强有一个模样还过得去，就是人品不怎么样，白瞎了那副好皮囊。”毕亚男实话实说。 虽然那讨厌家伙很烦人，可也得承认人家的皮囊确实不错，挺赏心悦目的。 年纪应该也不大，估计比她小一点，看着三十出头的样子，家庭条件也不错，那手比她一个女人的还白嫩。 第315章 天下男人死绝了都不嫁 毕兴华夫妇立刻来了精神，眼睛闪闪发光，小女儿的心结他们很清楚，打小就喜欢漂亮东西，男人也一样，眼光不是一般的高，拿着挑演员的标准挑老公，能嫁出去才有鬼。 小女儿熬成女光棍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的，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入小女儿法眼的男人？ “那男人叫什么？多大年纪了？是哪个单位的？”毕兴华连声问，暗自祈祷那个男人没结婚，还是个光棍。 “不认识，我和他吵了一架，那种人徒有其表，你们别瞎想了！” 毕亚男一句话就成功掐灭了父母内心的小火苗，她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可能嫁给那种没品的男人。 “因为什么吵架？是亚男你先发脾气的吧？” 毕兴华的兴趣更浓了，他是晓得自家闺女那臭脾气的，去参加联欢会本来就带着情绪，稍微有点小事就能炸，十之八九是小女儿起的头。 “这次可真不是我先起的头，那男人先来招惹我的，居然说我是母猪插大葱装象，这还是人说的话吗？我玩相机的时候，那王八蛋还尿裤子呢！” 毕亚男的火气又上来了，继续吐槽，“白瞎那一副好皮囊了，就那小肚鸡肠，倒贴我都不会要！” 毕兴华心思一动，是因为照相才吵起来的，难道是他照相馆的周子阳？ 周子阳这家伙虽然是麻烦精，可那模样是真的好，翩翩如玉的贵公子样，年纪和小女儿也适合，可这家伙的麻烦太多了，还疑似有老婆孩子，也可能是姘头，生活作风大有问题，配不上他女儿。 “那男人是不是瘦瘦高高，皮肤比女人还白嫩，大眼睛高鼻梁，头发还有点卷，三四十岁光景？”毕兴华问。 “对，就是这家伙，爸你认识？” 毕母捅了下丈夫，“不会是你单位的那个摄影师吧？” “就是他，叫周子阳，你总夸的那个。”毕兴华意兴阑珊了，怏怏地继续看电视，他的小女婿怕是还在天上飞呢。 唉！ 不过—— “亚男你还别不服气，周子阳拍照水平真比你高，爸爸实事求是地说啊！”毕兴华笑着说。 他帮理不帮亲，闺女的摄影水平，确实比不上周子阳，那家伙要不是摄影水平高，他还能忍那么多年？ 老早把这家伙开了。 毕亚男嘟了嘴，一脸不服气，毕母也打趣道：“我也觉得小周水平高一些，别的我也不懂，就拿我们单位的王局说吧，小周每次拍照都把王局拍得特别精神，一次都没失误，亚男你也拍过王局，拍出来水平参差不齐，不好的时候多。” 毕母说得还是比较委婉的，在她看来，女儿就算拍得最好的那回，也不如周子阳拍的好。 好在哪她说不上来，反正周子阳拍出来的王局，看着就特别精神，比本人好看多了，王局也很满意，还和她说要请小周给他拍宣传照呢。 王局就是毕母的直属领导，远看像冬瓜，近看像南瓜的那位，拍照一直是这位领导的心病。 毕亚男半信半疑，水平真有那么高？ 可她爸妈都这样说，而且她妈向来说话钉是钉，卯是卯的，看来那个姓周的讨厌家伙，还真有几分本事，以后有机会她倒要看看这家伙的摄影作品，是不是真有那么好。 这头毕兴华夫妇顺势聊起了周子阳，毕母兴致很高，不停打听周子阳的事，这男人是至今为止，唯一能让小女儿情绪激动的男人，说明他和女儿之间有化学反应啊。 “我和那王八蛋绝对不可能，就算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和他的，你别胡七胡八地瞎想！” 毕亚男一看就知道了母上大人的小心思，恼火地表明立场。 那种小肚鸡肠的没品男人，哪怕貌如潘安，腰如嫪毐，她都瞧不上。 毕兴华又叹了口气，对毕母说道：“你别想了，周子阳肯定不行，他生活作风不好，还有个儿子，配不上亚男。” 毕母一听要当后妈，小火苗就熄了，她女儿就算再大龄，也不能委屈求全当后妈。 “那小周竟是这样的人？还真看不出来啊！” 毕母对周子阳很失望，毕竟她以前对这小伙子的印象一直很不错，没办法，她和女儿一样，就喜欢漂亮的，毕兴华年轻时也算美男子的，否则她是不会嫁的。 毕兴华忍不住和老婆吐槽了周子阳家的狗血事，这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比精彩多了，连毕亚男都听得津津有味，还生起了创作欲望。 报社有一个法制频道，专门报道百姓生活中的法制案件，报社的记者都可以发表文章，毕亚男本来不想越界，她现在手下有专刊了，没必要去别人的地盘抢饭。 可谁让这个法制专刊的负责人，就是背后总想挤走她的小杨呢，好几次在背后捅她刀子了，她向来不爱玩阴的，这次梅家的血案倒是个好机会，她要写一篇精彩的法制故事，发表在小杨的专刊下。 哼，这就是阳谋，膈应死那姓杨的！ 毕母皱紧了眉，对周子阳的印象一落千丈，物以类聚，能和梅家这种乱七八糟的家庭牵扯在一起的人，十之八九也不是好的，绝对不可以当她小女婿。 一旁的毕亚男却打起了小算盘，这几天她正好有空，就去采访一下梅家人，再去公安局了解下案发经过，现场也要拍些相片。 周子阳这几天忙得团团转，医院和单位两头跑，还有梅琳一家的丧事，论理应该是贺晓飞和郑曼青管，但贺晓飞自打出事后，就不见踪影，连家都没回过，郑曼青还在医院躺着，而且就算她没出事，也撑不起这么大的事，梅朵夫妇年纪轻，也没经验，还得周子阳帮忙。 公安来询问过贺晓飞的下落，怀疑他也有作案嫌疑，来了医院好几次，今天又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漂亮的女记者，正是毕亚男。 周子阳没在病房，他去交医药费了，回来时就看见有个女人在采访周玉青，还要拍照，背影看着有些熟悉。 “你是干什么的？拍什么照？” 周子阳冲进病房大声喝了句，毕亚男一回头，两人撞了个正面，齐齐愣了下，又齐齐出声，“是你？” 第316章 风度也要看对象的 “你来干什么？” 周子阳沉了脸，对上这个女人，他的绅士风度早飞了，看着就烦人，从来没见过这么讨人嫌的女人。 “我来采访梅家那个案子，我是公事。” 毕亚男拿出了记者证，表明她是在工作，周子阳却冷笑了声，讽刺道：“别以为拿了个记者证就能随便打探个人隐私了，你有采访的权利，但我们也有拒绝采访的权利，想打探案子就去公安局，别来打扰孩子养伤，赶紧走！” 他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他妈以前可是海城各大报纸的常客，还有他大姨和大姨夫，隔三差五都有记者来采访，这方面的套路他门清的很。 “周子阳，你这是公报私仇，是，那天晚上我的态度是不太好，可你的态度就很好了吗？你还是男人呢，一点风度都没有。”毕亚男强忍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但说着说着就又开始夹枪带棒了。 “呵……风度也要看对象的，不是所有女人都值得以礼相待的，记者同志，请出去，否则我告你私闯民宅！” 周子阳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丝毫不给毕亚男面子，他不想让周玉青接受采访，那天晚上的血案，已经给这孩子造成了极严重的伤害，毕亚男的采访，等于是再次揭开周玉青内心的伤疤。 对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领毕亚男过来的公安，神情变得尴尬，只得打圆场，“是我考虑不周，毕同志，这样好不好，你可以回局里看案宗，记载很详细的。” 周子阳冷声道：“我还要提醒记者同志一句，麻烦你写报道的时候，隐去当事人的真实姓名，否则我会告你侵犯他人隐私，也会告报社！” “你放一百个心，我有良好的职业修养，肯定不会写出当事者的真实姓名，用的都是化名，不劳你操心了！” 毕亚男狠狠瞪了眼，咬着牙冲出了病房，气死她了，出门没看黄历，竟然又和这讨厌家伙撞上了。 公安同志尴尬地笑了笑，追着毕亚男出去了。 周子阳关上门，对周玉青说道：“以后这种事直接拒绝，你还是孩子，这些事和你无关。” 他给周玉青弄了个单人病房，和郑曼青分开了。 “爸……周叔，我……不知道可以拒绝，还以为必须接受采访的。”周玉青脱口叫出了爸爸，但很快又改了口，神情黯然。 这几天他睡不好，每次闭眼都会看见血泊中的梅琳，他这母亲活着的时候，他恨过，厌过，甚至还想过换一个妈妈。 可那天晚上，是梅琳死死挡住了贺晓雨的刀，不管母亲做了多过分的事，他现在已经原谅了，如果梅琳能活过来，他可以继续容忍母亲的那些毛病。 可惜再也活不过来了。 “傻子，叫了十二年爸爸，怎么又叫周叔了？你的名字也是我取的，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我一直拿你当儿子看待，这事我本来想等你出院了再说，索性现在说吧，玉青，以后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 周子阳疼惜地看着这个孩子，他问过医生，周玉青的心理创伤太大，如果不进行及时的心理疏导，很可能会影响这孩子的成长，心理阴影甚至可能伴随终生。 医生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周玉青足够的爱，别让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爱才是最好的良药。 周子阳本就打算收养周玉青，但顾忌梅家人，才没下定决心，现在梅家人都不在了，他也不再有顾忌了。 周玉青眼睛亮了亮，又暗了下去，嗫嚅道：“我……我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爸爸以后还要结婚生孩子，如果他的存在，影响了爸爸的正常生活，他会不安的。 “我自己也可以的，我会做饭洗衣服，再过几年我就是大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周玉青喃喃地说着，心里却一阵阵地痛，其实他怕黑，一到晚上他就害怕，总觉得贺晓雨会再来，也觉得黑暗中有吞噬人的怪物，所以他现在晚上睡觉都不敢关灯，房间里必须亮堂堂的才能勉强入睡。 他也害怕孤单，可他更害怕会成为爸爸的累赘。 与其将来被爸爸厌弃，还不如现在就分开，保留父子之间的美好回忆呢。 周子阳心里不是滋味，有点酸，这孩子懂事得过头了，年少早熟，还特别敏感，这样的孩子心思比普通孩子重多了，心理一旦受了创伤，也比常人难治愈些。 “傻孩子，我和你都一起生活十二年了，怎么可能影响，你别七想八想了，好好养伤，无聊就看书，出院就要期末考试了，这次不要求你拿第一名，但不能下前十。” 周子阳口气一如既往地严厉，并不因为受伤了，就放低要求，周玉青却突然安心了，抬起头大声道：“我还会是第一名的！” “可别吹牛。”周子阳故意道。 “不会，我才不会让别人拿走第一名。” 周玉青这才有了小孩子的样子，第一名永远都是他的，就算他没法上课，也不会让别人抢走，他拿起课本看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入迷了。 周子阳笑了笑，这才是他熟悉的周玉青，骄傲自负，又敏感脆弱，希望能早日走出阴影。 江小暖在医院门口碰到了气冲冲的毕亚男，她刚停好车，过来送饭的，和毕亚男正面撞上。 “小姨，你怎么来医院了？谁得罪你了？” “小暖？我来这边工作，碰到了个讨厌家伙，从没见过这么讨厌的男人，气死我了。” 毕亚男忍不住抓着江小暖发牢骚。 江小暖忍俊不禁，对那个男人十分好奇，居然能把有母老虎之称的毕亚男气成这个样子，本事不小呢。 “就算我做得不对，可你不能好好说？非得做出一副我做了天理不容的恶事的样子，小暖你是没看见那家伙的眼神，就跟看杀人犯一样，还说要去告我侵犯他人隐私，连我报社都要告，还警告我不可以写真实姓名，否则就告我……” 毕亚男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我干了十几年记者，这点职业素养会没有？我会不知道要写化名？用得着他提醒？不行，我要去买几个桔子败败火，太气人了，这种男人到底是怎么长大的，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运气逆天了！” 第317章 相看两生厌 江小暖全程插不进一句话，都在听毕小姨吐槽，大概知道了事件的起因，也猜到了那个极品男人是哪个。 十之八九是她师父周子阳了。 如果不是先认识周子阳，她还真信了毕亚男的话了。 毕亚男口中说的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周子阳？ 她师父可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风度绝对一级棒，虽然有点毒舌，可很少会挤兑一个女性，毕亚男到底是怎么撞到师父的逆鳞了？ “小姨，其实人家也没说错，你想想，那孩子亲眼看到母亲被砍死在面前，他自己也受了重伤，肯定不愿意再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惨案，你去采访人家，岂不就是在人家孩子的伤口上撒盐？也难怪人家大人会生气了。” 江小暖客观地讲道理，她也觉得毕亚男做法欠妥。 毕亚男愣住了，面有所思，良久才说道：“你说得对，确实欠妥，我没设身处地地替那个孩子着想，但那个男人还是很可恶，我和他不共戴天！” 说完她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还得去公安局查案卷，尽早把报道写出来，狠狠打那个小杨的脸。 江小暖到了病房，见周玉青的状态比昨天好多了，还看起了书，便笑道：“先吃饭吧，看书不着急，养伤要紧。” “我已经好差不多了，谢谢小暖姐。” 周玉青依依不舍地放下课本，开始吃饭，等吃了继续看书，他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师父，刚才你是不是和人争吵了？”江小暖半开玩笑地问。 “你怎么知道？也不算争吵，就是拌了几句嘴，我真是服了这个女同志，从来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女人。” 周子阳其实很想吐槽的，毕亚男身上有太多他看不顺眼的地方了，但他向来不习惯在背后说人坏话，忍了又忍，还是忍下了，表情却悻悻的。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这是相看两生厌吗？ 不管是毕亚男，还是她师父，其实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性格脾气三观都很好，怎么这两人碰在一起，就跟火星撞地球一样了？ “师父，那人叫毕亚男，挺不错的人，可能你们有误会吧？” “没有一点误会，我是真的对她无语，玩了几年相机就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就她那小学生的拍照水平，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我玩相机的时候，她还在她娘肚子里呢！” 周子阳以为毕亚男大概二十七八，所以这话也不算是倚老卖老，他十岁时拥有第一台相机，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相机越来越多，世界各地有名的相机他都收藏了，还专门弄了间屋子摆放相机。 随便一架相机只要他拿在手里，就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他玩摄影的水平，不是他自吹自擂，国内真没几个能玩过他的。 他有天赋，也有这个经济实力，这才学成了现在的摄影技术，毕亚男那个拍照水平，一看就是幼稚的学院风格，技术没问题，但缺乏灵性，没有自己的风格。 和他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他多看几张都嫌辣眼睛。 “师父，原来那天在联欢会和你吵架的女同志，就是她啊，你俩还真挺有缘分的。”江小暖打趣。 短短几天就碰到两次，而且都是不欢而散，这缘分够深的呢。 周子阳作出敬谢不敏的神情，嗤了声，“这种缘分不要也罢。” 他可不想再见到那女人了，头疼。 “说不定你们很快又会见面呢，缘分来了挡不住的。” 江小暖随口开了句玩笑，不过她没想到，这句话竟一语成谶。 周玉青吃了饭后，又拿起课本看了起来，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周子阳下午还要去上班，和江小暖一块出了病房，又提起了收养周玉青的事。 “姨婆可能不会同意，不过也不一定，现在梅家人都不在了，说不定会改变主意，您再和姨婆好好说说吧。” 江小暖也是偏向收养周玉青的，这孩子怪可怜的，而且品性很不错，身上没有梅家人的劣根性，如果不管这孩子，任由他和郑曼青一起生活，只怕会毁了他。 郑曼青那种自私自利的女人，连亲妈都能眼睁睁地看着死，怎么可能会管弟弟。 周子阳点了点头，他是必定要收养周玉青的，他会和母亲好好说。 又过去了几天，贺晓雨那边没有一点消息，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贺晓飞也没露面过，公安那边怀疑这俩兄妹在一起。 出海城的几个关卡，每天都有人蹲守，但没发现这对兄妹，还有那个华姐，离案发过去一个星期了，杳无音讯。 “已经出城了，他们走的是山路，贺晓飞的确和她们在一起，在山上又犯了案，一家五口都被害了，最小的还只有三岁，被发现时，血都干了。” 方爱华来找陆寒年，说起了案情进展，这几天他连觉都睡不好，胡子拉茬的，眼眶青黑，就是为了这件案子。 上面都下了军令状，勒令他们年前必须抓捕贺晓雨归案，他都快愁死了。 江小暖也在，只是听着就气愤了，连孩子都不放过，贺晓雨已经没有人性了。 这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是贺长顺的女儿，贺长顺以前是干什么的你们知道吗？混过青帮，手上沾了不少人命，这些年才勉强算改邪归正了，但在电子厂还跟霸王一样，没人敢惹他，贺长顺平时总吹牛，说他至少弄死过十个人，虽然有点水分，但他确实是个狠角色。” 方爱华说起了贺长顺以前做下的事，心狠手辣，嗜血无情，是个狠茬子，如果不是赶上新社会，他这种人可能还会犯大案。 贺晓雨作为他的亲生女儿，自然会遗传到贺长顺的嗜血因子，以前一直被压制着，但杀了一次人后，就彻底激发出来了，而且很多杀人犯都会这样想，反正杀一个是死，杀十个也是死，慢慢就麻木了。 “就由得她逃出去？她现在已经是杀人机器了，肯定还会再犯案的。”江小暖气道。 第318章 我不是垃圾 “当然不会，贺晓雨肯定是想去南方，偷渡去对岸，但她没法坐火车和汽车，只能搭顺风车，或者走路，没那么快到，我已经联系了南方的公安，不会让他们逃出去的。” 方爱华咬着牙，年前他肯定要抓住贺晓雨，否则他年都过不好。 在江家吃了晚饭，当天晚上，方爱华就上火车赶去南方了。 但第二天，江小暖却看到了海城日报上的一篇报道，是法制专刊上的，说的就是梅家的案子，没用化名，用的全是真实姓名，周玉青的名字也在上面。 最可气的是，这篇报道还写了梅娇和贺长福的事，连梅朵的身世也写上去了，案子没写太多，反而更多的写了梅家的那些风流事，用词虽然隐晦，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懂。 江家弄堂就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个案子，他们的关注点，完全被报道拐偏了。 “这家的女人可娶不得，比女支女还荡，娶进门要倒大霉的，贺长顺兄弟俩，可不就是被那个梅娇害死的嘛！” “还有那个贺晓雨的，贺长福可是她叔……哎呦……我都说不出口，这女人不仅淫，还凶残，连亲外婆亲外公亲姨妈都能下狠手，啧啧……吓死个人哦！” “家里不是还有个叫梅朵的，明明是女儿，却叫妈姐姐，乱七八糟，成何体统，这种姑娘就算是打一辈子光棍也娶不得，家宅不宁哦！” “男的也嫁不得，谁嫁谁倒霉！” …… 今天太阳好，好几个大妈大爷坐在路边晒太阳，高谈阔论，聊得特别起劲，他们还没想到梅朵就是经常来江家的那个姑娘，否则更有得说了。 江小暖听得恼火，写这篇报道的人用心太险恶了，抓住了老百姓喜欢这种风流八卦的心理，故意避重就轻，写一些风流事吸睛，最可气的是，用的还是真名，死去的人就算了，可活着的周玉青和梅朵怎么办？ 语言暴力比真刀子更狠，是真的能捅死人的。 周子阳也看到了这篇报道，他当时就气得火冒三丈，以为是毕亚男写的，拿着报纸就要去报社找毕亚男算帐，不过半路上他又改道去了医院，担心周玉青会被人围观。 果然，他一到医院，就看到周玉青的病房门口挤满了人，大部分是住院的病患和家属，还有一些是外面特意过来看热闹的人，走廊挤了个水泄不通，医生护士劝阻都没用。 “这里面的就是那个叫周玉青的孩子，他妈让表姐捅死了，他大姨就是那个梅娇，和小叔子夹姘头的那个，被自家老公捅死了，凶手贺晓雨就是梅娇的女儿。” “你们晓得不，那个贺晓雨哦，和叔叔……” “怎么不晓得，报纸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呸……我看看都恶心，这一家人太乱了，难怪会被人砍，死得不算冤。” …… 这些看热闹的人，肆无忌惮地说着梅家的事，并没想到病房里的周玉青才十二岁，他们的音量足够让里面的周玉青听见，依然毫无顾忌地说着那些肮脏的事。 周子阳只听了几句就听不下去了，周玉青本来已经好了不少，这些人的话，肯定会让这孩子再受刺激的，这些人是和贺晓雨一样的刽子手！ “滚，都给我滚！” 周子阳冲过去赶人，可他只是文弱书生，气势不足，这些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动都没动。 有人还认出了周子阳，大声叫道：“你就是梅琳老公吧，不对，你们不算两口子，是非法同居的关系。” 报道上连周子阳都没放过，将他和梅琳的关系，写成了非法同居。 “这不是耍流氓嘛，不是夫妻还住在一起，街道怎么也不管管。” “那天晚上你怎么不在家？” “肯定是外面有新欢了，要不然有男人在家，贺晓雨一个女人，肯定打不过。” 这些人顾自地臆想猜测，越说越有快感，他们就喜欢站在道德最高点，指责批判其他人，虽然他们自己也做不到，可不影响他们批判别人哪。 别提有多痛快了。 “再不走我叫公安了！”周子阳气得大叫，可他的声音立刻被淹没了，无济于事。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差点撞开门，医生的话也不听，他们就想看看周玉青长啥样，想知道那种乱七八糟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是不是也是乱七八糟的样子。 “肯定是个阿飞（流氓）样，那种人家能养出什么好孩子来。” “长大后不是杀人就是放火，依我看，还是现在就关去少管所的好，省得长大后害人！” “就是，这种孩子种不好，肯定养不好的。” 大家还没见过周玉青，就对他宣判了死刑，甚至还提议送他去少管所，从小就严加看管，免得以后害人。 只因为他身上有梅家人的垃圾基因，所以就要活该被厌弃。 病房里的周玉青，将外面的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死死咬着牙，嘴唇上都是血，却不觉得痛。 他不是垃圾！ 他没害过人，也不想害人。 他只想好好学习，拿第一名，以后做一个有本领的人，这样爸爸才会高兴。 为什么这些人从来没见过他，也不了解他，就要用这么恶毒的话说他？ 还要否定他的努力，一句话就给他敲上了印章——垃圾人。 周玉青擦了眼泪，用被子蒙住了头，他不想再听了，可门外讨厌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钻了进来，根本不可能听不到。 “你们是不是想去坐牢？知道你们犯了什么法吗？侵犯隐私，毁谤他人，摧残祖国花苗，还有语言暴力罪，别以为你们人多就能逃过制裁了，照样都去劳教，大年三十都得干活，团圆饭也吃不上！” 江小暖一到医院就看到了这个景象，有陆寒年开路，她很轻松地挤了进去，义正辞严地说了一通。 这些人根本听不懂，但江小暖说得煞有介事的，他们还以为真的犯法了，要是大年三十还得干活，可真倒大霉了。 毕亚男也过来了，立刻拍了几张照，厉声道：“我已经把你们都拍下了，如果再不走，我就交给公安，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这群人哪里还敢逗留，一哄而散，没多会儿，走廊上就一个人都没了，医生们都松了口气。 第319章 走自己的路，不听别人的屁 周子阳看到毕亚男，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你还来干什么？等着我告你吧，你比刚才那些人更狠毒，你的业绩是靠吸孩子血才完成的，你良心不会痛？” “师父，这篇报道不是小姨写的，她就是因为这事才过来的。”江小暖劝道。 周子阳不信，冷笑道：“她说不是就不是？我可没这么好骗。” “真不是我，我的报道还没发表，你看，这是我的草稿。” 毕亚男把草稿递给周子阳，她才刚把草稿给主编过目，报道就刊登了，她看到时也很气愤，这哪里是纪实报道，明明就是在写香艳，而且还用真实姓名，太没有记者的底线了。 周子阳大概看了草稿，确实和报纸上的不一样，文笔更好一些，而且侧重点是凶案，对梅家的那些风流隐私只是一笔带过。 “这篇报道是谁写的？”周子阳气消了些，但还没打消怀疑。 “是我的一个同事，她去梅家的街坊那儿采访过了，就写了这篇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毕亚男又说道：“我已经和领导反应过这事了，这事肯定会处理的。” “处理有什么用，都已经刊登了，看到刚才那些人了没？这就是你们报社干的好事，贺晓雨是凶手，你们就是帮凶！” 周子阳越想越恼火，连同毕亚男也恨上了，狠狠瞪了眼，冷声道：“这事没完！” 说完他便敲门，“玉青开门，我是爸爸。” 毕亚男心中一动，看来真是儿子，难怪她爹说这家伙的生活作风不好。 但梅琳死了，也没见这家伙有多伤心难受，心也真够狠的。 门开了，周玉青表情平静，但嘴唇上的血迹，还有泛红的眼眶，都说明他内心并不平静，刚才那么多人的闲言碎语，已经对这孩子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没事了，你别多想，这事和你没关系。” 周子阳抱住了他，轻声安慰，周玉青再忍不住，埋在他怀里哭了，自打家里出事后，他表现得都很平静，连眼泪都没流一颗，今天还是第一次哭。 江小暖松了口气，哭出来就好了，就怕这孩子憋在心里，久而久之容易出事。 周玉青并没哭太久，几分钟后就止住了，不好意思地擦了眼泪，还低着头，哑声道：“我没事，只当那些人在放屁。” 哭了后他心里敞亮多了，外婆外公和大姨他们是做错了事，可他们已经死了，妈妈也死了，人死如灯灭，再大的恶也过去了，没必要再提。 而且死人的罪过，不应该由活着的人承担，他没做错事，也没害过人，所以他可以活得坦荡，那些人的语言暴力，对他造成不了伤害。 他只当这些人是在放屁，臭不可闻的屁。 “这样想就对了，就连圣人都会被人诟病，所以你被人说几句也没什么，走自己的路，随便他们放的是什么屁，等你成为了强者后，那些人就只会羡慕嫉妒你了，可能说的话会更难听，所以你得提前习惯。” 周子阳口气轻松地调侃，周玉青笑了，没之前那么压抑了。 江小暖将带来的饭放在桌上，没打扰父子二人，拉着毕亚男出去了，陆寒年默默跟在后面。 “没想到周子阳是你师父，这世界可真小。”毕亚男感慨道。 “其实准确地说，他应该是我表舅，他是陆大哥的表舅，我也叫表舅。”江小暖笑着说。 毕亚男十分惊讶，看向陆寒年问道：“还有表舅？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刚相认的，失散了几十年。”江小暖帮着解释。 “那可是大喜事了，不过寒年你表舅这人真不怎么样，尤其是那生活作风，寒年你可不能学他。”毕亚男口气嘲讽，对周子阳一万个瞧不上。 陆寒年抽了抽嘴角，有些同情表舅。 他也没解释，毕亚男又不和表舅搞对象，说不说都无所谓。 江小暖却不想师父被人误会，将他的经历说了些，毕亚男眼睛瞪得溜圆，惊讶道：“这经历比还曲折，这么说周玉青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是，我表舅从来没处过对象，他只是受朋友托付照顾梅琳一家的，周玉青是遗腹子，和我表舅感情很不错，现在梅家人都没了，我表舅才收养这孩子的。” 毕亚男脑海里突然闪出周子阳俊秀的脸，脸上红了红，原来是她误会了，都怪她爹，净说瞎话，什么生活作风不好，一点都不调查就乱说，害她先入为主说了不少过分的话。 “你表舅的摄影水平真的很厉害？” “小姨，这个不是我吹，我表舅那摄影水平，在全国都是数得着的，你知道《世界地理》这个杂志吧？” “知道，是国外一个很有名的杂志，不会那家伙给这个杂志投过稿吧？”毕亚男不太相信，这家杂志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一般的作品根本看不上，那家伙有这个本领？ “不是我表舅投稿的，是人家杂志看上了他的作品，主动要的，还给了版权费呢！” 江小暖神情自豪，她听周阿嬷说起这事时，也觉得周子阳太牛逼了，这摄影水平绝对是顶级大师的水准了。 周子阳十八岁时就办了个人摄影展，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多媒体都报道了他的展览，还说他是百年难遇的摄影天才。 不过那个时候顾家和周家已经风雨飘摇了，但周阿嬷还是倾尽全力帮儿子办了摄影展，展出很成功，如果不是家庭变故，周子阳现在肯定会是国家首屈一指的摄影大师。 就是那次展览上，周子阳拍的一系列海城弄堂的照片，被杂志相中了，总共有十几幅，都是周子阳空余时拍的海城弄堂居民的缩影，那些相片都在杂志上刊登了。 毕亚男心里不是滋味，原来人家不是装，是真的很厉害，难怪眼高于顶。 “是哪一期杂志？我去看看。”毕亚男心里痒痒的，很想看看那几张相片到底有多精彩。 “不记得了，不过我表舅那里有原版，小姨你要看我帮你问问。” 第320章 他的药就是暖暖 “他会不会同意啊？”毕亚男有些难为情，刚吵过架呢。 “不会的，我表舅没那么小心眼，我和他说好了，再和小姨你说。”江小暖笑道。 “成，我看一眼就行。” 毕亚男十分期待，她最喜欢的就是摄影，干记者也是为了公款玩相机，这些年来，报社的好相机基本上是她申请买回来的，最好的一架进口相机，也是她在用。 如果自己掏钱，她真玩不起，摄影太烧钱了。 毕亚男和她们在大门口分开了，她还得回报社找姓杨的算帐。 “这姓杨的贱人肯定是打听到我要写这个案子，才故意抢先一步发表，我回去就弄死她！”毕亚男咬牙道。 忍了这贱人好几年，真以为她怕呢，哼，要不是不想闹事，她老早都告诉她家太后了。 她妈可是文化局的领导，专门管这一块的，她只是不想让别人以为她是关系户，这才从不在报社说家世，只有总编知道，而且总编和她妈关系很好。 “这种吃人血馒头的无良记者就应该抓起来！”江小暖气愤道。 对周玉青那孩子的伤害已经造成，甚至还可能会伴随终身，就算无良记者受再大的处分，都不能让周玉青回到从前了。 枪毙都不为过，贺晓雨是拿刀杀人，这无良记者用的是笔，杀人于无形。 毕亚男叹了口气，她只能保证将小杨踢出报社，其他的保证不了。 她想了想，说道：“我介绍个心理医生吧，给周玉青心理治疗下，这么小的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很可能会有心理阴影，有医生开导疏解比较好一些。” 她又说道：“那个心理医生以前是在B队工作的，前两年才调回海城的，业务水平很厉害。” 江小暖喜出望外，“谢谢小姨，我正愁这事呢，B队回来的医生肯定是一等一的。” 一直没吭声的陆寒年问道：“你说的是不是许大夫？” “对，就是他，寒年你也认识？”毕亚男笑道。 “我以前去他那儿看过，确实很厉害。”陆寒年简单地解释了下，毕亚男也没太在意，还以陆寒年是看脸上的伤疤。 许医生除了看心理疾病外，也看其他病，水平很好，如果不是妻子得了重病，B队肯定不会放人。 江小暖却心中一动，想到了另一层，等会问问陆寒年。 “我以前采访过许大夫，一会儿我就给他打电话，联系好了通知你们。”毕亚男做事十分利落，定下来后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江小暖没回病房，拉着陆寒年去了花园，有话问他。 “你去许大夫那儿看什么病？” “那个时候刚下战场，受了点伤，许大夫是很优秀的外科大夫。”陆寒年表情平静，回答得滴水不漏。 江小暖神情狐疑，总觉得不对劲，不过现在只是七十年代末，国内并没有专业的心理医生，很多医生都兼职开导心理，而且一般集中在B队医院，其他医院可能都找不出来心理医生。 B队之所以配置心理医生，是因为很多士兵会有战争创伤后遗症，上过战场的士兵，多少都会有心理方面的创伤，严重的甚至可能会得抑郁症，所以战后的心理辅导极其重要。 不止士兵，消防员，搜救员等，他们都需要心理开导，拥有正常情感的人，面对生死存亡时，都会受到剧烈冲击的，士兵和消防员也一样，他们也是正常人，有正常的情感，不是超人，之所以能够保家卫国，只是因为他们有坚强的信念，可一样也会受到伤害。 江小暖以为陆寒年是因为上过战场的缘故，所以才会去许医生那儿治疗，但陆寒年不承认，也让她更怀疑了。 “我听说从战场撤下来的士兵，都会有心理创伤，要做心理辅导，你做过吗？” 江小暖装作随意的口气问。 “你听谁说的？当兵的哪有那么脆弱，而且也没有那么多心理医生。” 陆寒年笑了，自家媳妇也不知从哪听来的，确实会有心理创伤，但真没有几个会去做心理辅导的，大家都怕被人嘲笑是胆小鬼，就算心里有点阴影，也会当成没事人一样，只有真的瞒不住了，才会去找医生治疗。 江小暖也笑了，她又忘记现在是七十年代了，心理问题并没引起重视，要等过几十年后，社会才会对心理问题有正确的对待。 不像现在但凡有点心理问题，就会当作神经病，精神病和神经病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病，可很多人都混作一谈。 或许真是她想多了吧，陆寒年怎么会有心理问题，他前世活得好好的呢。 “进去吧。” 江小暖拉着陆寒年朝病房走去，得问问周子阳那些弄堂照片，答应了小姨，可不能食言。 陆寒年有些恍神，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他找许大夫确实是去心理治疗的，去了好几次，上战场前就去过，因为他总是失眠，晚上时不时会被女人的叫声唤醒。 以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他搞懂了，是妈妈的呼唤，自从和周阿嬷他们相认后，他晚上就再没听到母亲的呼唤了。 这些时间他睡眠质量好了不少，晚上很少被惊醒了，难怪许医生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他的药就是暖暖。 自从和暖暖在一起后，他的状态越来越好，晚上也睡得更香了。 等结婚后，搂着媳妇睡觉，他肯定会一夜到天明的。 陆寒年唇角上扬，眼睛都放光了，没注意到病房了，直愣愣地走了进去，脸撞到了门框上，鼻子眼睛又酸又痛，还不能哼哼，怕丢脸。 “你怎么不看路？哎呀，撞到哪了？我看看出血了没？” 江小暖又心疼又好笑，踮起脚尖检查，还好只是红了点，没有出血，她这才放心，打趣道：“你刚才在想什么，我都叫你了，还傻不拉叽地撞上去。” “噗” 周玉青忍俊不禁，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周子阳无奈地看着自家外甥，母亲总说外甥多么英明神武，可他咋没看出来？ 就是个憨憨。 还是个不爱说话的憨憨，一点都不招姑娘喜欢。 也就是小暖眼神不好，否则他这外甥哪有机会娶漂亮媳妇，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呢！ 第321章 自家媳妇就是最好的 陆寒年摸了摸鼻子，闷声道：“没事，一点都不疼。” 其实有点疼，刚才撞得挺狠的。 可不能在媳妇面前说，男子汉不能喊疼，他是要面子的。 江小暖嗔了眼，“都红了怎么会不疼，以后走路看着点儿。” 这个傻憨憨前世是怎么成商界大佬的？ 难道是撞了狗屎运？ 怎么看都不像是精明能干的奸商嘛。 江小暖又看向周玉青，饭菜都吃完了，状态很不错，便笑道：“晚上想吃什么？随便点菜，让你陆大哥做。” 陆寒年扯了下嘴角，表示他没问题。 “我不挑食的，陆大哥做啥我都爱吃。”周玉青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天太麻烦小暖姐和陆大哥了。 他又说道：“其实我可以去饭店吃的，送饭太麻烦了。” “不麻烦，你不吃我们也要吃的，多放一把米的事儿，我看你的伤恢复得挺好，等出院了再吃大餐。”江小暖笑着说，口气很熟稔，让周玉青心里轻松了不少。 “半年内必须忌口，伤筋动骨一百日，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到时候我写个菜单，你自己记着，在外面也不可以乱吃。”周子阳口气严肃。 他稍懂一些岐黄之术，没到给人看病的程度，但一些医理是知道的。 周玉青恭敬应道：“知道了，我不会乱吃的。”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总觉得周子阳对这孩子太严厉了些，很多要求就算对大人而言都很严苛了，不过看周玉青的样子，像是乐在其中，并没有抵触情绪。 可能这对父子的相处之道就是这样的吧。 医生过来给周玉青检查，并且换药打针，药里有安眠成分，不多时周玉青就睡了，周子阳也要去照相馆上班，三人一道出了医院。 “师父，小姨说给玉青介绍个心理医生，以前是B队的，业务水平很高。”江小暖说道。 周子阳眼睛一亮，他老早就想过找心理医生了，但太难找了，毕亚男真是雪中送炭。 那女人虽然烦人了些，但心肠还算不错。 “那我得谢谢她，要不请她吃饭吧。”周子阳口气有些别扭，刚还吵过架呢。 江小暖笑了，“吃饭就免了，师父你不是有几张弄堂的相片吗？就是上过世界地理杂志的那几张，能不能让小姨瞻仰瞻仰？小姨特崇拜摄影高手，我和她说了你以前那些作品，小姨眼睛都掉地上了，要不是怕您生气，她现在就想过来讨教呢！” 周子阳平静的表情有了些裂缝，是人都爱听奉承话，他也不例外。 其他事上奉承，他是没感觉的，唯独摄影。 只要夸他摄影水平高明，周子阳心情就很好，看对方也顺眼多了，被江小暖这么一拍马屁，周子阳对毕亚男的印象也改观了些。 虽然是个母老虎，可爱摄影的人，人品应该是过得去的，再说那天晚上他也有过错，不能全怪人家女同志。 “讨教谈不上，我也没那么厉害，可以互相切磋一二，你让她去照相馆找我就是，几张相片而已，我又不是小气巴拉的人。”周子阳端着矜持的架子，口气还是别扭的很。 毕竟一个小时前，他和那个母老虎才干过架呢。 江小暖喜道：“我就知道师父你对这种小事压根没放在心上，小姨还担心你不同意，我就说我师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肚里能撑航空母舰呢，那我和小姨说了啊，让她去照相馆找你。” 周子阳嘴边扯了点笑，就爱听小暖说话，句句都说到心坎上了。 他向来都是有容乃大，心胸宽广的人，当然不会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 “嗯，让她去找我吧。” 周子阳答应得很干脆，笑容也更深了些，和江小暖他们愉快地挥了挥手，骑车去照相馆上班了。 全程都被无视的陆寒年，全程都在憋笑，明明表舅之前还对小姨咬牙切齿苦大仇深的，被媳妇几句话就哄得眉开眼笑了。 难怪小姨那么难相处的人，也和媳妇处得那么和睦，他媳妇才是最厉害的呢。 送江小暖回家后，陆寒年就去忙活了，刷家具，采买结婚用品，还有三天就登记了，领证后十天办酒，先在城里办，再去老家办。 江老太和周阿嬷在家里聊天，顺便包饺子，这回包的是白菜肉馅，江老太擀饺子皮，周阿嬷包，江大宝也来凑热闹，包得特别认真。 “阿姐你包的是啥啊，都松开了，立都立不起来，大宝包的都对比你的好。” 江老太一个没注意，就发现周阿嬷包了几只歪歪扭扭的饺子，饺子皮上都是馅，又瘪又歪，看着就没食欲，反而江大宝包的饺子，又白又胖，码得整整齐齐的。 “煮熟了照样好吃。” 周阿嬷悻悻地说了句，她居然连个傻子都比不过，太伤自尊了。 明明她是按照江老太教的程序包的，怎么出来的就不一样？ 江老太嫌弃地拿出周阿嬷包的饺子，心疼得直叨叨，“那哪能一样？照你这说法，还要厨师干啥，把吃的一古脑扔锅里煮，煮熟了都能吃。” 周阿嬷……她竟无言以对。 和江老太交锋几个月，还是头一回在口头上占了下风，周阿嬷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就是会做饭嘛，她还会挣钱呢，等她挣了大钱，请十个八个厨师在家里做饭，哼！ “不包了。” 周阿嬷生气地甩了饺子皮，她还不稀得包呢。 “阿姐你一边坐着吧，我和大宝包就好，太浪费了，家里也没狗，要不然还能给狗吃。” 江老太也不想让她包了，浪费了这么多面和馅，心疼死她了，老太太把歪歪扭扭的几只饺子放在一边，回头煮熟了让周阿嬷自个吃。 周阿嬷嘴都要气歪了，合着她包的饺子就只能给狗吃？ 这老太婆肯定是故意的，就是因为以前她吃了几顿白食，想方设法地挤兑她，哼，铁公鸡，吝啬鬼。 江小暖在门口看了会儿，肚子都笑痛了，这俩老太太天天嫌弃对方，可又爱凑一块儿，在一起就吵架，倒是一点都不无聊。 第322章 收养周玉青 “爸爸包的饺子好漂亮！” 江小暖走过去，欣赏了自家爸爸包的饺子，确实很漂亮，比她包的都好看，不由竖了大拇指，江大宝咧嘴开心地笑了，拿起一只最漂亮的饺子，冲江小暖说道：“暖暖……吃。” 最好看的给暖暖吃，江大宝就是这样想的。 江小暖笑弯了眼，故意问，“年年吃哪个？” 江大宝又拿起一只，笑眯眯道：“年年的。” “奶奶的呢？”江小暖又问。 “妈……吃。” 江大宝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三只饺子排排立着，看起来都很漂亮，江老太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儿子虽然傻了点，可孝顺听话啊，比起那些不孝儿子，还是她家大宝好。 周阿嬷有些吃味，便问道：“大宝，我的呢？” 江大宝歪着头想，然后指向被江老太收起来的丑饺子，就是周阿嬷自个包的那些，咧嘴笑道：“姨吃。” 周阿嬷的脸一下子垮了，气死她了，那些可是给狗吃的。 “大宝真聪明，这些就是给你周姨吃的，哈哈！” 江老太冲儿子竖了竖大拇指，她儿子其实一点都不傻嘛，安排得多明白。 周阿嬷悻悻道：“凭什么给我吃，你不说给狗吃的？” “家里现在又没狗，不给你吃给谁？你刚不是说煮熟了一样好吃？”江老太伶牙俐齿地反驳。 周阿嬷……她又一次无言以对了。 今天接连输了两回，好气人。 是她退步了？ 还是这江老太婆进步了？ 周阿嬷咬了咬牙，悻悻起身，她不和这老太婆一般见识，反正那些丑不拉叽的饺子她是不会吃的，回头给儿子吃。 有事儿子服其劳，要不养儿子干啥？ 晚饭吃饺子，煮了一大锅，酱料是周阿嬷调的，她也就这点本事了，调出来的酱确实与众不同些。 江老太特意把那十来只丑八怪饺子单独盛一盘子，煮熟后更丑了，放在周阿嬷面前，“先吃这个。” 周阿嬷黑了黑脸，默不作声地将饺子移到儿子那边，“子阳你吃，妈特意给你包的。” 周子阳愣了下，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丑饺子，活了四十几年，他还从没吃过这么丑的饺子，他很相信是自家母亲的手艺，他母亲在厨艺上确实没一点天分。 他很爱母亲，可这饺子……实在爱不起来。 周子阳的表情是明显的抗拒，他真不想吃，宁可饿着。 周阿嬷冷哼了声，“子不嫌母丑，面皮和馅都是一样的，就是形状不一样，有什么不能吃的。” 周子阳肚子里默默吐槽，那您老人家干啥不吃？ “赶紧吃！” 周阿嬷又喝了声，亲儿子太不给力了，又不是毒药，至于嫌弃成这样？ 周子阳抖了抖，拿起盘子艰难地吃了起来，还好只是十来只，味道也不是太难吃，就当吃疙瘩汤了。 终于吃完了丑八怪饺子，还灌了一碗煮饺子的汤，周子阳打了个饱嗝，有六七分饱了，再吃七八只饺子就饱了，他晚上都只吃七成饱，多年养成的习惯。 “还要给那孩子送饭？”周阿嬷问。 “今晚不送，玉青表姐会送。”周子阳回答。 梅朵忙完了丧事，就主动去找了周子阳，表示她会照顾周玉青，她和这个表弟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而且梅琳临终时托付了她，她都答应了，自然不会不管表弟。 周子阳几次欲言又止，纠结的样子周阿嬷看得清清楚楚，也知道儿子想说什么，她就是不开口。 有乌吉明那个王八蛋的前车之鉴，她真的不想再让儿子步上后尘。 但周玉青那个孩子确实挺招她喜欢的，那天在照相馆，如果不是这孩子力挽狂澜，梅家人没那么容易摆平。 从这方面看，周玉青和梅家人不是一类人，儿子说那个周文林很不错，可能是像了父亲那一脉。 可人是会变的，谁也无法保证周玉青这孩子一直都这样，乌吉明以前也很好，孝顺的很，可说翻脸就翻脸，无情无义，丧尽天良，谁能算得着呢？ “妈，玉青过几天就出院了。”周子阳终于还是开了口。 医生说周玉青恢复得很不错，再有个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定期去医院检查就行，出院后总不能再让那孩子回老地方住，都没人照顾他。 “他不是还有个亲姐姐？那姐姐在饭店工作，工资应该不低吧。”周阿嬷说道。 周子阳冷笑，嘲讽道：“那个姐姐和梅家人一样，自私无情，她前两天就出院了，一次都没来看玉青，而且那天晚上就是她引狼入室的，她还亲眼看着梅琳和玉青被贺晓雨砍，也不上前帮忙，这样的人哪里靠得住。” 江老太骂道：“那个小表子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贺晓雨怎么不砍死她呢！” 周子阳又央求道：“妈，玉青现在就只剩下我了，我要是再不管他，这孩子就毁了。” 江老太也帮着求情，“阿姐，我看那孩子蛮好，和梅家那些东西不一样，模样也俊，又会读书，以后有出息了肯定会孝顺你和子阳。” “你们知道什么，人心最难测，自己生的儿子都不能保证一辈子孝顺，更何况是别人的种，儿子不孝顺没法怨，也不能后悔，只当是前世的债今世还，可养了别人的种，要是到头来反咬一口，这口气咽不下啊！” 周阿嬷叹了口气，说出了心里话。 她也挺喜欢那孩子的，可她真不敢试了。 万一再来一个乌吉明可怎么办？ 周家风雨飘摇，真的再承受不起任何变故了。 江老太心有戚戚，也叹了口气，“不是自己的种，确实养不熟，就像我家以前那几个野杂种，哼，我对他们多好，到头来……” “别打岔了，这是两码事，吴家那些人从根上就是歪的，一群豺狼你还想养成孝子贤孙不成，周玉青和他们完全不一样。”江小暖打断了老太太，否则这老太太能长篇大论说一个小时。 江老太扁了扁嘴，她才刚起个头，还没说过瘾呢。 江小暖想了想，便劝道：“要不这样吧，师父也别收养周玉青，对外只说是亲戚的孩子，这样也免得这孩子心里会生出其他心思来，又能照料这孩子，怎么样？” 第323章 就要过二人世界 周阿嬷细细思忖了会儿，最终还是松口了，“那就这样吧，名分别定，就当亲戚的孩子养吧，子阳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这层关系必须和那孩子说明白，让他知道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 “妈，我不会再结婚的。” 周子阳很无奈，他都已经说了很多次，可母亲就是不信。 “这种话别说太满，你现在才42，你怎么知道不会碰到另一半？”周阿嬷喝道，神情不渝。 她还想抱孙子呢，不结婚哪来的孙子。 反正她再等三年，儿子要是还这么不争气，她就给这不孝子下药，再花钱找一个心甘情愿的大姑娘，说什么都得给她生个孙子出来，有了孙子，这不孝子爱干什么都成，她才懒得管。 周子阳摸了摸鼻子，和他妈根本说不清，他不说了。 反正他不会结婚的。 压根没一个能和他产生心灵共鸣的女人，就算勉强结婚，肯定也是鸡飞狗跳，他还是不祸害人家姑娘了。 这辈子能和心爱的相机共渡，他就很知足了。 “我去教大宝摄影了。” 周子阳叫了江大宝去玩相机，躲过了周阿嬷的逼婚。 周阿嬷冷哼了声，夹了只饺子，当成不孝子用力嚼着，又后悔年轻时没能多生几个，可她那个时候和渣男离婚了，也没碰到合眼缘的男人，她和哪个生？ “阿姐，要不上山沟里找个年轻水灵的大姑娘，多给点彩礼就成，子阳肯定喜欢。”江老太压低了声音，出起了锼主意。 当初她给儿子就是这样娶的周艳红，不过她钱不多，所以才娶了个丧门星，搞得家里不得安宁，其实那个时候村里有好多相貌俊俏，脾气温和的姑娘，但彩礼要的高，江老太舍不得花钱，就要了便宜的周艳红。 事实证明，便宜果然没好货。 周阿嬷摇头，“村里的不行，没文化，子阳瞧不上。” 她儿子她最清楚，图的不是相貌，而是心灵深处的共鸣，年轻的时候，那么多漂亮姑娘倒追子阳，可子阳无动于衷，说那些人都只有漂亮皮囊，他不感兴趣。 “文化有啥用？生孩子又用不上文化，我跟你说，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你看那些大老板娶姨太太，哪个是按文化来娶的，不都是挑年轻漂亮嘛！” 江老太觉得周阿姐昏头了，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儿子，十个男人九个腥，剩下一个不腥的，肯定是公公。 她就不信周子阳不图美色，没瞧上梅琳，是因为那女人年纪大了，长得也不好看，换个十八岁的水灵灵的大姑娘，看那周子阳会不会动心？ 周阿嬷不耐烦了，“子阳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样，他要的是心灵的共鸣，不是皮囊，我和你说不明白。” 她儿子能和那些脑满肠肥的臭男人一样肤浅？ 当然不能。 江老太更听不明白了，什么心灵共明？ 生孩子和心灵有什么关系，做那事只要腰好有力气就行，心灵明不明有个屁的关系，文化人说话就是古怪，还是他们乡下人实在，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整那么些花花肠子做什么？ 听着这俩老太太拌嘴，江小暖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她明白周阿嬷的意思，周子阳想找的心灵伴侣，对外貌要求不高。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就跳出了毕亚男，莫名觉得这两人挺般配的。 年纪适合，兴趣爱好一样，文化层次也匹配，而且还能产生化学反应呢，真挺适合的。 “姨婆，我有一个人选，和师父挺配。” 周阿嬷立刻来了精神，凑过来问，“哪个？” “是个记者，陆大哥也认识的，36岁还没对象，原因和师父一样，想要心灵共鸣的对象，家世很不错，人也很好，性格爽利，做事干脆，相貌也漂亮。” 江小暖说了一堆毕亚男的好话，周阿嬷听得兴致勃勃，这姑娘一听就是老天爷硬留下给儿子的嘛，她果断道：“哪天介绍子阳和这姑娘认识认识。” “他们已经认识了，姨婆我跟你说……” 江小暖一把推开旁边碍事的陆寒年，坐到了周阿嬷身边，小声地说了周子阳和毕亚男认识的经过。 陆寒年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看姨婆和媳妇的样子，就像看到两只狐狸商量着算计人，他舅舅肯定逃不过。 不过只要媳妇开心就好，她也是为了表舅好嘛。 周阿嬷眼睛都放光了，越发确定毕亚男就是她的儿媳妇，和儿子太配了。 江老太却有不同意见，“这姑娘不成，第一印象很重要的，这姑娘和子阳连着见几次面都吵架，说明他俩不合适，以后在一起肯定天三吵架，日子过不下去的。” “你懂啥？这叫化学反应，吵吵闹闹才叫过日子，子阳对女人向来都是没反应的，偏偏对这姑娘有反应，说明他俩再合适不过了，小暖你这样……” 周阿嬷凑在江小暖耳边嘀咕，江小暖不住点头，“成，到时候我就安排，姨婆，说不定明年你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还能抱上重孙呢！”江老太喜洋洋地补了句。 江小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好烦提生孩子这破事，她才十八岁，急啥？ 周阿嬷暗搓搓地踢了脚江老太，又瞪了眼，江老太赶紧改口，“生孩子的事不着急，反正小暖年纪还小嘛。” 江小暖扁了扁嘴，这话一听就是周阿嬷教的，她奶奶可说不出这种话。 “我去做题了。” 江小暖进房间复习了。 陆寒年也起了身，“我去刷家具了。” 他也不想留下来听江老太唠叨，生孩子这事他和媳妇是一致的，三年内肯定不要，二人世界多好。 客厅里就只剩下俩老太太大眼瞪小眼了。 “等他们领了证，我去乡下弄些鞭，给小陆炖大补汤喝。”江老太说道。 周阿嬷虽然觉得自家外孙不可能有问题，应该是小暖的地太瘦的缘故，但补汤喝了对身体也好，而且双重保险更靠谱，便没反对，还说：“我领小暖去看看老中医，好好调理调理。” 江老太觉得自家孙女肯定没问题，但一起调理也是好的，牛喂壮，地养肥，生出的崽子才结实嘛。 第324章 贺晓雨死了 腊八很快就到了，弄堂家家户户都在煮腊八粥，飘着诱人的甜香味，江老太也在煮，放了不少材料。 红豆，豌豆，豇豆，芸豆，葡萄干，杏仁，核桃，红枣，花生，莲子等，江老太像仓鼠一样准备了许久，一天买一点，终于凑齐了这一锅丰盛的腊八粥。 熬了大半天，粥又浓又稠，看着都流口水，江老太先盛了几碗，让江大宝和江小暖去给街坊邻居们送过去，之前已经有几户人家送了粥。 过节了，大家互相赠送腊八粥，礼尚往来嘛。 其他人家的腊八粥也挺好吃，只不过材料是江家的最齐全，味道当然也最好，江小暖不爱吃甜食，也喝了两碗粥，身上热乎乎的，手脚都暖了。 “多喝点，喝了腊八粥，来年五谷丰登，顺风顺水。”江老太欢喜道。 她活了六十几年，今年的腊八粥材料是最丰盛的，说明她家的日子越来越红火了，刚才她祭祀了祖宗，还有爹娘，他们在下面也尝到了这么好吃的腊八粥，肯定也为她开心。 “吃饱了。” 江小暖拍了拍肚子，都撑得顶嗓子眼了，江老太熬的粥太实在，两碗粥就饱了。 “小陆你多吃点。”江老太转而对陆寒年说，孙女以前还挺能吃的，现在胃口越来越小了，比猫大不了多少。 陆寒年点了点头，他已经喝五碗了，还能再喝，他还是头一回喝到这么好喝的腊八粥。 以前在家从没喝过，万金桂当然是熬腊八粥的，但她从不叫他回家喝，他也懒得回了。 “明天就去登记了，你们结婚照拍好了没？”江老太关心地问。 “拍好了，还没洗出来。” 江小暖回了句，她让周子阳拍的，除了普通的男女大头照外，她还让周子阳拍了一系列外景照，就像后世的婚纱照一样，只不过现在没有婚纱，但她穿了其他漂亮衣服，有周子阳的摄影技术，一样能拍得好看。 好不容易结一次婚，肯定要拍得美美的，以后老了就拿出来看，多美好的回忆。 虚掩的大门被推开了，是方爱华，风尘仆仆的，胡子拉茬的，一看就是刚从外地回来。 “腊八粥啊，快给我盛一碗，我都饿死了。” 方爱华一进门就嚷嚷，江老太赶紧盛了一大碗粥递给他。 “好吃，香的很。” 方爱华狼吞虎咽地灌了大半碗，又接着灌，一口气把一碗粥全喝了，江老太又盛了一碗，方爱华动作慢下来了，边吃边说。 “刚正火车，回局里汇报了工作，就过来了，贺晓雨死了。” 方爱华说起了案子，贺晓雨确实想偷渡去对岸，但陆寒年老早给飞哥打了电话，飞哥和其他蛇头打了招呼，贺晓雨除非自己游过去，否则甭想到对岸。 不过贺晓雨连到海边的机会都没有，她一到羊城就露了形踪，这女人已经杀红了眼，到了羊城后也不安分守己，又犯了案子，不过这回没出人命，她运气不好，遇上了狠茬子，对方是会功夫的，贺晓雨钱没抢到，还暴露了行踪。 公安一路追捕，将她和同伙堵截在了海边渔村，那个同伙华姐害怕，就主动投降了，但被贺晓雨给弄死了。 “这女人对自己也狠，弄死了同伙后，就跳海逃了，被我们给击毙了。” 方爱华又喝了一碗粥，喝得苦大仇深的，这些天为了抓贺晓雨，吃不好睡不好，眼看军令状规定的期限要到了，他急得嘴里都是泡，见到贺晓雨的尸体时，他才彻底放了心。 江小暖也松了口气，这女恶魔总算死了，年也能过安生了。 “当初她们是怎么逃出去的？”江小暖想不明白，怎么能那么轻松逃出去，应该有人看押吧。 方爱华愤愤道：“那天看押的狱警是新来上班的，年纪轻，吊儿郎当的，是关系户，他和另一个同事一起看押，那个同事闹肚子，上了几回厕所，这个新来的也不上心，结果就让贺晓雨钻了空子，那关系户被开了，另一个记大过。” “死了就好，过年都安生了。”江老太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方爱华喝饱了粥，被陆寒年拉出去说话了。 “贺晓飞呢？他没抓到？”陆寒年问。 方爱华苦笑，“这小子狡猾的很，到了羊城后，就和贺晓雨分开了，而且他从来不出手，都在后面出主意，就算抓到他也定不了罪。” 陆寒年皱紧了眉，沉声道：“我去贺晓雨劳教的地点看了，地形很复杂，如果没人接应，她们逃不出去。” “我也看了，不出意外，接应她们的应该是贺晓飞，但老陆，没证据啊，我领导现在只想破案，抓住贺晓雨这个凶手，至于贺晓飞，领导提都没提。”方爱华口气有些嘲讽。 他和领导提过贺晓飞，也说了他的怀疑，但领导让他别管贺晓飞，只要能抓捕贺晓雨就成，这样就能和上面交差了，他也没有办法，和领导对着干，除非是不想在单位混了。 陆寒年理解兄弟的难处，便问道：“贺晓飞现在还在羊城？” “肯定在，我和那边的同事说过了，让他们盯着这小子，其实我怀疑贺晓飞才是幕后主使。”方爱华说道。 陆寒年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贺晓飞更危险一些，贺家的残暴变态，和梅家的自私冷血，在这对兄妹身上完美的结合了，贺晓雨已经死了，贺晓飞还在暗处，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贺晓飞肯定不敢回海城了，他肯定会想办法去对岸，渡船肯定行不通，他应该会游过去，就看他的命大不大了。”方爱华分析。 只可惜领导不让他再管贺晓飞，只让他抓手上的案子。 陆寒年心里却有了计划，过了年后，他肯定要去香江那边进货，到时候托人在那边打探下贺晓飞。 得知了贺晓雨的死讯，江小暖心情大好，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精心梳妆打扮了后，吃过江老太准备的早饭，就拉着陆寒年去领证了。 第325章 结婚啦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动作很麻利，看了他们带的户口本和填的表格后，就给他们填结婚证了，一张三好学生一样的奖状，江小暖以前见过梅朵和李保国的，现在轮到她自己的，还是觉得新鲜，心也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 她马上就是陆夫人了。 嘻嘻！ “咣咣……” 工作人员敲了章，将‘奖状’双手递给他们，笑眯眯说道：“祝二位百年好合，共同进步，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 “谢谢同志，我们一定会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江小暖和陆寒年异口同声地说，来之前都做过工作的，果然，他们这么一说，工作人员的笑容更亲切了，眼神也更加慈祥，小两口思想多进步，是好同志。 “同志，吃喜糖啊！” 江小暖从包里掏出一大把喜糖，是她在百货商场买的什锦糖，普通水果糖八角一斤，什锦糖一块五一斤，一般人家舍不得买，江小暖买了二斤。 她还买了大白兔，太妃糖等，结婚嘛，肯定要多吃糖，甜甜蜜蜜啊！ 糖票肯定不够，街道给开了结婚证明，新人拿着这个证明可以有关部门领二斤糖票，这二斤糖票江小暖都买了什锦糖，剩下的大白兔和太妃糖，都是陆寒年去香江那边带回来的。 他还买了不少巧克力和朱古力，江小暖爱吃，每次去香江，陆寒年都会带不少糖果点心回来，除了给媳妇，还分给好兄弟顾景川。 以前陆寒年也给顾景川带糖果，现在当然也带，不过得等江小暖先挑，挑剩下的才是顾景川的。 工作人员顺手接了过来，看清了糖果，不由愣了下，不好意思道：“太多了。” 这一大把少说得有半斤，而且是昂贵的什锦糖，新人只有二斤糖票，四分之一都给他们吃了，多难为情啊。 工作人员只拿了两颗糖，意思一下就行，剩下的要还给江小暖。 “带回去给孩子吃，大家同喜嘛！” 江小暖当然不要，家里还有好多糖呢，她拽着陆寒年一蹦一跳地出去了，工作人笑着摇头，将糖分给了同事，登记处总共也就三人。 他们三人平分了糖果，自己只吃了一颗，剩下的揣兜里了，带回家给孩子吃，这么好的糖平时可吃不着的。 “这小两口真有钱，看到那姑娘穿的羊绒大衣了没？上好的羊绒料子，做工也一流，那一身没个五六十下不来。”一个懂行的女同志羡慕道。 其他两个是男同志，对这方面不懂，听了后也很羡慕，他们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几块，做不起一件衣服，唉，人和人真没法比。 “新娘子也漂亮，和新郎倌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挺般配的一对儿。” “看着感情也好，一直都手拉着手呢，也就是现在宽松了，搁去年要是在街上手拉手，肯定要被纠查队教育。” “现在风气开放多了，我们弄堂有几个年轻人，哦哟哟……戴个蛤蟆镜，头发还烫卷了，穿了身牛仔裤，那裤腿比扫帚还阔，走一路就带起一片尘，我家弄堂的清洁大妈可喜欢了，省不少事儿。” “都是对岸那边的电影带坏的，你们看了那边的电影没，我去看了，哎呦……可不得了，男男女女搂搂抱抱，还亲嘴儿，穿的衣服就两根带子，啥都遮不住，大姑娘在外面穿的比我在家还少，啧啧……伤风败俗啊！” “幸好不是咱们这儿，那边是资产阶级毒草，肯定是乱搞的。” “唉，就怕以后咱们这儿也这样，那真乱套了！” “不可能，别人我不管，我闺女要是敢那样穿，老子打断她的脚！” …… 三个工作人员闲来无事，吃着糖聊起了天，对现在的风气十分看不惯，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再过几十年，风气开放程度比他们想像的更进步呢！ 江小暖拉着陆寒年出了登记处，两人站在大街上，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什么。 “噗” 江小暖忍不住乐了，笑眯眯道：“老公！” 陆寒年心口一荡，手上一用力，差点在大街上就要亲这妖精，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高高挂着，天气晴好，中饭时间还没到，离天黑还早着呢。 “老公，你是不是在想，天怎么黑得这么慢，是吧？” 江小暖凑过来低声说，眼神促狭，她男人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肯定很想化身为后羿，把太阳射下来，然后就可以做一直想做的那事了。 陆寒年手上的力气更大了，心跳越来越快，小妖精光天化日下挑逗他。 “回家。” 陆寒年牵着媳妇上车，十分急切，白天虽然不能做那些事，但可以亲亲抱抱，不过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江小暖忍笑上了车，等发动车子后，她又冷不丁说了句，“有个成语你听过没？” “什么？” 陆寒年下意识地问。 “白日宣银啊！”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陆寒年差点撞到路边的花坛，幸好及时刹车，他羞恼地瞪着某个肇事者，江小暖的眼神更加无辜了。 “你听得懂啊？顾大哥还说你语文不好，他瞎说嘛，我看你语文学得很好呢！” 陆寒年咬了咬牙，小妖精就是仗着他白天缩手缩脚，所以才肆无忌惮，给他等着，天一黑他就找回主场。 “晚上你等着！” 陆寒年凑在江小暖耳边，声音危险，还带着野性。 “还没办酒呢，没办酒席之前，新郎新娘不可以见面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江小暖笑眯眯地调戏，就想逗这男人。 陆寒年又咬了咬牙，也懒得说了，直接将这可恶的女人压在座椅上，亲了个天昏地暗，这下总算清静了。 “我会翻墙，李保国不会。” 陆寒年满意地看着被自己亲得不停喘气的江小暖，嘴唇都肿了，但他自己也不好受，憋了四个月，总算领证了，他已经憋不住了。 什么婚前不可以见面，见鬼去吧！ 他都领证了，法律上就是两口子了，两张床得并成一张床，自然要搂着媳妇睡，天皇老子都管不着。 第326章 结婚的好日子要做好事 两人又卿卿我我缠绵了会儿，这才重新发动车子回家，路上看到有人卖花，是还带着露珠的玫瑰，鲜红欲滴，是个六十来岁的大爷，提了个桶在卖，身边还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应该是祖孙俩。 祖孙俩的条件看起来不太好，衣着破旧单薄，鞋子都是破的，小女孩的脸冻得红通通的，鼻涕都冻出来了，怯生生地牵着爷爷的手，好奇打量四周。 老大爷的玫瑰花很漂亮，但没有人买，现在吃饭都成问题，谁还有风花雪月的心思，老大爷哑着声叫卖着，行人匆匆路过，很少会有人停留，偶尔有人停下来询问价钱，但都嫌太贵没买。 “爷爷，我饿了。”小女孩小声说。 “囡囡乖啊，等爷爷卖了花就给你买好吃的。”老大爷愁苦着脸，很想哭。 他都不知道啥时候能卖出去一朵花，家里也没啥能卖的，只有他养的花，可现在这年头，谁会买花呢？ “嗯，囡囡不饿，一点都不饿。” 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但肚子发出的咕噜声，却让老大爷眼睛红了，背过身擦拭眼睛。 车上的江小暖恰好看到了这对祖孙，心中一动，让陆寒年停了车。 “花怎么卖的？”江小暖看着桶里的花。 玫瑰花开得真漂亮，又大又美，一看就是精心养育的，可惜现在不是必需品，也难怪老大爷卖不出去。 老大爷眼睛一亮，便说道：“一角钱一朵，不对……我说错了，一角钱两朵，姑娘你要多少？” “你总共有多少朵？我全要了，就一角钱一朵吧。” 老大爷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饿得出现幻觉了，还是小女孩使劲拽了下他，老大爷才恍过神，惊喜道：“总共一百朵，我早上数过的，姑娘你买的太多了，要不少买点吧？” “没事，今天我结婚，家里地方大，我要摆好多花的。” 江小暖掏出一张十元，递给了老大爷，一百朵正好十块钱，这么多玫瑰花挺划算的。 “太多了……只要五块就好，我……我找不开，姑娘你有五块钱吗？”老大爷惶恐不安地搓着手，两只手又红又肿，还有不少地方开裂了，沁出了些血丝。 “我没散钱，这些花值十块钱，拿去给孩子买吃的吧。” 江小暖诚心想帮帮这对祖孙，看着太可怜了，她帮不了所有的可怜人，见到了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而且今天是她结婚的好日子，做一些好事，也算是积德了吧。 “谢谢……谢谢……囡囡快谢谢叔叔阿姨！” 老大爷感动得语无伦次，十块钱够他和孙女过年了，老天爷看他的囡囡太可怜了，才会特意派了仙女下凡来帮他们。 “谢谢叔叔阿姨！” 小女孩声音甜美，好奇地看着江小暖和陆寒年，大眼睛很干净，只是脸上冻得不像话，开裂了不少口子，手上也是，看着怪辛酸的。 “不用谢，今天是阿姨和叔叔结婚的好日子，阿姨给你吃糖哦！” 江小暖从包里掏出一把糖，塞进小女孩口袋里，笑眯眯地看着她。 小女孩使劲咽了下口水，她好久没吃糖了，好想吃啊，不过小女孩抬起头看向爷爷，没敢要糖。 “吃吧。” 老大爷点了点头，小女孩这才开心了，剥了颗糖塞进嘴里，甜得眼睛都眯了，小脸上全是满足。 “谢谢阿姨，真好吃。” 江小暖摸了摸她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小姑娘懂事得让人心疼。 “外面天冷，快回家吧。” 江小暖对老大爷说，眼角瞟到祖孙俩破烂的鞋子，还沾了不少泥土，便问道：“你们家住哪里？” 老大爷报了个地址，江小暖不由皱眉，是在郊区，离城里有三十多里路呢，这对祖孙肯定是走过来的，至少要走两个小时。 唉！ “先去吃饭吧，今天我们能遇上，也是难得的缘分，走吧！” 江小暖抱起了小女孩，轻飘飘的，没多少斤两，就算穿着厚衣服，小女孩身上也瘦巴巴的，老大爷不知所措地站着，陆寒年拉了他一把，一手提起了满桶的鲜花。 祖孙俩上了车，陆寒年去了附近的饭店，现在不是饭点，只提供早饭，便叫了两大碗大排面，还有一盘子肉包子，热气腾腾的，就连老大爷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快吃吧！” 江小暖拿起了筷子，塞给祖孙俩，老大爷擦了下眼睛，喉咙哽塞，他这是遇上活菩萨了，都好多年没吃上这么丰盛的饭了，他老头子吃不吃没啥，可怜孙女跟着他吃苦，连饭都吃不饱。 “囡囡吃吧。” 老大爷夹了自己碗里的大排，想放在孙女碗里，小女孩拿手挡住了，“爷爷吃，囡囡有了。” “小孩子吃太多肉不消化，你自己吃吧，还有肉包呢。”江小暖笑道。 老大爷不好意思地笑了，低着头吃了起来，起先还慢悠悠地吃，但没吃几口，就开始狼吞虎咽了，这两年他从没吃饱过，也没吃过肉，冷不丁吃到肉，他哪里还忍得住。 小女孩也一样，吃得特别急，不过小孩子胃口小，只吃了一半面，还啃了一只肉包子，剩下的全被老大爷吃了，连汤都没剩下。 “要不这十块钱还给你们吧。” 老大爷拿出十块钱，不好意思地说着，吃了这么多东西，怪难为情的。 “不用，我请你们吃，钱拿着给孩子买吃的吧，快过年了。”江小暖哪会要钱，她就是想帮帮祖孙俩，而且她现在也不差钱，十块钱还是帮得起的。 开车很快，半小时就到祖孙俩家了，距离江小暖老家还有十多里路，祖孙家的房子还不错，比同村的很多人家都漂亮，明显是新修的。 但家里冷冷清清的，看来只剩下祖孙俩了，江小暖也没问，祖孙沦落到这个样子，显然有伤心事，问了是在别人心口上扎刀子。 “谢谢……要不带些花回去吧，你们结婚，摆些花好看，其他的我也送不起。”老大爷嗫嚅着说。 “你是专门种花的？”江小暖好奇地问。 第327章 去疤膏 江小暖发现院子里有不少花，而且玫瑰也不是现在的季节，大冷天能种出这么漂亮的玫瑰，显然这老大爷不是一般人。 “我爷爷种花可厉害了，能种出好多花花。”小女孩骄傲地说。 老大爷憨厚地笑了，“我家世代种花的，以前给大户人家当花匠，别的也干不来，现在也不时兴请花匠了……唉……” 他爷爷和爸爸都是技术精湛的花匠，以前给城里的大户人家干活，还能收到不少赏赐呢，家里的生活殷实，村里人人羡慕。 可现在花匠不时兴了，没人请他干活，儿子和老太婆生病没了，儿媳妇扔下孩子跑了，他自己带着孙女艰难生活。 江小暖心中一动，便让老大爷带她去花圃看看。 花圃就在屋后面，还盖了大棚，难怪能种出玫瑰花，大棚里有不少花，品种很多，最多的是玫瑰，还有百合，海棠，菊花等。 每种花都开得特别好，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看着就赏心悦目。 “花养得真好。”江小暖赞道。 老大爷笑了笑，说道：“姑娘你喜欢什么花就说，这里面的随便挑。” 除了花，他也拿不出其他东西感谢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要这盆海棠。” 江小暖指了指那盆开得娇艳的海棠，给周阿嬷的，没江老太的份，她奶奶没这方面的心思，送她花还不如送一只猪后腿呢。 “成，你连盆拿走吧。” 老大爷眼睛都没眨一下，弯腰就要去搬花盆，被陆寒年拦住了，“我来。” 陆寒年轻松地搬起了海棠花，老大爷还给花套了块布，嘱咐道：“天气冷别放外头，放屋子里，也不用多浇水，土干了洒些水就成。” “成，这花您养了好多年吧？”江小暖问。 “没多久，就是养着好玩。”老大爷憨厚地说。 江小暖没再问了，这株海棠明显是养了十几年的，而且费了不少心思，她一会儿再留些钱吧，不占这老大爷的便宜。 陆寒年搬着海棠上了车，江小暖假意去洗手，留下了五十块放在肥皂盒子下，上车时，她在小女孩耳边说了几句，小女孩点了点头。 等车子开远了，小女孩才对爷爷说道：“爷爷，刚才的阿姨说，她放了东西在肥皂盒子下。” 老大爷愣了下，跑着去看肥皂盒子，果然看到了五张大团结，不由红了眼眶，好心人哪！ “囡囡，咱们遇到好心人了，不用饿肚子了！” 老大爷搂紧了孙女，声音哽咽，有六十块钱，过年能给孙女买肉吃了。 他那盆海棠虽然养了十五年，可现在谁会舍得花五十块买一盆不能吃的花啊，说起来就是一文不值，那个漂亮姑娘是成心帮他和囡囡的。 长得漂亮心也善，菩萨会保佑那小两口幸福美满一辈子的。 老太爷双手合十，对于拜了几拜，抱着孙女进屋了，心情好了，走路也轻快了。 不过老大爷想好了，不能白受人家的恩惠，他得想法子还了这个大人情，陆寒年脸上的伤疤出现在老太爷面前，他眼睛一亮，从箱子里找到了一张陈旧泛黄的纸条，上面是一些中药名字。 这是他爷爷传下来的去疤膏的方子，好像是太奶奶的嫁妆，材料都不贵，效果却很不错，但现在天寒地冻，很多材料找不到，得春天才有，等天气暖和了，他就去配去疤膏，想法子找到恩人送给他。 那么好看的小伙子，多了一道疤多不好，有了他这去疤膏，小伙子肯定又变得好看了。 江小暖带着一桶玫瑰花回家了，路上一直笑，还哼着小曲，她想到了前世听过的一句话—— 与人玫瑰，手有余香。 果然做好事能让人快乐。 “以后我有钱了，我要帮助很多可怜人！” 江小暖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她能够重生回来，是上天最大的恩赐，她有了先于别人的先机，自然能赚到更多的钱财，那她就应该回报社会，帮助那些穷苦的可怜人，才不枉重生一回。 “好！” 陆寒年只应了一个字，心里却打算要挣更多的钱，这样媳妇才能随心所欲地做她想做的事，他就是媳妇最大的倚仗。 江小暖笑了，凑过去用力亲了口，“谢谢老公！” “开车别闹！” 陆寒年嗔了眼，差点又撞花坛了，不过很快他自己也唇角上扬了，眼睛里都是笑。 今天确实是好日子，难怪媳妇这么开心，他也很开心呢！ 终于到了家，江老太和周阿嬷在一起准备中饭，周阿嬷指挥，江老太干活，虽然不停斗嘴，但还算和谐。 “搞个红烧鱼，年年有余，再搞个醋溜藕片，这叫路路通，还得烧个大肠，这是常来常往，今天是大好日子，这几样菜必须有。”周阿嬷说道。 “还用你说，我老早准备好了，再搞个红烧肉，小暖和小陆都爱吃，这两人咋还不回来，都出去半天了。” 江老太不住朝外面看，等得着急。 “急什么，那么大两人又不会迷路，你这春卷炸好了没？我尝尝味道。” 周阿嬷馋虫发作，忍不住伸手去拈炸好的春卷，手背上被江老太拍了下，“小暖还没吃呢，你急啥？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一样。” 江老太还翻了个白眼，明明答应给大宝买胶卷的，哼，到现在连张纸都没瞧见，小气巴拉的，吃得还多。 周阿嬷悻悻地摸了摸手背，咬了咬牙，到底心虚，就没出声了，可眼睛却不住朝春卷瞟去，也不和江老太说话了，只盯着花坛里的花看。 “阿姐，我从老家弄了只鞭，给小陆炖补汤，你说怎么样？” 江老太说了半天，没等到周阿嬷的回应，便叫了几声，还是没回应，周阿嬷明明听见了，就是不吭声，眼珠子不时朝春卷转。 “行了行了，给你吃一只啊！” 江老太拿筷子夹了一只春卷，塞给周阿嬷，眼神十分嫌弃，可她是闲不住嘴的，不说话比挨饿还难受，而且她喜欢说话时有人搭调，否则聊天就没乐趣了。 周阿嬷不搭理她，江老太顿时不快乐了，只得妥协，周阿嬷接了春卷，三口两口吃了，“淡了。” 第328章 欺上瞒下地送礼物 “不可能，我尝过味道的。”江老太不信。 “可能你盐放得不均匀，我再尝尝。” 周阿嬷趁江老太不注意，又抓了两根春卷吃了起来，等吃完了才慢悠悠说道：“之前那根确实淡了，这两根还可以，不用再加盐了。” 江老太气得直咬牙，什么咸了淡了，分明就是想吃。 “你好歹也是大小姐，怎么比我个农村人还厚脸皮，真是的！”江老太忍不住嘀咕。 周阿嬷不紧不慢道：“脸皮厚点才能赚大钱，你懂个屁！” 越大的老板脸皮越厚，厚颜无耻才能过得好，脸皮薄了苦的就是自个了。 江老太悻悻地哼了声，继续炸春卷，孟凡骑车进来了，看到春卷就来精神了，哄着江老太给了他几根，吃得津津有味。 “小暖怎么不在家？” 孟凡咔咔地吃着，注意到江小暖没在，便问了句。 “和小陆去登记了，现在还不回来，小凡你一会儿去看看。” 孟凡停了下来，嘴里的春卷顿时不香了，脸上写满了伤心失意，脑子也昏了。 登记了？ 为什么这么快？ 他还没和小暖去爬山呢。 “江阿嬷，你怎么能让小暖登记呢？”孟凡气得春卷也不吃了，苦大仇深地瞪着江老太。 江老太被瞪得莫名其妙，“小暖都十八了，年龄到了自然就得登记，还在家当老姑娘不成？” “那也不能和陆瘟神登记啊，哎呀！”孟凡苦恼地抓着头发，心都碎了。 他连小暖的小手都没牵过，现在却成陆瘟神媳妇了，以后他更没机会了。 江老太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真好笑，小暖不和小陆登记，难道还和你登记不成？你赶紧去做题吧，别白日做梦了，小暖又不喜欢你。” 就算孙女喜欢小凡，她也不会同意的，天残啊，孙女要是真嫁给小凡，以后还能过好日子？ 男人那方面不行，严重影响夫妻感情，孟厂长官当得再大都没用，也弥补不了他儿子那方面的不足。 孟凡碎了的心，被江老太拿刀扎成了筛子，血流成河，心碎满地。 “小暖不是不喜欢我，是还没来得及发现我的好。”孟凡郑重说道。 主要是他没陆瘟神那么厚的脸皮，也没那么高的功夫，所以才会失败。 如果给他一个机会，和小暖单独待一个月，他有信心小暖会喜欢他的，可是再没机会了，小暖已经是陆瘟神的老婆了。 苍天负他啊！ 江老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赶紧做题去吧，小凡你好好学，考上大学后就能认识漂亮姑娘了。” 孟凡吸了吸鼻子，伤心道：“我就只喜欢小暖，其他人不喜欢。” “小暖不喜欢你，做人要务实，你还真打一辈子光棍啊，孟厂长肯定要打断你的脚！”江老太白了眼，觉得这小子不仅那方面不行，脑子也不太灵光。 哼，男人有几个能真的长相厮守的，嘴上说着甜言蜜语，该夹姘头照样夹，再说孟凡以前谈了那么多对象，江老太根本不信这小子。 虽然同样是那方面有问题，但江老太还是喜欢陆寒年些，至少陆寒年会挣钱，出手也大方，还对孙女专心一致，比孟凡强多了。 心都碎成渣渣的孟凡，郁闷地去房间做题了，但心思完全不在题上，不住朝外看，想知道江小暖是不是真的登记去了，说不定是江老太忽悠他呢。 “我回来了！” 江小暖冲进了院子，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江老太和周阿嬷凑过去看，都笑开了花。 房间里的孟凡……碎在地上的心，又让人重重地碾了几脚，不能呼吸了。 他的爱情……呜呜……还没开花就被埋葬了。 “结婚证好生收着，可别弄丢了，赶紧吃春卷，我刚炸的。”江老太热情地捧上金灿灿的春卷。 江小暖拿了一只啃，对周阿嬷说道：“姨婆，我给你买了好东西，你肯定喜欢。” “什么？” 周阿嬷来了兴趣，外孙媳妇的审美和她非常一致，肯定是她喜欢的。 陆寒年抱着一盆娇艳的海棠放在门口，没抱进来，周阿嬷一看就爱上了，“这花真不错，不是一般人养的，你们上哪弄来的？” “路上看到有人卖花，就买了些，又去他家买了这一盆海棠，就知道你会喜欢，放你房间养着，能开到正月呢。” “这个花要多少钱？”江老太心里酸溜溜的，她还是亲奶奶呢，就给小气老太婆送，不给她送。 “不贵，才十块钱。” 江小暖有意往少了说，但她忘了，以江老太的抠索性子，十块钱买盆不能吃的花，心比孟凡的还疼，可她又不敢说啥，只得自个憋着，半天才挤出一句，“这花其实也不咋好看，我老家山上春天的野花比这漂亮多了，还不花钱，山上随便采。” 周阿嬷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凉凉说道：“现在可是冬天，你去山上采茅草？” 明明就是嫉妒她得了花，自己却没有，哼，老太婆心里肯定打翻醋坛子了。 “寒年，帮我把花搬家里去，我要摆在客厅，进来都能看到，你舅舅肯定也喜欢，他最喜欢花了，小暖这礼物送到我心坎上了。” 周阿嬷故意提高了声音，见江老太悻悻的脸色，心里痛快极了。 江老太咬着牙碎碎念，“这么冷的天，明天就冻死了，还想养到正月？做梦呢！” 又念道：“败家丫头，十块钱买肉能买十几斤了，买这么盆不中用的花有屁用，是能吃还是能卖钱啊，花钱大手大脚，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江小暖只当没听见，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从车子里扛出了两只肥硕的兔子，扔到江老太面前，刚才从卖花老大爷家回来时，路边看到有人卖野兔，两只挺肥的，一只四块钱，她全给买了。 江老太眼睛一亮，欣喜问道：“兔子哪来的？” “给你的，你上次不是说想吃兔肉吗？”江小暖粗声粗气地说。 江老太笑得眼睛都眯了，“我就随便说说，你还真买了啊，这兔子贵不贵？多少钱？” 第329章 可能是故人 “五块钱一只。” “五块钱？哪里买的？那些人肯定是看你年纪轻故意抬价，你告诉我是哪里买的，我去找他倒帐！”江老太跳起三尺高，义愤填膺。 一只兔子顶多也就七八斤，除去内脏和毛，还有四五斤肉，算起来要一块钱一斤了，这不是杀猪是什么？ “离这四五十里路呢，你去找谁倒帐？兔子你要不要吧？不要我送给姨婆了！” 江小暖抓起两只兔子，假意要送给周阿嬷，被江老太抢走了，嘟嚷道：“谁说不要了，晚上做红焖兔子吃，你以后花钱别这么大手大脚，要砍价的，人家开价五块你就真花五块啊，至少还个两块，顶多三块钱就够了，赚钱难，花钱容易，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江老太一边碎碎念，一边去处理兔子，先烧水再褪毛，两只兔子能吃两顿了。 不过嘴上虽念着，江老太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孙女给周阿姐买的也才十块钱的花，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她的可是兔子呢，香喷喷的兔子肉多好吃，说明孙女心里还是更看重她这亲奶奶些。 周阿嬷放好了海棠花后，又回来了，见到地上的兔子，还没开口问，江老太就显摆道：“小暖特意给我买的兔子，一只五块钱呢，我就上次随口说了句想吃兔子，小暖就记在心里了，哎呀……小孩子花钱就是大手大脚，五块钱买这么贵的兔子，要是我去还价，肯定能还到三块钱。” “给你买就吃，哪那么多废话，晚上红焖了吃，这兔子还蛮肥的。” 周阿嬷看不惯江老太的显摆，但是对兔子很感兴趣，好久没吃到兔肉了，今晚有口福了。 “小暖给我买的肯定肥，花有什么好的，不能吃也不能用，摆在那里过几天就谢了，还是兔子好。” “花好歹还能摆几天，兔子吃到肚子里明天就变成屎拉出来了。” 周阿嬷怼了句，江老太哑口无言，气得使劲拔毛，半晌才悻悻回道：“屎也是宝贝，庄稼一枝花，全告粪当家，你们城里人懂啥！” 俩老太太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斗得精神抖擞。 江小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相爱相杀的俩老太太，也就只有五毛钱的塑料情了。 陆寒年又从车上抬下了一大桶玫瑰花，花瓣上还带着露珠，周阿嬷立刻撇下兔子肉，围着玫瑰花转悠，“这花养得真好，那个花匠住在哪，我想再买几盆花。” 自打家里出事后，她就没心思伺弄花了，以前她可是最喜欢花的，家里有三个花匠，专门替她打理花草，有个技术最好的花匠，祖孙三代都在她家干活，冬天都能养出娇艳的玫瑰，她是最喜欢玫瑰的，房间里必须插一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得有。 多亏了那一家花匠，她才能在寒冬腊月都能插玫瑰花。 可惜家道变故，家里的那些工人都辞退了，花匠一家也走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海城，她记得这一家祖籍不是海城的，可能回老家了吧。 “离城区有三十多里路，祖孙俩怪可怜的，大冬天饿着肚子卖花，衣服也单薄，也没人买花，我就把花都买了，请他们吃了顿饭。”江小暖说道。 周阿嬷叹了口气，江老太也感慨道：“现在好多人日子都不好过，做点善事也是好的，今天是你们登记的好日子，做了好事菩萨知道的，以后会有福报的。” 江小暖有些讶异，她奶奶这回居然没心疼钱了？ 江老太又说道：“家里还有不少旧衣服，也没破，要不我收出来给那对祖孙送过去？”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她奶奶收的那些旧衣服，是真的旧，都穿十几年了，最少的年头都得有十五年，否则她奶奶是不会当成旧衣服的。 这么旧的衣服，她真送不出手。 周阿嬷嗤道：“你那些旧衣服只能糊鞋底，可别丢人现眼了。” “都没破，怎么不能穿了，他们连饭都吃不饱了，哪还会嫌弃衣服破。”江老太不服气。 江小暖说道：“人家又不是真的穷苦人家，家里的房子还是新修的呢，估计是家里出了变故吧，一时缓不过来。” 江老太这才没吭声了，继续处理兔子，心里却又庆幸孙女能干，让她现在的生活水平，比村里人都富裕多了，上次她回老家，村里人别提有多羡慕了。 “那个花匠姓什么？”周阿嬷打听。 “不知道，我没问，要不下次我问问？” “行，我就想看看他是不是熟人，以前在我家做过事的花匠，他养的玫瑰花就有这么漂亮，也不知道他一家去哪了。”周阿嬷叹了口气，神情黯然。 周家有许多忠仆，都是跟了好几代的，花匠一家就是，而且当年她和大姐同周家其他房头闹翻，只有花匠一家坚定不移地跟着她们姐俩，只可惜她没能给他们遮风挡雨。 江小暖忙说道：“那过两天姨婆您一起去看看？” 周阿嬷笑着点头，去看看也好，就算不是故人，也可以去买花，新年快到了，家里摆几盆鲜花喜庆。 江老太却心疼得后槽牙都疼了，这么多花得败掉多少钱哪，也不能吃。 不知不觉老太太就把心里话念了出来，周阿嬷故意说：“谁说玫瑰花不能吃了，玫瑰花做好了比肉还好吃。” 江老太眼睛一亮，“阿姐，你说说咋做？” 周阿嬷也来了兴趣，细细地说起了她年轻时爱吃的几道玫瑰花点心，“玫瑰酿最简单，洗干净蒸一蒸，晾干了放白糖，再放瓶子里腌着，过几天就能吃了，一斤玫瑰花配一斤白糖，大概这比例。” 江老太一听要一斤白糖配，立刻摇头，不屑道：“就算狗尾巴草拿一斤白糖腌也好吃，你这吃的就是糖，哪是花啊。” 周阿嬷咬了咬牙，又说了第二道美食，“玫瑰饼好吃，弄点火腿，黑芝麻，花生仁，猪油，面粉，还有白糖……再拿烤箱烤一烤……” 没等她说完，江老太就打断了，嫌弃道：“阿姐，你能不能说点实惠的，你这又是花生又是猪油，还有黑芝麻面粉，你这哪是吃花，分明就是吃饼，不好吃才怪了，你就说玫瑰花是能炒还是能放汤吧，要不蒸一蒸凉拌吃” 第330章 干了这碗大补汤 “生吃就行，啥工夫都不费！” 周阿嬷气哼哼地呛了句，扭过头懒得搭理这老太婆，鸡同鸭讲，浪费她口水。 江老太却当真了，趁江小暖不注意，揪了一把玫瑰花，直接放嘴里嚼了起来，没嚼几下就皱紧了眉，连连吐了出来。 “呸呸呸……苦死了……阿姐你骗人，比药还苦！” 江老太苦得脸都皱了，跑去水龙头下灌了几口水，这才把嘴里的苦味冲干净，愤恨地瞪着周阿嬷，又让这个老骗子骗了。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傻不傻？还真去吃！” 周阿嬷嫌弃地看了眼，但嘴边却带着笑，其实像江老太这样也挺好，心思简单，喜好也简单，喜欢的人就护着，不喜欢的肯定是敌人，爱憎分明，界线分得清清楚楚的，从来不会虚与委蛇。 江老太哼了声，抓了根春卷啃，嘴里的苦涩味才冲淡了，嫌弃地瞪着花团锦簇的玫瑰花，嘀咕道：“中看不中用，红漆马桶一样，还不如野草呢，晒干了能烧火，草木灰还能肥田，这种花一点用都没有，傻子才花钱买这个，有钱买肉吃不好……” 江小暖只当没听见，从屋子里找出几个罐头瓶子准备插花，江老太一看就嚷嚷，“我要装雪里红的！” “明天我给你买几个坛子。” 江小暖回了句，和周阿嬷一起插花，她只知道剪短枝丫，然后一古脑插进去，什么层次美一概不懂。 “这样不行，寒年你去我院子剪几枝万年青来，还有腊梅，一样剪几枝，再把我桌上的几个花瓶拿过来。” 周阿嬷万分嫌弃，吩咐陆寒年去她的院子剪其他的花，没多时，陆寒年就一样剪了几枝，还拿了几个漂亮的花瓶。 “不能只插一种，颜色要搭配好，长短也不能一样，有长有短，有远有近，才有层次美。” 周阿嬷拿了几枝花打量了下，心里便有数了，随便剪几下，再随手一插，艳红的玫瑰，碧绿的万年青，还有素雅的腊梅，结合在一起形成别致的美，比起旁边江小暖一古脑插的红玫瑰，高下立现。 “真好看，姨婆你可以去教别人插花了，跟艺术品一样。” 江小暖由衷赞扬，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花还是一样的花，可周阿嬷随便插出来的，就像一幅画一样，说不出哪里更美，可就是比别人插的好看些。 周阿嬷十分受用，忍不住说道：“好多年没插了，我年轻的时候，屋子里必然要摆一瓶玫瑰的，每天都得换，必须是早上六点剪下的红玫瑰，还得带露珠，否则我起床看不见玫瑰，一天的心情就不好。” “你那就是吃饱了撑的。”江老太小声地哼了句。 周阿嬷咬了咬牙，强忍着没怼，毕竟胶卷还没买，确实她理亏在先，而且晚上还要吃红焖兔子呢。 “我家有三个花匠，水平最好的姓寿，他们祖孙三代都在我家干活，养得一手好玫瑰，寒冬腊月都能养出新鲜的玫瑰花，我家三百六十五天，从来没断过玫瑰。” 周阿嬷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一家去哪了，过得怎么样。” 江小暖安慰道：“要不下午我们就去看看？没准真是故人呢。” 周阿嬷摇了摇头，“不着急，今天是你和寒年的大喜之日，别出门了。” 白天得养足了精神，晚上她外孙才能好好干活嘛，她可急着抱重孙呢。 江老太也说道：“不能出门，天气这么冷，出去干啥，小陆，一会儿把这汤喝了，我炖好几个小时了。” 老太太从厨房里取出一大碗奶白的汤，一股说出不出来的怪味，也看不出是什么材料，看着有点像大肠。 “这是啥汤？”江小暖好奇地问，还想尝尝。 “不是给你喝的，给小陆的，你喝的还在炖。” 江老太移开了，这可是专门给小陆炖的补汤，孙女的她单独炖了乌鸡当归红枣汤，以后她隔三差五都炖，早点给她生重孙。 陆寒年疑惑地接过补汤，一股浓腥味呛进鼻子里，呛得他有点反胃，可这是江老太的一片心意，不吃也不好。 再说老太太肯定不会害他，应该是好东西。 “快喝，喝了有劲儿！”江老太慈祥地看着他，这可是她两天前特意回老家弄来的呢。 她嘱咐过三叔公，让他留意着，凑巧村里一户人家杀了头公羊，那活儿被三叔公弄来了，特意打电话通知，江老太赶了早班车回家拿来的。 “喝啥好的？闻着怪香的，我能喝口不？” 孟凡从屋子里出来了，吸了几下鼻子，香味扑鼻，馋得他流口水，眼巴巴地看着陆寒年手里的汤。 陆寒年十分干脆地去拿了只碗，给这小子倒了一碗，他其实想把这一盆子都给了，但江老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不敢。 江老太张了张嘴，咽下了话。 小凡先天不足，喝点也没啥，趁现在年纪小，以形补形嘛，没准还能长点呢。 孟凡一口气喝完了汤，还咂巴了几下嘴，意犹未尽，“真好喝，这是啥汤，真香。” 喝得呛气管的陆寒年，怀疑地看了眼碗里的汤，难道他味觉出问题了？ 为什么他喝得想吐？ 艰难地灌完了大半盆汤，连同里面的肉也吃了，再打了几个饱嗝，陆寒年又吃了几只春卷，才压下一阵阵的恶心感，真的很好奇那个相当有嚼劲的东西到底是啥。 “好东西啊，这么一点花了一块钱呢，村里也不多的，下回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有了。” 江老太神情遗憾，不过她很快就高兴了，跑进厨房倒了一盆乌鸡红枣当归汤出来了，递给了江小暖，“你把这喝了。” 孟凡凑了过来，也想喝点儿，他就喜欢喝汤，各种各样的汤都爱喝，看着小暖的汤也挺好喝的，还有鸡呢。 江小暖也不用他开口，直接倒了一碗给他，孟凡喜滋滋的喝了，打了个饱嗝，之前看到结婚证的心伤，被两碗汤治愈了。 家里大大小小的瓶子都插满了花，屋子里都是玫瑰花的香味，桶里还剩下不少，江小暖把这些花分给了街坊邻居，一时间整个弄堂家家户户都插了花，也都知道江小暖和陆寒年领证了，送上了祝福。 天黑了，吃过了晚饭，江老太和周阿嬷都早早地睡了，把空间留给了小两口，燥热了一天的陆寒年，眼神越来越幽深，呼吸也变得急促，手心都沁出了汗。 该章节已被锁定 江小暖身上也热的很，那碗乌鸡汤料太足了，喝过后一个下午都热乎乎的，心里某处也躁动不安。 “天黑了。” 江小暖故意说，眼神勾了下。 陆寒年使劲咽了下口水，身上更热了，恨不得脱光了衣服凉快凉快，不过他有更好的降温办法。 “睡觉！” 陆寒年拉起了江小暖，径直去了对面，他家地方大，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才一进客厅，早迫不及待的陆寒年，就将人压在墙上，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袭来，他都憋一天了，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做那些深层次的事。 憋四个月了都。 “关门……” 江小暖被亲得喘不过气，脑子也迷迷糊糊的，但还记得门没关。 “我去关！” 陆寒年又使劲亲了阵，才跑去关上大门，抱起了同样躁动的江小暖，一路走一路亲，后面散落衣服无数，等到了房间，江小暖身上已经没多少衣服了，但一点都不觉得冷。 两人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服，撕拉声不绝于耳，灼热的体温，温暖着彼此，房间的空气都开始沸腾了。 关键时刻，陆寒年从床下抽出了箱子，拿出了早备好的小雨伞。 早钻进被窝的江小暖，忍不住打趣，“晚上要用几只？” “上不封顶！” 陆寒年动作极快，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在被窝里打起了滚，外面的月亮都羞得躲进了云层。 …… “我累了……哥……咱们明天继续成不？” 累极的江小暖眼睛都睁不开了，她以为自己体力很好，能够承受雷霆之击，但事实证明，女人永远都不要和男人比体力。 明明出力的是男人，可最先喊累的肯定是女人。 “你睡着。” 精神焕发的陆寒年，丝毫不知疲倦，他还能再来五百回合。 终于尝到了深层次的美妙滋味，陆寒年哪舍得放弃，更不想浪费春宵。 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可持续发展知道不知道……休息……不来了！”江小暖气得想把某人踢下床，但没一点力气，根本踢不动。 向来好说话的陆寒年，此时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了，还这么说：“田耕不坏的，暖暖你睡觉，不用你动。” 老兵就常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他这头牛都还没喊累呢。 陆寒年孜孜不倦地耕耘着，他有两箱子小雨伞，不用担心不够用。 …… 江小暖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最后她懒得管某头牛了，睡得死沉死沉的，打雷都叫不醒，等她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外面弄堂传来了人声，还有单车铃声，陆寒年已经起床了，江小暖动也不想动，动一下身上就酸疼，比以前在农村干活还累。 想到昨晚的火热，江小暖不禁红了脸，心里却又甜蜜还满足。 她男人的能力太强悍了，昨晚上至少用了八只小雨伞，不管是硬件还是软件，都让她非常满意，老天对她还是很好的，不仅让她重生，还送了她这么好的男人。 门推开了，陆寒年捧了早饭进来，见到江小暖慵懒媚春的样子，眸色又变暗了，昨晚他根本没要够，要不是担心媳妇太累，他还能再要几回的。 “肚子饿了吧，有饺子和包子。” 陆寒年将早饭放在床头柜上，蒸饺，汤包，还有青菜肉粥，诱人的香味让江小暖饥肠辘辘，昨晚干的可是体力活，她早饿了。 “我奶奶没说什么吧？” 江小暖有点难为情，下午这个点还不起床，老太太肯定啥都知道了。 “她让你多睡睡，晚饭不用回家吃。” 陆寒年一本正经地传达江老太的话，江小暖又红了脸，朝他瞪了眼，“都怪你，现在都知道我们干什么了。” “我们领证了，有什么害羞的。” 陆寒年面不改色，夫妻敦伦很正常，又不是非法同居。 他夹了只饺子，喂给了江小暖，见到她露出的香肩，嗓子眼不由干了，某处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么美的媳妇，他根本就要不够，天天躺床上都没问题。 难怪古代君王日日不上朝，他真的很理解。 感觉到了某人灼热的视线，江小暖拉了下被子，警觉道：“不准再来了，我一会儿要出去走走。” 总不能一天都不出门吧，否则整个弄堂都会知道，她因为贪欢一天都不下床了。 太丢脸了。 陆寒年没吭声，继续投喂，心里却另有心思，先喂饱媳妇，然后再喂饱他。 出门干什么，还是在家里好。 饿极的江小暖，吃光了所有的早饭，连粥都喝了，立刻又精神十足，活力满满了，但是—— “吃饱了？还吃不？”陆寒年问。 “不要了，好饱。” 江小暖打了个饱嗝，今天吃的是以前的两倍，好撑。 感觉到了危险的视线，江小暖赶紧抓紧了被子，冲某人踢了脚，“不要了……我要出去玩……” “在屋子里玩，奶奶说不用出门！” 陆寒年一把抓住了小巧的脚，又白又嫩，才36码，他一只手就能握住，放在手里把玩着，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又酥又痒，江小暖也被挑得情动了，房间里的空气又开始沸腾了。 “别人肯定会说我们……” “谁敢，揍他！” 陆寒年打消了媳妇的顾虑，谁敢乱嚼舌根，他揍不死那人。 又是一番被踏红浪，巫山云雨，春光灿烂…… 领证的第二天，江小暖连床都没下，某个不知疲倦的牛，成天缠着她，服务殷勤备至，捧到床前投喂，跟养猪一样。 累了就睡，醒了就吃，吃完了再干…… 持续反复了不知多少回，江小暖怀疑她会成为头一个被耕坏的田，打破吉尼斯纪录。 终于，领证第三天，陆寒年大发慈悲，放她出门了。 下地那一瞬间，江小暖腿一软，摔到了宽厚紧实的胸膛，陆寒年抱住了她，关心道：“要不别出去了？” “不要，我要出去。” 江小暖使劲摇头，她一定要出去，肯定不能再在屋子里被这家伙蹂躏了，一天不出门还好，连着两天不出门，她都无颜见人了。 而且她是真的好累，陆寒年这个禽兽，跟吃了小蓝丸一样，不用睡觉不用休息，精力还那么旺盛，太违反科学了！ 第332章 三天没出门了 江小暖不知道，这几天江老太不知疲倦地炖大补汤，那根从老家弄来的宝贝吃完了，又让三叔公帮忙弄了根驴的，分成了三份，每次炖一份，陆寒年已经连着喝好几天了。 怎么可能累？ 牛都没他健呢！ 孟凡在院子里跟望夫石一样，眼巴巴地看向对面的屋子，小暖已经两天没过来了，他做题目都没人看。 重点不是这个，他只是觉得心酸。 这两天小暖和陆瘟神在一起，干了些啥他都知道，他的心上人，终于是陆瘟神的女人了，他还连山都没爬呢！ 好伤心！ 好难受！ 心都碎了！ “阿嚏……” 心碎的孟凡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擤了擤鼻子，幽怨地叹了口气。 “小凡你怎么感冒了？”江老太关心地问。 孟凡又擤了擤鼻子，回答道：“前天回家洗了个冷水澡，就感冒了。” 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江老太看傻子一样看他，“大冬天你洗冷水澡？” 脑子绝对抽抽了，孟厂长这么英明神武的人，怎么就生出了傻儿子？ 啧，肯定是清明没给祖宗烧金条的缘故。 孟凡擤着鼻子说道：“那天热死了，身上跟火烧一样，我忍不住就洗冷水澡了。” 他也觉得奇怪，突然身上就跟火烧火燎一样，比夏天还热，回家后他只穿单衣还热得出汗，实在受不了就去冲冷水澡了，当时冲的时候特舒服，可冲完后就感冒了。 江老太神情变得古怪，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眼神还有些同情。 喝了她的大补汤不热才怪，没见她孙女都两天没出门了，可见效果有多强了。 三叔公和她说了，村里那头公羊流氓的很，到处拱母羊，就是因为太流氓了，所以主人才宰了吃，要不然哪舍得。 小陆有她孙女泄火，孟凡只能冲冷水澡了，可怜见的。 “你是受凉了，我给你煮点生姜水，你趁喝了，发出汗就好了。” “哎……江阿嬷你真好。” 孟凡感动极了，厂里的人都说江阿嬷又凶又坏，其实他觉得江阿嬷挺慈祥的，就像他奶奶一样慈祥，可惜他奶奶去得太早了。 江老太心虚地咳了几声，进厨房去切姜丝了，还难得好心地放了一大勺红糖，她就觉得怪对不起这憨娃的。 灌下一大碗生姜红糖水，孟凡全身都暖和了，额头沁出了汗，还打了好几个喷嚏，一下子神清气爽。 周阿嬷过来串门，朝对面看了眼，眼神很欣慰，她外孙这体力相当不错，看这样子，下半年就能抱上重孙了。 “小暖还没出来？”周阿嬷压低了声音问。 江老太摇头，“没呢，饭都是小陆带过去吃的，这俩孩子啥都不懂，也太贪了些。” “你急啥，牛都没事，田更没事。” 周阿嬷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一点都不担心，她外孙那个精神饱满的样子，再搞三天都没问题，而且陆寒年把小暖看得跟眼珠子一样，怎么可能真的肆无忌惮地索取，人家小两口有数着呢。 江老太想想也是，而且她也没担心，只是发几句牢骚，总觉得自家孙女吃亏了。 “照这个样子，小暖很快就有动静了，下半年能抱上重孙了。”周阿嬷算了算日子，神情喜悦。 江老太眼睛大亮，也比着手指头算了起来，“现在是腊月，要是现在怀上，顶多十月就能多一口人了，哎呀，我得准备小衣服和尿片了。” “十月天气越来越冷，得备些小棉袄，还有帽子棉鞋。” “尿片多备些，天气冷不容易干，小孩一天要十来片呢。” 俩老太太兴致勃勃地讨论起了小宝宝，江老太准备衣物尿片这些小东西，周阿嬷则—— “我还有一个金手镯，化了打个长命锁，保佑孩子健康平安长大。” 江老太眯着眼憧憬道：“也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长得像谁，要是像小暖就好了。” 周阿嬷不高兴了，呛道：“我家寒年哪丑了？标志的很，就是脸上那道疤破了点相，可疤又不会遗传，不管像谁都好看。” “你说的对，像爹像娘都好看。” 江老太很好说话，只要有重孙抱，像谁都行，她不挑的。 周阿嬷心里却记着了，也更迫不及待想给陆寒年去疤，她之所以那么急切地想找到花匠一家，就是为了去疤。 花匠家有个去疤方子，是寿老师傅媳妇娘家带来的，她小时候顽皮爬树，从树上摔了下来，额头上有道疤，时间长远，疤痕虽然淡了，可还是能看出来，不过刘海遮住就没事了。 但她偏偏又顶不喜欢刘海，喜欢露出额头，疤并不大，所以她也无所谓，但心里总归有点芥蒂，后来寿老师傅媳妇就给她配了去疤膏，她起先没当回事，只是不想拂逆了人家好意，就涂在了伤疤上。 出乎她的意料，涂了一个月后，那道陈年伤疤竟真的淡了不少，又涂了一个月，疤痕就没了，原来有疤的地方，长出了白嫩的皮肉，丝毫看不出以前有个疤。 她当时也动过做去疤膏生意的念头，但大姐不同意，周家是开银行的，之后又涉及印染纺织业，从来不涉足医药类，隔行如隔山，她大姐从来不参与不了解的生意，只做她拿手的。 她做生意向来都是跟着大姐走的，所以就打消了做去疤膏的念头，现在周阿嬷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她应该出钱买下这张方子的，这样就能替寒年去疤了。 希望那对祖孙，是她想找的故人。 新婚的激情淡了些，生活又重归平淡，不过还是有所不同，江小暖现在晚上不睡自己家了，都睡在陆寒年那儿，她和陆寒年都忙着筹备婚宴。 先在机械厂食堂办酒，然后去乡下办。 很快就到了十八，一大清早江小暖就起来梳妆打扮了，穿的是大红旗袍，是梅朵送的，做旗袍的是她小姑子李爱梅，跟着旗袍世家的钱嫂学裁缝手艺。 这身旗袍是钱嫂和李爱梅一块做的，不愧是旗袍世家，做工相当不凡，连那几个扣子都盘得特别精致，江小暖一见就喜欢上了。 平时梳的辫子解开盘了个发髻，戴了朵大红的头花，还化了点淡妆，披上白色的毛坎披肩，江老太欣慰地看着孙女，这世上再找不到比她孙女更漂亮的新娘了。 第333章 开门红包必须给够 “等下。” 周阿嬷却不满意，匆匆跑回家，拿了串珍珠项链回来了，珍珠颗粒并不大，但光泽柔和，圆润饱满，明显不是凡品。 “好的都没了，这串不怎么好，先戴着吧。” 周阿嬷口气嫌弃，将项链给江小暖戴上，她和大姐都喜欢珠宝，有母亲留下的，还有后来自己添置的，珍珠，翡翠，黄金，猫眼石，钻石等，各种各样的珠宝都喜欢。 大姐有一回得了块上好的黄花梨木，就做了两个首饰盒，她一个，大姐一个，首饰盒有六层，里面全塞满了珠宝，她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珠宝了。 当时家里变故，不少好东西都没了，不过她也留下了些，但就算到讨饭的地步，她都不敢拿出来换钱，怕又是灭顶之灾。 现在周家和顾家已经平反了，政策也宽松了，她才敢拿出来一些，她都老了，珠宝首饰用不上，子阳也没有媳妇，当然得给外孙媳妇。 就是这串珍珠项链太次了，是她的收藏中最次的，周阿嬷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真好看，谢谢姨婆。” 江小暖欢喜地看着项链，这么好的珍珠肯定很贵，这一串项链要不少钱呢。 “你喜欢就好，我那还有好多，还有寒年外婆也留下了不少，等再过些日子，这些东西都给你们。”周阿嬷笑道。 她帮忙保管了二十几年，现在终于可以交给大姐的孙子了。 她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现在就只是儿子的个人问题，这么大年纪了，还说不想结婚，真是头疼。 实在不行就只能下药了，就算影响母子感情，她也得干，她就是想抱个孙子，有什么错？ 江家院子里喜气洋洋，门窗都贴满了红喜字，还有龙凤呈祥的窗花，对面陆寒年的屋子也一样，待坊们都过来贺喜，江老太没要他们的分子钱，每人还给了半斤白糖的回礼。 江老太其实觉得完全没必要，但周阿嬷和江小暖意见一致，办喜事就得大气，又不是拿不出钱，花半斤白糖收买街坊邻居们的人心，很划算的生意。 这半斤白糖确实花得不冤，弄堂的街坊都交口称赞，夸江家办事大气磊落，是好相处的人家。 在家里吃了碗甜汤圆，陆寒年就来接新娘了，随同的还有周野和顾景川，以及纪枫，方爱华他们几个，特意请假过来闹婚酒的。 孟凡作为娘家人，守在了大门口，坚决执行江老太的指示。 “开门红包必须有，否则不开门！”孟凡底气十足地嚷嚷，他可是奉了江老太的懿旨，陆瘟神不敢反抗。 “给红包。” 周野从门缝里塞了个红包，孟凡打开一看，有十块钱，挺大的红包了，但他还是不满意，甚至还想‘公报私仇’。 抢走了他的小暖，哼，他可不能让陆瘟神那么容易接走新娘。 “太少，不够！” “再给一个！” 周野又塞了个，街坊邻居都围着看热闹，见陆寒年请来的伴郎个个都英姿勃勃，而且还开着车，心里不敢小觑，还打起了别样的小心思。 电话亭大婶的心思活动得最快，她还没来得及介绍侄女呢，陆寒年就结婚了，已婚男人肯定不行，大婶主意又打到了周野身上。 这几人中周野形象最出众，还开着车，模样比陆寒年还好，家世肯定也不差，这么好的后生和她侄女太般配了。 电话亭大婶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死死盯着周野，打算过几天就和江小暖打听打听这后生，可以先安排见个面嘛，她侄女模样不差，工作也好，肯定能相中。 “不成，太少了！” 屋子里的孟凡又叫了起来，其实第二个红包也是十块钱，陆寒年出手肯定不会小气，但孟凡成心搞怪，看都没看就否了。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孟凡的尾巴都翘上天了，甚至还觉得陆寒年也不过如此，哼，不照样得听他的。 周野接连塞了五个红包，每个都是十块钱，孟凡还是不同意，偏偏江老太和周阿嬷都在屋子里，不知道这小子在搞鬼，由着他一个人在门口闹。、 “老陆，这小子是谁？”周野撸起了袖子，很想给这欠揍的家伙颜色看看。 “没事。” 陆寒年冲门缝里说道：“我数到三，如果不开门，你知道后果。” 孟凡腿肚子不争气地哆嗦了下，后脖子也冷得慌，他这才想到了陆瘟神的手段，不由后悔了，他刚才是哪来的狗胆，居然敢阻止陆瘟神接小暖？ 万一陆瘟神把他扔粪坑咋办？ “哥，再给一个就好，凑六个，六六大顺嘛，我可是为了你和小暖好，真的。”孟凡讨好地说。 陆寒年又塞了个红包进去，下一秒，门开了，孟凡殷勤地扶着门，还想去扶陆寒年，狗腿子的模样让周野伸出去的拳头又收了回来。 他不打怂货，没劲。 “哥，祝你和小暖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孟凡笑得二哈一样，嘴上祝福着，心里却在嘀咕，“最好天天吵架，鸡飞狗跳，生不出孩子，一年就离婚，小暖就是我的了。” 这种话他肯定不敢说的，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而且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比月亮撞地球还渺小，小暖和陆瘟神如胶似漆的，怎么可能离嘛。 唉，他的爱情之花啊！ 还没盛开就凋谢了。 孟凡幽幽地叹了口气，跟在迎新队伍后面，然后就看见了门外阴沉着脸的顾美云，眼睛还红红的，看起来不像是来喝喜酒，倒像是来寻仇的。 警惕的孟凡朝顾美云走了过去，冲她嚷道：“你谁啊？这儿办喜事呢，哭丧上别处哭去！” 伤心欲绝的顾美云，正在哀悼她凋的爱情之花，冷不丁就听到了讨人嫌的声音，正憋了一肚子火呢，顾美云抬起头骂道：“这条路是你家的？人民的路人民走，我站这儿哭关你屁事，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顾美云站在江家门口的路上，确实是人民的路，说的一点没错，她就是不死心，想过来看看的，也没让她哥顾景川知道，偷偷摸摸过来的。 第334章 你连小暖脚趾头都比不上 结果就看见一脸喜气洋洋的陆寒年，满脸都是喜意，而且还迫不及待的很，显然是想急着迎江小暖进门的。 顾美云还是头一回看到陆寒年这么欢喜，以前见到这个男人，脸上除了冷漠就是冷漠，连多看她一眼都不会，更别提说话了，她只当陆寒年是性格所致，但现在她才知道。 不是陆寒年不爱说话，也不是他冷漠，只是没遇上喜欢的人罢了。 不想和她说话，不想对她笑，都是因为不喜欢她。 这男人对江小暖那狐狸精笑得多欢喜呢。 到了这个时候，顾美云才彻底死心，可心还是疼，她喜欢了陆寒年那么久，连一个笑都没得到，大哥说得对，陆寒年对她没感觉，她是在做无用功。 顾美云的满腔爱意，此时此刻全化为了怒火，射向了孟凡。 这男人一看就贼眉鼠眼，鬼头鬼脑，肯定不是好货色。 孟凡当然不是好惹的，比武力他肯定不行，但嘴皮子他却不怕的，斜眼打量着顾美云，眼睛红通通的，脸颊上还有泪痕，刚才又死死盯着院子，肯定是认识陆瘟神的。 “人家今天大婚，你跑过来哭丧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了，你不会喜欢新郎倌吧？” “谁喜欢了，你胡说八道！” 顾美云跳了起来，声音刺耳，她绝对不会承认的。 她也是要面子的。 “我觉得也是，新郎倌丑的要死，瞎了眼的才会喜欢他，你眼睛看着也没瞎嘛！” “你才瞎了眼呢，陆大哥比你强几百倍，瞧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子，天生就是做贼的，你还好意思说陆大哥丑，你长得就好看了？眼大无神，塌鼻歪嘴，脸上无肉，身板比女人还单薄，就你这样的，剁碎了都没一锅肉！” 顾美云不乐意了，她虽然气陆寒年，可也听不得别人说陆寒年的坏话。 而且孟凡这种单薄瘦弱的书生样，正是她最讨厌的类型，还没她壮实呢，居然还敢说陆大哥丑，哪来的脸？ 这回轮到孟凡气得跳起来了，说他不如陆瘟神能打，他服气，可说他不如陆瘟神好看，他是坚决不服的。 怎么说他也是个唇红齿白的美男子，是机械厂的NO1，这女人眼睛绝对瞎了。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眉清目秀，貌比潘安，你眼瞎啊！” “嗤……潘安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喏，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个的狗样！” 顾美云从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递到孟凡面前，一脸嘲讽。 “老子天天照镜子，知道自己啥模样，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举世无双的美男，你才是母老虎样，难怪人家新郎倌看不上你，就你这样，连小暖的脚趾头都比不上，我都瞧不上，宁可打光棍都不娶你这种母老虎！” 孟凡这五十米的长刀，将顾美云捅了个对穿，心碎了一地，江小暖是她最大的心结，孟凡还拿她和江小暖打比方，就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还是加辣椒粉的。 “你……你放屁！” 心痛难耐的顾美云，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想到自己酝酿了五年的爱情，连开都没开就败了，这个丑男人还往她心上扎刀子。 “我就是想来看看，我都没做什么，你凭什么说我，江小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比我瘦点吗，我还比她高呢，我还是大学生呢……凭什么瞧不上我，连你个丑八怪都瞧不上我……我倒八辈子血霉了……” 顾美云捂住脸伤心哭泣，才刚在家里哭过，被她妈骂了，她这才跑出来，本想偷偷看一眼就走，谁想碰到这么个倒霉蛋，还说这么难听的话。 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非得往她心上捅刀子。 “江小暖有什么好看的，狐狸精一样，那种尖尖脸没福气，我妈说的，我这样的才有福气，陆大哥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顾美云边哭边说，她还是不甘心，她哪点比不上江小暖了？ 她家世好，又是大学生，长得也不丑，她对陆寒年一心一意，情深似海，为什么要这么伤她的心？ 孟凡本来有点难为情的，毕竟人家姑娘都哭了，还哭得怪伤心的，他好歹是个男人，不能趁火打劫，得有雅量。 这是他爹说的，他爹总说自己有雅量，所以才会容忍他娘。 他现在就觉得，眼前的这个哭哭啼啼的母老虎，和他娘挺像的，都是脑子有点蠢，没一点自知之明。 说其他的他可以装听不见，可说小暖的坏话，他肯定不能忍。 “你还是自个照照镜子吧，家世再好有什么用，那是你爹娘的，又不是你的，大学生也没啥了不起的，考大学小意思，随便考考就能考上，有啥吹牛的。” 孟凡这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口气，让顾美云都忘记哭了，惊愕地瞪着他，看傻子一样。 “你以为大学是幼儿园，随随便便就能上？你小学毕业了没？” 这种混帐话，绝对只有小学没毕业的人才说得出来。 “本公子正规高中毕业，七月就要参加高考，到时候随便考个给你看看，你是哪个大学的？”孟凡背挺得更直了，夸下了海口。 “我海城大学的，有本事你也考上海城大学给我看看！”顾美云也来火了。 她考大学的时候，每天头悬梁锥刺股，挑灯夜战才考上，这丑男人居然大放厥词，简直不知所谓，当大学是他家开的呢。 “考就考，不就是海城大学嘛，本公子考给你看！”孟凡随口应了下来，但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 海城大学虽然不是特别厉害的大学，可也是重点本科啊，他肚子里那点墨水咋考？ 完了，牛皮吹大了。 孟凡额头冒出了汗，心跳加剧，这时才看清了顾美云的长相，凭良心说，小模样还是蛮俊的，以他谈过十几个对象的眼光来看，也算是个美人了 就是和小暖没法比，当然，小暖的标准太高，属于仙女水准，普通人没法比。 “怕了？心虚了？”顾美云嘲讽道。 “谁心虚了，不就是个海城大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闭着眼都能考上！” 孟凡嗓门贼大，输人不输阵，他可不能在这娘们面前丢面子。 不过—— “你知道我是谁不？”孟凡冷不丁问。 “谁认识你啊，你又不是名人。”顾美云鄙夷地瞪了眼。 孟凡立刻松了口气，转身就走，不认识就好办了，海城这么大，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和这母老虎见面的。 第335章 闹婚 院子里响起了哄笑声，顾美云赶紧从门口探进去，看到陆寒年抱着盛妆的新娘出来了，身后跟了一群人，刚才那个讨人嫌的丑男人也在。 江小暖穿着大红旗袍，头上插着红花，还涂脂抹粉的，两只手紧搂着陆寒年的脖子，埋在他怀里，虽然看不见这狐狸精的脸，但顾美云能感觉到，江小暖肯定笑开了花。 能够嫁给陆寒年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开心？ 顾美云又酸了，心里刺疼，眼睛也疼，虽然讨厌江小暖，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样打扮的江小暖是真的很漂亮。 腰那么细，可却不扁，穿旗袍真的很好看，她是女人都看得移不开眼，难怪陆寒年会娶这狐狸精。 哼，男人都是见色起意，陆寒年也不例外。 这么一想，顾美云心里又舒服了些，觉得陆寒年也不过如此，其实也没那么优秀，不一样是个凡夫俗子，看见漂亮女人就迈不动腿了？ 以前是她瞎了眼，以为陆寒年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哼，从此以后她对陆寒年彻底死心了，她又不是没人要，犯得着死缠着有妇之夫？ 她又不贱！ 顾美云咬牙切齿地嘀咕着，心里头舒服了不少，再看新郎新娘时，也不伤心难受了，平静多了，她本来想只看看就走的，但现在改变主意了。 人都来了，凭什么不喝杯喜酒？ 她哥肯定包了超大的红包，她是她哥的亲妹妹，她哥吃得比麻雀还少，吃多了还拉肚子，肯定吃不回来，她必须去吃够本。 陆寒年抱着江小暖上了车，江老太指挥儿子放炮仗，老脸笑成了菊花，身上穿着那件新做的羊绒大衣，头发梳得油光发亮，前襟也别了朵红花，全身上下都透着喜气。 “大宝，这些都放了，仔细炸了手！” 江老太买的都是一万响的炮仗，还买了不少，炮仗越响，邪祟跑得越快，晦气散得也快，以后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了。 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响起了，震天动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陆寒年的车子已经发动了，准备开往机械厂。 “走喽，去喝酒了，晚上再闹洞房！”周野大声喊着。 其他人都跟着响应，“先闹新娘子，野哥，你打前锋！” “没问题！” 周野拍着胸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些都是他以前的兄弟，跟着他闯荡江湖的，个个都唯他马首是瞻，当然得他打前锋。 今天可是大喜之日，就算他闹得过分了些，陆寒年也不能说啥，一辈子就这一天能够肆无忌惮地闹，周野早憋足了劲，等着这一天呢！ 顾美云看到了她哥，也笑成了花，比新郎倌还高兴些，不禁撇了嘴，又不是她哥结婚，高兴个啥？ 哼，人人都说她哥是天才，她却觉得她哥不咋聪明，蠢的要死，里外都分不清，对江小暖那狐狸精，比对她这亲妹妹还好些，气死她了。 车子只有两部，剩下的都骑自行车，周野带来的都是大院子弟，家境相当不错，人手一部车，每辆车上还系着大红花，紧跟在两部吉普车后面，一溜十几辆车，不亚于后世的劳斯莱斯车队，一路上引起了不少行人的驻足围观，都在猜测是哪个大官家结婚呢，否则哪有这么大的排场。 顾美云不想让她哥看见，悄悄跟在后面，看到了孟凡，想也不想跳上了他的车，吓了孟凡好大一跳，笼头一下子歪了，差点摔在地上。 “你神经病啊，赶紧下去！” 孟凡脚点在地上，没好气地瞪着顾美云。 “我也去喝酒的，你带我一程。”顾美云不肯下来，她才不要自己走路，那么远，脚多疼啊。 “凭啥啊，我又不认识你，不带！” 孟凡翻了个白眼，这母老虎死沉死沉的，比他还沉，凭啥让他带？ “我叫顾美云，现在认识了，你个大男人磨磨叽叽的跟娘们一样，难怪江小暖不喜欢你！”顾美云也翻了个白眼，小气巴拉的，没一点男子汉的气概，换她是江小暖，也不会相中这娘们叽叽的丑男人。 连陆寒年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孟凡死死咬着牙，臭娘们比猪还壮，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小暖是我好朋友，她还邀请我喝喜酒了，陆寒年邀请你了没？没有吧，我看你就是死皮赖脸想去蹭酒喝的，就没见过你这种厚脸皮的人，蹭吃蹭喝，难怪这么壮，白吃吃多了吧！” “我哪里壮了？我这叫福气，你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单薄，你那叫娘气！” 顾美云气得好想拿刀子扎死这臭男人，最恨的就是说她壮了，她只是骨头架子粗了点而已，根本不胖，她这叫福气，就是福气！ 但她说的娘气，也戳中了孟凡的敏感点，他最恨的就是被人说娘气，尤其还是被个女人说，士可忍孰不可忍，他得给这母老虎一点颜色看看！ “我这叫秀气，潘安就是长我这样，男生女相是福气，不是当大官就是当艺术家，你个女人生了个男人样，嗤，女生男相，就是一辈子受苦受累的劳碌命！” “谁女生男相了？男人有我这鹅蛋脸杏仁眼？你眼瞎啊！” “老子两只眼睛都好的很，考飞行员都没问题，你这是鹅蛋脸杏仁眼？你家鹅蛋比鸵鸟蛋还大？你家杏仁只有绿豆大？我看你是脑子不好使！” “有胆把名字报上来，我和你没完！” “你让我报我就报，你是哪根葱？” 孟凡当然不会报，他又考不上海城大学，报个屁，趁顾美云气急败坏的时候，他赶紧骑上车溜了，但没骑几步就让人拽住了，正是顾美云，两只手死死掰着车后座，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周野那群人都已经走远了，就剩下他俩还在僵持着，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孟凡先妥协。 “你牛，行了吧，老子没你脸皮厚！” 孟凡不想错过婚酒，只得捎上了顾美云，总算赶在开席前到了。 孟厂长作为证婚人，正在台上发言，这是孟厂长的拿手本事，不用演讲稿，都能一字不重复地讲两个小时，不过今天孟厂长相当识趣，只说了几句恭贺的话就下去了。 “新郎倌先说说和新娘是怎么认识的？”周野大叫。 第336章 后悔莫及的陆志国 其他人都跟着起哄，让陆寒年介绍和新娘子的结识过程，还有人不住拍打着桌子，气氛十分热闹。 孟凡随便找了个空位子坐，顾美云也跟着坐下了，两人互相瞪了眼，一脸嫌弃。 陆寒年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地说起了他和江小暖的相识经过，“都是机械厂的家属，自然而然就认识了。” 就两句话，多了没有。 气氛突然冷场了下，大家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周野大声叫道：“这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陆哥你啥时候起色心的，老实交待！” “对，老实交待，啥时候起心思的！”其他人都跟着嚷嚷，气氛又热闹起来。 陆寒年朝一旁笑靥如花的媳妇看了眼，眼神温柔深情，脸上的疤都柔和了不少，他扯出了一点笑，肯定道：“就几个月前，见到后就觉得是她了。” 其实就是那个晚上，第一眼看到了衣衫破旧的江小暖，他的心就起了涟漪。 衣衫虽然破旧，可却难掩女孩的美丽容颜，他觉得他就是一见钟情，也是顾景川说的见色起意。 但如果不是江小暖，第二眼他肯定就会心如止水了。 不是所有的美人，他都会喜欢的。 只除了暖暖。 周野一群人闹得凶，陆寒年也挺配合，大家嘻嘻哈哈地吵闹着，每个人都洋溢着欢笑，只除了坐在角落的陆志国一家，他们也来吃酒了。 但是不请自来。 陆志国甚至都不知道大儿子要结婚了，还是听同事们在议论出多少份子钱，他才知道很久没回家的大儿子，竟要和江家的小女儿结婚了，可通知都没通知他这当爹的一声。 气急的陆志国，很想跑去教训陆寒年一顿，但他却想起来，他竟不知道陆寒年住在哪儿，直到此时，陆志国才意识到，他对大儿子一无所知。 被贬去热处理车间的陆志国，短短一个多月就变得又黑又老，头发都白了不少，脸上多了不少皱纹，旁边坐着的万金桂也一样，半年前这对夫妇还意气风发，眼高于顶，现在却灰扑扑的，腰板都挺不直了。 “陆师傅，你们怎么坐到这来了？你可是男方家长，要坐主位的呢。”同桌的宾客假装惊讶地问，声音还大，引得周围的宾客都看了过来。 陆志国脸上火辣辣的，勉强笑了笑，“坐哪都一样。” “那哪能一样，我们是客人，当然随便坐坐好了，你是家长哪能随便坐，你瞧江阿嬷都坐在上面呢，啧，新郎倌怎么都不来叫你，也太不应该了。” “对啊，新娘子也是，你们可是公公婆婆呢，都不来敬酒，太不懂礼数了！” “哎呀，陆师傅你家大儿子不会是去当上门女婿了吧？” 有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夸张地叫了起来，其他人的表情也都变得古怪了，干笑了几声，没再搭调了。 但他们心里却都认定了，陆寒年肯定当上门女婿了，难怪陆志国这一家子腰杆都直不起来，喝酒跟做贼一样，搞得偷偷摸摸的。 肯定是觉得面上无光嘛。 陆志国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上门女婿他并不在意，他在乎的是大儿子结婚居然不通知他，根本没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 更气愤的是，结婚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和他当爹的商量，还娶了江小暖这个名声败坏的女人，陆志国脸色阴沉，心里有一团火在烧。 万金桂阴疹疹地说道：“翅膀真硬了啊，通知都不通知我们一声，这是把自个当成江家人了呢。” “别说了！” 陆志国心里烦躁，不耐烦地呵斥了声，万金桂现在又老又丑，他连看一眼都闹心，他已经无数次后悔当年的选择了，甚至还埋怨起了那个姓乌的男人。 要不是这男人说清雅是坏份子的女儿，如果他不赶紧回头是岸，就要去坐牢，还可能吃枪子儿，他怎么可能会和万金桂合谋害死清雅？ 清雅那个时候还怀着他们的孩子呢，都八个月了，是个成了形的男胎，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眼前又浮现出了顾清雅白得像纸一般的脸，温柔的大眼睛控诉地看着他，充斥着不解和愤恨，还有后悔，血流了一地，泥土都染红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身上有那么多血，怎么流都流不尽。 当时他其实动摇过的，好几次想去叫医生，但都被万金桂拦住了，他又想到乌吉明的恐吓，救人的心思就灭了，眼睁睁地看着顾清雅咽了气。 万金桂还在一边说风凉话，“不认我也就算了，毕竟不是亲的，你这爹可是亲的，连爹都不认了，这白眼狼当初就应该扔海里喂鱼，省得今天受这闲气！” 无名火在陆志国心里越烧越猛，眼睛都烧红了，脑子也乱了，憋屈了好几个月的陆志国，忍不住脱口骂道：“没完没了是吧，给老子闭嘴！” 声音很大，都盖过了前面的嬉闹声，大家纷纷看了过来，见到脸色阴沉的陆志国，心里便明白了，江老太老早就说过，陆志国两口子打小就虐待大儿子，对他比后妈还狠，所以这次结婚不准备通知陆志国一家了。 虽然有些于礼不合，可陆寒年小时候的遭遇，机械厂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比江小暖强不了多少，说起来这小两口的命运还挺像的，都是不招家里人待见，小时候过得磕磕绊绊的。 好在现在苦尽甘来了，看这酒席的壕气，显然小两口的条件挺不错的。 江老太说过，陆寒年和江小暖都在贸易公司搞销售，一个在外面跑，一个在海城市，小两口都是能干人，一个月能挣二三百呢，比他们厂长的工资都高，难怪能置办这么壕的酒席。 一桌十个菜，肉菜就有六盘，剩下的四盘凉菜也不寒酸，红枣桂圆，百合莲子，还有瓜子花生，每盘的分量也足，每桌还有两包牡丹香烟呢。 回礼更是壕气，一人一块的确良布，搞得他们都怪难为情的，份子钱只出了一块两块，这回礼都不止一块两块了，还有这么多肉，这顿酒席肯定是亏了的。 这说明人家陆寒年压根不在乎钱，就是图个喜庆乐呵，这点小钱都没放在心上。 第337章 那些东西在哪儿？ 陆志国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江小暖和陆寒年的注意，他们老早就看见这一家子了，陆怀年和吴小月也来了，吴小月现在完全变成了邋里邋遢的中年妇女，毫无形象，一坐下就狼吞虎咽地吃，跟三辈子没吃过一样。 陆怀年也好不到哪去，往日还算眉清目秀，风度勉强翩翩，但现在却面黄肌瘦，脸色还透着青白，无精打采的样子，头发也油光光的，看着也邋遢了不少，和吴小月还是蛮般配的。 陆志国夫妇工资降了一半，上班又累又脏，生活不如意，对陆怀年这个宝贝儿子的爱，自然不如以前那么充沛了，以前万金桂有钱有时间，隔三差五就会做好吃的关怀小儿子。 现在万金桂上班累成狗，下班回来什么事都不想干，连吴小月做的猪食她都能吃下去，没力气挑三拣四，吃完就只想上床休息，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关怀儿子。 陆怀年以往手头宽裕，零花钱没断过，现在却一分钱都没了，陆志国还嫌弃他在家吃白饭，三天两头就要骂他，说他好手好脚的年轻男人，不晓得出去干活，就知道在家里当好吃懒做的懒虫。 陆志国骂的时候，万金桂也不来劝架了，陆怀年心情更郁闷了，可他还是不想出去找活干，他在等厂里安排办公室的工作，他爹以前保证过的，说一定能把他安排到办公室。 还有孟凡，也和他保证过，肯定能进办公室上班，可现在他爹自顾不暇，孟凡也很久没来找他了，上次的香榧明明都答应他了，事后又变了卦，搞得他爹这些天心情更糟糕，动不动就在家发脾气。 陆怀年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继续吃菜，专挑肉菜挟，家里都快一个月没开//荤了，最好的就是韭菜炒鸡蛋，要不番茄炒鸡蛋，要不雪里红炒豆干，这些菜以前家里是当成素菜吃的，现在却变成了荤菜，还不能天天吃。 他嘴里都淡出鸟了，看见肉就流口水，其他事都不想，天大地大吃肉最大，先吃了再说。 陆怀年大口大口地吃着肉，吴小月也一样，这俩人的吃相比叫花子还难看，恨不得抱着盘子吃，埋着头毫无顾忌，同桌的宾客都不满侧视，可他们只当没看见，依然我行我素。 “哦哟……你们这样子吃，别人还要不要吃了，干脆把一桌子菜都抱你们家去吃好喽！” 有人实在受不了了，阴阳怪气地嘲讽，是同桌的一个中年女人，老公是厂里的车间副主任，也是这一桌宾客中唯一的干部家属，所以才敢直言不讳。 有了干部家属发话，其他人都纷纷响应。 “就是，那盘红烧肉，我就挟了一块，全被他们俩人吃光了。” “还有梅菜扣肉，只挑扣肉吃，筷子在菜里翻来翻去，让我们吃你的口水是吧？恶心不恶心？” “蔬菜一口都不吃，陆师傅你也管管，这个样子不行的，幸好是在咱们厂里吃酒，大家也就说几句，到了外面这样搞要挨打的。” “吃相是顶要紧的，好菜人人想吃，可一桌十个人，总不能你一个人都吃好的，让别人吃素的吧？做人不能这样子的，这一桌酒已经蛮像样了，有六盘肉菜，都不够你们两口子吃的，要是换了其他的酒，一桌八个菜，只有两碗肉菜，你们岂不是要翻桌子了？” 同桌的客人七嘴八舌的，实在看不惯陆怀年和吴小月了，饿了三天三夜的叫花子也没这么寒酸的，六盘肉菜让他们吃了一大半，剩下的也沾满了口水，他们看看都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去。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和这种人家坐一桌，什么都没吃到，还受了一肚子气。 “吃饭就是看谁筷子动得快，你们自己慢，还怪别人快，嗤！” 陆怀年抬头怼了句，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多讨人嫌，继续翻找肉吃，这一顿油水充足，他能撑一个月了，不吃白不吃。 吴小月连头都不抬，她才懒得搭理这些人，她现在只想吃肉，吃进自己肚子里才是实d的，脸皮这种东西，她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哦哟，这还有理了？陆志国，你儿子这样你不管？你们一家出了多少份子钱？不会出一份礼，拖家带口来吃酒吧？” 大家都被陆怀年的厚颜无耻气坏了，这就是个无赖混混，脸都不要了，难怪陆寒年不待见。 “你们有说话的工夫，还不赶紧吃菜？菜在桌上摆着，你们自己不吃，还怪我儿子吃得多，有病呢！”万金桂夹了块肉，一边吃一边怼，她不觉得儿子做错了，因为她也是这样想的。 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万金桂还示威一样，夹了块肉放进陆怀年碗里，“儿子吃！” 其他宾客都气得扭过头，不想和这一家子吵了，只能自认倒霉，他们没这么厚脸皮，是要脸的。 万金桂得意地哼了声，继续夹肉，六盘肉菜已经被他们吃了大半，而且翻的乱七八糟的，生姜大蒜这些配料都翻了出来，盘子边沿都是菜，看着就倒胃口。 其他桌的客人看不下去了，每张桌子空出一个座位，一桌插一个，还是能凑合的，这样一来，陆家四口就占据了一张桌子，显得格外突兀。 陆志国一直阴沉着脸，他在想事，想他的未来，所以根本没听见吵闹声，也不知道他一家已经成了全厂的笑话。 他在想乌吉明说过的话。 当初乌吉明其实并没想让顾清雅死，他的目的是让陆志国查出顾家一些东西的下落，陆志国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那个年代越穷越光荣，他只想当官，不想发财，所以乌吉明说的事他没照着办，而是在万金桂的怂恿下，设毒计弄死了顾清雅。 一尸两命。 不过在顾清雅临死前，陆志国问了那些东西，顾清雅似是明白了什么，眼神变得了然，嘲讽地看着他，然后说：“你们永远都别想找到！” 之后顾清雅就一句话都没说了，只是死死盯着当时才两岁的大儿子，没撑多久就咽了气。 陆志国突然想起了这事，心思开始活动了，顾清雅家里肯定是大资本家，那些东西应该是金银珠宝，如果他能找到那些宝贝，他就不用累死累活地上班了。 可东西会藏在哪里？ 第338章 新娘倒酒新郎罚酒 陆志国连顾清雅的家世都不清楚，只知道是海城人，是宋百山那个老东西的远房亲戚，其他的一无所知。 但乌吉明肯定知道。 陆志国拿定了主意，打算抽空去找乌吉明，这家伙现在升了官，春风得意，过得挺不错，顾清雅死后，他去找乌吉明邀功，这男人还训了他一顿，说他太急躁了。 之后乌吉明就没再找他了，陆志国心里毕竟有愧，也没去找乌吉明，二十几年过去了，他对顾清雅的愧疚早已烟消云散，当时那种形势，他别无选择。 要怪就怪顾清雅的命不好，怪不到他头上。 但那笔金银珠宝他得弄到手，有了钱他就去买栋大别墅，也不用苦哈哈地上班了，陆志国觉得这笔钱是他该得的。 顾清雅的父母肯定已经死了，这笔钱就是顾清雅的，他又是顾清雅的丈夫，顾清雅死了，自然就是他的，于法于理都说得过去。 陆志国有了新目标，心里大定，精神又抖擞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桌上的客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而且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万金桂他们还在翻找着肉菜，挑来挑去，筷子上还有饭粒，他立刻就明白了，心里的火蹭蹭蹭地往上冲。 丢人现眼的东西，他的脸都丢光了！ 陆志国又想念顾清雅了，这个女人温柔贤淑，典雅大方，琴棋书画都精通，礼仪教养挑不出一点毛病，说实话，如果不是碰上那个年代，他这种泥腿子出身的人，连顾清雅的衣角边都沾不到，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那错乱的年代，才让他娶了顾清雅，可惜……唉！ 陆志国斜眼看着粗鲁吃菜的万金桂，涌上一阵恶心，眼神也变得阴戾，低声道：“给我收敛点，别跟叫花子一样丢人现眼！” 万金桂抬起头，嘴上都是油，脸颊边也是，看得陆志国又一阵恶心，后悔死当初娶了这个女人。 “我丢什么人了？我又没做杀人放火的事，也没害老婆害儿子，我有什么丢人的。” 万金桂冷笑不已，自打那次被陆志国敲破头后，他们夫妇就形同陌路了，面子情都没了。 陆志国眼神更加阴寒，低声警告，“你活腻了？这种话也敢在外面说？”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又不是我害的人，陆志国，如果我现在去和陆寒年说，他亲妈和亲弟弟是你害的，你说他会怎么样？” 看着陆志国惊慌铁青的脸，万金桂心里一阵快感，总算痛快了，这个冷心冷肝的男人，她现在已经不指望了，但她也不是吃素的，陆志国那么大的把柄在她手里捏着呢，她才不怕这王八蛋。 “好啊，你现在去说，告诉他是你推的顾清雅，你去说啊！” 陆志国不慌了，他料定万金桂没那个胆子，而且害死顾清雅这事，万金桂也有份，她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还想拿这事要挟他，却不想想自己是不是干净。 万金桂愣住了，突然一阵心寒，想到了顾清雅死时的惨烈了，脸那么白，血那么红，身下的泥都浸透了，而且陆志国那个时候对顾清雅是出了名的好，好到洗脚水都能捧到面前，连顾清雅的内衣裤都是陆志国洗。 当时分厂的女人谁不羡慕顾清雅找了个好老公啊，男人则说酸话，说他们老婆要是有顾清雅那么漂亮，他们也能做得到。 可就是这么个人人称赞的好男人，却毫不犹豫就能害死老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心是真狠啊！ 这男人能害死顾清雅，当然也敢害她，万金桂不由哆嗦了下，后背都寒浸浸的，她后悔了。 后悔和陆志国顶撞，后悔拿顾清雅要挟，万一真惹毛了陆志国，她怕是也活不了了。 她不想死啊！ “我就是说说，谁让你上次打我了，老陆咱们不吵架了啊，咱们可是夫妻，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过好了我才能好，对吧？” 万金桂赔上笑脸，夹了块肉放在陆志国碗里，低声下气地说好话。 陆志国脸色阴晴不定，也挤出了笑容，“没错，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能想到就好。” 正因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绳子又那么细，还是只栓一只的好，免得绳子断了都摔下去。 陆志国收敛了些阴戾，慢条斯理地吃起了菜，也不搭理万金桂了，他朝台上看去，大儿子和一群人闹得十分欢腾，那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大儿子已经有了他自己的人脉，脱离他的掌控了。 陆志国这时才意识到了这一点，心里不是滋味，也后悔当初的心软，没能处理了这逆子。 不过活着也好，有这逆子在，顾清雅的亲戚就会主动找上门，乌吉明说了，顾清雅家的人并没死绝，还有个姨妈在，这姨妈老奸巨猾，诡计多端，不好对付。 但这个姨妈肯定会来找陆寒年，所以，他得和逆子搞好关系，以前他错了，应该对逆子好一点的，也不至于现在关系这么僵了。 陆志国心思转了几转，拿起酒杯，走向朝前面走去，他是新郎父亲，自然要露个面。 陆寒年和江小暖在给周野他们那桌敬酒，周野鬼主意最多，哪里肯轻易放人，拿了个调羹摆在一根筷子上，摇摇欲坠的样子，让江小暖倒酒，如果调羹掉下去了，就得让新郎罚酒。 江小暖倒了三回，每回都掉了，周野这小子摆调羹的位置十分刁钻，刚刚好平衡，受力稍微不均就会失去平衡，这种高难度的倒酒，几乎没人能完成。 第四次倒酒了，江小暖已经能够预见结果了，不过她也不恼，陆寒年酒量好，多喝些也无妨，而且结婚嘛，就得闹一闹，这样才喜庆嘛。 “嫂子快倒酒，我陆哥都等不及要喝了。” 周野怪笑着拍桌子，纪枫和顾景川都笑呵呵的看热闹，其他桌的客人也过来围观了，都想看周野整新郎倌。 “我可不可以倒？” 一个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是看不过去的岳红珊，她被江小暖请来当伴娘的，另一个伴娘是梅朵的小姑子李爱梅，李爱梅胆子小又内向，全程都没吭声，只跟着笑。 第339章 男人必须喝高粱烧 岳红珊觉得周野闹得太过了，今天可是小暖的新婚大喜日，要是把新郎灌醉了，晚上还怎么洞房花烛？ 虽然结婚是得闹，可闹一闹就行了嘛，要适可而止，周野这人真损，岳红珊忍不住就想出头了。 周野朝她看了眼，笑眯眯道：“当然可以，但是有个规矩要先说清楚，伴娘倒酒要是洒了，就得伴娘罚酒了，岳姑娘你可想清楚了啊。” “可以啊，但你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只让别人罚酒，你看这样好不好，如果我倒酒没洒，你是不是也得罚酒？”岳红珊落落大方地反将一军。 周野还没反应过来，纪枫就起哄了，“对，野哥也得罚，有来有往嘛！” “对对对，我觉得应该这样，野哥你得有绅士风度，伴娘姑娘罚一杯，你得罚三杯，大家觉得怎么样？” “就得这样，野哥上，不能给咱们大院丢脸！” 其他几个狐朋狗友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地起哄，替周野答应了下来，还自动换成了三倍，等周野回过神来，正要反对，岳红珊却笑着应下了，“这样很公平，那就开始吧。” 周野张了张嘴，气恼地踢脚起哄最厉害的纪枫，M的，这小子越来越欠了，凭啥替他答应？ 凭啥他得喝三杯？ 妇女不是半边天吗，又不是三分之一的天，凭啥啊？ 岳红珊看出他的犹豫，故意激将道：“你不敢吗？” “谁不敢了？来！” 周野立刻跳了起来，他比岳红珊高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突然发现这姑娘其实蛮好看的，圆圆脸蛋像苹果一样诱人，好想咬一口，之前只顾着闹了，都没注意到这个漂亮伴娘。 脸不禁红了红，周野移开了视线，重新摆调羹，摆得特别认真，他可不能输了。 江小暖担心岳红珊输，想说还是她来倒酒，被岳红珊拽住了衣袖，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真没问题？”江小暖压低声音问。 “放心吧！” 岳红珊信心十足，江小暖这才放心，笑着看起了热闹。 周野摆了又摆，磨磨叽叽的，调羹拿下来又放上去，岳红珊也不催，笑眯眯地看着，随便这家伙折腾，陆寒年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喝道：“摆个调羹都娘们叽叽的，换小枫摆！” 早按捺不住的纪枫，立刻雀跃地凑了过来，“野哥，我来！” 周野狠狠瞪了眼，纪枫缩了脖子，又退下了，心里却碎碎念地嘀咕，祈祷岳红珊能把野哥灌醉，然后他肯定不背野哥回家，就让野哥在外头冻一晚上。 哼！ “好了！” 周野总算摆好了调羹，角度刁钻，筷子刚刚碰到碗沿，就算不倒酒，吹口气都能吹倒，周野志得意满地看着岳红珊，这样要是都能输，罚三杯他也心服口服。 岳红珊拿了瓶酒，淡定自如地观摩了会儿，便开始倒酒了，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觉得岳红珊肯定会输，可是—— “没掉……快满了……咦……满了……调羹没掉……野哥输了……罚三杯！” 纪枫像足球解说员一样，大声地解说着，调羹里盛满了酒，依然稳稳当当的，看着仿佛还更稳了些，这家伙比周野还兴奋，大声叫喊着。 其他几个狐朋狗友也都疯了一样叫喊，“野哥罚三杯，赶紧倒酒！” 这些人早都想看周野笑话了，无奈以前没那个狗胆，现在有岳红珊出头，他们可激动坏了，觉得岳红珊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专门克野哥的。 岳红珊巧笑倩兮地看着周野，脆声道：“你输了哦！” 周野咬紧了牙，不敢相信地瞪着调羹，明明他都摆得那么刁钻了，这姑娘是咋做到的？ 难不成是变戏法的？ “再来一次！” 周野不信邪了，嚷着还要来一次，岳红珊欣然同意，“你先喝了三杯，要来多少次我都奉陪。” 纪枫殷勤地倒了三杯酒，移到周野面前，“野哥，咱喝！” 周野捏了捏拳头，好想抽这小子，真特妈欠！ 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肯定得算话，他拿起三杯酒，一仰脖子，咕嘟全灌进去了，嗓子眼辣得火烧一样，赶紧夹了几口菜吃了，这才舒服了些。 “你特妈倒地啥酒？”周野一把揪过纪枫的衣领，低声质问。 “高粱烧啊，咱男人肯定得喝烧酒啊，野哥是吧？” 纪枫笑得一脸无辜，还一副‘我为你好’的口气，他特意精挑细选的高粱烧酒，能点着火的那种，太适合他野哥了。 周野咬紧了牙，强忍着才没出拳，回头再收拾这臭小子，他低声道：“回头要是再输了，你给整香槟，听到了没？” “野哥，咱不能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还没开始你说啥输啊，真是的！” 纪枫白了眼，看傻子一样看着周野。 周野拍了拍脑门，让这臭小子气糊涂了，他怎么可能输嘛，第一次就是那姑娘瞎猫撞上死耗子了，一会儿看他怎么灌醉这伴娘。 “对，我不可能输，你给我一边去！” 周野嫌弃地推开纪枫，继续摆调羹，脸上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他虽然高大硬朗，祖籍还是北方的，但酒量真不行，也就半斤白酒的量，刚才那三杯就有些上头了。 这回周野摆得很快，还和上一回一样，摇摇欲坠的调羹看得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岳红珊噗哧笑了，连观摩都不用，直接倒酒。 然后—— “靠……又满了……同志们……第二次了……一点都没掉，太稳……野哥罚三杯！” 纪枫激动得跟屁股上系了鞭炮的猴子一样，上窜下跳的，嗓子都喊哑了，还自动自发地倒上了洒，依然是男人才喝的烧酒。 他怎么可能让亲爱的野哥喝娘们叽叽的香槟呢，那是不可能的嘛。 周野烧红的脸冒出了汗，不淡定了，也有些后悔了，这伴娘有些手段啊，他太轻敌了。 纪枫还在嚷嚷，“野哥，这就是走狗屎运，咱和她接着干，咱就不信了，她还能回回都走狗屎运不成！” “对，肯定是撞上死耗子了，这回肯定不成，野哥接着来！”其他人也起哄。 只有顾景川微微笑着，一声不吭。 他老早看出了岳红珊的手段，这姑娘是计算了受力点的，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力学和空间学，学过物理的人都知道，但能熟练运用却有点难度，这姑娘在这方面相当熟练，显然是这方面的高手。 第340章 学霸欺负学渣 顾景川看得很明白，就算再来十次，结果都一样，周野必输。 不过他一点都不同情好兄弟，岳红珊凭自己本事赢的，光明正大，义正辞严，正义滔滔，赢得相当体面，周野输得也一点都不亏。 只是喝几杯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乐得看热闹。 周野又喝了三杯酒，脸已经变成猪肝色了，还有些上头，神智不太清了，他直愣愣地盯着筷子上的调羹，明明他摆得那么完美了，这伴娘怎么做到的？ 狗屎运还能接连走两回不成？ 他怎么一回都没撞到过？ “野哥，咱再来，肯定是狗屎运，你可不能灭了咱们男人的威风！” 纪枫拍着桌子叫嚣，获得了其他人的应喝，气氛热闹之极，其他桌的宾客们都围了过来，笑呵呵的看热闹，结婚嘛，就得热热闹闹的才有意思呢。 陆志国被堵在了人群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他愣是挤不进来，只得在外面望洋兴叹，远远地看着高大英武的大儿子，向来冷漠的脸上噙着笑，脸庞线条都柔和了不少。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可看着却陌生了许多，也温润了许多。 这个大儿子以前身上带着刺，像刺猬一样，连他这个亲爹都不能靠近，这也是陆志国不喜欢大儿子的原因之一，就觉得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可现在的陆寒年，虽然还是冷硬的气质，但明显变得温暖了，多了些人味，身上的刺也柔软了，时不时低头和身边的江小暖说话，眼里的情意都能胶出糖丝来。 陆志国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不待见这个大儿子，但现在看到陆寒年有出息，还娶了老婆，过得比他这老子好得多，他就很不高兴，他希望大儿子过得落魄潦倒，人见人嫌，那样他才不用担心。 他一直都担心大儿子知道了顾清雅的事后，会找他报仇，如果陆寒年能力低微，自身难保，就算知道真相也无妨，可现在…… 陆志国的心陡地沉了沉，有种隐隐的不安，但他安慰自己，这逆子肯定不知道，顾清雅的事只有他和万金桂知道，当年那个分厂的人早死的死，散的散了，这逆子不可能会知道的。 这么一想，陆志国心里平定了些，努力扒开前面的人，想挤进去彰显他大家长的地位，可人太多了，挤了半天还在外面折腾。 里面周野还在愣神，思考中狗屎运的机率，纪枫和一帮狐朋狗友们不住起哄，吵得他脑子越来越糊涂，酒精上头，便答应了。 他就不信岳红珊能中三回狗屎运，又不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再来！” 周野豪气冲天地拍了下桌子，决定找回他男子汉的面子，输给一个娘们太丢脸了，说出去他野哥还有啥面子？ 岳红珊笑眯眯道：“好啊，我随时奉陪的。” 真是个憨批，那她就不客气了。 周野紧咬着牙，拿出了战场杀敌的气势，愣是把小小的调羹摆出了大炮的雄壮，弯着腰，聚精会神地摆着，大家也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比看电影还专注。 “好了，倒吧！” 周野总算摆好了，他自己觉得万无一失了，要是这伴娘还能赢，他就当众表演翻筋斗，连翻十八个。 就不信这邪了！ 岳红珊故意问，“你要不要再摆下？” 她其实有点不忍心的，已经喝六杯了，加起来得有七八两了吧，那个倒酒的男同志（纪枫）特实诚，每杯酒都倒得满满的，是个好同志。 周野却以为她害怕了，得意地昂起下巴，眼睛看天，“不用，你要是怕输就喝酒吧。” “那我试试吧。” 岳红珊笑了笑，在心里大致计算了下角度和受力面，便有数了，朝面红耳赤的周野看了眼，真可怜，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憨批。 她爹可是中山大学的教授，是空间力学的专家，带了好几个博士生，她从小就跟在父亲后面转，虽然她没有物理方面的天赋，但玩这种小把戏还是没问题的。 岳红珊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周野这人一看就是学渣，她一个博士生导师的女儿，用高科技知识欺负一个学渣，怪难为情的。 不过她已经给了这憨批机会，是他自己非要拒绝的，她现在一点都不难为情了。 岳红珊稳稳地倒了酒，大家的视线顺着酒往下看，酒液像一条银线流在调羹上，刚碰到调羹时，调羹动了下，周野激动得心都到嗓子眼了，紧紧捏着拳头，不住念着：“倒倒……倒呀！” 但调羹也就是刚开始动了下，之后就稳稳当当的，直至酒斟满，依然稳如泰山。 “喝酒吧！” 岳红珊拍了拍手，笑得眉眼弯弯，冲桌上纪枫早倒好的三杯酒指了指。 周野眼睛都直了，还用力揉了揉眼睛，眼前的调羹还是稳稳当当的，不是他花，确实是他输了。 这娘们真走第三回狗屎运了，特妈地他真碰上老天爷的亲闺女了！ 江小暖看出了端倪，低声对陆寒年说道：“就算再来十次，小野还是得输，红珊肯定有窍门。” 陆寒年也觉得是这样，当然他并不知道什么空间力学，他就觉得世上不可能有接连中三次的狗屎运，只有周野还傻乎乎地以为岳红珊是凭借狗屎运赢了他。 “再来！” 周野痛快地喝了三杯酒，彻底晕菜了，还激起了好胜心。 他今天非得板回一局不可，否则他小霸王周野在兄弟们面前还有啥脸？ “还是算了吧。”岳红珊不想再欺负学渣了，胜之不武，没啥意思。 “不行，你赢了就想走？不合规矩，什么时候走得输了的人说话。” 周野当然不同意，眼睛都红了，他必须赢回来。 纪枫小小地拽了他一下，“野哥，这娘们邪门的很，要不咱算了？” “算个屁，给老子滚一边去！” 周野一把甩开了，他才不是临阵脱逃的怂包，屡败屡战是他最大的优点，不就是罚酒嘛，他现在觉得烧酒味道挺不错，甜丝丝的，好喝。 纪枫摸了摸鼻子，懒得管他了，反正不是他罚酒。 岳红珊只得继续，连着来了三回，结果当然一样，周野又喝下了九杯酒，喝得特别痛快，舌头都撸不直了。 “再……再来，老子就……不信……这这这邪了！” 第341章 吐露身世 江小暖看不下去了，不能再让家伙闹下去了，便在岳红珊耳边说道：“要不你假装输一回吧，让这憨批找回点面子，我给你倒杯香槟，喝不醉。” “成。” 岳红珊也不想玩了，她于心不忍。 欺负学渣没有一点快感，不好玩。 周野还在嚷嚷，“老子摆……摆个龙门阵……摆……摆……调羹去哪了？” 调羹明明就在他手里抓着，他还在四处找调羹，纪枫等人都捂住了眼睛，没眼看，忒丢人了。 顾景川也看不过去了，从周野手里拿了调羹，“我帮你摆龙门阵。” 周野眼睛一亮，抱紧了顾景川，委屈巴巴地告状，“老顾你刚才去哪了，我跟你说，那娘们邪门的很，会变戏法，你帮我治她，狠狠治她！” “行行行！” 顾景川嫌弃地推开一身酒气的兄弟，臭烘烘的，烦死人了，要不是这家伙太丢人现眼，他才懒得管闲事。 他冲岳红珊微微笑了笑，“岳姑娘，我帮朋友摆一个。” “行。” 岳红珊爽快答应了，反正不管谁摆，她都会输的。 顾景川拿着调羹，略思索了会儿，就开始摆调羹了，他摆得很随意，大家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觉得和周野摆的没什么区别，而且看着好像还更稳一些呢。 “好了。” 顾景川摆得很快，示意岳红珊倒酒。 岳红珊起先并没放在心上，可她仔细看了会儿，脸色就变得凝重了，这个调羹摆得非常巧妙，她竟找不到平衡点，也就是说，不论她从哪个方向倒酒，调羹都会倒。 这在空间力学上并不难，她父亲就能轻松做到，但她父亲是力学方面的专家，浸淫了几十年，这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怎么能轻易做到？ “你真厉害，我输了。” 岳红珊并没倒酒，这一局不用她放水都是输的。 “谢谢姑娘体谅。” 顾景川微微笑了笑，这个姑娘在力学的造诣还是很不错的，家里肯定有人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否则培养不出岳红珊这样的女儿来。 周野瞪着眼睛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见岳红珊酒都不倒就认输，不禁急了，“你倒啊，怎么不倒？是不是见老顾长得好看就心软了？那可不行，一码归一码，咱得按规矩办！” 岳红珊羞红了脸，气恼瞪着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家伙，“有本事你自己来，我肯定和你按规矩办！” 顾景川一巴掌拍在周野脑袋上，“再瞎嚷嚷我让老陆扔你去黄浦江游泳！” 陆寒年走了过来，一把拎起周野的衣领，甩到了纪枫身边，“一会儿你送回家，路上要是不老实就扔黄浦江。” “哎……晓得了！” 纪枫欢快地应了，他老早就想整野哥了，这回有陆老大发话，他可以正大光明地扔野哥去黄浦江泡澡啦。 周野嘟嚷了几句，酒精上头，趴桌上睡着了，还滚到了纪枫怀里，被纪枫嫌弃地推开了。 热闹没得看，宾客们就散了，陆志国总算挤了进来，他一出现，气氛就安静下来，大家静静地看着他，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老大，今天是你大喜的好日子，作为你的父亲，我很欣慰，你总算长大成人了，现在还有了小家庭，我祝你和小暖……” 陆志国动情地说着，不知道真相的人，会以为他是真的替儿子高兴，演技太高明了。 “这些话就别说了，我只想知道，我亲妈到底是谁？”陆寒年不想听这些虚伪的话，他没那个耐心陪陆志国演戏。 周阿嬷和他说过，可以适当地透露一些身世，但别说出顾清雅的名字，只说不知道亲妈是谁，如果婚宴上陆志国不来闹，就让他别主动说，但如果陆志国来闹了，就当着宾客的面说出身世。 一切都在周阿嬷的预料之中，陆志国果然按捺不住，跑过来装慈父了。 宾客们都愣住了，惊愕地看着这对父子，他们刚才听见了什么？ 陆寒年的亲妈不是万金桂？ 从来没听陆志国说起过啊。 这些宾客大多数是机械厂的职工，和陆志国夫妇认识十几年了，一直只以为这两口子是偏心，才会那样对大儿子，但如果万金桂不是亲妈，一切都好解释了。 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嘛。 陆志国也愣住了，心跳得极快，这逆子怎么会知道顾清雅？ 谁和逆子说的？ “老大你瞎说什么？你妈在那边坐着呢，我去叫她过来。”陆志国作势要去叫万金桂。 “万金桂不是我妈，我已经知道了，你告诉我，我妈到底是谁？怎么死的？”陆寒年冷声道。 食堂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专心致志地听着，他们也很好奇陆寒年的亲妈是哪个，更好奇陆志国居然结了两次婚，可为什么从来不提第一个老婆？ “你这孩子喝多了，你妈就是万金桂，我怎么可能搞错，什么死不死的，让你妈听见了要骂你，今天可是结婚的好日子，别说这些晦气话。” 陆志国笑得越来越勉强，鼻尖上都是汗，不过他还是安心了些，逆子一个劲追问亲妈是哪个，说明他不知道顾清雅的事，只是知道了个大概，没什么大问题。 江老太大声嚷道：“万金桂怎么会是小陆亲妈，看看她平时咋对小陆的，亲妈能是那个样？后妈都没她狠呢！” 宾客们连连点头，万金桂对大儿子的态度，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比后妈还狠。 江老太又嚷道：“有了后妈就有后爹，陆志国你这当爹的也不咋地，心里只有不中用的小儿子，有出息的大儿子当成草，窝囊废小儿子当成宝，啧……你说你咋这么糊涂呢，脑子让狗啃了！” 陆志国咬紧了牙，脸色铁青，好想弄死这臭老太婆。 “江阿嬷，我们现在可是亲家，咱们有话好好说，别这个样子，让外人看笑话。”陆志国挤出了笑。 “谁看笑话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心疼小陆，我老太婆心疼，以后小陆是我孙女婿了，就跟我亲孙子一样，我疼他还来不及呢！” 江老太白了眼，毫不客气地呛了过去，谁要和这种杀妻害子的畜生当亲家。 第342章 听墙角 陆志国拳头又紧了紧，牙齿咬得咯咯响，硬忍着怒火，他是来和逆子搞好关系的，不能发火。 江老太斜眼看着他，十分鄙夷，以前对小陆不闻不问，现在见小陆有出息了，就想过来当亲爹了，呸……臭不要脸的，畜生都比他多两张面皮。 “老大，家里的这些事我以后和你说，今天说不合适，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恭喜你新婚大喜！” 陆志国笑得和颜悦色，忍耐力真是一流，难怪能把顾清雅哄得团团转。 他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冲陆寒年‘慈爱’地笑了笑，顾自下去了，这一波操作，让不少宾客都有些同情陆志国了。 虽然以前是过分了些，但毕竟是亲爹，现在都放下身段求和了，陆寒年要是再拧巴着，那也太过了些，到底是长辈嘛，既然主动递了台阶，小辈是断不能拿架子的。 陆寒年也没追上去问，姨婆说适可而止就行，让外面的人先猜测一番，制造舆论，过了年后再去找陆志国，至于外人对他的看法，陆寒年更不会在意，他又不是为别人活着，随便那些人怎么说他，土匪，流氓混混都无所谓，只要暖暖觉得他英明神武就成。 这顿婚酒宾主尽欢，天色都昏暗了才吃完，客人们拿着回礼，心满意足地回家了，周阿嬷给食堂的员工每个都包了大红包，本来还有些抱怨要做额外工的员工们，看到红包里的大团结后，立刻就满心欢喜了。 他们巴不得这样的婚酒多来几顿，一次就收三分之一的工资，多做几回就发财了。 “闹洞房去喽！” 纪枫叫了声，浩浩荡荡地出发，醉熏熏的周野被塞在了车子里，没人管他了。 一行人都吵吵着要去闹洞房，新房布置在陆寒年家，也贴满了大红喜字，喜气洋洋的，天色已经黑了，纪枫带头挤在新房，但还没开始，就被陆寒年拎着衣领扔出来了。 “回家了，再闹扔你去黄浦江游泳！” 陆寒年才不想让这些兔崽子们打扰洞房花烛夜，虽然不是头一回，但他还是要好好享受，闲杂人等都滚得远远的。 纪枫缩紧了脖子，没有周野在前头冲锋陷阵，他根本没胆子对抗陆寒年，一个眼神就让他怂了，比孟凡强不了多少。 “枫哥，要不咱去听墙角？”有人出锼主意。 于是这几人又鬼鬼祟祟地绕去了后院，但看到亮着灯的二楼，他们便傻眼了，新房在二楼，要咋个听？ 他们又不会飞檐走壁。 “让一让！” 孟凡扛着把梯子，哼哧哼哧地过来了，听墙角他是专业的，梯子是江家的，他几乎隔个三五天就要用一回。 陆寒年只管扔上去，不管扔下来，每次差不多到点了，江老太就会把梯子架过来，让他自个爬下来。 “你小子行啊！” 纪枫在孟凡身上捶了拳，有梯子就好办了，爬到阳台，然后就可以听墙角了。 嘿嘿……肯定很精彩。 在脑子里想像了下画面，几人都猥琐地笑了，还自动配了音，这几个狐朋狗友交换了暧昧的小眼神，笑得更加欠揍了。 孟凡架好了梯子，利落地爬了上去，又灵活地翻到阳台上，这可是他多次扔屋顶锻炼出来的好身手。 纪枫在手掌心吐了几口唾沫，爬到了一半，眼看胜利就在眼前，阳台上的门开了，陆寒年黑着脸出来了，顺手拎起了孟凡。 “哥……我就是来问问你要喝补汤不？哎呦……轻点儿……哥！” 孟凡不住哀求，但无济于事，被陆寒年毫不留情地扔了下去，而且这回陆寒年没用功劲，孟凡径直砸向下面的一群人，叠罗汉一样，全都摔倒了。 纪枫见状不妙，赶紧往下爬，但哪还来得及，眼睁睁地看着陆寒年推开了梯子。 “老大……不要！” 纪枫绝望地看着梯子悬空，然后慢慢朝后倒去，狐朋狗友们都在地上哼哼，没人能帮他扶梯子。 “哎呦喂……” 纪枫吧唧地摔在了地上，梯子还压在他身上，半天都爬不起来，陆寒年看了眼下面惨不忍睹的一群人，冷哼了声，推门进去和媳妇共度春宵了。 “我梯子呢？哪个倒灶胚拿走我梯子了？” 外面响起了江老太的骂声，纪枫赶紧爬了起来，冲几个狐朋狗友使了个眼色，这些人都是常在一起干坏事的，立刻搀扶着起来了，也不管孟凡，几人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江阿嬷，我刚刚看到有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扛着梯子过去了，肯定是想听墙角。”纪枫主动说。 还趴在地上的孟凡心里一咯噔，卧槽，这帮丧良心的孙子，刚才爬梯子的时候可比谁都积极。 他顾不上摔成三瓣的屁股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想溜，但他才刚到门口，就被江老太堵了个正着，一巴掌拍了过来，“臭小子不学好，还学人家听墙角，还偷老娘的梯子……” 江老太骂骂咧咧的，接连扇了好几巴掌，孟凡两手抱着脑袋，四处避让，心里骂死了纪枫那帮憋犊子，下次见到了他肯定要报复回去。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时间也过得特别快，回老家办了婚酒后，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星期，还有几天就要过小年了，弄堂的年味越来越足，江老太已经置办齐全了年货。 “过年肯定要回老家过，要走亲戚，还要祭祖。”江老太说道。 每年过年她都回老家过的，要给她父母和祖宗上坟，还要和亲戚们联络感情，老家毕竟还有十间房子和田地，得有人帮忙看着，否则长年不在老家住，出了啥事都不知道。 江小暖没意见，反正离得近，开车顶多一个小时就能到，现在还算农村，但再过二十来年，那一片都会开发，变成繁荣的商业圈，江老太的十间屋子赔了十来套房产，还有不少拆迁费，光是吃利息和房租都花不完。 “还有小陆的老家，你们也得回去趟，和村里的人搞好关系。”江老太提点道。 江小暖却觉得没那个必要，她和陆寒年以后又不回那个山沟沟住，没必要浪费时间去联络感情。 “你这就不懂了，要是小陆和他爹感情好，不去也行，可现在不是和陆志国闹僵了嘛，万一陆志国在村里胡说八道泼你们脏水呢，你们就得回去拜年，让村里人都瞧瞧，到底谁才是不要脸的。” 江老太虽然智商有限，但她有在农村生活的智慧，这么多年她和老家的亲戚邻居都能处得很好，就说明她在这方面的智慧不低。 第343章 嘴硬心软的周阿嬷 江老太也有私心，她老早打听过了，陆志国在老家还有房子和田地，虽然是山沟沟，但她不嫌弃，只要是房子田地就好，越多越好，将来孙女多生几个重孙，这点房子还不够分的呢。 陆寒年是陆志国的亲儿子，他就有资格分那些房子田地，陆怀年那个窝囊废有个屁的资格，全都应该是她孙女婿的。 江老太更清楚，在农村分祖产，村长和族里长辈的态度是非常关键的，陆志国要是敢不听村长和长辈的话，以后别想在老家混了。 所以江老太就想着让陆寒年和老家的人搞好关系，这样以后就能多分些财产，反正不能吃亏。 江小暖听着有几分道理，不由讶然地看着老太太，没想到她奶奶竟还有这等智慧，她只当这老太太只知道横冲直撞，蛮打蛮闹呢。 不过她想到前世江老太和村里人的关系就很不错，当然不是所有人，江家那些想强占她家财产的几户人家，老太太理都不理，看见了还要吐口水，其他没有利益关系的人家，江老太都处得很好。 “奶奶说得对，正月我带暖暖回老家拜年。”陆寒年十分恭敬，他也觉得老太太说得对。 而且他本来就打算回老家一趟，和陆家的几个老人家走动走动关系，他和江老太在这方面不谋而合，他要让陆志国在村里无路可走，灰溜溜地滚蛋。 江老太对陆寒年恭敬的态度很满意，再上下打量了孙女的肚子，眼神变得慈祥，还有些期待，这些天她天天煮大补汤给小陆喝，种子应该已经种下了吧？ 大胖重孙子马上就出来了，叫她太奶奶呢。 江老太忍不住乐了，仿佛已经看见白白胖胖的大胖重孙冲她招手，前面还有个小雀儿一抖一抖的，抖得她心花怒放，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江小暖撇了撇嘴，自打她结婚后，这老太太就魔怔了，总是自己一个人都能笑出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美事。 周玉青过来了，抱着一篓螃蟹，男孩恢复得很不错，出院后就被周子阳接回了家，周阿嬷对他不冷不热的，要求很严格，早上规定六点起，差一分都不行，必须起来锻炼身体。 还有周子阳也是，照样得六点起来，父子俩一起去跑步，周阿嬷则在早饭店坐着，悠哉悠哉地吃馄饨，到点了就去弄堂口堵人，日子过得可逍遥了。 用老太太的话说，一个大小伙子连个女疯子都打不过，丢人现眼！ 周玉青也觉得很惭愧，所以每天都准时起床，不用周阿嬷去叫，倒是周子阳时不时要赖床，周阿嬷的棍子就会毫不留情地抽下来，一点都不顾念母子情。 这么锻炼了几天，这对父子俩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周子阳的小肚腩都消了，看起来更年轻挺拔了。 “江阿嬷，奶奶让送来的螃蟹，她说晚上一起吃。”周玉青恭敬地说。 篓子里有十几只大螃蟹，只只都鲜活的很，在篓子里爬来爬去的，江老太瞟了眼，撇嘴道：“你奶奶就会占便宜，几只螃蟹又想蹭我一顿饭。” “江阿嬷，是十八只螃蟹，不是几只。”周玉青纠正。 他觉得蛮多了。 江老太抽了抽嘴角，这孩子倒是护那老太婆，挺孝顺的。 “你手怎么样了？能握笔不？”老太太关心地问，挺怜惜这个命运坎坷的孩子。 周玉青腼腆地笑了笑，伸出右手让江老太看，手掌心有一道新鲜的疤痕，从虎口一直延伸到手腕处，只看这伤口就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了。 “已经好了，除了不能提重物，其他都和平常一样。” 江老太叹了口气，这哪是好了，分明是废了一只手，那个女疯子就算死了她都要骂，没有人性的畜生，死得太轻松了。 “以后肯定能长好，慢慢养着，吃东西也得小心些，螃蟹你可不能吃。” 周玉青有些失望，他喜欢吃螃蟹呢。 江老太苦口婆心道：“伤筋动骨一百日，这些日子发性的寒性的都不能吃，一定要小心才行，再馋都忍着，晚上我给你做红烧肉，那个也好吃。” “嗯，江阿嬷的红烧肉比饭店的都好吃。” 周玉青乖巧点头，还拍了记小马屁，江老太顿时眉开眼笑，在周玉青脑袋上摸了下，越看越喜欢，这么好的孩子便宜周阿姐了，哼，周阿姐就是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喜欢的很，要不然咋天天买牛筋让她炖呢。 还不是想给这孩子补补，那老太婆就是嘴硬心软，还总是放不下架子，烦人的很。 周玉青放下螃蟹便回去了，他还要去复习前段时间落下的功课，爸爸和奶奶收养了他，他要好好学习，争取每次都考第一名，让奶奶和爸爸面上有光。 半路上碰到了周阿嬷，周玉青停下了，低眉恭敬道：“奶奶，螃蟹已经给江阿嬷了。” “嗯。” 周阿嬷淡淡地应了声，下巴抬得高高的，看起来极不喜欢这孩子的样子。 “奶奶，我回去做作业了。” “嗯。” 从鼻子里挤出了声，周阿嬷还是板着脸，反正她不能给这孩子好脸色，虽然目前看这孩子还不错，但他身体里流着梅家人的血，就怕长大后变了。 所以从小就必须严格要求，就算不能成材，也不能当恶人为非作歹。 周玉青一直都恭恭敬敬的，对周阿嬷冷漠的态度视若无睹，他很清楚奶奶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奶奶怕他会和梅家人一样。 他很理解奶奶，谁都会有这样的担心，所以他要好好做人，时间会证明他不是梅家那样的人。 他姓周，他是父亲的儿子。 虽然他从没见过父亲，可妈妈以前和他说起过父亲周文林，老家是Z省那边的，还是大学生，妈妈说爸爸是个很好的人，还有学识，性格也很温和，从来不发脾气，只是成分不太好，他祖父是大地主。 周玉青猜测，大概就是因为成分原因，所以父亲才会娶了二婚的妈妈，毕竟那些年，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成分不好的男人 所以，他的身体里有父亲的血，肯定不会像梅家人那样，他说再多都没用，他会用行动证明的。 而且，奶奶虽然嘴上从不说好听话，也没好脸色，但心里却是关心他的，江阿嬷偷偷和他说，他每天吃的牛筋，就是奶奶早上去集市买回来的。 周玉青忍不住笑了，心里很温暖，加快了脚步回家，他迫不及待要去学习了。 第344章 二婚和寡妇是坚决不要的 等周玉青走后，周阿嬷端着的脸立刻垮了，偷偷转身瞄了眼，又怕被这孩子发现，赶紧扭过头，跟做贼一样。 和这孩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其实周阿嬷老早就心软了，确实是个好孩子，懂事，自律，肯吃苦，还听话，有眼力见儿，又聪明，学什么都一点就会。 要是这孩子是她亲孙子就好了，她绝对能乐开花。 周阿嬷叹了口气，她是真的怕了，乌吉明以前也是这样懂事乖巧的，不过也有些区别，以前她就听大姐家里的佣人私下议论过，说乌吉明人前人后两张脸，对下人没啥好面孔。 当时她无意中听到的，还以为是佣人们在背后说人坏话，不相信乌吉明会是那种人，毕竟在她和大姐大姐夫面前，这王八蛋表现得太完美了。 现在想来，是她太蠢了。 佣人早都提醒了她，可她没放在心上，也害了大姐和大姐夫的性命。 周阿嬷好想扇自己几个耳光，血淋淋的教训让她不敢再对一个外人付出真心了，所以她才对周玉青没好脸色，这样就算这孩子长大后变了，她也不会伤心难受了。 老太太并没难受太久，她是豁达的性子，往事已矣，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得向前看，不能总沉迷于过去。 到了江家，院子里江老太在清洗螃蟹，看到周阿嬷哼了声，催道：“阿姐，你胶卷啥辰光买？大宝都会照相了。” 周阿嬷正要进来呢，脚步顿了下，进还是不进？ 这糟老太婆天天见她就催，烦死人了。 江老太重重地哼了声，小气老太婆，她见一次催一次。 江小暖从屋里出来了，对周阿嬷笑道：“姨婆您别听我奶奶的，胶卷我已经买好了。” “明明她先答应的，说大宝学照相，胶卷她来买。”江老太急了，胶卷多贵啊，孙女的钱她心疼。 周阿嬷脸黑了黑，第一百零八次想扯掉自己舌头，一失嘴千古恨啊！ “姨婆就是和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真是的。” 江小暖瞪了眼，这事还没完没了了，一筒胶卷要十几块，怎么可能真让周阿嬷买，而且学照相太费胶卷了，她爹也没个数，有时候看到喜欢的，咔嚓咔嚓一筒胶卷就没了。 这么多钱哪能真让周阿嬷出，凭啥啊？ 她其实也心疼钱，单反穷一生，摄影穷三代，能玩得起摄影的都是有钱人，真是烧钱的活，幸好她现在能挣钱，还供得起她爹。 而且看到她爹每次照相时的开心和心满意足，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她就很欣慰，花再多的钱都值。 她挣钱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想让她爹过好日子嘛，该花就得花。 江老太撇了撇嘴，悻悻地继续刷螃蟹，用了很大的力气，把螃蟹当成周阿嬷了，嘴里还碎碎念地嘀咕着，周阿嬷不用细听，都知道这老太婆肯定在说她坏话。 反正她听不见，随便老太婆骂。 “你和寒年过年去哪？”周阿嬷问。 “当然是……” 江老太想说回老家过，但半途被江小暖打断了，“就在城里过，今年咱们一家子难得团圆，肯定要在一起吃团圆饭，正月再回老家拜年。” 周阿嬷笑了，朝江老太挑衅地看了眼，气得江老太死死咬牙，刷螃蟹的力气更大了，可怜的螃蟹吓得四处逃窜。 “上次你说的那个大姑娘怎么样了？啥时候见面？” 周阿嬷凑到江老太跟前，好声好气地打听，前些日子江老太给儿子介绍了个对象，是机械厂的一个大龄姑娘，模样挺漂亮，工作也很不错，是中学老师，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就是因为条件太好，眼光太高，所以才拖到32岁还没找好对象。 江老太本来不想搭理她，她还火着呢，可这事正挠在她的敏感点上，她有一肚子话想说，不说出来难受。 于是，老太太矜持了三秒，就扭过头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起来，“那大姑娘不行，我去打听过了，人家嫌子阳成分不好，哼，一把年纪还挑三拣四，难怪嫁不出去。” 为了这件事，她特意跑了机械厂三趟，和姑娘父母都做通思想工作了，周子阳虽然成分不好，可现在已经摘帽子了，人家长得还好看，又有工作单位，工资高，还有房子，条件比那老姑娘强多了。 可那老姑娘就是跟魔怔一样，死活不答应，说会影响她在学校评职称，放她的臭狗屁！ “我看她肯定是在外面有姘头了，否则子阳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不答应？你也别气，我再替子阳物色更好的。” 见周阿嬷脸色铁青，江老太一下子就忘了之前的‘仇恨’，不住安慰。 “我才不气，我儿子条件好的很，将来肯定能找到好姑娘，还能给我生个孙子。”周阿嬷冷笑。 她就不信偌大的海城，就没个适合她儿子的女人了？ 江老太犹豫了下，问道：“二婚头和死男人的要不要？有几个还是很不错的。” “不要，必须大姑娘！” 周阿嬷断然拒绝，她儿子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才四十二岁，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干嘛要娶二婚头和寡妇，她才不想委屈儿子。 上次小暖提了嘴记者姑娘，可后面也没消息了，周阿嬷不敢把宝押在记者姑娘一个人身上，得多投注才行，反正她儿子都42了，再迟几年也成，像她祖父，七十岁都还娶十八岁的姨太太呢。 “成，咱慢慢找大姑娘！” 江老太其实心里觉得周阿嬷太自以为是了，把儿子当成宝一样，可也得看看实际条件吧，周子阳一把年纪了，以前还有个帽子，就算摘了，可有些人还是忌讳的。 这样的条件是真的不好，再说哪有那么多三十好几的大姑娘，就算有，这么大年纪还打光棍，不是长得太丑，就是家里条件太差，又或者是有残疾。 好看的，条件好的姑娘，基本上年纪轻轻就找好对象了，不太可能单到三十几。 江老太也懒得多说，反正不是她儿子，她又不急。 江小暖听这俩老太太说起了师父的终身大事，忍不住就又想到了毕小姨，也不知道毕小姨看过师父的珍藏作品了没？ 门外响起了清脆的铃声，孟凡骑车进来了，他刚才奉命去买生姜大蒜了，一进门就贼眉鼠眼地说：“你们猜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大家都没兴趣，这小子成天咋咋呼呼的，没个正形。 没人配合，孟凡有点失落，但他还是想吐槽，便顾自说道：“我看到周叔了，车后座还带了个女人，你们知道那女人是谁不？” 第345章 对象上门了 周阿嬷本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然后就陡地起身，目光炯炯地看着孟凡，“什么女人？你周叔带了个女人？多大年纪了？长啥样？” 江老太也来了兴趣，连声催道：“你快点说，别卖关子了，那女人是哪个？” 孟凡精神顿时抖擞，他就喜欢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说明他多受人欢迎啊。 “小暖也认识的，就那个记者大婶，不对，大姐，三十来岁，长得蛮漂亮的，以前采访过我爸的。” 俩老太太一听是江小暖说过的记者姑娘，顿时来了精神。 “他们在哪呢？”周阿嬷急着要去看看。 “马路上看到的，周叔一到弄堂口就下车了，还怕难为情，推着车慢悠悠地走，现在肯定还在走。”孟凡笑嘻嘻地打趣。 江老太捅了下周阿嬷，挤眉弄眼道：“阿姐，肯定是子阳对象，我就说嘛，子阳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找不到，这下你不用愁了。” 周阿嬷也满面笑容，但还是嗔了眼江老太，马后炮一个，以前还劝她要求别太高，子阳年纪一大把了，不能再按后生的标准找，二婚头也行，寡妇也能将就，哼！ “小暖，你先说说那记者家里的情况？” 俩老太太齐齐看向江小暖，打听毕亚男的家庭，上回江小暖就说了一嘴，没说太详细。 江小暖有点踌躇，她担心是俩老太太想太多了，空欢喜一场，毕亚男可能只是单纯地来看相片而已。 “是陆大哥一个朋友的小姨，一直没处对象，家里父母都是干部，她自己是海城日报的记者，很好的人，就是……”江小暖如实说，还没说完，江老太就重重拍了下大腿，喜道：“阿姐，马上又能办喜酒了，明年你就能抱大孙子了。” 周阿嬷也欣慰地笑了，听起来和儿子挺般配的，而且儿子能把人家姑娘往家里带，说明儿子对这记者姑娘肯定是有好感的，江老太婆说了那么多废话，这句话说得最中听。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她话还没说完呢。 算了，她不说了，免得打击姨婆的好心情，而且说不定真的能处上呢，万事皆有可能嘛。 “晚上我多做几个菜，子阳对象上门了，肯定要好好招待。” 江老太兴致勃勃地去厨房准备晚饭了，家里粮油肉都囤得满满的，她抠索的性子也改了，其实当姑娘时，江老太也大方的，之所以抠索，都是被生活逼的。 周子阳哪知道家里已经开启一级战斗模式了，还在和毕亚男慢悠悠地走着，聊得很投机，这些天他和毕亚男接触了几回，才发现一开始的印象是错的，其实人家姑娘性格挺好的，对摄影也有独到的见解。 “那天晚上我心情不好，说话急了些，对不起啊！”周子阳不好意思地道歉。 他那晚说了不少尖酸刻薄的话，太没风度了，主要还是因为担心周玉青，他的心情糟糕透顶，耐心自然也没了。 毕亚男也难为情地笑着，“其实是我先起的头，那晚是我妈逼我去的，我心情也不好，说话就冲了些，该我向你道歉的。” 两人相视一笑，又爽朗地大笑了，感觉距离近了不少。 “你的摄影水平是真的比我好太多了，我都想拜你为师了。”毕亚男真心想拜师，她这两年摄影水平没进步，她就想找个师父指点一二。 周子阳忙谦虚道：“我就是比你比玩几年，师父不敢当，以后可以互相切磋。” “那是我沾光了。” “哪里，三人行必有我师，你对摄影也有很独到的见解，这些天给我不少启发呢。” 毕亚男哈哈大笑，“那我就不谦虚地当真了。” 周子阳笑容灿烂，是发自内心的笑，看着比以前年轻了许多，他和毕亚男很有共同语言，能说到一块，聊起来非常愉悦。 陆寒年开车进来了，老远就看到了他舅舅，和一个女人慢悠悠地散步，有车也不骑，走得还比蜗牛慢，女人的背影还熟的很。 难得起好奇心的陆寒年便停了车，打开车窗探头打招呼，“舅舅……小姨？” 看到毕亚男，陆寒年的表情起了裂纹，一脸愕然。 居然是毕小姨？ 她怎么和舅舅在一起的？ 看起来还这么亲热，有说有笑的，关系很不一般呢。 “寒年回来啦，我去你舅舅家看他的珍藏品。”毕亚男大大方方地解释。 周子阳耳根有点红，总觉得像是做什么坏事，让外甥抓了包。 陆寒年在两人之间打量了几眼，不动声色道：“小姨晚上在家吃饭，我弄了些大虾。” 坒亚男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答应了，“好，我就不客气了。” 她最喜欢吃大虾了，一顿能吃一斤，就白灼蘸酱油，饭都不用吃。 陆寒年关上车窗很快就开远了，到家后，从车上拿下一篓子活蹦乱跳的大虾，刚刚路上碰到有渔民卖大虾，他就全给买来了，媳妇也爱吃。 “奶奶，晚上吃大虾，有客人。” 陆寒年洗了大虾，送去了厨房。 “谁啊？” 江老太随口问，想着今天真赶巧了，客人都挤一堆来。 “我舅舅的对象。” 陆寒年也随口答了句，并不觉得他说错了，毕小姨从来不和男人单独出门，他舅舅也一样，现在这俩人却有说有笑的，还说要看珍藏品，他一点都不信。 都是借口！ 他可是过来人，瞒不了他。 江老太顿时喜出望外，“小陆你也看见了？子阳和你说是他对象？他们确定关系了？” 外面客厅看电视的周阿嬷，立刻竖起了耳朵，跑厨房听八卦了。 “舅舅不好意思说，一会儿你们也别问。”陆寒年提醒。 他舅舅脸皮薄的很，追媳妇的本领也差的很，他得推一把，否则舅舅猴年马月都娶不上媳妇。 “对对对，不能问，咱们就当不知道，客客气气地招待。”江老太连连点头。 周阿嬷也很赞同，儿子好不容易才开了点窍，可不能鸡飞蛋打了。 孟凡又鬼鬼祟祟地跑进来了，冲他们不住招手，“来了来了！” 江老太精神一振，将锅铲递给陆寒年，就跟着周阿嬷小跑着出去了，躲在门背后探头探脑。 “哦哟，这姑娘好，这脸一看就有福气，眼睛也正，品行肯定好，性子肯定利落，阿姐，这儿媳妇好。”江老太一看就赞不绝口，哄得周阿嬷眉开眼笑。 第346章 爱情的样子啊 周子阳哪知道自家母亲和江老太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呢，还和毕亚男有说有笑地聊着，脸上是从来不曾有的神采，看在俩老太太的眼里，这就是—— 爱情的样子啊！ 江老太眼睛从上到下地打量着，每一处都不放过，最后落在了毕亚男的屁股上，羡慕道：“阿姐，屁股大，肯定给你生大孙子！” 这屁股好啊，又大又挺，还紧实挺翘，一看就是生儿子的肥地，江老太羡慕极了，不禁又想到了自家孙女的瘦地，有点怅惘。 周阿嬷对屁股大小这种说法是不信的，但架不住她爱听好话，被江老太哄得心花怒放，眼睛都笑眯了，在江老太脑袋上摸了下，越看越觉得可爱顺眼。 江小暖无奈地看着这俩老太太，真是老小孩儿，幸好还算有点分寸，没突然跑出去吓人，不过她也觉得周子阳和毕小姨挺般配的，要是真能在一起，确实是一桩良缘。 “阿姐，你别挤我……哎呦……” 江老太突然叫了起来，周阿嬷因为太过激动，不知不觉身子向前倾，大半身子压在江老太身上，而江老太也同样身子往前探，本就不太平衡，被周阿嬷这么一压，她便朝前倒了下去。 周子阳和毕亚男也正好走到大门口，只听到一阵‘哎呦’声，俩老太太就从里面滚了出来。 江小暖拿手盖了脸，太丢人了。 “子阳下班了啊？这姑娘是你对……同事吧？真漂亮，晚上来家吃饭啊！”江老太自个一骨碌爬了起来，热情地招呼着。 “您是子阳母亲吧？阿姨好！”毕亚男礼貌叫道，态度很恭敬。 这些天她和周子阳混得挺熟的，听说了周家不少事，对单身一人讨饭寻找儿子的周阿嬷万分敬仰，真是个坚韧的老太太，她都想写周阿嬷的故事了。 周阿嬷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拽开了江老太，站在了前面，这老太婆讨厌的很，一点都不自觉，还喧宾夺主，又不是她儿子找对象。 “我是子阳妈妈，你好。” 周阿嬷优雅地伸出手，毕亚男愣了下，也伸出手，虽然周阿嬷现在穿着普通，又瘦又小，其貌不扬，可身上那股大家小姐的优雅和傲气，却是从小印在骨子里的，举手投足间就能看出来，和身边的江老太形成了鲜明对比。 明显是两个不同出身的老太太，不过都一样可爱。 “我叫毕亚男，是子阳的朋友，今天过来叨扰，是想看看子阳以前的摄影作品，想学习学习的。”毕亚男谦虚道。 周阿嬷矜持地笑了，心里其实乐死了，这姑娘和儿子有共同爱好啊，以后过日子不会枯燥无味了。 “亚男啊，不是我当妈的吹牛，我家子阳的摄影水平那是相当厉害的，他十八岁就报摄影展了，当时世界地理杂志还想聘请子阳当特约摄影师的，但子阳没答应，他不喜欢受拘束，不过我看亚男你聪慧灵秀，摄影水平肯定也很高明，你和子阳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嘛！” 周阿嬷一提起儿子就有说不完的话，别的妈妈在外人面前都会谦虚几句，表示自家儿子一般般，其实没那么优秀。 但周阿嬷却是反着来的，打小她就喜欢夸儿子，家里夸，外人面前也夸，反正在她心里，儿子千好万好，哪哪都好，没有一点缺点。 不过老太太也意识到不能肆无忌惮地夸，那样会让人家姑娘心里不舒服，萌生退意了可咋办？ 所以她很快就转换了口风，又夸起了毕亚男。 “阿姨您真会说话，我哪有那么厉害，我是真的想子阳为师的，可他不肯收我。”毕亚男开玩笑道。 “拜师肯定不行。” 周阿嬷突兀地喝了句，毕亚男有些惊讶，老太太这么激动干什么？ “子阳哪有资格当你师父，你们互相切磋学习就好，拜师这种虚礼就不必了，是吧？”周阿嬷笑眯眯道。 心里却在想，这可是她儿媳妇，拜师了可就差着辈分了，当然不可以，回头还要和憨儿子嘱咐一声，别稀里糊涂地真收徒弟了。 周阿嬷又说道：“我不耽搁你们时间了，子阳，你的那些相片都在左边第一个房间，你好好招待亚男啊，看完了过来吃饭！” “阿姨，我看了相片就走，不吃饭了。”毕亚男有些难为情，有俩长辈在呢。 “来了哪能不吃饭呢，等会天黑了让子阳送你回家，不用担心。” 周阿嬷口气温和，但却让人无法拒绝，这是她做生意时惯用的手段，从大姐那儿常来的。 大姐常说，一句话有没有分量，不在于声音大小，而是说这话的人的身份地位，而且不管是多紧迫的事，只要不是天塌地陷，就不能急，一步一步来。 所以，大姐不管和谁打交道，说话都是慢条斯理，温温柔柔的，但没人敢小觑大姐，也无人敢不听。 周阿嬷觉得自己还差了不少火候，但对毕亚男这样的小辈也足够了，果然，在她的三言两语下，毕亚男最终盛情难却，答应留下来吃晚饭了。 周子阳带着毕亚男回家了，刚才他一句话都没机会说，他娘全说完了，搞得他现在脑子还懵的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可他又说不出来，就是有种很古怪的感觉，他妈古怪，江姨也古怪，尤其是孟凡那小子，挤眉弄眼的，看得他好想揍这小子。 “你妈好热情啊，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毕亚男笑着说。 “我妈其实平时很高冷的，见人爱理不理的，可能和你有眼缘。”周子阳实话实说。 他母亲向来不是和蔼可亲的人，也不随和更没有好脾气，估计就是喜欢毕亚男吧。 毕亚男笑得更开心了，还有点受宠若惊，心里还有点甜，不由朝身边的男人瞄了眼，正好看到男人俊逸的侧颜，高挺的鼻梁，完美的下巴，还有紧抿的薄唇…… 无一不符合她梦里白马王子的形象。 不由脸上一热，赶紧收回了视线，心跳却加快了。 毕亚男暗骂自己有病，怎么可以朝那方面想呢，人家周子阳只是好心邀请她看相片的，她想太多了，真是自作多情。 第347章 又要办喜事了 江老太做了一大桌菜，周阿嬷亲自调配了酱料，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周子阳和毕亚男还没过来，周玉青先过来了。 “你爹他们在干什么？”江老太迫不及待地问，眼神热烈。 她很怀疑那两人肯定关在屋子里搞一些小动作，亲亲摸摸这种，也可能更进一层，干柴烈火的，又都憋了几十年，火气肯定不小啊。 周玉青哪知道老太太心里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老实回答：“爸爸和毕阿姨在看相片，马上就过来了。” “他们真在看相片？”江老太不死心，还想问得更细一些。 周玉青神情愕然，不看相片还能干什么？ 江奶奶为什么这一副想偷人东西的样子，感觉不太坦荡，又贼头贼脑的，不过这种话他不敢说，太大不敬了。 “就是看相片，毕阿姨夸爸爸的相片照得好，爸爸夸毕阿姨眼光好。” 江老太还想再问，被不耐烦的周阿嬷一把拽开了，没好气地瞪了眼，“小孩子面前你瞎问什么！” 满脑子龌龊思想，真是个老黄婆。 “去洗手吧。” 周阿嬷淡淡地说了句，周玉青恭敬地欠了欠身，便去洗手了，不多时，周子阳和毕亚男也结伴过来了，两人神情愉悦，看起来像是更有默契了。 刚才两人谈得很投机，是那种心灵的共鸣，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虽然他们自己并没察觉，但两人之间自然而然生成的契合感和亲密感，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周阿嬷十分欣慰，年后又要办喜事了，运气好的话，明年下半年她就可以抱上孙子和重孙了，想想就美得很。 苦了几十年，她们周顾两家总算翻身了。 “今天我有口福了，这么多菜，我家过年都没这么丰盛呢！”毕亚男笑道。 “多吃菜，跟自己家一样，别拘束。” 周阿嬷拿公筷夹了只大闸蟹，放在毕亚男面前，还有一小碟酱料，自己蘸着吃，不和别人共，这样比较卫生。 “这酱料真不错，好吃。” 毕亚男蘸了酱料后，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是真的很好吃，而且其他菜的味道也很好，她家生活条件还不错，但伙食质量却是粗制滥造的。 她母上不会做饭，连番茄炒蛋都做不明白，她爹厨艺也不行，比她娘好一点，还是能入口的，可也仅此而已。 所以，她们三姐妹小时候吃得最多的是食堂，她们宁可吃食堂，也不想吃她爹做的饭。 江家的伙食不仅美味，而且还精细，毕亚男一吃就爱上了，每道菜都好吃，她都停不下嘴。 “酱料是姨婆调的，我师父调的酱料也很好吃，以后有机会让我师父调给你吃。”江小暖笑着说。 毕亚男惊讶地看向周子阳，居然还有这一手，真看不出啊！ 周子阳羞涩地笑了，摆了摆手，“我就只会吃，厨艺上一窍不通，酱料是我妈教的。” “那你比我强，我连酱料都不会调呢，我家的人都没有做饭天赋，我爸只管煮熟，我妈连生熟都不分，我和姐姐也差不多。” 毕亚男自我调侃，说的也是真心话，她最羡慕做菜做得好的人了。 沉默着的陆寒年，突然说道：“小姨可以来家里吃，想吃什么就和舅舅说。” 江小暖也紧跟着说道：“对的，小姨甭客气，人多吃饭才热闹，我家伙食还是不错的，特养人，你瞧他吃得都舍不得走了。” 她朝埋头苦吃的孟凡指了指，这小子还想过来寄宿呢，嘴上说得好听是为了学习，哼，实际就是想多吃点儿。 孟凡抬起头，原来单瘦的脸现在有些发腮了，朝团团脸发展，看着更二了，他冲毕亚男咧嘴一笑，亲热叫道：“姐姐！” 毕亚男愣了下，眯着眼打量，这小子看着怪面熟的，好像上次在机械厂热情带路的那个，嘴也甜，可那个时候的脸没这么圆。 不过一听到孟凡叫姐姐，毕亚男就确定了，正是那个嘴抹了蜜糖的小子。 她是极冰雪聪明的，看江小暖和孟凡这副熟络的样子，哪还猜不出来，当初江小暖带她去机械厂，肯定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 “你和孟厂长是什么关系？”毕亚男似笑非笑地看着孟凡。 那么热情地带路，肯定和孟厂长有关系。 孟凡讨好地笑了，“什么事都瞒不过姐姐，姐姐您就是文曲星下凡，比福尔摩斯还聪明，还比福尔摩斯漂亮……” “少说这些废话，孟厂长是你爹吧？”毕亚男被哄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小子油腔滑调的，虽然说得不靠谱，可听着怪开心的。 孟凡使劲点头，“我就说姐姐比福尔摩斯聪明嘛，一猜一个准，我爸就是孟厂长，姐姐，我比我爸英俊吧？” 毕亚男故意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孟厂长比你英俊。” 孟凡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不死心地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左照一下，右照一下，怎么看都是他更俊俏些，他爹哪有他好看？ 难道是前些天新烫的发型不对？ 可他是按照香江电影里男主角的发型烫的，大波浪卷，还打了发油，派头十足，他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这记者大婶咋就瞎了眼呢？ 大家都被这憨批逗笑了，又怂又胆小还花花肠子，比女人还喜欢打扮，追求时髦玩意儿比学习积极多了，每次看到电影里有啥时髦东西，这小子肯定要学一学，也不看看自身条件是啥样。 就现在顶着的这个鸡窝头，江老太就怎么看都觉得丑，可孟凡却感觉好极了，每天都要照照镜子，比女人还风骚。 毕亚男也绷不住了，开怀大笑，真是个憨批。 其实她并不生气，虽然江小暖使了点小心眼，但并不讨人嫌，而且那次采访她获益良多，孟厂长当然也有好处，可以说他们是共赢了。 像这种有好处的小心眼，她巴不得多来几回，干嘛要生气？ 孟凡这才明白自己被记者大婶涮了，悻悻地收了小镜子，不过他很快又开心了，反正他觉得自己貌比潘安，英俊无敌，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这个明显的事实。 除了上次那个海城大学的母老虎，脑子不好使，眼神也不好，居然说他丑。 哼，幸好他考不上海城大学，这辈子都不会和那种母老虎见面了。 第348章 死不瞑目 又过去了几天，到小年了，很多单位都放假了，小孩们也放寒假了，弄堂里变得热闹了不少，江老太在指挥江大宝挂灯笼，灯笼是她自己做的，还有窗花，买了红纸自个裁剪，再扎了竹条糊灯笼，窗花就更简单了，一张红纸，一把剪刀，在江老太手里就能变成一张张美丽的窗花。 “这个是我们江家的绝活，你太奶奶传给你奶奶，我妈又传给我，全村就只我家会剪，谁家办喜酒都会来要几张，给些回礼啥的，还有过年的窗花灯笼，也得拿东西换，可别小看这手艺，一年到头能换不少东西呢！” 江老太已经糊好了灯笼，正在剪窗花，大剪刀在她手里变得像小刀一样灵活，左剪一下，右剪一下，看起来平平无奇，可等红纸一摊开，就是一副美丽的鲤鱼跃龙门，栩栩如生，鲤鱼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江小暖看得津津有味，她还是头一回知道她奶奶有这个手艺，以前都没见老太太剪过，也不对，以前家里也贴过窗花，不过她以为是买来的，没想到是老太太自个剪的。 江大宝也看得入迷，还不时拿手比划着，江老太耐心问道：“大宝想不想学？” “想……” 江大宝使劲点头，他喜欢这些漂亮的东西，看起来很好玩，和照小人一样好玩。 “妈教你，来，拿着剪刀，这样剪……不对，朝这边，对，大宝真聪明……” 江老太也来了兴致，手把手地教儿子剪，但江大宝的手僵硬的很，好几次都反着来，好好的一张纸给剪得乱七八糟的，成了四不像。 “哈哈……大宝比妈剪得好，妈第一次剪啥都不是，被你奶奶骂了个狗血喷头呢！” 江老太爽朗大笑，一点都没觉得不耐烦，周阿姐说得对，得给大宝找点事干，有个精神寄托，这样大宝就不会觉得孤单无聊了。 现在她不担心大宝老了后没人照顾，孙女孝顺又能干，就算她不在了，肯定会好好照顾大宝，放下了最大的心事，江老太就想着给儿子找点省钱的兴趣爱好，照相实在太烧钱了。 一筒胶卷十来块，大宝咔咔没几下就照完了，看得她心疼死了，到现在为止，大宝买胶卷的钱都能买一头猪了，可还是没学出个啥名堂来。 江老太就觉得那些钱是浪费了的，虽然大宝学照相很开心，可这钱烧得她心慌，她就琢磨着让儿子学剪窗花，红纸便宜，一毛钱一大张，够大宝剪好几天了，这个多省钱啊。 “好看……” 江大宝开心地拍着手，把那张四不像的窗花小心收好，又缠着江老太继续，他还没剪过瘾呢。 “成，咱们继续剪，这可是咱江家的绝活，大宝你学会了，就教给你孙子，还有重孙子，不能断了……” 江老太絮絮叨叨地念着，娘俩头碰着头，认真地剪窗花，晨曦从窗棂射了进来，照在身上，看着温暖又美好。 江小暖会心地笑了，只要爸爸高兴，他想学什么都成，她都会大力支持的。 而且学这些手工活也能开发大脑，没准她爹学了后，能变得更聪明呢！ “小暖，你要不要学？” 江老太一时间兴趣大增，又问起了孙女。 “不要。” 江小暖果断拒绝，她对所有手工活都不感兴趣，而且也没天赋，学了也是浪费时间，她还不如多看书呢。 江老太不意外，孙女除了挣钱积极外，其他事都懒得很，做饭也不想学，洗衣服都是扔洗衣机，懒得连拖地都想弄个机器人，异想天开嘛，也就小陆宠着了，换个男人试试！ 小年要吃小年饭，江老太拜了菩萨，放了炮仗，就准备年夜饭了，孟凡今天不来吃，过年不能上别人家吃饭，他倒是想过来，但孟厂长早嘱咐过了，他只能乖乖待在家里。 过了小年，离年关就越来越近了，今年是江老太过得最惬意开心的一年，物质充裕，足够她自由发挥厨艺，明年又能抱重孙了，喜事一桩接着一桩，老太太每天都笑呵呵的，嘴都合不拢了。 “明天我就去何百霞那边看看，那糟老头子还挺能熬。” 江老太一边炸春卷，一边和周阿嬷闲聊，前些天她又去看了吴老头，虽然苟延残喘，可还没咽气，屋子里臭得实在没法住人了，房东怕死在家里晦气，打电话去了吴绣芸的单位，电话号当然是热心的江老太给的。 吴绣芸再不情愿，也只能接了吴老头回家养着，不过吴老头想有多好的照顾是不可能的，也就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吴柏寿还没放出来，陆寒年去打听过，小年就能出来，所以江老太才想过了小年去看看，看到那糟老头子咽气了，她心里那根刺才能彻底拔了。 何百霞带着儿子女儿在城里租房子住，本来住在娘家的，但住久了嫂嫂肯定有意见，她便搬出来租房子，娘仨过得还是不错的。 她和吴绣芸都有工资，加起来数目不小，足够一家人花销了，还有余钱。 可这几天何百霞都要烦死了，家里多了个臭烘烘的死老头子，离三米远都能闻到身上那股臭味，她也懒得给老头子洗澡，又不是她亲爹，只是前公公罢了，她没这个义务。 吴绣芸也不想，她嫌脏，吴爱华就更不可能了，他天天在外面和狐朋狗友玩耍，连家都不怎么回，哪顾得上吴老头。 小年这天，何百霞带着儿女回娘家吃饭了，留下吴老头一个人在家哼哼，口渴没人给水，饿了没吃的，被子又潮又薄，全都是他拉的屎尿，屋子里冻得像冰窖一般。 听着窗外的鞭炮声，还有小孩的欢闹声，吴老头浑浊的眼睛慢慢地转了转，像丧尸一样，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了。 他想吃热乎的饭菜，想喝点小酒，还想吃老太婆烧的红烧肉…… 更想回到从前，老太婆虽然说话不好听，还喜欢骂人，可每天三餐都安排得妥妥帖帖，他样样都不用管，过得多惬意，谁不羡慕他福气好。 “嗬……” 吴老头费力地吐了口气，嘴里念念有词，瞳孔也慢慢扩散了，直到咽气时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第349章 大地主婆周阿嬷 小年隔天，江老太很早起来了，准备做早饭，吃好了就去看望吴老头，想看看这老头子还有没有气。 “早上吃啥？” 周阿嬷也起得早，年纪大了睡觉轻，一晚上起夜好几次，早上五六点就自动醒了，比闹钟还准时，以前她一个人时，醒了后就自己坐在客厅或院子里发呆，要不看相册，回忆以前快乐的事，一天就打发过去了。 悲伤的往事她从来不想，容易忧郁，郁结于心容易伤肝，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完，肯定得好好活着。 再者做人就得朝前看，往事已矣，再想也不可能改变，还是朝前看的好，多想想快乐的事，做人才有意思。 这一点她比大姐强，大姐总说她没心没肺，她也觉得自己没心肝，可不这样她活不下来，做人啊，还是要‘冷情’些好，多情自古空余恨，想事太多容易生病。 林妹妹可不就是想得太多，心思太细，所以才会香消玉殒的嘛。 现在儿子和外孙都找到了，一家人团圆，儿子还有了疑似对象，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她更舍不得死了，她得朝150岁的目标前进，争取能八世同堂。 好在现在有江老太陪伴，日子一点都不无聊了，周阿嬷嘴上虽嫌弃江老太，但又忍不住会来找她唠嗑，老姐妹唠着嗑，一天很快就打发过去了。 江老太正在切年糕，年糕是三叔公送的，孙女办喜宴时，三叔公出了不少力，喜宴剩下不少没吃过的肉菜，自家肯定吃不了，江老太把最好的送给了三叔公，其他的挨家挨户送了些。 这样既不浪费，也能当个人情，村里人都挺讲礼数，也不会白拿你的东西，事后这家送几个鸡蛋，那家送些干菜或红薯粉，都是不花钱的土特产，可在城里却都是好东西，要花不少钱买呢。 三叔公送了不少年糕，自家打的年糕，量足又筋道，不是纯糯米，搀了些粳米，吃起来不粘牙，口感更好一些。 “青菜年糕。” 江老太一边切一边回答，年糕放在清水里泡着，能从冬季存到开春，不过要经常换水，她还托三叔公帮忙打了些年糕，缸里有几十条，足够吃到年后了。 “我要煎个荷包蛋。”周阿嬷提要求。 现在她和儿子一日三餐都在江家吃，每个月交三十块伙食费，陆寒年和江小暖都不让她出钱，但老太太很固执，说亲兄弟都要明算帐，伙食费是必须交的。 而且周阿嬷也不差这点钱，她虽然没工作，但周子阳有，而且她手里还有一些存款，够娘俩吃喝了。 再者，周阿嬷也不可能坐吃山空，这些天她出去考察了市场，打算让儿子周末去出去挣外快，积攒够了本钱，就让儿子辞职开影楼。 她是有钱，但她不打算给儿子出，她要培养儿子的生活能力。 毕竟她不可能一辈子替儿子保驾护航，最终儿子得靠他自己。 周阿嬷考察得很仔细，很多农村人都想照相，但他们不想进城，所以就一拖再拖，甚至一辈子都没照过一张相，她就打算让儿子去挣农村人的钱。 休息时间骑车去周边农村上门服务，照好后记上地址，冲洗好后寄过去，反正儿子周末也没事干，与其虚度光阴，还不如去挣开影楼的起始资金，同时也让儿子练练脸皮，做生意脸皮薄可不行，儿子这方面还差了不少火候呢。 想事入迷的周阿嬷，没听到江老太的话，江老太又重复了一遍，“荷包蛋没有，谁吃青菜年糕还煎蛋呢，就我老家的地主婆也没舍得这样吃。” “你老家那叫地主？几亩地？” 周阿嬷听清了，忍不住嘲讽地问。 “少说也有百来亩地，我们村一半地是他家的。”江老太羡慕极了。 江南农村地少人多，家家户户分不到多少田地，她家就一亩多水田，还有些山地和旱地，还都是边边角角，只能见缝插针地种作物。 田埂边一圈点上罗汉豆，山地种番薯高粱大豆玉米土豆这些耐旱作物，地垄边上还不能浪费，得种豆子，总而言之，巴掌大的地方都得利用上，否则哪养得活一家人？ 周阿嬷哼了声，轻描淡写道：“才百来亩而已，知道我家以前有多少田地吗？” 江老太摇头，她哪知道，而且—— “你家不是办银行的吗？” 周阿嬷白了眼，“我家又不是一开始就办银行，我曾曾曾爷爷是苏省人，当地的大地主，田地最多的时候，我们那个县的三分之二良田，都是我家的，后来我曾曾爷爷才来了海城办钱庄，田地卖了不少，但也还剩下几千亩。” 江老太嘴张得能吞下鹅蛋，瞠目结舌，内心惊涛骇浪，几千亩……也就是几百个一百亩，她在脑子里想像了下几百个一百亩良田是啥光景，眼睛瞪得更圆了。 羡慕妒嫉……还很酸。 “阿姐，你家真有钱啊！” 江老太半晌才感慨出了这么一句，几千亩田得收多少粮食啊，而且人家还办银行呢，银行是干啥的？ 那就是生钱的金鸡，随便拔根鸡毛都能升天的金窝窝啊，难怪周阿姐说话牛气哄哄的，确实有底气，换她家里有这么多钱，她比周阿姐更牛，眼睛都不会朝下看。 为啥？ 因为地上的那些人，已经配不上她的眼睛了。 周阿嬷自嘲地笑了，“再有钱也架不住不太平，不一样败了，现在一亩田都没喽，你给我煎个溏心蛋，青菜放多一些。” 她喜欢吃流溏心的煎蛋，甜甜的，又嫩，那样才好吃。 江老太心里的酸一下子便烟消云散了，腰板直了直，现在这个大地主婆，可是在她手下讨饭吃的，一日三餐都得她安排，否则就得饿肚子。 这么一想，江老太油然升起了自豪感，腰板更直了些，还壮着胆子冲周阿嬷白了眼，“就你毛病多，没煎蛋，就青菜年糕，爱吃不吃。” 惯得这老太婆，她就不煎。 周阿嬷咬了咬牙，也不吭声了，进屋和江大宝玩了，没多会儿，江大宝就出来说：“妈……甜蛋……俩……” 还伸出俩手指头，冲江老太比了下。 第350章 冤家路窄 “就一个。” 江老太没好气地瞪了眼躲在儿子身后的周阿嬷，老太婆奸的很，去找儿子要蛋，哼，她就不煎。 “甜蛋……两个……” 江大宝扁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家娘亲，只看了三秒，江老太就心软了，咬牙切齿地啐了口，这次便宜奸老太婆了，以后她得好好和儿子说，不和奸老太婆玩，没安好心呢。 成功吃到糖心蛋的周阿嬷，美滋滋地咬了口，橙红的蛋黄流了出来，赶紧吸了，有股特别的甜味，有些人觉得腥，但喜欢吃的人却就爱这口味道，周阿嬷和江大宝都爱吃。 江老太自己没舍得煎蛋，只吃青菜年糕，陆寒年则是单独煮了一大碗面，还卧了俩金灿灿的荷包蛋，周子阳也是面，同样是俩蛋，这舅甥的口味一样，都不爱吃年糕。 江小暖还没起床，早饭等起了再吃，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十分温馨。 周子阳和陆寒年吃好后就出门了，江老太洗了碗后，也准备出门，周阿嬷在家无聊，就跟着她一块儿去看热闹了。 转了两趟公交车，到了何百霞租房的弄堂口，江老太拿出小镜子整理头发，拢了拢，梳了梳，重新夹了发夹，油光水亮的头发，还有红光满面的气色，健步如飞的步伐，都说明了江老太生活得有多么顺心，油水有多充足。 “你心里还有那老王八吧？”周阿嬷突然说了句。 江老太愣了下，不屑地嗤了声，“阿姐你胡说啥，我现在巴不得那老王八死在我面前，绝对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怎么可能还惦记着那老王八，绝对不可能。 “别嘴硬了，你要是心里真没那老王八，就不会三天两头地过去看了，恨得越深，越忘不掉啊！” 周阿嬷叹了口气，深有感触。 她和儿子的渣爹不也一样吗？ 当初闹得那么决绝，整个海城都轰动了，她也在报纸上发话，从此以后和那王八蛋不共戴天，势不两立，可就算到了现在，她还会偶尔想起那王八蛋，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解放前这一家就跑路去了香江，不出意外应该都过得还不错吧，而且那王八蛋被她休了后，又另娶了新妇，还生了儿女，肯定老早就忘了她和儿子呢。 江老太脸上悻悻然，她觉得周阿姐说得不对，她真对老王八没半点情意了，只有恨。 “反正我现在只盼着他死，死了我就开心。” 江老太恨声说道，周阿嬷笑了笑，没再说了。 她们已经到何家了，何家租的是老石库门房子，总共三间，吴老头被安排在吴绣芸的房间，吴绣芸则和母亲挤一间。 “没人在家，门都关着。” 江老太推了推门，没动静，屋子里死气沉沉的，不像有人住。 “那老王八总应该在吧，都瘫了能去哪？” 周阿嬷弯腰从窗户往里看，里面空空荡荡的，确实没人，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她心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自言自语道：“不会死了吧？” 江老太心里咯噔了下，失口道：“死了？不会吧？” “舍不得了？” 周阿嬷斜睨了眼，口气调侃，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死在面前都不眨眼，也就是嘴硬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女人的心就是软的，尤其是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哪怕恨不得锉骨扬灰，可男人一旦落难了，女人的心还是会软。 这也是女人和男人本质的不同。 男人要是狠心了，那是真的绝情绝义，曾经的柔情蜜意都会化成风霜刀剑，诛心割肉，毫无怜悯之心。 “有什么舍不得的，死得太快便宜这老王八了。” 江老太悻悻地啐了口，心里其实并没那么痛快，更多的是怅惘，反正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周阿嬷哂了声，又拉了下窗，发现有一扇窗户并没关严实，一拉就开了，一股呛死人的恶臭从窗户里传了出来。 “咳咳……” 周阿嬷赶紧捂住鼻子，熏得她差点休克，这臭味比农村几十年的老茅房还深沉，真的要命。 “这家人怎么也不搞搞卫生，这么臭的房间怎么住人？好人都能熏死。” 周阿嬷实在待不住了，也顾不得看热闹，跑得远远的，让江老太一个人折腾。 江老太捂紧了口鼻，脑袋探进窗户，终于看到了吴老头，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半张着嘴，一只满是老年斑的手垂了下来，被子只盖在腹部，胸口全都露在外面。 而且被褥很薄，看着硬梆梆的，现在可是寒冬腊月，这么薄的被褥哪有热气，江老太看得直摇头，吴绣芸可真够狠心的，老王八以前对她这个孙女可是相当不错的。 她估摸着吴老头不太好了，胸口都没起伏，十之八九是咽气了，而且何百霞一家三口都不家，都没人管老王八。 “阿姐，老王八死了！” 江老太冲楼梯口站着的周阿嬷叫，口气也不是太兴奋，虽然老太太天天盼着吴老头不得好死，可真到了这一天，老太太反而又不是滋味了。 周阿嬷不想过来，“死了不正好，回家了，臭烘烘的，恶心死了。” “我再确定下。” 江老太不想走，她想确定老王八是不是真咽气了，可惜门锁了，她也没钥匙。 楼梯口传来仓促的脚步声，随即是周阿嬷的声音，“你着急啥，楼梯这么宽，你非得往我这边走，看我是老太太好欺负啊……” “你个老太婆哪不好站，非得站楼梯口，你是等着让人撞吧？”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听着有些耳熟，而且脾气暴躁，和周阿嬷吵了起来，江老太登时沉了脸，撸起袖子就朝楼梯走去。 撞人还有理了啊，就是看周阿姐瘦巴巴的好欺负，换了她试试，揍不死这倒灶鬼！ “阿姐，哪个倒灶鬼撞了你？” 和周阿嬷对峙的男人也愣了下，扭头看向江老太，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江老太赶紧啐了口，原来是吴柏寿这狗杂种，居然放出来了。 吴柏寿的脸色也变得阴沉，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瘟老太婆，他今早才放出来，先回了以前租的地方，房东已经收回了房子，他身上又没钱，只能来这边找前妻和儿女，还有吴老头，他爹每个月还有三十大好几的退休工资呢。 第351章 穷途末路 “原来是流氓犯啊，这是放出来了？啧，公安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往外边放啊，眼看都要过年了，放出来破坏社会安定团结呢！” 江老太从鼻孔里嗤了声，出口就不留情。 吴柏寿脸色更阴沉了，但没吭声，他在里面被管得服服帖帖的，更不想再进去了，每天都要干繁重的活，比在农村种地还累，公安说了，出去后要是再犯事，肯定要坐牢的。 江老太见他没吭声，胆气更壮了，“我要是你就不出来，里面好歹不要房租水电，有吃有喝的，我听说过年还能供应一顿饺子呢，这待遇多好啊，你出来可没这待遇，连白菜帮子都吃不着！” 周阿嬷扯了扯她衣摆，示意她收敛点儿，穷寇莫追，吴柏寿现在穷途末路，还进过局子，真把这家伙惹毛了，她们俩老太太可打不过，大过年的，她可不想有事。 当然也不想江老太有事，过年还指望这老太婆做团圆饭呢。 吴柏寿捏紧了拳头，死死咬牙，强压着戾气，没搭理江老太，阴沉着脸朝吴老头的房间走去。 江老太又忍不住叫道：“你那老王八爹都咽气了！” 吴柏寿身体一顿，猛地扭过头，面目狰狞，“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他以为江老太故意咒他爹死，现在他爹是他唯一的依靠了，肯定不能有事，这老太婆要是再胡说八道，他拼着再进去，都要好生教训这恶老太婆。 “你还敢打老娘不成？老娘公安可有人，再进去让你蹲到死，你试试看！” 江老太可不怕，叉着腰大骂了一通，骂过瘾后，才冷笑道：“你不信就自己去看看，你那好老婆好女儿良心可真好啊，把老王八一个人扔在家里，屋子里比粪坑还臭，窗户也不关，我看老王八不是饿死就是熏死的！” “也可能是又饿又熏又冻，抗不住就咽气了！”周阿嬷补充了句。 吴柏寿没心思听她们废话了，大步跑了过去，果然从敞开的窗户里，看到了吴老头，僵硬笔直地躺着，面如死灰，看着确实不像是活人了。 “爸……你听见了没？爸……我是柏寿，我回来了……爸……” 吴柏寿对着窗子大叫，一声接着一声，最后几声都带上了哭腔，惊动了其他邻居，他们认识吴柏寿，以前来这边闹过，是何老师的前男人。 “吴师傅回来了啊，何老师不在家，昨天就回娘家了。”有人说道。 “她把我爹一个人扔在家里了？我爸瘫了，没人伺候连水都喝不了……爸……你听到我叫你了没？你吱个声啊……” 吴柏寿连着叫了好几声，吴老头都没动静，他知道老头子情况不太妙了，十之八九他爹没了。 他最大的靠山没了。 以后真的只能喝西北风了。 想到惨淡的未来，吴柏寿站都站不住了，靠着墙捂住脸嚎啕大哭，一个大男人哭得这么惨，引得不少人都挺同情的，对何百霞母女也有了些意见。 这么冷的天，把个瘫痪的老人独自扔在家里，什么都不管，确实太过分了，往严重了说，这是遗弃罪，犯法的。 就算何百霞对前公公没赡养的义务，可吴绣芸这个孙女总有的吧，以前看这姑娘还是蛮不错的，长得虽普通，但懂礼貌，知进退，说话也细声细气，斯斯文文的，蛮大方稳重的姑娘，哪知道这姑娘背后竟是这种薄情寡义的人。 对亲爷爷都能如此狠心薄情，这样的姑娘谁家敢娶？ 娶进门能孝敬公婆？ 呵……难哟！ “吴师傅别哭了，先把门打开，说不定吴老师傅没事呢。” 有人拿了根棍子过来了，想从窗户里捅进去，用力敲门锁，多敲几次就能打开门了，大家都围了过来，但都被屋子里的恶臭熏走了，没人受得了这味道。 “这有多久没搞卫生了……呕……” “难怪以前总觉得走廊上味道不对，敢情是这屋子散出来的，哦哟哟……我隔夜饭都要吐了……” “何老师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的，怎么家里搞得这么臭，也太不要好了。” “我看何老师的房间还是蛮清爽的。” 大家突然沉默了，互相交换了了然的眼神，人家何老师不是不讲卫生，只是懒得管前公公罢了，不过也情有可原，儿媳妇和公公本就隔了一层，更何况还是前公公，何百霞不管是情理之中。 但吴绣芸不一样啊，她有法律规定的赡养义务，这姑娘自己也收拾得清爽漂亮，身上还总喷花露水，搞得香喷喷的，亲爷爷都臭出生天了，也不搞搞卫生。 心是真的狠啊！ 热心邻居戴着口罩，拿着竹竿敲门锁，敲了十几下，门终于开开了，散出来的恶臭味更浓厚了，门口都不能立脚。 “呕……我不行了！” “我也不行了……呕……要死了……何老师啥辰光回来，让她好好搞搞卫生，大过年搞得臭烘烘的，晦气死了！” 邻居们怨声载道，对何百霞一家的意见老大了，最晦气的是吴老头，还有两三天就过年了，要是吴老头真死了，他们年都过得不自在。 吴柏寿冲进了屋子，不多时就传出了他的嚎哭声，“爸……你怎么不等等我……爸……你死得好惨啊……爸啊……” 江老太吁了口气，果然死了。 不过她觉得吴柏寿伤心的其实不是老王八的死，而是老王八的退休工资没了，这狗杂种哪有人味儿，对亲爹也多不了多少感情。 邻居们皱紧了眉，真的死人了，晦气哟！ 屋子不住传来吴柏寿的哭声，伤心欲绝，闻者流泪，大家不知道吴家的内情，都挺同情吴柏寿的，觉得何百霞做得太过分了些。 何百霞此刻还在娘家，她本想吃了中饭再回来的，但吴绣芸心里很不安，催着她回来。 “你急什么急，那老头子命贱，死不了！”何百霞不高兴地嘀咕，今天她新找的对象也来了，之所以回娘家，就是商量结婚的。 要不是吴绣芸把吴老头接回来住，她也不至于和对象见面，都得安排在娘家了，搞得弟媳妇给她摆脸色。 第352章 各有各的心思 “妈，咱们都出来一晚上了，爷爷没吃没喝的，要是真出了事，别人只会说我们照顾不周，于叔叔也会这样想的。”吴绣芸好声好气地劝，神情很无奈。 难道她想接老头子这个大//麻烦回来住不成？ 可街道都找到她单位了，她要是不答应，单位领导会怎么看她？ 肯定会觉得她是不孝孙女，连亲爷爷都不能尽孝，又如何能做好本职工作？ 眼看过了年她有希望提干的，车间主任前些日子都还和她谈了心，说领导很看重她，准备过了年派她去帝都的王牌纺织厂进修，虽然车间主任没明说，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厂里凡是被派去帝都王牌单位进修的职工，回来后都升职了。 无一例外。 厂里人人都清楚，升职的前提就是进修，这是一道跳板，领导派谁去进修，就意味着要提拔谁，听了这个好消息，吴绣芸激动得一晚上没睡，从此以后工作更加兢兢业业，一点都不敢犯错。 在去进修之前，她不能出一点差错，她在农村苦熬了那么多年，为的就是出人头地，眼看光明就在眼前，可不能出一点问题。 何百霞脸沉了下来，于叔叔是她新找的对象，是教育局的领导，比她大十来岁，死了老婆，有一儿一女，文质彬彬的，特别儒雅，不论外貌还是工作，何百霞都很满意。 而且老于的儿女都结婚生子了，过得也很好，并不反对父亲再婚，女儿她见过一回，是个知书达礼的姑娘，对她客气疏离，正是她想要的相处之道，太亲密了她反而不习惯，保持一点距离刚刚好。 儿子她还没见过，好像是厂子里搞采购的，是个大忙人，一年到头难得回家几趟，也结婚了。 “行了，回去吧，你爸什么时候出来？让他早点把老头子接走，在家里看着烦！” 何百霞还是妥协了，她也担心名声受损，影响她和老于的感情。 吴绣芸松了口气，总算说服她妈了，其实昨晚她就想回的，但何百霞昨晚没回来，她知道是去于叔叔那儿了，她妈和于叔叔现在打得火热，除了没扯证外，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就跟真正的两口子一样。 对这个即将当她继父的于叔叔，吴绣芸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年纪大了些，可单位好，还是领导，又知书达礼，比她亲爹强多了。 “我去给你于叔叔打个电话。” 何百霞一脸不高兴，她本来还和老于约好，晚上去看电影的，可一旦回家就得搞卫生，老头子的房间臭烘烘的，就算她再膈应，也得搞搞卫生，大过年的，不搞卫生邻居们会有意见的。 打完电话后，母女俩就动身了，何百霞一路都沉着脸，没说一句话，吴绣芸满腹心事，她担心吴老头出事，一天一夜了，希望老头子能挺住。 吴爱华没回来，他昨晚就没回家，这家伙工作没安排，也不学习，天天在外面闲逛，和弟弟吴小华一样，认识了一帮社会混混，吃喝嫖赌都学会了。 何百霞管不了这儿子，也懒得管了，甚至还希望这儿子别回家，免得让老于看见，影响她的好姻缘。 老于是最看不得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的，以前老于也问过几回吴爱华，都被她找借口搪塞过去了，只等结了婚后，她再和老于坦白，到时候就算老于生气也不怕了，她好好哄哄呗。 “妈，爷爷不会有事吧？” 公交车上，吴绣芸越来越不安，眼皮也一直跳，偏偏今天总是碰到红绿灯，本来半小时就能到，现在都过去四十分钟了，还有好几站。 何百霞也被她搞得有些紧张了，安慰道：“肯定不会有事，都拖这么多天了，要死早死了。” 吴绣芸吁了口气，觉得她妈说得有道理，老头子命贱的很，只是一天一夜，肯定不会出事。 终于到家了，母女俩下了车，匆匆往回赶，才一进弄堂就看见了大杂院门口挤了不少人，都是街坊邻居，母女俩心里一咯噔，赶紧挤了进去。 “哎呦，何老师你们总算回来了，公安同志都来了，你那老公公死了，造孽哟，人都冻僵了，臭烘烘的，两个公安同志都被熏吐了。”一个热心大婶快嘴快舌地说着。 “何老师你们去哪了？公安同志说你公公是冻死的，被子那么薄，三斤都没有，还被屎尿泡得湿乎乎的，窗子也没关，吹一天一夜的北风，你公公本来身体就不好，又没一口热乎饭吃，作孽啊！” “公安同志来了，快让一让！” 有人叫了句，大家立刻让开一条道，两个戴着口罩和手套的公安同志，抬着吴老头出来了，一路走过，人人都捂住口鼻，不住摇头。 “臭死了，这是几个月没洗澡了，和这样的人家当邻居真是晦气，自己搞得清清爽爽的，瘫在床上的老公公一点都不管，心可真够狠的！” “听说是活活冻死的，一家人跑出去逍遥快活了，把瘫老头一个人扔在家里，被子也不盖，窗子也不关，冻了一天一夜，人都冻僵了。” “不会是故意的吧，听说还是个老师呢，啧，衣冠禽兽啊！” “哼，也就是表面看着为人师表罢了，背地里谁知道是什么嘴脸，我老早就说那个何老师虚伪的很，你们还不信。” “她表面工夫确实做得好嘛，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 街坊们的议论声并不小，他们压根就没想避着何百霞母女，成心说给她们听的，还有人时不时地瞟过来几眼，那眼神看得人直冒火。 何百霞一开始确实被吓到了，毕竟是一条人命，可现在她就只剩下怒火了，凭什么都来指责她？ 她又没义务管前公公，能接回来给个住的地方就很有良心了。 “他不是我老公公，是我前公公，我和前夫早离婚了，只是看前公公可怜，这才接回来住的。”何百霞大声解释，得为自己正名，否则一个虐待老人的大锅扣上来，她的名声就完了。 老于可是最注重名声的。 第353章 母女狗咬狗 吴绣芸脸色沉了沉，心里有些不满，她妈这么着急地撇清关系，倒是把自己摘出来了，可她怎么办？ 她是孙女，是有赡养义务的。 昨晚她就想回来，但她妈不许，说一起出来就得一起回来，她独自回来不像话，其实就是想让她帮着打掩护，免得被人说还没结婚就和男人鬼混。 她妈倒是快活了，名声也不受影响，可她的升职怎么办？ 何百霞这么一说，街坊们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又有些理解何百霞了。 “原来是前公公啊，确实没义务，能接回来住就很不错了。” “何老师你前夫呢？他怎么不管自个爹？”有人好奇问。 “他犯了点事儿，在劳教呢！” 何百霞现在急于把自己摘出来，不管不顾地把吴柏寿劳教的事也说了，反正已经是前夫了，和她没关系，也不会影响她。 吴绣芸脸色变了变，眼神也更加阴沉，亲爹劳教的事，她对外都瞒着，只说身体不好，回老家休养了，可现在她妈却全说出来了。 她亲爹犯的可是流氓罪，这事要是让单位领导知道了，她政审肯定过不了关，还怎么升职？ 厂里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她，想揪她的小辫子，现在这么大的辫子被她亲妈说出来了，那些想取代她进修机会的同事，肯定不会放过的。 “我妈搞错了，是误会，没劳教，我爸身体不太好，回老家疗养了，勉强只能照顾自己，我爷爷就照顾不了了。”吴绣芸笑着解释，还警告地看了眼何百霞。 何百霞心里一咯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也赶紧圆道：“对对对，是我搞错了，没劳教。” 但这么牵强的解释，傻子都不会信，劳教怎么可能搞错，公安个个英明神武，肯定不会抓错人的，看来何老师的前夫是劳改犯呢，难怪会离婚。 “何百霞你不是人，蛇蝎都没你心毒，我爹以前对你那么好，他就是在你这住几天，你却活活冻死他老人家，你还是不是人？” 吴柏寿的吼声吓了何百霞母女一大跳，脸都吓白了。 这个瘟神怎么出来了？ 吴柏寿红着眼睛跑了出来，看到何百霞就火冒三丈，他亲爹被这恶女人逼死了，这是断了他的活路啊，他岂能忍？ “爸，你回来啦！” 吴绣芸‘惊喜’地叫了声，想转移吴柏寿的注意力，有什么话等回去了再说，现在大庭广众下吵起来丢人现眼。 “我当不起你这一声爸，你现在有出息了，翅膀硬了，看不上我这个劳改犯爸了，我都理解，可你爷爷以前对你多好，你就那么狠心虐待他？吴绣芸你也不是个东西，和你娘一样不是人！” 吴柏寿冷笑连连，嘲讽地瞪着亲女儿，他算是看透这女儿了，嘴上说得比蜜还甜，心却比蛇还毒，不愧是何百霞的女儿，娘俩一个比一个毒。 他也不指望吴绣芸能养他，这女儿不来害他就是阿弥陀佛了。 吴绣芸脸色惨白，委屈地流着眼泪，“爸，你别这样说，我没想到爷爷会出事……昨晚我本来想回来的，妈不让我回，我真的想回来的，爸……我哪会忘记爷爷对我的好呢，是我太不孝了，我罪该万死啊！” 竖着耳朵的街坊们，闻言都看向了何百霞，原来是她不让女儿回来啊，这心真够狠的，吴绣芸这姑娘也是身不由己，当妈的不同意，她一个小辈也没啥发言权，做不了主啊。 “绣芸你说什么，我啥时候不让你回来了，你又不是小孩子，长了腿啥时候想回就回，妈可没拦着你！” 何百霞也不甘示弱，母女俩的和谐面具终于破裂了，为了各自的利益，她们不惜将责任推给对方。 “妈，您和于叔叔昨晚……” 吴绣芸又恨又急，恨她妈不顾念母女情义，只为了自己快活，就给她扣屎盆子，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既然她妈做初一，那就别怪她做十五了。 何百霞面色大变，有所忌惮，她和老于昨晚确实在一起，和真正的夫妻一样，可这种事哪能说出来，毕竟还没结婚，非法同居是犯法的。 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周阿嬷，只寥寥几句就看穿了这对母女的真面目，一个比一个自私，都不是好货色。 “你这前儿媳对你和小暖怎么样？” 江老太哼了声，“不是好玩意儿，从来不当面说什么，都是背后煽风点火，鼓捣老王八父子闹事，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周阿嬷心里有数了，看来这家人都欺负过她外孙媳妇，今天机会难得，她就替外孙媳妇出出气吧。 “原来昨晚上是去和男人快活了啊，难怪顾不上回来！” 周阿嬷捏紧了鼻子，尖声叫了起来，街坊们本来还没想那么多，刚才吴绣芸说得太隐晦，而且也没说完，没人往那方面想，周阿嬷一提醒，大家恍然大悟。 敢情是和男人在一起啊，难怪回不来。 离婚了再找对象是情理之中，可还没结婚呢，就和男人夜不归宿，这可是耍流氓呢。 “不过前儿媳确实没管前公公的义务，不回来也没啥，可孙女有啊，这孙女二十大好几了吧，又不是吃奶的孩子，回不回来还要当妈的同意？明显是不想回来嘛，那老头子房间里臭烘烘的，几个月都没搞卫生了，孙女但凡有点孝心，也不至于这么臭了！” 周阿嬷一口气说了一大段，矛头指向了吴绣芸，她更讨厌这姑娘，脸上那虚伪的假笑，看得她就想撕下来。 而且她是讲道理的，何百霞确实没义务管吴老头，也有搞对象的自由，她没做错，错的是吴绣芸，周阿嬷打算让一家子狗咬狗，闹得过年都不安生。 “走！” 周阿嬷拽着江老太就走，火拱好了，也没必要留下来看热闹了。 江老太却依依不舍，她还想看狗咬狗干仗呢，周阿嬷狠狠瞪了眼，“等过了年再来打听，现在有什么好看的，要不要打个赌？” “什么赌？”江老太来了兴趣。 “你那前儿媳的对象肯定得黄！”周阿嬷口气笃定。 第354章 生米煮成熟饭 “不可能，阿姐，你不知道何百霞那女人哄男人的手段有多厉害，以前吴柏寿那狗杂种就被她哄得服服帖帖，跟狗一样，样样都听她的。”江老太使劲摇头，一脸不相信。 “那就打赌嘛，期限两个月，来不来？”周阿嬷声音引诱，勾得江老太心痒痒的，“赌什么？” 还是先问清楚的好，这老太婆奸的很，她可不能上当受骗。 “赌吃的，你输了一个月内我想吃啥你给我做啥，我输了请你去西湖玩，再去楼外楼吃一顿。”周阿嬷抛出了香甜的诱饵。 江老太一直都念叨着去西湖玩，还说她活大半辈子了，愣是没出过海城，连隔壁西湖都没去玩过，还心心念念想去楼外楼吃大餐。 周阿嬷这条件一说出来，江老太的心就奔腾得厉害，嘴里口水都流出来了，她爹以前和她说过楼外楼好多好吃的，叫花鸡，东坡肉，宋嫂鱼羹，西湖醋鱼，还有西湖莲子羹，都是好吃的，她爹还说，楼外楼连外宾都招待过，以前只有当官的才能进去吃，现在老百姓也能吃了。 可惜她大半截身子都进黄土了，也没去楼外楼吃一回，想想就亏得慌。 “那我要是不会做的……” 江老太差点就要答应了，不过她还是长了个心眼，跟着这老太婆久了，她的心眼也多了不少。 “不会做我教你，放心好了，都是些平常小吃，很好做的，我跟你讲，楼外楼吃一顿可不便宜，算了，还是不赌了，太亏了。” 周阿嬷一脸心疼，表示不赌了，江老太却急了，“阿姐你哪能这样，说赌了就得赌，不能反悔的。” “你刚才又没答应，怎么不能反悔了？” “我答应了，你不能反悔了啊！” 江老太忙不迭地答应了，她觉得自己不会输，何百霞她都打了二十几年交道了，手段厉害的很，哄男人更是有一手，那个姓于的对象肯定不会黄。 周阿姐这次肯定要输，她就能吃到楼外楼的大餐啦，她定要多点几道菜，吃不完带回来慢慢吃，还要去西湖划船，再照几张相，路费游玩费伙食费，全都得周阿姐包了。 周阿嬷肚子里暗自好笑，面上却装出心疼不舍的样子，咬着牙答应了，江老太像捡了大便宜一样，咧嘴笑得特别得意。 人群中传出了吴柏寿的怒吼声，“你个不要脸的表子，才刚和老子离婚四个月，就和男人搞上了，难怪那么着急离婚，敢情是有奸夫了啊！” “你嘴巴放干净些，我和你为什么离婚你心里清楚的很，分明是你先乱搞男女关系，和弟妹搞在一起，还生了两个孩子，被厂里发现了才被开除的，我也是因为这个离婚的，吴柏寿你别贼喊捉贼，你的那些丑事我都懒得说，怕脏了嘴！” 何百霞反唇相讥，她行得正坐得端，不怕这王八蛋造谣。 “爸，妈，有话进回家说吧，外面风大！”吴绣芸乞求道。 她心里都要呕死了，这些丑事她费尽心思才瞒下来，今天全让她妈说出来了，人人都会知道她有个不知廉耻的亲爹，还知道她不管亲爷爷，导致爷爷冻死，这么多污名她哪担得起？ 她的升职可怎么办？ 吴柏寿脸色阴沉得可怕，朝眼泪汪汪的吴绣芸看了眼，到底还顾念一丝父女情分，没再叫嚷了。 何百霞松了口气，她也不想在外面吵闹，太丢人现眼了。 不过他们都没能回家，公安过来了，让他们回去做笔录，这一家子跟着公安走了，围观的街坊们也散了，个个都意犹未尽，相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吴家的这些破事，会成为弄堂街坊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周阿嬷和江老太也回家了，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公安局做好笔录后，吴柏寿跟着回了何家，他无处可去，住招待所也没钱，更没介绍信，只能去何家住。 何百霞一百个不愿意，但吴绣芸答应了，将吴柏寿安排在了吴老头的房间，搞了三个小时的大扫除，还喷了不少花露水，脏了的被褥都扔了，房间的臭味也去了大半。 吴绣芸则住在弟弟吴爱华的房间，一人一间房，倒也相安无事，但三人晚上都辗转反侧，没人睡着。 何百霞担心对象那儿会有波折，打算明天去找老于，说服老于过了年就去登记，办不办酒她不在乎，她只想要一本证，这样才能安心。 吴绣芸担心升职无望，还担心自己的名声，影响她找对象，这些日子有不少人给她介绍对象，条件都还不错，可她不满意，因为没一个是干部，她都回绝了。 她觉得等升职后，选择对象的门槛肯定能高一些了，年纪大点没关系，她一定要嫁干部，在江小暖面前直起腰，那小狐狸精嫁的陆寒年可不是干部，就算有点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有干部有排面。 脑子里想着事，吴绣芸根本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吴柏寿则是担忧未来，身无分文，也没一技之长，住在何百霞这儿不是长久之计，况且何百霞也不会让他一直住下去，他现在是前夫，名不正则言不顺…… “老大，生米煮成熟饭就好了，你和百霞几十年的夫妻，哪能说断就断了。” 吴老头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吴柏寿心中一动，眼睛在黑暗中放光，他是何百霞的男人，以前何百霞没转正时，工资那么点，可一直都是他养的，现在这女人转正了，他落魄了，就瞧不上他，另攀高枝了？ 哼，想都别想！ 吴柏寿越想越兴奋，突地下了床，事不宜迟，马上就要过年了，他得抓紧时间办了那娘们，然后再复婚，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住下来了，也不用担心没钱吃饭了。 外面月黑风高，家家户户都入睡了，十分安静，吴柏寿轻轻敲着何百霞房间的门，很快就响起了何百霞的声音，“谁？” “我，有点事和你说，说完了我明早就走！” 吴柏寿压低了声音，心里却在冷笑，臭表子这么晚还不睡，就是在等他上门呢。 何百霞犹豫了会儿，还是开了门，要是吴柏寿明天能自觉滚蛋就最好了，吴柏寿进了屋子，随手关上门。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们已经离婚了……放开……我叫人了……”何百霞不住挣扎。 “你叫啊，看谁会相信你，你那个对象会相信不？叫啊……” “吴柏寿你有话好好说，放开我，你是不是要钱？我给你钱。” “老子不要钱，老子就要你！” …… 第355章 塑料老姐妹花 吴绣芸听到了隔壁的动静，起身去查看，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但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何百霞的呻//吟声，以及吴柏寿粗重的呼吸声，不由红了脸。 “吴柏寿我求你了……我们离婚了……”何百霞还在乞求，可她越哀求，吴柏寿就越兴奋。 准备回房间的吴绣芸停下了，神情变得严肃，她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阻止，迟疑了几秒，吴绣芸还是回房间了，只当没听见。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只有安抚了爸爸，他才不会去外面胡说八道，她的名声也不会受损，至于于叔叔，和她妈有缘无份，凭于叔叔的好相貌和好条件，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女人。 第二天，吴柏寿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了，何百霞关在房间里许久才出来，吴绣芸跟没事人一样去上班了。 江小暖从江老太那儿得知了吴老头的死讯，没太意外，老东西早该死了，老天爷连最后一个年都不让这老东西过，可见这老东西罪孽有多深重，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吴柏寿以后会回老家不？”江小暖一边吃早饭，一边自言自语。 吴老头死了，没有退休工资，吴柏寿又没工作，他只能回老家，否则留在海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睡大街。 江老太煎好了荷包蛋，铲了两个给江小暖，“不回老家还能去哪，吴绣芸可没那么好心养他。” 江小暖想想也是，吴绣芸那么自私，嘴上说得好听，钱却是一分都不会拿出来的，吴柏寿除了回老家，无路可走了。 “肯定不回，现在还在何家住着呢，不出意外这两口子都睡一起了。”周阿嬷就跟昨晚听了床角一样，说得真真的。 江老太瞪圆了眼睛，使劲摇头，“不可能，何百霞瞧不上那狗杂种，哪能呢！” “她瞧不上有啥用，能有男人力气大？哼，生米煮成熟饭，那狗杂种不就能顺理成章留下来吃软饭了，何百霞也不敢声张出去，她还想攀高枝呢！” 周阿嬷口气嘲讽，人心她早看透了，更何况这一家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东西，这样的结果才是正常的。 “那何百霞能答应？”江老太问。 “不答应又怎么样，吴柏寿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真把他惹毛了，他跑去外面胡说八道，何百霞还有什么名声？” 周阿嬷冷笑了声，女人就是这点吃亏，明明做错事的不是女人，可最后受伤害的却是女人，犯错的男人跟没事人一样，依然风风光光地潇洒。 所以，养闺女最要紧的，就是教会闺女必须管紧裤腰带，骨头别太轻，这个社会到底是偏向男人的，女人做错了事，一辈子都可能直不起腰来，男人不管做了多少错事，都可以随时随地地直起来。 不过何百霞也不值得同情，和吴柏寿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江老太嗤了声，幸灾乐祸道：“以后有热闹瞧了，何百霞可没那么好欺负，这女人阴的很。” “这一家子的事你别管了，让他们狗咬狗。”周阿嬷警告。 这老太婆脑子不好使，斗不过何百霞母女，一个不好还容易被当成枪使，而且吴老头已经死了，没必要再去招惹这对母女。 江老太却不甘心，悻悻道：“那个狗杂种怎么办，最坏就是这王八蛋。” 周阿嬷冷笑，“你以为何百霞会心甘情愿让他占便宜？看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江老太眼睛亮了，兴致勃勃问道：“阿姐，你先说说是啥好戏？” 要是能听到狗杂种的死讯就太好了，她绝对要放一串一万响的鞭炮庆祝，最坏的就是这个狗东西。 周阿嬷不耐烦了，“先说出来有啥意思，过些日子不就知道了。” 老太婆烦死人，追着问个不停，她哪知道吴柏寿会有啥结果，她又不是何百霞母女肚子里的虫，但也不能说她不知道，否则这老太婆肯定又要说风凉话了，听得烦死人。 江老太扁了扁嘴，对着周阿嬷背后咬牙切齿地骂了几句，当然是无声的，她还没那个胆子骂出声。 “有本事站我前面骂，来，在背后算什么本事，贼头贼脑鬼一样！”周阿嬷凉凉地说着，一动也不动，可却像亲眼看见一样，说得江老太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变得木头人一样，自个讪讪地笑了。 江小暖忍俊不禁，肚子都笑痛了，能治住她奶奶的，也就是姨婆了，也不须大声说，轻飘飘几句话就能拿捏她奶奶，真是一物降一物。 “还有两天就除夕了，小暖你要吃啥馅的饺子？”江老太自个打破尴尬，冲孙女问饺子馅。 今年物资充足，老太太准备过一个比地主家还丰盛的团圆年，饺子是必不可少的，晚上跨年时得吃饺子。 “我随便，姨婆想吃什么馅？”江小暖转而问周阿嬷。 周阿嬷朝江老太斜斜地看了眼，看穿了这塑料老姐妹的小心思，哼，小心眼儿，她有孝顺外孙媳妇，用不着和这老太婆置气。 “现在还能买到荠菜不？要不然弄荠菜馅，没有荠菜就弄白菜馅，千万别弄雪里红的。” 江老太哼了声，“偏弄雪里红的，自己不会做，嘴还挑的很，我做什么就吃什么，有本事饿着。” 周阿嬷也不生气，闲闲道：“那你就弄呗，弄出来没人吃，你自个留着慢慢吃啊！” 小暖也不爱吃雪里红馅的饺子，这老太婆也就是嘴上说说，看她敢不敢包。 江老太悻悻地撇了撇嘴，到底没包雪里红的，孙女不爱吃，她包了就是浪费，其实她一早就准备包荠菜馅的，冰箱里冻了不少焯过水的荠菜，还能包好几顿呢。 她就是不想看姓周的老太婆得意，有什么了不起的，哼，再了不起不还得指着她做饭吃，比小孩子还馋，也不知道这些年，这老太婆是咋过来的？ 陆寒年过来了，这些天他没出门，天天在家做家具，今天做个柜子，明天搞个桌子，闲了就做，他刚去了周家修窗户，顺便过来说一声。 “姨婆，你那盆海棠蔫了。” 那盆海棠刚拿回来时多娇艳，让周阿嬷养了几天，变成蔫不拉叽的了，眼看着都要枯了。 周阿嬷愣了下，一溜烟跑回了家，没多会儿就怏怏地回来了，“寒年你今天没事吧，带我去找那个花匠。” 都拖好几天了，差点把这正经事忘了，正好今天外孙在家，索性去看看是不是故人。 第356章 主仆情深 “等下，给孩子带点吃的。” 江小暖三口两口吃完碗里的面，跑去厨房弄了些炸好的春卷，还有一块咸肉，一根香肠，拿袋子一兜，就拽着陆寒年往外走。 还搬上了那盆蔫了的海棠，周阿嬷这摧花辣手肯定养不好，还是让那老花匠养吧，别糟蹋了花。 “等等，这几件旧衣裳带去……” 江老太抱着一袋子衣服追了上来，但她才刚追出大门，车子就跑了，喷了她一脸尾气。 “跑那么快干什么，这些旧衣服多好，也就只补了几个补丁，穷苦人家哪那么讲究，穿暖吃饱就够了。” 江老太絮絮叨叨地念着，“不要就不要，回头糊鞋底，给小陆做鞋子，那孩子脚大，穿鞋费，多糊几双……” 说干就干，憋了一肚子气的江老太，又翻出了几件旧衣服，挑挑拣拣了番，便煮了一茶缸浆糊，喊江大宝搬了两张桌子到院子里，今天阳光好，正好糊鞋底，回头再去乡下弄些麻，搓成麻绳纳好，就能做鞋了。 江小暖他们一路开车朝着祖孙俩的村落驶去，不到半小时就到了，远远就看见了青砖房，比村子里其他人家都气派些。 “房子修得还不错，怕是遭了变故。”周阿嬷自言自语。 “应该是吧，家里只剩下祖孙俩了，可能是生病吧。” 江小暖先跳下车，再搀扶周阿嬷下车，带来的东西也拎着，陆寒年则抱着那盆海棠，去的时候娇艳妩媚，抱回来时却蔫头耷脑的。 “家里没人，可能出去了。” 大门紧闭着，拍了许久都没人应。 “我去找找。” 陆寒年放下花盆，想去花棚那儿看看，按理说快过年了，祖孙俩不大会出门，应该就在附近，果然，花棚那儿找到了小孙女。 小女孩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田埂边看蚂蚁搬家，不吵不闹的，陆寒年走过去，蹲了下来尽量放缓和神情，怕吓到小姑娘。 “囡囡，你爷爷在哪里？” 小女孩抬起头，眼神迷茫了会儿，随即便咧嘴笑了，“叔叔好。” 叔叔是好人，还有阿姨，给她吃糖了呢，还给了好多钱钱，她和爷爷能吃饱肚子了。 陆寒年嘴角扯了扯，手不由痒了痒，在小女孩脑袋上轻轻拍了拍，柔软的头发触摸着手心，他的心也软软的。 此时此刻，他竟然觉得养个女儿也蛮好的，一定很听话，也很乖巧，就像小囡囡一样。 小女孩歪着头，脸在陆寒年手上蹭了蹭，甜甜地笑了，笑得陆寒年心更软了，就像捂了层小棉袄一样，难怪顾景川总说，闺女是爸爸贴心的小棉袄，能捂热他的心。 以前他不信，现在有点信了。 要不晚上和媳妇商量商量，儿子就不生了，生个小闺女玩也是蛮不错的。 “叔叔，阿姨没来吗？” “来了，在那边，你爷爷去哪了？” 陆寒年朝屋子那儿指了指，花棚里没人，附近也没有，这老师傅心可真大，把小孙女一个人扔在这儿，也不怕出事。 “爷爷上山砍柴去了，马上就回来，我在这等爷爷。” 小女孩朝不远处的山上指了指，奶声奶气地说着，其实爷爷让她在家等，可她不想在家玩，就自己跑出来了，坐在这儿看蚂蚁搬家，爷爷下山了，她也可以看见呢。 “爷爷回来啦！” 小女孩欢快地叫着，撒丫子朝山脚跑了过去，陆寒年抬头看去，便见到一大捆柴禾朝这边慢慢移动，再看仔细些，才能看到小女孩爷爷，背弯成了近九十度角，脸和地面平行，柴禾像一座山一样，压得这位老师傅喘不过气来。 陆寒年大步走过去，老师傅只觉得身上一轻，整个人都轻松了，讶异抬头，就看见柴禾到了陆寒年身上。 “使不得，你哪能干这种粗活，我吃得消的……” 老师傅很难为情，上次五十块的恩还没报呢，哪能让恩人背柴禾呀，他想去接，但陆寒年个子高大，他踮起脚尖都够不着。 “没事，我有事请你帮忙，那盆海棠养蔫了。” 一大捆柴禾背在身上，陆寒年依然大步走着，跟没背东西一样，老师傅抱起了孙女，小跑着才能跟得上，听到海棠花蔫了，不由憨厚地笑了，“肯定是水浇多了烂根，没事，把花放我这养养就能好，等天气暖和了些，你再来取。” “好。” 陆寒年也觉得这样最好，他姨婆也就是嘴上工夫厉害，动手能力比他岳父还差，还是继续放在这儿养着吧。 周阿嬷等得无聊，四下打量风景，就看到了抱着孙女的老师傅，只是隔得太远，她眼神也不好，看得不清楚，但那身影却有几分熟悉，不由激动得朝前走去。 “姨婆，你慢点儿。” 江小暖赶紧跟着，乡下的路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就会摔跤，大过年的可别出事。 越走越近，周阿嬷的神情也越来越激动，果然是故人，她就知道只有寿家人才养得出这么美的玫瑰。 “阿姨好。” 小女孩远远就叫了起来，老师傅放下了孙女，小丫头自个跑了过来，吃了几天饱饭，小丫头脸色好多了，还长了点肉，看着可爱多了。 江小暖抱住了小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剥了糖纸喂给她。 老师傅也看到了周阿嬷，眼神变得疑惑，脚步也慢了下来，神情不确定，看着像，可又不大像，二小姐怎么会这么老？ “寿长栓你怎么这么老了？”周阿嬷含着泪，嘴边却噙着笑。 老师傅一下子愣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行礼，“二小姐，真的是您？我以为再见不到您了……” 周阿嬷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起了寿师傅，“快起来，现在不兴这个了，以后你也别叫我二小姐，叫我姐吧。” “不成不成，不合规矩。” 寿师傅使劲摇头，神情局促，他不管什么新社会旧社会，反正在他心里，大小姐和二小姐就是主子，是他一辈子的主子，大小姐和二小姐对他的恩情，他一辈子都还不清。 第357章 不是所有人都忘恩负义的 寿师傅十分激动，不停地抹着泪，回想起了往事。 他儿子先天体弱，小时候吃了无数补药，人参，鹿茸，灵芝这些吃的不少，一般人家肯定供不起，都是二小姐出的钱。 后来儿子又得了肺结核，只有洋人的涟霉素才能治，可那个时候还打着仗呢，这种药都是禁药，有钱都买不到，大小姐出了十根金条，让青帮的人帮忙搞来了涟霉素，这才救了他儿子的命。 他爹就说过，他们一家的命都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他们寿家一辈子都替周家养花。 “二小姐，大小姐和大姑爷他们……” 寿师傅哭得更凶了，他什么都帮不上，连大小姐和大姑爷的坟都找不到，只能每年清明在门前给他们上柱香，烧些元宝，保佑二小姐他们平平安安的。 周阿嬷叹了口气，“大姐和姐夫，还有雅儿他们都往生了，肯定会投去好人家过好日子的。” “雅小姐也没了？怎么会这样？老天不开眼啊！” 寿师傅再按捺不住，捂脸痛哭，老天爷瞎了眼，那么多恶人还好好活着，大小姐一家那么好，雅小姐打小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菩萨心肠的人，怎么就不得善终了？ 周阿嬷擦拭了眼角，并没哭，她的眼泪早流干了，哭是最没出息的。 待寿师傅止住了哭泣，她才拉着陆寒年说道：“他是雅儿的儿子，这是他媳妇，前些天刚结的婚，就是在你那买花的那天，当时我看到花，就猜会不会是你，果然没猜错，你怎么没回老家？” 寿师傅擦了眼泪，冲陆寒年和江小暖弯腰行礼，两人忙回了礼。 “我和我爹都不想回老家，铁柱也不想回，我们就在这儿住下了，隔三差五进城打听消息，可大小姐和姑爷关得严，我们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等打探到消息时，大小姐他们已经……” 寿师傅抹了把泪，眼睛红通通的，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可提起大小姐和大姑爷，他这心还是跟刀扎一样疼。 周阿嬷神情感伤，在寿师傅肩上轻轻拍了拍，心里很欣慰，不是所有人都像乌吉明那白眼狼一样忘恩负义的，周家也有有情有义的忠仆，就凭这一点，她都得管寿师傅一家。 “你爹呢？还有铁柱呢？他们怎么样了？”周阿嬷关心地问。 铁柱是寿师傅的独子，自小体弱多病，就取名叫铁柱，想着贱名好养活，而且铁柱自小聪明，学习也用功，和周子阳关系很不错，周阿嬷也挺喜欢这孩子的。 寿师傅神情变得哀伤，长叹了口气，“我爹前些年没了，走得还算安详，铁柱他……也没了。” “怎么会？铁柱的身体不是好了吗？他出什么事了？”周阿嬷大惊失色，寿老师傅没了她不伤心，毕竟年纪大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 可寿铁柱比子阳还小几岁，身体也养好了，怎么会没了？ 小女孩突然说道：“爸爸生病了，病得很重，去天上了，妈妈跑了！” 周阿嬷低头看向小丫头，眉眼间有几分铁柱的影子，铁柱这孩子虽是花匠之子，模样却是极好的，和子阳站一块就像兄弟一样，当初她还想过培养铁柱做生意的呢。 “这是铁柱的？” 周阿嬷抱起了小丫头，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亲。 寿师傅点了点头，哀伤道：“铁柱去年走的，留下了囡囡，现在家里就只剩下我们爷俩相依为命了。” “铁柱生的什么病？他身体不是养好了吗？”周阿嬷不解，肺结核都治好了，虽然身体弱了些，可和正常人一样了，怎么还得了重病？ “是胃癌，铁柱也去了农村改造，天天都要干活，又吃不好，胃给弄坏了，前两年才回来，身体一直不见好，去医院检查是胃癌，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也没治好，去年走的。” 寿师傅简单地说了儿子的事，周阿嬷却皱紧了眉，“铁柱为什么会去农村？你们是被剥削的底层人民，根红苗正，不应该把铁柱派去改造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初就是怕连累寿师傅一家，她和大姐才把这一家子赶出了家，让他们回老家过，可这一家死心眼，还留在海城，现在连铁柱也出事了。 寿师傅神情犹豫，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周阿嬷沉下脸，喝道：“寿长栓你给我说实话！” “我……我……” 寿师傅吓得缩了缩脖子，再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交待了。 原来还是乌吉明祸害的，他带着人找到了寿铁柱的单位，铁柱当时在学校教书，有体面的工作，乌吉明让铁柱举报周家剥削压榨他们一家的罪状，铁柱坚决不从，还骂乌吉明忘恩负义，丧尽天良，结果就惹恼了这王八蛋。 没多久，铁柱就被派去了农村改造，他一个文弱书生哪吃得消农村的重体力活，还要受人欺负，吃不好睡不好，心理压力也大，在农村拖了好几年，铁柱身体也垮了，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那些人才大发慈悲，放铁柱回家。 结果好日子没过几天，铁柱又查出了胃癌，寿家日子本还算殷实，可为了给儿子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寿师傅还想卖房子，被铁柱阻止了，不让父亲再在他身上花钱，坚决要求出院，出院后没几天就咽气了。 而铁柱的老婆，在囡囡一岁时就跟人跑了，之后就杳无音讯，估计再不会回来了。 “王八蛋！” 周阿嬷咬牙切齿地骂，心已经痛得麻木了，家里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出事，她难受不起来了，但她在有生之年，必然要灭了那王八蛋，替大姐一家，还有铁柱他们报仇雪恨。 “收拾东西跟我走！” 周阿嬷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寿师傅愣住了，“二小姐，去哪？” “去我那过年，赶紧收拾东西！” “我和囡囡在这儿过挺好的，用不着……” 寿师傅不想打扰二小姐，看二小姐的样子，也是过得不太好的，他和囡囡不能拖累二小姐。 第358章 我朋友对姐姐没兴趣 周阿嬷沉下脸，喝道：“让你去就去，赶紧收拾！” “哎……” 寿师傅哆嗦了下，乖乖地去收拾东西了，他打小就听二小姐的话，从来没违抗过，已经成条件反射了，有些人会称这为奴性，但对于寿师傅来说，他觉得听二小姐的话挺好，能过好日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几件衣服，还有些洗漱用品。 “先去百货公司，给囡囡买几件衣服，过年了，得穿新衣服！” 上车后，周阿嬷吩咐道，怀里抱着囡囡。 寿师傅局促不安，老实人不会说话，脸上满是难为情，周阿嬷朝他嗔了眼，“你别管了，囡囡也是我孙女，我当阿嬷的给孙女买衣服天经地义，没你的事儿！” “我……我不管，二小姐您说了算。” 寿师傅哪里敢管，二小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而且和二小姐团圆，他高兴都来不及，这些年他就像是飘在水中的浮萍一样，没有根，就算吃肉都觉得不踏实。 他们寿家祖孙三代都在周家干活，从他爷爷那辈起，就给周家人种花，周家人待他们一家不薄，尤其是大小姐和二小姐，把他们当自家人一样，他打从心里也把自己当成了周家人。 离开周家后，他就过得不踏实了，就像离家出走在外面流浪的孩子一样，现在总算踏实了，哪怕跟着二小姐过苦日子，他也心甘情愿。 到了百货公司，周阿嬷大手笔地给囡囡添置了几身新衣服，还有鞋子帽子围巾，从头到脚都置办齐了，寿师傅也买了两身新衣服。 焕然一新的祖孙俩，脸上的愁苦都淡了许多，多了不少喜庆。 “二小姐，我……我能干活的，除了养花，我还会种田种菜，编筐子，能挣到钱的。” 快到家时，寿师傅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他不会吃闲饭的，他能挣到钱。 周阿嬷白了他一眼，斥道：“干那些乱七八糟的活干什么？你的手是给我养花的，以后不许干了，专心养花！” “养花不赚钱，现在没人要花。”寿师傅小声道。 “你只管养，卖不卖得出去用不着你操心。” 周阿嬷斥了句，寿师傅就不敢吭声了，憨厚地笑着，心里无比踏实。 江小暖也好奇周阿嬷打算干什么，这些天老太太四处闲逛，说是考察市场，但也没见老太太拿出个章程来，现在又说要养花，难道老太太想开花圃？ 但现在这个时候，开花圃肯定不赚钱，饱暖才能思银欲，现在很多人温饱都没解决，哪有花花草草的心思，就像那天寿师傅祖孙上街卖花一样，半天都没人买一朵花，哪怕只要一角钱一朵，很多人也舍不得的。 当然肯定有人买得起，海城不缺有钱人，可这些有钱人现在都缩头缩脑的，也不敢搞这些花花草草，怕被人说是资本主义毒草。 不过，再过两三年，等社会风气开放了，花圃肯定挣钱，先养着寿师傅也可以的，只凭寿师傅一家对周家的忠心耿耿，就值得她和陆寒年赡养一辈子了。 路过点心店时，周阿嬷又让陆寒年停车，买了两包桃酥，拿了一块给囡囡，慈祥笑道：“吃吧。” 小丫头下意识看向爷爷，不敢接桃酥，寿师傅点了点头，小丫头这才开心地接了，还礼貌地道谢，教养极好。 周阿嬷在小丫头脑袋上轻轻摩挲着，眼神怜惜，以后囡囡就是她孙女了，她要好好培养孙女，不负铁柱对周家的忠心。 “囡囡大名叫什么？” “寿恬恬，铁柱取的。”寿师傅回答。 “恬恬，甜甜……好名字，以后你和恬恬肯定不会再苦了。”周阿嬷保证。 寿师傅点了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撇过头擦拭着，心里又酸又涩，他的铁柱要是能多撑几年，就能等到二小姐了。 到家了，陆寒年放慢车速驶进弄堂，电话亭大婶见到车子眼睛一亮，立刻围了过来，陆寒年只得停车。 大婶拍了拍车窗，示意陆寒年打开，江小暖翻了个白眼，摇下了车窗，挤出一点笑，问道：“大婶有事？”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大婶见天地缠着她和陆寒年，今天送一碗雪里红，明天送几根萝卜干，客气得不得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大婶肯定没安好心。 “小暖，婶子问你个事儿，就你结婚时，那个当伴郎的后生，他怎么不来玩啊？”大婶主动出击了。 这两天她送了不少东西，感情培养得差不多了，江小暖肯定不好意思拒绝的吧，只要安排她侄女和那后生见一面，那后生准能相中她侄女。 江小暖立刻警觉，果然没安好心。 “婶子你问的是哪个后生？那天后生二十几个呢。” “就那个走最前头，个子最高的，还开着车。” 江小暖一听就知道了，敢情这大婶相中周野了啊，眼光真不错，可惜没有自知之明。 “他工作忙，那天都是请假出来的，一年到头都没时间的。”江小暖笑着说，故意装傻。 大婶不依不挠地说道：“忙可以请假嘛，小暖，婶子和你说个事儿，我娘家侄女是中学老师，相貌蛮出挑的，工作也不错，今年25了，你看能不能安排那后生和我侄女见一面？就见见，不成也没啥，你看咱们关系这么好，我做的雪里红好吃吧？明天我再给你送一碗……” 江小暖赶紧打断，“婶子，雪里红别送了，我不爱吃这个，萝卜干也不用，我就喜欢吃肉，不吃咸菜。” 大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滞了，后面的话被生生打断，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更让她生气的是，江小暖这态度明显是不想介绍，吃了她那么多东西，这么点小忙都不帮，会不会做人啊？ “小暖，咱们都是街坊邻居，就介绍见一见有什么问题？举手之劳的事儿。”大婶不高兴道。 “我那朋友今年才20，他不喜欢年纪大的。”江小暖笑得十分真诚，把周野的年纪改小了三岁。 第359章 江老太的小心思 只看这电话亭大婶的相貌，江小暖就能大概盘出那个侄女啥样了，大脸盘子，五短身材，脖子和腰身基本可以忽略，周野那样的家世，自身又优秀，怎么可能相中一个相貌平凡，家世更平凡的大龄剩女？ 现在这个时候，20岁都是老姑娘，25岁就是超龄剩女了，她可不能委屈周野。 大婶却还不死心，挡着车子不让走，“大点知道疼人，见一面看看呗，说不定相中了呢。” 江小暖不耐烦极了，可也不好撕破脸，家里还没装电话，万一这女人使坏，故意不转她家的电话，损失可就大了。 也就是现在申请电话太麻烦了，她老早就提交申请了，可一直没通过，也不知道年后能不能通过，只要装了电话，她就不怕这女人使坏了。 周阿嬷早不耐烦了，探出车窗冲大婶吼道：“小暖说得明明白白的，人家后生不喜欢年纪大的，你侄女都25了，人家才20，怎么看都不般配，还见什么面！” 大婶抹了把脸上唾沫星子，不高兴嘟嚷，“只是见个面而已，又不麻烦，我天天接电话都没嫌烦呢。” 江小暖脸色沉了沉，这是威胁她了？ 周阿嬷索性下了车，指着女人鼻子骂，“接电话是你的工作，你每月拿工资的，为人民服务有什么烦的，你要是嫌烦就滚蛋，有的是人想为人民服务！” 她嗓门大，这一通骂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听了周阿嬷的话，有人就跟着起哄，“对啊，为人民服务有什么烦的，你不想干我来，我巴不得天天为人民服务呢！” “我也想干，赶紧退位让贤吧！” 电话亭的工作轻松的很，坐在那啥活都不用干，动动嘴皮子就行，还能拿工资，这种清闲的工作，都是和街道办有关系的才轮得上，这大婶占了便宜还嫌酸，大家伙心里就酸的很，说话也不客气了。 大婶着急辩解，“谁嫌烦了，我可没说，周阿嬷你别血口喷人！” “说没说你自个清楚，以后我家的电话要是少了，我唯你是问，还要去街道办反映你公报私仇，以权谋私，撤了你的职！” 周阿嬷冷笑了声，光明正大地威胁，对付这种跳梁小丑，她连脑子都懒得动。 大婶一听就慌了，她送了不少礼，才弄到这个打电话的工作，工作清闲，工资也不少，真撤了职，她还上哪去找这么清闲的工作？ 她真信周阿嬷做得出来，这老太婆嘴毒心也毒，以前弄堂有个男人，总喜欢在这老太婆门口撒尿，老太婆在门口贴了个字条‘禁止小便’，可无济于事，那男人照撒不误 这老太婆也是个狠人，索性一天24小时盯着，总算逮着那男人了，连裤子都不让他穿，揪着这男人跑去街道办告状了，那男人出尽洋相，街道办让男人罚钱，老太婆不要，只让男人给她门口打扫一个月卫生，必须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否则她就再去街道告状。 男人哪敢招惹这老太婆，乖乖照做，那一个月老太婆门口连片叶子都没有，比她家客厅地板都干净，从那以后，老太婆门口就再没人敢撒尿了，都怕被这老太婆咬一口。 大婶也不敢招惹，立刻就怂了，赔上笑脸说好话，“我哪敢啊，这些年我可一直勤勤恳恳接电话的，从来没出过错，周阿嬷你可不能冤枉我。” 周阿嬷冷哼了声，“反正我先把话摞这儿了，打到我家的电话都是要紧事，你要是敢使坏，别怪我不顾念街坊情分。” “不会，肯定不会。”大婶连声保证，坏心思才刚发芽，就被周阿嬷给掐了。 她确实想过使坏，全弄堂就江小暖家电话最多，她以后随便挂掉几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江小暖肯定不知道，可现在这老太婆都这么说了，万一真查出是她搞的鬼，她可搞不过老太婆。 算了，天下后生多的是，她再给侄女介绍吧，犯不着得罪周老太婆。 周阿嬷见她服软，便也没再不依不挠了，牵着囡囡走回了家，陆寒年去停了车。 江老太在屋子里晒棉被，见到囡囡不由愣住了，怎么还领了个小丫头回来？ “我孙女，囡囡。” 周阿嬷大声介绍，江老太不由瞟向跟在身后的寿师傅，虽然穷困潦倒，但眉眼间能看出来，年轻时相貌不差，难道这老头是周老太婆的旧姘头？ 要不然咋大过年的领回家，还平白无故多了个孙女呢。 “小囡囡真漂亮，看着和阿姐你蛮像的。”江老太有心试探。 周阿嬷哪知道她这塑料姐妹还搞小心思了，她本来就是打算把小囡囡当成孙女养的，听了这话更高兴了，还说道：“我孙女自然像我。” 江老太眼神闪了闪，果然是旧姘头，啧，老太婆还挺风流嘛。 老太太虽然很好奇周阿嬷的风流韵事，不过她还是强忍着没问出来，人人都有秘密，还是不问的好，她心里有数就行。 周阿嬷又说道：“他们和我们过团圆年，年夜饭多做几个菜。” “放心，菜肯定够吃，小囡囡想吃啥？”江老太挤出笑脸，弯腰问小丫头。 恬恬有点害羞，不过还是大方回答了，“我不挑食，江奶奶。” “真乖，比你奶奶强，你奶奶那嘴挑的很。” 江老太在小丫头脑袋上轻轻摸了摸，还不忘调侃老姐妹几句，眼睛却瞟向拘束站着的寿师傅，小丫头肯定是像了爷爷，所以这么乖。 要是像了周阿姐，哼，肯定难弄的很，嘴毒还挑食，全世界最难弄的老太婆就是周阿姐了。 周阿嬷哼了声，冲她翻了个白眼，也没听出江老太话里的深意，更不知道江老太把寿师傅当成她的旧姘头了。 周子阳下班回来，见到寿师傅祖孙十分激动，听到好兄弟铁柱的死讯，黯然神伤，晚饭都没怎么吃，他从家里搜出了一本相册，翻出来给寿师傅看，里面是他和一个年轻男子的合影。 年轻时的周子阳面如冠玉，玉树临风，是个翩翩贵公子，另一个年轻男子也不差，眉眼更温和敦厚，他正是寿铁柱，比周子阳小几岁，拍照时脸上还有些稚气。 第360章 吃小丫头的醋了 “当初分开时，我和铁柱约好了，等风波过去，我们还要一起去爬泰山的，他怎么撇下我先走了……” 周子阳擦着眼睛，哽咽得说不出话，亲近的人都没了，铁柱那么好的人，老天爷怎么忍心带走他？ 寿师傅也不停擦眼泪，他都没几张儿子的相片，如今见到年轻时的儿子，他哪还忍得住，顿时老泪纵横了。 囡囡也跟着哭，她认出了爸爸，好久没看到爸爸了，她好想爸爸啊。 “别哭了，铁柱现在肯定投胎享福去了，老寿，铁柱葬在哪儿？”周阿嬷问。 “在凤凰山公墓。” 寿师傅擦干了眼泪，觉得二小姐说得对，儿子肯定已经投了富贵人家，去享福了，跟着他没过上好日子，只希望儿子下一世能一辈子富贵平安，别再受苦了。 “明天去凤凰山公墓看看铁柱，多烧些元宝，让他在下面宽裕些。”周阿嬷叹道，心里也不好受。 寿师傅祖孙就这样在家里住了下来，他们和周阿嬷母子住一起，不过囡囡常过来和江大宝玩积木，一大一小玩得特别和谐。 “大宝伯伯，你怎么这么厉害呀？拼的城堡好漂亮。” 囡囡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漂亮的城堡止不住惊叹，对小丫头来说，能用积木拼出漂亮的城堡，就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了。 所以，在她眼里，江大宝就是最棒哒！ 江大宝乐呵呵地笑着，还有些得意，有心卖弄，就将刚搭好的城堡打散了，囡囡惊呼了声，可惜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积木，那么漂亮的城堡呢。 “还有……更漂亮的……” 江大宝慢吞吞地说了句，又有条不紊地搭起了积木，他这些天玩积木已经有了心得，能够搭出各种不一样的城堡。 囡囡一听还有更漂亮的，立刻蹲下来，瞪圆了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想知道大宝伯伯还能搭出什么样的城堡来。 没多会儿，一座风格不一样的城堡就搭好了，江大宝笑呵呵地搓着手，等待囡囡的表扬。 囡囡眼睛瞪得溜圆，嘴也张成了O形，惊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拍着手嚷道：“大宝伯伯好厉害，你是最棒的，最最最厉害的，大宝伯伯，你还会搭什么？” 江大宝被小朋友哄得眉开眼笑，团团脸笑成了一朵花，眼睛也眯了，难得起了表现心，又打乱了积木，开始搭其他的，不能让小朋友失望。 这一天，囡囡和江大宝都在玩积木，和谐得就跟亲父女一样，江大宝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前多，囡囡也一样，特别喜欢江大宝，不管大宝伯伯去哪，她都一步不离地跟着，爷俩虽才认识一天，感情却好得像认识了好几年了。 好得江小暖都有些吃醋了，她爹还是头一回这么开心呢，可这开心不是她带来的，她不由反思，这些日子确实疏忽了爸爸，是她的错。 “爸爸，你的咔嚓学得怎么样了？”江小暖走过去，蹲在江大宝身边问。 江大宝一听‘咔嚓’，登时来了兴致，跑去屋子，不多时就抱着相机出来了，对小囡囡嚷道：“咔嚓……去咔嚓……” 小丫头哪知道咔嚓是什么，但她喜欢和江大宝玩，便乖乖地跟着江大宝出去了，江小暖就这么被撇下了，心里顿时更不是滋味了。 她现在真的……吃小囡囡的醋了。 虽然很不应该，可她控制不住，爸爸不喜欢她了，喜欢小囡囡了。 陆寒年看出了自家媳妇的失落，忍不住好笑，连小丫头的醋都吃，真是小孩子脾气，他过去在江小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忍笑道：“我喜欢你。” 江小暖没好气地白了眼，拍掉了脑袋上的爪子，傲娇地哼了声，“我有那么小心眼？我现在很欣慰，晓得不，很欣慰。” 陆寒年嘴角抽了抽，欣慰两字如果别咬牙切齿地说出来，可信度更强一些。 “我知道，你不是小心眼，现在很欣慰。” 陆寒年赶紧附和，媳妇都生气了，必须无原则地哄，否则影响晚上的福利，亏大发了。 江小暖白了眼，轻哼了声，这种话一点都没诚意，她才不信。 不过—— “暖暖……咔嚓……” 已经出门的江大宝又回来了，站在门口冲江小暖招手，神情急切，他刚才出去了半天，才发现暖暖没出来，立刻跑回来叫人了。 他学拍小人就是为了拍暖暖呢。 江小暖醋意满满的心，立刻被治愈了，脸上的酸意也消散，绽放出了明艳的笑容，一把推开陆寒年，大步跑了出去，“来了。” 爸爸最爱的还是她呢，她干嘛要吃小囡囡的醋，太没雅量了嘛。 陆寒年摸了摸鼻子，心里也泛起了一点点酸，媳妇出去玩都不带他。 “年年……快点！” 江大宝又招手了，团团脸满是无奈，暖暖和年年都太笨了，出去玩都还要他挨个叫，太操心了，还不如小囡囡懂事呢。 陆寒年心里的酸意也立刻荡然无存，朗声应道：“来了！” 江大宝这才欣慰地笑了，一手拉着江小暖，一手拽着陆寒年，前面的小囡囡蹦蹦跳跳的，看得江老太心里痒痒的，自动把小囡囡换成了重孙，脑子里憧憬着美好的画面，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阿姐，你说年后小暖会不会有动静？”江老太捅了下周阿嬷，小声问。 “照理说应该有，寒年天天都没歇，除非小暖地不肥。” “小暖怎么可能不肥，我们江家的女人就没有不肥的，我看小陆这身子骨还是得好好补补，等正月我回老家，让人帮忙留意鞭，最好是牛的，那个有劲儿。” 江老太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她就觉得是陆寒年的问题，孙女绝对不会有问题。 周阿嬷哼了声，懒得和这老太婆争，有没有动静再等半年就有数了，要是半年还没动静，就带这小两口去医院检查，看到底是谁的问题，天天蜜里调油一样，身体要是没问题，肯定能播种发芽。 江老太又小声说道：“阿姐，你上次说陆家那小杂种的事怎么样了？” 第361章 监守自盗的陆家 前些日子周阿嬷说要对付陆志国一家子，先整陆怀年，这事江老太一直记挂着进度，刚想起来就问了。 “已经掉坑了，再盘三两个月就差不多能收网了。”周阿嬷冷笑了声，双目刺寒。 陆志国和万金桂害死清雅母子，她就要让陆志国一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天都过得水深火热。 江老太眼睛一亮，声音压得更低了，“掉啥坑了？嫖还是赌？” 想毁掉一个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家里的男人变成吃喝嫖赌毒五毒俱全的废物点心，这种事江老太见得多了。 她江家有个旁支的亲戚，排辈分得算她堂哥，多好的男人啊，勤勤恳恳干活，一分钱都舍不得乱花，上孝敬父母，下爱护孩子，对老婆也好，啥重活都舍不得老婆干，村里谁不夸这堂哥，个个都竖大拇指，还说她堂嫂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才能嫁这么好的男人。 可好景不长，眼看日子越过越红火了，家里也有些闲钱了，一些人也开始不安好心了，带着堂哥出去吃喝嫖赌，次数一多，堂哥就再没心思干活了。 干活多累啊，哪有吃喝嫖赌舒服，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全让堂哥败得精光，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新修的房子卖了，两个闺女也卖了，以前当成宝贝一样疼爱的闺女，那个堂哥也狠得下心，说卖就卖，堂嫂跪在地上求都没用。 两个老人家生生被堂哥气死，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败了，可堂哥还是不知足，打上了漂亮堂嫂的主意，也是那些狐朋狗友们出的馊主意，把堂嫂典给地主生儿子，那地主四五十岁了，还没一儿半女的，老婆又管得严，不敢娶小老婆，只准他典个肚子生儿子。 地主放出话了，只要能替他生个儿子，就给十亩地，生女儿是五亩地，条件虽然丰厚，可如果不是日子真揭不开锅了，谁肯把自己老婆典给人家生孩子，祖宗的脸都要丢光了。 所以，虽然不少人馋这十亩地，还是没人愿意，堂哥却被狐朋狗友说得动了心，拿仅剩下的儿子威胁堂嫂，柔弱的堂嫂无奈，只得去给地主生儿子。 一年后，堂嫂肚皮很争气，生了个大胖儿子，地主高兴坏了，果然给了堂哥十亩地，前脚刚给，后脚堂哥就卖了地，进赌场把钱赔了个精光。 堂嫂回到家后，只看到饿得皮包骨头的儿子，还有家徒四壁的家，以及村里人的白眼和奚落，堂哥输了钱回来，还拿堂嫂撒气，嫌她不干净带给家里晦气，才害他输钱。 回家的第三天，堂嫂就带着儿子跳江了，尸体捞上来时，娘俩还紧紧抱着，好不可怜。 堂哥也疯了，没撑几年，大冬天冻死在了外头，是村里人给他收敛的，一床破草席，再挖个坑，插块木牌就完事了。 回想起这些往事，江老太不由叹气，感慨道：“宁可当懒汉，也不能当赌棍啊，这东西比毒药还厉害，谁沾上谁倒灶。” “要的就是让他们倒灶！”周阿嬷冷笑，这就叫以毒攻毒。 陆家 不同于其他人家的喜庆热闹，陆家阴云密布，气压低得吓人，机械厂已经放假了，厂里难得的清净，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家家户户都准备过年了，家属楼飘荡着各种美食的香味。 平时舍不得放油的人家，今天都奢侈地倒了半锅油，开始炸丸子，炸带鱼，炸春卷和响铃，还有炸番薯干的，楼道里的油香味让人不住流口水。 “老张，我家炸的丸子，给孩子们尝尝。” “我家炸了春卷，也尝尝。” “味道真不错，来吃我家的年糕片。” 大家互相交换着美食，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笑，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这几天才能真正放松，忙碌了一年，为的就是过个宽裕的大年，大人脸上有光，孩子们高兴，欢欢喜喜过大年。 只有陆家冷冷清清的，连炉灶都是冷的，年货自然也没准备，万金桂根本没心思，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眼前阵阵发黑，什么过年团圆，都去特妈的，她现在只想要回存款。 “你说，那些钱都借给谁了？你说啊！” 万金桂咬牙切齿地问，地上跪着鼻青脸肿的陆怀年，之前陆志国已经抽了一顿，吴小月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眼泪直流。 地上布满了碎瓷片，还有汤汤水水和饭菜，一地狼藉。 陆志国黑着脸站着，眼神阴戾地看着陆怀年，再没有往日的慈祥和疼爱，就像看仇人一样。 门窗都关紧了，但外面的欢笑吵闹声，还是时不时地钻了进来，听在陆志国耳里，只觉得讽刺。 别人都欢欢喜喜地过年，他家却一点年货都没准备，明天就是除夕了，锅灶还是冷的，回老家的年礼也没买，家里只剩下一小袋子米，还有一些干菜，油盐酱醋都不齐全了，这年还要怎么过？ “你说啊，钱都借给谁了？你哑巴了还是聋了？我问你话没听见，啊？” 万金桂狠狠地扇了一耳光，用足了力气，手心都火辣辣的，陆怀年还是没吭声，他没法说，说了会被他爹打死的。 “怀年，妈求你了，你快说吧，这可是家里最后剩下的钱了，明天就要过年了，家里啥都没置办，就等着那些钱买年货呢，你快说啊，到底把钱给谁了？” 万金桂放软了口气，低声下气地哭求，她今早想去街上置办年货，手里的钱不够，只能动用老本，银行里还有六百多块的存款，这是万金桂最大的底气。 明天要回老家团圆，肯定不能空着手，否则会被村里人瞧不起的，平时省吃俭用没啥，过年必须阔气，幸好她还有这笔存款，能撑好几年呢。 可拿了存折去银行一取钱，银行工作人员和她说，存折里只剩下一角二分钱了，万金桂当时在银行就休克了，一个大妈好心给她抹了万金油，这才缓过来。 银行工作人员给她查了三遍，明显告诉她，钱是半个月前被取走的，而且走的正规程序，也就是说，取钱的人有户口本，还知道存折密码，肯定是监守自盗。 第362章 钱都输光了 万金桂的怀疑对象除了陆志国，就是陆怀年，吴小月根本不知道密码，也拿不到户口本，她气冲冲地回来，和陆志国一对口径，就知道是陆怀年干的好事了。 陆志国拿出皮带一顿抽，陆怀年这才交待把钱借给朋友了，之后就一句话都不肯说了，万金桂又晕死过去，醒来后就不住逼问钱的下落，可陆怀年嘴硬的很，咬死了不招。 “你不说是吧，老子打死你！” 陆志国气不打一处来，又拿起了皮带，对着陆怀年没头没脑地一顿抽，很快就响起了惨烈的嚎叫声，从门窗的缝隙钻了出去，传遍了整栋家属楼。 不少人都听见了，站在楼道上交头接耳。 “明天就三十了，陆家是怎么回事，也不嫌晦气。” “好像是陆怀年把家里的钱都霍霍掉了，我听说万金桂去银行取钱，里面只剩下一角二分钱，万金桂当时就休克了，好半天才醒来。”有知情者说出了原因。 因为当时她也去银行取钱了，万金桂匆匆忙忙，又急怒攻心，压根没看到她，她却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 “造孽哟，金山银山都架不住败家子祸害，孩子一定不能娇惯了，陆怀年就是被爹娘惯坏了，现在陆师傅两公婆遭报应了。” “这两公婆也是蠢，那么有出息的大儿子不亲，把败家小儿子当成宝，活该！” “没听陆家老大结婚时说的，他不是万金桂亲生的，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能亲才怪。” “瞧瞧陆家的锅灶都是冷的，谁家过年不是热锅热灶啊，来年红红火火嘛，他们家也不嫌晦气。” “钱都败光了，咋红火？你们看着吧，以后咱们这栋楼没安生日子过了。” “和这种人家当邻居真晦气。” …… 大家言语间对陆家百般嫌弃，没一个瞧得上的，都已经成破落户了，谁还敬着呢，没翻白眼就是客气了。 陆怀年的哭嚎声越来越大，还有陆志国的吼声，邻居们听得连连摇头。 屋子里，陆怀年被打得血糊糊的，眼睛都被抽肿了，身上钻心一样疼，陆志国面目狰狞，出手越来越重，杀气腾腾的眼神，让陆怀年心沉到了底。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了，他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顺着他了，很可能会真的打死他。 身上又挨了一皮带，疼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陆怀年赶紧嚷道：“爸，我说……别打了，钱被我输了……我没借人……啊哟……别打了……” 陆志国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竟是他最不敢想的结果，他的亲儿子染上赌瘾了？ “你去赌了？” 陆志国低沉着声问，牙齿都差点咬碎。 “我没想赌的，就是和朋友打牌，前面都是赢的，我还赢了好几百呢，可后面手气越来越差，我……我就是想翻本，我真没想赌的，爸你相信我，我肯定能把钱再赢回来，真的……啊哟……爸……我没骗你，真的能赢回来……” “赢你妈*，你个蠢货，那些人三打一，故意给你下套，你以为一开始赢钱是真的手气好？那是人家串起来哄你的，为的就是骗你的钱！” 陆志国一边骂一边抽皮带，用了所有的力气，看陆怀年的眼神杀气腾腾，跟看仇人一样，吴小月看得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往后缩，她真的好害怕啊。 “爸……我不敢赌了……痛……别打了……” 陆怀年的叫声越来越微弱，冬天的厚外套都被抽破了，露出了里面的棉花，又被血染红了，但陆志国的皮带并没停下来，一下又一下地抽着。 “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个废物点心，好吃懒做，还敢去赌？你连你大哥的脚趾头都不如，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废物，生出来就应该把你扔海里喂鱼！” 气急败坏的陆志国已经失去理智了，陆怀年也不再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而是他的仇人，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后悔没对大儿子好一点，明明是他的亲儿子，只要他稍微关心大儿子，现在他也不用为年货发愁了。 大儿子那么有钱，结婚办的酒席那么大手笔，显然是不差钱的，他是亲爹，花儿子吃儿子的天经地义，可现在他却连大儿子住在哪都不知道，想要钱都没处要去。 浑浑噩噩的万金桂，被陆志国的话给刺激得清醒了些，虽然气儿子不争气，可看到血肉模糊的陆怀年，她又心疼了。 更气陆志国说出那么绝情的话，竟要扔她的儿子喂鱼？ 还说她儿子不如顾清雅生的杂种，呸……顾清雅那贱人都已经死了，永远都别想压她了，那贱人生的儿子，也永远都比不过她儿子。 “别打了！” 万金桂冲过去想夺走皮带，可陆志国力气大，速度也快，皮带没夺走，万金桂身上还挨了一鞭子，疼得她痛叫出声。 “让开，我今天非抽死这畜生不可！” 陆志国的脸扭曲得变了形，眼神狰狞，看得万金桂从心底冒出了寒气，当年顾清雅死的时候，这男人也是这个样子。 今天却用来对付她和儿子了。 万金桂张开手臂，护住了在地上挺尸的陆怀年，鼓起勇气道：“他是你亲儿子，抽死了谁给你养老送终？” “我还有寒年，用不着这废物点心！” 陆志国脱口而出。 万金桂冷笑，嘲讽道：“陆寒年还肯认你这爹？人家在婚宴上都追着亲妈了，你敢和他说他亲妈是你害死的？你敢吗？” “啪” 陆志国一皮带抽在了万金桂脸上，顿时一道血痕肿了起来，就在眼角位置，万金桂愣了半晌，脸上的火辣辣和剧痛，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 她被陆志国打了。 还是打的脸。 大过年的顶着这一道血痕，她要怎么回老家过年？ “陆志国你王八蛋，你冲我撒什么火，陆寒年不认你是我的错？是你自己做贼心虚，不仁不义，我和你拼了！” 万金桂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和陆志国扭打成一团，地上的陆怀年神情惊愕，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大哥的亲妈是爸爸害死的？ 爸爸怎么会是这种人？ 不可能的。 第363章 已经不要脸了 陆怀年在心里不住否认，也不敢相信，可想到刚才陆志国抽他时脸上的狠戾阴寒，他又忍不住打起了寒战，心一点一点地变得冰冷。 不成，他不能待在家了，否则迟早会被他爹弄死。 他爹能弄死大老婆，就狠得下心弄死他这儿子，他得逃。 朝扭打成团的父母看了眼，陆怀年强撑着起来了，身上像是被凌迟了一样，无处不疼，他心里更是恨上了陆志国。 不就是六百块钱吗，他又不是回不了本了，至于对他这亲儿子下这毒手？ 陆怀年咬了咬牙，四下一打量，抱起了柜子上的座钟，踉跄着开门出去了，这座钟还能换点钱，只要有本钱，他就一定能翻本的。 走廊上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邻居们，陡然看到一身血的陆怀年冲了出来，都吓了老大一跳，哄地一下散开了，就看见满身是血的陆怀年，抱着座钟冲了过来。 走廊上都是灶台，还有正在油炸的食物，浓郁的香气让陆怀年停了下来，昨晚打了通宵的牌，回来后才刚睡了一两个小时，就被他妈给揪了起来，又是骂又是打，连口水都没喝，肚子早饿扁了。 饥肠辘辘的陆怀年，想也不想就抓起一盆炸好的春卷，要不是还抱了一只座钟，他还想再抓那盆肉丸的。 “你个倒灶鬼，放下我家的春卷！” 春卷的主人冲了过来，想抢回自家的春卷，一年到头难得这么奢侈地炸一回，怎么可能让这小瘪三抢走，必须抢回来，家里的孩子都还没吃呢。 陆怀年狼吞虎咽地吃春卷，死活不肯放手，春卷主人气得拿了根擀面杖抽，“挨千刀的小瘪三，老娘的春卷也敢偷，陆志国，万金桂，你们还不出来管管你这贼骨头儿子，别给老娘装死！” 其他人也看不过去了，纷纷过来帮忙，人多力量大，春卷被抢回来了，只是被陆怀年吃了五六只，春卷主人心疼欲裂，手里的擀面杖重重地抽了几下，嘴里骂个不停。 陆怀年四下躲闪，他还没吃饱呢，于是，他又趁乱抓了一大把肉丸，先往嘴里塞了几个，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又抓了几把往口袋里塞，不一会儿，一盆子肉丸就去了一半。 “还我家的肉丸，杀千刀的小畜生，吃了烂舌烂屁股……” 肉丸主人心疼得直哆嗦，揪住陆怀年要抢回肉丸，好不容易才炸了这么一小盆，自家孩子都没舍得吃，一人才吃了一个，要留着正月待客吃的，却让这小畜生给吃了一半。 比拿刀割她的肉还疼啊。 其他人都反应过来，陆怀年这小畜生已经不要脸了，他们赶紧把自家的食物都收进屋子里了，谁家都不富裕，可不能便宜了这贼骨头。 陆志国提着皮带冲了出来，就看见逆子在抢邻居们的吃食，眼前一黑，差点心梗。 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好名声，如今全让这小畜生毁了。 还有他辛辛苦苦存下的钱，也让这小畜生败了。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突然浮现在眼前，是顾清雅，用最后的力气对他说：“你们会遭报应的！” 陆志国心陡地沉到了底，难道真的是报应？ 不！ 他会过上好日子的。 他没做错事，只怪顾清雅自己当初不说清楚，他要知道顾清雅家是坏分子，他说什么都不会娶这女人，他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何错之有？ “陆师傅你看着吧，我家一盆肉丸，被你儿子吃了一大半！” “还有我家的春卷，瞧瞧，都糟蹋成什么样了，你说怎么办吧？” 春卷主人和肉丸主人，气冲冲地过来倒帐了，贼骨头溜了，还有贼骨头他爹呢。 “对不住，我赔……” 陆志国赔笑说好话，可还没说完，万金桂就冲了出来，尖声叫道：“赔什么赔，谁让你们东西不放好了，放在外面不就是让人吃的，你们也没贴纸条说不能吃，就这么几颗肉丸春卷还要赔，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小气的邻居！” 春卷主人和肉丸主人，本来还想着算了，只要赔她们损失就行，万金桂这一通说，彻底激怒她们了，她们也不是善茬，嘴皮子利索的很。 “放在外面就能随便吃了？这是你们陆家的规矩吧？我家可没这样的规矩，连我上小学的女儿都知道，不是自家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哼，你儿子二十大好几了，连三岁小孩都不如，万金桂你养不好儿子，就别以为人人都像你儿子一样没规矩！”肉丸主人。 “你们陆家的规矩就是格外不同些，东西放外面就能随便吃，那你家女人站在外面，是不是也能随便睡啊，要真是这样，我就和外面的叫花子说一声，大过年的，也让他们解解馋啊！” 春卷主人嘴更毒，直接从吃食升华到了精神食粮上。 其他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了，想笑又不敢，硬生生憋着，怪难受的。 陆志国脸色十分难看，阴沉着脸没吭声，今天这事是他家理亏，他腰板硬不起来，声音也大不起来。 “我撕了你的嘴，你自己想和叫花子睡就去睡，我看是你家男人不行吧，你才馋的很！” 万金桂气冲冲地扑了上去，和春卷主人扭打起来，两人势均力敌，旗鼓相当，打得不可开交。 “我男人厉害的很，谁不知道你们陆家的女人骚，没结婚就搞在一起了，还有你万金桂，怕不是陆志国的大老婆还没死，你就和人搞上了吧，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陆寒年不是万金桂亲生的，这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全厂，大家都在猜陆寒年的亲妈是怎么死的，流传得更多的版本，就是万金桂是小三上位，趁陆寒年亲妈生病时，和陆志国夹姘头了，活生生气死了陆寒年亲妈。 虽然距离事实差了些，但也八九不离十了，万金桂和陆志国，确实是在顾清雅没死之前搞在一起的，被戳中心事的万金桂恼羞成怒，疯了一样撕扯着，眼睛都红了。 一时间，走廊乱成一团，还碰掉了不少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其他人也顾不上拉架，赶紧去搬自家的东西，免得砸了。 第364章 回老家凡尔赛去了 陆志国上前拉回了万金桂，冲春卷主人不住说好话，这才制止了大战，走廊又恢复了平静，但陆家的事，不到半天就传遍了。 全厂都知道陆家出了个败家子儿子，染上了赌瘾，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陆志国两口子连年都过不下去了。 这些事江小暖他们都不知道，一家人都在准备过大年呢，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江老太一早就起来忙活年夜饭了。 天快黑时，江老太准备好了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在客厅摆了大圆桌，寿师傅祖孙，周阿嬷一家，包括周玉青，还有江小暖一家，一个都不少。 男人喝黄酒，女人喝香槟，小孩喝可乐，大家都站起来碰了杯子，脸上洋溢着欢喜。 “今年总算团团圆圆了，以后的每个年，只能多不能少。”周阿嬷有千言万语想说，可真到了说的时候，却说不出来了。 江老太连忙附和，“对，只能多不能少，争取明年能抱上大胖重孙子！” 这是她最大的愿望了。 江小暖没吭声，反正她明年肯定不生，她还要上大学呢，带着个孩子上大学像什么样子。 陆寒年也没吭声，反正他有两箱子小雨伞，保险的很。 “吃饭吃饭！” 周阿嬷招呼大伙吃饭，大家喜气洋洋地吃着丰盛的大餐，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江老太也让江大宝去放了一封万响的炮仗，鞭炮越响说明邪祟去得越快，来年顺风顺水，好运连连，肯定能抱上大胖重孙子。 除夕夜在一片欢笑声中过去了，第二天是初一，不出门，一家人难得齐聚在家，又过了一天，江小暖他们要回老家拜年了。 江老太老早都准备好了年礼，塞满了车子，周阿嬷一家和寿师傅在家待着。 “玉青，千万别让你奶奶动我的厨房，春卷饺子汤圆都是现成的，还有烧好的菜，想吃啥你就热一热，记住了啊，别让你奶奶进厨房啊！” 临走前，江老太千叮咛万嘱咐，万分不放心她的小厨房，可千万别让周阿嬷祸害了。 上次她就让这老太婆看着点火，结果好好的一锅菜，愣是让这老太婆给烧糊了，浪费她一斤肉，锅子都差点烧穿了。 周阿嬷在一旁不住翻白眼，她还不稀得进厨房呢，求她去都不去。 “我记住了。”周玉青忍笑点头，保证他一定会看牢厨房，江老太这才放心上车。 江小暖老家在流霞村，属于海城管辖范围，离城区大约三十来路，现在还是农村，但过几十年后，流霞村都轮上了拆迁，江家的十间老房子，赔了十来套房子，还有一大笔拆迁款，一夜之间成了人人羡慕的拆二代。 陆寒年开得慢，半个多小时才到，流霞村村口有不少小孩在放炮仗，看到车子都围了过来，江老太摸出几颗水果糖，笑眯眯地给了这些孩子。 “江阿嬷新年好！” 孩子们欢呼起来，给江老太拜年。 “新年好，都有份。” 江老太大方地又摸出一把糖，过年得大气，不能小气巴拉的，否则财神爷要不高兴的，就算以前家里日子不好过，江老太回老家都没抠索过。 关起门自家人省吃俭用，别人看不见，也不会笑话，回老家的排面必须摆起来，一年到头也就过年回来一次，排面肯定要做足，否则老家人会以为你在城里过得不好，当面不会说，背后肯定要说的。 再就是，老家人惯会踩高捧低的，知道你在城里过得好，心里自然有几分敬着，说话做事都客气些，还会主动来亲近你，帮你看着老家的房子，不让人来祸害。 可要是让人知道你在城里过得不好，穷光蛋一样，哼，不用别人欺负，老家那些亲戚就会上赶着来踩了。 也不消做什么，今天在你家门口种株南瓜，明天赶几只鸡来屙屎屙尿，老家房子不住人，搞这些小动作根本管不着，只能干生气。 这些事都是江老太的父母教她的，她父母年轻时也不在家村里住，带着她进城干活了，所以老家也是常年空着的，她爹娘每年都要回去几回，每次回去必然衣着光鲜，出手大方，还要出钱请老家人吃一顿。 也因此，她家虽不住人，家里却干干净净，没人敢去闹事，江老太打小耳濡目染，也学到了这些生活智慧。 最重要的是，家里现在糖果不缺，还都是高级糖果，水果糖这种便宜的，连大宝都不吃了，与其收着化了，还不如给这些孩子们吃。 在一群孩子的簇拥下，车子慢慢开进了村，吸引了不少乡亲们，都热情地围了过来，和江老太问好，比以往热情多了。 年前江家在村里办了喜酒，那个气派哟，村民们这才知道，江家真的发达了。 因为江家的孙女嫁了个有钱老公，连小车都开得起，这不是一般地有钱哪！ 江老太和村民们客套着，不由自主就开始凡尔赛了。 “水果糖家里多的是，给孩子们吃，过年嘛，孩子们高兴就好。” “本来要早点来的，可东西太多，收拾起来就要个把钟头，手都酸死了。” “这大衣是小暖新做的，大宝的滑雪衫也是新买的，八十多块一件呢，小暖向来舍得给她爹花钱，就大宝学照相，咔嚓几下几十斤肉就没了，看得我心肝都疼！” “哪能去照相馆学呢，那可是公家的东西，小暖给她爹买了新相机，还有那个胶卷，我也不懂，就晓得贵死人，这么点大一筒就能买几十斤肉了，大宝这败家孩子一天就能祸祸完，哎呦……心疼死我了！” 江老太在心口拍了拍，这回没演戏，她是真心疼。 江大宝哪知道胶卷能买几十斤肉，他就觉得好玩，兴致来了，咔嚓咔嚓的，一天都能照完一卷，江老太看得心肝都要碎了。 也就是是亲生的，换了其他人，老太太绝对能拿刀劈了这败家玩意儿。 乡亲们听得羡慕极了，照相机这种高大上的东西，他们一年到头都照不了一回，进城要转好几趟车，浪费大半天时间不说，听说照相贵死人，村里人没啥大事肯定不会浪费这个钱，也就是结婚或者过寿酒，才会奢侈地照一回。 可江家那个傻儿子，却能拿照相机当玩具一样玩，一玩就是几十斤肉，真真嫉妒死他们了，心里更是酸的不行。 他们好好的正常人，竟还比不上一个傻子过得滋润呢。 只怪他们没能生个有出息的闺女啊！ 第365章 老家的十间屋子 “招娣打小就算过命，说她有晚福，那算命先生灵光的很，果然说中了。”一个佝着背的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她和江老太是小时候的玩伴，年纪一般大，可现在看起来却像是两辈人，一个衣着破旧，满脸皱纹，牙齿都掉光了，干瘪着牙床，背也直不起来了。 江老太却穿着簇新的羊绒大衣，头发梳得油光乌亮，红光满面，昂首挺胸，看着也就五十出头，和这童年玩伴一比，可不就是两代人嘛。 “金凤姐啊，好久没看见你了，年前我回来了几回，都没瞧见你，你身体还好？” 江老太见到老太太十分欢喜，亲热地抓着老太太的手，可见到童年玩伴金凤姐苍老憔悴的模样，她心里不由泛酸。 金凤姐只比她大三岁，可现在却老成这样了，看着像是不大好呢。 “好，好着呢。” 金凤姐嘴上虽说好，可过得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大过年还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看着像是一年都没洗了，棉花都硬梆梆的，哪能保暖呢。 江老太在金凤姐的棉袄上摸了把，硬得像石头了，不禁皱眉，这也太不像话了，金凤姐可是有三个儿子的，虽说不是村里的富户，可日子也不算差，哪至于让老娘大过年穿这种破衣服？ 而且看金凤姐的模样，平时日子肯定过得不好，年前她回村里操办婚酒，每次都匆匆忙忙，她倒是想去看金凤姐，但听说金凤姐生病了，她就托人送了些点心，自己没去了，怕沾了病气，对孙女不好。 “金凤姐，去我家坐坐，咱们老姐妹说说话。” 江老太牵着金凤姐，想问一些事，如果那三个逆子真的苛待了金凤姐，她势必要出个头的。 年纪越大，小时候的伙伴就越来越少了，金凤姐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了，而且年轻时金凤姐也帮了她不少，这些她都记着，现在金凤姐落了难，是时候还了。 “哎……说说话，好久没说了。” 金凤姐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睛流下了几滴泪，背过身偷偷擦拭着。 江小暖跟在后面，看到了老太太掉眼泪，便知道这老太太肯定过得不好，看这穿着，还有这精气神，显然是受到苛待了。 她很少回老家，前世也没回过，对老家的人并不了解，但看江老太的亲昵样，显然和这老太太关系匪浅。 江家的屋子就在村口，挨着路边，位置是村里最好的，这也是江家的旁支亲戚，撕破脸都想抢占这十间房子的原因。 位置好，房子也多，江家还没儿子，无论哪一点都能让那些人起贪欲，幸好她爷爷奶奶强势，没让这些人得了便宜，保下了这十间屋子。 江老太开了大门，入目所见是宽敞的大院子，江家不仅房子多，还有前后两个大院子，这也是前世拆迁能赔那么多房子的原因，建筑面积是村里最大的，赔的房子和拆迁款，也是村里最多的。 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就是有些冷清，年前江老太特意打扫过，回来也用不着搞卫生，直接就可入住。 “金凤姐，你坐着，我去生个火。” 江老太搀扶着老太太坐下，从包里拿出一袋子鸡蛋糕，这个软和，没牙也能吃，金凤姐嘴里都没剩几颗牙了。 “哎，你忙。” 金凤老太坐下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鸡蛋糕，不住咽口水，她好想吃，可又不好意思，这么大年纪了，哪能这么馋呢。 江小暖看出了老太太是真饿了，就解开了袋子，拿了块鸡蛋糕放在老太太手里，笑着说：“阿嬷吃。” 金凤老太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感激地看了眼江小暖，颤抖着手往嘴里送鸡蛋糕，咬了一小口，就满足地眯了眼，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这些年能吃上一口热乎汤水都难哟。 鸡蛋糕没多大，也就鸡蛋大的一小块，金凤老太三口两口就吃完了，她已经尽量矜持了，但还是很快吃完了，江小暖又适时地递上一块，她看出老太太面皮薄，自己是不好意思拿的。 “够了，吃好多了。” 金凤老太想推拒，这个肯定贵，她吃一块就满足了。 “您吃吧，还有这么多呢。” 江小暖把鸡蛋糕硬塞进她手里，老太太推辞不过，只得含着泪吃了，连着吃了四五块鸡蛋糕，老太太的精神都好了不少，之前那死灰样都是饿出来的。 “够了，吃饱了。” 金凤老太说什么都不肯吃了，其实她能把这一袋子鸡蛋糕都吃了，但那样就讨人嫌了，使不得的。 江小暖也没再给她递蛋糕，老太太年纪大，肠胃弱，一次吃太多蛋糕怕是消化不了，而且天寒地冻的，老太太更需要的是一杯热汤。 家里的柴禾都是现成的，但并不多，是三叔公给的，也就够烧两三天的，江老太引了火，先把碗筷都用开水煮一遍消毒，长久不住人，肯定有蟑螂老鼠爬过，消毒是必须的。 “我去山上砍柴。” 陆寒年换了身旧衣服，找到了柴刀，家里的农具都是现成的，就是钝了点，但难不到陆寒年，没几下就磨利了。 “大宝，你和小陆一块去。” 江老太叫儿子陪着，以前在老家住时，家里的柴基本上都是江大宝砍的，而且江大宝干农活也很拿手，是家里的壮劳力呢。 “好……” 江大宝也不用人说，自个去换了衣服，滑雪衫是暖暖买的，不能去山上，要弄脏的。 他也换了旧衣服，跟着陆寒年一块去了后山，离村里并不远，村里人都去后山砍柴，江小暖没事干，就打了热水擦桌子柜子。 “金凤姐，把这吃了。” 江老太煮了一碗糖鸡蛋，放了一大勺白糖，敲了三个鸡蛋，洁白的蛋清包裹着橙红的蛋黄，热气腾腾的，看得金凤老太不住流口水，也记不清她有多久没吃鸡蛋了。 “招娣你太客气了，敲这么多鸡蛋。”金凤老太局促不安地说着，感觉自己像是特意来人家要食吃一样。 第366章 团圆馃 “金凤姐你和我客气啥，以前我去你家吃东西也没少吃，我生大宝时，你还给我送了一百只鸡蛋呢，快趁热吃了吧。” 江老太将碗摆在桌上，招呼金凤老太吃。 老太太眼里饱含着泪花，把一大碗鸡蛋吃完了，连糖水都喝光了，看着精神更好了些，眼睛都有了些神采。 “中饭在我家吃啊，咱们老姐妹好好唠唠。” “不吃了，我回去自己烧。”金凤老太回绝了。 她都吃这么多东西了，哪能再留下来吃中饭呢，她没那么厚的脸皮。 但其实家里冷锅冷灶的，连根柴禾都没有，热水都烧不了。 “和我客气啥，吃完了我送你回去，就这么说好了。” 江老太很强势，硬留下了金凤老太，等吃了饭，她要过去看看，那三个白眼狼儿子，到底是怎么苛待亲娘的，黑了心肝的畜生，也不怕天打雷劈。 大门口有不少小孩在探头探脑，他们之前没在村口，所以没分到水果糖，这才过来碰碰运气，但他们又不敢进来，就在门口笑嘻嘻地缩着。 江小暖看见了，抓了一大把糖果，不是水果糖，而是比较高级的什锦糖，走出去分给了孩子们，每人都分了好几颗。 孩子们开心地欢呼着，这些糖一看就比水果糖好吃。 过了会儿，又过来一批孩子，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江小暖都分了糖果，来者有份，过年有人来家里是好事，人气旺财气才能旺嘛。 除了孩子，还有大人来串门的，江老太都热情接待，拿出了瓜子花生香榧招待，还有糖果点心，丰盛得让村民们眼睛都花了，手脚也变得局促了。 江家是真的阔气了呀，这些高级东西他们连见都没见过呢。 “招娣婶，小暖老公是不是当官的？开那么气派的小车呢！”有人好奇打听。 “当什么官啊，就是在单位当了个小干部。” 江老太半真半假地说，其实她也不知道陆寒年具体的工作，但这不妨碍老太太发挥凡尔赛的功力，旁边的江小暖嘴角不由抽了抽，她这奶奶真是生不逢时啊，要是再迟生几十年，像李蛋尺子这些，怕是都得靠边站了。 瞎话张嘴就来，草稿都不打，别人是出口成章，她奶奶是出口凡尔赛，之前在村口，那一通凡尔赛，可差点没把全村人给整成酸柠檬汁。 村民们哪知道江老太在吹牛，信以为真，个个都羡慕嫉妒，奉承话说个不停，想着抱牢江家的粗大腿，也能沾点光啊。 “招娣婶，小暖老公单位招人不？我家老二初中毕业呢，人也聪明，能吃苦，咱们又是自家人，好说话啊，要不让小暖老公帮忙介绍个工作？” “初中毕业算啥，我家老大还念了高中呢，招娣婶，我家老大小时候你还抱过的，夸他以后肯定有出息，要是能跟着小暖老公干，这还真有出息了。” “招娣婶，我家艳芳你也抱过的，十九了，念了初中，相貌没得说，干活也勤快，你看城里有没有好后生，给艳芳介绍个？相貌也不挑，年纪大点也行，最要紧是有城里户口，有稳定工作，家里没兄弟就最好了，公婆要是不住一起更好。” “你还不如说死爹死娘才痛快呢，有那么好的条件，人家不晓得在城里找对象，娶你家艳芳有什么好处，嘁！” 其他人听不下去了，怼了过去，于是，这两人就开始你来我往地打起了嘴仗，屋子里一时间热闹非凡，人气确实旺，旺得江小暖好想把人赶出去。 江老太也听得脑袋晕，大声喝道：“别吵吵了，大年初二吵什么吵。” 立刻就安静了，毕竟大家都有有求于人，不敢得罪江老太。 陆寒年扛了像山一样的柴禾回来，江大宝也扛了不少，两人这一趟，够烧好几天了。 屋子里更安静了，陆寒年不怒而威，其实他并没刻意板着脸，但往屋子里一坐，也不用开口，其他人就不敢吭声了，个个都老老实实的，喘气都不敢太大声。 大家又聊起了村里的八卦，谁家添丁了，谁家娶新妇了，谁家老婆夹姘头了，谁家公公扒灰了，个个都说得活灵活现，跟亲眼看见的一样。 “石根家今年风水不好，差点家破人亡，年都过不下去了。”有人说道。 其他人一听，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这个石根家的事，其实也不是稀奇事，就是这个叫石根的今年连连走背时运，他是泥瓦匠，上半年干活时摔断了腿，在家休养了半年，家里的老底都花光了。 然后就是石根的老婆，去山上割草时，让毒蛇咬了，幸好当时有人在附近砍柴，当机立断给她处理了蛇毒，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人却半死不活的，送去医院抢救，又花了不少钱，借了一屁股债。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背时到家了，但这一家的晦气还没完，眼看快过年了，石根老娘又不大好了。 “石根老娘怕是挺不过正月了，昨天还说想吃团圆馃，现在上哪去给她弄团圆馃啊，石根家年三十吃的是煮番薯，就着没油的萝卜干吃的，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闲钱做团圆果。” “唉，石根老娘苦了一辈子，到死了连口想吃的都吃不上，造孽哟！” “石根那么要强的人，都愁得掉眼泪了，他家俩闺女也懂事，说下学期不念书了，要去城里当保姆挣钱，让石根骂了顿。” “石根就是脑子一根筋，女儿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迟早是别人家的人，读得再好终归要嫁人，姑娘嘛，做得再好还不如嫁个好郎君呢，像小暖，嫁了个好老公，日子过得多好。” 有人拿江小暖打比方，很瞧不上石根的顽固不化，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打肿脸充胖子，要供两个赔钱货念书，自家老娘想吃口团圆锞都吃不上。 “听说石根想卖房子，招娣婶，可能会来找你，村里也就你家买得起了。” 江小暖心中一动，她想起这个叫石根的人了，前世是有这么个人，也确实卖了房子，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这石根生了俩特别有出息的女儿，卖房子供女儿念书。 第367章 要结个善缘 两个女儿很争气，先后考上了FD大学，姐妹俩只隔了一年，这事还上了报纸，一门双姝，都考上了FD大学，而且还是卖了房子供姐妹俩上学。 不要说是现在，就算再过几十年，能卖房子供两个女儿上学的人家，也少之可少，现在更是稀少，石根的举动在很多人看来，就是犯傻，脑子没装十斤屎，绝对干不出这么蠢的事来。 但很多年后，那些骂石根蠢的人，都被打了脸，羡慕死石根的好福气了。 石根的两个赔钱货女儿，考上FD大学还不打紧，又都考上了公费留学，也是隔了一年，姐妹俩去了国外深造，又都拿到了博士学位，还留在国外工作。 江小暖记得，大女儿是一家跨国公司的亚洲区执行总裁，经常上杂志的那种，非常有魄力的女强人，小女儿则是国际知名的全外医生，都是人中翘楚。 苦了大半辈子的石根夫妇，晚年生活得非常幸福，是全村过得最好的了，两个女儿想接他去国外生活，石根夫妇拒绝了，姐妹俩又在村里给他修了中式庭院，还请了两个保姆照顾老两口的生活起居，都挺孝顺的。 江小暖之所以记得石根，是因为江老太前世经常念叨，口气里对石根特别羡慕，而且江老太其实也是当初说石根蠢的人之一，她也不能理解石根卖房供女儿念书的傻子行为。 果然，给金凤老太剥香榧的江老太，听了石根要卖房子，神情便不屑了，嗤道：“石根脑子让狗啃了不成，祖宗留下的房子哪能卖，又不是儿子，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不念书照样生娃。” “可不就是嘛，我们都劝石根两公婆，他老婆也想不通，还和石根吵了好几回，可惜家里是石根作主，他老婆说话不管用。” “石根他兄弟不管？”江老太好奇地问。 这个石根论起来算她的远房侄子，但关系不太近，因为石根的老爹以前打过她家房子的主意，和江老太闹僵了，石根的两个哥哥在路上看到江老太，都是撇过头不搭理的。 不过石根比两个兄长懂礼多了，每次看到江老太，都会主动打招呼，有时候还会帮忙干活，所以江老太对石根印象还不错。 至于石根的老爹，老早就没了，用不着打交道，石根老娘是个懦弱性子，向来不管事，管也管不了，石根老爹凶的很，两个大儿子对老娘也不太孝顺，近几年都是小儿子石根赡养老娘。 “怎么不管，骂也骂了，石根就是不听，铁了心要卖房，再说家都分了，管也管不了。” “那俩兄弟不买？” “他们倒是想要房子，但不肯出钱，石根当然不愿意。” 江老太撇了撇嘴，嘲讽道：“想得倒挺美，当初分家的时候，石根分的最少，没分多少东西，现在哪来的脸白占。” “可不就是想白占，卫国家想买石根家的房，那俩兄弟就上人卫国家闹去了，说卫国不安好心，成心拆人家，搞得卫国不敢买了，石根这房子卖出去怕是难哟！” 江老太一下子沉了脸，没好气道：“那你还让我家买！” 说话的女人赶紧赔笑脸，“那两个黑心肝的，给他们十颗豹子胆，也不也来招娣婶你面前闹啊！” “就是，他们哪有这胆子，招娣婶你要是买，石根他俩哥绝对屁都不敢放一声。” 几人说尽好话，把江老太哄得眉开眼笑，还有几分得意，傲娇道：“那俩倒灶胚要是敢来闹，老娘熊黄狗宝都给他们打出来！” 几人又奉承了几句，江老太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得瑟的不行，而且也真的心动了。 “石根卖的哪间房？新房还是老房？”江老太问。 她知道石根有两处房子，老房是当年分家时得的，就一间，又小又破，一家人住得挤挤巴巴的，石根两公婆能干，结婚没几年就自己修了新房，三间两层，还有个大院子，住着挺宽敞的。 江老太中意的是新房，破房子她才不要买。 “肯定是新房，那破房都快倒了，招娣婶你真要买？我去帮你和石根说啊。” “我再想想，你先别说，我家现在是小暖当家，这事得她说了算。” 江老太差点就答应了，江小暖咳嗽了声，她立刻就改了口，有点后怕地瞄了孙女一眼，见江小暖面无表情，心里不由忐忑，担心孙女怪她自作主张。 但石根家的房子是真的好，又大又敞亮，还是新修的，位置也好，买下来随时都能住人，她不嫌房子多，越多越好呢。 其他人都齐刷刷看向江小暖，有人问：“小暖，那房子真不错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江小暖笑了笑，和和气气道：“我自己家房子就够住了，要那么多房子干什么，当然不买。” 江老太神情变得失望，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等客人走后，她再好好劝劝孙女，那房子是真的好，买下来不亏的。 几个客人听了也挺失望，略坐了会儿就走了，屋子里一派狼藉，地上全是瓜子花生壳，果盘都空了。 金凤老太一直没吭声，等人走了后，她才慢悠悠说道：“要是有闲钱，买了也是好的，石根心肠好，会感恩的。” 江老太朝江小暖比了比手指，意有所指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乡里乡亲遇到难处了，帮一把也是好的。” 老太太的小动作江小暖都看见了，暗自好笑，她当然也想买，现在的房子不值钱，可过二十几年，可就是金山了，买下来绝对是大赚特赚的。 但这房子还真不能随便买。 她还要结个善缘。 “金凤阿嬷，乡里乡亲帮忙确实是应该的，石根我是不是要叫阿叔啊？”江小暖问。 “排起来是得叫叔。”金凤老太点了点头。 江老太却以为孙女回心转意了，欢喜问道：“小暖你要买房？” “我去山上看看有没有清明草。” 江小暖没正面回答，准备上山采清明草，石根老娘看样子是挺不了多久了，想吃团圆馃的心愿，至少得给人家满足了，让老太太死也做个饱死鬼嘛。 “你采清明草干什么？”江老太愣住了，搞不懂孙女的套路。 “做团圆馃，你去村里买点糯米粉，陆大哥，咱们上山挖笋去。” 江小暖招呼陆寒年，去隔壁房间找了俩筐子，不等江老太回过神，俩人就出去了。 第368章 男人不可以说不 江老太拍了拍脑门，还是没反应过来，和金凤老太吐槽，“这小暖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好端端地做什么团圆馃，麻烦的要死，再说山上现在哪有清明草，才发出的嫩芽能管什么用，香都不香。” 金凤老太咧嘴笑了，“小暖心善，是好孩子，她是给石根老娘做团圆馃呢。” 江老太这才恍然大悟，她把这茬给忘了。 “那我去弄点糯米粉，还好带了咸肉火腿。” 江老太捧了个大盆，风风火火地出去了，没多时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捧了一大盆糯米粉，她花钱买的。 “金凤姐，你一会儿帮我劝劝小暖，房子当然越多越好，买下来多好，她咋就不同意呢。”江老太坐下来唠嗑，等江小暖的清明草采回来再做团圆馃。 “这事你别管了，我看小暖有主意。”金凤老太笑了笑，不让江老太管事。 她算看出来了，小暖这姑娘是个心里有章程的，比男人还有主意，招娣是有福气的，不像她……唉。 山上，江小暖找到了自家的竹山，现在是吃冬笋的好时候，就是挖笋有点难度，她不懂咋挖。 冬笋都藏在土里面，总不能瞎挖，据说有经验的人，看看泥土纹路，就知道下面笋的位置，一挖一个准，可她哪知道这些，不由巴巴看向陆寒年。 “你知道挖笋不？” 她老公无所不能，应该会挖笋吧？ 陆寒年刚想说不会，但面对媳妇汪汪的大眼睛，那句‘不会’愣是咽了下去，男人怎么可以说‘不’？ 不会也得会。 “知道。” 陆寒年果断回答，他虽不会挖笋，但他会挖土，笋在土里面，他只要把土挖开就行了，并不难。 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不吝赞扬，“我老公就是厉害，除了不会生孩子，哥你啥都会了。” 陆寒年不由唇角上扬，脸上柔情似水，心里却有点虚。 他真没那么厉害。 看来以后抽空要多学点技能才行，否则哪当得起媳妇的夸赞呢。 “哥，你在这边挖笋，我去那边采清明草啊！” “嗯，小心点。” 陆寒年松了口气，媳妇不盯着就好，他可以自由发挥了。 江小暖提着篮子去前面的山坡采清明草了，那个山坡向阳，比较暖和，应该长出了些清明草，其实吃清明草最好的季节是三月，顾名思义，清明草就是清明节那段时间的野菜。 团圆馃也叫清明馃，这是Z省那边的风俗，流霞村很多村民都是Z省那边迁过来的，自然也保留了那边的风俗，清明节做清明馃就是其中一种习俗。 采了清明草，也就是嫩时的艾草，拿碱绰水后，和糯米粉混成绿色的面团，清明馃分咸馅和甜馅两种，甜馅简单些，豆沙枣泥花生碎都可以，咸馅做法要精细些。 流霞村的做法，一般是用五花肉，老豆腐，冬笋，雪里红切成丁，然后放油炒熟，就成了鲜美的咸馅，再像包饺子一样，包成清明馃。 过年时也做，不过大都包成圆形，花样精致些，叫法也很好听，叫做团圆馃，意味着团团圆圆。 江小暖在山坡上翻了会儿，终于找到了鲜嫩的清明草，还只是刚窜出头的嫩芽，颜色也不太绿，但有一股独有的清香。 采了满满一篮子，江小暖回去找陆寒年，笋应该已经挖好了。 “哥，笋挖多少……咦……笋呢？” 江小暖傻眼了，地上只有一根瘦巴巴的笋，然后……好多坑。 陆寒年满头大汗，脸上还有点难为情，耳朵都红了，挖笋比他以为的要难得多，他都挖了那么多坑，每个坑都很深，愣是没有笋。 真是奇了怪了。 他觉得应该是媳妇家的这座竹山地不肥的缘故，所以才不长笋。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夸道：“哥你真厉害，挖了这么大的笋啊，太厉害……噗……哈哈哈哈……” 实在忍不住了，江小暖大笑出声，越笑越乐，眼泪都出来了。 刚才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还以为真的很会挖呢。 陆寒年本来还难为情，但见媳妇这么开心，他自己也笑了，就当逗媳妇了，只是笋咋办？ “你们干什么？来偷笋的？” 一声大喝声传来，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扛着一把锄头，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把他们当成偷笋的毛贼了。 江小暖忙说道：“我是江家的孙女，江招娣是我奶奶，江大宝是我爹，他是我老公。” 男人上下打量，认出了江小暖和陆寒年，年前才回村办过喜酒的呢，脸色就和缓了，笑着说道：“是小暖啊，你们今天回来了？” “嗯哪，刚到家，我奶奶让我们来挖笋，我应该叫您舅舅吧？”江小暖瞎蒙，江老太交待过，村里年纪和江大宝差不多的，基本上都是她舅舅。 “是叫舅舅，你们怎么挖这么多坑？” 男人走过来看了眼，就知道陆寒年是瞎挖的，不禁摇头，将陆寒年推到了一边，“这样挖不行，要弄坏竹鞭的，喏，看到这条线了没，下面肯定有笋，一锄头就行。” 他指了指地上，据说有条线，可江小暖瞪圆眼睛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到线在哪儿，陆寒年却点了点头，一脸受教的样子。 男人一锄头下去，掘起一大块土，果然挖出了一株肥大的笋，陆寒年脸热了热，有点惭愧。 不是山不肥，而是他见识太少啊。 男人又挖了几锄头，每锄头下去都有收获，不多会儿就挖了十来株笋，每株都又肥又嫩。 “够了，谢谢舅舅啊，等我做好团圆馃，给您送些尝尝。”江小暖笑眯眯地说 “不用不用，下次别乱挖了。” 男人摆了摆手，扛着锄头下山了。 陆寒年却不肯下山，他先把之前挖的坑填好了，盯着地上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条浅浅的线，一锄头挖了下去，果然有收获，有三株胖笋呢。 “哇，哥你好厉害，一学就会了！” 江小暖夸了一通彩虹屁，她男人刚才伤自尊心了，得赶紧夸回来。 第369章 优秀的姐妹花 陆寒年唇角不住上扬，将三株胖笋扔到筐里，又四下寻找起来，很快就让他找到了另一条线，又是一锄头下去，挖上来两株笋。 “哇……哥你真棒，几分钟就学会了，太厉害了！” 江小暖拍着手夸奖，心里却在想，刚才肯定是伤自尊了，这挖起来都没完没了了。 其实筐里的笋已经够了，做团圆馃用不了多少笋，就只是提个鲜而已，两三株笋就够了，筐里已经有十来株了。 不过江小暖也没阻止，随便陆寒年挖，反正山是自家的，以前几乎都不上山挖笋，江老太把山托给了三叔公照看，笋和毛竹也让给三叔公了，不过三叔公做事讲究，每年都会给江老太不少笋干，还有一些土特产。 陆寒年嘴角咧开，劲道十足，扛着锄头去了另一边找笋，得让媳妇看看，他挖笋有多么厉害，不能对不起媳妇的夸赞。 接下来的半小时，就是陆寒年的表演时刻，江小暖嗓子都夸哑了，索性找了个地方休息，看着自家老公跟打地鼠一样，这里挖一锄头，那里挖一锄头，筐很快就装满了，得有二三十株了。 “回家。” 陆寒年意犹未尽地停下了，他倒还想再挖，可惜没筐了。 江小暖松了口气，伸手娇声道：“起不来。” 陆寒年心里一荡，放下了锄头，蹲下身双手一抱，就把人给抱起来了，还顺势亲了口，山上一个人都没有，方便亲亲抱抱举高高。 “回去了。” 江小暖嗔了眼，提起了装清明草的篮子，都快吃中饭了，得赶紧做团圆馃给石根老娘送去，老太太已经不太好了，也不知道能挺多久，早点送去让老太太满足心愿。 陆寒年扛起了沉甸甸的筐子，和江小暖一道下山，到山脚时，看到两个女孩在说话，大约十五六岁，模样相似，应该是姐妹俩。 姐妹俩在割猪草，已经割满一大筐了。 “杏儿，你听话，好好上学，一定要争气，其他的你别想。”年纪大一点的女孩劝道，口气像大人一样。 “姐，你成绩比我好，应该你上学，我进城干活。”妹妹擦了擦眼睛说。 姐姐立刻板了脸，“你去干活谁要？我已经找好东家了，过了初六就去，东家人很好的，可以先预支工资，你下学期的学费有了，听话，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咱家就靠你了。” “可姐姐你成绩那么好，年年都是第一名，我不想你退学，姐……” 妹妹捂住脸哭了，如果可以，她希望和姐姐一起上学，可这是不可能，家里一分钱都没了，爸爸的腿没好全就去干活，现在还一瘸一拐的，奶奶想吃团圆馃都吃不上，村里人也不肯借钱，说爸爸蠢，花钱给她们两个赔钱货上学，注定是赔本的买卖，谁都不肯借钱。 其他人也就罢了，人家也没义务帮她们家，可两个伯伯也太狠心了，不仅不借钱，还想白占她家的房子，甚至还想把姐姐嫁给傻子，那个傻子都二十好几了，吃饭还流口水，要是姐姐真嫁过去，只怕过得生不如死了。 幸好爸爸没同意，还和两个伯伯闹翻了，可家里现在这个样子，一文钱都能逼死英雄好汉，现在也快逼死她一家人了。 “别哭了，咱们没资格流眼泪，不会有人同情我们，只能靠自己，好了，眼泪擦一擦，别回家了还哭，让爸妈看了难受。” 姐姐年纪虽小，可极有主见，而且性子很坚强，隐在暗处的江小暖，已经猜出了两姐妹的身份，十之八九是石根的两个女儿。 果然是日后当总裁的女强人，现在小小年纪就能看出心性了，有主见又坚毅，还是超级学霸，江小暖能肯定，就算这个姐姐真的辍学了，也不会当碌碌无为的普通人，自会闯出一片天地的。 但考大学却是最快的捷径，前世姐姐也考上大学了，只是期间肯定受了不少苦难，江小暖听江老太说过，姐妹俩特别懂事，连饭都吃不饱，但从来不叫苦，每个星期带去学校的菜，就是一杯加了点白糖蒸熟的梅干菜，连一滴油都没有。 在这么艰难的条件下，姐妹俩也没落下学习，还考上了FD大学，不仅靠的是天资聪敏，更多的还是努力勤奋吧。 江小暖没现身，不想打扰这两姐妹，等姐妹俩走远了，她才拉着陆寒年出来了。 “你想帮她们？”陆寒年问。 上山采清明草他就知道了，媳妇动了恻隐之心，想帮石根一家子，他当然没意见，媳妇想干什么他都支持。 “嗯，这俩姐妹学习这么好，辍学太可惜了，说不定以后有大出息呢，咱们现在帮一把，就当结个善缘吧。”江小暖笑着说。 “家里你说了算。” 陆寒年很干脆，外面他管，家里的事媳妇管，他只管出钱出力。 江小暖笑靥如花，斜了眼男人，娇声道：“谢谢老公。” 陆寒年心里又是一荡，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挂在正当空，离天黑还早着呢，不禁失望了，自打结婚后，他就总觉得白天过得太慢，晚上过得太快了。 两人一块儿回了家，江老太正等着呢，见到满满一筐子冬笋，吓了一跳，失声道：“你们这是把山上的笋都挖完了？” 陆寒年有些难为情，确实挖得多了些。 江小暖嗔道：“山上怎么可能就这么点儿笋，回头炒肉丝吃。” “行，一会儿就炒，我去洗清明草，这也太小了，做出来不香。” 江老太嫌弃地看着筐里的清明草，都是牙尖尖儿，香气也不浓郁，做出来的馃子不香。 “现在有这么些就不错了，我去洗，你去炒馅料吧。” 江小暖拿过了筐子，去院子里洗清明草了，江家院子里有井，用水很方便，就是她没打过水井，看江老太打水很轻松，一根竹竿绑了根钩子，钩着水桶往井里一打，就提着一桶水上来了。 她学着江老太的样子，钩着水桶伸进井里，但半天都打不上来，水桶总是掉，过了好几分钟水桶都还在井里，气得她好想砸了这破桶，在江老太手里就那么听话，到她手里就使小性子了。 第370章 送团圆馃 陆寒年笑着过来了，接过竹竿，轻轻松松地就打上来一桶水，江小暖轻哼了声，讨厌的桶，就是故意和她做对的。 江老太已经煮好了一大锅开水，加了一点点碱，清明草嫩，用不了多少碱，稍微焯一下就好。 焯好的清明草变成了绿色的糊糊，挤开水后，放入糯米粉里，轮到陆寒年上手了，他力气大，没一会儿就揉成了浅绿色的面团，散发着艾草独有的清香。 江老太已经炒好了馅料，雪里红，冬笋，老豆腐，咸肉，还加了火腿，哪怕再过二十年，这个馅料都是帝王级别的，鲜得舌头都能掉下来。 团圆馃顾名思义，自然要包成圆形，像包包子一样，还得有褶子，非常漂亮，江老太是包团圆馃的行家，她先把面团掰了一个个面脐子，再在手心抹了点猪油，米粉干，不如面粉那般润滑，不抹猪油容易开裂。 用手一点点地按压，将面团捏成外薄内厚的小碗状，再舀一大勺馅料，捏几道漂亮的褶子收口，一只精致美丽的团圆馃就做好了。 江小暖不会弄，她和周阿嬷一样，吃比较内行，做不行，厨艺上没有天赋，江大宝却做得像模像样的，打小就跟着江老太做惯了的，而且他静得下心，做这些手工活都得心应手的。 人多力量大，没多时就包了一淘箩团圆馃，大火蒸十五分钟就能吃了。 江小暖掀开了锅盖，拿筷子夹了几只在盘子里，先给了金凤老太，“阿嬷吃。” “太多了，我尝一只就好。”金凤老太连连摆手，怪难为情的。 今天都吃不少东西了，又是鸡蛋糕，又是溏心蛋，现在还有这么多料的团圆馃，比以前的地主都吃得好呢。 “吃吧。” 江小暖也不客气，将盘子放在金凤老太面前，她看出老太太胃口其实很不错，之前吃的那些东西，应该没吃饱，不过农村老太太胃口都挺好，像她奶奶，一顿能吃两碗饭呢，比她还能吃。 “金凤姐你吃吧，有这么多馃呢。” 江老太笑着说，自己也夹了只吃，咬了口就赞不绝口，“鲜，还是要肉多。” 江小暖又盛了一盘给江大宝和陆寒年，第二锅也蒸熟了，她找了只小篮子，垫了干净的纱布，盛了二十来只团圆馃，再盖一块干净的纱布。 又拿了只盘子，盛了十来只团圆馃，也盖了纱布。 “咱村里有个四五十岁的男的，我得叫舅舅，左眉下有颗这么大的黑痣，他是哪家的？”江小暖问。 她问的男人，就是之前在山上帮他们挖笋的那个舅舅，特别好认，脸上有颗黄豆那么大的黑痣。 “那是金满舅舅，你咋突然问起他了？”江老太觉得奇怪。 “刚才山上碰到了，帮了点忙，我把这盘馃子送他家去，他家住哪呢？” “说也说不清，一会儿我去送吧，你这篮子里的给谁？”江老太问。 “给石根家啊，他老娘不是想吃团圆馃嘛。” 旁边的金凤老太笑了，她就知道小暖是心善的好孩子。 江老太撇了撇嘴，有点肉疼，这么多馃子呢，她要是早知道孙女要送人，她就不放那么多肉了，还有贵死人的火腿，送人做这么好的馅料干什么，随便放点雪里红豆腐呗。 孙女就是太败家了，唉，这毛病也不知道像了谁，她江家十几代都勤俭节约，咋就出了个败家孙女呢？ “你知道石根家在哪不？”江老太又问。 江小暖已经到门口了，“路上找个人问呗，村子就这么点大。” 她走到院子了，又返回来，果然看到老太太偷偷在拿盘子里的馃子，冲过去一数，好家伙，十只馃子变成了六只，老太太手还停在一只馃子上。 江小暖气得笑了，“你干脆全拿走好了，总共就十只，你拿走五只，还送什么送？送出去都丢人现眼。” 被抓了现行的江老太，老脸有些红，讪讪道：“那个金满和咱家关系不近，没必要给太多。” “那也没你这样搞的，我都答应给人家送馃子了，你这样搞是丢我的脸，行了，我自己去送。” 江小暖一把夺过了盘子，真不放心让这老太太去送，她担心半路上，老太太再吃掉一半。 这老太太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江小暖夺走了盘子，还白了眼，和陆寒年一道出门了，江老太悻悻地嘀咕了几句，败家孙女，这么好的馃子，五只就是大礼了，那个金满和她家平时都不走动，送这么多馃子干啥？ 还有石根老娘，都快归西了，能吃几只馃子，送个五六只意思意思就行了呗，还送这么大一篮子，她辛辛苦苦包的馃子，一转眼就被败家孙女送走一半了。 还得给三叔公和其他几个亲戚送一些，都是平时走得近的，这么一想，江老太心又疼了，这家送几只，那家送几只，自家还能剩几只哟。 金凤老太看得好笑，便劝道：“小暖是主意正的，你以后少管家里的事，咱们年纪大了，就得学会闭眼闭嘴，否则要遭人嫌的。” “你不晓得小暖有多败家，花钱大手大脚，手松的很，我要是不管着点儿，金山银山都要败光了。” 江老太忍不住吐槽，她过了大半辈子的苦日子，最苦的时候草根树皮都吃，每天都算计着粮食做饭，一粒米都不敢多吃，今天多吃一点，明天就要挨饿了。 虽然现在家里好过了，样样都不缺，可江老太心里还是不踏实，就怕又过苦日子了，人算不如天算，她小时候家里也是好过的，谁知道后面会那么苦呢。 老太太还是蛮有居安思危的意识的，就想现在好过的时候，多存些钱，将来万一有了变故，就不会挨饿了，可惜孙女理解不了她的苦心啊。 金凤老太却和她想法不一样，“招娣你就是瞎操心，小暖能这样花钱，自然能挣回来，我看小暖老公也是有出息的，你看你现在日子多好过，以前你省得要死，有现在好过没？” 江老太愣了下，老实点头，以前和现在，一个天，一个地，根本不能比。 第371章 珍贵的善意 “这不就是了，以前你省得要死，照样要吃苦挨饿，现在小暖花钱大手大脚，可你现在过的日子，比咱村的地主都好，你啊，得想开点儿，年轻人不喜欢咱们管太多，小暖小两口有主见，你管好自己和大宝，以后有孩子了，再帮着带孩子就行，其他的事少插手，管多了招人烦的。” 金凤老太苦口婆心地劝说，江老太面有所思，心里其实已经被说服了，不过嘴上还硬的很，“我也没怎么管，就是有时候说几句。” 大不了以后她少念叨，可有些事，她看见了肯定忍不住，就像今天送团圆馃，哪能这么败家呢。 江小暖先去金满舅舅家，外面有不少小孩在玩耍，她叫了个大点的孩子带路，很轻松就找到了，院子里有人在砍柴，正是之前山上的男人，看到他们愣了下。 “金满舅，团圆馃做好了，拿几只您尝尝味道。”江小暖笑着说。 “这么客气干啥，还真的送来，快屋里坐。” 金满舅不好意思地笑了，热情招呼，还叫老婆出来待客，但他心里却是极受用的，对江小暖的印象也更好了，是个懂礼数的孩子。 “不坐了，我还要去石根舅舅家，下次再来串门。” 江小暖拒绝了，将盘子递给金满媳妇，也没走，站着等盘子，金满媳妇笑道：“回头我给你把盘子送过去。” “一只盘子用不着特意跑一趟，舅妈您现在就把盘子给我吧。” 江小暖笑眯眯的，她知道金满媳妇的意思，还盘子时，肯定不会空手，农村人懂礼数，吃了你家的，肯定会还礼，几只鸡蛋，或者自家晒的干菜，都是礼数。 但她不想要，现在农村没几家日子好过的，就算几只鸡蛋也是重礼了，她不想占金满家的便宜，就只是纯粹想送几只馃子感谢。 金满媳妇愣了下，又看向自家男人，金满微微点头，她便捧着馃子回屋了，不多时捧着空盘子出来，还拿了几只鸡蛋，“鸡蛋拿回去吃。” “不用，家里鸡蛋有好多呢，我走啦！” 江小暖拿过空盘子，拽着陆寒年就走了。 “收起来吧，小暖家现在条件好，也不差几只鸡蛋，到时候你采些明前茶，做好了送给招娣婶，城里人讲究，喜欢喝明前茶。”金满吩咐道。 “成，我再晒些笋干。” 金满媳妇答应了，还想着天气暖和后，就去采最鲜嫩的笋晒成笋干，这个也不花钱，城里人又喜欢，拿得出手。 江小暖又到了石根家，房子挺气派，如果石根不出事，他家的日子在村里算富户了，石根是泥瓦匠，水平还很不错，不缺活干，工钱当然也不少。 可惜家底太薄，禁不起一点打击，为了造房子，家里不仅没存款，还欠了不少债，刚刚还清了债务，石根就出事了，医药费都是借的，他又着急干活，腿没好全就出工了，结果腿一直好不了，干活也不利索，请他干活的也越来越少。 不到一年，家里的境况就一落千丈，唯一值钱的就是这栋房子，还有猪栏里的猪，但猪是年前养的，现在才百来斤，值不了多少钱。 院子里有人有洗衣服，江小暖认出了是之前山脚下割草的姐姐，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大门上连对联都没贴，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 “这是石根舅家吧？我是村口江家的江小暖。” 江小暖拍了拍门，介绍了自己，女孩打量了几眼，认出了是年前办过喜酒的那家人，据说是住在城里的，不过和家里没怎么走动。 “你找我爸吗？他在屋子里，快请屋里坐。” 姐姐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招呼人进屋。 “不进了，这个给你奶奶的。” 江小暖将篮子递给姐姐，冲她笑了笑，又说道：“和你爸说，有空来我家坐坐，我有事和他商量。” “哦，您坐会儿吧，我去叫我爸。” 姐姐不知道篮子里是啥，但她能感觉到江小暖的善意，不像村里其他人，现在避她家如蛇蝎一般，生怕她家开口借钱。 江小暖笑了笑，冲她挥了挥手，“快进屋吧，让你爸早点来找我，别耽搁了。” 说完她就和陆寒年走了。 “腊梅，你在和谁说话呢？” 一个满面愁苦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出来了，看到大女儿手里提了只篮子，不由开口问。 “爸，是村口江阿嬷家的小暖姐，她送了这个过来，还说让你去找她，越快越好，她有要紧事和你商量。”江腊梅条理清楚地转述了江小暖的话。 她十六岁了，在镇高中念高一，从小学到高中，每学期都是全校第一，从没拿过第二。 中年男人正是江石根，一听就知道是江老太家，不由狐疑，不知道江小暖找他有什么事，江腊梅已经掀开了篮子面上的纱布，便看见了摆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团圆馃，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锅的。 父女俩神情激动，他们正愁要去哪弄团圆馃呢，江小暖就送来了，真是及时雨啊。 “快给你阿嬷送过去。” 石根抹了把脸，声音哽咽，他从来没想到，会落魄到连团圆馃都满足不了他娘，他太没用了，上不能孝顺老娘，下不能爱护女儿，唉！ 江腊梅捧着篮子小跑着去了奶奶的房间，奶奶已经不大好了，神智不清，天天念叨着想吃团圆馃，可家里连一粒米都没了，哪还有米粉，别人家也不肯借，她娘都打算明天回外婆家借了，没想到江小暖却送来了这么多馃子。 石根家的中饭多了几只团圆馃，老太太吃不了多少，一只就饱了，吃到了念念不忘的团圆馃，老太太神奇般地消停了，安安稳稳地睡大觉，精神也好了不少，看样子阎王爷暂时不会收了。 “这馅料真足啊，难怪你妈吃了后大好了。”石根老婆吃了只团圆馃，感慨万分。 她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吃到馅料这么足的团圆馃呢。 石根也吃了一只，味道是真的好，不过他们夫妇都只吃了一只，剩下的便不再吃了，让两个女儿吃，他们夫妇吃番薯。 江腊梅和江杏儿姐妹，也都只各吃了一只，姐妹也是一样的想法，想省下来给爸妈吃，爸妈每天都要干那么多重的体力活，天天吃没油水的番薯哪受得了。 第372章 买房 “招娣婶找你去商量啥？会不会是买房子？”石根老婆问，神情不舍。 这栋房子是她和丈夫，起早贪黑地干活才建起来的，沙子是他们夫妇自己在河里挖的，石头也是山上自己去打的，为了这房子，他们流血流汗，受了那么多苦，就是想争口气。 可才住了几年，房子就要卖给别人了，她是真舍不得啊。 石根叹了口气，他也舍不得房子，但比起房子，他更心疼女儿。 女儿都是有出息的，只可惜投胎不好，投到了他这没用的人家，老师和他说，千万要让女儿继续上学，不能荒废学业，他家十好几代都是务农佬，没出过一个有出息的子孙。 现在他两个女儿都这么有出息，他当然不能拖女儿后腿，别说卖房，就算要他的命，他都得咬紧牙关供。 “一会儿我去招娣婶家问问，要是她家真想买房，倒是好事，腊梅和杏儿的学费就不愁了。”石根强笑着说。 石根老婆眼眶登时红了，哽咽道：“房子卖了，咱们住哪？” “还有老房子嘛，收拾收拾能住人。” “那老房子都快倒了，屋顶破了好几个洞，连露水都挡不住，睡老房子还不如睡马路呢，要不我回娘家借钱吧，房子别卖了。” 石根摇了摇头，神情坚决，“你兄弟手上也不宽裕，还是卖了吧，我保证，以后肯定能建更大更气派的新房，你信我。” 只要女儿有出息了，好日子也就来了。 石根老婆只是抹眼泪，她信个鬼，女儿要嫁人的，嫁人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就算有出息了，也是别人家的，她和老公能沾多少光？ 也怪她肚皮不争气，生不出儿子，她不怪老公，只怪自己命不好，唉。 “爸，别卖房了，我不上学了，我都和东家说好了，初六就去干活，还能预支工资，杏儿上学的学费不用借。”江腊梅说道。 石根沉下了脸，怒喝道：“家里的事不用你管，你只管上学，你去当保姆试试，我打断你脚！” 他女儿是要考大学的，当什么保姆，他宁可卖房，也不会让女儿辍学的，只要再熬两年，考上大学后，日子就有盼头了。 江腊梅张了张嘴，没再说了，但她已经打定了主意，等过了初六就去进城干活，爸爸也就是嘴上凶，哪能真打断她脚。 石根本打算吃了中饭就去找江小暖的，但刚吃了饭，就有人来叫他去邻村干活，帮忙砌个猪圈，得干两天，送上门的活，石根当然不会拒绝，能多挣一分都是好的。 于是，石根一吃了饭，就去邻村干活了，想着卖房也不急在一时，等干了活回来，再去找江小暖说。 江小暖在家等了两天，没等到石根，已经初四了，明天她就要回城，然后再和陆寒年去他老家拜年，这事得尽快解决才行。 “我去趟石根舅家。” 初四洗过早饭，江小暖就要去石根家，想看看是什么情况，一打开大门，就看见门口多了只篮子，里面是满满一篮子鲜嫩的荠菜，还有一大捆柴禾。 “谁给咱家送荠菜和柴禾啊？” 江老太走过来好奇地问，看到荠菜她就欢喜，“这荠菜真嫩，包饺子好吃。” 江小暖不由笑了，她知道是谁送的了，应该是石根家吧，也可能是那姐妹俩，如果是石根，就不会偷偷摸摸的了。 她和陆寒年一块朝石根家走去，半路上却遇到了一瘸一拐的石根，还有几个村民，匆匆忙忙的，神情焦急。 “出什么事了？”江小暖好奇地问。 “腊梅那孩子不见了，留了封信，说进城当保姆了，也不说是在哪家干活，这孩子可真是，主意比男人还大。”有个村民说道。 江小暖皱眉，难道她的到来，改变了江腊梅这姑娘的命运？ 前世江腊梅并没去当保姆，而是顺利上学了的，希望不是她的缘故。 一行人跑到马路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江腊梅，这姑娘悄无声息地跑了，而且介绍她干活的也不知道是谁，并不是村里人，一时间这姑娘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踪影全无。 “腊梅胆子大，又有主意，肯定出不了事。”有人安慰道。 可石根哪能安心，大女儿十六岁花骨朵一样，要是遇上人面兽心的东家可咋办，他听说过不少年轻小保姆出事的事，越想越心焦。 江小暖问了一些江腊梅干活的事，但一问三不知，石根夫妇不知道东家的地址，也不知道东家是干什么的，更不知道是谁介绍江腊梅工作的。 江腊梅这姑娘是有心想瞒着家里，连妹妹都没说，心思比大人还缜密。 “放在我家门口的柴禾和荠菜，是你还是你姐姐弄的？”江小暖又问。 妹妹江杏儿愣了下，摇了摇头，“不是我弄的。” 那就是江腊梅了，说明江腊梅半夜就动身了，可能现在已经进城了，如果她不想出现，江石根绝对找不到人。 “我明天就回城了，我托人帮忙打听下，还有，石根舅你去腊梅同学那儿打听下，这活应该是同学帮忙介绍的。”江小暖出主意。 六神无主的石根，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感激道：“我这就去打听，小暖你找我啥事？前两天我去干活了，想回来再找你，结果家里就出事了。” “也没什么大事，你先去打听消息，晚上再来我家吧。” 当着这么多村民，江小暖不想说，便和陆寒年先回去了。 天黑了，江家坐在一起吃晚饭，石根上门了，看他的神情，江腊梅应该还没消息，江小暖起身让座，“一起吃饭吧，别太担心，腊梅肯定没事。” 石根叹了口气，说是这么说，可他哪能不担心啊，就怕大女儿出事。 江老太盛了一大碗饭，递给石根，安慰道：“腊梅是有福气的，菩萨保佑着呢，放心吧。” 石根勉强笑了笑，接过饭吃了起来，也不用夹菜，只是白米饭就让他流口水了，他家已经两个月没吃米饭了，天天吃番薯，胃都吃酸了。 江老太给他夹了不少菜，都是肉，等吃过饭后，江小暖这才说了她的安排，“石根舅，我听说你想卖房供腊梅和杏儿上学？” 第373章 雪中送炭才珍贵 石根怔了下，苦涩的面容浮现自嘲的笑，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是，小暖你想买？” 那栋房子是他和妻子一起建的，一砖一瓦，一石一沙，都是他们夫妇挑回来的，白天出工分，晚上披星星戴月亮地建房，当时才七八岁的两个女儿，也会去帮忙，一家人虽然很苦很累，可心里却是甜的，因为日子有盼头啊。 现在，他却要把一家四口齐心协力建好的房子卖了，他的心都碎了，妻子哭着求他不要卖，还说他是铁石心肠，却不知道他更心疼，可不卖房能怎么办？ 女儿肯定不能辍学，尤其是大女儿，成绩那么好，是他这当爹的没本事，才苦了女儿，要是大女儿投胎在富贵人家就好了，可惜命不好，跟了他这个没出息的爹，别说卖房了，就算是卖他的心肝肺，只要有人要，他都愿意。 江小暖笑着点头，“是的，石根舅，那房子你出个价吧。” “别人来买，我开价是五百块，小暖你要的话，就给四百吧，不过钱得一次性给清。”石根想了想说道。 他娘念念不忘团圆馃，全村只有小暖伸了援手，他记得这个情。 “我和别人一样的价钱好了，就五百块吧，明天下午我要回城了，要不明天上午叫几个见证人，把手续给办了？”江小暖说道。 “成。” 石根有些意外，没想到江小暖这么干脆，不过他又高兴了，有了钱女儿就能上学了，大女儿也不用出去当保姆了，五百块还了欠款，足够两个女儿念完高中了，他再出去干点零工，肯定能熬过去的。 江老太一直都想插嘴，可吃饭前江小暖就警告了她，让她不要说话，听着就好，老太太心里憋得可难受了，她就是觉得孙女太蠢了，人家石根都说只要四百块了，干嘛还主动加一百？ 买东西谁还主动加价啊，她孙女怕是这世上最蠢的了，败家精哟！ 江小暖送石根出去，陆寒年提了一袋子米，还有些咸肉咸鱼，跟在后面。 “您别太担心，我看腊梅聪明胆大，又有主见，肯定不会吃亏，过几天她肯定会主动和家里联系的。”江小暖安慰道。 “哎……这孩子打小就主意正，胆子也大。” 石根愁眉苦脸，又叹了口气，他还是放心不下，明天办好房子的手续后，就去找大女儿的同学打听，不见到大女儿本人，他这心始终落不了地啊。 到了门口，陆寒年把米袋子和咸肉咸鱼塞给他，石根吓了一跳，赶紧又塞了回来，这么多东西他哪好意思要，太难为情了。 “您收下吧，我叫您一声舅，现在我家日子比你家稍宽裕些，能帮自然要帮的。”江小暖微微笑着，和声细语的，说得石根心里酸涩，眼睛里也多了些东西。 自他出事到现在，村里人无不看他笑话，还说风凉话，说他蠢，说他脑子有病，把赔钱货当成宝，还说他以后肯定会后悔，就连他的两个亲哥哥也是这样，无一人帮他的。 江小暖是第一个。 石根用力吸了下鼻子，接过了袋子，哽咽道：“谢谢，我……以后会还的。” “快回去吧，路上当心。” 江小暖笑了笑，等石根走远了，这才关上门，冲陆寒年俏皮地眨了眨眼，小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 “不会，暖暖是菩萨心肠。”陆寒年摇头，眼神很暖，还有着宠溺。 他媳妇人美心善，就跟菩萨一样。 江小暖噗地笑了，“我哪有那么好。” 她真不是好人，不过石根家确实挺惨的，能帮一把就帮呗，最重要的是，她知道江腊梅两姐妹日后会有出息，现在的帮忙，应该算投资吧，锦上添花不稀奇，雪中送炭才弥足珍贵。 “就是很好，最好的。” 陆寒年强调了句，还在江小暖脸上轻轻捏了捏，媳妇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可在他看来，媳妇就是世上最好的，唯一的那个，不会再有其他人。 江小暖心里一阵甜，笑得眉眼弯弯，她老公的嘴越来越甜的，情话张口就来，都是她的功劳，好男人都是女人调//教出来的嘛。 进了屋，江老太就迫不及待地嚷嚷，“小暖你咋还加钱？一百块呢，你钱多了手痒痒啊，石根都说只要四百，你说你……唉哟……你还给拿那么多东西，亏死人了哟！” 老太太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刚才她才看到，少了不少咸肉和咸鱼，米缸的米也少了一半，这败家孙女可真愁死她了，谁像这死丫头大手大脚啊，真不会过日子。 “一百块我又不是出不起，干嘛要占人家便宜，这事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的。”江小暖不想说太多，她这奶奶嘴太碎，村里的八卦精还多，有些事不能让老太太知道。 江小暖又警告道：“这事你别在村里瞎说啊，要是让我听到外面有人瞎议论，哼，我就和我爸住，你一个人住这，你天天和村里的大婶们大喇叭，让你聊个够。” 江老太心里发怵，脚不由自主就收了回来，她还打算着一会儿去串门，聊聊石根家房子的事呢，顺便显摆一番，现在村里房子最多的就是她家了，不显摆她心里难受。 “我和谁说啊，我又不是大嘴婆，我的嘴可严的很。” 江老太讪讪地说着，去厨房忙活了，之后再不敢提房子的事儿，她怕孙女真把她一人放乡下住，那样她还有啥意思？ 乡下房子再大，也没城里住着舒服啊，而且城里还有周阿姐呢，虽然这老太婆讨嫌的很，可几天不见还是怪念想的。 江小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这奶奶就不能太好说话，三天不警告，老太太肯定要作妖，时不时就能敲敲警钟，否则这老太太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呢。 第二天，石根动作很快，叫了村长，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作为见证人，去了江家议事。 江小暖嘱咐江老太准备中饭，这些人当见证人，肯定要安排吃一顿的。 “快请坐，吃烟啊！” 江老太热情接待，都是村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不能怠慢了。 第374章 升米恩斗米仇 烟是最好的牡丹香烟，茶也是好茶，还有瓜子花生香榧糖果，村长等人都挺满意的，心里又有些羡慕江家，江老太生傻儿子时，村里人都看她的笑话，觉得江家肯定不行了。 没想到傻儿子的女儿却是有出息的，比好多儿子都能耐，现在江家算是村里的头一份了，日子过得比村长家都富裕呢。 “房子你们两家都商量好了，那就写个文书，然后你们两家签字按手印，咱们当见证人，到时候再去镇上把户过了。”村长说道。 “那麻烦您给写个文书，这种事我也不懂。”江小暖笑着说。 她真不懂村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如果是城里，直接去房管所过户就行，村里却不行，必须通过村委。 村长点了点头，亲自起草了买卖房屋的文书，挺简单的，就是把事情简单说明一下，买方江小暖，卖方江石根，时间年月，还有买卖金额，以及房子的地址，都写清楚就行。 江小暖大概看了下，又递给陆寒年，毕竟她男人才是一家之主嘛。 陆寒年也只是瞄了眼，都没细看，就点头了，“行。” 江小暖冲他笑了笑，就要在文书上签字，江老太急得不行，小声道：“我看看。” 她怎么就觉得孙女这也太草率了呢，这可是买房的大事啊，孙女就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她得把好关才行。 江小暖没给她，还呛了句，“你看得懂？” 江老太心口一堵，悻悻地撇过头，她确实看不懂，认识的字加起来都没一百个。 江小暖签了名字，还按了手印，把文书给了石根，石根眼睛有点红，手也微微颤抖着，他老婆也强颜欢笑，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但他们还是很感激江小暖，这五百块能帮渡过难关了。 石根签了字，再按手印，把文书给了村长，村长和其他几个长辈，都签字按了手印，然后村长就拿出了村委的公章，郑重地盖了章。 “拿着这份文书，带上户口本去镇上过户就行了。” 村长把文书给了江小暖。 江小暖点了点头，接过了文书，陆寒年从口袋里掏出一摞大团结，都是崭新的票子，所有人都看得眼晕，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呢。 石根接过了钱，激动得手一直哆嗦，卖房的心痛也消失了，只剩下喜悦，女儿能上学了，没房子就没吧，以后还能再建，眼下供女儿上学要紧。 清点了三遍，石根用力点头，哑声道：“钱对的。” 江小暖展颜笑了，“那就好。” 石根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我老房子还没打扫好，这边我再住三天成不？三天后一准搬。” 江小暖笑着说道：“我正要说这事呢，我和我奶奶爸爸基本上在城里住，自家的房子都空着，还得请人隔三差五地照料，石根舅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也别搬了，还跟以前一样住着，就当帮我照料房子了，房子得有人住才有人气嘛，您看怎么样？” 屋子里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包括江老太，要不是担心会被江小暖弄到乡下住，她都要跳起来反对了。 凭啥她家的房子让别人住？ 就算住，那也得收房租吧，哪能让人白住呢，唉哟喂，这败家孙女哟，心疼死她了。 石根也很意外，随即大喜，不搬当然最好，不过白住肯定不行，便说道：“我当然求之不得，要不我交房租吧，不能白住你房子。” “房租不用了，我请别人看房子也得花钱，石根舅你帮我照料房子，把房子打扫干净就行。”江小暖笑道。 石根夫妇怪难为情的，这明显是他们家占大便宜了，就算住自家的房子，保持干净卫生也是必须的，说句不好听的，这房子等于没卖一样，他们还得了五百块钱。 夫妇俩都不是傻子，到了现在哪还不明白江小暖是有心帮他们，不由红了眼眶，说了好些感激的话。 “我是真的没人照料，请别人终归还是石根舅你们更适合些。”江小暖笑了笑，不想让石根一家觉得她在施恩。 升米恩，斗米仇，恩情要是太大了，那施的就不是恩，而是仇了。 村长他们也看出来了，江小暖是想帮这一家子，也不知道石根一家哪得了江小暖的眼缘，出这么多钱帮忙，真是走狗屎运了。 “现在去镇上办手续？”村长问。 “也行。” 江小暖点了点头，该办的手续还是得办，镇上并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石根和村长上了车，稀奇地摸着座椅，跟看西洋镜一样，还是头一回坐小汽车呢。 等车子发动起来，听到轰隆隆的马达声，两人都吓了一跳，村长笑呵呵道：“这车子比拖拉机稳多了，拖拉机颠得屁股疼。” 江小暖坐在前面，扭头对石根说道：“您还是把腿先看好了，磨刀不误砍柴工，腿好了才能干活挣钱，要不然耽误事儿。” 村长也说道：“小暖说得对，腿得看好，石根你有手艺，腿好了不愁没活干。” 石根不住点头，“等找到腊梅了，我就治腿。” 把腿治好了，他就能多挣钱了，不用搬去破旧的老房子，又有了五百块，压在他心里的大石头也没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面上的愁苦也消散了不少，唯一担心的就是大女儿了。 到了镇上，村长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办事员，递了香烟，又说了几句好话，很快就过好户了，江小暖收好了房契，又回村了，江老太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见到房契，老太太才安心了，心里也高兴起来，又有一栋新房子了，回头要给爹娘上柱香，让爹娘也高兴高兴。 吃过中饭后，江小暖把剩下的菜都让村长他们带回家了，再把家里打扫了下，就要回城了，他们走后不久，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正是石根的两个哥哥。 他们打听到江小暖买了石根家的房子，当然不愿意，就带着人来闹事了，那栋房子在他们心里，已经是他们的所有物了，谁买他们都不乐意，肯定要搅黄的。 可江家大门紧闭，鸦雀无声，这一伙人傻了眼，人去哪了？ 第375章 人善被人欺 “回城了！”邻居说道。 一群人只得又跑去石根家，却见这一家人都在，也没搬家，和平常一样，便又傻眼了，这房子到底是卖了还是没卖？ “你房子卖给江招娣家了？”石根大哥凶巴巴地问。 石根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冷笑了声，嘲讽怼道：“我的房子关你们什么事！” “我是你大哥，你卖房子也不和家里人商量，你翅膀硬了啊？把房子去要回来，不准卖！”石根大哥恶狠狠地骂。 石根家没儿子，自然得侄子继承房子，所以在他们两兄弟心里，这栋房子已经是他们的所有物了，石根居然偷偷摸摸把他们的房子卖了，他们岂能不火。 “这房子是我自己建的，和你们没一点关系，我不靠你们吃，也不靠你们穿，老娘也是我在养，你们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滚，以后我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逢年过节也别来往！” 石根从地上抓起柴刀，对着这些强盗一阵乱砍，摆出一副拼了命的架势，这些人都是贪财的，自然怕死，一见石根红了眼的样子，哪里还敢待，立刻吓得一哄而散。 “你个狗胆包天的东西，以后有事别来找我们！” 石根大哥跑得远远的，破口大骂，吸引了不少村民过来，见老实人石根居然拿着柴刀要拼命，不由摇头。 这两个当哥的也太过分了，都把老实人逼急了。 “放心，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去你们家门口要饭，以后我吃我的番薯，你们吃你们的肉，咱们各不相干！”石根冷笑着说。 他老早就看清了这两个兄长的嘴脸，出事时踩他最凶的就是这两人，怎么可能帮他，还不如外人呢。 想到往日被两个兄长欺压的憋屈，他自己倒也罢了，最可气的是老婆和两个女儿，总是被两个嫂嫂和侄子欺负，石根心里涌上怒火，举起柴刀大声骂道：“以后你们要是再敢欺负我老婆，还有腊梅杏儿，我就去宰了你们全家，一个都不留，你们试试看！” 村民们都大吃一惊，连杀全家的狠话都放出来了，石根真的被逼急眼了啊！ 石根两个哥哥也吓了一大跳，不禁有些后怕，光脚不怕穿鞋的，石根这畜生儿子都没有，香火都要断了，他们可是有儿有孙的，这畜生要是真的狠下心…… 几人不由打了个寒战，更加害怕了，气势自然也弱了，骂骂咧咧几句便散了，不敢再招惹石根，而且他们觉得，石根这房子应该没卖，否则怎么还住着？ 肯定那些人胡说八道的。 等这些人走远了，石根手里的柴刀咣当掉在了地上，两条腿发软，他其实连鸡都不敢杀的，刚才那些话是逼急了才说的，没想到还挺管用，把两个凶神恶煞的哥哥吓跑了。 老话果然说得对，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为了老婆孩子，他也得硬气些，不能再受欺负了。 江小暖他们已经回城了，在家待一晚上，明天再去陆志国老家，机械厂初八上班，陆志国还得在村里住几日，来得及。 周阿嬷过来串门了，和他们说道：“有个小伙子来找你们，办婚酒时当伴郎的那个，长得蛮俊俏的。” “个高的还是矮的？”江小暖问。 “矮一点的，有点瘦，他看起来像有急事。”周阿嬷说。 江小暖一听就知道是纪枫，当时伴郎就两个，周野和纪枫，周野个高，纪枫矮半个头，他能有什么急事？ 陆寒年也觉得奇怪，大过年的纪枫跑过来干什么？ 他也没太在意，如果真有急事，纪枫肯定去找顾景川或者周野了。 周阿嬷看到了生的团圆馃，眼睛都亮了，“咸的甜的？” “咸的。” 江老太答了声，把剩下的团圆馃放进冰箱里，吃的时候拿出来蒸一蒸就行，她还采了不少清明草，拿水焯了，捏成一团，也放冰箱里冻着，想再吃清明馃时，就可以拿出来做了。 周阿嬷有些失望，她想吃甜的，便说道：“我有两斤红豆，咱们做豆沙吧。” “不做，豆沙有什么好吃的。” 江老太一听就知道这老太婆又馋了，哼，她偏不做，有本事自己做。 周阿嬷不说话了，脚一抬就要去找江大宝，江老太老早看穿她的套路了，得意嚷道：“大宝，豆沙你不吃啊。” 江大宝乖巧地点了点头，妈说不吃他就不吃，他听妈的。 周阿嬷抬起的脚，只得又悻悻地放了下来，咬紧了牙关，江老太婆越来越不好对付了，不过难不倒她。 “回家了。” 周阿嬷转了个身，往大门口走去，江老太得意洋洋地哼了声，其实做豆沙她也没啥，不费啥劲儿，她就是不想看周阿姐太得意，故意怼几句。 要是周阿姐和她多说几句，她说不定心情好，就答应做了呢。 江小暖和陆寒年在门口拿东西，车子里有不少乡下的土特产，搬了许久都没搬好，看到周阿嬷，江小暖笑着说道：“姨婆，一会儿蒸团圆馃吃。” 她知道周阿嬷喜欢吃糯米点心，像麻团，年糕，团圆馃，汤圆等，周阿嬷都爱吃，所以才特意带了些团圆馃回来。 “包点甜的吧，我有豆子。”周阿嬷说道。 “行啊，就弄点甜的，我和我奶奶说。” 江小暖顺口应了，做豆沙也不是太麻烦，既然姨婆想吃甜馅，那就做呗。 她和陆寒年努力挣钱的目的，为的就是让家人过上想吃啥就能吃到啥的好日子嘛，要是在吃上还抠抠索索的，挣钱还有什么动力？ 车子上的东西搬空了，江小暖进去和闲坐着嗑瓜子的江老太说，“弄点豆沙馅的团圆馃吧。” 还沉浸在得意中的江老太，嘴里的瓜子顿时不香了，朝孙女身后的周阿嬷看去，好想咬这老奸婆几口，大宝那儿使不了坏水了，就去找耳根子软的孙女，怎么会有这么奸的老太婆，难怪能当大地主婆，比周扒皮还奸呢。 “明天再弄，今天先把咸的吃了。”江老太还是妥协了，孙女都开了口，肯定要弄的。 但能拖一天就拖一天，江老太朝周阿嬷翻了个白眼，周阿嬷只当没看见，明天后天都行，只要有得吃就行，她好说话。 吃中饭时，江老太又忍不住显摆起了江家新增加的固定资产，“阿姐，那房子真不错，有四间呢，院子也大，位置也好，就是贵了点儿。” 第376章 家里进‘毛贼’了 江老太又吐槽道：“小暖太败家了，人家石根只要四百块，她还主动加一百，加了也就算了，还让人家白住，就没见过她这么败家的，好歹收点房租吧，哪能白住呢。” “你怎么不想想，请人看房子还得花钱呢！”江小暖呛道。 江老太悻悻地嘀咕，“反正不能白住，就算收一块钱一个月，一年也有十二块呢，能买十几斤肉了。” 江小暖没理她，她这奶奶目光短视，只关注眼皮子底下一点，而且就算她说了，老太太也不会相信江腊梅姐妹日后会有大出息。 这老太太和村里很多人一样守旧，认为女儿是赔钱货，不会有大出息，这种守旧思想根深蒂固，很难改变。 周阿嬷面有所思，问道：“那家的两个女儿学习很好？” 江小暖点了点头，“姐姐从一年级开始，每年都是全校第一，妹妹稍差了点儿，但也不会低于前三，都是念书的好料子。” “女儿家书念得再好有什么用，迟早都得嫁人。”江老太碎碎念地嘀咕。 周阿嬷怼道：“谁规定女人就一定得嫁人了，女人书念得好，比男人还有出息，也照样不用嫁人生孩子。” 江老太瞠目结舌，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嚷道：“阿姐，你可别胡乱说，女人怎么能不嫁人？又不是寡妇，年纪到了自然就要嫁人生孩子，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周阿嬷冷笑了声，嘲讽道：“老祖宗的东西，好的就用，不好的就不用，都死几百年化成灰了，还管那么多干啥，要我说，小暖这房子买得好，锦上添花平常，雪中送炭才难得，结个善缘挺好，日后会有回报的。” 她一听就知道了江小暖的打算，定是想和江腊梅姐妹结个善缘，其实也是一场赌博，如果江腊梅姐妹没出息，或是有了出息却当了白眼狼，那就只当投资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如果江腊梅姐妹有了出息，又是知恩图报的，这五百块就花得值了，回报必然丰厚。 江小暖和周阿嬷相视一笑，各自心里想的，不说都能明白，很多事上，她和周阿嬷的观点都一致，非常合拍，感觉非常好。 江老太却被周阿嬷胆大包天的言论，吓得魂飞魄散，不住朝天拜着，嘴里念念有词，“祖宗莫怪啊，这老太婆老糊涂了，要怪你就怪这老太婆一人，我们可啥都没说……” 周阿嬷听见了，没好气地白了眼，只当江老太在放屁。 吃过了饭，江小暖有点困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睛雾蒙蒙的，俩老太太立刻警觉地看过来，默契地问道：“小暖困了？” 不会播种成功了吧？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我去睡会儿。” 江小暖又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外走，她要去睡会儿午觉。 江老太热情地跟了过去，小声地问，“你那个月事啥时候来的？” 江小暖被问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回答：“快了，就这几天。” 江老太神情更加兴奋，冲周阿嬷招了招手，俩老太太头碰头地凑一起，小声嘀咕，“小暖说就这几天来月事，要是不来就肯定怀上了。” 周阿嬷眼睛精光四射，低声吩咐，“你多注意些。” “晓得的，哎呀……马上就能抱大胖重孙了。” 江老太喜滋滋地憧憬着，嘴都合不拢了，突然她面色大变，想起重要的事了，跑过去和陆寒年郑重其事地说道：“小陆你晚上别折腾小暖啊，让她好好歇歇。” 月份浅的时候胎相不稳，禁不起折腾，小陆这孩子又是没轻没重的，万一把她大胖重孙折腾没了，她可要心疼死的。 周阿嬷不住点头，“对，这几天别折腾小暖，让她好好歇息。” 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便说道：“要不你睡其他房间，睡沙发也成。” 年轻人血气方刚的，睡一起肯定忍不住，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江老太也跟着点头，俩老太太你一句，我一言，说得陆寒年有点懵，还有点臊，房间里的事，他姨婆和奶奶咋说得这么起劲呢，他都听得臊死了。 再说他本来就没打算折腾媳妇，这些天媳妇累得很，自然要好好歇息的，姨婆和奶奶管得也太多了，还是太无聊的缘故，也不知道舅舅和小姨怎么样了，不行他添点火，转移姨婆和奶奶的注意力。 陆寒年有了主意，想着等从老家回来后，就去找纪枫，让他和他妈适当地透露些，纪枫他妈是毕亚男的大姐，家里大事小事都管得上，要是知道小妹有对象了，肯定能押着毕亚男去领证。 江小暖已经到对面屋子了，几天没住人，显得冷冷清清的，她又打了个哈欠，睡眼惺松地朝楼上走去，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睡意也消了，找了个大扫帚，蹑手蹑脚地上楼。 先到了她和陆寒年的房间，门虚掩着，一脚踢开，里面没人，但她没放松警惕，屋子里有人，她一上楼就察觉到了。 朝隔壁的客房走去，门关着，隔着门都能听见呼吸声，江小暖捏紧了扫帚，咬紧了牙，现在的毛贼胆子真越来越大了，大白天都敢明目张胆地闯进来睡觉，看她不弄死这毛贼。 一脚踢开了门，江小暖舞着扫帚就没头没脑地抽了过去，“王八蛋，大白天都敢来，你活不耐烦了！” 正在做好梦的纪枫，嘴角咧开，差点笑出声，梦里他和一个漂亮姑娘手牵着手，越凑越近，马上就要亲上了，然后一根狼牙棒抽了过来，无情地打散了他们，那漂亮姑娘扑楞一下，变成麻雀飞走了，再不见踪影。 纪枫来不及心痛，身上就被狼牙棒抽了好几下，梦也醒了，就听见了母老虎的声音。 “打死你这毛贼！” 江小暖又拿扫帚抽了几下，还在院子的陆寒年听到动静，神色一凛，立刻快跑几步，在墙上点了几下，就爬上二楼阳台了。 他这才发现，二楼的门打开了，他记得很清楚，去乡下时，所有门窗都关紧了的，陆寒年快步冲了过去，挡在江小暖身前，一手提起了抱着头乱窜的‘毛贼’。 “哎呦……是我……别打了……” 纪枫大声叫着，脸上被扫帚扫了几下，火辣辣的疼，他真没想到，温柔善良的嫂子，打人居然这么厉害？ 比他娘还凶悍啊！ 第377章 嫂子不是往日的嫂子了 陆寒年听出了纪枫的声音，松开了手，纪枫就吧唧一下摔在地上，委屈得想掉眼泪，他就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睡一觉而已，怎么就那么难？ “纪枫？你跑我家睡觉干什么？” 江小暖也认出了，十分意外，居然会是这家伙。 可大过年的，跑别人家睡觉是什么意思？ 纪枫委屈巴巴地瞄了眼，嫂子还和以前一样漂亮，甚至更漂亮了，可在他心里，嫂子已经不是往日的嫂子了。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刚才嫂子抽他时的凶悍，那力道绝对不让须眉。 他娘顶多也就是嘴上凶，很少动手，嫂子这绝对比他娘凶，是他错看了啊。 “我家里吵，睡不着。”纪枫扁了扁嘴，更委屈了。 他就只是想好好睡个觉而已，他太难了。 江小暖放了扫帚，好奇问道：“你家没地方睡？” “有，可有人吵。” 纪枫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睡意彻底没了，讨好地看着陆寒年，“陆哥，我再住几天行不行？放心，我肯定不打扰你和嫂子，你们只当我是空气就行。” “你后门是怎么开的？”陆寒年突然问。 纪枫愣了下，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细铁丝，得意洋洋道：“就这个，保险柜都能打开。” 江小暖意外地看着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手绝技。 陆寒年也挺意外，和纪枫认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知道这小子有这一手，藏得还挺深。 “叶婉静又来了？”陆寒年了然地问。 能把纪枫逼得离家出走，也只有叶婉静那个女人了。 纪枫脸一下子垮了，丧丧地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 “住下吧，上班就走人。” 陆寒年答应了，叶婉静那女人确实难缠，顾景川那房子是研究所的，正月老顾要回家住，房子估计被人看管着了，那里面有很多顾景川的手稿，都是宝贵资料，纪枫过去住不方便。 周野那小子在外面没房，纪枫也只能投奔他了。 纪枫喜出望外，“谢谢陆哥，谢谢嫂子啊。” ‘咕噜……’ 突然几声异响传来，纪枫摸着肚子红了脸，厚着脸皮问，“嫂子，有吃的没？我都一天没吃了。” 从昨天到现在，他就只灌了几口自来水，啥都没吃上，前胸都贴后背了。 江小暖同情地看着他，这倒霉孩子怪可怜的，也不知道那个叶婉静是什么来头，居然把好好的高干子弟逼得宁可饿肚子都不肯回家。 “冰箱里不是有菜？还有挂面鸡蛋，你不会自己煮？”陆寒年没好气道。 “不会。” 纪枫很坦荡地回答。 打小就没进过厨房，连盐和白糖都分不清的人，哪有那个本事煮饭。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江小暖转身下楼，跑到对面和江老太说了，老太太一听是陆寒年的好兄弟，二话不说就炒了一大盘蛋炒饭，还搁了仨鸡蛋。 香喷喷的蛋炒饭让纪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接过盘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嚼都来不及嚼，“好吃……太香了……” 好吃得纪枫都想哭，他从来没觉得蛋炒饭会这么好吃，龙肝凤脑都不换啊。 “慢点吃，别噎着。”江小暖提醒，忍不住想笑。 纪枫没工夫说话，大口大口扒拉着，一大碗蛋炒饭很快就见了底，连碗边沿的葱花都没放过，全让他给舔干净了。 “嗝……” 灌了一杯茶水后，纪枫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又红光满面，精神百倍了。 “陆哥，身上有钱没？借我三十块吧，发了工资就还。”纪枫有点不好意思。 他的工资不低，还有陆寒年隔三差五给的好处，钱不少了，但他妈是理财达人，而且自打他参加工作后，就严令他每月必须上交二十块，一分都不能少。 他月工资才四十二块，上交了二十块，就只剩下二十二块了，虽说在家吃饭不花钱，可难免有应酬，这点钱就不够了，幸好还有陆寒年给的好处，可惜年前他一不小心露了财，被他妈看见了，下场就是没收，只给他留了可怜巴巴的十块钱。 唉！ 纪枫已经能预见到，明年都要勒紧裤腰带过了。 陆寒年掏出了钱包，直接拿出五张大团结，塞给了他。 纪枫感动得眼睛红通通的，吸着鼻子不住说，“还是陆哥最好，你就是我亲哥。” 陆寒年嫌弃地白了眼，也就这点出息了，不过纪枫他妈也确实管得太紧了，全大院就纪枫最穷，口袋比他屁股还干净。 “钱又让你妈收走了？” 纪枫哭丧着脸点了点头，除了他妈，还有谁敢搜他的身啊。 “你妈收走也好，省得你乱花。”陆寒年淡淡地说。 纪枫花钱大手大脚，有多少能花多少，一分钱都不剩，纪母老早就说了，那些钱都存起来，等纪枫结婚时，就把钱给纪枫媳妇保管。 “陆哥，我出去趟啊！” 纪枫又打了个饱嗝，拍着肚子朝外走，被陆寒年叫住了，冷声道：“有了钱又出去胡闹？” 刚给了五十块就出去，陆寒年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小子去干什么了，肯定和那群狐朋狗友们花天酒地了。 “真不是，陆哥，这次我办正经事去的，我对天发誓，真的，绝对是正经事！”纪枫满口叫冤，一脸无辜。 但他的诚信度，早已经降为负值了，陆寒年根本不信，只冷眼看着他，看得纪枫后背直冒冷汗，苦着脸说道：“老大，这次我真的没骗你，我去叶家送钱的，要不你跟我一块去？” “叶婉静家？她家还用得着你的钱？”陆寒年眼神更冷了，扯谎也不打草稿，这种谎言三岁小孩都骗不过。 为了躲叶婉静跑他这儿睡觉，这回又自己送上门去，而且叶家虽不如纪家，但人家父母都是干部，工资不低，用得着纪枫这穷光蛋出钱？ “钱不是给叶家的，她家最近请了个小保姆，才十五六岁，辍学来当保姆的，我瞧着怪可怜的，想给她点钱，好回去上学，真是这样的，老大，我半句谎都没扯啊，要是我扯谎了，就让我打一辈子光棍！” 纪枫举手赌咒发誓，这回他说的话，真的比狗头金还真。 他就是难得地起了恻隐之心，想做点善事了，偏偏兜里还没钱，幸好还有陆哥。 第378章 孽缘 江小暖心中一动，十五六岁的小保姆，又是最近来干活的，难道会是江腊梅？ “那小保姆叫什么？” “不知道，对了，我听叶婉静她妈叫小美。”纪枫想起来了。 江小暖看向陆寒年，“哥，会不会是江腊梅？” “去看看吧。” 陆寒年也觉得很大可能是江腊梅，泸城虽然大，可时间凑得太巧了，年纪也对得上，要真是江腊梅就劝她回去念书，叶家可不是什么好主家。 纪枫有点懵，“老大，嫂子，你们认识那个小保姆？” “可能是我老家村子的，家里出了点事，她就瞒着家里人出来当保姆了，现在她家里人都急死了。” 江小暖大致说了江腊梅家里的情况，听到这姑娘年年拿全校第一名时，纪枫不禁满脸佩服，感慨道：“难怪那姑娘看着怪有主见的，叶婉静那母老虎都拿她没办法。” 身为学渣的纪枫，最羡慕佩服的就是学霸，尤其是拿第一名的超级学霸，在他心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去叶家的路上，江小暖打听了叶婉静，听起来像是在倒追纪枫，颇有渊源的样子。 一听到叶婉静，纪枫就唉声叹气，咬牙切齿道：“这女人就是疯婆子，世上女人就算死绝了，我都不会娶她的。” 他妈打小就教育他，要关爱女孩，还要有绅士风度，更不可以对女孩说粗话，动手就更不可以了，纪枫从小就是暖男，牢记母上大人的教诲，对女同学都如同春风一般温暖，以至于他在中学期间，还收到了不少女同学缠绵热辣的情书呢。 可唯独叶婉静，是纪枫的梦魇，什么绅士风度，什么春风一般的温暖，这些在叶婉静面前都是屁，纪枫恨不得能捶死这疯婆子。 “嫂子你不知道，这疯婆子脸皮比城墙还厚，有一天晚上在我家过夜，半夜爬我床上，吓得我差点尿床，还有一回，我在家洗澡，她就跑进来要和我一起洗，还有一次……” 纪枫忍不住哭诉了叶婉静这些年做过的种种骚事，江小暖听得瞠目结舌，暗暗佩服。 这个叶婉静不是一般人哪。 再过三十年后的某些大胆女孩，都比不上叶婉静的奔放，可惜这女人做得太过了，把纪枫吓得都有心理阴影了。 “你怎么不和你父母说？这样他们应该不会让这个叶婉静来家里做客了吧。”江小暖不解。 任何一个长辈，应该都不会喜欢叶婉静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孩吧？ 纪枫使劲摇头，“说了也没用，这疯婆子是剧团的，演戏一流，人前一张脸，人后又是另一张脸，在我爸妈面前她可乖了，我要是说了，我爸妈肯定骂我。” 以前他又不是没说过，可他妈却骂得他狗血喷头，还说他一个大男人，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却还把责任推到姑娘身上，衣冠禽兽，畜生不如。 这样搞了几次，纪枫就不敢再告状了，只能躲着那疯婆子。 江小暖皱了皱眉，听起来这个叫叶婉静的，神经确实不太正常，追求爱情是可以的，但搞成这样就过了，而且还人前人后两副嘴脸，太婊了。 纪枫的父母也是，宁可相信外人，都不信自家儿子，也不怕寒了儿子的心。 “那叶婉静为什么非得嫁你？她和你家什么关系？”江小暖挺好奇的。 听起来应该是世交，而且叶婉静相貌肯定不俗，否则也进不了剧团当演员了，家境好，自身条件也不错，怎么都不愁嫁吧？ 何苦非得吊死在纪枫身上？ 纪枫长叹了口气，哭丧着脸说：“叶婉静她妈是我表姨。” “那叶婉静就是你表妹，近亲不可以在一起的。”江小暖提醒。 陆寒年补充道：“叶婉静是收养的，她和小枫没有血缘关系。” 江小暖这才明白，这就难怪了，可她还是不明白，听起来这个叶婉静在纪家很受宠的样子，只是一个表姨收养的女儿而已，纪家又不是没有孙女，至于宠一个外人？ 陆寒年似是看出了她内心的疑惑，解释道：“叶婉静小时候救过纪老爷子。” 纪枫撇了撇嘴，悻悻道：“她不去叫人，我家老头子也不会有事，他命硬的很。” 听这两人说了叶婉静当年的救人事迹，江小暖不禁摇头，只能说纪老爷子太重情重义，可却间接害了亲孙子，正是因为老爷子的另眼相看，才助长了叶婉静的野心和嚣张。 原来在叶婉静十岁时，她和父母来纪家做客，她母亲是纪老爷子的表侄女，关系不算太近，但叶母会钻营，隔三差五都会来纪家拜访，也不空着手，感情都是走动出来的，时间一长，就当成正经亲戚处了。 那天纪家的人挺多的，纪老爷子嫌太吵，一个人出去散步了，叶婉静当时十岁，胆子大，又喜欢热闹，就跟在老爷子后面也出去了，然后就是纪老爷子下台阶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小腿和左手臂骨折了，当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老爷子年纪大了，要是不得到及时的救治，生命倒不至于有危险，但肯定要吃一番苦头。 叶婉静恰好看见了，就跑过去安慰纪老爷子，还跑回去叫人，但其实她走后没多久，就有人路过了，第一时间送纪老爷子去了医院，等叶婉静回纪家叫来人时，纪老爷子已经在医院了。 不过纪老爷子还是记着叶婉静的这份情，觉得这丫头胆大心细，沉着冷静，如果是战争年代，肯定是干革命的好同志。 之后老爷子就对叶婉静另眼相看了，对她父母都是爱搭不理的，但时常叫叶婉静去纪家吃饭，连纪家的亲孙女都没这样的待遇，也因此，大院人人都知道，叶婉静是纪老爷子最宠爱的‘干孙女’，而且还是老爷子替宝贝孙子纪枫相中的孙媳妇。 纪老爷子确实很中意叶婉静，不过他也没强迫孙子，这方面老爷子还是蛮开明的，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叶婉静却不明白，像疯子一样缠着纪枫。 偏偏纪家人都对叶婉静另眼相看，觉得纪枫吊儿郎当，花花肠子，但凡这两人起争执，纪家人肯定是批评纪枫的，老爷子那儿也一样。 只能说纪枫这倒霉孩子，肯定是叶婉静前世的冤家，这一世才会来还债，躲不过逃不掉的孽缘哟！ 第379章 有些孩子生下来就是恶魔 江小暖挺同情这倒霉孩子的，便帮忙出主意，“你应该想办法让你爷爷和家里人知道叶婉静的真面目，而不是逃避。” 纪枫使劲摇头，心有余悸道：“这疯婆子太会演了，把我家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我还是躲吧，不和她正面对抗。” 打小到大，他和那疯婆子都正面杠无数回了，回回输，他是真的怕了。 惹不起他总躲得起。 陆寒年没好气地在他脑袋上拍了下，斥道：“你能躲一世？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弄不过，你好意思？” 纪枫缩紧了脖子，悻悻道：“那是疯子，正常人肯定搞不过疯子。” 江小暖吓他，“你总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吧？你要是遇见喜欢的姑娘，想娶她当媳妇了，那个叶婉静能罢休？她找不到你撒气，肯定会去找你喜欢的姑娘，你就不怕？” 纪枫激灵灵地抖了抖，表情越来越沉重，半晌才问：“那要怎么办？” 他怕。 真的怕。 叶婉静是真的神经病，他就亲眼见过这女人弄死了一只野猫，那个时候叶婉静才十二三岁，就能面不改色地踩死一只受伤的野猫，肠子都踩出来了，野猫叫得特别凄惨，可叶婉静却笑得跟花一样，心情更好了。 纪枫亲眼目睹，当时就吓得不轻，之后回家做了半个月噩梦，梦里都是那只可怜的小猫，血糊糊的，肠子滚了一地，叶婉静双手血淋淋的，冲他甜蜜蜜地笑着…… 本来纪枫小时候和叶婉静关系还不错的，勉强也算青梅竹马吧，就是因为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纪枫从此以后就有了心理阴影，看见叶婉静就避之不及。 虽然他现在还没女朋友，可以后肯定会有的，纪枫甚至预感到，他的真命天女快来了，叶婉静那疯婆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对付他媳妇。 眼前出现了一只遍体鳞伤的小猫，哀哀地叫着，很快这只小猫又变成了一个漂亮姑娘，只是脸看不清，但纪枫笃定是漂亮姑娘，就是他未来媳妇儿，现在一身血淋淋地躺在面前。 纪枫吓出了一身冷汗，眼前的姑娘消失了，他也下定了决心。 嫂子说得对，必须让爷爷知道那疯婆子的真面目，否则他再没安生日子过了。 纪枫又说道：“我知道叶婉静喜欢杀小动物，她最喜欢冲野猫下手，还有小鸟，每次都先玩得奄奄一息了，然后一脚踩死，我都看见好几次了。” 江小暖皱紧了眉，心里一阵恶心，还有愤怒。 这个叶婉静已经不仅仅是嚣张跋扈了，她绝对是心理变态，正常人不可能会虐杀小动物，只有变态才会这么干。 而且叶婉静能对小动物下手，也有可能对竞争对手动手，刚才她说那些话只是开玩笑，可现在她却觉得，真的很有可能发生。 江小暖有了主意，说道：“这个好办，只要让你爷爷亲眼看见叶婉静虐杀小动物，或者让你爷爷看到叶婉静人前人后的两张脸，自然就明白了。” 纪枫神情茫然，小声道：“叶婉静特别会演戏，没那么容易的。” 要不然他早干了，就是这疯婆子伪装得太好了，他根本抓不住一点把柄。 陆寒年又在他脑袋上拍了下，没好气道：“再会演戏也不可能完美，总能抓住把柄的，这事你先别管，等我回来再说。” 他也是头一回知道叶婉静喜欢虐杀小动物的事，否则他老早就帮兄弟出手了。 纪枫眼睛一亮，眼巴巴地看着陆寒年，亲热叫道：“陆哥，你真是我亲哥。” 只要能帮他解决了疯婆子，从此以后，让他叫祖宗都乐意。 陆寒年白了眼，不稀得搭理这货。 叶婉静家住在弄堂里，是一幢独门独院，房子并不大，比江小暖住的小多了，但在海城这种住房紧张的城市，有这么一幢小院子算是上层人了，可见叶家的经济条件相当不错。 “那个小保姆请来照顾叶婉静她哥的，她哥得了小儿麻痹，生活不能自理，叶家人都要上班，都是请保姆照顾的，前前后后换好十几个保姆，没一个干得长的。” 纪枫介绍了叶家的情况，他那表姨只有一个独子，就是得小儿麻痹的那个，智商有问题，生活也不能自理，三十岁的大男人，个子也就和十三四岁的男孩一样高，成天就傻乐呵，脾气还不好，特别难伺候。 之后他表姨就收养了叶婉静，据说是他表姨老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家里姑娘太多了，养不了就送人了。 叶婉静是那几个丫头中模样最好看，也是最机灵的，他表姨一眼就相中了，当时叶婉静已经四岁了，似懂非懂的年纪，来到叶家后，生活就从地狱到了天堂，从农村小丫头，一跃而成了城里姑娘，也算是她的运气了。 江小暖却皱紧了眉，不是她小人之心，总觉得叶家夫妇领养叶婉静没安好心，前世她就见得多了，家里的儿子出了问题，就去领养个女孩回来当儿媳妇，就跟童养媳一样，打小就灌输这种概念，养大的女孩长了翅膀都飞不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传宗接代，照顾有问题的儿子。 “你表姨当初是不是想让叶婉静当儿媳妇的？”江小暖直接问了。 纪枫一脸震惊，佩服得五体投地，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嫂子你也是这样想的？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我家里人都不信，说我小人之心，但我觉得我表姨可不就是这个心思，不过后面这心思应该淡了，现在也挺疼叶婉静的。”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你那表姨敢不淡吗？叶婉静可是你爷爷的宝贝疙瘩，又很可能会嫁给你，给你那表姨十个胆，也不敢和你爷爷抢孙媳妇。” 她现在甚至都怀疑，当初叶婉静的所谓救命之恩，也可能是这女人刻意为之的。 并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单纯善良可爱的，有些孩子，打一生下来就是恶魔，叶婉静很大可能就是这样的恶魔。 不过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江小暖也不敢妄下结论，等她从陆志国老家回来了，再查查这个叶婉静，眼下先看那个小保姆是不是江腊梅。 第380章 叶家的龌龊心思 叶家院子静悄悄的，不过院门虚掩着，里面也时不时传来说话声，显然家里有人。 “我那表哥天天在家，家里离不了人的，我表姨和表姨父都还没上班，肯定在家。”纪枫说道。 陆寒年捅了下他，“你先进去，把那保姆叫出来。” 纪枫缩了缩脖子，有点怵，他怕碰到叶婉静那疯婆子。 陆寒年没好气瞪了眼，“怕什么怕，我在外面，有事你就叫！” 纪枫一下子胆子壮了，对啊，陆哥就在外面，他有什么好怕的，登时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进去了，陆寒年和江小暖在车上等着。 他们不知道的是，叶家的一间房间里，一个漂亮的女孩被绑了起来，和一个痴笑的男人在一间屋子里，男人想对女孩动手动脚，不过女孩性情很刚烈，她已经挣脱了脚上的绳子，使劲地踹，把男人逼退了，可她却解不开手上的绳子，还有嘴里的布，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媳妇……媳妇……” 傻男人一个劲地叫着，还不死心，想靠过来，女孩尽管已经没了力气，可还是踢了几脚，幸好这傻男人行动不便，力气也不大，否则她早没清白了。 已经很久不掉眼泪的女孩，终于哭了，她后悔了。 后悔离家出走，后悔来这家当保姆，更后悔相信了同学，真以为人家会给她介绍好工作，却忘记了人心叵测。 女孩正是离家的江腊梅，她在同学的介绍下，来到叶家当保姆，照顾叶家的傻儿子，第一天叶家人还算客气，只除了那个漂亮的女儿叶婉静，看她的眼神满是不屑，也不正眼瞧她，就像看地上的蚂蚁一样。 江腊梅也不在意，她只是来干活挣钱的，她觉得叶家挺不错的，给她预支了两个月工资，总共十块钱，可她还没来得及寄钱回家，就被这家人绑了。 她也才明白，叶家请保姆是假，其实是想给傻儿子找个老婆，难怪他们要求保姆年纪要小，还得是农村的，就是看准了农村小姑娘没靠山，胆子又小，就算受了欺负也不敢声张，只能吃哑巴亏。 江腊梅冷笑了声，她哪怕死都不会妥协的，叶家人太小瞧她了。 傻儿子被她的凶恶吓住了，不敢再靠近，坐在床边呵呵傻笑，口水流了下来，看得江腊梅一阵恶心，也更坚定了要逃出去的决心，重新振作了力气，双手不断魔鬼，手腕处被磨得鲜血淋漓，可她没停下。 她不会屈服的。 就算手断了，她也要逃出去，拼着没了名声，也要揭穿叶家人的丑恶嘴脸，警告其他农村来的女孩别再上当受骗。 江腊梅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叶家的保姆都干不长，叶家人打的龌龊心思，哪个保姆愿意待，宁可吃哑巴亏也要走的。 手上的麻绳松开了些，手腕处钻心地疼，江腊梅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眼前一阵阵发黑，从早到晚她只吃了一碗稀粥，叶家人怕她有力气逃跑，不给她吃的，她现在又累又饿，只想躺下来，甚至还想着要不屈服算了。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江腊梅打起精神，又开始在墙角摩擦麻绳，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说话声，像有外人来了，江腊梅不由大喜，振作了精神，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纪枫进了叶家，见到他表姨和表姨父都在，叶婉静不在，不由松了口气。 “小枫来啦，快坐，吃点糖。” 叶表姨看到纪枫，热情招呼着，还亲自捧出了果盘，里面装满了各种坚果点心，表姨父也去泡了杯清香扑鼻的茶，一闻就是今年的新茶，这是叶家用来招待贵宾的。 “小静刚出去，马上回来啊，小枫你去哪了，怎么这些天都不归家呢？”表姨关心地问。 “去朋友家了。” 纪枫一听疯婆子马上要回来，吓得头皮一紧，下意识地就想拔腿走人，他也没喝茶，不是他小人之心，真的怕他这好表姨会在茶里下药，防人之心还是得有的。 “表哥呢？” 纪枫四下打量，没见到小保姆，傻子表哥也没看见，平常那傻子都在外面院子玩的，今天却这么安静，感觉不太正常。 表姨夫妇面色微变，不约而同地朝关着江腊梅的屋子看去，神情有些慌张，也不知道傻儿子搞定了没，这可是最后一个了，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在外面乱传谣言，说她家找保姆是给傻儿子找媳妇，搞得保姆都请不到，现在这个江腊梅他们是很满意的。 年纪小，长得也漂亮，干活更是麻利，要是这事能成，他们就可以抱孙子了，叶家也不会绝后了。 纪枫当然不傻，相反还很聪明，一看这对夫妇的表现，便更疑心了，朝那间屋子走去，还笑着说：“表哥是不是在屋子里玩，我进去打声招呼。” “你表哥睡觉呢，好不容易才睡着，小枫你别去吵他了，咱们在外面说说话啊。”表姨赶紧去拦，可不能让这小祖宗看见。 “我好久没见表哥了，就想和他说会话，睡觉就叫起来呗，表哥天天在家睡觉，哪差这一会儿。” 纪枫不高兴地推开表姨，感谢他一直以来的小霸王人设，打小就不讲道理，表姨夫妇并没起疑心，讲道理就不是纪枫了，他们神情更慌张了，又想不出好的理由拦这祖宗，眼看纪枫就要到房间了，夫妇俩急得要去拦，门口传来了女儿的声音。 “爸，帮我拿下，手都酸死了！” 叶婉静提着一篮子菜回来了，她是个明艳高挑的女孩，穿着也很时尚，牛仔裤配粉蓝色的呢绒大衣，头发也不是时下流行的羊角辫，或者齐耳短发，而是披着直发，绑了一条粉蓝色的发带，飘逸的长发又黑又亮，在人群是显得特别亮眼。 纪枫脚软了下，心里发怵，他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一听到叶婉静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逃。 他也是这样做的，转身就要走，也不想管那个小保姆了，大不了下次再来，可他才刚一转身，屋子里就发出一声巨响，吓了纪枫一跳，便停下了。 第381章 获救 纪枫盯着紧闭的房门，心里疑心更甚，这声音听着像是东西砸地上，小保姆一直没出现，还有傻子表哥也没出来，他表姨夫妇又这么形迹可疑，这屋子里肯定有事。 难道是小保姆出事了？ 纪枫心里不由一紧，表情变得凝重，朝神情慌张的表姨夫妇看了眼，问道：“屋子里什么声音？” 表姨干笑了几声，掩饰着慌张说道：“你表哥他睡觉不安稳，总是这样。” “对对对，你表哥向来不安分的。”表姨父也笑着说，但这理由却太牵强了，纪枫当然不会信，他笑了笑，随意问道：“我记得你家请了个小保姆，人怎么没看见？不干了？” “不干了，昨天就跑回家了，还拿了十块钱呢。”表姨一脸愤懑，表姨父也一样，夫妇俩同仇敌忾的样子，看着十分讽刺。 纪枫当然也不会信，他虽然只和江腊梅见过一面，但直觉那个女孩不是会拿了钱跑路的人，更何况江腊梅还是嫂子的亲戚，品性肯定没问题的。 所以，他表姨和表姨父在说谎。 这屋子里有问题。 纪枫心里涌上担忧，他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眼神陡然变冷，用力去推房门，但门被反锁了，推了几下纹丝不动，叶婉静也进来了，见到纪枫眼睛一亮，但见他站在傻子哥哥的房门口，不禁变了脸色，不过很快就又满面笑容了。 “纪枫你来找我吗？这些天你去哪了，我去你家都看不到你人。” 叶婉静口气娇嗔，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朝纪枫走了过来，任谁看到，都会以为这一对郎才女貌，不在一起搞对象太可惜了。 纪枫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又推了几下房门，还是没开，屋子里又传来了一声响，他立刻有了决断，转身就往外跑。 “你去哪啊？我哥哥在发脾气呢，没什么的。”叶婉静口气很平常，一点都不慌。 表姨夫妇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就是在发脾气，小枫你别害怕啊！” 纪枫没理他们，他又不是傻子，刚才他还听见了撞门声，有人在撞门，他直觉应该是那个小保姆，里面肯定出事了，他得叫陆哥进来救人。 叶婉静追了上来，想拦住纪枫，但被他甩开了，嫌恶地瞪着她，“你有神经病就去精神病院，别成天来缠老子，老子就是打光棍也不会娶你这疯婆子！” 他想明白了，对这种疯婆子就不能退缩，他是男人，有什么好怕的，这疯婆子又打不过他，哼，他一只手就能干翻了。 叶婉静神情大变，随即一脸受伤，哀怨地看着他，幽幽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她比我更漂亮？” 手指甲却紧紧扣进了手心，血丝都扣出来了，面上却跟没事人一样，只是幽怨地看着纪枫，像是被男人抛弃的怨妇，看得纪枫后背直发毛。 “神经病！” 纪枫大步朝前走，懒得搭理她，走到门口大叫，“陆哥快进来！” 叶婉静面色一变，预感了不妙，想回去关门，但陆寒年动作很快，纪枫声音才刚落下，他就到院子了，叶婉静见到他，平静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慌，这瘟神怎么来了？ 不行，不能让姓陆的进去，她好不容易才骗来的农村土包子，今天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那傻子娶不上媳妇，养父母又要打她的主意了。 她才不要嫁给傻子，她要当大院媳妇，纪枫是最合适的，胆小又怂，极好拿捏，只要她嫁进纪家，她有信心能让纪枫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到时候她就是风光的纪夫人，养父母都得巴结讨好她。 “你来我家干什么，快走开！”叶婉静大叫，想去关门，但被陆寒年给推开了。 “耍流……” 叶婉静大声叫着，只是才叫了两个字，江小暖就赶来了，一听就知道这疯婆子想诬蔑她男人，冲上去就是一巴掌，还不解气，又扇了一巴掌。 “就你这丑八怪的样子，我老公看都不会看一眼，你有我漂亮？” 陆寒年不高兴地看向她，冷声道：“别拿自己和畜生比，跌份儿！” 江小暖顿时春花绽开，冲他娇嗔了眼，“知道啦。” 旁边的纪枫不禁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心里却爽极了，叶婉静这疯婆子总算遇上煞星了，这疯婆子常自诩美貌无双，比西施还美，可连嫂子的一成都比不上，嫂子这样的才叫貌比西施呢。 叶婉静看清了江小暖的相貌，妒火攻心，恨不得划花江小暖的脸，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刚才挨了两巴掌，更是恨极了江小暖。 “你们是强盗吗？光天化日就闯私宅，我要报告公安了！”叶婉静大声质问，表姨夫妇也出来了，见到陆寒年不禁慌了，他们不认识陆寒年，可他们还是害怕。 这男人脸上那么恐怖的疤，看着比强盗还吓人哟！ 陆寒年懒得和他们废话，一把推开了这一家子，大步朝屋里走，叶婉静还想拦，被江小暖拽开了，抡起拳头冲她晃了晃，龇牙威胁道：“再拦着我打爆你鼻子！” 叶婉静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她最不满意的就是塌鼻子，要是再让这女强盗打塌了，她都没脸见人了。 朝一旁看好戏的纪枫看去，叶婉静委屈道：“纪枫你就看着他们欺负我？纪爷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说你的！” 纪枫无所谓道：“随便你怎么说，真把自个当纪家孙女了？呵……老子才是他亲孙子，你看他会帮谁！” 这话是江小暖路上和他说的，让他别怕叶婉静，毕竟他才是纪老爷子的亲孙子，叶婉静是外人，纪老爷子再糊涂都不会为了外人和孙子离心的，纪枫茅塞顿开，豁然开朗，暗骂自己蠢，怎么就没明白这个道理呢。 叶婉静面色大变，这也是她一直忌讳的，纪老爷子表面上对她宠爱有加，可真正疼爱的还是亲孙子纪枫，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也所以她才费尽心机想嫁给纪枫。 可现在纪枫这傻子居然活明白了，是谁在背后指点他，坏她的好事？ 陆寒年已经冲进屋里，轻而易举撞开门，江腊梅踉跄着跑了出来，嘴里还堵着布，两只手血淋淋的，绑着手指头粗的麻绳。 第382章 好大一盆脏水 江小暖一眼就认出了江腊梅，面色大变，大白天的把小姑娘绑起来关在屋子里，叶家明显没安好心。 叶婉静的脸色也很难看，脑子飞一般转着，思索着要找个什么好理由应付过去，叶表姨夫妇神情慌张，下意识地看向养女叶婉静，这主意可是叶婉静出的，也是叶婉静让他们把小保姆绑起来的，想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傻儿子就有媳妇了。 没想到那个小保姆是个烈性子，恐吓威胁都不屈服，还要和他们拼命，夫妇俩虽有恶心，却没恶胆，不敢依叶婉静的主意，打晕了江腊梅成其好事，只敢把江腊梅关在屋子里，想着只要磨去了江腊梅的心志，时间一长，江腊梅就会屈服了。 叶婉静脑子飞速转着，很快就想到了好理由，心定下来了，表情也很平静，还警告地看了眼养父母，让他们别乱说话。 江小暖扶住了江腊梅，扯开了她嘴里的布，见这小姑娘脸色惨白憔悴，脸上还有伤，显然是挨了打，不由大怒，扭头看向叶表姨夫妇，愤怒质问，“现在可是新社会，保姆只是受了雇佣在你家干活的，又不是卖给你们家的，你们有什么权利打人？还把人绑起来，你们这是私设刑堂，我去公安告你们！” 叶表姨夫妇吓得脸都白了，额头汗水直流，心里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听婉静的，本来他们就打算好了，收养婉静给儿子当媳妇，可谁知道婉静是有福气的，竟得了纪老爷子的青眼，婉静还和他们保证，肯定能嫁给纪枫，到时候婉静就是纪家的孙媳妇了。 对于一直想抱纪家大腿的叶表姨夫妇来说，叶婉静能成为纪家孙媳妇，自然比嫁给她的傻儿子更划算，而且叶婉静说的也对，傻儿子娶媳妇就是为了传香火，多花点钱，娶个好生养的农村姑娘就行。 “我们也是没办法，这姑娘手脚不干净，来我家干活才几天，家里就少了十块钱，她还不承认，说了不少脏话，把我妈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我和我爸也是一时气急了，这才绑了她，只要她主动交出十块钱，自然会放她走。” 叶婉静开了口，不紧不慢地说着，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理由。 十块钱确有其事，不过是她答应给的预支工资，但并没有人证，黑白是非自然她说了算。 江腊梅气得身体颤抖，虚弱反驳道：“那十块钱是我预支的工资，来之前说好了的，我预支两个月工资，你们也答应了，我这才来干活的。” 她真的瞎了眼，刚来时她还以为叶婉静是好人，那么好说话，又那么漂亮，一点都没架子，预支工资也特别爽快，叶家夫妇也一样，和蔼可亲，没有一点瞧不起她，她还庆幸自己第一次出门，就遇上了好东家。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什么才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一家人都戴着伪善的面具，心都是黑的。 幸好小暖姐来了，否则她都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只要一想到屋子里的傻子，江腊梅就全身生寒，身体抖得更厉害。 她虽然坚毅果敢，但到底才十六岁，而且从来没出过远门，这次是真的吓坏了，说话都说不清，站也站不稳，全靠江小暖扶着。 叶表姨得了养女的提醒，立刻就镇静了，故意说道：“你这话说得真当有意思，谁家会这么好心，还没上班就给你预支两个月工资啊，我家又不是地主，钞票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十块钱就是你偷的，要不是我们发现了，你老早就跑得远远的，我们上哪去找你人？” “就是，一开始看着你还是蛮老实的小姑娘，没想到手脚这么不干净，小偷小摸的。”表姨父也阴阳怪气地说。 江腊梅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哭着道：“我没偷钱，小暖姐，我真的没偷钱，是他们给我的，他们也不是为了招保姆，是为了骗人来干活，给他们的傻儿子当媳妇的，我不同意，他们就绑了我，我……我没说谎……”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可是清白人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不要满口胡言啊！”叶表姨跳起三尺高，声音尖利，神情隐约可见慌张。 江小暖面沉如水，她是相信江腊梅的，这个表姨家一看就是佛口蛇心的虚伪人家，不过她真没想到，这家人居然敢强抢民女，现在可是新社会了，他们怎么敢？ “媳妇……呵呵……媳妇……” 屋子里有了动静，一个流着口水，歪头斜眼，又瘦又矮，走路一瘸一拐的男人跑了出来，冲江腊梅傻笑着，嘴里念叨个不停。 每说一个字，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又丑又恶心，江小暖对傻子并不歧视，她爹就是傻子，可她真的挺恶心这个叶家的傻子，她爹干干净净的，而且从不惹事，比这叶家傻子强一万倍。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傻子是你们教的吧，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媳妇？这事我和你们没完，我现在就去报告公安，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说完她转身就走，陆寒年也跟在后面，纪枫还没反应过来，陆寒年狠狠瞪了眼，他立刻回神，小跑着跟出去了。 叶表姨夫妇这才慌了，要是公安真来查，他们说的谎话可就要穿帮了，他们可是干部家庭，要是让人知道这事，他们还有啥脸啊？ “婉静，现在怎么办？”叶表姨口气埋怨，都是这养女惹出来的。 “妈，我去和纪枫说说，别急。” 叶婉静并不是太着急，她笃定江腊梅不敢报告公安，这件事如果闹开了，她家固然会损名声，可江腊梅的名声损得更厉害，江腊梅只要有点脑子，就知道这事不能声张，最好就是私了。 江小暖扶着江腊梅已经到了叶家院子，叶婉静追出来了，“纪枫，我们好好说说。” “和你没啥好说的！” 纪枫冷哼了声，还厌恶地看了眼，他以前只当这疯婆子做事太疯狂，心思应该不坏，现在才发现，这疯女人就是条毒蛇，对一个无辜的小保姆，都用这么阴毒下作的办法，这和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第383章 光明正大地讹钱 叶婉静并不生气，依然微微笑着，细声细气地说，“纪枫，我真的没骗你，这个小保姆手脚不干净，农村出来的小姑娘，看到城里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一时糊涂了做错事可以理解，我并不会怪她，可她却胡说八道满嘴谎言，我和爸妈怎么可能会逼她当我哥的媳妇，这完全就是诬蔑泼脏水，你真的相信？” “相信，你这种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纪枫冷笑了声，比起叶婉静，他更相信只见过一面的江腊梅。 这个农村出来的小保姆，眼神澄澈干净，身上有一股特别正的气质，他相信江腊梅不会说谎。 叶婉静面色微变，心里终于有点慌了，因为她发现，以往被她拿捏得死死的纪枫，像是脱离她掌控了，到底是谁指点了这废物点心？ “纪枫，我们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你居然不信我，去信一个陌生人？” 叶婉静眼神伤心，神情自嘲，还有着深深的哀伤，不愧是剧团的台柱子，演技一流。 “我和你压根不熟，拜托别成天一副和我家很熟的样子，你爹娘和我家是隔了十八房的远亲，好歹还能扯上点关系，你算什么？只不过是收养的养女，说起来我都忘了，你好像也是农村那疙瘩出来的吧，瞧你这样儿，还瞧不起农村人，显得自己多高贵呢！” 纪枫被江小暖打通了任督二脉，顿时豁然开朗，茅塞顿开，嘴也跟抹了毒汁一样，句句不留情，字字扎心。 靠着江小暖的江腊梅，忍不住朝纪枫看了过去，她记得这个男人，还劝她应该回去上学，不能因为眼前的一点利益影响学业。 “别和她废话了，直接报告公安！” 江小暖懒得和这些人浪费时间，冲纪枫喊了句。 纪枫听话地转身，他也不想和疯婆子说话，看到就恶心。 回去后，他要和老头子说说今天这事，哼，表姨这家子亲戚还是断了的好，可不能因为一些八竿子扯不着的破亲戚，坏了纪家的名声。 “纪枫，你听我说！” 叶婉静边叫边跑了过来，想拦住纪枫，不能去报告公安，这事必须私了。 纪枫皱紧了眉，手伸出去了，到底还是收了回来，打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对女人有绅士风度，不能动强，他就算再厌恶叶婉静，也下不了手。 江小暖一把将江腊梅推到纪枫身边，让他扶着，自己则迎向叶婉静，高高抡起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没等叶婉静反应过来，又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叶婉静漂亮的脸蛋，顿时一边一个巴掌印，又红又肿，火辣辣地疼，她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愕然地瞪着江小暖，似是不敢相信竟有人敢打她耳光。 “这两巴掌是替我妹妹抽的，叶婉静，这事我和你没完，如果你的单位知道，你们家做出强抢民女的强盗事，你觉得单位还会让你继续上班？还有你养父母的单位，还能让他们继续当干部吗？” 江小暖冷声威胁，她其实并不想报告公安，只是故意吓这一家的。 她比谁都清楚风言风语对一个姑娘家的伤害有多大，前世她就受过这样的苦，明明女孩是受害者，可那些闲言碎语却总是指向女孩，说的那些难听话，比刀子还扎人。 江腊梅有大好前途，不能因为这些人渣受影响，这件事私了是最好的。 但江小暖想替江腊梅争取一些好处，还要警告这一家人不要在外面乱说话。 叶婉静还没怎么样，叶表姨夫妇吓得跑出来了，他们是最要面子的，在单位是干部，当然爱惜羽毛，听到江小暖威胁的话，夫妇俩就坐不住了。 “有话好好说，真的是误会，你看腊梅这孩子也没受损失，要不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叶表姨好声好气地说。 江小暖拽了江腊梅血淋淋的手，怒道：“这是没受损失？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妹妹的手都快要断了，她还要考大学的，手伤成这样怎么写字？家里还有那么多活怎么干？还有我妹妹的心理创伤，你们一家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给我妹妹造成多大的心理创伤？很可能一辈子有心理阴影了，这损失你们赔得起？” 靠着纪枫的江腊梅体力恢复了些，心情也平静了不少，听到江小暖的这些话，她心里暖洋洋的，还有些想笑。 其实她没那么脆弱，也不会有心理阴影。 她胆子没那么小，手上的伤也只是看着可怕，其实都是皮肉伤，过几天就能好的，农村孩子哪天不受点伤呢，她有一回割猪草时，镰刀削了大拇指一大块肉，血流如注，比这个伤严重多了。 不过江腊梅并没出声，还配合江小暖的话表现得更虚弱了，歪身纪枫靠着，低着头瑟瑟发抖，一看就是受了大惊吓的可怜孩子。 纪枫脸红了红，有心想推开江腊梅，但见她这么惨，又不忍心，只能僵硬着身体，让这姑娘靠着，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 被江小暖这么一恐吓，叶表姨夫妇更害怕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可是上等人，这些农村来的野蛮人是不要脸的，真要跑去单位闹，他们的脸都要丢光了。 “我们出医药费给你妹妹治伤，这事好商量的。”叶表姨讨好道。 江小暖却不答应，“就你家有钱？我家也不差钱，反正这事没完，我去找公安替我伸张正义，哥，你那个兄弟不是在公安局上班吗，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就说这家人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好。” 陆寒年大步朝外走，叶表姨夫妇吓得脸都白了，冷汗直流，只差没跪下了，苦苦哀求：“我们赔钱的，别去找公安，你们要怎样才满意？” 江小暖冷眼看着这对夫妇装可怜，无动于衷，等火候差不多了，她这才松口，“二百块！” “你怎么不去抢？我家哪有这么多钱，而且就这点破伤，哪用得着二百块，两毛钱的红药水就够了。”叶婉静快气死了，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太不要脸了！ 第384章 我爸是傻子里的聪明人 江腊梅也吓了一跳，二百块的医药费也太多了，她其实都没想过要赔偿，只要能平平安安地回家就好，不过她相信江小暖，所以一声不吭，全凭江小暖作主。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不赔钱也行啊，我在你身上也搞一模一样的伤出来，一分钱不要，这样公平吧？” 叶婉静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张口，江小暖就拽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大的很，她用力都挣不开，不由慌了，大叫道：“你要干什么？” “你耳朵聋了？我刚刚说得很清楚，不赔钱也可以，你们在我妹妹身上弄了多少伤，我就在你身上制造同样的伤口，放心，我很讲道理的，绝对一模一样。”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她，手却攥得紧紧的，叶婉静挣了好几下，都没能挣开，更加慌张了，冲纪枫叫道：“快叫你朋友走，她这是故意伤害，我要告公安！” 纪枫嗤了声，一脸嘲讽，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去告啊，又没人拦着你，你不告就让我陆哥去告，刚才可是你们拦着的，看公安到底是抓我嫂子，还是抓你们这一家子，光天化日居然还敢强抢民女，私设刑堂，你们就等着被单位开除，蹲大牢吧！” 吓得魂飞魄散的叶表姨夫妇，连连哀求，“我们赔钱，二百块我们给，小枫，看在亲戚的份上，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成不？我保证以后再不敢了，这次都怪小静，她出的馊主意，也是我一时糊涂，以后肯定不会了！” 叶表姨又气又懊恼，气的是叶婉静乱出馊主意，懊恼损失二百块钱，还得罪了纪枫。 “妈……” 叶婉静震惊地看着养母，居然把罪名都推到她头上，明明她就只是提议了一句，养父母听得喜出望外，一口就答应了，现在却怪起她来了。 “别说了！” 叶表姨狠狠瞪了眼，叶婉静憋屈地闭了嘴，心里火大的很，怨毒地瞪着江小暖。 都是这狐狸精多管闲事，她家的事关这狐狸精屁事，江腊梅一个农村穷苦人家的姑娘，能嫁到她家是江腊梅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至少吃穿不愁，衣食无忧了，在农村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哪有在她家舒服。 她哥虽然是傻了点儿，可如果她哥是正常人，也轮不到江腊梅这个农村姑娘享福了。 江小暖冷眼看着这疯女人，心里想什么脸上全都表露出来了，哼，不就是觉得江腊梅是农村来的，天生低人一等，就算嫁给傻子也是江腊梅修来的福气，江腊梅应该感恩戴德，给叶家当牛做马一辈子。 呸！ 真想抽死这疯女人，不过江小暖忍住了，她有更好的办法治这毒妇。 叶表姨从屋子里拿出了二百块，百般不舍地递给了江小暖，讨好道：“我们赔钱了，这事就算了吧？” “看在纪枫的面子上，这事我就不再追究了，不过你们嘴也放干净些，如果让我在外面听到任何对我妹妹不利的谣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们是名声好听的干部人家，地位高，有面子，我就不一样了，名声本来就不好，人人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的！” 江小暖接过了钱，又警告了一番，眼睛却盯着叶婉静。 叶表姨夫妇胆子小，又爱面子，应该不敢在外面乱说，但叶婉静这个疯女人却不一定，怨恨之下，很可能会去外面胡说一通，现在这个年代，女孩的名声一点都沾不得污，社会对女孩太苛刻了，她得先打预防针。 “肯定不乱说，你们放一百个心。” 叶表姨夫妇连连保证，这么丢脸的事，他们才不要去外面说，他们还害怕江小暖会去外面乱讲呢，现在听江小暖这样说，他们反倒松了口气，安心了不少。 见江小暖死盯着叶婉静，叶表姨心思一动，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说道：“小静也不会去外面说的，小静！” 叶表姨喝了声，眼神警告地瞪着叶婉静。 叶婉静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声，表示不会去外面乱讲。 江小暖也不怕叶婉静去外面胡说八道，看了眼一旁不住流口水的傻子，再看一眼叶婉静，便有了治这疯子的主意。 她已经知道叶表姨夫妇当初收养叶婉静没安好心，打的就是给傻儿子当媳妇的主意，现在却改变了主意，应该是觉得叶婉静能嫁进纪家，当然比给傻儿子当媳妇更划算。 只要让叶表姨夫妇明白，叶婉静这辈子都没可能嫁进纪家，叶婉静在叶家的日子，可不会这么舒服了。 “其实吧，我还是蛮理解你们夫妇心情的，有个这样的儿子，确实寝食难安，要操心很多，我爸就是这种情况，我是很理解的。” 江小暖突然转换了口气，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把叶表姨夫妇搞得莫名其妙，忐忑不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爸也是傻的？”叶表姨小心地问，不是太相信。 傻子怎么可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来，她虽然讨厌江小暖，可也得承认这姑娘长得漂亮，脑子也是蛮灵光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傻子生的。 “对，不过比你儿子聪明多了。”江小暖多加了句，口气还挺自豪的。 她爸真挺聪明的，都会照相了呢，还会剪纸，生活自理也没问题，就是脑子反应慢了点，比叶家这傻子强多了。 叶表姨夫妇心里刺了下，很不是滋味，傻子还能比傻子更聪明？ 唬谁呢。 江小暖朝叶婉静看了眼，眼神带着深意，叶婉静被看得心里发毛，有种不妙的感觉。 “你们就是想要个孙子嘛，我完全理解，其实外面的人再好都不合适，毕竟不是一块长大的，怎么可能尽心尽力地照顾你儿子，比如我那个妈，当初我奶奶花在钱买回家，结果给我爸戴绿帽子，还虐待我爸，幸好我奶奶没彻底老糊涂，把她赶出门了。” 江小暖半真半假地说，一副真心为对方打算的样子，叶表姨夫妇还挺感动的，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毕竟连自家老爹被戴绿帽子这么大的丑事都说出来了，可见千真万确了，谁家闺女还能拿自家老爹开玩笑呢。 第385章 告状 “那你说怎么办？”叶表姨也感慨地问，她是真愁啊。 “好办啊，外人哪比得上自家人好啊，你家不就有个现成的儿媳妇嘛，让叶婉静给你们当儿媳妇，照顾她哥多好，这叶婉静屁股还大，好生养，肯定能给你们生个大胖孙子，你们放着现成的儿媳妇不要，反而干强抢民女的蠢事，你说你们是不是脑子让猪油蒙了？” 江小暖口气十分诚恳，哄得叶表姨夫妇连连点头，心花怒放，他们想要的，可不就是大胖孙子嘛。 可是，叶表姨还是没死心，她还想和纪家联姻呢。 江小暖看出她的心思，冷笑了声，嘲讽道：“你是不是还想着让叶婉静嫁给纪枫？你就别白日做梦了，你好好看看，纪枫是喜欢叶婉静的样子吗？他对叶婉静深恶痛绝，避如蛇蝎，他就算打一辈子光棍，都不会娶叶婉静！” 她顿了下，又说道：“你们也别想着有纪老爷子撑腰，老爷子对叶婉静只是面上客气罢了，他亲孙子可是纪枫，叶婉静算哪根葱？别以为老爷子对她客气几句，就真拿她当亲孙女了，我看你们也是聪明人，外来的怎么可能比得过亲生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就想不明白？” 叶表姨夫妇神色大变，心里的疑惑顿时茅塞顿开，对啊，外人哪比得过亲生的？ 就像他们，虽然嫌弃儿子傻，可叶婉静这个养女，在他们心里到底还是隔了一层，他们真正心疼的还是傻儿子呀！ 以前他们怎么就没想明白这普通的道理？ 叶表姨还是不死心，小声问道：“小枫真的不喜欢小静？小静说她和小枫肯定能成的。” 江小暖冷笑，“她说能成你们就信了？她就是不想嫁给你们傻儿子，故意找的借口，她这话都说多少年了？她年纪也不小了吧，要是真的能成，怎么到现在还没嫁？罢了，我也不多说了，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管不着。” 她冲陆寒年和纪枫叫道：“走了！” 江腊梅已经恢复了些体力，不用搀扶着也能走了，听到江小暖招呼，就抬腿过来了。 叶婉静没听清江小暖和她养母说的话，心里却有不妙的感觉，总觉得江小暖没说好话，而且在针对她，不过她也不是太担心，养父母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现在又一门心思指望她嫁进纪家，应该不会听江小暖挑拨离间。 “纪枫，我有话和你说！” 叶婉静叫了声，想和纪枫解释下。 “我没话和你说，和你都不熟！” 纪枫鄙夷地白了眼，毫不掩饰他的厌恶，叶婉静做出这么恶毒的事，他回去说给老头子，看老头子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宠爱这疯婆子，以后他就再不用被这疯婆子缠上了。 叶表姨夫妇看在眼里，心里拔凉拔凉的，纪枫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养女情深意浓的恩爱样，小静还骗他们，说她和小枫感情很好，小枫没了她就活不下去，呸……都是狗屁话！ 叶婉静气得使劲跺脚，死死咬着牙，威胁道：“纪枫，我现在就去找纪爷爷！” 以前只要她搬出纪爷爷，纪枫就会妥协，百试百灵。 可是—— “你现在去找啊，又没人拦着你！” 纪枫嫌恶地瞪了眼，看一眼都觉得反胃恶心。 陆寒年已经发动了车子，按了几下喇叭，催他赶紧上车，纪枫甩开了叶婉静，跑着过来了，叶婉静不死心地追上来，但车门关上了，车子擦着她开过去，叶婉静吓了一大跳，脸都吓白了，腿也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幸好她有舞蹈功底，身骨软，并没受伤，只是受的惊吓太大，脸色苍白，一时站不起来。 “爸，妈……” 叶婉静叫了声，想让养父母扶她起来。 叶表姨夫妇被江小暖一番挑拨离间，心里对她起了芥蒂，疼爱之心也不如以往，甚至还怨上了叶婉静，要不是这养女自作聪明，他们哪用得着损失二百块？ 夫妇俩只当没听见，拽着傻儿子就回屋了。 “妈，扶我起来，我起不来了！” 叶婉静又叫了声，她腿现在还软着，而且也没意识到养父母的变化，还和以前一样撒娇。 “又没断脚断手，自己爬起来，这么大人了还要人扶！” 叶表姨没好气地呛了句，没再管她，夫妇俩和傻儿子有顾自进屋了。 叶婉静愣住了，这才察觉到养父母的态度变化，气得死死咬牙，她明白肯定是刚才江小暖和养父母说了些话，挑拨了她和养父母的感情，臭表子怎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她自己慢慢爬了起来，拍了衣服上的灰，身上并没受伤，可心里不是滋味，纪枫是那个样子，养父母又态度大变，事事不顺，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就只剩下纪爷爷了。 不成，她得去找纪爷爷，让老爷子给她撑腰做主。 叶婉静咬了咬牙，也不进屋，骑上车就去大院，她得赶在前头找老爷子告状，老爷子肯定站在她这边的，以前都是这样的，叶婉静信心十足。 车上，江小暖对陆寒年说：“先去大院。” “不去医院吗？”纪枫疑惑地问，眼睛则瞟向旁边的江腊梅，手腕上血淋淋的，看着就吓人，这姑娘还挺坚强，一声都没吭，就是脸白得不像话。 “先去你爷爷那，这事必须和你爷爷说清楚，而且我还要告状！”江小暖冷笑了声，不是只有恶人才会先告状的。 纪枫虽然脑子活泛，但他对女人之间的小心思真不清楚，他觉得这事和他家老头子真扯不上关系，叶婉静只不过是纪家的远房亲戚，老头子也管不着啊。 江腊梅却心思灵透，之前听江小暖和叶婉静的对话，多次出现了纪爷爷这个人，显然这位老爷子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叶婉静为所欲为的靠山。 她想了想，便说道：“我也要告状！” 纪枫摸了摸鼻子，更想不明白了，暗自感慨，女人果然深不可测，幸好他暂时还不想娶媳妇，用不着天天玩你猜我猜的游戏。 第386章 好话人人都爱听 江小暖欣赏地看了眼江腊梅，果然是日后当女总裁的强人，心思就是灵透，一提点就悟了。 “一会儿知道怎么说吧？”江小暖问。 江腊梅点了点头，“我只求那位纪老爷子为我这个穷苦百姓做主。” 她虽不认识纪老爷子，但大概能猜出来，老爷子地位极高，品德高尚，公正无私，眼里揉不得沙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些老干部，所以她必须好好告一状。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对江腊梅越发欣赏，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呢，才十六岁就如此通透，情商智商都是一流的，不管处在什么年代，这样的人都会有大出息。 纪枫却听得莫名其妙，冲开车的陆寒年小声问道：“陆哥，你听明白了没？嫂子她们说的啥意思？” 陆寒年嫌弃地白了眼，不耐烦地提点，“叶婉静那么嚣张的靠山是哪个？” “我家老头子。”纪枫老实回答，又说道：“可今天这事和我家老头子没关系吧？老头子都不知道。” “说了就知道了。” 陆寒年淡淡地说着，不想和傻子说话，纪枫这小子打小家境优越，接触的人也都是同阶层的人，对底层的那些龌龊事并不了解，纪枫不会知道，有些人为了往上爬，无所不用其极，用到的手段也极尽卑劣，根本想像不出来的那种。 像叶婉静这种人，就是这种心思卑劣之人，她为了不嫁给傻子用尽手段，哪怕伤害无辜之人，她也不在乎，只要她自己过得好就成，别人的死活她漠不关心。 车子很快到了大院，陆寒年是常来的，而且他的车子就是大院的牌号，门卫都没拦，轻松就放行了。 江腊梅看到了警卫森严的大门，还有里面建得整整齐齐的小洋房，不由坐得笔直，心情有些忐忑了。 那个纪老爷子的来头，比她猜测的更高，她本来不紧张的，可现在却紧张了，怕一会儿说错话。 江小暖安慰地拍了拍她，“别紧张，纪老爷子很好说话的。” 纪枫也凑热闹道：“我爷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你别怕。” 江腊梅抿嘴笑了笑，心里没那么紧张了，脑子里在组织着一会儿要说的话，必须要既告了状，还不能讨人嫌，只让纪家人觉得她受委屈了。 这就要考验说话的功力了，句句都得适可而止，不能太过了。 纪家是个独立的洋房，还有花园，不过花园里现在种的不是花，而是郁郁葱葱的蔬菜，小白菜，大蒜，莴苣，还有包心菜，样样都有，菜种得还挺不错，绿油油的，一看就是种菜的行家。 江小暖还在院子一角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鸡棚，用栅栏隔开了，能听见里面的咯咯叫声，养的鸡还不少。 是个不忘本的老领导，而且很务实，江小暖对纪老爷子的脾气大致有了些了解。 “我爷爷就喜欢种菜养鸡，要不是大院不让养猪，我爷爷还能再养两头猪。”纪枫笑着说。 江腊梅忍不住笑了，更不紧张了，她觉得这个纪老爷子其实就像村里的那些老大爷一样，应该很好说话的。 院子里停了几辆自行车，纪枫讶异地自言自语，“我爸妈他们咋来了？还有我堂姐，今天啥日子啊。” 还没进屋，就听见了客厅的说话声，是纪枫父母，还有堂姐一家子，这个堂姐是纪枫大伯的女儿，已经嫁人生子了，夫妇俩都是B队医院的医生，生了俩孩子。 “小枫回来了？这些天你跑哪去了，家都不回。”堂姐纪娴看到他就打趣。 纪娴一看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齐耳短发，穿着简朴的灰色外套，素面朝天，说话很利落，她丈夫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微微笑着，不太喜欢说话。 “我去朋友家住了几天，你们今天咋都来了？正好都在，有重要事和你们说。” 纪枫冲外面招了招手，江小暖牵着江腊梅进来了，纪家人都愣住了，他们并不认识江小暖，不过他们认识陆寒年。 “小陆，你们这是？”纪枫母亲疑惑地问。 她是毕亚男的大姐，和毕亚男有几分相似，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家里基本上是她说了算，纪父则一脸忠厚老实，看着还有些木讷，不过家里的大事基本上是纪父做决定，然而家里一年到头也没几件大事。 陆寒年指着江小暖说道：“我媳妇。” 纪家人笑了，“早就听小枫说你娶了个漂亮媳妇，你这小子福气挺好，不声不响就娶媳妇了，快坐下。” 江小暖对纪家人的印象还不错，不是那种眼睛朝天的，她拉着江腊梅坐下，小姑娘到底年纪小，有些怯意，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纪爷爷，我是陆寒年的爱人江小暖，您不认识我，可我一直都听纪枫说起您，知道您是一位品德高尚，且大公无私的人。” 江小暖一坐下就先给纪老爷子戴了顶高帽子，好话人人都爱听，不止孟厂长，纪老爷子也一样。 老爷子不由乐呵呵地笑了，朝孙子瞥了眼，心里却在嘀咕，这兔崽子平时总是和他顶撞，没想到在背后却夸他，哼，臭小子就是矫情。 纪枫低下头心虚的慌，他可从来没在朋友面前夸过老头子，那些话都是嫂子说的，他一个字都没说过。 不过眼角余光撇到纪老爷子乐呵呵的样子，纪枫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原来老头子爱听这些好话啊，那他以后就多夸几句吧，毕竟老头子年纪大了，还能听几年呢！ 纪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脑子却不糊涂，一眼就看出江小暖来者不善，而且他看到江腊梅手上血淋淋的，连伤口都没处理，显然江小暖的来意和这小姑娘有关。 “小暖，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手都受伤了，小娴，去拿医药箱出来。”老爷子吩咐道。 纪娴赶紧起身，从屋里拿出了医药箱，坐到江腊梅面前，微笑着说：“手伸出来，我给你清洗伤口，别怕，我是专业的医生。” 江腊梅抬起头，感激道：“谢谢。” 她乖乖地伸出手，血已经结痂了，但看起来也更加触目惊心，纪娴微微皱眉，这伤口明显是被捆绑后，强烈挣扎才形成的，她又注意到江腊梅脸上也有伤，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第387章 火上加油 “纪爷爷，今天我本来是不想上门的，毕竟是正月，带了血不太好，可我想着纪爷爷您是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一身正气，浩然无畏，这点血对您来说肯定不算什么，就厚着脸皮上门了，就想请您老人家给我妹妹主持公道。” 江小暖说出了来意，顺便拍了记马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纪老爷子神情变得严肃，他已经看出江腊梅手上的伤是麻绳形成的，一个漂亮小姑娘被麻绳捆住了，是为了干什么？ 猪脑子都能想到。 而江小暖还让他主持公道，老爷子不由瞪向纪枫，怒喝道：“小枫，是你干的？” 纪枫吓得一个激灵，使劲摇头，“怎么可能哪，是叶婉静，和我没关系。” 江小暖也赶紧说道：“今天还多亏了纪枫，否则我妹妹怕是清白不保，活都活不下去了。” 江腊梅也不用刻意演，一想到这两天的凶险，还有那个傻子的恶心样子，她的眼睛就红了，眼泪打着转，看着更惹人怜惜。 “小静？她做了什么？”纪家人都十分惊讶，还有些不相信，以为纪枫冤枉了叶婉静。 毕竟叶婉静在他们面前，一直表现得很好，甜美文静，还特别懂事，善解人意，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纪枫没好气道：“就是那个疯婆子，她给表姨和表姨父出主意，假借招保姆骗人家小姑娘上门，然后就逼她们嫁给傻表哥当媳妇，前面几个保姆都逃出去了，我嫂子她妹妹倒霉遇上了，她不肯屈服，叶婉静就拿绳子捆了人家，还把她和傻子关一屋，要不是我们今天赶过去，后果……” 后面的话他没说了，怕刺激到江腊梅，对于小姑娘来说，这样的事就像噩梦一般，他还是不提的好。 江腊梅再忍不住，低着头抽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纪家人都惊呆了，瞠目结舌，就像听天方夜谭一样，怎么都想不到，叶婉静竟会做出这么疯狂恶毒的事来？ 这哪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叶婉静？ 江小暖也补充道：“我这妹妹家里条件本来还不错的，但我舅舅摔断了脚，家里接二连三出了事，欠了不少债，我舅舅就想卖房供我两个妹妹上学，我两个妹妹成绩都很好，年年都是全校第一的，我这大妹妹很懂事，就自己跑出来当保姆， 叶家答应她可以提前预支十块钱工资，我妹妹就以为她家是好人，安心在叶家干活了，哪知道这一家子人面兽心，第二天就露出了真面目，想强迫我妹妹嫁给傻子，今天要不是小枫带我们过去，我妹妹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纪老爷子脸色十分难看，他最恨的就是强取豪夺，以前他之所以参加革命，就是因为他的一个堂姐，如花似玉的年纪，被家族强绑着上了花轿，送给一个能当堂姐爷爷的老头当如夫人，那个堂姐结婚前爱说爱笑，结了婚后就再不笑了，没两年就病死了。 可他的族人却都觉得堂姐自己不惜福，那么好的亲事还不知足，堂姐死了后，那老头来纪家问罪，纪家为平息那老头的怒火，就挑中了纪老爷子的亲姐姐，当时才十六岁，也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他亲姐当时已经有了两情相悦的对象，可家族发了话，除非他们家不想在家族待了，否则就只能顺从家族的安排。 之所以挑中他亲姐，是因为他们父母双亡，没有依靠，也没人会为他们姐弟出头，就在这个时候，帝都的纪家堂哥跑过来问他们，要不要离家出走，去参加革命。 纪老爷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与其眼睁睁地送姐姐进火坑，还不如带着姐姐逃跑，兴许还能挣一条活路呢。 于是纪老爷子姐弟俩，还有他姐姐的对象，就这样跟着那个堂哥跑了出来，那个堂哥的亲姐姐，就是两年前病死的堂姐，他之所以帮纪老爷子姐弟，或许也是想到了自家姐姐吧。 之后他们就参加了革命，九死一生，好几次都没命了，他和堂哥有幸活到了现在，但他姐姐和姐夫却没那么幸运，解放前就牺牲了，连一儿半女都没留下，可他姐姐临死前却说，她一点都不后悔。 与其嫁给老头受折磨，倒不如敞亮地活着，而且她是为了革命牺牲，她值得。 纪老爷子没想到，现在都是新社会了，居然还有人敢做这种恶事，而且还是他一直都看好的叶婉静，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人了？ “真是小静出的主意？”纪母口气有些怀疑，她真的很难相信，向来被她当成女儿一般疼爱的叶婉静，竟会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来。 “就是叶婉静，是她绑的我，她还威胁我，说她爷爷是大官，特别疼爱她，如果我敢反抗，她就让她爷爷抓我去坐牢，还污蔑我偷了她家的钱，但那十块钱是我预支的两个月工资，叶家自己给我的，我不会偷钱的，我爹妈从小就教育我，宁可饿死都不能偷东西。” 江腊梅坐直了身体，眼神很干净，其实这些话半真半假，叶婉静还不至于蠢到说那些话，江腊梅只是添了把火而已，这只是最简单的挑拨离间罢了。 她当然不是懦弱无能的人，被人欺负了还忍气吞声的，而且现在有江小暖替她出头，她要是再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那她可太蠢了。 江小暖欣赏地看了眼她，越来越觉得和这姑娘对胃口了，她就喜欢这种办事利落，又不圣母的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比那些一味只知善良的圣母白莲可强多了。 江腊梅红着眼睛看向纪老爷子，哽咽道：“您就是叶婉静的爷爷吧？我家虽然穷，可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要不是家里出事，我是不会出来当保姆的，我只想做一年保姆，挣些钱帮家里度过难关，到时候我还要回去上学的，我不想嫁给傻子，他们就逼我，还打我，把我和傻子关在屋子里两天两夜，要不是我小暖姐带人救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了……” 泣不成声的江腊梅捂着脸哭，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压抑着小声地哭，比大哭大嚷更让人怜惜，纪老爷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江腊梅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扎得他们羞愧难当。 叶婉静为什么能那么嚣张？ 还不是仗了纪家的势？ 他们可以说是叶婉静的帮凶，江腊梅这小姑娘今天受的罪，他们决不能推卸责任。 第388章 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 看到江腊梅哭成这样，纪枫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之前在叶家时，江腊梅看起来还挺平静的，他还觉得这小保姆挺坚强，碰到这种事都不害怕。 原来只是没来得及害怕而已。 “你们不知道叶婉静那疯婆子说的话有多气人，我们去要人，亲眼看到他们把人五花大绑的，他们还诬蔑人家小姑娘偷钱，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纪枫义愤填膺地告状，见自家老头子脸色铁青，身上的冷气越来越冰，不由暗暗欢喜，这次老头子发火，可不是因为他了，老天保佑，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最好能一个雷劈死那个疯婆子才好呢！ “爷爷，您打小就教育我和堂哥堂姐们，不能仗势欺人，让咱们不能忘本，不能瞧不起农村人，因为咱们的根就是农村，我和堂哥堂姐都记得牢牢的，可叶婉静说话的那口气，一口一个农村人，说农村人穷，没见过世面，手脚不干净，听得我就冒火，真不知道她哪来的优越感。” 纪枫又添了把火，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必须好好把握，从此以后就再不用和那疯婆子扯上关系了。 纪老爷子咬牙问，“小静真这么说的？” “对啊，我要是说谎了，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纪枫赌咒发誓，被他娘在脑门上用力敲了下，骂道：“你发的哪门子誓，皮痒痒了？” 纪枫悻悻地摸了摸脑袋，小声嘀咕，“不发誓你们不信，发了誓还打我。” 做他老妈的儿子，真的太难了，唉！ 纪家的气氛一时间冻住了，谁都不敢开口，都小心翼翼地看着老爷子，门口传来了动静，人还没进屋呢，声音就响了。 “纪爷爷，我可要被人欺负死了，您要给我做主啊！” 是叶婉静。 她骑车没四个轮子快，迟了半个小时。 她连头发都没梳，脸上还顶着巴掌印，一脸委屈伤心地跑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告状，就看到了江小暖他们，不由愣住了，告状的话堵在了嗓子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纪老爷子平静地看着她，其实他真的挺喜欢这姑娘的，嘴甜还懂事，又体贴，挺招人喜欢，虽然有些小脾气，但无伤大雅，女孩儿嘛，有点小脾气很正常。 但他也没有纪枫说的那么疼爱叶婉静，客气多于喜欢，就像江小暖说的，纪枫再嫌弃也是亲孙子，叶婉静再疼爱也是外人，亲疏里外老爷子是分得清的，他不是老糊涂。 现在老爷子对叶婉静更失望了，他有自己的判断，江小暖和江腊梅说的那些话，他能判断出真假，再加上还有亲孙子纪枫的话，显然这次确实是叶婉静做错了。 也确实是他瞎了眼，看错了叶婉静，而且还成了她仗势欺人的靠山，一想到这，老爷子就火冒三丈，也就是现在没枪了，否则他能一枪崩了叶婉静。 “谁欺负你了？” 老爷子平静地问，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叶婉静松了口气，还以为老爷子依然和往常一样疼爱她，不由胆气壮了，还挑衅地看了眼江小暖，走到老爷子跟前。 撒娇道：“纪爷爷，就是她们呀，那个年纪小的是我家的保姆，前几天刚请来的，我爸妈好心好意地待她，让她当自个家一样，结果这保姆就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偷拿了我妈十块钱，还死不承认，她姐姐也变不讲理，还敲了我妈二百块竹杠。” 老爷子依然不动声色，纪枫却沉不住气了，张嘴想反驳，被陆寒年眼神制止了，他相信老爷子心里自有乾坤。 “为什么敲竹杠？你妈可不是好欺负的性子，能心甘情愿交出来？”老爷子问。 叶婉静心里一咯噔，有些后悔提起二百块了，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理由，“就是我爸妈前两天一时生气，把这小保姆绑起来了，想让她主动承认偷了钱，把十块钱拿出来，可这小保姆却死皮赖脸的，死活不肯交， 我妈气得脑子糊涂了，也就没放她出门，结果今天她姐姐就上门要人，还说我家私设刑堂，要去报告公安，我爸妈胆子小，脸皮也薄，哪有这些农村人死皮赖脸，也做不出不要脸的事来，只能自认倒霉了。” 一时嘴快，叶婉静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她真觉得江小暖就是厚颜无耻的农村人，太倒胃口了。 可她却忘了，纪老爷子最恨的就是瞧不起农村人的人，因为他自己就是农村出来的，也一直自诩是农村人。 纪老爷子脸色微变，眼神变得凌厉，盯着叶婉静看，突然觉得这姑娘很陌生，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农村人死皮赖脸？做得出不要脸的事？谁这样和你说的？”老爷子口气变得严肃。 叶婉静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心沉到了底，赶紧圆道：“当然不是所有的农村人，就是有些农村人，纪爷爷，我不是瞧不起农村人，我是就事论事，说的这一家人。” 可越解释越乱，叶婉静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急得语无伦次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我们农村人确实不如城里人有钱，可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更不会随便泼人脏水，这些做人的基本道理，我们农村人都明白的，我们反而怕有些城里人佛口蛇心，道貌岸然，穿得人模人样，可却行畜生之事！” “你说谁畜生了？明明就是你妹妹手脚不干净，偷了我妈的钱，你还倒打一耙诬蔑我家，就没见过比你们姐妹更不要脸的人了！” 叶婉静跳起来骂，声音尖利，看着和平常的甜美恬静截然不同，纪家人都皱紧了眉，觉得此时的叶婉静异常陌生，也都信了江小暖的话。 确实知人知面不知心哪，真没想到叶婉静会是这种人，幸好还没嫁给小枫，否则小枫岂不是要被这女人坑死了！ 江小暖却一点都不激动，表情很平静，淡淡说道：“我问你，我妹妹偷了多少钱？” “十块钱！”叶婉静脱口道。 第389章 嫉妒令人疯狂 江小暖微微笑了，又问，“什么时候偷的？” “就前天，我妈的钱包里少了十块钱，家里除了她没其他外人，而且她自己也承认拿了钱。”叶婉静流利地说着，听起来还挺像回事。 江腊梅气愤道：“我没偷钱，那十块钱是你妈预支给我的工资，一个月五块钱，我预支了两个月，来之前都说好了的。” “谁家会平白无故给不知根知底的保姆预支两个月工资，你这话说出去谁信？”叶婉静嘲讽道。 “就是因为你家肯预支工资，我这才答应来干活的，介绍我来干活的人也知道，他们可以替我作证的。”江腊梅脸都气红了，眼睛也红通通的，她受不了被人冤枉偷钱，要不是现在在别人家里，她肯定要揍死叶婉静这狗比养的。 她可不是好欺负的，村里最野蛮的男孩都不敢招惹她，真把她惹毛了，她敢和人拼命。 江小暖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你同学家有电话吗？” “有的。” 江腊梅报了电话号，她这个同学住在镇上，家里条件很不错，和叶家有点亲戚关系。 “家里可以打电话。”纪娴说道。 江小暖冲她笑了笑，拨通了这个女同学的电话，其实她对这个女同学并不是太信任，叶家以前走了那么多保姆，这女同学家和叶家是亲戚，应该会清楚一些内情，可她家却还介绍江腊梅去当保姆，这用心只怕不太良。 或许是她小人之心了，一会儿打电话问问便知。 电话打通了，这女同学家住在镇粮管所，电话是门卫接的，江小暖说了女同学的名字，又报了江腊梅的名字，就挂了电话，过五分钟后再打过去。 女同学一接起电话就急切道：“腊梅，你做得还好吧？” 口气里有着忐忑不安，还有些惶恐，江小暖皱了皱眉，这女同学果然没安好心，不过胆子小，吓一吓就能套出话。 “我是腊梅表姐，腊梅出事了，我有话想问你。” 江小暖口气很严肃，电话那头的女同学倒吸了口冷气，呼吸都急促了，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到她的害怕，颤声问道：“腊梅出什么事了？她还好吧？” “很不好，在医院抢救，医生说希望渺茫，现在我在和公安在说话，公安有些事要问清楚，我打听到是你介绍腊梅去叶家干活的，就打电话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还腊梅清白。” 江小暖口气更严肃了，当着纪家人的面撕下弥天大谎，纪家人齐齐抽了下嘴角，眼里有了笑意，陆寒年娶的媳妇怪有意思的。 叶婉静张嘴就要叫，想说不是这么回事，让那个女同学别上当，只是她一张嘴，纪老爷子凌厉的眼神就射了过来，像刀锋一样，扎了她个透心凉，后背直冒冷汗，老老实实地闭了嘴，暗自祈祷这女同学机灵点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应该说。 这女同学虽只是远房亲戚，但和叶家走动却很频繁，隔三差五会进城给叶家送东西，所以才会知道叶家的打算，当时女同学一听是给傻子当媳妇，就动了小心思。 原来女同学表面上和江腊梅交好，可她心里其实是嫉妒江腊梅的，她不如江腊梅成绩好，也不如江腊梅漂亮，可她家是吃商品粮的，而且她家条件好，她的成绩也不算差，在班上也是前五的，可她就不如江腊梅招人喜欢。 学校的老师喜欢江腊梅，男同学也喜欢，甚至女同学也喜欢，就连她一直默默喜欢的那个男同学，也在偷偷地喜欢江腊梅，这才是击垮女同学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女同学嫉恨江腊梅，甚至希望她去死，在得知江家出事后，她比谁都高兴，希望江腊梅赶紧辍学，早早地嫁人，再别来她面前碍眼了。 可老师却不同意，还说要替江腊梅出学费，让她一定要坚持上学，还有那个女同学喜欢的男同学，也找到江腊梅，说可以帮她出学费，虽然江腊梅拒绝了，可女同学也更嫉恨了，正好她得知了叶家的打算，恶念就像水草一样，一夜之间疯狂占据了她的心灵。 女同学主动找上江腊梅，表示可以为她介绍工作，还可以预支工资，江腊梅哪知道这个平时交好的女同学，竟安了这样恶毒的心思，还挺感激对方。 江腊梅此时也听出了女同学的不对劲，可她还是不愿往坏处想，她不相信人可以坏成这样，她和这位女同学关系很好，而且她经常帮女同学补课，女同学干嘛要害她？ 空气十分安静，女同学终于出声了，颤声问道：“腊梅……她出什么事了？” “叶家说腊梅偷了十块钱，腊梅为了自证清白，就撞墙了，还留下了遗书，说那十块钱是叶家预支的工资，还说她的工作是你介绍的，你也知道预支工资这事，现在公安都惊动了，我是腊梅表姐，知道她肯定不会干偷偷摸摸的事，我得还她个清白，哪怕她……” 江小暖停顿了一下，女同学重重地吸了口气，更慌了，她以前恨不得江腊梅去死，可现在真听到她不行了，她却并不高兴，还很害怕。 因为她也是帮凶，是她推江腊梅进火坑的。 不过她更怕的是被叶家牵连，她很清楚叶家为什么为诬蔑江腊梅，就是想逼她就范，老老实实地嫁给傻子，可谁能想到江腊梅竟是个刚烈性子，宁可寻死都不从。 早知道她就不介绍江腊梅去叶家了，现在搞得公安都惊动了，女同学到底还是第一次做坏人，胆子又小，早吓得六神无主了，只想把自己摘出来。 “是这样的，腊梅的工作确实是我介绍的，那十块钱也是一早说好的，预支两个月工资，腊梅说要寄给家里，让她爹去治腿，还可以给妹妹交学费。” 女同学一口气说完，声音越发颤了，她使劲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腊梅她能救过来吗？” 江小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当然不用再吓她了，笑了笑，便突然说道：“你一早就知道叶家没安好心，明为招保姆，实则是给傻子娶媳妇吧？” 第390章 原形毕露 女同学的这点小心思，瞒不过江小暖，她前世落魄潦倒，在底层混迹了几十年，早看透了人心，一听这女同学的口气，就很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外乎是嫉妒江腊梅的优秀，自己太平庸了，又容忍不了别人的优秀，又或者是她喜欢的男孩，喜欢的是江腊梅，总之就是嫉恨交加，起了害人之心，想借叶家的手除去江腊梅。 但这女同学的心还不够黑，虽然干了坏事，可却一直惶惶不可终日，所以她才能轻而易举地套出话。 果然，江小暖这一问，女同学登时吓了一大跳，连声否认，“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想帮帮腊梅，所以才帮她介绍的。” “不管你知不知道，我只想忠告你一句话，你可以嫉妒别人，但永远别害人，你要学会承认别人的优秀，努力提升自己，害人终害己！” 江小暖口气森寒，幸好江腊梅没出大事，是江腊梅的幸运，也是这女同学的运气，希望这女同学能明白她说的话，努力提升自己，别只会嫉妒别人。 “我……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我……我想知道，腊梅她有没有事？”女同学带着哭音问。 她真的后悔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不会再嫉妒江腊梅了，就算那个男同学喜欢江腊梅，她也不会嫉妒了，她会好好学习的，她现在真心希望江腊梅能救回来，不要出事。 “告诉你个好消息，医生刚才过来说，腊梅抢救回来了，静养几天就行。”江小暖睁眼说瞎话。 女同学喜极而泣，连声念叨着‘菩萨保佑’，感觉天空都明朗多了。 “我……我去医院看看腊梅，她在哪家医院？”女同学嗫嚅着说。 “不用了，腊梅不太想见你，就这样吧，希望你好自为之！” 江小暖挂了电话，嘲讽地看着叶婉静，现在的电话机是老式的，声音外放很大，那个女同学说话基本上整个屋子都能听见，所以用不着她特意再说了。 “叶同志也听见了吧，那十块钱到底是预支的，还是我妹妹偷的，已经很明了了，事实就是你这个高贵的城里人，诬蔑了我妹妹这个农村人！” 江小暖欣赏着叶婉静由红变白，再变成了青色的脸，看着怪有意思的，她倒要看这女人还要怎么圆？ 叶婉静嘴唇不住哆嗦，脑子一团浆糊，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该死的狐狸精太狡猾了，堵住了她所有的后路，她说什么都是错。 “纪爷爷，我……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心疼我哥，他喜欢这个保姆，我……我就干了糊涂事……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家赔了二百块，要是不够我再补。” 叶婉静反应还挺快，知道此时此刻她别无他法，还是赶紧认错的好，纪老爷子最讨厌的就是知错不改，只要她认错态度好，老爷子肯定不会再怪她了。 “二百块是你家主动赔的吗？那可是我敲竹杠敲来的，而且你是心疼你哥吗？你明明就是为了自己，如果你不坑别人，最后嫁给你那傻子哥的，就得是你自己，哼，叶婉静你别说得那么好听，你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瞒不过我的眼睛！” 江小暖可不想轻松饶过这女人，一是替江腊梅报仇，二就是帮纪枫一把，帮他远离这个疯女人。 纪家人都吃了一惊，他们真不知道这事，虽然知道叶婉静是养女，可不知道叶表姨夫妇是想拿叶婉静当预备儿媳妇的。 叶婉静尖声大叫，“你放屁，我爸妈那么疼我，是拿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的，你别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纪枫，你之前也听到了吧？”江小暖看向纪枫。 纪枫这回脑子活了，明白了江小暖的深意，头点得跟捣蒜一样，“对，我听得清清楚楚，表姨和表姨父的意思，就是想让叶婉静嫁给表哥，当初收养她的目的就是这样。” 纪家人的脸色又难看了，他们都是很开明的，真的很难理解叶家人的思维，收养一个女儿给傻儿子当儿媳妇，这种荒唐事怎么想出来的？ 江小暖又接着说道：“为什么叶家对叶婉静改变态度了呢？那就得归功于老爷子您了，因为您对叶婉静的与众不同的态度，让叶家夫妇在叶婉静身上看到了希望，而且叶婉静也和他们保证，说一定能嫁给纪枫，当纪家的孙媳妇，叶家在她身上看到了巨大的利用价值，自然不会再逼她嫁给傻儿子了。” 纪家客厅的空气沉滞得像冻住了一样，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他们以前是赞同纪枫和叶婉静的，觉得这俩孩子挺般配。 甚至还觉得纪枫有点配不上优秀的叶婉静，现在江小暖的话，狠狠地扇在他们脸上，打得生疼，也令他们羞愧难当。 他们一家都被叶婉静算计了，这女人人前人后两张脸，把他们哄得团团转，幸好还没成功，否则小枫这一辈子岂不是被他们给毁了。 “不是这样的，我是真心喜欢纪枫的，你胡说八道，满嘴胡言，你拆散我和纪枫，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叶婉静突然像疯了一般，朝江小暖扑了过来，神情疯狂，面容扭曲，看起来十分可怕，纪家人都吓了一跳，陆寒年反应最快，其次是纪父，先后上来制住了叶婉静。 “放开我，我要撕了你，谁让你多管闲事了，放开我……撕了你，狐狸精，臭表子，骚狐狸……我要弄死你……” 叶婉静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虽然还是那个漂亮的脸蛋，可说出来的污言秽语却不堪入耳，纪家人都听不下去了。 纪娴夫妇的神情都很严肃，他们是优秀的医生，虽然不是神经科的，但了解一些，叶婉静此刻的状况很不正常，精神绝对是有问题的，可平时的叶婉静一直都很正常，一受刺激就这样，他们怀疑是遗传问题。 “放了我，我要杀了你个贱人，剥了你皮，打折你的手脚，还要抽出你的血当颜料……哈哈哈哈……谁也不能阻止我嫁纪枫，谁阻止我就杀了谁！” 叶婉静的面容越发扭曲，看起来像鬼一般，令人生怖。 第391章 请尊重一下孩子 纪枫吓得缩紧了脖子，躲到了纪老爷子身后，被老爷子嫌弃地瞪了眼，不过还是护住了这胆小如鼠的小孙子。 “你们不知道吧，我以前就见过她杀猫，一脚踩死，连肠子都踩出来了，她还笑得特别开心，吓死人了。”纪枫现在说起来还后怕，那个惨死的小猫，经常会在他梦里出现，喵喵地惨叫着，特别可怜。 “你怎么不说这事？”纪母皱眉问。 她也是医生，叶婉静的这个行为，明显是心理出问题了，如果纪枫早点说，还可以早点让叶婉静去治疗，当然，她肯定也不会逼儿子娶叶婉静了。 纪枫委屈地扁了扁嘴，“我说了你们又不信。” 他都说无数次了，不想娶叶婉静，可家里人却没一个听他的，非让他娶这疯婆子，还说他配不上人家，哼，既然他配不上，干嘛还要逼他娶？ 纪母噎了下，竟无言以对，她也想到了儿子以前说的话，确实很不待见叶婉静，也说了很多次，不想娶叶婉静，她和丈夫都以为小枫是说气话，没想到小枫说的都是真心话。 “那你多说几次我们不就信了。”纪母没好气道。 她不可能承认自己错了，她可是长辈，哪有长辈给小辈认错的道理，就算她错了，她也不会承认的，大不了以后她改呗，可嘴上绝对不能承认，那样她还有什么威信？ 纪枫神情悻悻的，他妈每次都是这样，从小到大，他妈明明做错了很多事，可也从不会承认自己错了，虽然他也知道，他妈后来默默改了，可他还是希望他妈能够当面向他承认一次错误，这样他心里也好受些。 江小暖微微皱眉，不太喜欢纪母的口气，这事明显是大人们错了，差点害了纪枫一辈子，可他们为什么没一个觉得自己错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就算是长辈，做错了也得承认错误吧？ 这一点，江老太比纪家人好多了，老太太虽然做错了很多事，可她认错也快，没有一点纠结，说认错就认错，口头和行动都快的很，刚开始搬出来时，江小暖只是看在爸爸的面子上，才勉强带着江老太的，现在多少也处出点感情了，毕竟这些日子，江老太对她是真的很好。 这老太太护短是真的，只要是她划拉到自己人的，绝对会真心实意地待人，掏心掏肺的好，对江小暖当然也一样，而且也算听话，虽然喜欢凡尔赛了些，可这是老太太唯一的快乐了，再说也闯不出什么大祸来，江小暖就随她了。 比起纪家人的嘴硬，江老太真比他们强多了。 叶婉静还在疯狂挣扎着，幸好陆寒年和纪父都是力气大的，扭得死死的，叶婉静挣不开，可她的脸却扭曲得变了形，看起来十分恐怖。 “她不会有遗传精神病吧？”江小暖突兀地插了句。 看起来真的不像正常人，从小就有虐杀小猫小狗的喜好，说明叶婉静打小心性残忍，心理绝对不正常，养别人的孩子，最怕的就是有隐藏病史，叶婉静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有问题。 纪家人心里齐齐一咯噔，他们也觉得不对劲，正常人怎么会这样，看着真像精神病。 “放开我……啊啊啊……我要杀了她……” 叶婉静声音都叫哑了，头发散乱，像疯婆子一样遮住了脸。 “给叶家打电话，让他们来人领走！”纪老爷子沉声道。 纪娴去打了电话，叶表姨夫妇听说养女在纪家大闹，吓得魂飞魄散，夫妇俩安顿好了傻儿子，一块骑车过来了。 见到疯狂大叫的叶婉静，夫妇俩也吓了一大跳，一时间差点没认出养女来，这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子，哪里还像优雅漂亮的养女呀。 “把人领回家吧！” 纪老爷子也不多说，直接让夫妇俩领人。 “表叔，小静她就是太激动了，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啊，我会教训她的。”叶表姨赔着小心，不住说好话。 她看到江小暖他们，心里就明白了，这家不要脸的恶人先告状了，他们一家讨老爷子的嫌了。 “领回去吧！” 纪老爷子没说什么，还摆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他真不想再看见这一家子了。 陆寒年在疯狂挣扎的叶婉静后颈用力敲了下，叶婉静软倒在地上，他和纪父帮忙，用绳子绑起了叶婉静，否则这疯女人醒了，叶家夫妇怕是制不住。 “表叔，过几天我们再来给你拜年啊，这小静也真是的，太不懂事了……” 叶表姨夫妇一个劲地赔小心，没得到纪老爷子的回话，他们心里更加惶惶，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驮着昏迷的叶婉静走了。 待他们走后，江小暖也起身告辞，临走之前，她忍不住说道：“我是外人，论理有些话不该说，太逾矩了，但纪枫是我们夫妇的好朋友，有些话就算你们听了不高兴，我也要说了。” 纪老爷子深深地看着她，沉声道：“你说吧。” “我就是觉得，不管是什么事，希望你们能尊重一下纪枫，不能说你们喜欢什么，纪枫就一定要喜欢什么，你们的喜好不能强加在孩子身上，而且你们觉得光明的路，孩子走上去可能就是崎岖小道了，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纪枫是聪明人，他很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不能因为他不听你们的安排，你们就不尊重他了。” 江小暖一口气说了，这话她其实老早就想说了，纪枫这家伙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可她看得出来，纪枫并不快乐，他有很重的心事，显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亲情。 一个不被家人理解的人，心情自然不会好，也自然不会快乐。 纪家人表情变得严肃认真，并没生气，江小暖的话让他们有些惊讶，而且—— “我们并没不尊重小枫，这话你说得太偏颇了。”纪母不赞同道。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昂起头，正视纪母，大声道：“您肯定是这世上最爱纪枫的，但您扪心自问，您尊重过纪枫吗？就像叶婉静这事，纪枫很明确地表达了他的意愿，他说得很清楚，他不喜欢叶婉静，也不想和叶婉静结婚，可你们听进去他的话了吗？不还是一门心思地想搓合他们，甚至还给叶婉静制造机会，留叶婉静在家里睡，你知道叶婉静对纪枫做了什么吗？” 第392章 倒霉孩子可太委屈了 “叶婉静做了什么？”纪母好奇地问。 “嫂子别说！” 纪枫羞红了脸，那么糗的事，他不想说出来，尤其是还有江腊梅这个小姑娘在，肯定会笑话他的。 纪老爷子狠狠瞪了眼，纪枫就缩紧了脖子，不敢再吭声了，脸上委委屈屈的样子。 “你说，叶婉静对小枫做了什么？”纪老爷子喝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半夜钻纪枫的被窝，还偷看他洗澡，搞得纪枫都不敢在家睡觉，跑到我们那里去借宿了。”江小暖轻飘飘地说着惊天动地的话。 江腊梅眼睛瞪得溜圆，不可思议地看着纪枫，这个男人长得也不矮，虽然瘦了点儿，可叶婉静是个女人啊，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欺负成那样？ 太弱了！ 不过心肠是真的很好，她日后会报答这个纪枫的。 “小枫，她说的是真的？”纪母不敢相信地喝问。 纪枫羞恼点头，躲在老爷子身后，都不敢抬头，脸都丢光了，江腊梅肯定在心里笑话他。 “你怎么不和我和你爸说？”纪母又问。 纪枫更恼了，没好气叫道：“我说了你们信吗？叶婉静演戏那么好，一哭一闹你们就骂我，还说我欺负她，我说了那么多次，哪一次你们信我了！” 纪母被堵得无言以对，她也想起了很多事，儿子确实和她说过叶婉静的坏话，可她一次都没信，实在是叶婉静这姑娘太会装了，那么温柔甜美，那么善解人意，怎么可能是儿子嘴里说的那个坏女人？ “你……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胡说的。”纪母憋出一句话，到底还是没承认错误，但口气却软了许多。 纪枫气得扭过头，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他都不想说了。 “伯母，恕我冒昧，您是不是从来都没在纪枫面前承认过错？您是不是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错？比圣人还厉害些？”江小暖语气并不客气，她很不喜欢像纪母这样的家长，太独断专行了。 虽然纪母是毕亚男的姐姐，可这对姐妹其实并不像，毕亚男虽心直口快，风风火火，可她有错能改，也不独断专行，会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这纪母就像慈禧太后一样，太专横了。 被江小暖这么一挤兑，纪母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由恼羞成怒，没好气道：“我不敢和圣人比。” “您也知道自己不如圣人，可就连圣人都会犯错，您当然也会，您可能觉得给儿子认错是很丢脸的事，可有错就得承认吧，这和长辈小辈没关系，其他事我不清楚，无权发表意见，可叶婉静这件事上，您明显是做错的了，宁可相信一个外人，都不肯相信亲生儿子，您知道您的行为，有多伤纪枫的心吗？您不知道纪枫有多委屈吗？” 江小暖可不怕纪母，一口气说完了，纪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在家里说一不二，丈夫儿子都听她的，今天却被个小姑娘当面指责，没给她留一点面子。 其实纪母也很清楚，叶婉静这事上，她确实错了，可知道错是一回事，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大不了以后改呗。 现在却被江小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出来，她脸面哪挂得住，快被江小暖气死了。 “我是小枫亲妈，我怎么可能害他，你一个外人懂什么？”纪母高声叫道，口气很不满。 “我是外人，您也肯定是爱纪枫的，这一点我不否认，刚才我也说过了，您是这世上最爱纪枫的人，可爱一个人不是伤害他的理由，说白了，您就是觉得给小辈认错是丢脸的事，觉得没面子，可您这样子一次又一次地伤纪枫的心，你就不心疼儿子？您的面子和纪枫比起来，到底哪个更重要些？” 江小暖话音刚落，一阵压抑的哭声就响起了，是纪枫。 这家伙捂住脸嘤嘤地哭，刚才江小暖说的话，句句都说到他心坎上了，他是真的好委屈啊，都委屈死了。 “呜呜……你每次都这样，总是不认错，明明就是你做错了，你也不认错，天天一副太后娘娘的样子，我爸被你管得服服帖帖的，你就想我也这样，可我又不是木头人……呜呜……” 纪枫边哭边诉说，这些年的委屈都说了出来，他真的好委屈啊，还是嫂子更理解他。 哭声越来越大，纪枫索性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反正已经丢脸了，他还是哭得更痛快些吧。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这个纪枫还挺配合，不过这哭声……实在是一言难尽，眼泪比女人还发达些。 “伯母，希望您能好好想想，给孩子认错并不丢脸，寒了孩子的心，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江小暖又郑重说了句，便冲陆寒年使了个眼色，带着江腊梅出去了。 出了院子都还能听见纪枫夸张的哭声，哭得像小孩子一样，又好笑又可怜，这倒霉孩子一定受了不少委屈，说实话，像纪母这样强势的母亲，当她的孩子确实挺有压力的。 “小暖姐，姐夫，今天谢谢你们。” 江腊梅深深鞠了一躬，被江小暖扶起来了，“只是凑巧碰上了，你爸妈都急死了，以后可别再干这事了，这二百块你拿回去上学，好好学习，等你考上大学有出息了，你爸妈也能享福了，让那些说你们家闲话的人好好看看。” “嗯，我肯定能考上大学的！” 江腊梅使劲点头，她一定要考上大学，帮过她的人，她都记在心里，将来会好好报答，欺负过她家的那些人，她也都记着，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分明。 路上，江小暖先给老家流霞村打了电话，让江石根夫妇安心。 江石根听说大女儿找到了，在电话里不停说感谢话，江小暖真是他家的大恩人，他要和两个女儿说，以后有了出息，第一感谢的就是江小暖家，这恩情必须牢记着。 “腊梅先在我家住几天，帮我奶做鞋底，开学前我送她回去。” “成，让她多干些活，我和腊梅说些话。” 江小暖把电话给了江腊梅，听到大女儿的声音，江石根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嘱咐女儿在江家要手脚勤快，“多帮你江阿嬷干活，要有眼色，吃饭别挑好的吃，嘴甜些手勤快些，记住了？” “嗯，我都晓得的。” 江腊梅点头答应了，这些不用她爹说她都知道，其实她知道江小暖是故意这样说的，只是担心她手上的伤，被她爹妈看见了会担心，这才留她住几天的。 第393章 养没出息的儿子还不如养女儿 带着江腊梅回了家，江老太看到她吓了一跳，等知道出了啥事后，江老太骂个不停，“倒灶人家，要遭报应的，老天爷都看见的，日后肯定会有报应，过不了好日子的，阿弥陀佛，幸好没出事，菩萨保佑！” 见江腊梅两只手全是伤，脸上也有伤，江老太怜惜不已，难得没对江小暖留下客人有意见，还安慰江腊梅，“别怕，在家里安心住着。” “嗯。” 江腊梅点了点头，心里挺暖，她觉得自己运气真好，遇到大好人了，希望她以后能有出息，这样她就能报恩了。 有江腊梅在家，江老太轻松了不少，这小姑娘是个闲不住的，就算手受伤了也不歇着，院子打得干干净净，菜地里的草也拔了，屋子擦得窗明几净，脏衣服也自觉去洗了，手脚特别麻利，做事又快又好，而且不多话，只是闷声不响地干活，就算叫她坐下来歇息，她也只是略坐一会儿，就又去干活了。 江老太原本只是怜惜这小姑娘，才同意留下的，现在却是真的喜欢了，甚至还打起了小心思，悄悄找到江小暖商量。 “周阿姐一直想找个小保姆，要不让腊梅去周家干活？工资肯定不会低，活也不多，周阿姐脾气是不好，可不是坏心肠的人，去周家只管放心！” 周家现在人口多了，除了周子阳外，又多了恬恬，寿师傅住了几天就回老家了，留下了孙女，不过时不时会过来送点菜。 有了小孩子，周阿嬷就想雇个手脚勤快的保姆，但她要求高，挑保姆比挑秘书还挑剔，既要相貌好，又得有文化，手脚要勤快，厨艺倒不是太要紧，反正是去江家吃饭的，主要是前面三点，因为这保姆主要是照顾恬恬。 太丑的话，周阿嬷担心恬恬长得随保姆，越来越丑，所以必须漂亮。 没文化的人肯定不能带恬恬，会给恬恬灌输一些愚昧思想，周阿嬷想得挺长远，可惜这三点难倒了不少人，挑了许久都没找到合适的，没一个合周阿嬷的眼。 江老太一看到江腊梅，就打起了她的主意，江腊梅处处都符合周阿嬷的要求呢。 江小暖没好气地白了眼，呛道：“腊梅还要回去上学的，人家是要考大学有大出息的，跑来当保姆像什么样子，你这是杀鸡用牛刀，浪费人才！” 她可不能耽误未来的女总裁。 江老太扁了扁嘴，小声地碎碎念，“姑娘家家考大学有什么用，迟早是别人家的人，还不如多挣些钱，比考大学实惠……” “你的意思是我也不用考大学了？你自己也是女人，怎么就瞧不上女人呢？” 江小暖听得清清楚楚，凑过去怼了句，这老太太其实蛮重男轻女的，她老早就想怼了。 江老太讪讪地笑了，讨好道：“我可不是这意思，你不一样嘛，你可是咱江家顶门立户，当儿子养的，不一样。” “人人都一样，像吴小华那样的儿子，就算养十个，都不如养一个有出息的女儿，儿女孝顺与否，和性别有什么关系，没出息的儿子再多也没用，还不如养有出息的女儿呢，就算嫁人了，女儿自己能挣钱，想孝顺父母谁管得着？” 江小暖耐着性子和老太太说道理，她真的想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非得执着于那三两肉？ 一个家族里，就是因为多了那三两肉，就能被家族重视，哪怕不学无术，好吃懒做，也依然是家族的宝贝疙瘩，反而是优秀的女儿，哪怕再有出息，也不会被家族看重，只因为女儿迟早要嫁出去，这种思想真特妈地操蛋！ 她又拿自己打比方，“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有能力才是最要紧的，要是我不会挣钱，我拿什么养你和我爸，你想拎清些，脑子别总是想七想八，现在是新社会了，男女平等了。” “我晓得的，男女平等嘛，上面天天宣传的。” 江老太连连点头，心里还是有些冲击的，不过重男轻女的思想，毕竟传了那么多年，一时半会肯定改不掉，但她心里其实已经没以前那么固执了，毕竟江小暖确实很能干，她和儿子现在也确实是靠孙女养着。 她甚至想过，如果孙女自己不会挣钱，要从陆寒年口袋里拿钱来养他们，日子应该不如现在舒坦，陆寒年是很好，但朝男人伸手要钱，再好的男人都会变的。 就像老王八，以前也很好啊，就是进城上班后，每个月都要靠老王八的工资养家，这老王八就翘尾巴了，脾气也变大了。 女人啊，不管啥时候都得自己会挣钱，这一点江老太是十分赞同的。 第二天要去陆志国老家，也不着急，开车过去三四个小时，吃过早饭再过去也来得及吃中饭，昨天陆寒年给村长打了电话，中饭去村长家里吃。 江老太一早就起来做早饭，江腊梅也起来了，她气色比昨天好多了，这些天睡得提心吊胆的，昨晚才真正踏实睡了一觉。 早饭是鸡蛋面，江老太给江腊梅也煮了一大碗，还煎了个鸡蛋，陆寒年和江小暖都是两个，能煎一个鸡蛋，已经是江老太的大方了，江腊梅也有自知之明，她家都吃两个月番薯了，能吃上白面就很奢侈，有鸡蛋就更奢侈了。 “江阿嬷，我用不着吃这么好的。” 江腊梅不好意思吃，这么多白面，还有好多油和鸡蛋，她家过年都没这么好的东西吃。 “吃吧，多吃点多干活。” 江小暖从自己碗里夹了个煎蛋，放到江腊梅碗里，让她赶紧吃。 “哎，家里的活都让我干，我有的是力气。” 江腊梅也没再推拒了，只好多干活了，今天她再找找还有啥活干的，不能坐着吃闲饭。 吃过饭后，江小暖和陆寒年就准备出发了，带上了礼物，要送给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还有陆志国的父母兄弟，其实陆志国和兄弟的感情并不好，因为他比较强势，而且喜欢插手兄弟家里的事，他兄弟老早对他有意见了。 第394章 世外桃源的黄岩村 陆志国的老家名叫黄岩村，穷山僻壤的山沟沟，风景极美，但穷也是真穷，全村人都住在半山腰，村子并不大，也就百来户人家，而且就两个大姓，一个是黄，一个是陆。 村子里很多老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子，进城一趟太麻烦了，要翻山越岭的，脚程都要一天，很多人就懒得出去，托人带些生活用品回来。 黄岩村的田地也很少，种稻是吃不饱的，还得种些玉米高粱大豆番薯土豆这些粗粮，才能填饱肚子，不过黄岩村也有好处，就是不管外面如何动荡，这个村子就像桃花源一样，与世隔绝，过着平静自在的生活，并不受外面花花世界的影响。 但也有一些年轻人不知足，想走出村子，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有些人出去打工，像陆志国，有些人则去外村当上门女婿，黄岩村很多后生都选择了第二条路，去山下的村子当上门女婿，哪怕地位低，被人瞧不起，他们也心甘情愿，实在不想在山上过苦日子了。 但其实黄岩村却有植物黄金，就是香榧。 现在不值钱，可过三十年后，就会有岛国人将这种坚果带回国内，而且科学家研究发现，香榧有人体需要的很多营养成分，还能抗癌，总之是食物中的软黄金，吃了就有诸多好处，而且香榧的口感也很好，古时候是用来进贡的。 有了岛国的研究发现，再加上还有悠久的历史，更难得的是，全世界只有黄岩周边的几个村子才能种植香榧，这就限制了香榧的产量，岛国人还特意收购了香榧幼苗回国种植，可种是种活了，却不结果。 之后他们才发现，香榧的生长需要极严苛的地理条件，而且人工也很难合成这样的种植条件，必须在天然形成的山上种植，也就是像黄岩村这样的山沟沟里，而且必须是黄岩村这个地方，换成其他大山就没用。 这么一来。物以稀为贵，香榧的价格蹭蹭蹭地上涨，最贵的时候二百多一斤，大部分用来出口，直到后来扩大了香榧种植面积，价格才慢慢降下来，但也要百来块一斤，普通人吃不起。 黄岩村现在的香榧还是不值钱的野果子，村民们都想砍了种茶树，至少茶叶能换钱，香榧卖都卖不出去，今年要不是陆寒年帮忙，村里的香榧就要烂了。 不过幸好黄岩村有个有远见的村长，他力保下了村里的香榧树，不让村民们砍，说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宝树，村子还没到吃不下饭的地步，就不能砍树。 村长在村里的威望高，说的话有分量，在他的力保下，黄岩村的香榧树总算保存下来了，还有一株千年香榧树，很多年后，成了黄岩村的一大景观，有很多人慕名前来参观，也给村子增添了不少额外收入。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江小暖和陆寒年一路颠簸，终于到了黄岩村的山脚下，江小暖第一次来这儿，她下车歇会儿，屁股颠得生疼，抬头一看，脑袋有点晕。 像蛇一样蜿蜒的盘山马路，看着眼晕，而且远远看去，坡度还挺大，马路也不宽，顶多就能过两辆小车，旁边是悬崖，万一一个不小心，很可能摔下去，看得心慌慌的。 “这路也太窄了些。”江小暖忍不住说。 陆寒年笑了，“这还是几年前修的，以前的路只能走，车子开不上，还是现在的村长带人修的，修了十几年，才勉强修了这么一条路。” 江小暖不由佩服道：“这个村长有眼光，你看着吧，黄岩村以后肯定能成富裕村，靠着香榧就能发财。” 陆寒年怀疑地看了她一眼，香榧发财？ 说实话，他真不觉得。 媳妇以前说的话都是对的，可这回有点小失误，不过他肯定不会反驳，反正媳妇说的都是对的。 “嗯，你说的对。” 陆寒年出声附和，只是不涉及原则的小事，媳妇说啥就是啥。 歇息够了，再次开车，陆寒年开得很慢，这条道太险了，他也不敢大意，江小暖双手死死抓着扶手，屏息静气，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探出窗外看，外面就是悬崖，下面是一望无际的竹海，风景确实很美，可也是真吓人。 陆寒年看得好笑，其实他想和媳妇说，如果真摔下去，就算抓得再紧都没用，反正是个死。 开了大半个小时，总算到半山腰了，路平了不少，其实黄岩村算是个小盆地，半山腰别有一番风景，有河有田地，地势平了不少，不过家家户户都是依山而建，错落有致，串门只能用走，自行车都骑不了。 陆寒年把车停在了村口，除了村口有块较大的平地外，村子里其他路都是山路，只能靠走。 有一群小孩过来了，他们认识陆寒年，其中就有村长家的孙子，是个机灵的小家伙，大声叫道：“七叔，这是七婶不？真俊啊！” 陆寒年在族里排行第七，小孩子们都叫他七叔，江小暖自然就是七婶了。 江小暖笑得眯了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分给了孩子们，村长孙子分的最多，这孩子小嘴怪甜的，她喜欢。 “谢谢七婶，我领你去我家，我阿嬷烧了好多菜，老早就在等你们了。” 小家伙开心极了，他也喜欢七婶，又俊又大方，给了好多糖果，他能吃好几天了。 陆寒年从车上拿了给村长家的礼物，剩下的放车子里锁着，两瓶好酒，一条香烟，还有一块布，这些礼物就算在城市都是重礼了，提到哪都不跌份。 村长家就在村口没多远，老早就有小孩去报信了，村长出来迎接，他是个六十出头的健壮老人，忠厚的面上有着农民的小精明，热情招呼着他们。 “快屋里坐，你们婶子已经做好饭了，粗茶淡饭，见笑啦！” 村长寒暄着招呼，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客厅中央有个火盆，山里的温度比城里低至少七八度，路上江小暖还看到了不少冰，村里的屋檐下也有不少冰柱，长长的冰柱像水晶一样，最长的一尺来长，都没化掉。 江小暖早冻坏了，坐在火盆边烤火，村长媳妇笑眯眯地递过来个铜手炉，提着暖手很方便，暖洋洋的，江小暖笑着谢了，接过来捂着，身体很快就暖了。 第395章 撕了陆志国的遮羞布 “吃香榧。” 村长媳妇捧了一托盘香榧过来，放在凳子上，招呼江小暖吃，还让孙女给她泡了杯热茶，特别热情。 “谢谢。” 江小暖道了谢，接过了热茶，杯子虽然粗糙，但很干净，而且茶水绿幽幽的，清香扑鼻，比百货公司卖的高级茶还香一些。 “这茶叶真好。” 江小暖不由称赞，这些日子在周阿嬷的言传身教下，她对茶叶也有了一点研究，能分辨出茶叶好坏了，村长家的茶叶色绿叶短，都是嫩芽尖儿，显然是最珍贵的明前茶，而且还是头茬，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 “自家采来做的，不值钱，回头你带一些回去喝。”村长媳妇爽朗笑道。 他们这村子有三大宝，香榧，毛竹和茶叶，一年到头都有收入，春天采茶晒笋，秋天炒香榧，再上山砍毛竹，都不闲着，靠山吃山，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也还算过得去，饿不着。 “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婶子。” 江小暖没推拒，周阿嬷母子都喜欢喝茶，嘴还刁的很，带些好茶回去哄他们开心。 “客气啥啊，寒年帮了我们村那么大的忙，幸亏他咱们才能过个富裕年，一点茶叶算啥。” 村长媳妇是个爽利性子，做事也大气，江小暖挺喜欢和她唠嗑，娘俩坐一块儿唠着，不多时就打听了不少陆志国一家子的事。 “这些天没消停过，就他们两口子回来了，空着手，连瓶酒都没带，陆志国他爹娘倒还好，他两个兄弟媳妇不乐意了，从年三十吵到现在了。” 村长媳妇口气鄙夷，一脸不屑，就算以前陆志国没落魄时，她也瞧不上这两口子，尤其是万金桂，眼珠子看天的，说话那个口气哟，就像在外头当太后娘娘了一样，给她两片芭蕉叶都能上天了。 不过以前得求着陆志国卖香榧，就算再瞧不上，她也只能忍着，今年她可算不用再忍了，看到那万金桂她直接给了个大白眼，还嗤了声，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村长媳妇也知道，陆寒年和那两口子不对付，这在村里不是秘密，以前万金桂可没少在村里说陆寒年的坏话，但她是不信的，而且觉得万金桂不是个玩意儿，当妈的哪能那样说儿子，母不嫌子丑，就算儿子再不争气，当妈的也不能嫌弃啊。 更何况，陆寒年还挺争气的，她瞅着比小的那个争气多了，真不知道这两口子是咋想的，扔了西瓜捡芝麻，脑子绝对让驴踢了。 江小暖听得津津有味，心情也挺好的，看到陆志国夫妇俩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 “陆怀年两公婆没回来过年？”江小暖好奇地问。 那么宝贝的小儿子居然舍得扔在城里？ 吴小月扔了不稀奇，毕竟这两口子本来就不待见，可陆怀年可一直是他们两口子的掌中宝呢。 村长媳妇摇了摇头，“没回来，你公公说是去丈母娘那边拜年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有意透露了些内情，“骗人的，婶子我只跟你说啊，陆怀年是染上赌瘾了，把家里的钱输了个精光，连万金桂存的几百块钱都偷出去输光了，他们家闹得鸡飞狗跳，全机械厂都知道了。” 她看出村长媳妇绝对是村里的大喇叭，八卦之心肯定熊熊燃烧，她就透露一些，不出一个晚上，定会传遍全村。 果然，村长媳妇眼睛都放光了，不止她，还有村长的几个儿媳妇也凑了过来，三个女人一台戏，村长媳妇和她的几个儿媳妇，绝对能把陆志国家的这出大戏给唱得热热闹闹的。 “赌上了？这可不得了，十赌九个倾家荡产啊，怀年那孩子怎么能去赌呢，以前看着还蛮懂事的啊。”大儿媳口气很遗憾，她喜欢相貌清秀的后生，陆怀年的相貌，恰好长在了大儿媳的审美点上。 “懂事个屁，见人都不叫的，眼睛和他妈一样，只看天的，这种人就算不去赌也没出息。”村长媳妇火眼金睛，一语道穿了陆怀年的渣渣本质。 “还不去拿酒，就知道聊天吹牛！”村长不高兴地叫了声，他等了半天，老太婆都没拿酒出来，怠慢了客人多没礼数。 “来了来了！” 村长媳妇赶紧去屋子里拿出一坛酒，是自家蒸的高粱烧，有五六十度，像酒精一样，点火就能着，黄岩村的村民都喝这种高粱烧，还有一种糯米酒，度数低一些，甜甜的。 村长亲自斟酒，礼数十分周到，陆寒年站起身，两只手捧着酒杯，村长看在眼里，暗暗点头，陆志国两口子以前说起大儿子百般不是，他没接触过并不了解，还以为陆寒年真的那么不堪，这些日子接触了几次，他这才知道陆志国夫妇说话有多么不靠谱，净特妈胡说八道。 就没见过亲生父母在外面泼自家儿子脏水的，而且这些年，陆志国夫妇也很少带大儿子回老家，比后爹后娘还不待见，真不知道这两口子在想啥。 桌子下也放了个火盆，烧得旺旺的，山里人最不缺的就是柴火，家家户户都烧了火盆，屋子里暖和的很。 菜肴也很丰盛，比城里人都讲究，红烧野猪，红焖野兔，还有麂肉，干煸泥鳅，清蒸黄鳝，都是山上的野味，这一桌要是放在后世，绝对要上千块。 “没什么菜，简单弄了点，你们别嫌弃啊。”村长客气地招呼。 江小暖噗地笑了，“三伯，您这话说得太谦虚了，这一桌菜在城里吃都吃不着，我们今儿个有口福了。” 村长在族里排三，陆寒年叫他三伯，江小暖也跟着叫。 “那就多吃些，敞开肚子吃，回去的时候带条野猪腿，咱们这大山里野味多，前两天又逮了只野猪，肥的很，我特意给你们剩了只后腿。”村长十分受用，满面笑容，大方地拿出一条后腿，这可是大礼了。 “成，我不和您客气，您也甭和我客气。”陆寒年爽快地应了，和村长及他的几个儿子都碰了杯。 回头给几个小孩包几个大红包就成，肯定不能白吃村长的猪腿。 席间，村长媳妇主动提起了陆怀年赌博的事，村长也是一脸震惊，皱紧了眉，“志国怎么没说，他还说怀年去丈母娘家拜年了，这种事咋能瞒着呢。” 第396章 万金桂不是我娘 陆寒年神情淡漠，冷声道：“陆怀年确实染上赌瘾了，天天守着牌桌，家里的钱都被他输光了。” 他还找到了陆怀年打牌的窝点，在一个小弄堂里，几个二流子联合起来杀陆怀年这头猪，陆家的东西差不多被陆怀年偷得精光，座钟，收音机，五斗柜沙发等，就连万金桂的大衣，也被他拿出去便宜卖了，就为了换钱去赌。 吴小月根本管不了他，说几句就要揍，她索性跑到周艳红那儿过年了，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吴小月在王强那样的疯子手下是怎么过的，居然能挺这么久，长能耐了。 村长一家人听得瞠目结舌，连连摇头。 “你爹还说怀年多么多么有出息呢，还有你娘也是，把陆怀年夸得只差没上天了，这两口子咋就这么糊涂呢！”村长媳妇满脸不屑。 像陆怀年那样的败家儿子，换了她老早打断两只手两只脚，拿麻绳捆起来扔猪圈了，否则家里有金山银山都得败光。 “万金桂不是我娘！”陆寒年冷声道。 此话一出，桌上的人又都一惊，张嘴得更大了，就像被点了穴一般，都保持着手里的势将一动不动，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寒年。 万金桂不是他娘？ 这是咋回事？ 那—— “陆志国是你爹不？”村长忍不住问，实在太震惊了。 陆寒年点了点头，虽然他很不想要这么个爹，可事实无法抗拒。 村长用力抹了把脸，整理了下思绪，心里也豁然开朗，这么一来，以往的那些疑惑都能解释了，有后妈就有后爹，万金桂只待见亲儿子在情理之中，连带着陆志国也变成了后爹。 只可怜了陆寒年这孩子，小小年纪爹不疼娘不爱的，难为他还没长歪，现在还挺有出息的。 “那你娘她是？”村长媳妇心里的八卦之火早都窜三米高了，还有她的几个儿媳妇，眼睛都冒着光，耳朵竖得尖尖的。 这可是大新闻啊，万金桂总在村里说自己是陆志国的原配，呵……结果是二房啊。 回头她们可要去找万金桂好好说道说道，再打听打听陆志国大房是啥样的人，气死万金桂这眼睛朝天的势利眼。 “我娘在我两岁时就没了。”陆寒年沉声道。 大家都沉默了，没再多问了，不想再在人家心里戳刀子，村长在陆寒年肩上轻轻拍了拍，眼神怜惜。 江小暖心思一动，便佯装长叹了口气，果然立刻便吸引了村长媳妇她们的注意，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江小暖又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一番惺惺作态，将村长媳妇她们几个勾得心痒难耐，女人天生的八卦敏锐心，让她们猜测到陆寒年亲娘的死只怕有猫腻，还有万金桂和陆志国之间，肯定也不是太清白。 群众的智慧向来都是不容小觑的，没等江小暖开口，村长媳妇她们基本上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离真相不远了。 “小暖，是不是你婆婆她？” 村长媳妇凑近了些，小声地问了半截，这就是大华国人民的说话艺术了，说半句留半句，可进可退，可攻可守，既不失礼又能知道真相。 江小暖再叹了口气，眼角余光成功地捕捉到了几个女人脸上的急切，心里便知火候到了。 她朝村长媳妇也坐近了些，挨得特别近，就跟亲娘俩一样，江小暖低声道：“婶子，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一个当小辈的，实在不好说……” 村长媳妇眼睛登时亮晶晶的，身为村里的大喇叭，她最爱听的便是家丑了，不够丑她还不稀得听呢。 “咱们可是自己人，还没出五房呢，法律都规定不能结婚的，不算外人。” 村长媳妇给江小暖吃了个定心丸，表示都是自己人，无所谓外扬不外扬的，然后又说道：“小暖你放心，婶子的嘴是最严实的，千年蚌精都没我严实，要不这样，我问你点头摇头就行，这也不算你说的。”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人民的智慧真的很强大，瞧这有理有据的，她都要被说服了。 村长媳妇这么贴心，江小暖当然没意见，点了点头，村长媳妇笑得两眼精光，贴着江小暖耳朵问：“万金桂和你公公是不是没离婚就搞在一起了？” 江小暖点了点头，默默坚了个大拇指。 民间高手云集啊，她还啥都没说呢，村长媳妇自个就猜到了，不去当狗仔真可惜了。 村长媳妇眼睛更亮了，这还是桃色家丑，是她的最爱，必须把万金桂那臭表子的丑事挖得清清楚楚的，准让这老表子没脸回村了。 谁让这老表子总是冲她翻白眼了，哼，有工作了不起啊！ “你婆婆是气得生病了？” 江小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指了指肚子，她觉得村长媳妇这种高段位的大喇叭肯定能看懂，果然不负她厚望，村长媳妇看一眼就秒懂。 “你婆婆怀着孩子时，那两人搞在一起了？”村长媳妇口气了然，带着浓浓的嘲讽。 男人都是这德性，女人替他生孩子受苦受罪，男人却在外头花天酒地，良心都是黑的。 江小暖点了点头，接下来的事就更顺利了，村长媳妇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自个就把这段爱恨情仇推理得明明白白的。 “你婆婆大着肚子，知道他们乱搞了，就很生气。” “气得难产了，结果孩子没生出来，你婆婆也没了，对吧？” 江小暖满脸佩服地看着她，这是福尔摩斯转世吧，就跟亲眼看见了一样。 村长媳妇一看她的表情，哪还不明白，连连摇头，她的几个儿媳妇也一样，身为女人，她们是很同情顾清雅的，甚至还有几分同仇敌忾。 “可惜了，你婆婆要是活到现在，可不就享福了哟。”村长媳妇惆怅道。 江小暖淡淡笑了笑，心里也有些伤感，如果顾清雅能活到现在，她绝对会当成亲妈一样孝敬，而且陆寒年或许也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但这些都只是如果，不可能存在的。 村长这边其乐融融，谈笑风生，陆志国一大家子也在吃饭，却冷冷清清，气氛紧张。 第397章 你们良心不痛？ 陆家坐了满满一大桌子人，桌上却只有几盘子寡淡素净的菜，蒸梅干菜，放了点猪油和白糖，一点肉都没有，还有一盘蒸土豆，也是只倒了点猪油和酱油拌拌，以及一盘蒸萝卜，再就是一大盘子炒青菜芯，正月的菜芯比笋抽得还快些，吃都吃不来及。 六七盘都是蔬菜，而且油很少，几乎看不到油星，基本上不是蒸就是煮，寡淡无味，勉强有一盘荤菜韭菜炒蛋，但才一上桌，就被陆志国的两个弟媳妇抢着划拉到了自家孩子碗里，就那么点蛋，五个孩子分，每个孩子也就分两口子，一盘蛋便没了。 万金桂才刚伸出筷子，却只夹了一筷子韭菜，蛋花都没看见了，自打回老家后，也就三十那天吃了块肉，其他几天吃得比尼姑还素，她早憋气一肚子火了。 “咣当” 万金桂用力摔了筷子，黑下了脸，碗里是番薯饭，番薯多米饭少，吃得她这几天直冒酸水，她是最讨厌吃番薯的，过年回家却让她天天吃番薯，她哪受得了。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还没伸筷子菜就没了，二弟妹，三弟妹，你们教孩子可不能这样教，大人还没动筷子呢，小辈哪能吃这么快，今天也就是咱们自家人在，不会说啥，要是让外人看到了，肯定要说咱们陆家孩子没家教了！” 万金桂阴阳怪气地讽刺着，前几天她心虚才会忍气吞声，毕竟空着手回来了，没底气吃好的，可她这一软，这两个贱人就得寸进尺，比豺狼还狠心，成天不是指桑骂槐，就是支使她干活，现在更过分到连菜都不让她吃了。 哼，她再不济都还是吃商品粮的，还有个正式工作，每个月有固定工资拿，这俩女人可是农村妇女，一年到头都没工资的，凭什么糟践她？ 就算今年她没拿东西回来，可往年她哪回不是大包小包地拿回来了？ 而且隔三差五还给老家寄钱寄东西，她可没亏待老家人过，她吃点菜理所应当，理直气壮。 “大嫂，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敢不让你吃饭啊，这些天的饭菜可都是我和二嫂做的，你一回忙都没帮过，咱们农村人就是这条件，也就是过年了才吃得像样点儿，要搁平常，哪会做这么多菜啊，一盘蒸干菜，油星都舍不得放，我们一家子都要吃上半个月呢！” 说话的是陆志国最小的兄弟媳妇，是三妯娌里嘴最甜，心思也是最深沉的。 陆老三媳妇脸上笑盈盈的，说出的话却夹枪带棒，含沙射影，把万金桂怼得更火大了，在桌上用力拍了下，骂道：“别拿大家当傻子，你们平时吃什么当我不知道？往年可是有鱼有肉有鸡的，就今年天天吃素，一盘鸡蛋还抢得比贼快，你们不就是不想让我和你们大哥吃吗？” 陆志国脸色阴沉得可怕，一声不吭，由着万金桂闹。 他也很不满，两个弟弟太过分了，得敲打一番才行。 就算他现在不是干部了，可还是村里混得最好的，全村可就他一个是吃商品粮的，他一个月三十大几的工资，就是村里很多人小半年的收入了。 哼，两个弟弟真是鼠目寸光，只知道听老婆的枕边风，却不知道他这当大哥的，才是家里的顶梁柱，两个蠢弟弟以后定会后悔的。 陆志国心里生气，便没阻止万金桂，借万金桂的嘴发泄不满。 万金桂有了他的支持，胆子越发大了，在桌上用力一拍，菜碗都被震得跳了起来，筷子掉在了地上，小孩们吓得躲在了父母身后，碗里的鸡蛋也不敢吃了。 “大嫂有威风别在这儿使，以前是有鸡有肉还有鱼，可那不是大哥大嫂拿了不少东西回来嘛，托你们的福，咱们一家子才能在过年开点荤，平常哪舍得杀鸡买肉啊，小孩上学要花钱，爸妈生病也得花钱，过日子处处都要钱，都是从嘴里省出来的。” 陆老三媳妇慢条斯理地说着，声音不疾不徐的，比万金桂扯着嗓子吼看着斯文多了。 “对啊，我们不像大哥大嫂是吃商品粮的，每个月能拿固定工资，我们农村人一年到头就那点子工分，连口粮都不够，还得养孩子，可不就得从嘴里抠下一点钱嘛，大嫂要是吃不惯，就回城里吃香喝辣呗，咱们不敢留大嫂了，免得委屈了大嫂金贵的嘴。” 陆老二媳妇也不是善茬，更加阴阳怪气，她老早就和万金桂有过节了。 她比万金桂还先进门，结果她是小，万金桂是大，这也就罢了，万金桂仗着吃商品粮，还有工作，处处不把她放在眼里，每次回来都要显摆一番，这比拿刀子扎心窝还疼。 老二媳妇忍了几十年的火气，今年可算是泄出来了，她又不是傻子，一看这两口子的落魄样，就知道城里肯定混得不好，要不然就凭这两口子死要面子的德行，怎么可能大过年地空着手回来？ 哼，既然没好处了，那就别怪她不讲亲戚情面了。 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其实关系并不融洽，平时生活中也磕磕绊绊的，但这回却非常团结，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她们可以暂时把过往恩怨放在一边。 这对妯娌俩的口才都很不错，以前不和万金桂吵，只是看在东西的面子上让着她，现在她们终于发挥出了实力，你一嘴我一言，把万金桂怼得脸红脖子粗，呼哧呼哧地喘气。 “你们这些势利眼，不就是见我和你们大哥今年没拿东西回来，才故意挤兑我们，以前我拿了那么多东西回家，全都喂了狗了？” 万金桂红着眼大骂，心里后悔莫及，早知道是一群白眼狼，她以前就不拿那么多东西回来了，那些可都是钱啊。 “大嫂这话说的，你和大哥哪次回来，我们不是热情招待的？杀鸡宰鱼，还去集市称肉，平时我们就算双抢都舍不得称肉吃呢，大嫂说话可要摸着良心！”老三媳妇冷笑了声。 “大嫂你们平时都在城里住着，爸妈都是我们两家出力，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们偶尔回来当当客人，住几天拍拍屁股就走了，论理应该是长子赡养父母，咱们可是替大哥大嫂分忧，你们说这些话良心不痛？” 老二媳妇紧随其上，说得更戳心。 第398章 打着如意算盘的陆志国 陆志国死死咬着牙，朝两个弟弟看去，心里一凉，两个弟弟低着头不吭声，显然是默许了自家媳妇的行为，更有可能是他们在背后授使的。 再扭头看向父母，对上了老父母歉疚难受的眼神，他们很想替大儿子说句公道话，可他们不敢。 他们年纪大了，做不了多少农活了，再过几年只怕连饭都做不了了，只能靠老二老三养着，要是得罪了老二老三，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至于老大，老两口压根没指望，他们不想进城生活，老大不可能回乡下，所以他们的养老只能指着老二老三了。 老两口歉疚地看了眼大儿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陆父拿起筷子，弱弱地说了句，“吃了饭再说，菜都凉了。” 但声音太小，根本没人搭理他，陆父叹了口气，抹了把布满皱纹的脸，没再说话了，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如同嚼蜡一般，根本吃不出味道。 陆志国的心沉到了底，自嘲的笑了笑，父母都是靠不住的，更何况兄弟呢？ “吃饭！” 陆老二发了话，结束了这场争吵，万金桂不甘心，还想再闹，被陆志国狠狠瞪了眼，她后背一寒，赶紧闭了嘴，悻悻地夹了筷子青菜，闷闷地吃了起来。 老三媳妇和老二媳妇也同样不甘心，她们本以为这样一闹，陆志国和万金桂怎么着都会回城了吧，可没想到这两人脸皮厚的很，居然还死皮赖脸地留下来，想到还要再浪费几天的口粮，她们就心疼地很。 家里的口粮可都是数着做的，孩子又多，他们大人都舍不得多吃，把粮食省下来给孩子吃，现在却还要养这对无赖，她们哪能甘心？ “快吃，别磨磨蹭蹭的，再不吃你就饿死吧！” 老三媳妇催促两个孩子吃饭，最小的孩子年纪小一些，吃得慢，她没好气地拍了一巴掌，还骂了几句，小孩哇地哭了起来，其他孩子本就吓坏了，被这一哭引得孩子们全都嚎了起来，顿时陆家鸡飞狗跳，饭是彻底吃不下了。 陆志国心里烦躁，随便扒拉了几口便离了桌，再过两天就要开工了，明天就回城吧，这个家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等他重新获得厂长大人的宠爱后，他肯定能东山再起的，现在只是过渡时期，是暂时困难，他不会永远都这样的。 陆志国捏紧了拳头，信心多了些，他还想明天回城后，去打听打听大儿子的住处，机械厂里应该有人知道地址，他是亲爹，去亲儿子家里串个门天经地义。 而且他有信心和陆寒年修复关系，以前是他太蠢了，听了万金桂那蠢妇的挑拨离间，只一味打击大儿子，搞得老大和他离了心，现在他想明白了，父子哪有隔夜仇的，只要他放下身段，老大肯定会和他亲密无间的。 陆志国心里更有底气了，脸上的阴翳也淡了些，老大手里有钱，他现在过得困难些，老大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只要渡过现在的困难期，等他再成了干部，哼，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了，两个蠢弟弟的事他不会再管了。 这么一想，陆志国心里更舒坦了，嘴边还有了些笑容，他出了陆家，想在村里四处走走，在家里看到两个蠢弟弟闹心的很。 走了几步后，陆志国的脚就不由自主朝村长家走去了，今年的香榧他没帮上忙，村长心里对他肯定有意见，这次回来都爱理不理的，陆志国打算去和村长叙叙旧，毕竟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村长应该不至于那么小气的。 而且陆志国也有私心，家里现在还没分家，他们家的宅基地还是挺大的，还有山地和田地，这些虽然不值钱，可陆志国依然想弄到手，不想便宜两个蠢弟弟。 再说了，这幢新房子可是他出钱修的，凭什么分给蠢弟弟？ 农村分家全靠村长和族里的长辈说话，他之所以年年都回老家，除了彰显优越感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和这些人打扰关系，分家的时候他身为老大，就能多分一些了。 “小暖婶婶的糖真好吃，这个黑色的最好吃。” “可甜了，还有这个奶糖也好吃，小暖婶婶给我三颗，我吃了一颗，还有两颗呢。” “我也有三颗奶糖。” 几个小孩在一边玩耍，还大声说着话，吸引了陆志国的注意，听到小暖婶婶，他心里陡地一惊，江小暖？ 难道是老大回来了？ 陆志国又惊又喜，不过喜多于惊，他还以为陆寒年回来，是念在父子情分上，回来和他修复关系的，这么一想，陆志国脸上布满了喜色，叫来了几个小孩，冲他们打听陆寒年在哪儿。 “在三爷爷家吃饭。”一个小孩大声说。 陆志国大步流星地朝村长家走去，心情十分急切，他迫不及待想和老大父子情深了，手上没钱真的寸步难行，连包好点的香烟都买不起。 以前回来他都是牡丹香烟，见到男人就发烟，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这一举动给他招了不少好感度，可今年他连牡丹香烟都买不起了，只能买两角钱一包的普通烟，就这样他还舍不得多发，只给长辈拔一支，抠抠索索的，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老大手里有钱，他先问老大要点钱，把排场撑起来再说。 陆寒年和江小暖在村长家已经吃好饭了，他们还要去一一拜访几个长辈，当然也包括陆志国的父母兄弟，他们对陆寒年虽然不好，但也没虐待过他，只是情分平平罢了，但占了长辈的身份，自然要去看看。 “晚上来家里睡，你爷爷家人多，我这方便些。”村长笑着说。 “好，叨扰三伯了。” 陆寒年也没客气，只住一晚上，明天他就和媳妇回城了。 “客气啥呢，叫我一声三伯就是自家人，以后别说这些客气话了，生分！” 村长佯装生气，训了几句，陆寒年微微笑了笑，心里有数，人情往来其实就是利益往来，情分也就那样，不过村长还是要结交的，而且村长这人也算重情，值得结交。 一出了村长家，就看到急匆匆赶过来的陆志国，陆寒年微微皱眉，只当没看见，绕过了陆志国，连叫都没叫。 “老大！” 陆志国主动叫了他，脸上还带着讨好。 第399章 弑母大仇 比起以往的意气风发，现在的陆志国看起来狼狈不堪，佝偻着背，头发斑白，脸上布满皱纹，平时保养得还不错的手，现在黑乎乎的，指甲缝里还有污垢，是经常干粗活留下的，洗也洗不掉。 身上穿着的中山装半新不旧，如果是平时，过年回老家时，陆志国夫妇绝对要做新衣的，显然这对狗男女是真的没钱了，处处都透着捉襟见肘。 “别挡路！” 陆寒年冷冷地说了句，护着江小暖就绕了过去。 村长一家子也出来了，看到这对父子之间的冷漠，不由愕然，没想到父子会像陌生人一样，看来陆寒年亲妈的死真的大有问题啊，否则陆寒年这么懂事的孩子，不会对亲爹这样的。 若是没有陆寒年帮忙卖香榧的情分，村长他们看到这样一幕，肯定会以为陆寒年是大不孝，当爹的再有不是，儿子总归要孝顺的，这是华国人的普通共识。 但人性这东西的主观性太强了，陆寒年这段时间和村长一家来往密切，出手又大方，村长一家子对他的印象好的很，现在就觉得肯定是陆志国做错了，反正不可能是陆寒年这个好孩子的错。 “老大，我是你爹！” 陆志国故意提高了声音，他知道村长是最在意父子纲常的。 “你先告诉我，我妈是怎么死的？”陆寒年冷声质问，慑人的眼神，如同冰针一样，扎得陆志国透心凉，眼神不由自主地撇到一边，不敢和他对视。 陆寒年嘲讽道：“我妈怀弟弟的时候，你和万金桂勾搭成奸，这也罢了，可我妈死的时候，为什么只有你和万金桂在场？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血流干而无动于衷？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什么，我妈的死不是意外，是你们联手害死的！” “咝……” 村长一家子倒抽了一口冷气，明明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高照，站门口就能晒到，可他们却只觉得冷，后面仿佛还有阵阵阴风。 难怪陆寒年对亲爹那么冷漠，原来是有弑母之仇啊！ 陆志国的心可真够狠的，为了和万金桂在一起，竟狠心害死还怀着他亲生孩子的原配妻子，这心比豺狼还狠毒啊！ “老大，你从哪听来的胡言乱语？你妈是病死的，之所以不告诉你，是不想你伤心，我怎么可能害你妈？我和你妈感情很好的，她死了我是最痛苦的……” 陆志国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睛，想表达他的哀戚，但他心里其实是慌的，老大是怎么知道当年真相的？ 分厂的人都不在了，是谁多管闲事告诉老大的？ 陆志国分析了阵，又觉得陆寒年可能是在套他的话，其实并不知道真相，他心里定了定，一口咬死不承认。 “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妈死了你很痛苦？呵……我妈去世后不到半年，你就和万金桂结婚了，这就是你的痛苦？”陆寒年讥讽地看着他，演技确实高明，难怪他妈会被这男人哄得团团转。 村长一家都目露不屑，老婆死了不到半年就再婚，这种深情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他们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陆志国是这么个虚伪小人？ 呸！ 人渣！ “我……我是想着找个人来照顾你，你那个时候还小，我上班又忙，就……” 陆志国慌张地解释，还是被陆寒年打断了，“万金桂照顾我？我发烧39度她不管，我没饭吃也不管，如果不是有好心人喂我吃饭，我早就饿死了，这就是你找来照顾我的人？” 江小暖心里陡然涌上怒火，这还是陆寒年第一次说起他的童年，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男孩，生着病却无人问津，衣着还很单薄…… “陆志国你就别狡辩了，你以为你和万金桂做的那些恶事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分厂的人确实死的死，走的走了，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婆婆就是被你和万金桂联手害死的，当时我婆婆肚子里还怀着六个月的孩子，那可是你亲儿子，你的心比毒蛇还毒！” 江小暖抢步上前，挡在了陆寒年前面，冲陆志国破口大骂，毫无尊敬之意。 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她连看一眼都会憎厌，更不会叫一声公公，否则她如何对得起死不瞑目的婆婆顾清雅？ 此时已经有不秒村民围了过来，陆志国夫妇今年回来时的落魄样子，本来就成了全村的大新闻，几乎每天都有人在背后讨论猜测，现在见陆志国父子居然闹了起来，而且还有个漂亮姑娘在骂人，大家伙自然要过来看好戏的。 正月是农民难得的赋闲时候，老老少少都没事干，没几分钟，村里大半人都过来看热闹了，里三层，外三层，将江小暖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到江小暖骂的话，村民们都震惊不已，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陆志国真有那么狠心？ “不至于吧？志国为人挺热心的，有事也肯帮忙，怎么会做那种畜生不如的事？” “我也觉得不可能，寒年的媳妇倒挺漂亮，就是这脾气忒……” 说话的人不住摇头，口气间对江小暖颇有意见，毕竟陆志国是长辈，江小暖一个小辈直呼其名，还那个态度，太大不敬了。 “要是陆志国真的害死了寒年的妈，可真是人面兽心了，也难怪寒年小两口这个样子，弑母大仇呢，换你们还能客客气气的？” “这无凭无据的，谁知道真假呢，不过陆志国怎么从来不说他以前娶过媳妇的事？今天要不是寒年说出来，我们还不知道寒年不是万金桂的儿子呢！” “心虚呗，害死了大老婆，他哪有那个脸提？” 这个村民和陆志国有意见，是村里最巴不得陆志国倒霉的人，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觉得江小暖没有撒谎。 因为陆志国就是那么一个虚伪狠毒的阴险小人，他可是吃过大亏的。 村长皱紧了眉，闹得越来越大了，都扯上人命官司了，弄得不好怕是会惊动公安，他上前劝道：“有话屋里去说，在外面闹像什么样子，去我家坐坐吧，有啥矛盾当面说清楚！” 第400章 护妻狂魔陆寒年 江小暖也见好就收，冲村长笑道：“我听三伯的。” 陆寒年自然更没意见，他反正听媳妇的。 陆志国也不敢有意见。 村长摇了摇头，领着他们进屋，村长媳妇泡来了几杯茶，陆志国沉着脸坐着，一个劲地抽烟，烟雾袅袅，笼罩着他的脸，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此时他心里乱的很，本以为顾清雅的死是秘密，不会有人再捅出来，可哪成想大儿子竟早都知道了，甚至连江小暖这贱人都知道了，难道机床厂的人也知道了？ 陆志国的心沉到了底，还心存侥幸，或许大儿子只是猜测，故意来试探他的，他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 对，就是这样。 什么都不能承认，顾清雅都死二十来年了，他不承认又能耐他如何？ 哼，他可是这畜生的亲爹，不管是法律上还是道义上，这畜生都得赡养他，否则他就去法院告这逆子，看他还有什么脸面！ 陆志国心里大定，掐灭了手里的香烟，已经快燃到手指了，手上没钱，抽点烟都抠抠索索的，每次都得点到快烧手指了，他才舍得掐灭。 “老大，我不知道是谁在你耳边挑拨离间，你妈确实不是万金桂，这个没错，你亲妈是死了，我和你妈感情很好的，当年分厂的同事都能替我作证，我和你妈结婚后，从来没吵过，连争执也没起过，我怎么可能害你妈？那个和你说这些话的人是谁？你让他来和我当面对质，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陆志国一脸坦荡荡，而且他本就相貌堂堂，五官端正，这一副惺惺作态，让不少人不由点头，觉得或许真有阴险小人在挑拨他们父子关系，用心太险恶了，也不怕天打雷劈。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那敢不敢起誓？如果你和万金桂害了我婆婆，你们一家三口就不得好死，敢不敢？”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起誓没什么用，毕竟那么多恶人都好好活着，老天爷怕是忙的很，管不了人世间那么多的不平事，可华国人还是不愿轻易起誓，尤其是真正做了恶事的人。 就怕老天爷哪天突然不瞎眼了，真劈下一道雷怎么办？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陆志国神情变得犹豫，他当然不敢起誓，他比谁都清楚顾清雅是怎么死的。 乌吉明找到他说了顾清雅的家世，他又担惊受怕了一个月，怕被顾清雅连累，他好不容易才走出山沟沟，成为了国营单位光荣的工人，大好前途不能被一个女人毁了。 当初之所以娶顾清雅，一是图她漂亮，二就是图顾清雅有钱。 顾清雅虽然孤身一人，可穿衣打扮却是全厂最时髦的，总是有样式新颖的新衣服穿，而且食堂打饭也都打的肉菜，陆志国一个星期只吃得起一次肉菜，其余时候都是清汤寡水的水煮菜，他又是大小伙子，吃这么素淡的菜，还要干繁重的体力活，瘦得皮包骨一样。 陆志国就很羡慕顾清雅，觉得她就是像是戏本里的大小姐，长得好看，还有花不完的钱，他想吃都吃不到的肥肉，顾清雅都嫌弃的很，总是挑出来不吃。 还有鱼，顾清雅也只吃鱼肚子上的那点肉，其他地方的肉碰都不碰，洗脸洗手必须用香胰子，还要擦雪花膏，不管啥时候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的，身上还总带着淡淡的香味，和厂里其他女工比起来，顾清雅就像是天上的仙女，其他女工则是农田里干活的粗使丫环。 厂里好多后生都喜欢顾清雅，他也喜欢，几乎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这么一个美丽温柔又善良的姑娘？ 陆志国大概猜出顾清雅的身世不简单，但他也没多想，他也是真心喜欢顾清雅的，不过他当时考虑得最多的是，娶了顾清雅后，他就可以天天吃肉了，再不用抠抠索索的了。 结婚后，他对顾清雅也是真心实意地好，洗衣服做饭洗碗这些活都舍不得让她干，顾清雅对他也很好，把她手上的钱都给了他，居然有一千来块，那个时候可是巨款了。 现在家里的两层新房，就是那笔钱修的，顾清雅对钱并不太在意，陆志国就喜欢她这样，他也很感激顾清雅，所以越发对她好，如果没有乌吉明的出现，他和顾清雅肯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夫妻。 陆志国死死咬着牙，心里涌上了一点悔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他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就怪顾清雅当初没说清楚身世，如果他早知道顾家有那么大的麻烦，他宁可天天吃水煮菜，也不会娶顾清雅的。 “怎么？不敢起誓？” 江小暖嘲讽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打断了陆志国的回忆，他定了定神，看向陆寒年和江小暖，强压下怒火，脸上满是无奈。 “小暖，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因为我不同意你和寒年的婚事，所以现在才咄咄逼人，我不怪你，就算再重来一次，我依然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是怎么回城的，全厂都知道，我不会让寒年娶一个作风不好的女人！” 陆志国突然转移了话题，口气很严肃，还一副为陆寒年着想的样子，令人作呕。 村长一家人面色微变，不由看向江小暖，见到她明媚美丽的面容，心里都有些相信陆志国了。 寒年媳妇确实很漂亮，看着也不像是能安分过日子的，难道作风真的有问题？ 门口也围了不少村民，村长虽然关了门，可架不住村民太热情，差点没把门掀了，村长也只得由着他们。 大家看向江小暖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还带了些鄙视，看向陆寒年的眼神则多了些同情，甚至怀疑陆寒年的脑袋都可能绿了。 江小暖倒没生气，这种程度的羞辱她都习惯了，可陆寒年不行。 他原本沉默坐着，脸上没有表情，陆志国话音刚落，他身上便散发出阵阵寒气，霍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志国，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第401章 露出马脚 陆志国身体颤了下，虽然坐着，可他还是觉得腿肚子发软，背不由自主地弯了，心里涌上了害怕。 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大儿子身上的杀气。 这逆子真的会杀了他。 这是他刚才唯一的感觉。 村长和其他人也都有同样的感觉，连大气都不敢出，惊愕地看着陆寒年，也不敢开口劝说。 陆寒年冷声道：“没胆子说了？我娶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在我心里，我媳妇比你重要一万倍，如果再让我听见你说我媳妇的坏话，别怪我不客气！” 村长微微皱眉，出声劝道：“寒年，到底是你爹。” “他是我杀母仇人！” 陆寒年一字一句地说，看向陆志国的眼神，如刀子一般，狠狠地扎在陆志国身上。 “我没有害你妈！” 陆志国还是不承认，可在陆寒年的震慑下，他的声音弱了许多，眼神也变得飘忽，不敢和陆寒年直视。 “那就起誓吧！” 陆寒年也懒得废话，嘲讽地看着他，父子俩其实很像，只除了眼睛，陆志国是圆眼，眼睛很大，陆寒年则是狭长的丹凤眼，像了外公。 但鼻子，嘴，还有面容，父子是极像的，这样面对面地看着，就像在照镜子一样，只不过一个是年轻版，一个则是中年落魄版。 陆志国还是不敢起誓，他怕遭报应。 江小暖冷笑了声，“不敢吗？如果你心里坦荡荡，怎么连誓都不敢起？像我，没做过那些丑事，我就敢起誓！” 她随口就起誓道：“我江小暖正大光明地回城，作风清白端正，没和任何男人有苛且，如果我说了假话，就让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生生世世入畜生道，永不超生！” 她一起完誓，村民们的眼神都变了，这可是比不得好死还毒的誓，看来寒年媳妇是真的清清白白，作风没一点问题的，陆志国还是当公公的人，怎么能空口白牙地污蔑儿媳妇呢？ 从古到今，华国百姓对誓言都有莫名的信任感，江小暖这一番毒誓，立刻扭转了在村民们心里的形象，大家现在看她的眼神十分慈祥，，只觉得她全身上下都清白的很，长得这么漂亮，又作风清正，真是个好姑娘，寒年几世修来的福气，才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呢。 陆志国面色大变，额头沁出了冷汗，心里更乱了。 他当然不敢发誓。 万一灵验了怎么办？ 他还想升官发财，长命百岁呢！ 江小暖嘲讽地笑了，冷声道：“我这么个作风不好的人，都敢发这么毒的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没害死我婆婆吗？怎么不敢发誓？你是怕遭报应吧！” 村民们眼神齐刷刷地看向陆志国，个个都带着怀疑，陆志国的表现太可疑了，要真的没害过大老婆，怎么不敢起誓？ 分明是心虚呢。 村长也忍不住说道：“志国，你就起个誓吧！” “我……我是不不信这些东西的，起誓像什么样子。”陆志国勉强笑了笑，嘴上还硬的很，说什么都不答应起誓。 他这么一说，村民们的表情更怀疑了，支支吾吾，躲躲闪闪，明显心里有鬼。 “陆志国，你大老婆就是你害死的吧？”一个村民突然大声喊，正是和他闹过矛盾的那个。 “没有的事，胡说八道！” 陆志国霍然起身，怒目瞪了过去，但没人相信他了。 “哼，连起誓都不起，谁相信你呢，陆志国你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佛口蛇心，口蜜腹剑，当面说的好听，背后就捅刀子，我老早就看穿你的嘴脸了！” 江小暖不由看了过去，是个和陆志国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她暗暗记下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回头去这户人家走动走动，要拉拢一番。 她不仅要断了陆志国的事业，还要让他有家不能回，村里的田地房子都别想有份，哼，这种杀妻虐子的畜生，就应该去街上要饭，死了连乱葬岗都没资格扔。 “我清清白白的人，用不着起誓证明，总之我做事光明磊落，无愧天地，也无愧父母，更没对不起我老婆孩子……” 陆志国咬了咬牙，起身大声说着，一副浩然正气的样子，再配上他那副堂堂正正的相貌，倒是令人信服。 如果是平时，村民们或许会被他糊弄过去，但今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发誓，显然是心虚了，村民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会相信他？ “行了，你们的家务事我就不管了，也别说这些场面话了。” 村长打断了陆志国冠冕堂皇的话，他听不下去了，看陆志国的眼神也变得冷淡了，自从香榧事件过后，村长就有些不太待见陆志国了。 答应好的事做不到，言而无信的人是不值得相交的，村长觉得还是陆寒年这个当儿子的更靠谱些。 陆志国被强迫闭了嘴，面上挂不住，神情悻悻的，满腹怨言，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挤出笑容，看陆寒年的眼神慈祥可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爱大儿子呢。 “寒年，你都没说要回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走吧，咱们回家。” 陆志国好声好气地说着，还带了几分讨好，江小暖心里腻歪的很，可还是佩服这王八蛋的忍功，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沉得住气，跟没事人一样，这份厚颜无耻的定力实在不一般。 陆寒年没理他，冲村长点了点头，便拉着江小暖出去了，他还要去看看爷爷奶奶，还有两个叔叔，虽然是他的血缘至亲，可关系其实并不近，但也没矛盾，过去坐一坐，送些节礼就算尽到心意了。 等他们离开后，村民们也没散，就聚在村长家门口热烈地讨论起来。 “你们说，陆志国的大老婆真的是他害死的？” “十之八九是了，要不然寒年那孩子看陆志国的眼神，咋会和看仇人一样？那可是弑母大仇！” “啧，陆志国和万金桂的心可真够狠的，就算过不下去了，离婚就是，何必害人呢！” “哼，我老早就说陆志国不是好东西，你们还不信，说我污蔑他，现在你们知道了吧，咱们村最坏的就是陆志国！” 依然还是那个和陆志国不死不休的村民，也不知道他和陆志国有什么仇怨，咬死了陆志国不肯放。 第402章 我婆婆在天上看着呢 其他人都笑了笑，并没跟着附和，而是转移了话题。 “寒年媳妇挺厉害，那嘴跟说相声的一样，寒年是个木头疙瘩，媳妇找的不错。” “我看那漂亮媳妇挺护寒年的，这孩子以前吃了不少苦，是有后福的。” “陆志国和万金桂……唉……造孽哟，那个大老婆真是命苦。” 村民们边说边摇头，虽然没见过顾清雅，可还是很同情她，唉声叹气的，心里的天秤不由自主就移到了陆寒年这边。 陆寒年一手提着礼物，一手拉着江小暖，陆家在村尾，住在半山坡上，是二层楼房，虽然不新了，可在村里还是很引人注目，毕竟村里大部分房子还都是土坯房。 陆志国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想到了以前的很多事，他不想回忆，可脑子不受控制，自动涌了出来，像潮水一般。 乌吉明找他其实不是要顾清雅的命，而是为了顾家的财产，让他去问顾清雅那些东西的下落，陆志国却惶惶不可终日，每天过得提心吊胆，生怕会被人带走审查。 他陆家根红苗正，世代清白，十八代都是贫农，他怕陆家被自己牵连，那他就是陆家的罪人了。 正好那个时候他和万金桂打得火热，他和万金桂是同乡，老早就有婚约，如果他没去当兵，结果就一定是留在村子里，和万金桂结婚生子，就像他的两个弟弟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生活着，也不会有现在这些麻烦事了。 可他从懂事起后，就不甘心留在山沟沟里了，所以无时无刻都在寻找机会出去，在和万金桂订婚后的三个月，正好B队征兵，他被选上了，顺理成章地去了B队。 再之后，他便转业了，去了分厂当工人，万金桂还在老家等他，陆志国却遇上了美丽温柔的顾清雅，他的心一下子就沉陷了，将老家的万金桂忘得一干二净。 他没和顾清雅说家里有未婚妻，发动了攻势，不到半年就拿下了，顾清雅不想大办，只和他去领了证，再请单位的同事喝了几杯水酒，之后就一起生活了。 陆志国唇角不由上扬，他和顾清雅结婚后如胶似漆，恩恩爱爱，可好景不长，万金桂找了过来，她还没结婚，陆志国心里有愧，就想办法安排万金桂在分厂当临时工，私下里也和万金桂有来往。 正好那个时候顾清雅怀孕了，陆志国心里憋着火，再加上万金桂有心勾引，他们就自然而然地滚在了一起，不过厂里没人知道，顾清雅也不知道。 陆志国庆幸之余，还有些得意，齐人之福当然美的很，他算盘打得很好，顾清雅是大夫人，万金桂就是如夫人，只要他一碗水端平，肯定不会有矛盾的。 可他却忘记了，没有一个女人会甘心当地下情妇的，更何况万金桂这种心狠手辣的毒妇，她嫉恨顾清雅抢走了她男人，更嫉恨顾清雅比她美比她有文化，天天晚上都拿针扎小人，恨不得顾清雅早死了给她挪位子。 万金桂得知了顾清雅的身世，便起了毒心，天天在陆志国耳边吹风，还恐吓他，陆志国本就是自私自利的人，被她吓得更加惊惶，于是就下定了决心，和万金桂商量好了计策，除去顾清雅的性命。 至于顾家的那些财产，那个时候陆志国真没起贪心，那个年代越穷越光荣，越富越倒灶，那些财产是催命符，他可不敢要。 陆志国专心想事，没注意到脚下的坑，一不小心就踉跄了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幸好他身手还算灵活，摔下去时稳住了，没滚下山坡。 听到后面的动静，江小暖回头看了眼，见到狼狈摔在地上的陆志国，半天都没爬起来，冷哼了声，并不打算去扶他。 还讽刺道：“我婆婆在天上看着呢，走路小心点儿！” 陆志国后背一寒，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美丽惨白的脸，还有如同红藻一般密集的血，浓重的血腥气又粘又稠，将他紧紧包围着，透不过气来。 本来已经站了起来，他这一惊，身体又失去平衡，再次摔在地上，这回终于滚下山坡了，可惜坡度不陡，还有茅草缓冲，陆志国并没受伤，只是一点皮肉伤，脸上也有些伤口，看着狼狈不堪。 江小暖嗤了声，拽了陆寒年就走，不管陆志国的死活了。 陆志国自己慢慢地爬了起来，手心擦了好几道伤口，脸上也有，还好冬天衣服厚，身上并没伤，只是腰那儿扭了下，隐隐作疼，脚踝那儿也是。 抬头看到前面的俩人，陆志国脸色更阴沉了，死死地咬着牙，咯咯地响。 逆子！ 但他还是强压下了怒火，小儿子已经废了，他不指望了，他得和大儿子修复关系，搞点钱花，还有顾家的那些宝贝，他也要弄到手。 陆志国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脸色慢慢变得平静，身上沾了不少茅草，头上也是，脸上手上还有擦伤，看着好不可怜。 陆寒年和江小暖已经到陆家了，万金桂抓了把瓜子在门口晒太阳，看到他们俩立刻变了脸色，冷笑道：“哟……是什么西北风把你们给吹过来了，稀客啊！” 老二媳妇也在外面，见到陆寒年赶紧迎了过来，再看到他手上提着的礼物，笑容更真诚了，“寒年来了啊，这是你媳妇吧？长得可真俊啊，你也是的，结婚那么大的事，怎么不和家里说一声，我们都不知道，快屋里坐啊！” 陆寒年扯了扯嘴角，算打过招呼了。 他和陆家人感情很淡，小时候陆家人都是看菜下碟，对陆怀年热情备至，对他则爱理不理的，当然也没骂过他，只是不太管他，他去B队后，就再没回过老家了。 “是二婶吧？我是小暖，陆大哥的媳妇，结婚本来是要叫上叔叔婶婶的，但你们不是忙嘛，而且自家人用不着太客气，而且论理也应该是我们当小辈的来看你们的，这不赶上过年就来了嘛。” 江小暖笑盈盈地说着，陆二婶被她哄得眉开眼笑，心里对她的印象挺好的。 第403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其实就算陆寒年通知了老家，陆二婶他们也不太想去，现在这样挺好，他们既省了份子钱，还不用落人口舌，别人问起来，就说是陆寒年没通知他们，可不是他们不想去的。 万金桂见到狼狈不堪的陆志国，惊呼道：“老陆你怎么了？谁打你了？” 陆志国还没回答，她便怒气冲冲地冲到陆寒年面前，骂道：“老大你打你爹？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连你爹都敢动手，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陆寒年冷冷地看着这个疯婆子一样的女人，眼神如刀，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他妈，可他现在却不能亲手弄死这女人，替母亲报仇。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家陆大哥打的了？村里那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陆志国是自己摔的，万金桂你别跟疯狗一样，见人就咬，有这精力还是好好管管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哼，陆家的脸都让他丢光了！” 江小暖可不会让外人欺负自家男人，反正她伶牙俐齿，就算以一对十都不怕，而且她也不想要贤良名声，名声这种东西，就是桎棝自己的牢笼，她都已经臭名远扬了，就算再多一条泼妇的罪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志国一瘸一拐地过来了，狠狠地瞪了眼万金桂，喝道：“吵什么吵，是我自己摔的！” 万金桂咬了咬牙，心里恼火的很，该死的小娼妇，嘴巴比刀子还厉害，她都说不过，不过她很快就抓到了江小暖话里的把柄，大声喊道：“你们连爹娘都不叫，居然叫我们的大名，你们这是忤逆不孝，我倒要叫人来评评理！” 很快又有村民围了过来，有些是之前在村长家门口看过热闹的，见陆寒年他们回家又吵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赶了过来，比去看电影还积极。 陆家的这大戏跟放连续剧一样，看了上集，立马就放下集了，太有意思了。 陆家人也都出来了，包括陆志国的老父母，其实陆家人都挺老实的，陆志国的父母，还有他两个弟弟，都是本分老实的务农佬，论理陆志国也应该是这种人，可偏偏这么一个老实人家，却养出了陆志国这种心狠手辣的豺狼。 “寒年来啦，快进屋坐吧。” 陆父招呼他们进屋，比以前倒热情了不少。 陆寒年一一叫了过去，面上没什么表情，他把东西放在地上，说道：“我不坐了，这是给你们二老的。” “咋能不坐呢，晚上家里吃饭啊。”陆母急道。 虽然他们不聪明，可也看出陆志国和陆寒年父子之间出大事了，就想着进屋后好好劝一劝，毕竟是亲生父子，哪有隔夜仇呢。 “奶奶，我们不进去了，以后再来看你们。” 江小暖笑着说了句，她也不想进去，和陆家人没什么好说的，而且这趟回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陆志国的真面目，他和万金桂再在外面诋毁陆寒年，肯定不会有人信了。 万金桂还在不依不挠地骂，“是不敢进屋心虚了吧？哼，你们忤逆不孝，畜生不如，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和陆志国做了那么多恶事都不怕天打雷劈，我和陆大哥坦荡荡的，有什么好怕的，万金桂，你说这些话之前，先抬头看看天，我婆婆顾清雅在上面看着你呢，看到了没，她在冲你笑，还托我和你问句好！” 江小暖故弄玄虚地说着，有意指了指天，此时万里无云，太阳高照，可大家却感觉到了一丝丝的阴森，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天，只看到了高空中的太阳。 万金桂也下意识地抬头了，心里有鬼的人，看到什么都会疑神疑鬼，明明天上什么都没有，可她却愣是看到了顾清雅，确实冲她微微笑着，嘴一张一合，“你们会有报应的！” 就连蔚蓝的天空，现在也变成了一片血色，就像是顾清雅身下的那些血，粘稠得化不开，越来越多，变成了一个成了形的胎儿，突然朝她飞了过来。 “啊……走开……不是我……你找陆志国去！” 万金桂尖叫了了声，神情恍惚，披头散发地绕着院子跑，边跑边叫，虽然声音含糊不清，可大致意思还是能听懂的，陆志国脸色更加阴沉可怕了，上前想阻止这蠢女人胡说八道。 可他脚不灵便，一瘸一拐地根本追不上，反倒他的老腰和脚踝那儿越来越疼了，走了几步就疼得冷汗直流，陆老二看不下去，拿了个椅子扶他坐下。 “老二，去把你大嫂拽回屋，别让她胡说八道！” 陆老二没动，看着自家大哥的眼神很复杂，终于没忍住问道：“大哥，你真害死了大嫂？” 陆志国娶顾清雅的事，在村子里虽然没声张，但陆家人是知道的，陆家人也知道家里新房是靠了顾清雅才造起来的，不过从没见过面。 顾清雅死的时候，陆志国只和家里说，是顾清雅在外面偷人，心里羞愧难当，所以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出的事，陆家人深信不疑，本来对顾清雅还挺感激的，但这女人给陆志国戴了绿帽子，他们当然是怨怪的，觉得顾清雅不是好人，甚至连顾清雅留下的陆寒年，他们也少了些情意，这些年一直漠不关心。 如今却听到了不一样的说法，陆老二不禁怀疑了。 “怎么可能，快去拦着你大嫂，别让她胡说，这些事以后我再和你说！”陆志国狠狠瞪了眼，陆老二不禁缩了缩脖子，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对陆志国的话不敢违抗，便乖乖地去拽万金桂了。 万金桂此时也回过神了，停下来打量四周，刚才她就像是做梦一样，现在梦醒了，周围还有人指指点点的，她再回想了下，不禁后背冷汗淋漓，后悔莫及。 她刚才怎么能说出那些话来？ 都是江小暖那贱人害的！ “不是我害的顾清雅，她自己摔死的，和我没关系，她自己命不好，我才没推她……” 万金桂大声嚷嚷着为自己辩解，可她却忘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本来村民们还不怎么怀疑的，可见她这样欲盖弥彰地嚷嚷，大家的眼神都变了，包括陆志国的家人。 第404章 陆怀年就是你们的报应 江小暖连声冷笑，这就是做贼心虚，恶事做尽，老天爷瞎了眼不管这些恶人，他们就自己报仇，这对狗男女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苦，想死都死不成，必须苟延残喘地活着，给她婆婆赎罪。 陆志国面色大变，顾不上腰和脚，踉跄着朝万金桂冲过去，恶狠狠地瞪了眼，万金桂心沉到了底，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嚷嚷顾清雅的死呢？ 都怪江小暖那贱人，要不是她一个劲地说那些装神弄鬼的话，她也不会慌张得六神无主，结果就稀里糊涂地说出来了。 “给我进屋！” 陆志国低声警告，眼神冰冷，冻得万金桂身体都僵了，战战兢兢地往屋里走，路过江小暖时，她忍不住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江小暖无动于衷，还嘲讽道：“恶有恶报，老天爷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万金桂，这些年你就从没亏心害怕过吗？” 万金桂心沉了沉，她当然害怕过，经常做噩梦惊醒，梦里顾清雅躺在血泊中，还有那个成了形的孩子，也冲她啼哭着，为此她经常会给菩萨上香，还偷偷地给顾清雅烧过元宝，就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但她肯定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她还没这么蠢。 “我有什么亏心害怕的，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万金桂嘴上硬的很，心里却想着一会儿去给菩萨上柱香，刚才邪门的紧，上柱香保险些。 江小暖又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冷声道：“鬼当然不会来敲门，只是你们的报应却来了，被亲儿子偷光了存款的滋味如何？不好过吧？” 万金桂脸上血色顿时消失，理智也没了，尖声叫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你……肯定是你害的怀年，我就知道是你们，我和你拼了！” 她还不算蠢到家，江小暖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话，而且还是这副口气，万金桂脑子灵光一现，就想到了这一层。 儿子平时虽懒了点儿，但却从来不赌的，这这么几天的工夫，儿子就沾了赌，瘾头还这么大，万金桂早怀疑了。 而且陆怀年说过，是那些狐朋狗友主动找他去赌的，之前只赢不输，尝到了不少甜头，陆怀年才会瘾头越来越大，最后偷了存款去赌。 她家又没万贯家财，那些人干嘛要找她儿子？ 万金桂现在想清楚了，就是陆寒年和江小暖指使的，她好好的儿子就是被这对狗男女祸害的，想到只剩下一角二分钱的存款，万金桂眼睛都气红了，张牙舞爪地朝江小暖冲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你害了我儿，害我家倾家荡产，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臭表子！” “陆寒年你也不是个东西，怀年可是你亲弟弟，你妈就是个狐狸精，你娶的媳妇也是骚狐狸！” 万金桂跟疯了一样，骂的话都没过大脑，眼下她只想替儿子报仇，很快就冲到了江小暖面前，伸出手想抓她的头发。 陆寒年伸手一挡，轻而易举地挡住了疯婆子，再轻轻一推，万金桂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子不教父母之过，陆怀年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们教的好！”陆寒年冷声道。 “你们现在这样就叫恶有恶报，自食恶果！”江小暖再补了句。 陆家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陆志国父母，陆怀年是他们最宠爱的孙子，今年过年没回来，他们本就有些担心，现在一听沾上了赌，老两口顿时心急如焚。 “老大，怀年沾赌了？”陆父急着问。 陆志国咬紧了牙，脸色阴沉可怖，支吾道：“没有的事，一会儿和你们说。” 他不想在村民们面前说家里的丑事，太丢脸了，便拽着万金桂进屋，还冲江小暖他们说道：“咱家里的事进屋说，别在外面说。” 江小暖冷笑道：“你怕丢脸？我可不怕，我和陆大哥又没做错事，而且我也想让父老乡亲们评评理呢！” 陆志国又咬了咬牙，挤出一点笑，“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快进屋吧，那些事我会和你们说清楚，以前不说只是不想回忆那些伤心事，现在你们既然想知道，我肯定都说出来。” “不劳烦你了，那些事我们都查得很清楚，用不上你再浪费口舌，而且你现在最要紧的，不应该是管教陆怀年那个大逆不道的畜生吗？一晚上输掉六百块，还把家里的东西都拿出去变卖，对了，你们还没回家吧？赶紧回去吧，要不然我怕你们睡觉的床都没了，只能打地铺喽！” 江小暖虚情假意地提醒，脸上却是毫不遮掩的幸灾乐祸，陆志国夫妇回了乡下，第二天陆怀年就回家了，把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换了点钱继续赌。 陆志国脸色越发难看，心里隐有不安，难道那小畜生真的变卖家里的东西了？ 家里的电器虽然被老大弄走了，可破家值万贯，好歹他也是当过科长的，家里还是有些值钱东西的，五斗柜是新打的，还有衣柜，厨柜，以及沙发和床，都是近几年新做的，能卖不少钱。 那小畜生现在输红了眼，没准真的会…… 陆志国心沉到了底，越来越不安，很想现在就回城看看，不过他还是按捺住了，眼下先解决老大这麻烦，不能再让他们胡说八道了，否则他在老家的名声就完了。 老家是他的后路，万一城里真的待不下了，他还可以回老家种地，虽然辛苦了些，可好歹能填饱肚子。 当然，陆志国希望这辈子都用不上这条后路，备却是要备着的，所以在老家他必须是名声无瑕的好人，不能有一点污名。 “老大，你媳妇说话也太不着调了，你弟弟是去岳母那儿拜年了，什么赌不赌的，我家的人怎么可能去赌？绝对不可能的！” 陆志国云淡风轻地说着，他的口气太平淡了，有些村民不由又动摇了，要是陆怀年真的成赌棍了，当爹的怎么可能还这么平静，换了他们老早要急死了。 江小暖重重地嗤了声，所有人都听见了，尽管她什么都没说，可这一声嗤就足够了。 第405章 疯了 大部分村民还是有脑子的，会自己分析，陆志国夫妇今年这么落魄潦倒，连牡丹香烟都吃不起，显然是家里遇上事了。 他们还是更相信江小暖些，觉得陆怀年十之八九是染上赌瘾了。 大家不由摇头，十赌九输，赌博这东西就像抽大烟一样，沾上后想戒就难喽，金山银山也不够败的，难怪陆志国两口子今年回来跟叫花子一样。 村民们窃窃私语着，还不时伸手指指陆志国夫妇，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但陆志国很清楚这些人是在说什么，肯定是在说他家的丑事，不禁心里一刺，嗓子眼腥甜，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阴沉沉地看着江小暖。 老大本来很好糊弄，自打认识江小暖后，老大就对他这老子越来越不恭敬了，江小暖自己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疯子，现在搞得他家老大也无情无义了，祸根就是这小贱人。 要是这贱人死了就好了，没了贱人挑唆，老大还是以前那个听话孝顺的老大，他家也照样是全厂人羡慕的一家子。 江小暖拉了下陆寒年，冲他甩了甩下巴，“走吧。” 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再留下了，现在村里人应该都清楚顾清雅是怎么死的了，虽然她没有直接证据，可人云亦云，农村里又最喜欢传播八卦的，不出三天，相信隔壁村都会知道，陆志国伙同姘头害死了原配，万金桂则是小三上位了。 现在这个时候的生活作风问题非常严重，而且民风纯朴，像陆志国这种无情无义心毒手辣的人，村里人怎么敢和他打交道，就怕哪天死得不明不白呢。 陆寒年对陆家人说道：“下次再来看你们。” “在家吃晚饭啊，我已经在准备菜了。”陆二婶匆忙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显然是真的在准备晚饭。 当然这主要还是那些礼物的面子，江小暖成心拉拢陆家，礼物还是比较贵重的，两瓶好酒，还有一瓶麦乳精，以及一网兜苹果，都是农村买不到的好东西。 “不吃了，和三伯说好了在他家吃，二婶别忙活了，下次再来吃饭啊。”江小暖客客气气地婉拒了。 陆二婶也没多留，“那下次一定要在家吃饭啊，咱们可是一家人，别这么生分。” 江小暖笑了笑，也没说啥，陆寒年这些年没受过陆家人一点好处，早就生分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维系一点面子情就够了。 不过她冷眼看着，陆志国的两个弟弟都是老实人，但两个弟媳妇却都很精明，不是吃亏的主，陆志国夫妇现在名声坏了，最重要的是没钱了，陆二婶和陆三婶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敬着陆志国夫妇的，以后这两口子回来，能喝上口热茶怕是都难呢。 天色有些暗了，江小暖和陆寒年回了村长家，村民们也都散了，不过大家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说的自然是陆志国的那些事。 “看万金桂那疯疯癫癫的样子，看来寒年媳妇说的是真的呢！”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寒年媳妇一说那大老婆在天上看着，万金桂就魔障了，这就是做贼心虚，陆志国的大老婆十之八九是他们俩害死的！” 村民们齐齐瑟缩了下，只觉得阴风阵阵，后脖子冷的很。 “真看不出来，陆志国会这么狠心，六个月大的儿子啊，他怎么下得了手。” “哼，狼心狗肺的东西，畜生不如，难怪寒年不理他！” “嘘，小声点儿，别让陆志国听见，这种人心毒着哪，连给他生儿子的老婆都敢杀，小心着点儿！”有人提醒。 大家赶紧闭了嘴，后脖子更冷了，不敢再说陆志国了，转而说起了隔壁村一个寡妇的风流韵事。 陆家此刻的气氛十分沉寂，大家都坐着，陆志国父母沉着脸，定定地看着他们引以为傲的大儿子，他们虽然老实，可不是蠢的，刚才万金桂那个样子，他们早起疑心了。 “老大，现在没外人，你说句真话，清雅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到底有没有给你戴绿帽？”陆父厉声质问。 万金桂惊讶地看着陆志国，居然是这么和家里说的，她的心如同坠入冰窖一般，顾清雅都被害死了，这男人还要在老家毁她的名声，心也太狠了。 她不由摸了摸脸，隐隐还疼着，是陆志国年前用皮带抽的，现在还没好呢。 眼前浮现出了陆志国狰狞的脸，还有那冰冷的眼神，万金桂不由激灵灵地抖了抖，心更寒了。 这个男人会不会也这样对她？ “爸，我是你儿子，你怎么不信我？我怎么可能害清雅，虽然她对不起我在先，我也不会害她的，寒年是被那个小表子挑拨离间了，我是他亲爹，父子没有隔夜仇，等他心平气和了，我再找他好好说说。” 陆志国一脸无奈地说着，还带着些委屈，演技高明得连万金桂都要相信他的话了，心也更冷了，恍惚看着陆志国。 这个男人她喜欢了二十几年，为了得到他，她连人都敢杀，可她现在却觉得陆志国好陌生，那一张一合的嘴，说出的话像刀子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扎着她的心。 又冷又痛…… 眼前又出现了一堆红，还有浓浓的血腥味，万金桂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缓缓抬头看着屋顶，仿佛看见了临死前的顾清雅，冲她说着：“你们会有报应的！” 耳边也响起了江小暖的声音，“你儿子现在这样，就是恶有恶报，自食恶果！” “啊……” 万金桂突然尖叫，紧抱住头，像疯子一样大叫着，“别去找我儿子，你冲我和陆志国来，是我们害了你，你别找怀年，他什么都不知道……顾清雅，你冲我来啊！” “哈哈哈哈……我不怕你……” 万金桂忽而大笑，忽而大骂，和村里一个疯婆子的举止十分想像，陆家人都惊呆了，陆志国脸色变幻莫测，心却渐渐硬了。 这蠢女人只会坏事，留不得了！ “回屋睡觉去！” 陆志国阴沉着脸，用力拖着万金桂去楼上房间，陆家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路拖着万金桂上楼，还能听见万金桂慌张的叫声，“顾清雅来了，陆志国，她来找我们了！” 陆父陆母面面相觑，最后齐齐叹了口气，瞬间老了十几岁。 陆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第406章 釜底抽薪 江小暖和陆寒年回了村长家，外面的天色更暗了，山里天黑得快，现在又是冬天，虽然太阳高照，但四点多一点就落山了，温度也骤然下降，穿着棉袄都冻人。 幸好山里人家都生火，江小暖一进屋就抱了个手炉，乡下叫火囱，铜制的小桶，有个把手，还有戳了不少小孔的盖子，烧火时撮一些燃着的火炭放进火囱里，再添些木炭，铺一些草木灰，再盖上盖子，就能烤半天。 山里人家过冬这种火囱是少不了的，尤其是老太太，出去晒太阳时，手里必提着一只火囱，放在脚底下，或者手提着，沐浴在阳光下，别提有多享受了。 “真舒服啊！” 江小暖烘了阵儿，身上总算暖和了，感觉跟活过来似的，之前在外面真的要冻死了，山里和海城的温度，至少相差五六度，她穿的是羊绒大衣，好看是好看，但真不保暖，幸好只在这待一晚上，明天就回城了。 “喝口热茶暖暖。” 村长媳妇泡了杯热茶，热情地递给她，就顺势挨着江小暖坐了下来，她可有一肚子话想问呢。 几个儿媳妇在准备晚饭，她们其实也想坐下来听八卦，不过婆婆大人发了话，她们不敢偷懒，只得一边干活一边竖起耳朵偷听。 “谢谢婶子。” 江小暖捧着热茶，手心暖暖的，再闻着茶香，身上更暖和了，她朝旁边一脸八卦的村长媳妇瞄了眼，心里暗自好笑，也不吭声，等着村长媳妇主动问。 她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小暖，你婆婆她是哪里人？”村长媳妇终于问了。 此时陆寒年和村长他们在另一边坐着聊天，男女界限分明，互不干扰。 江小暖神情变得悲伤，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婆婆叫顾清雅，是海城人，以前是千金小姐，又漂亮又知书达礼，就是以前成分有些不太好，可如果不是这原因，陆志国他也娶不上我婆婆了。” 村长媳妇连连点头，赞同道：“可不就是，你公公……陆志国他家祖上八代都是泥腿子，他曾爷爷还要过饭呢！” 虽然现在这个时候成分令人望而生畏，但其实很多百姓心里还是有杆秤的，而且他们嘴上虽鄙夷资本家和地主，心里却也是羡慕并且向往的。 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随便找一个老百姓问，穷人的清贫生活，和资本家的富裕生活，让他们二选一，肯定多数人会选后者。 没有人天生就想过苦日子的，之所以受苦挨饿，只是迫不得已。 所以，村长媳妇也一样，而且她也算村里难得有点见识的妇人，年轻时在海城做过活，见识过那些大小姐的风采，真觉得陆志国配不上那些大小姐。 说句不好听的，就连她都瞧不上陆家那讨饭佬人家，大小姐就算落魄了，那也是比山鸡强的凤凰，嫁给陆志国这种讨饭佬也是陆志国高攀了，他居然还不珍惜，还伙同万金桂害死人家大小姐，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江小暖又说道：“陆志国这种人渣，趁我婆婆怀孕时和万金桂勾搭成奸，那个时候我婆婆都六个月了，肚子里是成了形的男孩，就这样被他们活生生地害死了，一尸两命啊！” 村长媳妇不住摇头，她虽没亲眼见到现场，但也能想像当时的惨烈，对一个大肚婆下毒手，而且还是同床共枕的男人，这陆志国也太狠心了。 “陆志国和万金桂以为过去二十来年，就神不知鬼不觉了，但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前些日子陆大哥凑巧遇上了那个分厂的老职工，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有我婆婆的死因，否则我婆婆现在还死不瞑目呢！” 江小暖半真半假地说着，村长媳妇深信不疑，恨声道：“这两人也不怕遭报应！” “已经遭报应了，陆怀年染上了赌瘾，他们俩以后有苦头吃！” 江小暖冷笑了声，心思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便长长叹了口气，装出为难的样子。 村长媳妇果然上钩，主动问道：“小暖你愁啥？” “婶子，我……我……唉……” 江小暖又长叹了口气，表情更为难了，勾得村长媳妇心痒痒的，不住催她说，火候煨得差不多了，江小暖这才说了，“婶子，我就是愁啊，陆怀年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赌债，陆志国和万金桂肯定还不上，那些人十之八九会来找陆大哥，怎么说他也是陆怀年那混帐东西的大哥吧，可这债是无底洞啊，我和陆大哥就是挣金山银山都填不上……唉……” 说完她又是长吁短叹，愁眉苦脸的样子。 村长媳妇是热心肠，一看她这样，立刻便安慰道：“你也别愁，你们只是大哥大嫂，没那义务替兄弟还债，更何况还是赌债，不搭理便是。” “婶子你不知道，寒年前些天托人去查过了，和陆怀年赌的那些人，都是些不干正经事的二流子，专门找人杀猪的，陆怀年身上榨干了，肯定要找到我家的，我和陆大哥都是安分守己的老实人，哪对付得了这种无赖混混啊！” 江小暖更愁了，不由自主地抓着村长媳妇的手，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声音都打颤了，“婶子，你说他们要是上我家闹事，我害怕……！” 村长媳妇眼神怜惜，可怜的孩子，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都是陆志国那一家子玩意儿造的孽哟。 “别怕啊，寒年在家呢，他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可陆大哥经常要出差的，一出去就是十天半月，他们要是在路上堵我……婶子……我……我真的怕……” 江小暖声音更颤了，嘴唇哆嗦着，眼神惊惶，如同在暴风雨中的娇花，令人备生怜惜。 村长的几个儿媳妇饭也烧不了了，过来帮她出主意，几个女人围成一团，热络地聊着。 “小暖你别怕，现在可是新社会，那些人不敢乱来的。”大儿媳是直爽的性子，想事比较单纯。 “怎么不敢，新社会也有坏人，要不公安不都得失业了，小暖还是得小心些。”二儿媳想事慎重，特合江小暖的胃口，她就喜欢这样的聪明人，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第407章 分家 二儿媳一说完，江小暖就‘害怕’得瑟瑟发抖，贴近了村长媳妇，像受惊的小鸟一样，依靠着大树，她本就长得娇弱妩媚，再这么装模作样一番，村长媳妇她们婆媳几个，立刻就油然生起了保护欲，对江小暖怜惜不已。 “小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就和陆怀年这种人当亲戚了！”三儿媳义愤填膺地骂。 依偎在村长媳妇怀里的江小暖，唇角微微上扬，又来一个聪明的，再说几句，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有些话她不能说出来，必须得外人说。 她只需推波助澜即可。 “已经碰上这种亲戚也没办法，谁让陆大哥是他大哥呢，我就是心疼陆大哥，打小陆志国和万金桂都不管他，连饭都吃不饱，能长这么大全靠陆大哥命大，可现在陆大哥好不容易有点好日子过了，还得替陆怀年擦屁股，我还想着存点钱生孩子的呢……唉……” 江小暖神情黯然，唉声叹气的，虽然口气有些抱怨，但也没说要推辞，村长媳妇她们越发同情她了，觉得江小暖真是人美心善，可这性子也太软了。 换了她们，可不会那么好心替小叔子还赌债的。 凭啥？ “小暖你可别犯傻，赌债就是无底洞，你就算存一辈子的钱，也填不上这个洞，一分钱都不能帮着还，不能开这个头。”村长媳妇口气很郑重，有了几分真心实意。 她是亲眼见过赌徒的，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保证，来自两种人，一是赌徒，二是大烟鬼。 她以前就见过一个赌徒，信誓旦旦地保证再不赌了，还当着全村人的面剁了大拇指，鲜血淋漓的，大家都以为他真的浪子回头了，呵，不到一个月，手上的伤还没好全呢，又在赌坊里看到他了。 赌徒的保证比屎还臭，傻子才会信。 “对，可千万不能开这头，要不然那些人天天都会缠着你和寒年，你们没安生日子过了，公安也不可能天天帮你们管家务事的。”二儿媳也跟着说。 “那该怎么办？我肯定不想帮着还的，那些钱都是我和陆大哥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给陆怀年还赌债我不甘心啊。”江小暖神情更哀怨了。 村长媳妇几人都拧紧了眉，换了她们也不想替一个赌棍还债，谁甘心啊？ 可江小暖的情况又不一样，她和陆寒年都在城里上班，万一那些无赖混混去家里闹事，街坊邻居们肯定会说闲话，名声都臭了。 二儿媳突然拍了下大腿，兴奋道：“我有办法了！” 江小暖心跳了跳，期待地看向她，希望是她想的那个办法，否则她还得浪费些口水推波助澜一番。 村长媳妇推了把二儿媳，催道：“你快讲，啥好办法？” “分家！” 二儿媳也很干脆地说了，“寒年不是已经结婚了嘛，我看索性让寒年提出分家，各过各的，这样就和陆怀年那混帐不搭介了，那些无赖混混就算真找上门，小暖和寒年也有理由不管这破事了，分家了就是两家人了，无赖混混也得讲道理嘛。” 江小暖强压下兴奋，默默给二儿媳点赞，这就是她想到的好办法，总算被二儿媳说出来了。 没错，她想的就是分家。 只要分了家，陆怀年欠下的债，她和陆寒年帮着还是情分，不帮着还是本分，就算无赖混混们也逼不了他们。 村长媳妇也拍了下大腿，“对，分家是好主意，一会儿我和你们爹说一声，趁人都在把家给分了。” 江小暖神情犹豫，怯生生问道：“别人会不会说闲话？” “谁敢说？小暖你得厉害些，你这样的性子在农村是要吃亏的。” 村长媳妇完全忘记了之前江小暖对付万金桂时的泼辣，只觉得这姑娘太软了，太好欺负了，也实在是江小暖的相貌太有欺骗性了，总是令人生出怜惜，不自觉想护着她。 江小暖暗自好笑，心里还是挺感激的，不住点头，乖巧道：“我听婶子的。” “对，就听我的，这事我来安排。” 村长媳妇很是受用，她就喜欢江小暖这样听话乖巧的姑娘，太厉害的她还不喜欢呢。 陆寒年那边也在谈论这事儿，江小暖想到的，陆寒年也想到了，夫妻俩心有灵犀一点通。 “分家挺好，毕竟你都结婚成家了，是得分了，吃了饭我就去找你爷爷说这事儿，争取明天上午把家分了。”村长一边抽烟，一边说着。 他也觉得分家挺好，一大家子人口一多，住在一起矛盾多，分开了过有好处，就像他家，他三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了，没分家前鸡飞狗跳，天天闹矛盾，分家后风平浪静，妯娌之间都和睦了，逢年过节就一起吃饭，他和老太婆也舒心多了。 孩子们大了，没必要再绑在身边，该放手就得放手，当大人的得想开些儿，要不然自寻烦恼，白头发都要多长几根。 吃过晚饭后，村长媳妇私下找了村长，把分家的事说了，村长皱了皱眉，问道：“是江小暖和你说的？” 村长有些不高兴，虽然他看不惯陆志国一家子，太不争气了，可再不争气也是同族人，江小暖毕竟是外来媳妇，而且她一个女人管这么多干什么，母鸡不下蛋，去抢公鸡的活打鸣，不像话！ “小暖她哪想得到这些，这孩子可怜见的，就担心那些无赖混混来家里闹事，都吓得眼泪汪汪的，我就帮着出了这主意，小暖还担心会有人说闲话呢。” 村长神情缓和了些，不是江小暖出的主意就好，而且看起来江小暖这孩子心性还是好的，他便说道：“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主张。” “你上点心啊，帮寒年多分点东西，哼，就陆家那房子，我看百分百是寒年他妈出的钱，当时陆家穷得叮当响，住的土坯房，连窗子都没有，突然陆志国就寄来了一大笔钱，他一个穷上班的，哪来那么多钱？还不是寒年他妈的。” 村长媳妇口气有些酸，因为陆家的房子比她家气派，明明她家本来是村里条件最好的，可陆志国却走了狗屎运，娶了个大小姐媳妇，虽然资本家倒霉了，可烂船还有三斤洋钉呢，那个叫顾清雅的大小姐，身上肯定有不少钱，便宜陆家了。 第408章 心生毒念 “行了，我心里有数。” 村长其实心里也酸的，不过他嘴上不会说出来，点燃了烟斗，吧哒吧哒地抽着水烟，朝陆家走去，找陆老爷子商量分家大事了。 他也不担心陆家不同意，他可是村里的最高行政领导，掌握着全村人的民生大计，不听他的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半个小时后，村长从陆家出来了，神情有些不满，不过事情还算顺利，陆老爷子同意分家了，陆志国的两个兄弟也同意了，但具体怎么分还没说好，明天再细说。 晚上，江小暖和陆寒年没睡着，一起商量分家。 “那个房子我们就不要了，反正不值钱，我们多要些香榧树好了。”江小暖说道。 目前来说，陆家最值钱的就是那幢气派的红砖房，面积大，还是二层红砖，在村里算是顶气派的了，其他也就只剩下老房子和山地了，田地现在是集体财产，没法分，山上的那些香榧倒算自留山，但现在不值钱。 陆寒年对这些财产都不感兴趣，什么房子香榧，他都不想要。 但既然媳妇想要，他自然要争取。 “好！” 陆寒年同意了，揽紧了媳妇，“睡吧。” “嗯，老公，冷……” 江小暖抱紧了自家男人，小声撒娇，她是真的冷，山里晚上比北极还冷，虽然盖着十来斤的厚被子，被窝里还放了汤婆子，里面灌了滚烫的开水，可她还是冷。 不过她有人形火炉，陆寒年身上比火还热，就像小太阳一样，抱着暖洋洋的。 陆寒年心里一荡，抱得更紧了，心里也生了些别的念头，但还是压下了，这可是在别人家，隔壁就是村长夫妇，乡下房子隔音效果差，他和媳妇要是干点啥，隔壁全都听见了。 “抱紧就不冷了，乖……睡觉！” 陆寒年只差没把媳妇揉进身体里了，紧紧抱着，还在江小暖背上轻轻拍着，没多会儿，江小暖身上就热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陆志国却一夜未眠，阴疹疹地看着身边躺着的万金桂。 惨白的月光从窗棂射了进来，照在万金桂的脸上，像是抹了一层白灰似的，万金桂本就脸色不太好，这么一看就像死人一般。 万金桂晚上闹了阵儿，估计是累了，现在睡得死沉死沉的，只是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梦呓几声，还翻滚着身体，估计是做噩梦了。 “顾清雅……你去死吧……我才是赢家……哈哈哈哈……” 万金桂突然大笑，眼睛张得大大的，眼神空洞发直，在月光下显得特别恐怖，陆志国都吓了一跳，还以为万金桂醒了。 “顾清雅，你别来找我，你找陆志国，是他害的你……” 万金桂又换了口气，哀求可怜，陆志国神情变得愈发阴森，伸手在万金桂眼前晃了几下，眼睛眨都不眨，说完后，万金桂就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只是在做梦。 这些日子万金桂工作辛劳，营养又跟不上，再加上受了六百块的大刺激，搞得精神本就不太好，白天又被江小暖连恐带吓的，精神彻底垮了，晚上做梦都是顾清雅。 陆志国盯着这个女人看了半天，突然伸出两只手，按住了她的颈子，眼神越来越阴毒，只要用点力气，这个蠢妇就不会再坏事了。 过了许久，陆志国又收回了手，侧过身睡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就热闹起来，农民都起得早，哪怕不干活也早早起来了，江小暖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被窝，在别人家睡觉总不好赖床，太失礼了。 “才六点半，啊……” 江小暖看了下手表，扑在陆寒年怀里撒娇，她在家都要睡到八点半的，这么冷的天，又这么早，太不人道了。 “要不再睡会儿？我和三伯说一声？”陆寒年也舍不得自家媳妇起这么早。 “不要……我起来了。” 江小暖使劲摇头，她可不想被人以为是懒媳妇，用了洪荒之力，她才离开了被窝，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赶紧穿衣服。 陆寒年笑着替她拿衣服，还帮她暖手，两人耳鬓厮磨了阵儿，这才下楼吃早饭，村长一家子都起来了，厨房里热气腾腾的，早饭都快做好了。 就是昨晚上的剩饭加点水，再加几条年糕煮开，剩菜顺道一起蒸热，年糕泡饭过剩菜，是农村人常吃的早饭，味道其实很不错的，而且平常可吃不到这么多的白米饭，要加不少番薯的。 “乡下没啥好吃的，别嫌弃啊！” 村长媳妇盛了几大碗泡饭，江小暖和陆寒年碗里年糕多一些，村长自己家人碗里基本上是稀稀的泡饭。 “我吃不了这么多，早上我就爱喝点稀的。” 江小暖笑嘻嘻地把年糕划到了锅里，只添了一碗泡饭，她真不差这点吃的，而且她不爱吃年糕泡饭，她更喜欢吃青菜炒年糕，多放油多放青菜，味道好极了。 剩菜蒸了后，颜色黯淡，看起来确实没啥食欲，江小暖真吃不惯，她现在的嘴都让江老太养刁了，不过她也没挑，就着剩菜吃了一碗泡饭，村长家的伙食已经在村子里算是很不错的了，她要是再挑就太失礼了。 “三伯，中饭劳烦婶子和三位嫂嫂辛苦了。” 江小暖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了村长，一会儿要请陆家的几个长辈帮忙主持分家，中饭肯定要吃一顿的，陆家她不指望了，还是在村长家吃吧。 饭钱当然得她和陆寒年出，这是礼数。 “要不了这么多，一半就够了。” 村长也没推辞，不过只肯要一半，十块钱可是他家一个月的开销了，哪用得了这么多啊。 “三伯收着吧，这是香烟，一会儿分家还得劳烦三伯帮我们作主。” 江小暖没收回钱，还拿出了一条牡丹香烟，全都塞给了村长，让他去安排。 村长一家子是值得结交的，费点钱财不算什么，她不差钱。 “哪要这么多烟，拿几包就行……你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别大手大脚的，还要养孩子呢！” 村长佯装生气，最终还是收下了一条香烟，毕竟江小暖太热情了，说话又好听，村长盛情难却，不收就是拂小辈的面子，他当长辈的做不出这种失礼的事。 第409章 分了兄弟再分儿子 “下次可不兴这样了啊，自家人客气啥。” 村长嘴上虽斥责，脸上却笑嘻嘻，可见心情有多好了，他就喜欢礼数周到的小辈，以前陆志国也挺客气，可比起陆寒年小两口还是差远了，出手抠索的很。 “三伯您这话说的，我和陆大哥叫您一声三伯，那您就是我长辈，我当侄媳妇的孝敬您是应该的，您不收就是瞧不上我。” 江小暖早看穿了村长两口子的脾性，热心肠，但也贪财，虽然有点私心，但心地都还不错，值得结交。 其实有私心贪财都没啥，谁没点私心呢，又不是圣人，贪财也是人之常情，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肯办事就行，江小暖不介意花点小钱办大事。 分家仪式定在陆家，临走前，村长媳妇悄悄拽了丈夫去一边，小声叮嘱，“小暖和寒年都是老实孩子，你可得替他们作主，别让俩孩子吃亏。” 真是好孩子，送了那么多东西，还给了十块钱，一桌酒连五块钱都用不着，她能净赚五块，虽然她喜欢收东西，可这么多都让她有些心虚了，就想着得替这老实巴交的小两口干点啥才行，要不然她良心不安哪。 “知道，我心里有数。” 村长抽了口烟，白烟袅袅，不用老太婆嘱咐，他也会帮这小两口争取家产的，他又不是黑心肝，收了那么多东西，自然要替人办事，否则东西吃进去要坏肚子的。 做人得讲良心。 一行人去了陆家，其他几个长辈也陆续到了，村长长话短说，简单地说了分家的事，“你们三兄弟都快当爷爷奶奶了，马上就四世同堂，家得分了才行。” “三伯说得对，我们都赞同分家。” 陆老二和陆老三都大声附和，他们昨晚和媳妇商量过了，家必须分，和老大一家划清界线。 老大一家现在臭名远扬，他们孩子还没结婚呢，可不能受影响。 而且陆怀年那个不争气的成赌棍了，外面要是欠下一屁股债，谁来还债？ 不分家他们就得帮着还，还是分了安心。 “凭啥分家，我不同意，以前我们回家哪次不是大包小包，每个月还给家里寄五块钱，分家可以，先还钱！”万金桂跳起来大叫。 陆志国阴沉着脸没吭声，他巴不得万金桂闹得更厉害些，因为他也不想分家，但他不会出面，还是让万金桂这蠢妇闹吧，最好把分家搅散了才好。 “胡闹，有你个妇道人家什么事，一边待着去！” 一个老头气冲冲地骂了句，还狠狠瞪了眼陆志国，以前还觉得这个侄子有出息，哪成想竟做出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太让他失望了。 “志国，管管你媳妇，大男人连媳妇都管不住！”另一个老头也出声喝斥，口气很严厉。 昨天陆家的闹剧，一晚上就传遍了全村，现在全村人都知道陆志国害死原配了，虽然没有证据，可江小暖说得在鼻子有眼的，万金桂还被吓得疯疯癫癫的，大家自然是相信的，对陆志国十分瞧不上。 以前对陆志国客客气气的长辈们，现在都变了态度，看陆志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一般。 陆志国咬了咬牙，强忍下怒火，冲几位长辈赔笑，再朝万金桂狠狠瞪了眼，万金桂只得不甘心地闭嘴，她不敢再忤逆陆志国了，怕自己落得跟顾清雅的下场。 万金桂怯生生地看着陆志国，小声道：“我们以前拿回来那么多东西，不能便宜了老二老三他们。” 她还不知道提出分家的是陆寒年，只以为是老二老三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别说了。” 陆志国脸色愈发阴沉，他也是这样以为的，阴沉沉地朝陆老二兄弟看了眼，无声冷笑。 真以为他翻不了身了？ 哼，只要他找到了顾家的宝贝，他日后就是大富翁，就算两个兄弟再来巴结他，他也不会管这俩黑心东西了。 分家过程不太顺利，三兄弟都想要最值钱的房子。 “我是老大，而且建这房子的钱都是我出的，理所当然房子归我。”陆志国理直气壮地说。 这房子他要的一点都不心虚，建房子他出了大头，都是顾清雅的钱，当然也就是他的钱，凭啥不给他？ “大哥，建房子时你可没回家，都是我和老三一道建的，还有爹娘也是我们孝敬的，你和大嫂都在城里，一年到头也就过年回来住几天，还跟甩手掌柜一样，这房子你要得不亏心？” 陆老二在媳妇的指点下，口才大有长进，说得也有理有据的。 村长和几个长辈都暗暗点头，陆家二老确实是老二老三赡养的，陆志国一分力都没出。 江小暖捅了下陆寒年，示意他出面。 陆寒年站起身，冷声道：“我是大房，也觉得二叔三叔应该得房子，我的意见就是这样。” 陆志国脸色大变，怒声斥道：“有你什么事？这是我和你二叔三叔的事，没你说话的份！” “志国你这庆就说得不对了，怎么没寒年的份？他可是陆家的长房长孙，太有资格了！” 村长冷哼了声，怼得陆志国哑口无言，其他几个长辈也都不满地看着他，陆志国就算再有不满，也只能闭嘴，阴沉沉地瞪着陆寒年。 有陆寒年表态，房子最终由陆老二和陆老三兄弟得了，陆志国没份，只分了一处老房子，那老房子面积倒大，就是年久失修，眼看着快塌陷了，根本不能住人。 接下来分的就是自留地，山里的自留地多为山地，平地很少，所以显得特别珍贵，陆老二兄弟自然想要平地，可以种菜种番薯土豆，饥荒时能填饱肚子。 陆志国对地并没太大想头，他有工作，没时间回来种地，所以村长做主把平地给陆老二兄弟，山地给了他，他也没意见。 陆家就这么点财产，分家过程很简单，没多会儿就分好了，还把陆家二老的赡养问题也协商好了，由陆老二兄弟负责赡养，陆志国每个月出三块钱，一个出钱，另两个出力，大家也都没意见。 写好了分家协议书，三兄弟都按了手印，家算分好了，陆志国虽不满意，可也没办法，他以为分家算完了，然而—— “你们三兄弟分好了，下面继续分陆志国家的。”村长大声说。 第410章 万金桂，疯了 陆家人都吃了一惊，陆老二想开口说话，陆二婶用力捅了他一下，还狠狠瞪了眼，陆老二立刻闭了嘴，低着头抽烟，之后就再没说过一个字了。 陆老三也一样，他觉得大哥家用不着分，陆怀年也没个工作，现在又沾上了赌，要是分家了，大哥咋办？ 大侄子现在有能耐，挣钱多，不分家好歹能帮衬着点儿，分了家可就没由头冲大侄子开口了。 但陆三婶也阻止了丈夫，这方面她们妯娌俩聪明多了，小算盘打得咣咣响，眼看着大哥一家落魄了，以后没必要再巴结了，没好处的事她们是不会干的。 妯娌俩转移了目标，都觉得陆寒年小两口更有前途，还不如和侄子侄媳搞好关系呢，至少侄子出手大方多了，她们可打听清楚了，陆寒年给村长家的节礼丰厚的很，好烟好酒，还有麦乳精，都是高级东西，可昨天给他们家的节礼却普通的很。 虽然礼也不算薄，可有了村长家的珠玉在前，再看看自家收到的薄礼，妯娌俩心里就不是滋味了，论理他们家和陆寒年关系更近些，就是大房两口子不会做人，让陆寒年寒了心，现在和外人亲近了，反而和他们亲叔叔亲婶婶疏远了。 但一切还来得及，毕竟有血缘亲情在，只要她们主动些，日后还是能亲密起来的，看侄媳妇的样子，也是个利落大气的人，不是像万金桂那种小心眼的，应该好相处。 所以妯娌俩打定了主意，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们二房三房都得坚定不移地站在陆寒年那边。 分家就分呗，反正他们二房三房已经分好了，没一点损失，现成的好人傻子才不做。 陆志国心里恼火，再沉不住气，沉着脸道：“我不同意分家。” 村长冷哼了声，“分家是寒年提出来的，他们兄弟俩都已经成家立业，按照咱们村的规矩，确实该分家了，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个家得分！” 口气很生硬，并不是和陆志国商量，他可是一村之长，村里的最高行政长官，分家这么点小事还是能做主的，陆志国敢不同意就滚蛋，以后再别回村了。 其他几个长辈也都开口附和。 “儿大就得分家，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否则兄弟间矛盾多，不利于家庭和睦。” “就算分家了，该赡养的还是要赡养，这是义务，志国你别担心没人养老。” “志国你是正式工，每个月都有工资拿，有什么好担心的，时间也不早了，赶紧把家分了，还要去老三家吃酒呢！” 说话的男人五十出头，个子虽矮，可嗓门很大，脾气也火爆，他是村长的堂哥，在村里很有地位，向来说一不二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劝陆志国同意分家，而且口气不容拒绝，陆志国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知道这些人是在威胁他。 如果不同意分家，他以后就别想再回村了。 农村不同城市，有些事上宗族大过法律，得罪了宗族在村里寸步难行，甚至连村子都进不来，陆志国当然不敢和宗族对抗，他虽然瞧不上农村，可这儿是他的根，他还是要回来的。 陆志国朝陆寒年看去，咬牙问道：“老大，你真要分家？” “分吧！” 陆寒年淡淡地说，口气很坚定。 “你个丧良心的小畜生，当初就应该扔你去海里喂鲨鱼，你个黑了心肝的东西，养你这么大，你现在却要分家了，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万金桂突然爆发了，冲到陆寒年面前，指着他破口大骂，瘦削苍老的脸扭曲变形，尖尖的手指不住戳啊戳，江小暖一旁看得皱眉，这毒妇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正常，不会被陆怀年那个不肖儿子气疯了吧？ 陆寒年微微侧身，躲开了万金桂的手指，冷声道：“你们都不怕天打雷劈，我有什么可怕的。” 江小暖也跟着说道：“抬头看看，我婆婆在上面冲你笑呢！” 她只是想试探一下，没其他想法，不过效果真太让她惊喜了。 万金桂下意识抬头，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其实头顶只是天花板，还结了不少蜘蛛网，什么都没有，但她却分明在一张破蜘蛛网上，看到了顾清雅惨白的脸，冲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你们会有报应的！” “啊……不要找我……去找陆志国……” 万金桂尖声叫着，在屋子里四处逃窜，像是见了鬼了一样。 她昨天发疯的事，在村子里传遍了，但这几个长辈都没亲眼见过，到底是有些怀疑的，现在目睹了万金桂诡异的发疯，大家都交换了了然的眼神。 做贼才会心虚，显然万金桂和陆志国绝对做了对不起陆寒年母亲的事，这对狗男女心也太狠了，也难怪陆寒年对亲爹那么冷漠。 陆志国脸色变了变，制住了想冲出去的万金桂，毫不犹豫冲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万金桂清醒了过来，怔怔地看着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只看见了一张破了的蜘蛛网，顾清雅不见了。 “老陆，我看到顾……啊……” 万金桂心有余悸，昨晚梦了一晚上顾清雅，梦里的血腥味那么真实，就像回到二十年前，顾清雅大出血而死的现场，她现在想起来都还会恐惧，不过她并没说完，脸上又被陆志国扇了一巴掌。 两边脸肿得老高，还有之前皮带抽出的伤痕，十分狼狈。 “回屋！” 陆志国冷声警告，眼神疹的很，原本还犹豫不决的念头，现在终于定下了。 这蠢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不得了。 万金桂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后背像冰一样冷，乖乖地上楼回房间了，心里越来越凉，也越来越不安，更多的还是害怕。 陆志国冲大伙勉强笑了笑，“我同意分家。” 再闹下去只会越来越乱，老大这白眼狼现在和他离了心，他不能对着干，就算分家了，他也还是这逆子的老子，逆子要是不给他钱，他就去法院告这逆子。 村长对他的态度还是满意的，说了分家方案，“寒年表示不和父母住一起，所以他主动要求放弃老屋，只要自留山，志国你觉得怎么样？” 第411章 承包香榧山 陆志国就只分了一破房子，还有一块山地，房子虽然破，但占地面积大，有五间房，前后院也挺大的，好好修一修住着是极舒服的。 山上不能种东西，全都是香榧树，陆家大约有二十来株香榧，其中有几株有几百年了，又高又粗，每年都能收上千斤的香榧，只不过现在不值钱。 陆志国表情缓和了些，算这逆子还有点良心，选择了不值钱的山地。 “我没意见，但以后我老了，老大得出钱。” “这是当然，分家了也得负责赡养老人，这是规矩，不过你自己现在上班，工资也不少，年纪也不大，赡养这事还早，等你老了寒年再尽都孝道。” 村长笑眯眯地说，有理有据的，陆志国也挑不出刺来，可他还是不甘心，“那我和他妈要是生病了，老大总得出钱。” “我妈已经死了。” 陆寒年冷声怼了句，看都没看他。 陆志国欲要发火，被村长拦着了，“寒年说的也对，万金桂又不是他妈，确实没赡养义务，而且万金桂也有儿子嘛，哪轮得上寒年啊。” “就是，以前对寒年也没多好，就别为难孩子了。”村长堂哥嗤了声，口气鄙夷。 他和陆志国向来是不对付的，瞧不上这家伙的小人嘴脸，这个堂哥算是村里难得清醒的人，透过陆志国相貌堂堂的外表，早就看清了他的阴险内心。 陆志国死死咬着牙，火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好想砸东西发泄一下，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明天就回城了，他要去找乌吉明，这家伙现在是大官，他帮这家伙办了事，还没求回报呢，乌吉明要是不答应，哼，就别怪他不讲情面了。 他手里可有乌吉明的把柄，当初这家伙写了信给他，安排了不少事让他做，那封信他现在还保存着，没有一点损坏，随时都可以拿出来。 陆志国打的好算盘，心里没那么慌了，很快平静下来，面目不动声色，还微微笑着，反正他是老子，有事必然是要找那逆子的，而且乌吉明还在找顾家的东西，这逆子的身世显然是顾清雅那个姨妈说的，乌吉明早就说过，顾清雅这个姨妈老奸巨猾，诡计多端，肯定是这老东西在挑拨离间。 既然逆子不顾念父子之情，那就别怪他做十五了，就让乌吉明去对付老大好了，到时候他兴许还能坐收渔人之利呢。 村长起草好了分家协议，他和其他几个是见证人，陆寒年签字按手印，陆志国犹豫了下，也按下了手印，紧接着是村长和其他几个长辈，他们是见证人，然后再盖上村委公章，这份协议就见效了。 “老大，你对我有误会，哪天咱们爷俩坐下来好好聊聊。” 陆志国表情无奈，还有些受伤，看得江小暖好不恶心，这王八蛋真会演戏，心思深沉，手段狠毒，比吴柏寿那家伙段位高多了。 “不必，我和你没什么聊的。” 陆寒年毫不客气，拉着江小暖就离开了陆家，家已经分了，吃过中饭就回城。 陆志国脸色变幻，腮帮子那儿的肌肉一抽一抽的，阴冷地看着陆寒年的背影，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村长他们也离开了，都去了村长家吃酒，陆家人当然没去，村长没邀请，他们也没脸去。 村长媳妇做了一大桌菜，酒也管够，宾主尽欢，陆寒年没喝酒，一会儿还要开车，以茶代酒感谢了村长和几位长辈。 酒至酣处，大家畅所欲言，说起了村里的香榧树。 “隔壁村的香榧树明年要砍了，说要改种茶，老三，咱们村……”村长堂哥试探着问，他向来是赞同砍掉香榧种茶的，现在茶叶比香榧值钱。 村长断然摇头，“不成，山上的香榧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最老的那株都有千年了，那可是有灵性的，是护着咱们村的宝树，绝对不能砍。” 几个长辈也都点头赞同，“没错，那些树连鬼子扔的炸弹都躲过去了，可不能毁在咱们自己人手里，现在咱们又不是吃不下饭，就养着它们吧。” 堂哥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没再提砍树的事了。 江小暖却心思一动，问起了隔壁村的情况，那么多香榧树砍了太可惜了，正如村长说的，好多香榧树都是几百年的树龄，都是有灵性的生物，砍了是造孽呢。 “种茶钱多，黄石村去年的香榧卖不出去，都烂在家里了，这玩意儿也不能充饥，种多了也没啥用，他们就想着砍了改种茶树，每年还能多些收入。”堂哥说道。 江小暖可惜道：“那么多树砍了多可惜啊，都是好几百年的大树呢。” 堂哥也叹道：“可惜有啥用，饿肚子难受啊。” 江小暖皱紧了眉，她想保下那些香榧树，不止是为了钱，真的只是不想那么多宝树失去生命，活几百年真的不容易。 可她一时想不出好办法，这些树也不是商品，要是能卖就好了，陆寒年在她手心捏了捏，眼神安慰，江小暖心里顿时安了，她老公肯定有办法。 “香榧其实销路还是可以的，去年咱们村的香榧还不够，要是知道黄石村还有香榧，我就去买下了。”陆寒年笑着说。 村长拍了下大腿，遗憾道：“寒年你不早说，哎……黄石村那么多香榧都烂了，可惜哟！” 堂哥冷笑道：“就算卖得出去也没用，黄石村铁了心要砍树，过了年就要动手了。” 江小暖急得揪了下陆寒年的衣摆，让他赶紧想办法。 “三伯，我想包下隔壁山上的香榧，你帮忙周旋下？”陆寒年说出了计划。 “可他们想种茶，怕是不会同意。”村长犹豫道。 陆寒年微微笑了笑，说道：“种茶至少得十年以上才能创收，这十年不仅要上山施肥管理，还一分钱收入都没有，如果把香榧包给我，每年都有收益，也不用费劲管理，你说哪个更划算些？” 第412章 那可是结金果的宝树 村长被陆寒年说服了，同意去黄石村当说客，吃过中饭后，陆寒年和村长一道去了黄石村，这村子也在半山腰，说是隔壁，其实隔了一座山，要翻山过去。 也没有路，只能靠两条腿，翻过去一个小时左右，村长是山里人，翻山越岭是家常便饭，陆寒年更没问题，两人轻轻松松就到了邻村。 江小暖留在村长家里等着，本来计划吃过饭就回城的，现在临时出了这事，回城只能推迟了。 她打算等明年上面下达承包土地的政策后，就让陆寒年去承包那座香榧山，香榧现在不值钱，黄石村肯定没意见，不承包下来，她担心黄石村的人又去砍树。 下午四点左右，陆寒年和村长回来了，事情办得很顺利，正如陆寒年说的那样，种茶要十年后才有收入，倒不如把香榧包给陆寒年，啥都不用操心，每年能拿现成的钱，傻子才乐意。 当然陆寒年也在文书中写清楚了，禁止村民砍树，否则就要索赔。 天色渐暗，村长让他们在家再住一晚，陆寒年拒绝了，还是住自己家自在些，而且明天他还有其他事要办，马上都初八了，该开工了。 带上村长和其他人给的回礼，一条猪后腿，还有各类干菜，都是山里的特产，他们满载而归，回到城里时已经黑透了。 “咋这么晚回来？夜饭吃过了没？” 江老太还没睡，江腊梅也没，边看电视边等人，听到车子的动静，老太太赶紧开了大门。 “还没，煮点吃的吧。” 江小暖搓了下手，又冷又饿，脸都冻红了。 “我去下面，以后这么晚就别赶路了，山路险的很……” 江老太碎碎念地去厨房煮面，提了一天的心总算放下了，江腊梅帮忙拿车后面的东西，在江家住了几日，小姑娘的气色好多了。 等东西卸好，江老太也煮好了两大碗面，每个碗里都煎了俩蛋，她还炸了一盘子春卷，闻到食物的香味，江小暖肚子越发饿了，坐下来就吃。 “饿死我了。” 江小暖连吃了两根春卷，肚子里有了点东西，没那么饿了，再去拿了只小碗，她奶奶给自己人煮面向来是最实诚的，只恨你吃不饱，是真实在的一大碗面，一半她都吃不下。 “饿死你也就吃这么点儿。”江老太忍不住怼了句。 以前还吃得多，最近越发吃得少了，难怪地不肥，她重孙现在都没影儿。 江小暖没理她，她可不想吃成大胖子，刚回来时肚子里缺油水，自然吃得多，现在不缺油水了，也就没必要饿死鬼那样吃了，吃个七分饱就够了。 待吃到一半，江老太终于忍不住问了，“陆志国那边咋样了？他没在村里说小陆坏话吧？” “分家了。” 江小暖简单地回了句，继续吃春卷。 江老太眼睛一亮，追问道：“分家好啊，咋分的？房子和地分了多少？” “就要了个香榧山，房子没要。” “啥？只要了个山，哎呦喂……你们这俩孩子咋就那么实诚，这是诚心欺负你们呢，早知道我就跟着去了，当然得要房子了，房子才是值钱的。” 江老太心疼欲裂，悲伤比江小暖面前的面碗还大，她不怪自家孙女和孙女婿老实，只怪陆志国那王八蛋太狡猾，真不是东西，连儿子的便宜都要占。 “破房子，比腊梅家的老房子还破。” 江小暖没好气道，那破房子白送她都不要，还是香榧山值钱。 江老太愣了下，又说道：“就算是老房子，也比几株破树值钱，房子塌了还有地呢，你这丫头就是败家，穷大方，你要山有啥用？天天吃香榧？” “对，就天天吃香榧，我喜欢吃，有个香榧山，我一天吃十斤都成。” 江小暖鼓起腮帮子，冲江老太龇了下牙，烦死人了，一个破房子还念叨，她又不是傻子，要是海城的破房子，她当然会争取，穷山沟的破房子她要来干啥？ 就算再过三十年，那幢破房子也不值钱，黄岩村的村民靠香榧发了财，他们都去城里买房了，没人愿意留在村里。 江小暖一凶，江老太就缩了脖子，不敢再说啥了，可心里到底不甘心，小声嘀咕，“吃十斤也不怕腻，就算龙肉天天吃十斤都要腻……” 其实江小暖都听见了，不过她只当老太太放屁，等再过二十年，哼，她奶奶就会知道她多有先见之明了。 不对，应该是重生的福利。 只有她才会知道，香榧日后会成为结金果的宝树，一斤一百多块钱呢。 江腊梅在江家住了一个星期，手上的伤痊愈了，她便自己坐车回流霞村了，还带上了叶家赔偿的二百块钱，加上卖房的五百块，总共七百块，江腊梅姐妹就算读到大学毕业都没问题了。 这一世，姐妹俩也不用受抠索着上学了，至少能在学校食堂打一份肉菜吃了吧。 陆寒年开始忙碌起来了，他的生意越来越大，一过了初八就忙了，江小暖也在忙着找复读班，她现在只做布匹和电子手表的批发，磁带和剧照太费时间，她没干了。 布匹和电子手表挣的钱就够她花销了，而且现在她可是陆太太，钱不够问老公要，陆寒年巴不得她闲下来呢。 过了元宵节，就是正月十六，正月算正式结束了，大家的生活又变得忙碌而平常了，这天纪枫来家里坐客，顺便蹭饭，孟凡也在，这小子憋了一个正月，老早就想过来蹭饭了。 “叶婉静昨天在大院门口闹事，被警卫给扭到公安那儿了，我表姨和表姨父去公安那儿领回家的。” 饭桌上，纪枫兴高采烈地说了个好消息，以后他再不用担心被那疯婆子强了，说真的，纪枫是真的担心自己的清白会毁在叶婉静手上，所以才避这女人如同蛇蝎。 现在可算不用提心吊胆了。 “那女人去大院闹？她脑子抽疯了？”江小暖冷笑，叶婉静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纪枫冷哼了声，嘲讽道：“以前逢年过节，我家老头子都会叫那疯婆子来家吃饭，今年没叫，那疯婆子就自己跑过来了，但我家老头子和门卫打过招呼，以后不准放她一家进来，叶婉静疯病就发作了，在门口闹得惊天动地的，我家老头子都快气死了。” 第413章 江老太的惆怅，三秒 “叶婉静没给关进精神病院去？”江小暖好奇地问。 她现在都能肯定，叶婉静那女人绝对是有精神病的，而且还有暴力倾向，这种人就是跟定时炸弹一样，谁知道她啥时候发疯呢，太危险了。 纪枫摇头，口气有些遗憾，“没关，我表姨给弄回家了。” 他也希望这疯婆子去医院关着，可惜叶家不干。 “你表姨胆子可真大，就不怕叶婉静哪天突然发疯，把他们一家三口，当猫咪一样给弄死了，疯子杀人可是不犯法的。”江小暖冷笑嘲讽。 像叶婉静这种间歇性且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最好的归宿就是精神病院，而且要单独关押，一辈子都别放出来害人。 纪枫冷不丁地哆嗦了下，脑海里涌现了一只血淋淋的猫咪，脸上现出恐惧，后背寒浸浸的，以后他再不会去表姨家了，反正他家老头子要和叶家断绝亲戚关系了。 想到从此以后摆脱了叶婉静，纪枫的心情就好了，咧着嘴笑呵呵的，就算今天是阴天，太阳躺在乌云后，他都觉得无比明媚。 “随便他们，反正和我没关系，我家老头子说了，以后不和叶家走动了。”纪枫喜滋滋地说。 江小暖也替他高兴，“恭喜你啊，以后再不用担心被疯婆子那啥了。” 纪枫脸不由红了，羞涩地低下头，耳根处红得跟胭脂一样，眼角余光却在不住瞄，没看到江腊梅，他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幸好没让那小姑娘听见，否则他哪还有脸啊。 “嫂子，那小保姆回家了？” “嗯，前几天就回家了，人家成绩好，要考大学的。”江小暖夹了只皮皮虾，剥了会儿没剥开，陆寒年便拿了过去，轻松地剥开了，将肉放进她碗里。 江小暖冲他嫣然一笑，夹起肉吃了，老公剥的虾就是好吃，又香又鲜，她朝盘子里的皮皮虾努了努嘴，表示她还要吃。 陆寒年完美接收到了，便放下筷子，专心替媳妇剥虾，一旁的江老太不禁扁了扁嘴，孙女结婚后脸皮更厚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和小陆勾勾搭搭的，吃只虾还要小陆剥，自己又不是没手，真不怕难为情。 也就是小陆愿意宠着孙女，换了其他男人试试，肯定一句‘爱吃不吃’回过去了，江老太心里其实挺羡慕孙女的，她这辈子就没遇上个知冷知热的男人，本以为老王八会是她终生依靠，却没想到其实是个大坑，还坑了她几十年。 幸好已经死了。 江老太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时光能倒流，回到她十八岁的时候，她一定听爹娘的安排，老老实实地招爹娘相中的后生上门，那个后生虽然不会说甜言蜜语，也没啥花花肠子。 但为人忠厚老实，手脚也勤快，被她拒绝后，在隔壁村当了上门女婿，那个女人还不如她能干呢，可在那个男人的安排下，家里的日子红红火火的，男人也有良心，不像老王八是黑心鬼。 不过江老太也就只惆怅了三秒，很快就又欢喜了，觉得自己如今过得挺好，看看这桌上的排骨和虾，还有肉和鱼，谁家能她家吃得好？ 她家现在可是村里固定资产最多的，伙食也是最好的，她孙女和孙女婿也是村里最有出息的，样样都是村里拔尖的，她还有啥不适足的，村里现在谁不羡慕她呢。 江老太夹了块肉到儿子碗里，自己也夹了块吃，这是陆寒年带回来的野猪后腿，那么大一只腿，吃到现在都没吃完，老太太拿盐腌了，慢慢吃着。 野猪肉骚气重，肥肉少，其实味道不如家猪肉香，不过江老太厨艺很不错，多放些调料掩盖了骚气，味道也很不错，大家都吃得很香。 孟凡埋头苦干，从头到尾都没吭声，过年是在老家过的，直到初八才回来，老家的伙食远不如他自个家，味道也一言难尽，被江家伙食养刁嘴的孟凡，一个正月还瘦了，原本都发腮的脸，现在肉眼可见的清减了。 “你妈和你认错了没？”江小暖想起来这事，好奇地问。 上次她在纪家多管了一回闲事，事后发展她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纪母那个强势的女人，有没有和儿子低头。 纪枫突然就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地说道：“认……认了……就是没啥诚意。” “怎么认的？”江小暖来了兴趣，她还以为纪母一辈子都不会低头呢。 看来纪母还是可以改造的，毕竟她爱儿子的心是真的，性格有缺陷可以改嘛。 纪枫支吾道：“就是说了句对不起，反正没啥诚意，不过我妈现在态度好多了，没像以前那样管我了，她被我外婆教训了。” 其实纪母并没想认错，她强势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会因为江小暖的几句话就轻易改变，她就打算着慢慢改变对儿子的态度，错是坚决不肯认的。 纪枫也没指望他妈认错，那天在纪家大哭了一场，他心里已经没啥芥蒂了，都被他妈强势管教了二十几年，他都习惯了。 然后这事不知咋的，就被他小姨知道了，他小姨就告诉了他外婆，再然后，他外婆这钢铁女强人就下了懿旨，召了他一家子回去吃饭，当着他和他爹的面，狠狠教训了他妈一顿，还动手了。 就是昨天过元宵节，他们一家在外婆家吃的饭，还有他二姨一家和小姨，现在他都清楚记得外婆是咋教训他妈的，哎呦喂……痛快死他了，比喝了一罐可乐还爽。 “你长本事了是吧？真以为自己是慈禧太后？哼，慈禧太后可是败家老娘们，好好的大清朝都让她给败完了，你学什么不好偏要学这败家老娘们，我是这么教你的？” “小枫多好的孩子，愣是让你给养得胆小如鼠，我还说小枫这胆子是随了谁呢，敢情是让你给祸害的啊，你小时候我有没有不尊重你过？我是这样教你当妈的？要强是对外人要强，不是让你对自己人的，你看我在外面当领导，在家我对你爹摆过脸子没？” 毕母非常理直气壮的样子，一旁的毕兴华还很配合的战斗，他不敢不点头，晚上会被老婆踢下床的，他都一把年纪了，再睡沙发肯定要腰间盘突出的。 第414章 今年又要办喜事了 纪母在家说一不二，可她也有软肋，就是她母上大人，在毕母面前，纪母再大的威风都使不开，只得老老实实地受训，就连毕母在她脑门上弹了几个爆栗，她都没敢吭声。 “叶婉静那种疯子你都要硬塞给小枫，你是小枫亲妈吧？有你这么坑儿子的？亏你自己还是医生，我看你糊涂透顶，连个疯子都看不出来，就你这样的趁早辞职算了，免得当庸医害死人，幸好小枫自己慧眼识疯，没让那疯子坑了，否则我就大义灭亲，一巴掌抽死你个败家玩意儿！” 毕母越骂越来火，她听小女儿说外孙差点被一个疯女人给坑了，还是她大女儿亲手安排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几巴掌抽醒糊涂大女儿。 她虽然打小教三个女儿要强，可没教她们不懂迂回啊，驾驭男人是有诀窍的，不能一味强势，过刚易折，哪个男人受得了天天被女人压着？ 她管老头子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刺枣儿，所以老头子服服帖帖的，管三个女儿也是有商有量，从来没说强迫女儿做事，像小女儿三十六，不对，年一过都37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不肯结婚，要换了大女儿那种狗脾气，不得拿麻绳绑起来送到男人床上去？ 当妈不是这样当的，就算对孩子，那也得好好商量着来，不能像管教下属那样，否则孩子肯定会离心。 毕母心里也很后悔，她只教会了大女儿刚强，却没教会她女人应该有的温柔，是她的错。 所以她要补救。 “好好给小枫认错，你要学会尊重孩子，想想我以前是怎么对你们三姐妹的，我有没有强迫你们做过一件事？有没有逼你们嫁给你们不喜欢的男人？” 毕母语气十分严厉，毕家三姐妹年纪虽不小了，但在母上大人面前都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没有，妈你向来尊重我们，从没强迫我们过。”毕亚男配合道。 她听说外甥被大姐逼得都哭了，心里火的很，立刻就回家告状了，其实毕亚男老早就看不惯大姐的强势了，在家搞得跟慈禧太后一样，也亏得大姐夫脾气好，换了个男人老早离了。 可外甥却被大姐坑惨了，幸好有江小暖帮忙，认清了那疯婆子的真面目，否则外甥还真有可能娶了那疯婆子，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纪母冲小妹狠狠瞪了眼，多管闲事的墙头草，别以为她不知道是小妹告的状，回头再教训这死丫头。 “妈，大姐瞪我！”毕亚男毫无心理负担地告状。 纪母脑门上，立刻就挨了毕母一记铁砂掌，“亚男说错了？你还不服气？那你说，我哪点不尊重你了？我逼你嫁疯男人了？” “没有，我没不服气。” 纪母哪敢和母上大人反驳，而且她妈也确实没强迫她过，当初她高考填志愿，大学和专业都是她自己选的，丈夫也是她自己挑的，父母只是建议了一下，最后下决定是她自己，确实很尊重她。 这么一想，纪母对儿子不由多了些愧疚，好像她确实太不尊重儿子了，叶婉静的事，确实是她错了。 可和儿子认错，她真觉得面上没光，弯不下腰来。 大不了她以后改正态度，好好补偿儿子啊。 但毕母却不肯放过她，硬逼着纪母和纪枫认了错，而且还警告道：“必须改正，我会随时问小枫的，要是你还是老样子，哼，别怪我让你没脸！” 于是，在毕母的雌威下，纪枫父子在家里的日子好过多了。 “每个月多给了我五块钱，我妈还说不逼我去相亲了。”纪枫喜滋滋地说。 他真心感谢外婆和小姨，有了她们才有他现在的新生活啊。 陆寒年嫌弃地瞥了眼，也就五块钱的出息了。 “你外婆咋知道这事的？”江小暖忍不住问了句。 “我小姨说的。” 纪枫一边啃骨头，一边回答，说完他就愣住了，自言自语道：“我小姨咋知道的？” 以前都没细想，这事他没和小姨说，太丢脸了，他不好意思说，可小姨是咋知道的？ 江小暖眨了眨眼，扭头看陆寒年。 “我都没见到过小姨。”陆寒年摇头，自打过年后，他就没见过小姨了。 “那是谁和小姨说的？” 江小暖更好奇了，知道这事的就他们几个，他们都没说，会是谁说的？ 孟凡刚啃完一块排骨，嘴上油汪汪的，见大家都没想明白，就忍不住插话道：“可能是周叔说的。” 这孩子想事向来简单，沿着一条直线想，不会绕弯子，他是这么想的，那个记者大婶和周子阳在搞对象，肯定是周子阳说的嘛，不会有别人。 江小暖眼前一亮，对啊，一定是她师父说的。 前些天吃饭的时候，她顺嘴提了下纪枫的事，周子阳是知道的。 “行啊，智商有进步。” 江小暖在孟凡脑袋上用力敲了下，难得地表扬了句，其实是他们想事情喜欢复杂化，反而忽略了最简单的事实。 孟凡揉了揉脑门，龇了龇牙，继续啃排骨，他现在对江小暖已经没了想法，都结婚了，他再有啥想法也没用，还是多吃些肉实在些。 周子阳今天没在家吃饭，他最近挺忙的，经常不回家吃饭。 “姨婆，我师父和小姨怎么样了？”江小暖问。 周阿嬷也在啃排骨，啃得极优雅，动作却不慢，没几下就啃完了一块排骨，啃得干干净净，骨头光溜溜的，一点肉都不剩。 “进展很不错。” 周阿嬷说了句，脸上带着笑，她比谁都关心儿子的感情问题，这些天都会旁敲侧击地问儿子，得到的答案让她很高兴，并且和江老太已经在暗搓搓地商量今年办喜事了。 江小暖也很高兴，“今年是不是要办喜酒了？” “嗯。” 周阿嬷高深莫测地应了声，嘴角上扬着，是遮掩不住的高兴，自打和外孙相认后，好事一件接着一件，生活也一日比一日甜。 纪枫有点茫然，他要是没听错的话，好像是他小姨要结婚了，和哪个男人？ 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可看陆哥和嫂子的样子，桌上的每个人都像是知情的，唯他不知道，这种感觉真的很不舒服，纪枫表示筏开心。 “等等，我小姨和谁搞对象了？”纪枫大声问，他可是直系亲属，有权知道真相。 第415章 老狐狸坑傻孩子 “你不知道？” 江小暖和孟凡同声发问，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周子阳和毕亚男都出双入对了，当外甥的纪枫居然不知道？ 纪枫更不高兴了，鼓起腮帮子嚷道：“我怎么就该知道了？你们都没和我说，到底是哪个野男人勾搭走我家小姨了？” 他家小姨虽然年纪不小，可感情上却单纯的很，万一那野男人是感情骗子呢，他得替小姨严格把关才行。 脑门上突然就挨了记爆栗。 “野男人是我舅舅。” 陆寒年冷冷地看了眼，纪枫登时缩了下脖子，赔笑道：“原来是舅舅啊，陆哥你不早说，咱舅是干啥的？和我小姨是咋认识的？多大年纪了？长啥样啊？” 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虽然纪枫挺怂，但事关亲小姨的终生幸福，他还是要搞清楚男人情况的，不合适的男人坚决不行，小姨还不如当一辈子女光棍呢。 周阿嬷夹了块排骨到纪枫碗里，慈祥地看着他，以后可就是亲戚了，得联络联络感情。 “小枫啊，你小姨和我儿子在搞对象，我儿子今年43，比你小姨大几岁，不过我儿子不显老，长得也算一表人才，是照相馆的王牌摄影师，技术绝对是全国一流，你看啊，我家人口简单，就我和儿子，条件也还行，反正不会亏待你小姨，我这当婆婆的也是很开明的，肯定不管他们小两口的事……” 周阿嬷亲切地和纪枫话家常，心里却在想，只要给她生个孙子，这两口子爱干啥干啥，她绝对屁都不放一个。 纪枫好几次想说话，都没找到机会，周阿嬷压根就没给他机会，不是和他唠嗑，就是给他夹肉，偏偏江家的肉是真好吃，他禁受不住诱惑。 “小枫，以后咱们就是亲戚了，你是寒年兄弟，就跟我亲孙子一样，以后常来家里吃饭啊，你小姨到了我家，绝对是做少奶奶的，家务活不用干，我们请保姆，你小姨那手是拿笔杆子的，干活太委屈她了，孩子嘛，生一个就好， 当然……生两个也成，我是没意见的，家里也不是养不起，这个我绝对尊重他们小两口的意见，小枫你说你小姨年纪也不小了，37算高龄产妇了，早点结婚早生孩子，完成生命的延续，你小姨那么好的基因，要是不传承下去多浪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周阿嬷慢条斯理地说着，声音不疾不徐的，就跟自家孙子话家常一样，纪枫嘴里塞满了肉，听得不住点头。 “对，不是我自夸，我家的基因那是绝对没得说，断了是真可惜。” 纪枫听着这话就舒服，这老太太怎么这么会说话呢，他外婆外公的基因真挺不错的，长得好看，又聪明，否则他妈三姐妹哪来的才貌双全呢？ 还有他，也是完美继承了外婆家的好基因，所以才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要是像了他家老头子那边，就是他爹那样的黑塔，晚上灯一关，他爹就完美隐身了，探照灯都找不着。 “我就说嘛，你们家的基因多好，瞧你这孩子长得多俊哪，玉树临风，貌如潘安，你小姨也漂亮，对了，我儿子也挺好看，他们以后的孩子绝对漂亮，带出去肯定有面儿。” 周阿嬷越说越来劲儿，她口才极好，把纪枫哄得眉开眼笑，见牙不见眼的，还是头一回有人夸他貌如潘安呢，怪难为情的。 但他不亏心，他觉得自己当得起。 每次照镜子，他都被自己的绝世容貌美得倾倒，全大院那么多青年才俊，他就是最英俊的那个崽儿。 当然是他自封的，周野要是知道了，第一个跳起来揍他。 旁边的孟凡轻轻地嗤了声，悄悄拿出小镜子照了照，他又新换了个发型，大波浪变成了小波浪，其实也就是从鸡窝变成了鸟窝，在江老太眼里，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丑。 但孟凡自我感觉极好，他不屑地瞥了眼纪枫，又哼了声，就这怂样还敢和潘安比，潘安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他这样的，才敢和潘安一较高下呢，周阿嬷真是老眼昏花了，肯定是没戴老花镜的缘故。 周阿嬷微微笑着，眼神更加慈祥，给傻孩子挖了个坑，“小枫啊，我虽和你外婆没见过面，但我和她肯定有共同话题，你看哪天安排我们吃个饭？我可有太多话要和你外婆说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养孩子的，养出的孩子个个都那么优秀，就连外孙都这么好。” 纪枫的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想也不想就拍着胸脯嚷道：“这事我来安排，我外婆肯定能和你聊得投机。” “好孩子，我就喜欢你这种模样好又聪明的孩子，来，吃块排骨，多吃点啊，我等你的好消息。” 周阿嬷笑眯眯地夹了块排骨，放在纪枫碗里，还不知自己已经跳坑的纪枫，喜滋滋地啃着排骨，觉得周阿嬷真是个好人，想来那个舅舅也应该不错了。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这倒霉孩子比孟凡还傻，在她姨婆这样的老狐狸面前，被卖了都还得帮着算帐，这孩子以后得找个精明能干的媳妇，否则得让人坑死。 周阿嬷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地继续啃排骨，还不时给纪枫夹几块，这傻孩子马上就是自家人了，得多照应点儿。 和未来亲家见一面，顺利的话，就早点把日子订下来，运气好她今年就能抱上孙子了呢。 “过两天我就要去复读班报道了，孟凡你也得去！” 江小暖突然说了句，她已经联系好了复读班，是春晖中学的复读班，春晖中学在海城绝对能排到前三名，以前是洋人办的学校，解放后就变成公立了，师资力量很雄厚，复读班的老师当然也很不错。 “我在四中上复读班，去年就报名了。”孟凡不太想和江小暖一块儿，其实是他不想上学，四中那个复读班没人管，他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啥，自由地很。 “那个我帮你退了，春晖那儿去上，要不要我和你爸说？”江小暖瞪了眼，这小子的心思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但她已经答应了孟厂长，就得管着这家伙，不管是揍还是骂，至少得考个大专，否则就是倒她的牌子。 第416章 突然正经起来的孟凡 孟凡缩了缩脖子，扁着嘴小声嘟嚷，“啥事都和我爹说，管家婆一样，我娘都没管我这么多，四中有啥不好的，我就觉得四中挺好，贾宝玉说得真没错，少女是最可爱的，一结了婚就从珍珠变鱼目了，一点都不可爱了……” 唉，小暖也从可爱的少女，变成讨人嫌的已婚妇女了。 天道不公啊！ 再想到美丽的小暖，生了孩子后，会变成更加讨人嫌的孩他妈，孟凡不由抖了抖，看向江小暖的眼神就变得一言难尽了。 再看向陆寒年，眼神又苦大仇深了，就是这瘟神，毁了他美丽可爱的小暖啊！ 大家只听见这家伙嘀嘀咕咕地碎碎念，也不知道在念什么，江小暖离得近，倒是依稀听到了一些，具体没听清，但反正不是好话，便朝他恶狠狠地瞪了眼，“有话光明正大地说！” “没……没啥，这种小事不用和我爸说，我去春晖上学，都听你的。” 孟凡又瑟缩了下，老老实实地从心了，要是被他爹知道了，准保少不了屁股吃皮带，不从心还能从啥？ 唉，富贵他不会淫，可皮带之下，他是必须屈的，谁还能和屁股过不去呢！ “明天就和我去春晖报道，以后老老实实上课，一天都不准落下！”江小暖冷声道。 “哦……” 孟凡乖觉点头，半点都不敢反抗，旁边陆瘟神虎视眈眈地瞪着呢。 唉，外面有陆瘟神，家里有他爹，他这苦逼的日子啥时候才能到头啊？ 看他这如丧考妣的死样子，江小暖暗自好笑，面上却冷着，还警告道：“给我好好学，这次高考你要是考不上，明年还得学，你爹说了，至少得考个大专，否则就学无止境，明年后年大后年接着考，直到考上为止，不到三十岁决不放弃！” 其实这些话孟厂长压根没说，江小暖故意吓这货的，这些日子她算看出来了，孟凡这货脑子是真的挺聪明的，也有学习天赋，就是心思不在学习上，成天就只想着玩，学习能好才怪。 但如果孟凡能收心，用功学习，考大学肯定没问题。 果然，孟凡脸都吓白了，桌上的肉也安抚不了他受惊的小心脏，他现在才二十，离三十岁还有十年，他爹这是想逼他当和尚啊！ “我……我爸真这么说了？” 孟凡结结巴巴地问，不是太相信，他觉得他爹应该不会干自绝香火的蠢事。 毕竟他可是他爹的独苗。 江小暖冷笑了声，故意说道：“不信？那你回家去问你爹，看我有没有骗你。” 孟凡使劲摇头，他可没胆子去问，听江小暖这个口气，他有几分信了，甚至还脑补了一种可能，他爹现在老当益壮，五十都没到，男人八十还能生儿子呢。 他爹十年后也就五十多，宝刀不老，子弹也没灭，他娘肯定是不行了，但他爹可以找别的女人生儿子啊，不管从哪个肚子出来，只要播种的是他爹就成，老孟家的香火就不会断。 到时候他这个嫡长子，也没那么重要了，他爹没准早就想这么干了，一早就憋着色心，等着他自取灭亡呢。 孟凡激灵灵地抖了抖，后背一阵阴风刮过，嘴上都没血色了，神情惊惶，心碎成了一片片，无比悲凉。 这年头，就连亲爹都靠不住啊！ 江小暖奇怪地看着这货，跟死爹死娘一样，她也没说啥啊，就是让这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至于这副死样子？ 就没见过这么不爱学习的人，照她看来，还是孟厂长不够狠心，就应该把这货扔到山沟沟里锻炼个半年，一分钱都不给，让孟凡自生自灭，种不出粮食就饿死吧。 哼，到时候看这货还会不会浪费大好的光阴，去吃喝玩乐了。 孟凡用力吸了吸鼻子，声音低沉，难得地一本正经起来，既是在和江小暖说，也是在对自己保证，“今年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他不能被动等待灭亡，他要做当他爹引以为傲的那个崽。 也让他爹没借口去外面发展危险的感情，哼，他这嫡长子都这么优秀了，他爹要是再去外面夹姘头，好意思吗？ 就等着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口水淹死他爹这负心汉吧！ 江小暖讶异地看着突然正经起来的孟凡，眨了眨眼，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不由问道：“你没事吧？” 孟凡摇了摇头，情绪低落，闷闷地低头吃饭，他现在不想说话，回去后他要制订个学习计划，今年高考他必须一鸣惊人，让他爹刮目相看，绝了他爹想搞外遇的心！ 哼，他绝对是孟家最优秀的崽！ 这个样子让江小暖更觉得不对劲了，吊儿郎当的货，一下子变得这么正经了，真让人不习惯。 “今年考不上也没什么，明年继续努力！” 江小暖还以为是她刚才的话，吓到这个怂货了，就好声好气地安慰。 “今年我会考上的。” 孟凡神情很严肃，就像立誓言一般，他必须考上，不就是大专嘛，以他的聪明才智，绝对小菜一碟。 江小暖心里的感觉更古怪了，别是被她逼傻了吧？ 先观察几日看看，要是孟凡真的学不进，她就去劝孟厂长，让孟凡去学个技术，现在这个百废待兴的年代，高中学历也很不错了，不管干什么都能出头，不会太差的。 江老太这头在和周阿嬷说村里的事，她说的是金凤姐。 “阿姐，还是你的主意好，那三个黑心畜生，现在对金凤姐别提有多孝顺了，争着抢着照顾金凤姐呢！”江老太笑呵呵地说，口气很羡慕。 前两天，她又回了趟老家，专程去看了金凤姐，现在过得挺滋润的，三个儿子和儿媳，都争抢着要孝顺老娘，金凤姐一家都没去，还是自己住在老房子里，不过儿子每天都会送好菜好饭过来，比起以前的凄苦，现在的金凤姐过的就是地主生活，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周阿嬷微微一笑，指点江老太，“和你那个金凤姐，必须咬死了不松口，不到死的那天，房契不能改名！” 第417章 钞票才是最实在的 江老太使劲点头，“金凤姐晓得的，那三个畜生天天哄她改房契，金凤姐就是不松口，只哄着他们，说要看他们表现，谁最有孝心就给谁，那仨玩意儿，现在天天比着孝顺，生怕被其他两个抢走了房子。” 周阿嬷面露嘲讽，“你那金凤姐以前就是蠢，以后可得学聪明点儿，你也隔三差五地找人回去一趟，戏得演足，否则那仨畜生会起疑心。” “晓得晓得，我和金凤姐商量过了，一年回去一趟，每次都涨点价。”江老太说了她的打算，然后就看着周阿嬷，想再得点指示。 现在亲爱的周阿姐，就是江老太心里的诸葛亮，这世上就没有周阿姐解决不了的事。 “行，就这么办。” 周阿嬷点了点头，嘉奖地看着江老太，表扬道：“你这脑子也聪明了不少，这就是近朱者赤，跟着聪明人时间长了，蠢人也会变得聪明些。” 江老太哪听得懂近朱者赤，但她听出来了，周阿姐在夸她聪明，不禁咧嘴笑了，夹了块肉放在周阿嬷碗里，“阿姐你吃肉，明天想吃啥？” “好久没吃猪蹄了。” 周阿嬷慢悠悠地说，完全忘记了，一个星期前才吃过红烧猪蹄。 江老太笑眯眯点头，“成，冰箱里正好有猪蹄，明天炖了。” 周阿嬷帮金凤姐解决了大麻烦，吃点猪蹄也是应该的，江老太很好说话。 江小暖注意到了这对塑料老姐妹春风般的和睦，表情越来越惊讶，她奶奶和姨婆那友谊的小破船，咋突然又乘风破浪了？ 出什么事了？ 刚才好像听到了金凤姐，江小暖便关心问道：“金凤阿嬷现在怎么样了？她那三个儿子改好了没？” 金凤阿嬷三个儿子不管老娘，江小暖也挺打抱不平的，但她是外人，这种家务事不好管，她可以偶尔接济下金凤阿嬷，但归根结底还得三个儿子变好。 于是她就去找了村长，想着村长出面，那三个不孝儿子总会改好一点了，毕竟村长在村里的威慑力还是蛮厉害的。 这些天忙着复读班的事，江小暖也没顾上过问这事的结果，便问了起来。 江老太嗤了声，鄙夷道：“改个屁，村长训了他们后，也就好了三天，三天后又变成老样子了。” “怎么能这样，那金凤阿嬷现在怎么样了？”江小暖气愤道。 江老太顿时得意了，“你金凤阿嬷现在好过的很，一日三餐都有热乎菜吃，那仨畜生孝顺的很。” “他们改邪归正了？” “屁的改邪归正，还不是想捞好处。” 江老太哼了声，一脸鄙夷，她是瞧不上这三个畜生的，长了人样不干人事的玩意儿。 江小暖听不明白了，越说越糊涂，江老太也没卖关子，把这些日子她和周阿嬷做的事说了。 原来，江老太回了老家，见金凤老太的三个儿子还是老样子，就气得去找村长告状，但村长也无能为力，这种家务事外人实在不好管。 江老太气冲冲地回家，和周阿嬷发牢骚，周阿嬷就帮她出了个主意，江老太半信半疑，但她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就照着周阿嬷的法子去办了。 “我花一块钱，去弄堂找了个算命先生，然后带着子阳回老家了，那算命先生还挺会装神弄鬼，在你金凤阿嬷的老房子周围走了三圈，又去山上转了圈，然后就说你金凤阿嬷的老房子是风水宝地，住在那里延年益寿，子孙满堂，富贵平安，子阳就说要花六百块买下那老房子。” 其实周阿嬷的法子很简单，就是拿准了人心，周子阳一身贵气，他扮演的角色就是家境优越的贵公子，但人丁单薄，子嗣艰难，家里的老人身体还不好，所以就请了大师去为他找个风水宝地，沾沾灵气，好让家里人丁兴旺，儿孙满堂，老人也能长寿平安。 大师一眼就相中了金凤老太的老房子，周子阳就要花六百块买下来，全村的人都被这个数额惊呆了，六百块足够金凤老太吃到死了。 但金凤老太不肯卖，说她一个老太婆，大半截身子都进黄土了，什么风水宝地的于她无关，而且她也活够了，六百块也不想要，早点死了更安生。 村民们都知道金凤老太说的是气话，是说给三个不孝儿子听的，那三兄弟自然也知道了这事，都打起了这幢房子的主意，他们本想自己搬进去住，但大师说了，这房子只利周子阳一家，其他人是不灵光的。 于是，三兄弟就想卖了房子挣钱，可这老房子房契上的名字，却是金凤老太，因为老房子地方偏，又破，三兄弟压根没放在心上，房契也顾不上改名了，现在后悔却来不及了。 金凤老太也没咬死不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看三个儿子的表现，谁孝顺就给谁，三兄弟立刻就改变了态度，给金凤老太的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被褥也换了新的，还做了新棉袄，新棉裤，一日三餐都是热乎菜，堪称全村的孝顺典范。 江老太鄙夷道：“哼，那仨畜生生怕被其他两个兄弟抢走房子，一个比一个孝顺，就差没把饭喂到你金凤阿嬷嘴里了。” “别指望儿子养老，钞票才是最实在的，爹娘儿子都靠不住，手里多存点钱才能过好日子。”周阿嬷慢条斯理地说着人生真谛。 她就从没指望过儿子养老，也不是说儿子不孝，万一儿子没出息呢，连自个都养不活，哪有余力去养老人？ 还是提前为自个安排好养老金吧，不管儿子有没有出息，是不是白眼狼，都不用担心了。 “阿嬷你说得对，啥都靠不住。”江老太连连点头。 其实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现在每天买菜时，她都会克扣下一点钱，偷偷存起来，反正一天少买个两三角钱，孙女也觉不出来。 她当然不是不信孙女，就是手里没钱，她心里不踏实，只有捏着钞票，她这心里才落了实地。 江小暖没好气地白了眼，这是说给她听的？ 她可没说不养这老太太的老，而且别以为她不知道这老太太天天克扣菜钱了，她只是懒得说罢了，反正老太太的钱，最终还是用在家里，只是换了个地方藏而已。 第418章 吴柏寿瘫了 吃过饭后，孟凡和纪枫都回自个家了，江小暖让孟凡早上直接去春晖中学等她。 “七点钟在学校门口集合，别迟到了！” “用不着这么早吧，四中只要八点到校就成，迟到半小时也没啥……” 孟凡小声嘟嚷着，心里很不情愿，现在是早春，春眠不觉晓啊，这么好的天气不睡懒觉太浪费了，何必那么辛苦？ 才刚立过誓的孟凡，掉转屁股就忘记了，只想在温暖的被窝里缩着，八点起床他都嫌太早，还是四中好，去不去上学都没人管，自由的很。 江小暖冷笑道：“所以四中的高考升学率，连春晖中学的零头都没有，你不是刚才还夸下海口，说今年一定要考上大学吗？不会是放了个屁吧？” 孟凡一个激灵，抬头就看到了江小暖嘲讽的眼神，心里不是滋味，虽然小暖已经从珍珠变成鱼目了，但他还是很在意小暖的看法的，毕竟是他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啊。 就算现在，如果小暖和陆瘟神离婚了，又从鱼目变成珍珠了，他还是会约小暖去爬山的。 被喜欢的女孩这样鄙视地看着，孟凡还是有所触动的，再想到自己面临的风险，他这个嫡长子马上就要被他老子遗弃了，大学是必须要考的。 “考，肯定考，不就是明早七点嘛，我六点半就能到，明天见！” 孟凡咬牙切齿地说了句，冲江小暖挥了挥手，骑上车潇洒地走了。 他貌比潘安，智如孔明，考大学有什么难的，哼，大不了头悬梁，锥刺骨，挑灯夜战，奋发图强，拼他个半年，他还不信考不上了！ 江小暖眨了眨眼，扭头对陆寒年说道：“这家伙今天怎么古里古怪的，不会受刺激了吧？” 陆寒年想了下，“可能浪子回头？” 江小暖嗤了声，“他算什么浪子，顶多也就是个二流子。” 浪子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浪也得有浪的本钱，至少资金雄厚，口才了得，身边女人如云，像飞哥那样的才算浪子，孟凡这种怂货连一个女人都没得，就是个不成器的二流子。 陆寒年扯了扯嘴角，媳妇说得对，是他太高看那小子了。 江小暖又问道：“飞哥怎么样了？今年是在哪过的？” 年前把人家的四个老婆都给搅黄了，江小暖这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她听陆寒年说过，以往过年时，飞哥都是四个老婆家轮流过的，飞哥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个弟弟，俩光棍儿连饭都煮不熟，只能去情人那里过年。 今年四个情人都没了，也不知道这兄弟俩的团圆饭上哪吃的？ “没事，饿不死。” 陆寒年毫不关心，那么大俩活人，肯定不会有事。 江小暖想想也是，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飞哥有钱，村子里随便找户人家，只要钱给够，绝对能吃到好的，但这滋味却不是太好，毕竟别人家吃饭，哪有自己家吃着温馨呢。 “你下次去南方，劝劝飞哥，找个正经女人踏实过日子，别再当浪子了，现在年轻不觉得，等年纪大了他后悔都来不及了。” “嗯，下个月就去。” 陆寒年点了点头，他要等三月才出门，到时候就劝劝飞哥，有了媳妇的滋味妙不可言，那才叫美滋滋的生活，飞哥这种光棍，现在只是在艰难地活着，太可怜了。 屋子里，周阿嬷和江老太又争起来了，之前还好得穿一条裤子的老姐妹，这会儿又都撇过头，给了对方一个后脑勺。 “阿姐你别想耍赖啊，当初说好了的，一个月为期限，何百霞要是不和吴柏寿在一起，你就要请我去西湖玩的，还要去楼外楼吃一顿的，你又想赖了！” 江老太气冲冲地说着，这事她可一直都记着的，她就想去西湖玩一回，再吃吃楼外楼的大餐，自己一分钱都用不着花，多美啊。 周阿嬷哼了声，没好气道：“一个月又没到，还差几天，你急什么！” “也就差五六天了，你输定了，我跟你说，前天我去打听了，何百霞快结婚了，她住的那院子的人都知道，何百霞自个说的，等过了清明就结婚。”江老太急道。 这些日子她时不时都会去打听这一家子的情况，何百霞现在春风得意的很，听说找了个教育局的干部，年纪虽大了些，但人家工作好，又有文化，儿女也都成家了，何百霞这种离了婚的女人，能找到这样条件的鳏夫，已经很不错了。 江老太其实心里是吃味的，她讨厌何百霞，这女人以前没少在背后出馊主意，让老王八父子膈应她，她就想看见何百霞母女过得凄凄惨惨，要是过好了她就生气。 周阿嬷心里也不舒服，觉得吴柏寿太没用了些，这么长时间都没搞定何百霞，没用的东西。 “那吴柏寿呢？他去哪了？” 江老太嗤了声，幸灾乐祸道：“老天开眼，摔断了腰，和他老子一样瘫了，吴绣芸单独租了个亭子间让他住，时不时过去照料下，我看这狗杂毛挺不了几天，吴绣芸可不是有孝心的。” 周阿嬷眉心跳了跳，反问道：“怎么会摔跤的？” “不知道，听何百霞的邻居们说，好像是喝得酸熏熏的，大半夜去上厕所，从三楼滚到了一楼，大晚上的也没人看见，天亮时才被人发现，当时就已经不太好了。” 江老太的口气是遮掩不住的高兴，比起何百霞，她更希望吴柏寿倒霉，这狗杂毛现在成了瘫子，她就开心得想放炮仗庆贺一番。 周阿嬷却皱紧了眉，这跤摔得有些不对劲，她便问道：“那狗杂毛喜欢喝酒？” 江老太愣了下，摇了摇头，“说不上喜欢，和那老王八一样，一二两的量，多了就喝不下了，阿姐怎么了？” 周阿嬷冷笑了声，笃定道：“这狗杂毛的跤摔得有鬼，你看着吧，肯定同何百霞有关系。” “不可能，何百霞哪有那么大胆子，阿姐你这回肯定错了，别想耍赖啊，还有五六天就到了，准备好钞票，请我去西湖玩，我要坐船的，楼外楼的招牌菜我都要吃的。” 江老太不相信，觉得周阿嬷就是为了逃避请客，才故意这样说的。 第419章 月黑风高适合造人 江老太虽然讨厌何百霞，可还是觉得那女人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这可是杀人呢，何百霞连鸡都不敢杀，哪还敢杀人？ 以前家里过节要做菜，杀鸡宰鱼这些活，何百霞从来不干的，说她不敢动手，看到别人杀鸡放血都一副害怕的样子，看得江老太特别蛋疼，但也得承认何百霞胆子不大，不可能害吴柏寿的。 周阿嬷冷笑了声，口气是浓浓的嘲讽，“老王八可是这女人害死的，能害死一个，就能再害第二个。” 江老太愣住了，被说得没那么坚定了，难道真是何百霞害的？ 不过她还是否定了，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小，毕竟—— “吴柏寿那狗杂毛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哪会任由何百霞动手不反抗的？反正还有五六日就一个月了，阿姐你准备好钞票。” 江老太心情极好，还哼起了戏曲儿，“镬铲拿来一记甩，一镬清水变镬饭，镬铲拿来一记戳，一镬萝卜会变肉，镬铲拿来一记丢，一碗清水变碗酒，镬铲拿来一记铲，铲出盘廿四样，鱼，虾，蟹，酱，腊鸡，腊白鸭，糟鸡，糟鸭，糟肚肠，黄鳝，泥鳅不算帐，田螺，螺蛳凑两样，萝卜，芋艿，苋菜梗，外加一碗霉千张……” 这是她最喜欢的越剧《九斤姑娘》的其中一段，因为里面包含了老百姓最向往的生活，这些食物都是她爱吃的。 江老太代表了很多劳苦大众的最朴实的愿望，就是能够过上像这个唱段里面描述的生活，可惜很多老百姓，已经有很多年都没过上这种日子了，江老太也一样。 不过现在江老太已经过上了，九斤姑娘唱的那些菜，她想吃啥都就能到啥，只要镬铲一记甩就好，但是—— “等天气热点儿，我要去弄点霉苋菜，再过两个月就能做霉豆腐了，先做霉豆腐。” 江老太喜滋滋地自言自语，她喜欢吃所有霉制食物，像霉苋菜，霉豆腐等，都是老太太爱吃的，尤其是霉苋菜，是她夏天最爱的菜，没有之一。 最好吃的就是霉苋菜的臭汤，和臭豆腐一道炖汤，那个鲜呀，只这一道菜，江老太就能吃三碗饭，比肉还好吃些。 可惜霉苋菜只能夏天做，其他季节吃不到，江老太遗憾地吧哒了下嘴，一想到霉苋菜的美味，她这口水就止不住地流。 周阿嬷也跟着舔了舔嘴唇，这菜她也喜欢吃啊，便说道：“多做点儿，炖臭豆腐吃。” 她还喜欢吃臭冬瓜，可惜她自己不会做，不过江老太婆肯定会做，到时候她吃现成的。 “到时候看心情。” 江老太傲娇地哼了声，让她做她就做，凭啥？ 她又轻哼道：“也不知道楼外楼有没有霉苋菜吃，哎呀……西湖都没见过，心情不好，没力气做。” 周阿嬷从鼻子里哼出了声，撇过头懒得搭理这老太婆，她是舍不得那点铜钿吗？ 她就是觉得吴柏寿这一跤摔得太蹊跷了，肯定有猫腻，回头她得查查，反正还有五六天呢，不着急。 江小暖进屋就看到这老姐妹互不搭理的样子，不由好笑，不过看江老太的样子还是蛮开心的，哼着九斤姑娘呢，这老太太只要心情一好，就必然会哼九斤姑娘。 “小暖，吴柏寿那狗杂毛瘫了。” 周阿嬷冲她招了招手，说了个好消息。 江小暖心情顿时大好，好奇地问，“怎么瘫的？” 吴柏寿这是步上吴老头的后尘了？ 可年纪也不大，中风应该不大可能，也不至于摔跤吧？ “摔的，从三楼滚到了一楼……” 周阿嬷把之前江老太的话又说了一遍，还说道：“何百霞过了清明就要结婚了，男人是教育局的干部，条件很不错。” 江小暖皱了皱眉，不是她阴谋论，这吴柏寿的摔跤太巧合了，便问道：“吴柏寿谁在照料？” “吴绣芸，估计挺不了多久。” 周阿嬷凑在江小暖耳边，嘀咕了几句，江小暖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回头我和陆大哥说，让他去查查。” “那狗杂毛不是还有个大儿子吗？可以和他说一些。” “嗯。” 江小暖点头，一老一小交换了狡诈的眼神，相视一笑。 就让这一家人狗咬狗好了，何百霞想发展第二春，美得她！ 何百霞虽然没有直接害过她，可背后出了不少馊主意，周艳红虽是她主要的报仇对象，她也不想何百霞这阴险女人过好日子，如果这女人没做害人的事，她也就算了，但现在把柄都送到她面前了，她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晚上睡觉时，江小暖把这事和陆寒年说了，“我和姨婆都怀疑，很可能是何百霞故意害的吴柏寿，你看能不能查出来，要是真同何百霞有关，就把这事捅给吴爱华知道，让他去闹！” “好，我让人去查。” 陆寒年答应了，明天和手下交待一声就行，他搂紧了江小暖，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哑声道：“不管别人的事了，夜深了。” 耳朵是江小暖的敏感处，尤其是耳垂那儿，稍微碰一下就身体颤栗。 “别咬我耳朵……讨厌……” 江小暖身子软得像水一般，声音也不自觉娇软，寂静的夜晚显得更加娇媚，某人眼睛都红了，俯身…… 一个正月都忙着串门，他都憋好久了，今晚一定要尽兴。 今晚没有月亮，星星也没几颗，云朵都躲起来了。 月黑风高时，不仅适合杀人，更适合造人。 …… 一夜被踏红浪，江小暖差点没能在六点起床，等她醒来时，都已经六点半了，她和孟凡约好了七点在学校门口等的。 “都怪你！” 江小暖气得在某人身上用力掐了下，陆寒年毫无反应，讨好地给她穿衣服，“别急，我开车过去很快，不会迟到。” “以后一晚上顶多三回，一个星期工作三天，犯规了就自觉去睡沙发！” 江小暖飞快地套上毛衣，制订了新的床规，必须得有个章法了，无规矩不成方圆，否则她迟早得在床上累死，这家伙就跟牛一样，一天耕十亩地都不晓得累的笨牛。 第420章 没一个像是正经上学的 没等陆寒年表态，江小暖就又说道：“这事你没有发言权，就这么订下了！” 她这小身板可禁不起折腾了，还要考大学的呢，必须戒色。 要不是怕陆寒年憋得慌，她都想戒色半年了，一门心思复习。 陆寒年委屈地看着她，江小暖撇过头不看他，绝对不会心软的，她也是为了陆寒年好，色字头上一把刀，过了容易肾亏。 不管男女都一样，色上不能太贪。 陆寒年摸了摸鼻子，没再吭声了，媳妇考大学确实要紧，他就不吵媳妇了，反正只有半年，等考上大学了，他再把这规矩给破了。 家里其他事他都听媳妇的，但床上这点事，他得掌握主动权。 江老太还在做早饭，江小暖匆忙洗漱后，拿了两个煮鸡蛋就走了。 “粥还没煮好呢！”江老太在后面大叫。 “不吃了。” 江小暖已经上了车，她可不能迟到，否则孟凡那小子肯定会笑话她的。 离七点还差三分钟，江小暖终于到了春晖中学，老远就看到了在大门口转来转去的孟凡，那个显目的鸡窝头，让他在一众朴素的学生中特别显眼，颇有种鸡立鹤群的感觉。 “喝点水。” 陆寒年拿起水壶，让江小暖喝了水，刚吃了俩鸡蛋，肯定噎得很，江小暖灌了两口水，嘴里舒服多了，打开车门跳下车。 她今天特意穿得比较朴素，宝蓝色的大衣，配的是黑色的灯芯绒裤子，鞋子也是款式很普通的牛皮靴，但她相貌出色，这一身在一众黑灰蓝的学生中，还是很扎眼。 再加上陆寒年开了车过来，大门口有不少学生，都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从车上下来了，陆寒年没下车，但有人能依稀看到是个年轻男人，而且气质冷硬，结合这辆吉普车，很多学生就猜测他是B队的人。 而且还是B队当领导的，否则哪有资格开车呢。 于是，大家对江小暖的身份就有了诸多揣度，觉得她可能是哪个大领导的千金，女学生看她的眼神羡慕嫉妒，男同学看她则多了些爱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江小暖还没进校门呢，就已经扰乱了一众同学的心湖，妒嫉羡慕，爱慕皆有之。 “小暖！” 孟凡乐颠颠地跑了过来，穿着骚包的大红色滑雪衫，特别亮眼的颜色，跑过来就像是一朵大红花在飘移，好多同学听到这声音，又都看了过来，就看到他们之前嘲笑过的鸡窝头，正和刚才的漂亮姑娘在说话，看样子还很熟悉。 “进去报道吧。” 江小暖嫌弃地看了眼这家伙，忍不住说道：“回去把这头鸡窝剪了，春晖中学有严格的校规，严禁学生烫发。” “哦。” 孟凡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昨晚上他失眠了一个小时，很认真地思考了他的未来，最终决定不理要奋发图强，必须考上个大学才行，否则他的人生之灯，很可能就会被他亲老子残忍地掐灭了！ 而且为了他那憨老娘，他也得考上啊，要不然他娘那么蠢，又长得不好看，他爹外头的狐狸精肯定跟妖精一样，还会哄男人，他娘哪搞得过那些妖精，唉，他可是他娘唯一的依靠了。 孟凡抬起头，下巴呈45度角明媚的忧桑，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他长叹了口气，低下头一脸深沉，这一番故作姿态，看得江小暖好想给这家伙一记棒槌，从昨晚开始就怪怪的，一个晚上还没恢复正常，要是一个星期后，还是这个骚样子，她得和孟厂长说一声，别给这倒霉孩子太大压力了，可别大学没考上，人先疯了。 “哥，你先回去吧！” 江小暖挥了挥手，陆寒年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探出窗外说道：“放学时我来接你。” “嗯，五点放学。” 江小暖没拒绝，反正最近陆寒年没啥事，她得给老公一点表现的机会，女人不能太独立了。 春晖中学有好几十年的办学历史，而且以前是洋人办的学校，教学楼都是比较欧式的，质量也很不错，占地面积也大，比四中气派多了。 孟凡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啥都觉得稀奇，东张西望的，本来还不太情愿的心思，也慢慢被学校的学习气氛感染了，觉得来这儿上学也蛮好。 而且他听他爹说了，春晖中学很难进，他爹托关系都搞不进，这次他能进复读班，还是陆寒年走的路子。 “别东张西望的，跟做贼一样。” 江小暖斥了声，她就觉得奇怪，这小子不管啥表情，都是鬼头鬼脑，像是随时要去当贼的样子，就算脸上是严肃的表情，看着都还是吊儿郎当的，给人很不牢靠的感觉。 孟凡缩了缩肚子，目不斜视，老老实实地走路了，复读班在三楼，春晖中学只有两个复读班，每个班级是五十人，名额非常珍贵，走的是周野的路子，他姑父的好友在春晖中学当教导主任，要不然真进不来。 教导处在二楼，江小暖找到了周野姑父的好友高主任，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眼神严厉，第一眼看见孟凡，眼睛就像刀子一样，死死盯着，盯得孟凡后脖子都凉了。 “学校严禁烫头，明天我不想看见这个鸡窝！”高主任厉声道。 如果不是好友两三嘱托，他真不想收下这两个学生，男的二流子一样，女的长得一副红颜祸水样，来班上绝对是搅乱军心的，那些男同学哪还会有心思上学？ 可已经答应了好友，他不能当言而无信之人，但规矩得先讲清楚。 “每个月都会进行测试，如果接连三次测试都在八十名以外，请自动退学。” 这规矩不是针对江小暖他们的，是复读班的规矩，他要保证升学率，不能让学渣拖后腿。 “您放心，如果不过关，我们自己会走人的。”江小暖保证。 她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拿好名次的，孟凡这小子也得好好学，决不能被学校退了。 高主任平板的脸没有一点笑容，他还是看不惯这两人，没一个像是来正经念书的，反正顶多三个月，这两人应该是达不到要求的。 第421章 大受欢迎的小暖 高主任领着他俩去了复读一班，班主任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肘关节那儿打了两个补丁，针脚很细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杜老师，这是我和你说的插班生。”高主任说道。 走过来的杜老师，看到孟凡的鸡窝头，不由愣了下，再看向江小暖，表情更是僵住了。 他和高主任的心情是一样的，一个是二流子，一个是红颜祸水，这哪是来上学的？ 唉！ 又是这样，不好的插班生总是他的班级接手，底子好的学生，都被二班何老师抢走了，谁让他在教育局没关系呢，何老师的老公是教育局的领导，连校长都要对何老师客气几分，他自然得让着。 其实教什么样的学生，杜老师并不介意，他向来觉得学生都是好的，只有教不好的老师，差生不是他们不聪明，而是老师没找对方法。 可惜一个班的学生太多了，老师的精力有限，不可能针对每个学生一对一地教导，只能用效率最高的传道授业方法，资质好一些的学生能听进去，资质稍差一些，或者是对这种方法不感冒的学生，就变成了差生。 对这种情况，杜老师只觉得很遗憾，可他也无能为力，他需要工资养家糊口，只能顺应大潮流，不过他还是会尽量地因材施教，这样一来，就加重了他的负担，每天都要忙到深夜。 “先进去吧。” 杜老师和蔼地笑了笑，并没像高主任那样，露出轻屑的眼神，他刚才仔细观察了下，孟凡和江小暖虽然看着不像是好学生，可这两人眼神清明，不带邪气，应该人品是没问题的，只要好好教导，还是能掰正的。 就算考不上大学，能当一个品格端正的人也很好呀。 江小暖和孟凡进了教室，现在是早自习时间，班上的同学都在朗声，看到走到前面的孟凡，大家都停下了朗读，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毫不掩饰鄙夷之色。 他们千方百计来春晖复读，为的就是考上理想的大学，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劲儿奋发向上，就连最爱打扮的女同学，都剪短了长发，换下了鲜艳的衣服，穿着蓝灰黑色的朴素衣服，一心只读书。 班上的同学都穿着蓝灰黑三种颜色，还大部分都是短发，低着头甚至都分不清男女，一眼看去都是灰扑扑的，孟凡这一身大红的滑雪衫，还有鸡窝头，在班上就特别显目了，看着就不像是来正经上学的。 也难怪大家瞧不上他。 孟凡并不在意，他还自恋地以为，是他的绝世风华震住了大伙呢，没见这些土包子们，眼珠子都没转一下吗？ 这就叫五体投地的震撼！ “大家好，我叫孟凡，这两个字！” 孟凡大大方方地走上讲台自我介绍，还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那两个狗爬字，让台下同学们的眼神更加鄙夷了。 小学生都比这家伙写的工整些，就这样儿的，顶多在班上待三个月，就会被学校自动劝退。 “咝……” 一阵强烈的抽气声响起，是班上的男同学们，一个班五十人，男同学占了三分之二，这个年代就算是海城这样的大城市，让女孩念到高中的也不多，更别提复读了。 这是看到江小暖了，对于漂亮的女同学，男同学们就表现得热络多了，虽然他们也觉得江小暖不是来正经上学的，可不影响他们欢迎啊。 天天看着漂亮女同学多赏心悦目，枯燥的学习都会变得多姿多彩呢。 “大家好，我叫江小暖。” 江小暖也落落大方地介绍了自己，并写下了她的名字，她的板书工整大气，对比一旁的狗爬字，高下立现，天差地别。 “欢迎新同学！” 一个男同学大声嚷了句，就率先鼓掌起来，其他男同学也跟着风地鼓掌，孟凡咧嘴笑了，他以为掌声是送给他的，瞧他多受欢迎啊。 教室外面，高主任则在和杜老师说悄悄话，“那两个新同学你别管，我是拗不过老同学的面子，才勉强答应下来，就他们那样哪会正经学习，月考肯定过不了关，到时候就能自动退学了。” “我觉得这俩孩子还是不错的，好好管管应该没问题。” 杜老师不太赞同高主任的话，这还没开始呢，老师怎么可以放弃学生？ “你哪有闲工夫管他们？你身体还要不要了？行了，就按我的办！” 高主任没好气地瞪了眼，杜老师这人太老实了，天天被何老师欺负，他都看不下去了，可他也帮不上多少，谁让这杜老师一根筋呢，一点都不知道变通，而且还特别好说话。 就像这次的插班生，本来他是安排到何老师的班级的，但何老师不想要，就直接找杜老师说了，杜老师又学不会拒绝，就给揽下来了，高主任能有啥办法？ 杜老师憨厚地笑了笑，他觉得自己身体还行，至少能再教十几年，等高主任走后，他便进了教室，江小暖他们已经自我介绍完了。 “坐那边的位子吧，向班长，新同学不了解班上的情况，你要多帮助新同学。”杜老师说道。 “老师放心，我肯定会关心新同学的。” 接话的是之前率先鼓掌的那个男同学，二十五六的样子，相貌堂堂，气度还可以，看他的穿戴应该家境不错，手腕上戴着明晃晃的手表呢。 这年头，能戴得起手表的就是有钱人。 江小暖和孟凡坐在一起，他们个子高，安排到了后一排，早自习下课后，不少同学围了过来，带头的就是向班长。 “江同学，老师上课进度挺快的，你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只管来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向班长笑着说。 他性格外向大方，接人待物落落大方，再加上相貌堂堂，家境又优越，这样的男同学在学校肯定是吃香的。 没见旁边好几个女同学，都朝她射来了刀子一样的眼神吗？ 这几个女同学肯定都是爱慕向班长的。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矜持道：“谢谢班长了，我暂时没不懂的，以后要是有了，再请教班长。” 就算真有不懂的题目，她肯定请教老师，才不要去招惹向班长这样的麻烦体呢。 第422章 故意找茬的老师 向班长有些失望，他还想和江小暖额外发展些感情呢，他名叫向海，家境确实还算优越，父母都是机关单位的中层领导，他又是独生子，自然受尽宠爱，家里有好的都紧着他用。 而且在复读前，他工作了三年，所以接人待物相当成熟，比班上很多青涩的同学要成熟多了，这也是杜老师让他当班长的原因。 并不是他成绩有多好，而是他够圆滑会来事儿，省了杜老师不少心思。 “江同学太客气了，同学之间就得互相帮助嘛，有不懂的只管问我啊，我很乐意为江同学解答的。”向海笑得更加爽朗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他对江小暖的司马昭之心。 向海在复读班读了两年，去年差了十几分没考上，今年继续复读，他今年25岁了，年纪不算小，同龄人基本上都结婚了。 他也不是不想结婚，只是没挑到合适的，班上有很多女同学都向他抛出了绣球，但向海一个都瞧不上，他不挑家世，只挑相貌，班上的女同学都长得太平常了，打动不了他的心。 今天见到江小暖，向海就怦然心动了，直觉这就是上天给他派下来的媳妇，他必须把握住机会。 向海斜看了孟凡几眼，并没把这花里胡哨的家伙放在心上，只是个二流子而已，江小暖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他的优秀，不会再选择孟凡这二流子的。 他以为江小暖和孟凡在搞对象，是他的情敌。 江小暖有些不耐烦了，她很烦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明明那么普通，却又如此自信。 虽然孟凡也迷之自信，可没向海招人烦，江小暖强压下烦躁，挤出一点笑，礼貌道：“谢谢班长。” 第一天上学，她还是矜持点儿吧。 其实她现在手心好痒，好想一板砖拍在这家伙脑门上。 上课铃声响了，大家都坐回了座位上，向海恋恋不舍地回去了，心里却在想着放学后约江小暖看电影，然后再去公园逛逛，多约几次感情肯定突飞猛进，他不介意上大学前就结婚的，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嘛。 第一节课是数学，走进来的是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身材中等瘦削，脸很长，而且无肉，颧骨很高，三角眼看人时，总是由上往下看，这样的面相是江小暖极讨厌的。 不是她有面相歧视，她接触过的几个这种面相的女人，没一个是好相处的，个个都睚眦必报，还小肚鸡肠，并且嫌贫爱富，比如何百霞就是典型。 江小暖心思一动，突然发现这个何老师，居然同何百霞有几分像，而且都姓何，难道是亲戚关系？ 她还想起来，以前听何百霞说过，有个堂妹是教高中的，老公还是教育局的领导，何百霞能够当上代课老师，还是这个堂妹老公帮的忙呢。 不会这么巧，这个何老师就是何百霞的堂妹吧？ “那个女同学，你在发什么呆？我叫你回答问题听到了没？思春想男人了？不想上学就滚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你给我站起来，说的就是你！” 江小暖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记粉笔头，这女人的手劲还贼大，小小的粉笔头跟子弹一样，打在她额头上生疼。 这倒也罢了，更多的还是难堪，她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老师眼里的宠儿，从没被老师在课堂上拿粉笔头砸过，更没被这么难听的话训过，今天她全尝到了。 “叫你站起来没听见？架子还挺大啊！” 何红霞一看江小暖半天没站起来，火气蹭地一下就冲了上来，最讨厌的就是狐狸精一样的女同学了，这个新同学比狐狸精还像狐狸精，看得她冒火。 杜老师也真是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收，搞得班上乌烟瘴气的，影响她上课心情。 踩着高跟鞋，蹭蹭蹭地冲到了江小暖面前，何红霞刚要发威，江小暖就站起来了，她个子高了大半个头，漂亮的眼睛盯得何红霞更加恼火，因为她就没这么漂亮的眼睛，也没这么高的个子。 江小暖大声的回答了问题，她只是走了会儿神，并不是没听课，何红霞脸上挂不住，冷哼了声，还狠狠瞪了眼，“给我站着听课！” 江小暖一下子就来火了，莫名其妙被扔了粉笔头，还被骂那些难听话，这些她都忍了，现在她问题都回答出来了，还让她站着听课，她可不依了。 “为什么让我站着听课？我没回答出问题吗？” 江小暖礼貌地质问，明面上她得敬着老师，可她不能吃亏。 这个数学老师明显是在故意针对她，无时无刻都想找她的茬，她就算再退让都没用，就算她退一丈，这个老师也会找其他理由再惩罚她的。 对于一个成心想找茬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反抗，退让就是示弱，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上课不认真听讲，我当老师的还不能罚你了？”何红霞骂道。 “老师你这话说得不对，她要是没认真听讲，怎么能回答出问题呢，你这逻辑关系不对。” 孟凡大声嚷了起来，他最喜欢和老师抬杠了，没事他都能抬一抬，更何况现在这老娘们明摆着欺负小暖了，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何红霞本来还没想教训孟凡，比起狐狸精一样的江小暖，孟凡还是顺眼多了，但现在这家伙居然敢顶撞她，皮痒痒了。 “我问你了？课堂上老师没提问就给我闭嘴，这基本的规矩不知道？” 何红霞一粉笔头扔了过去，白光一闪，像飞镖一样直射孟凡面门，这一手绝技她练了十几年，早出神入化了，指哪打哪儿，基本上不会落空。 孟凡微微一侧头，粉笔头就落了空，他这躲粉笔头的绝招也练十几年了，同样出神入化，基本上不会被打中。 得意洋洋的孟凡，甩了甩鸡窝头，还冲江小暖挤了挤眼，这一番挑衅，让何红霞气得差点吐血，这是明晃晃地挑衅她的师威，她必须压下这两个新同学的威风，否则她在学校还有什么威信？ “给我去教室外面站着，现在立刻马上！” 何红霞怒声斥责，她打定主意了，这两个新同学的家长，要是不送个十来块的礼物，她以后的课，这两人都不用听了。 第423章 让你连书都教不了 “站就站，我还不稀得听你的课呢，讲得跟尼姑念经一样，听得本公子昏昏欲睡，来之前还听人说春晖学校的老师多么多么厉害，哼，看来也不过如此，四中老师水平强多了！” 孟凡这少爷脾气可受不了了，从小到大，不管哪个老师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就算再调皮捣蛋，老师也没这样指着鼻子骂他过，毕竟他打小就招人喜欢，嘴又甜，成绩也不算太差，老师自然喜欢他。 其实孟凡不知道，每次他换一个新老师，孟厂长都会和老师打声招呼，拜托老师照顾儿子，只不过孟厂长做的这些事，孟凡并不知道。 孟凡重重地甩了下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雄纠纠气昂昂的，一个罚站愣是被他走出了红毯的气势，还不忘冲几个漂亮的女同学抛几个媚眼儿。 江小暖本来还想同何红霞理论一番，凭什么让他们去外面站着，老师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惩罚学生啊，但她还没开口，孟凡这怂货就先杠上了，这个时候他倒不怂了，刚的很。 该刚的时候不刚，该怂的时候不怂，真是个憨货。 “你也给我出去！” 何红霞的手指头，都快指到江小暖鼻尖了，这两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如果不各送二十块钱以上的礼物，她绝对不会同意这俩东西听她的课，凡是她的课，都去外面站着。 “说话就说话，别指来指去的，何老师可别忘记为人师表！” 江小暖拍掉了这女人的爪子，冷冷地怼了句，也走出了教室，不过她并不想罚站，所以一出教室，她就抓着老实罚站的孟凡走了。 “去哪呢？不站了？”孟凡其实有点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刚才可以委婉一些的。 倒不是怕何红霞，主要是怕他老子的皮带，要是这老娘们和他爹告状，他的屁股绝对要吃些苦头，唉！ “你喜欢站就站着，我走了！” 江小暖冷冷地回了句，脚步不停，孟凡眼睛一亮，赶紧屁颠儿地跟上了，这回可不是他和老师作对，他爹让他紧跟江小暖的步伐，他可听话了，这不乖乖跟着呢嘛。 他爹指定不能再抽他皮带了。 “你们给我站住，要是走了，以后就别来听我的课了！” 何红霞从窗户里看到，这两人居然堂而皇之地走了，将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这简直是在挑衅她的师威，她岂能忍？ “不听就不听，就你那尼姑念经，请我听都不要听！” 江小暖也冷冷地回了句，她既然选择了反抗，自然要赢，她是绝对要在春晖上学的，所以，只能让这女人走了。 孟凡刚才的话没说错，这何红霞的讲课质量差的很，根本配不上春晖中学的名头，听得她只想打瞌睡，而且这何红霞没有一点师德，显然是关系户。 既然是关系户，那她就有办法弄走这娘们，再换个好点的老师来。 孟凡崇拜地看着江小暖，这才是他喜欢的小暖啊，多有女王之气啊，看来贾宝玉说的也不全对，女孩结了婚后，也可能由珍珠变成东珠呢。 身后传来了何红霞的咆哮声，“走了就别再回来，我的课永远禁止你们听！” 这回就算送一百块的礼，她都不会收下这两个忤逆的学生了！ 这边闹得这么大，隔壁在上语文课的杜老师赶紧跑了出来，就看到何红霞冲着两个新同学咆哮，心里不由一咯噔，他知道何老师脾气是很火爆的，而且还有些势利眼，喜欢收礼。 家长送了礼的话，何老师的爆脾气就会收敛些，平时也会照顾送了礼的学生，要是没送礼，还成绩不好，那就是何老师的眼中钉肉中刺，上课就会有意无意地针对这样的学生，他本来还想着，新同学刚来上课，何老师应该不至于有意针对，没想到想什么就来什么，才第一天就出事了。 “何老师消消气，他们第一天来上课，不清楚学校的规矩，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啊。”杜老师求情，态度有些卑微。 他同何红霞分别是复读班的班主任，也当了两年的竞争对手，去年他的班级高考率比不上何老师的班，今年看样子也比不过。 考不好就拿不到奖金，杜老师其实很需要这笔钱，他家境困难，妻子身体又不好，常年吃药，如果不是为了这奖金，他也不会来教复读班的，可惜去年没能拿到，今年……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努力一下，说不定会有奇迹呢。 “杜老师你这班又不是收破烂的，什么垃圾都收，哼，我现在就放下话，我的课这两人都别听了，有我没他们，有他们没我！” 何红霞压根没把杜老师放在眼里，高高在上地瞪着他，口气也趾高气昂的，农村调上来的土包子而已，天天穿得跟要饭佬一样，哼，和这样的人当同事，她都嫌丢脸。 她也不怕驳高主任的脸面，她老公可是教育局的领导，而且堂姐马上就要教育局的二把手结婚了，到时候连校长都不敢对她怎么样，高主任又能如何？ “何老师，我的班上没有垃圾学生，他们都是好孩子，你不能这样说他们。”杜老师用卑微的语气，说着最强硬的话。 “哼，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说不是就不是？咱们拿高考成绩说话！” 何老师鄙视地白了眼，声音尖利刺耳，信心十足，当初分班的时候进行了摸底考试，前三十名基本上到了她的班，本来她是想要前五十名的，但高主任不同意，还和她吵了起来，她只能妥协要了前三十，但另外二十个，也是挑的成绩中等的，后面那几十个掉车尾的，全分到了杜老师的班上。 去年也是这样分的，所以她的班级高考升学率高的很，杜老师班上则可怜巴巴的，根本没法和她比。 今年当然也一样，不会有其他的结果。 杜老师苦笑了几声，没吭声，心里苦的很。 已经走远的江小暖又返回了，她见不得这老娘们欺负老实人，杜老师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对杜老师的印象很不错，应该是个好老师。 “杜老师，这事你别管了，你也甭和她比，犯不着！” 江小暖冷笑了声，斜眼看着何红霞，臭娘们还想高考成绩？ 哼，她让这臭娘们书都教不了，滚出春晖中学！ 第424章 校长奈何不了，陆寒年可以 杜老师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江小暖，这漂亮姑娘气性太大了，和老师作对能有什么好？ 最后吃亏的还是自个啊。 “给何老师道歉！” 杜老师冲江小暖使了个眼色，希望她能服个软，年轻人还是有棱角啊，他是理解江小暖的，毕竟他也是年轻时过来的，但生活的困苦，早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连原则都快消失了。 他现在只想多挣些钱，给妻子买好一点的药，妻子跟着他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眼看着生活好过了些，又生了病。 唉！ 江小暖明白杜老师的意思，也很感激他的维护，但她不会妥协的。 离高考还有四个多月呢，如果不弄走这势利眼老师，她这四个多月咋过？ 太影响心情了。 “道歉也不管用，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我的课你们不用听了，以后凡是我上课，你们都给我在外面站着，教室门都不准进！”何红霞尖着声音叫着，她都要气死了。 教了十几年的书，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忤逆不孝的学生，她要是不压下这两个学生的威风，哼，她还有什么脸面在春晖中学混？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你想得真美，就你那破课，开飞机来请我，我都不想上！” 杜老师捂住眼，不忍直视，这丫头咋就这么硬杠呢？ 以后还要不要考大学了？ 何红霞气得呼哧呼哧地喘粗气，脸都气白了，看起来有些面目可憎，两个班的同学都在窗房门口探头探脑的，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居然敢和何扒皮顶撞？ 何扒皮是同学们给何红霞取的外号，因为在她手底下上学的同学，几乎都被明里暗里地要求送礼了，雁过拔毛，一只都不剩，比周扒皮还狠。 “哎呦……那女同学是新来的吧？早上我在大门口看到了，开着吉普车来的，那车牌号可不简单，难怪敢顶撞何扒皮！” 有个男同学眼里闪着精光，十分看好江小暖，巴不得江小暖能把何扒皮赶出学校，让他们早点结束水深火热的苦逼生活。 “我也看到了，确实不简单，何扒皮这次是不是踢到铁板了？” “嘘，别出声，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咱们的好日子马上来了！” “对对对，别泄露新同学的身份，她可是菩萨派来解救我们的小天使！”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十分期待后续，甚至还希望江小暖能同何红霞干起来，闹得天下皆知才好呢。 孟凡这头也回来了，有江小暖先出头，他也不怂了，躲在江小暖身后，冲何红霞大声嚷道：“你就算跪在地上给本公子磕头，本公子都不会来上你这狗屎课！” 杜老师抽了抽嘴角，无语地看着这一言难尽的憨批。 这已经收不了场了，何老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何红霞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江小暖的手不住颤抖，嘴唇也不住哆嗦，像是随时都会抽过去，江小暖一巴掌拍掉了爪子，还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拽着孟凡就走。 她得回去找姨婆商量下，要如何文明地整治这老娘们，其实依她的爆脾气，是想灌这老娘们的麻袋，狠狠揍一顿出气的，但这样也不能让何红霞离开学校，最好得有个釜底抽薪的办法，这方面姨婆拿手。 “杜老师，今天我们请假！” 江小暖冲杜老师喊了声，假还是要请的，规矩不能坏。 杜老师无奈地笑了笑，心有点塞，这架势以后怕是都不用请假了，一会儿他找高主任求求情，看能不能让这两个同学写个检查，作个深刻检讨就算过去了，别影响他们考大学就行。 江小暖大步流星地出了校门，孟凡小跑着跟在后面，兴奋劲儿一过去，他就茫然了。 这是……不用上学了？ 那大学还考不考了？ “小暖，要不咱回四中上吧，四中挺不错的。”孟凡出主意，他真觉得四中挺好，老师上课都比那老娘们有水平，起码他听了不犯困啊。 “干嘛回四中？就在春晖上，让那老娘们走人！”江小暖扭头瞪了眼。 站在路边想了会儿，江小暖有了个办法，细节还得再回去商量商量，便拉着孟凡去骑车，回到家时，江老太在院子里和周阿嬷聊天，手里则忙着择菜，昨天下午菜场买的便宜青菜，一分钱一大把，有些蔫巴了，烂叶也多，得细细地择。 “你们咋回来了？这么早放学了？”江老太吓了一跳，吃惊地问。 周阿嬷挑了挑眉，不用问都知道出事了，江小暖这气呼呼的样子，肯定是学校老师找她茬了。 大部分老师还是蛮好的，颇有师德，可就是有一小部分老鼠屎招人嫌，想到小暖是碰到老鼠屎了。 “有个老师找我茬，我和她吵起来了，她说以后不让我上她的课。”江小暖言简意赅地说道。 江老太一听就炸毛了，骂道：“不听就不听，海城又不是只她一个老师？这老师姓啥叫啥？男的女的？我找她算帐去！” “我怀疑是何百霞的堂妹，你以前不是见过她堂妹？长啥样？”江小暖问。 江老太回忆起来，“同何百霞挺像的，没何百霞高，脸更长一些，嘴角下边有颗黑痣，就这儿，看着不像是好人。” 老太太边说边比划，在左嘴角边指了指，大概绿豆那么大的黑痣，孟凡拍了下大腿，大叫道：“就是这老娘们！” “好啊，肯定是何百霞指使的，这两姐妹都不是好东西，我找她们算帐去！” 江老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扔了青菜就要去找人算帐，被江小暖拽住了，“不痛不痒地算帐没意思，得来记狠的，先打听打听这女人平时做的事，看有没有短处。” 中饭时，陆寒年回来了，一听他媳妇被人欺负了，便打电话给了周野，打听那个何红霞的情况。 “我姑父问了高主任，这娘们确实不是好东西，班上的同学都得送礼，否则她就冷嘲热讽的，没有一点师德，业务能力也不行，可惜她在教育局有关系，校长也奈何不了她。”周野说道。 “哼，校长奈何不了，不代表我不行！” 陆寒年冷哼了声，校长怕教育局，他可不怕。 第425章 周野短暂的一生 周野一听就来劲了，兴致勃勃道：“陆哥，要不要灌麻袋？” 在研究所保卫科上班枯燥无味，他都无聊死了，好想辞职跟着老陆去闯荡，但他不敢，不是怕被老头子揍，而是怕把老头子气出个好歹来。 老头子心脏不太好，血压也高，受不得刺激，当初他不声不响地选择转业，老头子就差点过去了，他回来后，被他爹逮着狠揍了一顿，还放下话，说他要是再敢无法无天刺激老头子，他爹绝对大义灭亲，亲自崩了他这逆子。 唉！ 没办法，放荡不羁的周野，只得安分守己地缩在研究所上班，早八点，晚五点半，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严格遵守八个小时的工作制，循规蹈矩，一丝不苟，半点调皮都不敢。 可这样的生活不是周野想要的，他就是受不了严苛的生活，这才选择转业的，去B队是遵循老头子的意思，因为周家的男人都得去沙场历练，这是周家男人的必经之路。 他去了，也立功了，没有辱没周家的颜面，可他不想再待下去了，他想为自己活一回。 所以，他转业了。 本来是打算工作几天就和陆寒年一块去闯荡的，但他这一转业，差点吃老头子的豆腐饭，吓得他也不敢提做生意的事了，乖乖地缩在研究所上班，都快憋死他了。 “你就知道灌麻袋，这事不用你插手，谈你的对象去！” 陆寒年没好气地怼了句，话筒那边的周野，立刻就羞了，支支吾吾道：“什么……什么对象，陆哥你别乱说。” “海城大学的那个岳红珊，别和我说你去海城大学纯吃饭的。”陆寒年冷哼了声。 也是凑巧了，前些日子他去海城大学办事，就看到周野这小子捎着个姑娘在校园里骑，骑得那个浪哟，明明可以走平路，非要往坑坑洼洼骑，颠得人家姑娘搂得紧紧的。 哼，他可是过来人，这种招数都是他玩剩下的，能看不出来这小子藏着的色心？ 那姑娘他也认识，正是他和媳妇结婚时的伴娘，那个赢了周野的岳红珊，结婚那天周野这没出息的东西，被人家姑娘灌得烂醉，又被纪枫那小子给扔周家院子里，就不管他回自个家了，周野半夜冻醒，脑子也冻糊涂了，不正经敲门，反而去爬窗，让警觉的周老爷子当成毛贼了，老当益壮的老爷子，提着擀面杖敲了个半死，差点就把这孙子给灭了。 “陆……陆哥你看见了？” 周野更结巴了，暗暗佩服陆寒年的情报网，他做得那么隐秘，连老顾和纪枫都不知道，陆哥却门清。 “既然搞对象就正经地搞，那个岳姑娘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你要是乱来，我弄死你！”陆寒年警告。 周野这小子的人品他还是放心的，但也得提前打预防针，毕竟大院有几个公子哥儿，实在是乱七八糟，而且和周野关系也不错。 那几个公子哥儿也不能说人品差，为人还是蛮义气的，也愿意帮忙，还帮他介绍了不少生意，但这几个公子哥儿的私生活却乱的很。 都没结婚，可谈过的对象却多的很，也不能完全怪这些家伙居心不良，那些姑娘很多是自个扑上来的，当然她们的目的也不纯，希望这些公子哥能帮她们安排工作，或者是能让她们当上干部。 总而言之，个个都有小心思，那几个家伙来者不拒，只要长得漂亮的，他们都收了，若是让他们满意了，合理要求还是会满足的，也可以说皆大欢喜吧。 不过那几个家伙中，有一个却让陆寒年很瞧不上，是个名叫袁天赐的家伙，从这名字就能听出来，这家伙在家里有多受宠了。 上面五个姐姐，他妈四十五高龄才生下的他，辈分比周野纪枫他们都高一辈，在家里受尽宠爱，从小就无法无天，长大后更是欺男霸女。 其他人都讲究你情我愿，可这袁天赐却坏的很，下药用强还威胁，凡是他瞧上的平民百姓家的漂亮姑娘，基本上都逃不脱他的手掌心，光是陆寒年知道的就有好几个，那些姑娘受了威胁，又怕坏了名声，受了欺凌后基本上都沉默不语，这也助长了袁天赐的嚣张气焰，这几年行事越发猖狂了。 “陆哥你这话说的，我要是敢乱来，我家老头子都能灭了我，这事你先帮我保密啊，岳红珊还没松口呢。”周野有些难为情。 饭都吃三回了，还看了两回电影，公园也去了一回，可连手都没拉上，比起陆哥的战绩，他觉得自己好没用。 “总之你要是敢学袁天赐那王八蛋，我先灭了你！”陆寒年点名警告，就怕周野会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不过周野和袁天赐的关系很差，同另外几个花花公子关系却很不错，他担心的也是这个，那几个家伙对感情太随便了，他不希望周野成为这种人。 “陆哥你拿我同这孙子比啥，你这是侮辱我，这事没完，你不借我五十块，咱们这朋友都没得做了！”周野一听就火了，跳起三尺高，义正辞严地说了一通。 但后面一句话，却暴露了他的贼心。 陆寒年气的笑了，反讽道：“给你一百块成不？” “也不是不可以，咱们可是先认识的，比纪枫那小子认识的早，交情深多了，对吧？”周野以为是真的，心花怒放，还攀交情。 “天还没黑，别做梦了，只有五十块，你自个来拿！” 陆寒年嗤了声，才不惯这家伙，肯定是从纪枫那小子那儿，打听到借了他五十块，这小子就嫉妒上了。 周野嘻嘻笑了几声，“成，我明天上你家吃饭。” 没办法，搞对象得花钱，他最近手头紧得很，得找老陆赞助才行，大不了以后他挣了钱双倍奉还嘛。 对自己的能力周野还是很有信心的，他觉得自己肯定能挣钱，小时候高僧给他批过命，说他是大富大贵之相，还说他一生富贵荣华，不是过苦日子的人。 但周野其实不知道，那高僧还说了句话，就是他的一生有点短。 这也是周家人对他比较纵容的原因，就是想让他短暂的一生过得开心些，毕竟那个高僧批的命，还从没落空过。 第426章 一石二鸟之计 挂了电话后，陆寒年同家里说了何红霞的情况，江老太骂骂咧咧的，她也想不出啥好办法，就只想去学校大闹一场，替孙女出气。 “你骂了她也听不见，浪费口水。”周阿嬷嫌她太吵，吵得她脑仁疼。 江老太悻悻地闭了嘴，过了会儿才说：“那你倒是想个好办法出来啊，平时吃的不见少，说起来头头是道，要你出主意时就没话了。” 周阿嬷没好气地白了眼，还在为楼外楼那顿饭闹情绪呢，哼，她本来都打算好，不管输赢都请这老太婆去西湖玩一圈的，现在她又不想了。 除非这老太婆给她做好吃的。 “我有个办法，这何红霞不是喜欢收礼吗，咱们就给她送礼，还得送厚礼。”江小暖说了她的主意。 江老太一听就不干了，“凭啥给她送礼，她还骂你了呢！” 周阿嬷一巴掌拍在她身上，“你听小暖说完。” 江小暖便又说道：“送礼当然不能白送，送了后咱们就去学校闹，还去教育局闹，说她收了多少礼，当然得拿相机拍下来证据，否则她肯定不承认，现在上面查贪污严的很，这事只要闹大了，何红霞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她老公就算是教育局的一把手都不管用。” 江老太用力拍着大腿，兴奋道：“这办法好，我去闹！” 这活她拿手啊，准保把那老娘们的老脸都撕了。 周阿嬷补充道：“只凭这一点不够，还得让亚男出面，写一篇报道发表在报纸上，闹得全城皆知，教育局迫于压力，也得严办这姓何的，还得点明这女人仗的是未来堂姐夫的势，这样一来，那个何百霞的老未婚夫，只怕是不敢再娶何百霞了。” 哼，这就叫一石二鸟之计！ 江老太婆还说她脑子不好使，她脑子不晓得有多好使。 江小暖眼睛顿时亮了，冲周阿嬷竖起大拇指，果然姜是老的辣，这一计太毒了，还连何百霞都对付了，她还是比不上姨婆的老奸巨猾啊，得多学着点儿。 “我再找几个人去教育局那边贴大字报，揭发何红霞剥削学生的罪状。”陆寒年沉声道。 那个何红霞敢欺负他媳妇，他就让这女人连幼儿园都教不了，回家当家庭主妇去吧。 不过，很可能连家庭主妇都当不了，他就不信这女人的丈夫，还会和这么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一起生活，很多夫妻都是同林鸟，一旦出事必然各自飞了。 “就这么办，咱们先送礼。”江小暖大声道，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何红霞灰溜溜滚出学校的样子了。 这种无德无良无能的老师，不配留在学校，她不仅是误人子弟，更是祸害学生，这些年还不知道剥削了多少学生呢。 “我去送。”江老太积极举手。 动脑子她帮不上忙，动手她行啊。 “我去送，回头你去闹。”周阿嬷慢悠悠说道，分工必须明确，闹事得江老太婆上，她没这老太婆拿手。 “成，听你的。” 江老太很好说话，闹事她更喜欢，送礼她会肉疼。 孟凡眨了眨眼，脑子懵的很，从头到尾他都还没听明白，就看到这些狐狸把事情定下了，他反复想了想，总算想明白了些。 这一招可真毒啊，真闹大了，那老娘们绝对臭名远扬，书肯定教不成了，只怕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扔臭鸡蛋呢。 孟凡悄悄吸了口冷气，突然得出个结论，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要不然咋死都不知道。 “我娘闹事也挺厉害的，要不让江阿嬷去学校闹，我娘去教育局闹？”孟凡出主意。 他娘最近上班上得有点憋屈，去发泄下也挺好的，他可是孝顺的好儿子。 “成，你去接你娘过来！”江小暖答应了，人越多越好办，闹得越大越好。 孟凡得了命令，骑着自行车回家了，一个小时后，他苦哈哈地骑着车回来了，后面坐着厂长夫人，前面的孟凡满头大汗，像老黄牛一样蹬着车，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终于到了江家院子，孟凡一泄气，差点摔跤，还好陆寒年扶住了，厂长夫人跳了下来，嫌弃道：“小凡你这身子骨不行啊，赶明我给你炖点补汤补补，要不然以后咋给我生孙子，你爹像你这个年纪，挑二百斤的担子走得跟飞一样，他可没你吃的好，天天啃番薯……” “娘，小暖有要紧事和你说！” 孟凡打断了他娘的喋喋不休，否则他娘能念叨一个小时不带重复的，估计他娘是到更年期了，最近太能念叨了，他爹都躲去办公室睡觉了，美其名曰是加班，他却悲催地躲不掉。 厂长夫人有点遗憾地停下了，去聆听江小暖的指示了。 丈夫发过话，要对江小暖毕恭毕敬，她不敢不照做，否则丈夫那个狠心肝的，说不定真会把她送回乡下种田，她宁可在车间开磨床，也不愿意去乡下种地。 江小暖说了今天何红霞的事，厂长夫人一听粗眉倒竖，咬牙切齿骂道：“放心，我肯定闹得她鸡犬不宁，敢欺负我家小凡，老娘连她祖宗十八代都闹得不安宁！” 安排妥当后，大家分头行动，周阿嬷打先锋，揣了一百块钱去了春晖学校，周子阳则揣了相机跟着去了，他的摄像技术最好，肯定能把一百块和何红霞的相貌照得清清楚楚。 已经快中午了，周阿嬷找到了学校，报上了何红霞的大名，说来学校看望孙子和孙女的，门卫放她进去了，何红霞没上课，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 周阿嬷敲门进去了，自动报上家门，“我孙女和孙子今天太无礼了，怎么能顶撞老师呢，我来替他们赔礼道歉的……” 何红霞本来不认识她，但一听就明白了，沉下脸趾高气昂道：“不必，以后我的课他们不用听了，我教不起你孙子孙女……” 但话说了一半，她就停下了，眼睛死死盯着周阿嬷的手，那儿有十张闪闪发光的大团结，总共一百块，她可是数学老师，不会数错的。 第427章 一百块收下了 周阿嬷最擅于揣测人心，一看何红霞的样子，就知道她上钩了，暗自冷笑，面上却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擦拭着眼角，乞求道：“我孙子孙女顽劣不堪，我托了不少关系才让他们来春晖学校上学，何老师，他们做得不对，我替他们和你赔礼了，这点心意你务必收下。” 说完，周阿嬷便手托着一百块，缓缓地送到何红霞手里，而且每张钞票都面值朝上，还排得整整齐齐的，何红霞虽起了疑心，但也没多想，还以为这老太婆人老手僵，做事迟钝了。 虽然她很想将立刻就将这一百块收进囊中，可她觉得不能太轻松地饶了那两个大逆不道的学生，否则她颜面收不回来，所以，何红霞只是瞄了眼钞票，就冷笑道：“他们一个个比天皇老子还拽，出言无状，我可教不起他们！” “是他们不对，我老婆子替他们赔礼了，何老师你大人大量，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啊！” 周阿嬷苦苦哀求，腰弯得极低，手里的钞票硬往何红霞手里塞，周子阳接连接下快门，就跟慢镜头一样，只等着何红霞收下这一百块了。 也就矜持了一分钟吧，何红霞就忍不住了，一百块是她两个半月的工资呢，她教了十几年书，还从没遇到出手这么大方的家长，正好她想添置一台电视机，这一百块来得恰是时候。 “行了，谁让我是辛勤的园丁呢，学生再怎么闹，我当老师的也得忍着，这事就算了，以后他们规矩些就行了。” 何红霞放软了口气，手也没歇着，将一百块熟练地揣进了口袋里，这一幕全被周子阳拍下了。 “谢谢何老师，我孙子孙女就拜托你了。” 周阿嬷低声下气地赔小心，何红霞不禁得意起来，哼，早上那两个东西不是拽嘛，那又怎样，现在他们的奶奶照样得在她面前弯腰。 有人过来了，周子阳收起了相机，假装是来学校找人的，大步离开了，过来的正是高主任，他疑惑地看了眼周子阳，有点面生，便喝问道：“你找谁啊？” “我是学生家长，过来送点吃的。” 周子阳不慌不忙地回答，高主任不相信，来看学生干嘛带相机，但周子阳仪表堂堂，又气度不凡，他瞧着不像是坏人，也没多追问了。 而且办公室传来了周阿嬷的声音，“拜托何老师了啊，过段时候我再来看望何老师。” 何红霞眼睛一亮，她就喜欢这种识相的家长，来看她肯定不会空着手，那两个学生不懂事，但家长还是蛮懂事的嘛，看在这老太婆识相的份上，她就不和那俩学生一般计较了。 高主任不由皱眉，一听就知道是何红霞在收礼，他不怪家长，谁让这何红霞欺人太甚，不送礼就不好好教，送了礼才能对学生上心，家长哪敢不送？ 偏偏这种劣迹斑斑的老师，学校还没法开除，谁让她教育局有人，听说是教育局的二把手，马上就是这老娘们的姐夫了，到时候更难弄了。 高主任心里一阵烦躁，重重地咳了声，办公室的何红霞立刻说道：“行了，让他们明天来上学吧，我会严加管教他们的，马上就要高考了，不严怎么进步。” “对的对的，何老师费心了，多买些营养品吃啊！” 周阿嬷意有所指地说，何红霞露出心照不宣的笑，一百块能买好多营养品了，这老太婆还是蛮会做人的。 高主任听得冒火，可以肯定这老太太送了钱，老太太空着手，办公室也没其他礼品，只能是送钞票了，何红霞这老娘们也最喜欢收钞票，因为东西打眼，容易被人看见，钞票往口袋一放，严严实实的，花起来还痛快。 周阿嬷办好了事，佝着腰出来了，其实她的腰笔挺的很，只是为了装可怜才故意佝着的，高主任看到她这可怜样儿，心里怒火更甚，这么可怜的老太太的钱也收，何红霞良心就不会痛？ 这种人应该已经没良心了，贪得无厌，恬不知耻，和这种臭老鼠同在一个学校工作，他深以为耻。 可他却无能为力。 好气啊！ 周阿嬷颤巍巍地出了办公室，冲高主任笑了笑，可怜兮兮的样子，让高主任心有不忍，还上前扶了把，对何红霞的不满已经到了顶点。 “谢谢啊。” 周阿嬷道了谢，这学校大部分老师还是好的，就是出了何红霞这样的败类，不过马上就要清除出去了，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败类肯定得灭了，否则如何教得好学生？ “老人家小心些。” 高主任提醒了句，周阿嬷又笑了笑，眼神特别慈祥，她就喜欢有师德的老师，这个老师挺不错，就是面相太凶了些，但不凶也震慑不住学生了，像孟凡那样的学生，还就得凶一点的老师镇着。 周子阳在楼梯口等着，周阿嬷快步和他会和，母子俩便下楼了，高主任恰好转身，眼角余光就看到了这对母子，不由心中一动，小跑着跟了上去。 复读班在三楼，周阿嬷母子下到了二楼，在说悄悄话，高主任长年当教导主任，早练就了耳听八方的本领，走到三楼的楼梯口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百块收下了，回去和你江婶子说，让她过来。” “我也拍好了，晚上就加班洗出来。” 声音越来越远，高主任站在楼梯口，神情很严肃，很快他便笑了，背着双手哼着小曲继续去震楼了。 每天他都要沿着教学楼巡逻至少两圈，上午一圈，下午一圈，看有哪些违纪学生乱搞，不认真听课的都要聆听他‘爱’的教导，教导完了后再去外面罚站。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高主任哼着不成调的样板戏，心情极好，有路过的老师看到了，不由大惊，暗自揣测高主任莫不是被家里的母老虎镇压得精神出问题了？ 否则向来板着脸的高主任，怎么会在学校哼小曲儿？ 另外，没错儿，绰号震山虎的高主任，家里还有一只母老虎，把他管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屁都不敢放一个。 该章节已被锁定 “看什么看，还不去上课？” 高主任虎着脸喝了声，一个个探头探脑，贼眉鼠眼的，没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不像话。 好奇的老师们，顿时作鸟兽散，走廊上一个人影都瞧不见了。 高主任哼了声，继续背着手，哼着：“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慢慢地走远了，所到之处，班级无不老实，同学们个个都规矩的很，因为罚站倒也无妨，他们怕的是高主任的念经，比唐僧还厉害。 办公室的何红霞悄悄地掏出一百块数了起来，货真价实的钞票，摸着就是舒服呀，有老师进来了，看到她手上闪着光的钞票，而且是一百块之多，不由愣住了。 另外还有几个老师也进来了，纷纷打趣，“何老师，怎么这么多钞票啊？” “刚从银行取出来，准备买电视机的。” 何红霞当然不会蠢到主动招供是收的礼，只说银行取的，但这些老师个个都是人精儿，怎么可能相信，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神，恭维了几句，就转移了话题。 等何红霞上课去了后，办公室的老师们都炸了锅一样。 “我数过了，足足一百块。” “买电视机一百块也不够啊，早上都没见她去银行，她哪取出来的？” “哼，十之八九是家长送的礼，哪个家长这么大方，一百块都送得出手哟！” “何老师也真是胆子大，一百块都敢收，不怕出事？” “她有什么怕的，老公是教育局的，听说她有个姐姐，马上要嫁给教育局的二把手了，以后她更加耀武扬威了。” 几个老师齐声叹了口气，心情瞬间不好了，他们其实很不喜欢和何红霞一起共事，何红霞眼高于顶，为人尖酸刻薄，吃相又特别难看，仗着教育局有关系，奖金职称这些抢得飞起，要是这女人业务能力高也就罢了，他们心服口服，偏偏这女人教书水平臭的很，他们就很不服气了。 可不服气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有关系呢！ 唉！ 中饭吃过后是午休，老师和学生都在休息，校园很安静，江老太来了，雄纠纠气昂昂地来了。 毕亚男接到江小暖电话，立刻就带着相机来了，不过她把相机装进了包里，门卫以为她们是家长，就放行了。 何红霞在办公室高谈阔论，其实就是她单方面吹牛皮，今天她心情极好，睡不着觉，就拉着几个昏昏欲睡的老师吹牛，炫耀她家里的家电。 “录音机和电风扇我已经买好了，现在就差只电视机了，不对，还差冰箱和洗衣机，哎呦，还得攒钱啊……” 何红霞一脸得意，全校老师也只有一只电视机，就校长家里，她买了就是第二只，别人肯定羡慕嫉妒死了。 哼，谁让他们没本事的，活该过苦日子。 江老太就这样出现在了门口，她一眼就认出了何红霞，以前见过几面，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老太太一个箭步冲到了何红霞面前，没等这女人反应过来，江老太就一把揪住了她。 怒声斥道：“你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就你这黑心肝，你也配当老师？你比周扒皮还黑啊，你是剥削穷苦百姓的坏人，我们家都活不下去了，一百块可是我们家半年的口粮啊……” 大家都被突如其来的江老太吓了一大跳，震惊得傻了，就这么看着江老太揪着何红霞，又是推又是抓，何红霞猝不及防下，根本没反应过来，被江老太推得东摇西摆，脑子都晕了。 “还我的钱，一百块是我家的大半年的生活费，你收了这钱，就是想要我一家人的命啊，你个丧良心的畜生，你还是当老师的呢，你凭啥收我家的钱？国家没给你发工资？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不就是仗着你那个不要脸的堂姐，勾搭上了教育局的二把手，才横行霸道欺负人的吗？老娘可不怕你，你们何家那点倒灶的丑事，老娘全都清楚，今天你要是不还钱，老娘把你们何家的狗屁倒灶事，全都说出来！” 江老太一口气骂了一通，连点顿儿都不打一下，她也没恐吓这老表子，何百霞虽然表面上和这堂妹感情好，实际上她嫉妒死堂妹了。 因为何百霞自认样样都比堂妹出挑，当初她们都是农村的代课老师，但她相貌比何红霞清秀些，就找了吴柏寿这个光荣的工人，工资高，单位还能分房子，这个条件在当时算是蛮好的了，何百霞对吴柏寿非常满意。 何红霞相貌差一些，挑来拣去，只能嫁给同是当代课老师的丈夫，代课老师工资少一半，福利也差，还没有分房，两口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每次亲戚聚会，何百霞在这个堂妹面前，都有着浓浓的优越感。 可好景不长，何红霞的丈夫拍马屁的业务能力相当强，没两年没转正了，之后就一路高升，竟调去了教育局当干部，何红霞也夫贵妻荣，代课老师转正，然后还调来了春晖中学当老师。 其实何红霞自己也只是高中毕业，但去进修了几年，业务能力当然不好，不过她教的是复读班，又会抢生源，所以这两年也让她对付过来了。 反观何百霞，这些年一直原地踏步踏，还只是个民办老师，就算没和吴柏寿离婚，这王八蛋的工资这么多年也没啥长进，何百霞老早不满了，也更加嫉妒堂妹了。 所以，有时候过节去江老太那儿吃饭，关系也没彻底闹僵时，何百霞也会聊几句，就提到了这个堂妹，说了不少何红霞不光彩的事，江老太全记住了。 现在正好用上，她今天定要撕了这老表子的皮。 “你个臭不要脸的表子，你有什么脸教书育人？就你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老娘都替你臊，何红霞，当年和校长钻玉米地的事你忘了？那个时候你和你男人还在搞对象吧？哼，那个校长姓啥来着，对了，姓张，钻了玉米地没几天，你就转民办老师了，看来你把人家校长伺候得挺舒服嘛！” 江老太扯着嗓子叫，现在是午休时间，老师学生都在休息，她这惊天动地的声音，惹得好多人都过来围观了，听到这些震丈人三观的话，大家不由精神抖擞，哪里还舍得离开？ 没想到何扒皮竟还有这么段风流往事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第429章 江老太的灵光一现 “你胡说八道，我都不认识你，谁收你的钱了，给我滚？” 何红霞尖声叫着，她已经反应过来了，神情有些慌张，因为江老太说的都是真的。 可这老太婆是怎么知道的，那段往事并没多少人知道，连她丈夫都不知道。 “我那一百块可都是有记号的，每张钞票背后都拿笔画了个圈圈，位置都一样，那十张钞票现在就在你口袋里揣着，你拿出来让大伙瞧瞧，看到底有没有记号！” 江老太手指尖都快戳到何红霞眼睛了，这十张钞票可是烫手山芋，老表子有命拿没命花。 “没钱，我身上哪有那么多钱！”何红霞矢口否认，可是—— “何老师，你刚才不说刚从银行取了一百块买电视机吗？”有个平时同何红霞不对付的女老师，冷不丁地出声了。 能当老师的，肯定个个都聪明的很，眼见江老太这架势，大家就猜到江老太是给何红霞做了个局，否则前脚刚送了礼，后脚就有人来闹了，钞票上还做好了记号，哪有那么巧的事。 必然是人为的，就是为了陷害何红霞。 不过这何红霞也是活该，他们巴不得江老太闹得更厉害些，最好能把这女人闹出学校才好呢。 “对啊，何老师你刚才不还在数钱嘛，拿出来让这老太太看看，我们肯定是相信何老师的，你怎么可能收这么多钱呢。”其他的老师也都开口说道。 “那些钱是我银行取的，和这老太婆没关系，老太婆胡说八道，肯定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何红霞声音很尖，可色厉内荏，惊惶失措的样子，看着就是心虚。 “你要是心怀坦荡，那就把钱拿出来让大伙看看啊，除非你真收了一百块钱，不敢拿出来。”毕亚男高声道。 “谁收礼了？你别血口喷人，我堂堂正正当老师，不怕你们诬蔑，我老公可是教育局的，我有什么好怕的！”何红霞破口大骂。 可她骂得越凶，也越显得她心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难怪你这么嚣张，原来是仗着你男人的势啊，你男人姓什么叫什么，我倒是很有兴趣去采访他，想问问他是如何当好一名人民教师收受贿赂的坚强后盾的！” 毕亚男毫不掩饰她的讥讽，并从包里拿出了相机，大家都大吃一惊，这架势不像是寻常的吵闹啊，莫非何红霞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我是海城报社的记者毕亚男，这是我的记者证，我听这位老太太说，你何红霞老师仗着教育局老公的势，在学校为所欲为，仗势欺人，还强制学生送礼，搞得原本应该教书育人的学校，现在乌烟瘴气， 学生都被欺负得没法上学了，现在可是新社会，居然还有如此无德无良的老师存在，我身为一名记者，揭发社会问题是我的本职工作，还请何红霞老师配合我的工作，接受我的采访！” 毕亚男拿出工作证晃了晃，大家都看见了，确确实实是盖了红戳的记者证，海城报社的大记者啊。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交换了幸灾乐祸的眼神，这回何红霞必亡！ 看来早上同何红霞顶撞的那两个学生，来头相当大呢，何红霞这回是瞎了眼，惹到硬茬了。 自寻死路，自取灭亡。 该！ “记者同志，你搞错了，这老表子……” 江老太大声嚷嚷着，毕亚男打断了她，很严肃说道：“老太太，请注意文明用词！” “对对，文明，这老娘们她仗的可不是她那男人的势，仗的是她那老姘头的势，她老姘头你们晓得是哪个不？就是教育局的二把手，她还把这老姘头介绍给自家堂姐了，马上就要成她姐夫了。” 江老太刚才灵光一现，就想到了个绝妙的馊主意，她觉得应该把何百霞的那个奸夫，也给安到何红霞头上，这样才有噱头嘛。 她战斗了几十年，已经有了非常丰富的战斗经验了，江老太发现，凡是带了点桃色的新闻，流传得总是特别广，广大群众们也特别感兴趣。 所以，她就给何红霞安排了个老姘头，她也懒得再瞎编个男人出来，索性就让那个教育局的二把手客串了。 老师们个个都抽了口冷气，这对姐妹也太……太不要脸了些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死老太婆你胡说八道，压根没有的事，我打死你个死老太婆！” 何红霞气得差点吐血，这莫须有的锅她可不背，那个校长的风流事她确实有，可自打丈夫当了干部后，她就没再乱搞了，安分守己地和丈夫过日子。 至于和堂姐结婚的王副局，也不是她介绍的，而是何百霞自个勾搭上的，她怎么可能给堂姐介绍这么好的男人，她巴不得堂姐过一辈子苦日子呢。 只是她这堂姐走了狗屎运，自个就把王副局勾得神魂颠倒，她就算再不乐意也没办法，还得和何百霞装姐妹情深。 谁成想这不知哪冒出来的老太婆，竟给她扣了这么黑的一顶锅，要是传扬出去，让她男人知道了，这婚怕是离定了。 何红霞朝江老太扑了过去，想堵她的嘴，但无论是骂功，还是武力值，江老太都是佼佼者，何红霞哪是她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江老太给反压制了。 “没有的事你慌啥？你堂姐是不是叫何百霞？是不是和那个姓王的副局快要结婚了？你知道老娘是谁不？老娘就是你那堂姐的前婆婆，这臭不要脸的何百霞，在外面勾勾搭搭，和我儿离了婚，又把你的老姘头给勾去了，你们何家怎么就净出这种不要脸的骚货呢，还来教书？我呸，学校都让你们熏骚了！” 江老太冲何红霞使劲啐了口，满脸鄙夷。 何红霞震惊地看着她，终于想起了她的身份，以前她去过机械厂，见过江老太两回，只是那个时候的江老太苍老憔悴，哪有现在这么年轻精神，她一时间没认出来。 “你放屁，我堂姐离婚是你那儿子在外面偷人，你一派胡言，你给我闭嘴！” 何红霞被江老太钳制着双手，不能动弹，只能大声骂着。 “哼，知道你和那个张校长钻玉米地的事，是谁说的不？就是你的好堂姐说的，还有你和学区的罗主任的丑事，也是你堂姐说的，你们姐妹俩都是不要脸的骚货，我要是早知道是你个骚货在这儿教书，才不会让我孙女来这上学呢，可别带坏了我孙女！” 江老太嘲讽地看着何红霞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暗自佩服周阿姐，这些话都是周阿姐教的，就连何红霞的表现，周阿姐也算到了，这老太婆吃是能吃，脑子也是真好使啊。 第430章 必须严办 “老太太，你能说清楚些吗？这位何老师到底有几个情人？”毕亚男奋笔疾书，江老太骂得爽，她这写得也爽，不过关系有点乱，她得问清楚些。 “记者同志，具体几个我也不清楚，我就知道三个，一个是钻玉米地的张校长，一个是学区的罗主任，还有个就是现在她那个堂姐夫王副局，好像是王副局嫌弃她了，这骚货就把自家那骚货堂姐介绍给姘头了，没想到这对狗男女一勾搭就成了，现在都要结婚了。” 江老太口沫横飞地说着，这精彩程度绝对不亚于戏本，老师和学生们都听得津津有味，叹为观止。 对何红霞是由衷地佩服，难怪人家能混得风生水起，这种为了升职而豁出去的牺牲精神，他们就做不到啊。 何红霞还在为自己辩解，但江老太的嗓门比她大，气势比她强，她那点微弱的声音，顿时就被压制了，而且也没人有兴趣听她的，大家都愿意相信江老太，明显是这老太太说的更靠谱嘛。 “这一百块是啥？还说没钱，你个满嘴放骚屁的贱货！” 江老太眼明手快，一把从何红霞的裤兜里掏出了十张大团结，抓在手里晃了几下，指着钞票左下角大声说道：“你们看到了没？这儿有个圈圈，就是我画的记号，我老太婆不识字，只会画圈圈，存了十块钱就画个圈圈，都是同一个位置，你们看看。” 有人凑了过来，果然看到了左下角的小圈圈，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确实有圈圈，每张钞票都有，这些钱就是这老太太的。” 江老太顿时得意了，冲何红霞骂道：“你还说没收礼？呸，你个黑了心肝的东西，一百块你都敢收，你是来教书还是来扒皮的？就你这种人配当辛勤的园丁？你养出来的花都是骚的，哼，我今天就告诉你了，就算你让我孙女来听课，我都不会让我孙女来听你这骚货讲的课，脏！” 骂完后，江老太就将一百块揣进了裤兜，钱一进兜，老太太顿时安心了，钱还是揣自个兜里踏实。 “吵什么吵？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外面传来了威严的呵斥声，是黑着脸的高主任，还有慈眉善目的校长，被高主任特意拽来的，老远就看到走廊上聚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校长，主任……” 有老师和高主任他们说了大致经过，还指着毕亚男说了她的身份，高主任挑了挑眉，嗓子有点痒痒，又想吼一嗓子‘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妥了。 “你是记者？”高主任严肃地看着毕亚男。 “这是我的工作证，您过目。” 毕亚男掏出了工作证，待高主任看过后，她立刻问道：“您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吧，请问学校出了这么一个无德无良无品的老师，您作为领导有什么想说的？” “现在事实如何还不清楚，我暂时不发表意见，不过记者同志请放心，如果你说的是事实，我们春晖学校绝对不会姑息的，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高主任义正辞严地打着官腔，但毕亚男却没那么好糊弄，追问道：“请问满意的交待是什么？只是做个深刻检查，还是开除公职？” “如果记者同志说的情况都属实，自然开除公职，我们春晖中学是不会让这种道德败坏的老师继续教书的！” 高主任口气很坚决，心里都快乐上天了，其实他巴不得现在就开除何红霞这老娘们，但他毕竟代表了学校，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但他很清楚，这一次何红霞绝对难逃一劫，就算她男人是教育局的领导也没用，记者都出动了，哼，马上就要全城皆知了，教育局还不得赶紧洗脱嫌疑，说不定还要拿何红霞男人杀鸡儆猴呢。 “可是这位何红霞老师的丈夫是教育局的干部，她情夫兼未来姐夫是教育局的王副局，背后有这么两座大山护着，贵校真的敢开除她吗？”毕亚男提问一如既往地犀利，在场的师生们，俱都倒抽一口冷气，默默竖起大拇指。 但他们更佩服江小暖和孟凡这两个新同学，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居然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家里肯定是当大官的吧？ 老天开眼啊！ 高主任却眨了眨眼，他来得迟了些，很多第一手资料还没了解清楚，并不知道何红霞这老娘们，除了收受贿赂外，居然还有桃色新闻？ “主任，何老师和三个姘头……” 之前打小报告的老师，再次凑了过来，将第一手情报转述给了高主任。 高主任再眨了眨眼，朝面如死灰狼狈不堪的何红霞看去，心里其实是佩服的，但也是鄙夷的，他娘的，难怪这老娘们那么嚣张，敢情是有那么多姘头罩着啊！ 啧，那些姘头也是瞎了眼，这何红霞长得这寒碜样，怎么就让她勾搭上了？ “记者同志请放心，我们春晖中学是教书育人的清明之地，你说的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哪怕何红霞老师有天皇老子当靠山，只要她犯了错，就必须受到严惩，决不姑息！” 高主任说话铿锵有力，落地有声，正气浩然，而且态度十分真诚，毕亚男对他的回答相当满意，刷刷刷地记录着，一会儿再去教育局采访，还要暗访一些师生，等周子阳的相片洗出来，就可以刊登了。 “我没有……他们血口喷人……我是收了一百块，但我只是想安那个老太太的心，准备明天退给新同学的……” 何红霞大声辩解着，她还自作聪明地想到了个好办法，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何老师，你不是说银行取的钱，准备买电视机的吗？” “可没说是家长送的，我们都听见了的，你还说要买洗衣机电冰箱呢！” 几个老师都纷纷落井下石，可算等到这一天了，他们绝对不会再给何红霞机会起死回生，必须把这女人赶出学校。 江老太立刻嚷道：“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什么明天退回来？那你当时就别收啊，我那蠢姐姐说你收得比贼还快，眼睛都冒绿光了，可没说不想收钱的话，你还让我那蠢姐姐过些日子再送礼呢！” 第431章 厂长夫人一闹，地皮抖三抖 江老太心里得意极了，一口一个蠢姐姐，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在口头上占占周阿嬷的便宜，否则她十张嘴都说不过周阿嬷。 “何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太让我失望了！”高主任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没让她送礼，她们故意栽赃除害我的，明明送钱的是另外的老太婆，怎么又变成她了？她们肯定是故意陷害我的！” 何红霞总算脑子清明了，想明白了事情经过，早上才刚收了那瘦巴巴老太婆的钱，中午这胖墩墩的老太婆就过来闹了，还都说是她们的孙子，这明显不对劲。 “就算人家陷害你，可这钞票总是真的吧？你不收就是，你这是自身不正，还有什么脸说！”高主任厉声指责。 他当然知道是栽赃除害，可这又如何？ 如果自身清正，严于律己，怎么可能会被人栽赃？ 分明就是这何红霞贪得无厌，没有师德，才会被人陷害了，属于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钞票都还热乎着呢，从你兜里掏出来的，我那蠢姐姐拿一百块大洋来陷害你？我呸，我可巴不得天天有人这样陷害呢，谁脑子有这么蠢，钱多了没处花？” 江老太从口袋里掏出十张大团结，用力抖了抖，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花花绿绿的钞票确实是真真的，这何红霞撒谎草稿都不打一下，太不是玩意儿了。 大家都对何红霞投去鄙夷的眼神，每道目光都像刀一样，狠狠地扎在何红霞身上。 “好了好了，都去上课，老太太，回去和你孙子孙女说，明天按时来上课。”高主任尽量让自己的面相看着和颜悦色些，怕吓到江老太。 这老太太可是功臣，他感激不尽啊。 还有江小暖那个红颜祸水，和那个鸡窝头二流子，虽然他还是看不顺眼，但看在这俩人立了大功的份上，要是三次月考不合格，他还是网开一面吧，争取把这两坨烂牛粪扶上墙，哪怕考个中专也行嘛。 “好嘞，你是好老师，你们都是好老师，菩萨保佑你们长命百岁啊！” 江老太现在已经明白了集中火力对付一个敌人的道理，何红霞是主要斗争目标，其他老师就得团结，周阿姐教她的。 高主任和其他老师们，听了这话就像吃了人参果一样熨帖，都涌上了浓浓的使命感，觉得他们必须好好教书育人，才能对得起这些可爱的家长啊！ 也才能无愧于人民教师这个称号啊！ 江老太大战告捷，趾高气昂地走了，她要去教育局声援厂长夫人，毕亚男则留下来继续暗访。 何红霞狼狈不堪的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神情木然，她明白这次怕是过不去了，她男人可能都保不住她了。 该死的何百霞，这贱人居然在背后说她坏话，她饶不了这贱人！ 何红霞咬了咬牙，霍地起身，课也不上了，背了包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反正她这破书是教不成了，她要去报仇。 此时此刻，教育局那边也闹得鸡飞狗跳，轰轰烈烈的。 是厂长夫人的壮举。 论战斗力，厂长夫人决不逊于江老太，而且她武力值更厉害，毕竟是干磨床的，力气小可干不了车间的体力活。 “姓王的出来，你个老不要脸的，包庇小姨子在学校剥削学生和家长，学生们都要活不下去了，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就眼睁睁看着不管？你们还对得起人民发给你们的工资吗？要知道你们的官可是人民让你们当的，老娘今天就来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厂长夫人扯着大嗓门吼，办公楼总共三层，地皮都被震得抖了抖，想装死的王副局，也不得不出来了，都指名道姓了，他想装死也装不了。 王副局是个身材中等气质还算儒雅的中年男人，虽然五十出头了，但保养得宜，看着也就四十来岁，他见到跋扈嚣张的厂长夫人，不由皱紧了眉。 “同志，我就是王副局，我丧妻多年，还未再婚，你说的小姨子是哪个？”王副局不紧不慢地问，围观的群众们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一下子就改观了。 或许真是这胖女人血口喷人呢？ 毕竟人家老婆都死了好多年，哪来的小姨子啊！ “你是死了老婆，可你晚上也没闲着啊，何百霞和你打得火热吧？天天晚上睡一张床，过了年都要结婚了，你那小姨子是春晖中学的老师何红霞，这女人仗着你王副局的势，比周扒皮还黑，不给她送礼就不准听她的课，我儿子今天第一天去上课，还没来得及送礼呢，这何红霞就把我儿子轰出来了，还说以后都不准我儿听她的狗屁倒灶课！” 厂长夫人停顿了下，继续骂道：“我儿老实的很，被老师骂了，回家就哭啊，结果他奶奶就看不下去了，拿了家里省吃俭用的一百块去送礼了，因为那个叫何红霞的老表子说了，没有一百块就不收，哎呦喂……这是要吸我们全家的血啊！” 围观群众们俱都倒抽冷气，一百块？ 这个叫何红霞的老师也太贪婪了吧？ “那这老师收下了没？”有人问。 厂长夫人大声回道：“她怎么能不收，我婆婆早上去送的，那手比当贼的还快，立刻就改口了，说会好好教我儿，还让我婆婆过些日子再去送礼，我婆婆哪敢不答应啊，回来就说以后咱家都吃糠咽菜，砸锅卖铁都得供我儿上学啊！” 群众们立刻愤怒了，有人大声骂道：“这哪还是老师，比以前的地主还黑心，你们教育局就不管了？” “春晖中学的何红霞对吧？这个老师我知道，我侄儿就在她班上上学，学生都叫她何扒皮，每个学生都得送礼，我侄儿也送了十几块的礼，就这她还不满意，对我侄儿没好脸色！” “我一个同事的女儿也在这老师班上读书，确实是这样，这个老师无德无良的很，胃口也越来越大了，十几块都满足不了她了。” 有好几个群众都站了出来讨伐，城市就是这么小，转来转去都会碰到熟人，这几个群众家里正好有孩子在何红霞班上读书，深受其苦，见有人出头了，他们自然也忍不住。 第432章 双姝合璧，天下无敌 “这哪还是老师？分明就是吸血虫，吸老百姓血的剥削者，难怪学生叫她何扒皮！” “这种人配当老师吗？她配得起国家发给她的工资吗？她配得上人民教师这个光荣称号吗？” 围观群众们十分愤怒，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也有孩子在学校上学，当然也害怕自己的孩子会遇上这种没有师德且无良的老师，更何况春晖中学在海城是数一数二的好学校，连这样的好学校都不能幸免，他们还能相信什么学校是好的？ “人家可是有副局当靠山的，当然配得上！” 厂长夫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还朝一旁脸色青白的王副局鄙夷的看了眼，哼，老东西人老色心大，一把年纪了还夹姘头，夹就夹吧，可不能欺负她儿子，她拼着老命生出来的宝贝儿子，这世上只有她能骂，只有她家老孟能揍。 其他人都不成，谁敢欺负她儿子，她就和谁拼命！ 群众们立刻齐刷刷地看向了王副局，被这么多双鄙夷的眼睛盯着，纵然王副局在官场历练多年，心态稳如老狗了，可还是被看得羞愧难当，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对何百霞也有了意见。 他是知道何百霞同何红霞之间关系的，但天地良心，他真没给何红霞当靠山，这女人的靠山是她自己男人，也是他的下属，他还是正月去何百霞家吃饭时，碰到何红霞夫妻去拜年，这才知道他们有亲戚关系。 虽然他这些年帮不少人提供了便利，当然也收了些好处，可这一回他可以摸着良心保证，绝对没帮何红霞半点，就连何百霞的转正，在床上提了那么多回，他都还没松口呢。 本来是打算结婚后再办这事的，但现在……王副局犹豫了。 他再有几年就要退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不想晚节不保，当初找何百霞，就是相中这女人识时务，也有眼力见儿，从来不主动提要求，比起以前介绍的对象，何百霞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年轻的，可却是最懂事的。 可现在看来，这个何百霞本人是懂事了，身边的人却不太安分啊。 居然还闹到教育局了，搞得兴师动众的，他辛苦经营的好名声都受牵连了。 王副局心里对何百霞有了意见，面上却不动声色，还微微笑了笑，心平气和地说道：“这位女同志消消气，你说的何红霞我确实认识，她是我们单位杜科长的爱人，您看我是不是把杜科长叫来，你们当面谈谈？如果有误会也能解除嘛！” 群众们的眼神变得怀疑，难道那个何扒皮的靠山不是这个王副局？ 是这杜科长？ 厂长夫人愣了下，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躲在暗处角落的孟凡急得直拍大腿，他的娘哎，脑子咋这么不好使啊，这臭不要脸的王副局故意转移目标呢，娘啊娘，你可争点气，别上当啊！ 就得咬死了这王副局不松口。 孟凡虽然打架不咋地，但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逮鱼也得挑大的逮，先把这王副局拿下了，再收拾姓杜的小虾米。 只不过厂长夫人战斗力确实厉害，可智商也是真不咋地，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也忘记了周阿嬷的叮嘱，还以为真找错人了，正准备答应时。 “那姓杜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个老东西更不是玩意儿，何红霞都承认了，你同她有一腿，你还不知足，何红霞这老表子就把她堂姐介绍给了你，你们这对狗男女一勾搭就成了，还没结婚呢，天天晚上就搞在一起， 为了方便你们夹姘头，还把我那可怜的儿啊，半夜三更推下楼梯，现在我那可怜的儿都瘫了，才四十出头啊，你们这比潘金莲和西门庆还毒啊！” 江老太带着一身正气，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在春晖中学大获全胜后，老太太奢侈地花了一角六分钱，在学校门口饭店吃了一碗雪菜肉丝面，还蹭了饭店两大碗白开水，吃饱喝足，老太太连家都没回，就继续赶赴教育局了。 江老太不放心厂长夫人，她觉得这世上没人能比她更厉害，担心厂长夫人一个人搞不定。 果然，她这才刚到，就看到厂长夫人差点被老东西忽悠住了，江老太三步并作两步，那碗雪菜肉丝面比大力水手的菠菜还好使，她现在全身都是力量，再战三百个回合都没问题。 江老太一个箭步冲到了厂长夫人前面，就开始了她教科书般的表演。 捶胸顿足，涕泪交加，伤心欲绝，感天动地。 围观群众们都被感染得心酸，感情充沛些的，眼睛都红了，对王副局也更恨了。 老东西狡猾的很，他们差点就被忽悠了。 江老太一把推开愣神的厂长夫人，气冲丹田骂道：“知道我老太婆是哪个不？就是你那姘头的前婆婆，和我儿还没离婚呢，你们俩臭不要脸的就勾搭在一起了，还半夜推我儿滚下楼梯，你们还是不是人？夹姘头就夹好了，你们害人干什么？” 群众们不住点头，对啊，夹姘头只是道德的沦丧，害人瘫痪就是人性的丧失了。 这对狗男女的心也忒毒了！ 王副局被江老太打了个措手不及，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也抗不住江老太的这顿胡搅蛮缠，他脑子都懵了，赶紧解释道：“老人家您误会了，我完全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我同何红霞都不认识。” 莫名其妙，他怎么可能瞧得上何红霞那种相貌寒碜的女人，他又不是饥不择食。 厂长夫人总算反应过来了，内心是激动的，血液是沸腾的，可不能被一个老太婆比下，她可是全大队骂街第一小能手呢！ “你刚才不还说认识何红霞的，现在又不认识，你个老东西嘴里没一句真话！”厂长夫人犀利指责，群众们都不住点头。 对啊，刚才他们都听见了的，这个王副局不老实啊。 “我是认识，但不熟，肯定没那种关系……”王副局有些慌了，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当干部的最怕扯上这种桃色事件，他现在真的恨死何百霞了，早知道是这么个麻烦体，他肯定不会同意交往的。 第433章 步步紧逼的江老太 “你说没有就没有？那个何红霞比窑子里的姐儿还骚，和男人还在搞对象时，就和校长钻玉米地了，还和学区的罗主任有一腿，后来又勾搭上了你，要不然她一个高中毕业生，四六不通的玩意儿，怎么能在春晖中学教复读班？不就是仗的你这副局的势？” 江老太嘴皮子比王副局溜多了，根本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了，教教育局堵了个水泄不通，连马路都堵死了。 不过被堵的人也不急，这种几十年都难逢的大新闻，他们能够成为现场目睹者，多么荣幸啊，必须停下来看看热闹，回去后就和街坊同事们传达。 “一派胡言，你这老人家怎么可以胡说八道，我敢对天发誓，何红霞同我……”王副局还没说完，江老太就打断了他，“你也甭发誓了，我就问你，你同何百霞总睡过吧？还不止一回两回了，是不是有这事？” 王副局的话，就这样被堵在了嗓子眼，脸上也青白交加，脸色十分难看。 群众们一看就知道了，纷纷流露鄙夷之色，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还没结婚就睡在一起了，这还是干部呢，哼，臭不要脸！” “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当干部，还是教育局的干部，难怪手下的老师扒皮那么厉害，敢情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 王副局脸色越来越难看，沉着脸说不出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现在这个情况，他说什么都是错，群众不会相信他。 在里面坐不住的局长大人，眼见着场面越来越压不住了，只得跑了出来，心里对王副局一肚子意见，但面上也不能表现，在外人面前，他和副局必须和睦相处，有商有量。 “同志们，我是教育局的负责人，大家先稍安勿躁，只要你们说的那个何红霞老师的事都属实，我们教育局肯定要严格查办，决不容许这种败类存在教师队伍中，请同志们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给大家满意的交待！” 局长大人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心里已经给何红霞下了死刑。 哪怕是他自己的老婆，捅下了这么大的篓子，他也保不住了，必须开除。 否则他自己的乌纱帽就得不保。 “你别就只扯何红霞那老表子，她男人和姘头你们单位不处罚了？”江老太才不上当。 周阿嬷嘱咐过她了，必须咬死了那个王副局不松口，这样才能搞死何百霞，比起何红霞，老太太更恨的是何百霞，她当然不会松口。 王副局的脸已经比炭还黑了，忍不住气愤道：“老人家，我同何红霞根本没关系，我可以对天发誓，你不能红口白牙地冤枉人吧？” “嘴上轻飘飘一说简单的很，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哼，对天发誓就算了吧，老天爷要是真有眼睛，好人也不会短命了！”江老太撇了下嘴，鄙夷之色看得王副局好想揍她一拳。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只是谈了个对象罢了，怎么就惹了这么大的一身骚？ 这婚是绝对不能结了。 “老人家，你这一面之词总不能就这样定我们一个老同志的罪吧，我和王副局共事多年，是知道他人品的，绝对不可能是您说的那种人，您看是不是调查清楚了再来私下找我聊聊？咱们别在大庭广众下闹，搞得交通都堵塞了，影响多不好啊！” 局长大人和颜悦色地和江老太说话，他也不敢拿架子，是真怕了这种胡搅蛮缠的老太婆，打不得骂不得，更不敢说重了，万一老太婆身体不好，血压一飚，心脏一梗，他这局长还要不要当了？ “你和他上班都是白天，他当然人品好了，谁夹姘头是白天夹，还让你瞧见啊？” 江老太可不吃这一套，就算天皇老子来了，都阻止不了她的战斗之心。 群众们脑袋点得鸡啄米一样，可不就是嘛，夹姘头可不就得月黑风高嘛，在单位谁还不是衣冠楚楚呢！ 而且—— “我们不影响，堵就堵吧，反正也没啥急事，你们先把这事扯清楚，我们都等着呢！”群众里一个男人大声嚷嚷着。 “对啊，到底要怎么处罚，你们可得出个公示，可别糊弄老百姓！” 其他人纷纷应和，表示他们毫不介意交通堵塞，就算再堵一个小时都没问题，难得一见的大戏呢。 局长大人勉强笑了笑，只得说道：“同志们放心，这事我们肯定会严肃处理，绝对不会让大家寒心，请给我一点时间！” “要多久？可别扯上一年半载，大事化小，小事化没了！”江老太步步紧逼。 周阿姐说了，这些当官的最喜欢和稀泥，还喜欢拖，不能让他们拖，就得逼他们卡个时间。 局长脸色更难看了，暗骂江老太多事，年纪这么大了，就安分守己在家待着呗，跑出来闹什么闹？ “一个月……”局长刚开口，江老太就嗤了声，嘲讽道：“一个月这王副局的姘头娃都能生了。” 群众们也都义愤填膺，大声抗议：“这就是你们的办事效率？一个月是为了转移罪证吧？” 局长额头流下冷汗，心态也快崩了，这一届的群众怎么这么难带？ 远不如以往的好糊弄啊！ “半……半个月……”局长只得改口。 可江老太还是不满意，厉声打断道：“就三天，三天后我再来，要是没结果，我就去Z府大楼闹！” “老人家，您听我说……哎……” 局长心慌的很，想再游说江老太，可江老太却不给他机会了，说完就转身，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周阿姐说了，来去都得一阵风，不能拖泥带水，她都记着呢。 厂长夫人犹豫了下，也跟着江老太离开了，对面弄堂缩着的孟凡，得意地哼了声，哼着小曲去和他娘会和了。 这回那何扒皮不死也得扒层皮下来，他这就叫做为民除害，除暴安良！ 群众们一看正主都走了，便也准备离开，不过，有眼尖的看到了毕亚男，一个漂亮的女同志总是比较引人注目的。 第434章 都凑一块唱大戏 “我是海城报社的毕亚男，这是我的记者证，我刚从春晖中学采访过来，关于何红霞老师剥削欺压学生的事件，我想听听贵局的说法，还有何红霞和贵局王副局的偷情事件，我也想听听王副局本人的说法……” 毕亚男其实已经围观了一会儿，等江老太她们走了后才出现，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局长大人和王副局的心，才刚下去了点儿，此刻又蹦了上来，叫苦不迭。 已经走散了的群众们，一看这架势，又都围了过来，连大记者都惊动了，看来这事不会善罢甘休了！ “毕记者里面请，去我办公室谈怎么样？”局长客气地问。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记者，要不然人家随便写篇文章，就能让你流芳百世，也能让你遗臭万年，全在于记者的心情了。 “好。” 毕亚男也没为难对方，这教育局和她母上大人的单位也算兄弟单位了，还是要给对方一点面子的，而且刚才江老太和厂长夫人的阵仗，已经足够吸引眼球了，相信明天全城都会传遍。 等局长和毕亚男他们进去后，群众们这才慢慢散去，大家都挺意犹未尽的，好想知道后续发展。 江老太和厂长夫人赶了回来，江小暖在家里等着她们，周阿嬷也在。 “成了！” 江老太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得意极了，从热水壶里倒了水就要喝，但烫的厉害，老太太直接拿了空碗去接自来水，她打小就喝惯了生水，井里打上来的水都不烧，张嘴就喝，几十年喝下来啥事都没有。 “说了多少回了，自来水不能喝，你想肚子里长虫吗？” 江小暖一把拽住了她，这老太太好多生活习惯都不好，爱喝生水，还喜欢吃隔夜菜和腌制菜，尤其是那个臭苋菜，都长白毛了，味道比臭豆腐还臭，这老太太却吃得津津有味。 “我都喝几十年了……行行行，不喝了。” 江老太觉得孙女大惊小怪了，她喝了大半辈子生水了，屁事都没有，到孙女这儿就会长虫了，吓谁呢？ 但她也不敢和江小暖硬怼，被江小暖瞪了眼就妥协了，乖乖地去喝热茶了。 灌了两大杯热茶后，江老太就开始眉飞色舞地说起了她的战斗过程，厂长夫人还不时补充几句，周阿嬷静静听着，等她说完后，这才慢悠悠说道：“等子阳晚上把相片洗出来，就交给亚男，那何扒皮保管吃不了兜着走！” “那何百霞呢？”江老太更想看到的是这女人倒霉。 “放心吧，那个王副局肯定不会同她结婚了。” 周阿嬷气定神闲地说着，口气很肯定。 像王副局这个年纪的干部，雄心壮志已经没了，唯一想的就是安安稳稳地熬到退休，争取能保住晚节，何百霞现在给他带来那么大的麻烦，此刻的王副局，只怕弄死何百霞的心都有了。 怎么可能还会和她结婚？ “那就好。” 江老太一听就放心了，喜滋滋的，看周阿嬷也越发顺眼了，这老太婆之前说的那些话，全都让她说中了，这小脑瓜子看着不大，可真好使。 “阿姐你晚上想吃啥？”江老太殷勤地问。 今天她心情好，得做几个好菜，也允许周阿嬷点一个菜。 周阿嬷斜了她一眼，轻哼了声，表情是矜持的，内心却是得意的，慢悠悠说道：“来点炸带鱼吧，好几天没吃了。” “成了，晚上炸！” 江老太痛快答应了，孙女也爱吃炸带鱼，索性多炸点儿，她扭头看到了一旁的厂长夫人，便热情邀请道：“晚上你和小凡一道吃饭啊，今天可多亏了你。” 这可是以往高不可攀的厂长夫人呢，今天却同她并肩战斗了，江老太其名有一种荣耀感，觉得自己的地位也高了不少，以前跟着老王八在一起时，是厂里不招人待见的底层，哪有机会和厂长夫人这种级别的人交往，连话都说不上。 可现在她沾了孙女的光，都能同厂长夫人共同战斗了，还是她孙女有本事，这说明她江家的种好，才生得出孙女这么出挑的人。 厂长夫人其实不想留下来，她还惦记着家里的厂长大人，可孟凡一听到炸带鱼眼睛就绿了，忙不迭地答应道：“好的。” 说完还冲厂长夫人使了个眼色，“妈，江阿嬷做的菜可好吃了。” “你爹他还要吃饭呢。” “我爹一个大活人哪能饿死啊，他去食堂吃就行。” 孟凡好说歹说，总算留下了厂长夫人，晚上江家的饭菜摆满了一桌，看得厂长夫人眼花缭乱，心里十分羡慕，这饭菜质量比她家过年还高啊！ 难怪老孟总说陆家老大不一般，这官怕是当的不小，肯定比老孟大，否则哪吃得起这么好的饭菜啊！ 厂长夫人本来还有些不服气的，现在却彻底心服口服了，觉得还是她男人有眼光，能看出陆家老大不是一般人。 吃了会儿，陆寒年就回来了，厂长夫人有些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这可是比她家老孟更大的官呢，她得恭敬些。 “小陆……陆同志回来啦！” 厂长夫人讨好地打招呼，陆寒年冲她笑了笑，拿了碗筷坐下吃饭，并说道：“何红霞去何百霞学校闹了，两人打了一场。” “谁打赢了？”江老太顾不上吃，赶紧打听，她希望何百霞输，但也不希望何红霞赢，挺矛盾的。 “没输没赢，不过何红霞伤情严重些，但何百霞的名声也臭了，下午她请了假回家，王副局下班后就去找她了。” 陆寒年不紧不慢地说着一个个惊爆消息，这一天发生的事，比连续剧还精彩，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王副局是找她摊牌的吧？”江小暖问。 陆寒年点了点头，又坏笑了笑，说道：“吴爱华也去了。” 他的人通知了在外面浪荡的吴爱华，这二流子还算有点良心，买了东西去看望半死不活的吴柏寿，见他亲爹的惨状，吴爱华就气冲冲地去找何百霞，以及她的奸夫算帐去了。 该章节已被锁定 江小暖眼睛一亮，便问道：“是不是现在都凑一堆了？” “我走的时候，正好碰上吴爱华，估计已经凑上了。”陆寒年忍笑说。 其实吴爱华是他特意通知的，这二流子还聚在狐朋狗友那儿打牌呢，当初引诱陆怀年入坑的，就有吴爱华的参与。 现在陆家已经输得叮当响，连只像样的凳子都找不出来，吴爱华亲自去陆家考察过，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便知道陆怀年身上再榨不出一点好处了，便再不让陆怀年去打牌了，转而寻找起了其他目标。 没错，吴爱华这些日子没找工作，和一群狐朋狗友干的就是这种‘杀猪’勾当，逮着一个就往死里宰，榨干了就放手，重新找下一个。 虽然是缺德带冒烟的活儿，可挣头还不错，比上班强多了，吴爱华也不打算再找工作，天天和狐朋狗友们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家也不回。 陆寒年打听到了他的窝点，就派了个小混混去通知了这家伙，得知自家亲爹瘫了，还是他亲妈和姘头害的，吴爱华愤怒了。 在他心里，吴柏寿同何百霞虽然离婚了，可还是跟以前一样，他们一家四口没什么区别，现在何百霞居然谋害他爹，还是伙同姘头一起，吴爱华自然不依。 当初吴老头的死，吴爱华对何百霞就有了意见，还有姐姐吴绣芸，他自己懒的很，可却责怪这对母女没尽心尽力照顾吴老头，闹得不欢而散。 现在连他爹也瘫了，又同这对母女有关系，吴爱华坐不住了，领了几个狐朋狗友找上门了，他觉得肯定是那个姘头的主意，他娘一个妇道人家，哪有那么黑的心思？ 绝对是那个姘头害了他爹，他要去给他爹报仇！ 吴爱华之所以会这样想，当然和传话的小混混有很大关系，而那个小混混说的话，则是陆寒年亲自教导过的，句句都戳在了吴爱华的心窝上。 江小暖一看陆寒年的坏笑，就知道他干了啥，忍不住轻轻揪了下他的耳朵，这么坏的男人她怎么这么喜欢呢！ “我们去看热闹吧，肯定精彩纷呈。” 江小暖有点心痒痒，她想看何百霞倒霉。 “现在就去，晚了就来不及了。”江老太老早就按捺不住了，她更想看何百霞的好戏呢。 “急什么，没见陆大哥还没吃饭呢。” 江小暖又不急了，不住给陆寒年夹菜，看戏也不差这几分钟了，她男人吃饭最大。 江老太扁了扁嘴，索性又装了碗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万一等会儿她看戏看得入迷，想亲自下场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嘛。 陆寒年吃饭极快，没几分钟就吃好了，一抹嘴就带着家里的几人去看热闹了，周子阳在家陪江大宝和恬恬，孟凡被厂长夫人揪着耳朵回家了，她担心自家男人没饭吃，得早点回去，顺道把好奇心爆棚的孟凡也带回家了。 “赶紧回去和你爹汇报今天的事，要不然你爹抽你屁股！” 厂长夫人一顿吓，孟凡便老老实实地骑车，费着吃乃的力气，驼着他娘回家了。 去看热闹的就是江小暖和两位八卦老太太，陆寒年负责开车，直接去了何百霞出租房那儿，老远就看到围了不少人，翘长了颈子看好戏呢。 江老太顿时精神大振，迈着小碎步跑过去，用力扒拉着人群，想挤进去看现场直播，但人太多了，江老太扒拉不开，慢悠悠赶过来的周阿嬷，见状便在江老太胳膊上用力掐了把。 “嗷……” 猝不及防下，江老太大声嚎了起来，响彻云宵，立刻就吸引了吃瓜群众们的眼神，齐齐扭过头看向她们，趁他们失神时，周阿嬷就扒拉着人群钻了进去，当然也没忘记捎上塑料老姐妹。 “阿姐，你干嘛掐我？” 江老太气冲冲地质问，胳膊上肯定青了一大块，疼死她了。 “不掐你咋钻进来？” 周阿嬷已经拉着江老太钻到了门口处，能看到屋子里的现场直播了，江老太这么一想也对，刚才多亏了她那一嗓子，才能钻进来。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气愤道：“那你干啥不掐自个的？” 自己的肉不掐，就知道占她的便宜，老太婆奸的很。 “你肉多，好掐！” 周阿嬷慢条斯理地说着扎心的话，江老太气得七窍生烟，好想掐回去，不过周阿嬷却捂住她嘴，低声道：“别吵吵，看戏！” 江老太只得又缩回了手，悻悻地瞪了几眼，很快就开心了，因为屋子里的大戏很精彩，吴爱华这二流子不仅自个来了，还把瘫了的吴柏寿用门板扛来了。 才只过了个年而已，吴柏寿就变成了个活死人，头发都白了，面容消瘦，眼睛凹陷进去，和当初的吴老头像极了。 看这样子，怕是没几日能活了。 而且吴柏寿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恶臭味，熏得人都不敢靠近，想来这些日子来，所谓的孝顺女儿吴绣芸，对这个亲爹也不咋样呢。 “好你个老东西，害了我爹还想强占我娘？教育局的二把手王副局是吧？仗着当官就仗势欺压我们老百姓，我可不怕你，明天我就去Z府大楼告御状，看这天下还是不是老百姓的天下了？” 吴爱华敌我很分明，他只针对王副局一人，虽然他对何百霞和吴绣芸都有意见，但那是内部矛盾，他先对付这老姘头再说。 把他爹害成这样，肯定不能善罢甘休，至少得赔五百块，否则他真去告御状，撸了这老姘头的乌纱帽。 没错，吴爱华的目的就是求财，他爹都已经这半死不活的样了，治肯定是治不好的，死了倒解脱了，索性还是给他这个长子再贡献一点剩余价值，让他挣个五百块钱，这样他就能娶上媳妇了。 还能买间房子呢。 王副局本是想来找何百霞算帐的，可才刚到，就被杀气腾腾的吴爱华给堵住了，二话不说就上前给了他几个大耳光子，打得他脑子现在都晃荡，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他是斯文人，从来没动过手，今天却被打了，还是打的老脸，王副局又痛又气，还羞愤难当，对何百霞的怨恨自然也更深了。 但他也害怕吴爱华去教育局闹，今天那老太婆和胖女人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局长虽然没说难听话，可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让他解决好私人生活，别连累局里的名声。 “你不要血口喷人，你爸的事我毫不知情，我和你妈也没关系。”王副局定下神，矢口否认了同何百霞的关系。 第436章 狗男女狗咬狗 “没关系就能上床睡觉？哥几个说说，没结婚就上床是啥罪？”吴爱华可没打算和这老东西讲道理。 他就是个二流子，不讲道理才是他的本分，那个传话的小混混非常尽责，把王副局同何百霞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全都说了，包括晚上的那些。 吴爱华听了后虽然很气愤，但他也发现了商机，没结婚就同居，这是犯法的啊，他可以借此讹一笔。 至于他娘何百霞的名声，他才懒得管呢。 他娘不帮他娶媳妇，他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要怪就怪何百霞无能没用，连间房子都买不起，害得他二十多了还是光棍，连媳妇都娶不上。 一旁的何百霞涨红了脸，羞愤交加，脸上全都是抓痕，本就稀少的头发，看着也秃了不少，看来白天的战况是相当激烈了，何百霞都这么惨了，伤得更重的何红霞，可想而知有多么惨不忍睹了。 江小暖在陆寒年的开路下，畅通无阻地挤到了前线，看到何百霞的惨状，她幸灾乐祸地笑了，何百霞前半生也算顺遂了，工作顺利，丈夫听话，儿女双全，机床厂很多人都羡慕她，夸她福气好呢。 前世何百霞的福气确实好，吴柏寿一直都没和她离婚，从江家抢占的财产，也都交给她保管，何百霞还转了正，成了正式老师，退休后拿着高工资，又有江家财产，日子过得比谁都惬意。 但这一世，何百霞的后半生如何过，就得由她来说了算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前世何百霞虽没直接害她，可这女人是幕后指使者，江家的财产何百霞可是最大的得利者，被她报复不冤。 “爱华，这里面有误会，你爸他是自己喝醉酒摔下楼梯的，和你王伯伯没关系，我和你爸已经离婚了，我找另一半总应该吧？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何百霞捂住脸，轻声啜泣，看起来一幅被儿子伤透了心的模样，以往这一招是挺好使的，但现在吴爱华利欲熏心，只想搞钱娶媳妇，自然就不好使了。 “我爸那二两酒的量，他怎么喝醉？你当我是傻子？我爸还没死呢，他现在好好活着，就在你面前，爸你说，那天晚上是谁推你下楼的？” 吴爱华扶着苟延残喘的吴柏寿，在他耳边大声问，来之前他已经和吴柏寿沟通过了，也知道那天晚上确实有人推了他爹，但吴柏寿没看清那个人是谁，他滚下楼梯就昏迷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是被吴绣芸发现送去医院的，之后也是吴绣芸照顾他的，只不过照顾得不经心，吴柏寿现在既恨何百霞，更恨吴绣芸，他想治病，想重新站起来，他更不想死啊！ 所以吴爱华说换了钱就送他去医院治腰，吴柏寿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听到吴爱华的问话，吴柏寿嗬嗬地喘着气，吃力地举起手，颤巍巍地指向王副局，声音像扯风箱一样，又破又哑，“他……推我……晚上……狗男女乱搞，我……看……” 群众们顿时哗然，原来是被前夫抓奸在床啊，非法同居可是流氓罪，听说这姘头还是当干部的，颜面自然要紧些，一时情急下动手害人也是情理之中嘛。 “我没有，晚上我不可能在这边，我都在自己家里，你们血口喷人，简直岂有此理！” 王副局气得浑身颤抖，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以前只当何百霞懂事，家庭关系简单，吴绣芸这个女儿也是懂事的，至于吴爱华他从没见过，何百霞说在外地工作，他还以为是真的，没想到何百霞竟骗了他。 这儿子分明就是个无赖混混，这空口白牙诬蔑人的本领，不比白天那个胖老太婆差，难怪是祖孙，果然是一丘之貉！ “你说没有就没有？谁给你作证？我爹可是亲眼瞧见你和我娘在床上乱滚的，半夜三更都不睡，啧，年纪一大把，精力还挺好嘛！” 吴爱华跟着二流子们混时间长了，早练成了一副铜墙铁皮一般厚的嘴脸，王副局即算是官场练成的老油条，可秀才遇到兵，纵使他口才再好，也是说不过这二流子的，只被气得全身发抖，脸色青白。 “我和你们这种无赖说不清，我没做过的事自然不会任由你们诬蔑，我和你妈没半点关系，也没害你爸，分明是你妈在外面败坏我名声，四处造谣说我和她搞对象，还要结婚，我清白了一辈子的名声，自然由不得你们这些无赖泼脏水，今天本来还想和你们讲道理的，既然你们不肯讲，那就只能法庭上见了！” 王副局到底是官场老油条，很快就冷静了，知道同吴爱华胡搅蛮缠没用，反正他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这些人拿不出证据来。 只凭吴柏寿这个瘫子嘴上说说，法官不可能相信的，至于他同何百霞睡过的事实，那又如何？ 何百霞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不成？ “老王，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不是要结婚了的？”何百霞脸色大变，伤心地看着这个男人。 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分明一个星期前，这个男人还对她柔情蜜意的，说能娶到她，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才只过了一个星期呀，这男人就能矢口否认他们之间的所有情意了。 王副局冷漠地看着她，嘲讽道：“何百霞同志，我和你以前确实是相过亲，但我没瞧上你，是你一直死缠烂打，还在外面散播谣言，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和生活，你也不看看你的自身条件，和前夫牵不清，还有个二流子儿子，我虽然不是书香门第，可也是清白人家，怎么可能娶你这种不清不白的女人？” “你一个星期前不是这样说的……王厚德，你不要脸，你占了我便宜就想否认了？你都去我家吃好几回饭了，我家的街坊邻居都看见了，你别想抵赖！” 何百霞也顾不得羞耻，说出了和王副局睡过觉的事，群众们的眼神都十分鄙夷，真是一对狗男女，都不是好东西。 他们最喜欢看狗咬狗了，咬的动静越大越好，他们正好看不要钱的大戏。 第437章 白莲不分年纪 “随便你怎样说，总之我和你只是正常来往的朋友，我和你也不是准备结婚的对象关系，还请你要点廉耻，别四处对人说这种谣言！” 王副局眼神鄙视，说出的话比刀子还扎人，何百霞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她打从当姑娘时起，虽然相貌不是特别漂亮，可她性格好，又会哄人，身边有很多男人围着，个个都被她哄得团团转。 这个王副局却是她头一回吃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她不知廉耻，还骂她不自量力想高攀人家，何百霞死死咬着牙，嗓子眼一片腥甜，使劲一咽，压了下去。 “你……你好狠的心哪，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我从没用你的名义在外面招摇，何红霞的事我真不知道，她向来和我不对付，她就是成心想坏我的事，你怎么可以相信别人，却不信我？” 何百霞还没死心，炫然若泣地看着王副局，虽然她已经徐娘半老，可风韵犹存，这一番作态勉强称得上楚楚可怜。 一旁看好戏的江小暖，忍不住搓了把手上的鸡皮疙瘩，白莲这种果然不分年纪，幸好今天她奶奶战斗力高，把这姓王的老东西逼得没了退路，否则凭何百霞的手段，王副局还真可能回心转意呢。 “不用再说了，你好自为之！” 王副局确实有些心软了，但乌纱帽更要紧，毅然转身就要走，却对上了另一双炫然若泣的眼睛，是吴绣芸。 “王伯伯，您对我家的误会太深了，我不知道是谁在您面前说了些莫须有的话，我不怪您，只怪那个别有用心的人。” 吴绣芸轻声哽咽，像极了何百霞的脸上沾湿了泪，这些日子她吃得好，工作强度也没那么大，又有钱打扮，头发剪短到齐肩，发梢还烫了下，增添了不少风情，看着比刚回城时漂亮多了。 王副局心又软了，他对吴绣芸的印象很不错，觉得这姑娘挺懂事，这次的事，吴绣芸肯定不知情，是受了牵连，可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何百霞自己不懂事，惹上这么多的麻烦，差点害他丢乌纱帽。 “唉，你好自为之吧！” 王副局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歉疚，不过他还是很坚决地要离开。 吴绣芸咬紧了牙，心里恨透了吴爱华，这个没出息的废物点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是吴爱华这么胡搅蛮缠，就算王伯伯有误会，她和母亲好好哄哄肯定能哄过去，现在却全被这废物点心破坏了。 眼下不便多说，吴绣芸懂事地点了点头，还说道：“真的很对不起，我家的麻烦让您受累了，以后我再去给您赔礼道歉！” 她不能放弃王伯伯，最近她才知道，这男人背后的靠山挺大，而且还和京城那边有关系，她这次去京城那边开了眼界，越发不满足于嫁普通男人了。 她聪明能干，长得也不差，工作也可以，凭什么不能嫁高枝儿？ 但前提是她得有机会认识高干子弟，她的社交圈太低层了，只能寄希望于王厚德，本来她都已经说动了王厚德，过几日给她介绍个高干子弟，她这新发型就是为了几天后的相亲准备的，现在却泡汤了。 王厚德心里更歉疚了，只是对吴绣芸一人的，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掉头就要走，吴爱华哪肯依，上前就拦住了门口，吊儿郎当地说：“想走？我爸被你害成这样，你想拍拍屁股就走人？没门，赔五百块医药费，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岂有此理，你这是讹诈，我要去公安告你！” 王厚德气得声音都变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怎么可能会去害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好啊，我陪你去公安告，正好我也让公安替我爹申冤，看看你一个干部是如何谋害我爹这老百姓的，走，现在就走，不去的是孙子！” 吴爱华拖着王厚德就往外走，他都二进宫了，怕个鸟！ 他赌这老东西不敢去公安，这种干部最要脸面，怎么可能去公安丢人现眼？ 果然，王厚德被他拽着走了几步，就死死扒着门框，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惊动公安，谣言最可怕，老百姓可不管真相如何，他们只喜欢散播谣言，然后看到当官的倒霉，他的乌纱帽试不起人心。 “做贼心虚了？哼，老东西不见棺材不掉泪，老老实实交五百块医药费，否则我就去Z府大楼贴大字报，让全海城人都看看，你这个老干部是什么样的人！” 吴爱华以为拿捏住了王厚德，得意洋洋，仿佛已经看到了五百块冲他招手，马上就能过上搂着媳妇睡觉的美滋滋的生活了。 “你们是强盗土匪，放开我！” 王厚德从来没这样丢脸过，老脸涨成了青紫，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变得乱七八糟，扣得严严实实的中山装，领口那儿也被扯开了扣子，看着狼狈不堪，斯文扫地。 何百霞犹豫了下，想过来帮忙，可想到之前王厚德无情无义的嘴脸，她的心刺痛了下，便扭过头只当没看见，自个生闷气。 江小暖这边看大戏看得津津有味，也就几个月没见，这吴爱华的无赖功力练得挺不错啊，还有这吴绣芸，白莲功力比她娘厉害多了，刚才对着王厚德那一番楚楚可怜的表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王厚德的小娇妻呢。 “你说这吴爱华能留住老王不？”江小暖忍不住问。 她左边是江老太和周阿嬷，右边是亲爱的老公，问的就是他们。 “肯定能！”江老太口气笃定，她对吴爱华这二流子有信心。 “不能！”周阿嬷和陆寒年异口同声地说。 “咋不能？你们是不知道那小无赖的本事，正经事做不好，这种无赖勾当厉害的很，姓王的弄不过他。”江老太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她可是看着吴爱华长大的，知道他是个啥货色。 “要是留下了，我后天就请你去西湖吃楼外楼，要是没留下，你就不准再提西湖的事。”周阿嬷诱惑道。 第438章 你对你爸做了什么？ 江老太顿时犹豫了，这可是关系着西湖大餐呢，她不敢轻易下决定，周阿嬷却催道：“赶紧下决定，过了这村就没这庙了，我数到六，一，二，三……五……” ‘六’还没说出口，着急的江老太就答应了，“行，说好了啊，你可不能再耍赖了！” “我哪回耍赖了？我说何百霞同这老王成不了，现在是不是没成？我说错了？”周阿嬷气定神闲地问。 她虽说没大姐的魄力和能力，但预测的事几乎没失手过，不对，应该是小事上从未失算过，大事上她的智商就不够了。 社会动荡，时局变动，这些她都料不到啊。 否则大姐和姐夫，还有清雅他们，也不会惨死了。 周阿嬷只是黯然神伤了一秒钟，很快就恢复平静了，戏谑地看着江老太，这老太婆天天提楼外楼，烦都烦死了，这回索性彻底堵她的嘴。 江老太神情悻悻的，嘟嚷道：“那都超出一个月了，不算！” “哪超出了，整好一个月，你别睁眼说瞎话！”周阿嬷不紧不慢地怼了回去，江老太又要炸毛，她便指着屋子里说道：“别闹，好戏马上开始了！” 江老太赶紧盯向屋子里，想知道自己这回有没有赌赢，她还是很有信心的，但偏偏邪门的很，这姓周的老太婆明明每次都快要输了，最后关头总是能赢，真是气死人。 吴爱华这头已经上手了，在王厚德身上搜钱，只搜出了十来块，他当然不知足，就拿了纸笔写了借条，抓着王厚德的手强迫画押。 围观的群众们没一个上前帮忙劝架的，他们只想看大戏，不想掺和这种麻烦事。 “岂有此理，你这土匪……光天化日你想强抢吗？” 王厚德拼死抵抗，中山装的扣子又被扯掉了几颗，衣襟已经大半敞开了，斯文彻底扫地，他死活不肯按手印，五百块存款他倒是有，可他不愿意。 凭什么要便宜这个无赖？ 他不会妥协的！ 可力气却越来越小，手指被吴爱华硬掰着，离借条越来越近，王厚德绝望地闭上眼，难道天要亡他？ 他也为此恨上了何百霞，这女人的心太毒了，说不定这无赖儿子就是她指使的，这像极了民间的仙人跳啊，他王厚德聪明一世，却败在了‘色’上头。 何百霞此时的心情十分纠结，她虽恨这无情无义的男人，可还是有情义的，毕竟睡了那么多回，一夜夫妻都百日恩呢。 再者就是她真舍不得王厚德，以她的条件，再难找到比王厚德更好的结婚对象了，何百霞咬了咬牙，决定出面帮一把，可没等她开口，一道人影就像朝吴爱华撞了过去，是吴绣芸。 千钧一发之计，在王厚德的手快要按上借条时，吴绣芸出手了，用力撞开了吴爱华，冲还在愣神的王厚德叫道：“王伯伯快跑！” 王厚德这才反应过来，冲吴绣芸感激地看了眼，便朝外跑去，吴爱华想去追，被吴绣芸拼命拽住了，“爱华你别胡闹，爸爸出事和王伯伯无关！” “你给我放手，你个吃里爬外的白眼狼，说是照顾爸爸，可你照顾了啥？看爸爸被你照顾成什么样了，还有爷爷也是你害死的，吴绣芸我算是看透你了，假仁假义的毒蛇就是你！” 吴绣芸毕竟是下过乡的，力气极大，一时间吴爱华竟挣不开，气得破口大骂，围观群众们都不住摇头，这一家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就连吴绣芸，平时邻居们的印象挺不错，但经历了吴老头和吴柏寿的事后，他们都看清这女人的嘴脸，瞧瞧吴柏寿这惨样，怎么可能是被精心照顾的模样？ 吴绣芸这种人嘴上比唱的都好听，背后是什么嘴脸只有鬼知道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一边上班还要一边照顾爷爷和爸爸，我竭尽我的所能照顾他们了，我就这点能力，这段时间累得都好几次在车间晕厥，我是人，我不是机器，照顾不周我承认，可我至少出力了，你呢？你在哪里？你出了什么力？” 吴绣芸说着说着就哭了，群众们也有些心软，觉得她也没说错，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瘫痪病人，确实力不从心，很难做到周全。 至少比这个不见人影的孙子有良心吧。 就这么一小会儿，大家对吴绣芸的印象又改观了些，甚至还觉得她挺可怜的，还在人群中扒拉的王厚德，自然也听见了，心里也十分怜惜吴绣芸，觉得这姑娘是真的善良，等这次麻烦解决了，他还是会替这姑娘介绍对象的。 王厚德扒拉得满头大汗，还是没能挤出去，急得眼睛都红了，他怕吴绣芸拽不住那无赖，再把他抓回去，正当他心急如焚之际，一双大手伸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地替他开路，人群一下子就开了条通道。 “谢谢谢谢。” 王厚德感激不尽地看了眼陆寒年，只觉得这个后生虽然长得丑了些，可心肠好啊，以后有机会再感谢这后生了。 落荒而逃的王厚德，哪知道今晚的这一切，都是这个好心人布的局呢！ 见王厚德跑远了，吴绣芸这才松开了手，吴爱华气急败坏地追上去，却只看到王厚德骑着自行车跑远了，气得他连骂了几句脏话，回来就气冲冲地扇了吴绣芸一耳光。 清脆的声音让大家都愣住了，吴绣芸的半边脸一下子就肿了，鲜红的巴掌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和这老东西不会有一腿吧，臭不要脸的，你给我等着！” 吴爱华啐了口，领着两个混混兄弟，抬着半死不活的吴柏寿走了，屋子里一派狼藉，何百霞和吴绣芸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甚至何百霞看女儿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 刚才王厚德对吴绣芸感激的眼神，何百霞都看在眼里了，那眼神本应该是她的，可却被女儿抢先一步。 她知道，她和王厚德怕是难了。 围观群众也都散了，江小暖他们自然也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二人，面对面地站着，良久，何百霞才冷声问道：“那天晚上，你对你爸做了什么？” “我在睡觉。” 吴绣芸平静地说着，眼神也没有一点波澜，可越是这样，何百霞就越起疑心。 第439章 真正的毒蛇是她 何百霞死死盯着吴绣芸，两人相似的面容上，没有其他表情，只剩下冷漠。 “你爸说有人推他。” 何百霞的眼神更加怀疑，因为她知道，那天晚上她没有推吴柏寿，家里只有她和吴绣芸，还有吴柏寿三人。 邻居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害吴柏寿，剩下的人会是谁？ 傻子都能想到。 何百霞很气愤，还有释然，自打吴柏寿瘫了后，她其实并不好受，每日都在惊惶中度过，怕她的小心思会被人知道，现在她总算不用担心了，因为不是她害的吴柏寿。 吴绣芸嘲讽道：“我爸说是你和王伯伯推的。” “他在放屁，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推的，明明就是你，吴绣芸你怎么会是这种人，他可是你亲爹啊！”何百霞愤怒地叫着，心里冰凉，还有害怕。 以前她觉得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有事都愿意和女儿商量，就连和王厚德的私事，她都和吴绣芸说，吴绣芸也会贴心地替她出主意，她能和王厚德发展迅速，吴绣芸的功劳不小。 吴绣芸打听到王厚德喜欢的小菜，还有爱好，就会和她说，让她处处小意奉承讨好，甚至一些床第上的隐密事，她都说了。 她实在找不到商量的人了，这种事太羞人，就连娘家那边她都不好意思说，吴绣芸那儿她本来不想说的，但那段时间她在犹豫要不要和王厚德继续，吴绣芸看出来了，就再三追问，她就说出来了。 王厚德这人年纪虽大了，看着也是个斯文人，可在那事上却特别贪，还喜欢搞花样，总是让她配合……甚至……还会周末带她去荒郊野外…… 说实话，何百霞真的不喜欢这样，在那事上她是保守传统的，和吴柏寿结婚多年，一直都是保守的，次数也少。 王厚德却不一样，很多次都让何百霞臊的很，她又不敢拒绝，毕竟王厚德的条件是真的好，何百霞怕惹了这男人不高兴，以后就再找不到更好的对象了。 可一想到以后都要配合这男人做那些羞人的事，大白天在屋子里还好，王厚德还喜欢去外面，白天也爱去，搞得何百霞心惊肉跳的，担心会被人看见。 她当时特别纠结，吴绣芸一追问，她顾不上害羞就说了，吴绣芸就劝了她许久，还说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错过了王厚德，以她的条件是很难再找到更好的男人了。 何百霞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和王厚德继续，而且她听了吴绣芸的话，别总想那事，索性大大方方的，反而没那么害臊了，甚至还多了不少情趣。 所以，在这之前，何百霞和吴绣芸母女之间，是亲密无间，且没有秘密的，但现在，何百霞才发现，她竟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儿，她所有的事，都和女儿说了。 可女儿那几年在农村插队的事，她竟一无所知，她以前问过吴绣芸是怎么搞到招工指标回城的，毕竟这种好事，得有关系才弄得到，她家只是普通百姓，帮不上女儿一点忙的。 吴绣芸只说是她表现出色，生产队书记在全队开会时表扬了她，还把指标给了她，何百霞以前是相信的，可现在她不信了。 她这个女儿心思深沉，心狠手辣，连亲爹都敢害，说的话又有几句是真的？ 想到以前她都被吴绣芸哄得团团转，何百霞不禁后背生寒，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吴绣芸。 “是你推了你爹，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吴绣芸神情淡淡的，平静道：“妈你昏头了，我晚上一直都在睡觉，而且爸爸晚上都和你睡在一起的，我哪知道他什么时候上厕所，更不会推他！” “你别狡辩了，你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吴绣芸，我今日才看清你的为人，哼，你回城是靠陪男人睡觉换来的吧？什么表现出色，你哄三岁小孩呢！” 气愤之极的何百霞，脑子一昏就脱口说出了一直以来的猜疑，自打吴绣芸回城后，她就发现这女儿变了不少，而且有一回她们母女去浴室洗澡，她发现了吴绣芸身形的变化，不像是黄花闺女了。 当时她也不敢肯定，心里却一直存着怀疑，今天一气之下，她就说出来了。 吴绣芸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眼神也变得阴戾怨毒，看得何百霞全身冒着寒气，不禁又后退了一步，竟不敢和女儿对视了。 “你故意每天好酒好菜哄着爸爸，让他每天都少不了酒，天天都喝得醉熏熏的，出事的那天晚饭，你有意灌了爸爸不少酒，还灌了不少茶，不就是想让他半夜上厕所，再稀里糊涂地摔下楼吗？爸爸之所以会摔跤，可都拜你的好酒好茶所赐！” 吴绣芸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很轻，可却非常利，扎得何百霞脸上的血色迅速消失，嘴唇都哆嗦起来，恐惧地看着她。 “你胡说，我好吃好喝招待你爸，是我还顾念以往的夫妻情义，分明是你推的你爸，你个蛇蝎心肠不得好死！” 何百霞声音颤抖，为自己辩解，只是说出的话底气不足，一看就知道在心虚。 吴绣芸说的确实没错，她一开始就是存的这个心思，想让吴柏寿这个绊脚石出意外，想了许久，何百霞才想到灌酒这法子，天天让吴柏寿喝酒，脑子就稀里糊涂的，行动也会迟钝，她租的房子在楼上，卫生间在楼下，上厕所得上楼下楼，楼道又窄还陡，神智清醒的人一不小心都可能摔跤，一个糊里糊涂的酒徒，就更容易摔了。 从楼上滚下去，死应该死不了，何百霞没想过要吴柏寿的命，只想摔断腿，这样就不会妨碍她和王厚德结婚了。 也所以，这些日子她才会提心吊胆，还以为真是她害吴柏寿瘫的，哪成想竟是不声不响的吴绣芸，这些天她吃不好睡不香，这吴绣芸可一点事都没有，还把吴柏寿接出去养，心安理得地接受外人的夸赞，何百霞真觉得自己和女儿比起来，无论手段和狠心，都差太远了。 第440章 你敢让我养你吗？ 吴绣芸冷笑了声，眼神越发嘲讽，“这些话你和我说没用，我要是你，现在就应该好好想想以后的生活了，你那个民办老师别说转正，能不能继续上课都是问题，我真担心你未来的生活呢，亲爱的妈妈。” 何百霞脸变得更加苍白，惊惶失措的样子，让吴绣芸笑得更加得意，像看可怜虫一样看着何百霞。 “我是你妈，法律规定你得养我老！”何百霞愤怒地叫着。 “好啊，可是你敢让我养吗？” 吴绣芸也懒得装了，屋子里反正没外人，她脸上的娴静荡然无存，多了些阴狠，眼神闪着晦暗的光，像阴暗处的毒蛇一样，让人胆战心惊。 何百霞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想到了吴柏寿的惨状，她还真不敢让这条毒蛇养。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何百霞记得，小时候的吴绣芸真的很懂事，让她干什么都会乖乖做好，一个顿儿都不打，就像当年农村插队，一个家要出一个名额，当时吴绣芸十八，吴爱华十六，其他人劝她，让儿子吴爱华去插队，毕竟男孩子去了外面不用太担心。 可她当时是心疼儿子的，舍不得他去吃苦，就作主让吴绣芸去了，当时她和女儿提了一嘴，吴绣芸也满口答应了，并没不高兴。 只是去农村待了五年而已，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就成毒蛇了？ “我怎么会变？哈哈……这要问你啊，我的好妈妈，当时厂里的领导都说让吴爱华去农村了，可你们做了什么？只因为心疼儿子，就让我去农村，你知道我在农村五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吴绣芸连声冷笑，还带了些哭音，那五年她这辈子都不会忘，那是她人生最黑暗的五年，她发过誓，从此以后，只有她对不起别人，再不允许别人对不起她！ “你自己都同意了，也没说不愿去，你现在说这些话干什么？再说去乡下就只有你一个人吗？江小暖比你还小，不照样去了？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何百霞拿江小暖打比方，再次激怒了吴绣芸，她现在最恨的就是江小暖这个堂妹了。 明明江小暖比她漂亮，可为什么江小暖却不用遭受那些黑暗？ 为什么只有她？ 江小暖现在还嫁了个好男人，过着人人羡慕的生活，她却还在车间里累死累活地当牛做马，想嫁个好对象都要费尽心思，身后还有这么多拖后腿的家人。 她只是不如江小暖漂亮罢了，可其他方面她处处都比江小暖强，她不甘心过得比江小暖差，现在还没到定输赢的时候，她一定会笑到最后，江小暖也会羡慕她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都是你们的无能才会害了我，你们都对不起我，都欠我的！” 吴绣芸声嘶力竭地吼着，怨恨的眼神，让何百霞更害怕了，这个面目可憎的人，已经不是她的女儿了，被恶魔附身了。 骂完后，吴绣芸突然又平静了，冷漠地看着何百霞，突兀地冷笑了声，笑得何百霞更害怕了，连连后退，吴绣芸又嘲讽地笑了声，便回她自己房间了。 关上门后，她背靠着门，闭上眼睛，流下了眼泪。 脑海里浮现一幕幕灰暗的画面，吴绣芸死死咬着唇，嘴里都是铁锈味，疼痛让她非常清醒，脑海里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可每个细节她都记得。 她到死都不会忘的。 这些屈辱的往事，她要时刻铭记着，提醒自己要努力当人上人，当初就是因为她在底层，才会任人鱼肉，不能反抗，以后再不会了。 ********** 陆寒年开车回了家，一路上江老太长吁短叹的，心疼的不行，打赌又输了，楼外楼吃不成了。 唉！ 周阿姐的便宜咋就那么难占呢？ “我奶奶怎么了？” 回到家后，江小暖忍不住在周阿嬷耳边小声问。 这都叹十八个气了，才只几分钟而已，天塌下来，估计她这奶奶都不会这么伤心。 周阿嬷笑了笑，小声地回了句。 江小暖不禁乐了，她这奶奶每次和姨婆对上都是输，可偏偏又不吸取教训，总是爱和姨婆杠，也不知道老太太是咋想的。 “姨婆您说，吴柏寿是不是吴绣芸推下楼的？”江小暖问。 吴柏寿出事肯定是人为，毋庸置疑，但是谁推的？ 江小暖本来怀疑何百霞的，可现在她有些动摇了，晚上看了那出大戏，她突然发现以前小看吴绣芸了，这女人的段位比何百霞高多了，王厚德同何百霞肯定不能成了，但吴绣芸关键时刻帮了一把，王厚德绝对记这个情。 踩着亲娘拉拢人心，吴绣芸的心思够深，也够狠。 而且她对吴柏寿也没多少情意，否则就算工作再忙，也不至于把吴柏寿照顾成那样了，自己没时间可以请人帮忙，现在人工费便宜，住家保姆也就五块钱一个月，吴绣芸纺织厂工资高，完全请得起。 可吴柏寿却屎尿糊了一身，还半死不活的，和当初的吴老头差不多，可见吴绣芸的心有多狠了。 那她推吴柏寿下楼也是有可能的，江小暖只是想不明白，吴绣芸为什么要对吴柏寿下狠手？ 如果真是吴绣芸下的手，那就肯定是吴柏寿阻碍到她的好事了。 周阿嬷神色微变，讶然问道：“你怀疑你堂姐？” “嗯，她手段不一般，要不然也回不了城了，我就是在想，吴柏寿究竟妨碍了她什么。”江小暖说道。 陆寒年刚巧走过来，听到这话就说道：“王厚德同吴绣芸处得很不错，情同父女，还答应替吴绣芸介绍高干子弟。” 江小暖立刻明白了，“吴绣芸一门心思想嫁高干子弟，她想让王厚德当继父，这样她就是教育局二把手的继女，身份高了一大截，还有机会认识高干子弟，吴柏寿赖着何百霞，吴绣芸自然要除掉他这个绊脚石！” 周阿嬷皱了皱眉，提醒道：“你们要小心这个吴绣芸，这女人阴险毒辣，不好对付。” “嗯，我知道的。” 江小暖点了点头，看到还在唉声叹气的江老太，不由摇头，周阿嬷噗地笑了，在她耳边小声说：“后天我带她去西湖转转，你别和她说。” 就让这老太婆急两天，她才不说。 第441章 爱子是杀子 当天晚上，周子阳加班加点洗出了相片，全都是何红霞收受贿赂的证据，拍得清清楚楚，而且他是连拍，几十张相片如果快速翻页，就能形成何红霞收钱的场景，像放电影一样。 第二天一早，周子阳就把相片给毕亚男送去了，然后他再去上班，这些日子周子阳周末去乡下给农村人照相，挣的钱不少，平均一天至少能挣十来块，多的时候甚至有三十几块，比他的工资还高些。 本来周子阳是瞧不上农村那点利润的，但他向来听母亲的话，所以周阿嬷让他去农村照相，他就老老实实地去了，想着只要不亏本就行。 哪知道他竟挣了那么多钱，这还只是一个星期出摊一天呢，要是天天去农村照相，一个月挣千把块绝对不是问题，比他一年的工资都高，难怪寒年和小暖都不愿上班，做生意挣的钱实在太多了。 “姨婆，我师父的照相馆什么时候开？” 吃早饭时，江小暖没看到周子阳，知道他肯定一大早去找小姨了，和周阿嬷闲聊着，还打了几个哈欠。 以前都能睡到自然醒，以后就再不能了，今天要去上课的，春晖中学规定，早七点半之前必须到校，尤其是复读班和高三班，迟到一分钟就得接受高主任的殷殷教诲，然后去操场站着，接受全校师生的瞻仰。 周阿嬷慢条斯理道：“不着急，等他存够本钱了再说。” “开照相馆得多少本钱啊？” “店面加设备，少说也得三四千吧。” 周阿嬷老早算过了，店面钱不算多，费钱的是设备，照相馆的设备得用好的，新的肯定买不起，但周子阳说他工作的照相馆有一套淘汰下来的旧设备，质量还不错，他和领导说一声，可以便宜转让给他。 陆寒年刚要说话，周阿嬷就打断了，“这事你们都别管，本钱必须子阳自己存，存不够就上班拿死工资。” 她已经帮儿子想了一条出路，以后的路就得儿子自己走了，她不会再替儿子遮挡风雨了。 清雅和子阳以前都是被她和大姐护得太好了，天真不知世事，更不知人心险恶，所以清雅才会丢了命，子阳运气还好，活下来了，可也受了不少苦。 这些日子，周阿嬷都在反省，如果她和大姐当年教会了清雅和子阳人心算计，还让他们知道生活艰辛，是不是清雅就能活下来了？ 这是个无解的答案，顾清雅已经死了，不会再活过来了，但周子阳还可以改变，所以周阿嬷想重新教导儿子，虽然周子阳已经人到中年，但还来得及。 “姨婆放心，我和陆大哥都不帮忙。” 江小暖能理解周阿嬷的心意，爱子是杀子，其实在她看来，周阿嬷和陆寒年的父母，以往的教育都是失败的。 她婆婆顾清雅的死，虽然是因为陆志国的狠毒，可顾清雅自己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落难的大小姐还不知收敛，处处都彰显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不吃肥肉，只吃鱼肚子的肉，还爱吃巧克力，吃冠生园的点心，到了分厂避难，就应该收敛锋芒，小心行事，她婆婆却成了文艺积极分子，还被派去海城多次表演。 如果不是去海城表演，也不会碰到乌吉明，以至于惹来杀身之祸。 这些虽是小事，可集中在一起，就成了一把把杀人的利刃，顾清雅的露富，惹来了陆志国这头豺狼，她爱出风头，则惹上了乌吉明。 江小暖并不是责怪顾清雅，她就是替顾清雅可惜，也可怜小时候的陆寒年，其实她这也是站在上帝视角看，才知道顾清雅有那么多的问题。 就像她的前世，现在回想起来，又蠢又懦弱，死了也是活该，幸好她有机会重生，可顾清雅却没机会了。 周阿嬷想来是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所以才会对周子阳严格要求的。 早饭是白粥，还有煮鸡蛋，外加去小吃摊买的油条，还有江老太自己做的雪里红，拿肉丝和香干放多些油炒熟了，早上配粥喝。 江小暖只喝了半碗粥，免得上课急着上厕所，雪里红也没吃多少，江老太炒得太咸了。 “姨婆，寿爷爷他的花种得怎么样了？”江小暖又问了起来。 寿师傅不肯在家吃闲饭，也住不习惯，周阿嬷就让他回自个家种花去了，就让他种玫瑰花，让他只管种，越多越好，有了周阿嬷的首肯，寿师傅就安心地去种花了，还多开了一亩地，现在春暖花开，正是种玫瑰的那时候。 “挺好的，我给他找了个帮工。”周阿嬷笑道。 “那花咋卖？” 江小暖好奇的是这个，现在开花店肯定不行，没多少人买花。 “到时候就知道了。” 周阿嬷神秘地笑了，高深莫测的样子，让江小暖心更痒痒了，可周阿嬷不肯说，她也不好总问，只好等花开了，倒要看姨婆如何卖那些玫瑰花。 陆寒年开车送她去上学，到学校时，门口依然聚满了学生，看到这辆熟悉的车，同学们的表情都变得敬畏了。 昨天江老太大闹学校，何红霞出尽洋相的事，全校都传遍了，也知道是两个新同学干的，正是这辆车子送来的漂亮女同学。 显然这个漂亮女同学的来头相当不小啊，家里肯定有人当大官。 江小暖跳下了车，冲陆寒年挥了挥手，便迈着轻快的步子进学校了，感受到周围同学好奇的眼神，她都笑了笑，很快就到了班上，老远就看到了那显眼的大红色，正是孟凡，脑袋上那个鸡窝没了，变成了寸头，是厂长夫人亲自给他推的。 孟凡正在和好几个同学吹牛皮，这些同学打听江小暖的家世，其中就有向海，但孟凡憨归憨，他可不傻，当然不会说真话，轻飘飘几句话就转移了话题，扯到了最近上映的电影上了。 电影是他的最爱啊，不夸张地说，海城近几年放映过的电影，他基本上都看过，有些还看了好几遍，说起来头头是道，一些国外的演员他都耳熟能详。 第442章 孟凡发威 “《追捕》我都看三回了，这电影一定要去看，太好看了，我打算看第四次。”孟凡大声说着，周围的同学眼神都变得无比羡慕。 电影票一角多一张，倒不是看不起，可他们哪有时间看啊，自打进了复读班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就是学习再学习。 连做梦都在做题，脑门上吊紧了弦，上厕所多上一分钟都有罪恶感，觉得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这一分钟应该去做题的。 至于看电影，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连想一下都是罪过。 要高考的人，哪有资格看电影？ 要是让高主任知道你有这种罪恶的想法，肯定要抓去办公室单独进行爱的教育，想想都会汗毛直竖。 “我听我表姐说过，好像是个叫高仓健的岛国人演的，讲破案的。”有个女同学小声说。 “奇怪，岛国人的名字，怎么和我们华夏人的名字一样？也姓高呢。”另一个女同学笑着说。 一直被孟凡抢去风头的向海，立刻大声说道：“岛国在古时候就是咱们华夏的附庸国，每年都要进贡的，以前叫琉璃国，好像也是咱们华夏人的后代，名字像咱们华夏很正常，人家本来就是咱们华夏人的子孙嘛。” “原来是这样啊，向海你懂得真多，连这个都知道。”女同学们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了向海身上，钦佩的眼神让向海得意洋洋，又找回了存在感。 孟凡不高兴了，他最讨厌和女孩子说话的时候被人打断了，还是个男人，这犯了他的大忌。 这长得寒碜的王八蛋是在挑衅他。 孟凡立刻斗志昂扬，挺起了胸膛，扯着嗓子嗤了声，“没文化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不说又没人当你是哑巴，说了就显得你浅薄无知了！” “你说谁浅薄？岛国不是咱们华夏的附庸国？以前不是叫琉璃？他们的祖宗不是咱们华夏？” 向海一连三问，信心十足，这个他可是特意查过历史资料的，百分百肯定没错，这个鸡窝头肚子里没墨水，居然还敢说他浅薄无知？ 虽然孟凡的鸡窝已经没了，可在向海心里，他的鸡窝永存，压根就不是个读书的料，肯定考不上大学。 孟凡哪知道这些，他对历史一窍不通，但他懂电影啊。 因为喜欢，所以他在电影上是特意做过研究的，不仅了解电影的拍摄背影，连电影演员的资料都去查过，高仓健是他喜欢的男演员，所以高仓健的所有资料，孟凡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谁和你说琉璃玻璃了，本公子说的是电影《追捕》，你扯琉璃干啥？”孟凡丝毫不惧，还给向海下了个坑。 “是说电影了，但刚才有同学提到了高仓健的名字像华夏人，我才特意解释一下，我说错了？”向海义正辞严地说道。 其他几个同学都不由点头，觉得孟凡有些无理取闹了，人家向海是没说错嘛。 孟凡哼了声，轻蔑道：“高仓健这个名字本来就是他给自己取的华夏名字，人家本名叫小田刚一，岛国是咱们华夏的附庸国，可人家的名字可是有自己特色的，知道为什么人家岛国名字有好多村上，村下，井下，河边不？” 扯到这里，孟凡不禁卖弄了下小聪明，他历史是不行，可歪门邪道上还是通一些的，岛国人的姓氏他专门研究过，因为那个解释很有意思，他就记住了。 这个向海还真不知道，其他人也不清楚，就让孟凡说。 “因为岛国那个时候是蛮夷之地，连文字都没有，你们看岛国的文字都是咱们汉字的偏旁部首，就是因为他们太笨，只学了半边，另外半边学不会了，所以传下来的只有半边部首，他们也没有自己的姓氏， 都是大郎次郎小次郎这么叫，搞得男人都一个名，然后当官的就想了个好办法，让老百姓就按照你们办事时的地方叫，河边怀的崽就姓河边，村上办的就叫村上，村下嘛就是村下，小树林里的就叫小林……” 孟凡越说越来劲儿，还挤眉弄眼的，就是因为这个解释带了点颜色，他就记住了，也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不是他祖宗，瞎扯淡也无妨。 女同学们都羞红了脸，可又舍不得离开，强忍着羞意听孟凡瞎扯淡。 男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向海又被大家伙遗忘了，悻悻地瞪着孟凡，这小子胡说八道，岛国好歹是个发达国家，怎么可能取名如此随意，净扯淡！ “你这样说一个国家的姓氏，是不是太无礼了些？”向海质问。 孟凡斜眼看着他，轻视的眼神让向海更加恼火，好想揍这家伙一拳，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在学校他是翩翩公子的形象，不能动粗。 等放学后，他叫上几个兄弟堵这鸡窝头，揍不死这小子。 “我不光说，我还要骂他们呢，王八羔子畜生不如，怎么你有意见？” 孟凡声音更大了，他是喜欢看岛国电影，可不代表他喜欢所有岛国人，除了几个他喜欢的电影演员外，他对很多岛国人都没好感。 尤其是他爹孟厂长，对岛国更是深恶痛绝，因为他一个叔爷爷，就是被岛国人抓去当劳工，然后再没回来了，也所以孟凡在家从来不提岛国电影，怕被他爹抽屁股。 向海脸色变得阴沉，阴阳怪气地说：“孟凡同学，你这样子显得你很没修养，咱们华夏都和对方建交了，你还揪着不放显得太小肚鸡肠了，咱们得有大国风范！” “风范你个鸟毛，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得忘了祖宗是谁了？你这种背祖的不孝子孙，要是在战争年代肯定第一个当甫志高！” 孟凡用力拍了下桌子，一脸正气浩然，这个骂人的话是孟厂长经常在家里骂他的，因为他喜欢岛国电影，孟厂长就骂他是汉奸。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向海也愤然起身，和孟凡对峙，这个时候的热血青年，是绝不容许被人说当汉奸的，这比问候祖宗还羞辱人。 第443章 茶言茶语 “你就是汉奸，老子就说了，怎么你还敢打老子？” 孟凡可不怕他，因为他看到江小暖了进教室了，有小暖在，他怕个毛！ 放完了狠话，孟凡就嗖地一下跑到江小暖背后了，冲她讨好道：“小暖来上学了啊，我给你放书包去。” 伸手去拿江小暖的书包，殷勤备至，一副狗腿子的样子。 向海一肚子火，看到江小暖后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挤出自认为儒雅的笑容，也冲江小暖说道：“小暖早上好。” 这自以为是的熟稔口气，让江小暖不由皱眉，她其实并不是容易和人交朋友的性格，不喜欢的人，就算天天见面她也不会热络，孟凡这家伙虽然贱兮兮的，还怂的很，但却是她认可的朋友了，至于向海就算了吧。 她不喜欢心思不正的人。 而且她觉得孟凡没骂错，向海这种人若是在战争年代，极有可能当汉奸，因为他现在就有崇洋媚外的趋势了，刚才还一个劲地为岛国说好话呢。 她和孟凡在岛国问题上是一致的，耻辱要牢记在心，表面上和对方建交，学习人家的长处，可心里却必须提防小心，这个强盗国家的野心可一直都在，对华夏的觊觎之心也一直没灭过。 “向同学，咱们不是太熟，还是叫我江同学吧。” 江小暖很客气，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新来的漂亮女同学，对在班上最受欢迎的向班长没兴趣，也难怪，人家江同学家世好，又长得漂亮，怎么可能瞧得上普通男子呢。 向海面色微变，笑容却更热情了，“是我唐突了，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咱们是一个班的同学，我又是班长，以后肯定会越来越熟的。” “哼，小暖是你能叫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孟凡的嘀咕声不在不小，刚刚好能让周围的几个同学听见，向海当然也不例外。 向海强忍着怒火，只当没听见，这小子给他等着，迟早灌麻袋。 “江同学，昨天你奶奶好厉害，把何老师都赶走了。”一个女同学细声细气地说，口气很钦佩，其他同学都不由点头，不过他们是真觉得江老太威武，为民除害啊。 江小暖已经到座位上了，朝说话的女同学看去，红黑格子的外套，配的是黑色直筒裤，脚上的皮鞋有些旧了，鞋底磨损了大半边，鞋面虽然擦了鞋油，可还是能看出不少裂纹。 而且江小暖注意到，这女同学的外套是掐过腰的，现在的外套普遍流行大褂式，没有腰身，再苗条的身材穿上都跟显不出腰身，但这个女同学却把腰身那儿修瘦了，掐出了她的细腰，只是个小修改，就让她在一众蓝黑灰的女同学中特别引人注目。 而且女同学面容清秀，皮肤也挺白，个子中等，身材苗条，是班上唯一留长头发的女同学，织了两根辫子分垂在胸前，和江小暖的打扮差不多。 但江小暖记得，昨天她见到了这女同学，可不是这样的打扮，而是一根粗长的麻花辫，今天就改成两根了，还系了红纱巾，在灰不溜秋的一众人中，显得更加惹眼。 或许只是巧合，但江小暖就觉得这个女同学在模仿她，这也就罢了，可她不喜欢这个女同学说话的口气，满嘴绿茶味儿。 表面上好像是夸她奶奶，可实际上就是在替她招惹是非。 “这位同学，你这话说的不对，何红霞老师收受贿赂就是犯了错误，我奶奶只是来揭发错误的，要如何处理是学校的事，我奶奶何德何能能把一个人民教师赶出学校？你这样说很不负责任哦！” 江小暖表情很严肃，不想和这种茶言茶语的女人和睦相处，她是要考Fd大学的，这个复读班能考上Fd的寥寥可数，她很肯定这个绿茶女同学是考不上的，所以她何必浪费时间？ 女同学名叫柳玉枝，在江小暖没来之前，她是班上最受欢迎的班花，因为她长得漂亮，还会打扮，性格温柔说话讨巧，男同学可喜欢她了，都围她转，可江小暖一来，就抢走了她的风头，柳玉枝心里很不得劲儿，情不自禁就说出了刚才的话。 就是想让同学们都好好想想，江小暖这人不是善良的人，刚转过来就逼走了老师，能是什么好人？ 可江小暖的表现却让柳玉枝有些措手不及，她茶言茶语了这么多年，所向无敌，从没失过手，这回却撞上了铁板，江小暖不按常理出牌，硬生生地怼她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很羡慕你有个好奶奶，能替你出头，不像我奶奶特别重男轻女……” 柳玉枝眼眶一红，急切地解释，特别小心翼翼，还想说说自己的委屈，全班人都知道她的家庭特别重男轻女，能来上学非常不容易，所以男同学怜惜她，女同学虽然瞧不上她，可也不想惹事，避而远之。 “你奶奶重男轻女吗？我怎么不觉得，都让你念复读班了呢，我认识个女孩，她奶奶才是真的重男轻女，小学毕业就不让孙女念书嫁人了，对了，同学你多大了？” 江小暖打断了柳绿茶的话，没这个耐心听这绿茶瞎哔哔，绿茶的惯用招数就是这样，比如—— “我好羡慕你啊，你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对你真好，我家的就不行，只会打我骂我。” “我好羡慕某某某啊（肯定是女性），她能说会道，还开朗大方，和男性朋友玩得特别好，我就不行，我和男人话都不敢说，我好没用啊！” 这些都是绿茶们常说的话，俗称茶言茶语。 江小暖前世经常看一些鉴茶神书，一眼就看穿了柳玉枝的本质，段位还是蛮高的，只不过这娘们遇上她了。 柳玉枝被硬生生打断，心里堵了口气，又被江小暖当面质问年龄，更不舒服了，不高兴道：“随便问女性年龄不好吧。” “你年经很大吗？那真对不起。”江小暖没有诚心地道歉，柳玉枝更气了，又看到周围男同学的眼神不对，赶紧说道：“谁年纪大了，我才22。” 其实按照海城这边报虚岁的说法，柳玉枝已经24了，22是她的周岁，她是年尾生日，出生就是两岁。 第444章 以后我罩你 “22岁啊，确实不太大，我19岁，要叫你大姐呢。” 江小暖说的是虚岁，她刚过了18周岁生日，海城这边就得叫19岁了，她故意这样说，就是成心刺激这绿茶的。 果然，柳玉枝脸色更难看了，她在班上女同学中虽然不是年纪最大的，但比她大的也没几个，所以她从来不在班上说自己的年纪，填一些表格时也会背着人，班上同学都以为她才十八九岁，如今一听她都22了，眼神不禁变了。 至少一半男同学打消了对柳玉枝的小心思，还剩下一半在观望。 那一半男同学都是比柳玉枝年纪小的，他们可不想找个比自己大的，而且只要一想到比他们大的女人，在他们面前撒娇装嫩，心里就有些膈应，怪不自在的。 江小暖又问道：“大姐你有兄弟姐妹不？” “有弟弟妹妹。” 柳玉枝忍着火气，她得在同学面前维持温柔贤淑的形象，不能发火。 “弟弟妹妹应该也不小了吧，念书还是上学？”江小暖像包打听一样刨根问底。 “我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柳玉枝不想回答，她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江小暖这么难缠，她就不招惹这人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大声道：“我没想问啊，可你说你奶奶重男轻女，我觉得应该替你奶奶正正名，你看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你奶奶都同意你来念复读班，说明你奶奶很开明啊，都没逼你嫁人呢，也不让你去工作挣钱，说句不好听的，像你这个年纪，我们村里好多女人的孩子都打酱油了呢！” “对对对，别说村里了，我们院子也是，二十二孩子都生俩了，而且她是家里的老大，十六岁就参加工作了，挣的钱都当家用了，任劳任怨的，一句怨言都没有。” 说话的是个浓眉大眼的女同学，个子很高，头发很短，打扮得也挺中性，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男孩，但其实这姑娘挺漂亮的，就是打扮得狂野了些，如果好好打扮下，比柳玉枝漂亮多了。 这女同学姓朱，名叫朱古力，对，就是这个好吃的朱古力，所以她从小到大的绰号就是朱古力。 朱古力很讨厌柳玉枝，总觉得这女人说话像是拉屎拉不出来，使劲憋着，听得她好想给柳玉枝一拳头，让她痛快说句话，听得好难受。 但无缘无故不能打人，朱古力就一直忍着，今天可算碰到有人治这娘们了，朱古力哪还忍得住，立刻声援。 江小暖主动伸出手，“我叫江小暖，以后多多关照。” “我叫朱古力，以后我罩你！” 朱古力也伸出手，这新同学看着娇滴滴的，她得罩着。 江小暖和她相视一笑，其实不只是男女之间有一见钟情，同性之间也有，当然不是爱情，而是友情。 第一印象很重要，第一眼就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能够结交的人，第一眼如果看不顺眼，以后也不太能深交，江小暖对朱古力的印象很好，她就喜欢和心思简单性格直爽的人交朋友。 “我叫孟凡，劳你费心罩我啊。” 孟凡也主动伸出手，讨好地笑着，他就喜欢被人罩着。 朱古力个子和孟凡差不多高，得有一米七，她朝单薄的小孟看了眼，用力在他肩上拍了拍，“行，以后跟姐混。” 这小子看着也是个娇滴滴的，就凭这小子刚才针对岛国说的那些话，她愿意罩。 孟凡半边肩膀咔地一下沉了下去，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心里却很高兴，这虎娘们比小暖还力气大，肯定是打架高手，以后他在学校左有小暖，右有朱古力，哈哈，他还怕谁？ 柳玉枝已经被他们遗忘了，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绿茶而已，谁还费心记她呢。 朱古力和江小暖只是聊了几句，就特别来劲儿，她决定—— “同学你坐我那儿，咱们换个位子。” 朱古力本来和江小暖隔了一排，但她想和江小暖坐一块儿，就把江小暖后面的男同学给弄到她的座位上了，自己坐在江小暖旁边。 那个无辜的男同学虽然舍不得和漂亮女同学当邻居的机会，可他不敢和朱古力作对，只得乖乖离开，朱古力三下五除二搬好了桌椅，坐下来冲江小暖咧嘴笑了笑。 但被朱古力宠幸的同桌，也是个男同学，心情却没那么好了，只要一想到将来要和这母老虎同桌学习四个月，他的天空都灰了。 可他不敢反抗。 这母老虎可是练过咏春的，一拳把门板给捅出个大洞，班上所有同学都亲眼目睹的，这要是捅在心口上，心脏不得爆个稀碎？ 柳玉枝怨恨地看着江小暖这边，见江小暖和朱古力有说有笑，心里嫉妒极了，她讨好了朱古力那么久，朱古力却对她爱理不理的，这江小暖才来一天而已，就和朱古力形影不离了，真是个狐狸精，到哪都勾搭。 还有向海也是，以前都冲她献殷勤的，狐狸精一来就对她不理不睬了，虽然她瞧不上向海的家世，可她还是很享受向海献殷勤的，这些都被江小暖抢走了，柳玉枝心里当然不得劲儿，所以才会冲江小暖发问。 以往她都是这样对付女同学的，百试百灵，可这一次却撞铁板了，柳玉枝咬紧了牙，使劲揪着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去年她没考上，今年如果还考不上，她爸妈肯定会逼她嫁人的，柳玉枝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她根本考不上大学。 但她还是要来复读，一是能让人觉得她有上进心，还有文化，二就是逃避劳动，复读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干活，这两年她不上班，手都嫩了，皮肤也好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她想在复读班物色好对象，她家住在大杂院里，周围人介绍的对象都是工人，她一个都瞧不上，她想嫁家世好的男人。 能上得起复读班的基本上家境都不错，比如向海那样的，但柳玉枝还想再挑个更好的，所以她对男同学的追求来者不拒，和他们搞暧昧，然后从中挑个最好的。 可江小暖一来，就打乱了她的计划，柳玉枝气都要气死了。 第445章 爱的教导 早自习结束了，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但进来的是威严的高主任，背着手，迈着外八字，大步地走了进来，从他踏进教室的那一刻起，教室里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所有同学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力气，就怕会被震山虎关注，揪去办公室接受虎摸。 高主任拿了一卷试卷，让数学课代表发了下去。 “上自习课，多看书做题，不准搞小动作说小话，我会不定时地过来检查。” 高主任严厉地说着，凛冽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掠过台下所有的学生，还特意在孟凡的脑袋上停留了三秒，嘴角满意地扯了下，动作幅度之小，用显微镜才能看到。 鸡窝头没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高主任对孟凡的印象好了一丢丢，别的不说，至少听话，这一点就很不错。 “姑……主任，以后数学课都上自习吗？”朱古力大声问。 她是班上唯一不怕高主任的学生，当然，以后就是唯二了。 多了个江小暖。 高主任朝她深深的看了眼，板着脸说道：“当然不是，学校会尽快安排数学老师，这几天上自习课。” “晓得了，谢谢主任。” 朱古力声音更大了，还笑眯眯的，被高主任狠狠瞪了眼，但朱古力却毫不在意，一点都不怕他，其他同学都十分佩服，他们也想如此和谐地和震山虎说话，但没那个狗胆。 在高主任威严的眼神下，所有同学都乖乖拿出了试卷做题，试卷是春晖中学自己出的模拟题，老师自己刻的蜡纸，然后用油墨机一张一张地印出来。 油墨香很浓厚，而且字迹很容易模糊，不过现在能够有这样的试卷做已经很不错了，外面可是有不少人出高价买春晖中学的高考模拟卷的。 闻到了熟悉的油墨香，江小暖精神一振，以后这种试卷都看不到了，都是清晰整洁的印刷试卷，再也不会有夏天做试卷时，手肘上印满了黑色字迹的趣事了。 高主任看到同学们都在认真做试卷，十分满意，对数学课代表吩咐道：“下课后就收起来，送给你们杜老师。” “好的。”课代表恭敬点头。 等高主任走后，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大家齐齐地松了口气，试卷也不做了，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谁愿意苦哈哈地做题呢，下课前借做好的同学抄一下就成。 复读班大部分是来认真学习的，但也有几个是来逃避干活的，待在家里得干活，来复读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休息了，每个班上都有那么几个好吃懒做的二流子。 此刻交头接耳的那几个，正是班上的二流子们，他们聊得很开心，却不知道在窗外，有一双愤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正是已经离开了的高主任，他杀了个回马枪。 这是他惯用的招数，同学们都知道，但百试百灵，每次回马枪都会逮到几个，总是有那么几个厚脸皮的学生。 “张亮李东王波赵海，你们四个给我出来！” 高主任冷不丁地冒了出来，像幽灵一样，指了四个闹得最凶的，四个男同学也不在乎，无所谓地出了教室，还嬉皮笑脸的。 “你们自己不想学就给我滚蛋，别影响其他同学，王波你还有脸笑？你说你有啥资格笑，啊？” 高主任一巴掌就对着一个瘦瘦的中等个男同学抽了过去，结结实实的巴掌声特别响亮（不鼓励动手啊，但以前的老师打学生很普遍，爱之切责之深，家长也不会闹事，还会说老师打的好）。 男同学就是王波，脸上红通通的巴掌印特别明显，他捂着脸不敢笑了，可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高主任教训这四个家伙就在走廊上，从窗口就能看见，江小暖又坐在后面，看得很清楚。 这个王波其貌不扬，个子也不高，看穿着打扮家境应该不太好，成绩显然也不会太好，而其他三个男同学看样子家境是不错的，都戴了亮锃锃的手表，还穿着皮鞋，家境肯定不会差。 “你跟他们三个能比吗？张亮爸爸是货车司机，李东爸爸是干部，赵海家是邮电局的，他们考不上大学都能回家顶职上班，照样有铁饭碗端，他们当然玩得起，你说你有啥？你爹是干啥的，你娘是干啥的？ 你上学的钱是你娘天天晚上糊纸盒挣来的，你说你对得起你娘那双快熬瞎了的眼睛吗？我让你给我笑，让你给我荒废学业，你要是我儿子，老子绝对打死你！” 高主任又一巴掌抽了过去，还踹了王波一脚，力气极大，王波摔倒在地上，嘴角还流出了血，也不敢反抗，只是低着头不吭声，默默地流着泪。 张亮他们也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地站着，缩着头装死，怕被高主任揍。 他们打不过高主任，这个高主任是B队转业回来的，身手好的很，一个打十个都不成问题，他们这点小身板还不够高主任玩的。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个月月考要是再拿不到前八十名，你娘就是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收你，你尽管去当你的二流子！” 高主任声色俱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地上无声哭泣的王波，气死他了，大好的学习机会摆在眼前，只要寒窗苦读四个月，哪怕只是考个中专吧，就能改变命运，咸鱼翻身了。 可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些小王八蛋们就是不明白，本应该学习的大好光阴却天天虚度，看得他手痒痒，这也就不是在B队，否则他老早弄出去当沙包揍了。 “还有你们三个，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找王波玩，我打断你们的脚！” 高主任冲张亮三人大吼，三只唯唯诺诺地答应了，还下意识地离王波远了些。 “在这给我站到下课，两臂夹紧，眼看前方，昂首挺胸，你驼着背干什么？眼睛看哪呢，手断了？” 高主任像站军姿一样严格要求，站不好就一脚踢过去，把四只练得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这就是他闻名全校的‘爱’的教导，没人愿意体验。 一节课站下来，两条腿都得断，他们宁可做三张试卷，也不想被高主任教导。 第446章 又有人想搞事 第二节课还是数学课，高主任又发了张试卷，让大家接着做，他只是教导主任，从不参与教学工作，而且他也不会上课，让他带兵打仗没问题，摸粉笔头是不行的。 这节课高主任没离开，而是在教室里转悠，盯着所有人做试卷，王波他们四个也放了进来，高主任有意在江小暖面前站了会儿，就看见了江小暖整整齐齐的试卷，对不对他不懂，但字写得漂亮，而且每道题目都做完了，卷面十分漂亮整洁，高主任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对江小暖的印象也好了些。 至少学习态度是端正的，很不错。 又检查了孟凡的，满卷子的狗爬字，看得高主任不住皱眉，不过大部分题目也塞满了，学习态度还可以，而且第一节课他离开时，这鸡窝头也没跟着说小话，一直都在乖乖做试卷，比张亮那几个听话多了。 高主任又转到了朱古力旁边，看到卷子上张扬潦草的大字，眉毛拧成了一字，忍不住说道：“你是在写狂草？鬼认识你的字？” “我自己认识。”朱古力小声说。 “你自己认识有屁用？试卷写出来是给你自己看的？是要给老师批改，老师一天批改几百张试卷，哪有那个时间和耐心去猜你这鬼画符？你给我一笔一画地写，对错先不管，字迹工整必须做到！” 高主任长篇大论地教训着，朱古力还不服气，嘟着嘴说道：“一笔一画太费时间了，我现在又不是考试，我自己看得懂就行了，等考试了我会写工整的。” “好习惯坏习惯都是平时的积累，你都养成鬼画符的坏习惯了，高考时你一个放飞自我，也鬼画符一番，你上哪后悔去？” 高主任声音不自觉提高，还和他顶嘴，胆子肥了啊！ “可……”朱古力还想据理力争，高主任眼一瞪，吼道：“你是老师我是老师？给我重新写！” “哦！” 朱古力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可心里憋着一团气，开抽屉时声音就大了些，已经走到前面的高主任，立刻背过身，瞪着牛眼睛骂道：“不服气？” “没有，很服气！” 朱古力梗着脖子大声回答，傻子都能听出来她在说反话，高主任气得笑了，脸也更黑了，厉声道：“不服气就给我出去站着！” 江小暖赶紧捅了下还梗着脖子的朱古力，这事本来就是朱古力不对，她觉得高主任虽然方法粗暴了些，可出发点是好的，书面确实要工整，否则因为字写不清楚被老师扣了分，可太冤枉了。 朱古力脚都迈出一大步了，想出去站着以示她的反抗之心，江小暖捅了下后，她的脚又收回来了，对着高主任冷叟叟的眼神，有点后悔了。 她不怕高主任，但她怕高主任背后的母老虎。 收拾她可狠了。 “写就写，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会说别人，写个名字都写不清，好好的朱吉力写成朱古力，你多大能耐呢，还有脸说我……” 朱古力憋屈死了，一个劲地嘀嘀咕咕，没人听得清，但高主任听清了，老脸突然有点红，重重地咳了声，朱古力悻悻地停止了碎碎念，高主任也出教室了，回去要和老婆说一声，这死丫头最近有点飘，得压一压了。 做了两节课试卷，江小暖脑袋有点晕，揉了揉太阳穴，不过她心里很充实，到底是春晖中学的试卷，含金量就是不一样，外面买的试卷根本比不了。 做了两张试卷她感觉收获不小，大部分题她是会做的，只有两个大题她没把握，等新的数学老师来了，她再请教老师去。 “小暖，这几个题目咋做？” 孟凡老老实实地请教，有好些题他都不会，咬笔杆杆都做不出来。 江小暖拿过试卷看了眼，正要给孟凡讲解，向海就过来了，自我感觉良好地问：“江同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的，我定知无不言。” 虽然他也有不少题目做不出来，可他好歹也是复读过一年的，肯定比新来的江小暖厉害，在向海看来，漂亮的江小暖学习成绩肯定不行，来上复读班的目的，就和柳玉枝一样，是来挑男人的。 “哎呦，还知无不言呢？你都做出来了？拿你的试卷来看看！”孟凡尖声嘲讽，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比他的脸皮还厚。 “我虽然没全做出来，可总比某人强。” 向海很有信心地拿来了自己的试卷，斜着眼挑衅地看着孟凡，他就不信这鸡窝头能做出什么花来，恐怕连最简单的选择题都做不出来吧。 孟凡一把抢过卷子，看到空了好几处，而且有两个还是他会做的，就得意地嗤了声，拿过了他自己的试卷，在向海面前扬了扬，“瞪大你的狗眼珠子，好好瞧瞧，本公子承认学习不行，可好歹也比某个只会吹牛的人强，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不出来，哪来的脸成天在小暖面前晃来晃去？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啥货色！” 向海抢过了孟凡的卷子，果然看到那两个他不会做的题目，孟凡都用狗爬字填满了，但他觉得这鸡窝头肯定是乱做的，他都不会做的题目，鸡窝头凭什么会做？ “填满了就是对的？随便填谁不会？我不会做就空着，老老实实做人，不像你那么虚伪，不会做还用错误答案填满。” “谁做错了？你瞎了狗眼哪！”孟凡气得跳了起来，他辛辛苦苦绞尽脑汁做出来的题，这王八蛋凭啥说他是瞎填的？ “向班长，你这两个题目不会做，又怎么能肯定孟凡同学的答案是错的呢？上面都说了，要用事实说话，不能搞‘凡是’主义，你没有调查过就随便诬蔑别人，这样不太好吧？” 江小暖也很不高兴，孟凡可是她教的，向海说孟凡，就是在说她这个师父。 “江同学别误会，我确实冲动了些，可我还是不信孟凡能做出来，我坚持我的看法。”向海口气很肯定，他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孟凡这二流子绝对不是来学习的，能做出来才有鬼了。 第447章 放荡不羁的隐形学霸 “你可以坚持你的看法，但如果孟凡同学的这两个题目做对了，你要如何？”江小暖故意问，口气很平静，和向海这种人犯不着生气。 向海愣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江小暖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不想道歉了，便嘲讽问道：“如果孟凡做对了，向班长不应该向他道歉吗？” “对啊，当班长就可以随便诬蔑人了？错了就要道歉，班长也不例外！”朱古力大声嚷嚷，她也看不惯向海，跟花孔雀一样，看见漂亮女同学就勾搭。 向海脸色有些难看，他自诩是班长，年纪又大一些，家境也不错，在班上同学中向来是有优越感的，还从来没被人当众下脸子过，江小暖他倒没什么意见，朱古力这个男人婆瞎叫唤什么？ 长得比男人还男人，倒追他都瞧不上，就算叫得再大声，他也不会对这男人婆另眼相看的。 自我感觉超级良好的向海，还以为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朱古力，是想以另类的方法吸引他的注意呢。 “如果我错了，我肯定会向孟凡同学道歉，但如果孟凡同学错了呢？他也应该向我道歉吧？”向海咬牙道，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安，担心自己真的搞错了。 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了，不可能弄错的，那两个题目他都做不出来，而他同桌的数学成绩还挺不错，也没做出来，说明题目很难，孟凡这么个浪荡二流子怎么可能会做？ 绝对是瞎填的。 江小暖肯定也不会做，只是帮亲戚说话罢了，他得坚持己见才行，不能被吓退。 向海以为江小暖和孟凡是表兄妹关系，昨天江老太来闹事时说了，是孙子孙女，显然是亲戚关系，虽然不是情敌了，可向海还是不喜欢孟凡，看到这小子就冒火。 “行啊，我是讲道理的人，错了就道歉，不像某人明明错了还死鸭子嘴硬，摆臭架子耍官威！”孟凡嘴皮子利索的很，对付向海绰绰有余。 向海强忍着火气，拿了孟凡的试卷，找到数学课代表，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同学，他的数学成绩是班上最好的。 “课代表你帮忙看看，这两个题目对不对？”向海问。 男同学接过了试卷看，很快眼神就变得讶异，看得更加认真了些，孟凡做的这两个题目的解题方法，和课代表的解题思路完全不一样，就像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课代表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点头，嘴里念念有词的。 “你看好了没？他做对了吗？”向海急着问。 “对的。” 课代表叫田文书，头也没抬地回答，向海脸色大变，不敢相信地催问，“你再看看，别看错了。” “我怎么会看错，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孟凡同学做的很对。” 田文书不高兴地瞪了眼，他是班上少数几个不睬向海的同学，一是因为他成绩好，复读班考试总是前三，去年高考他本来考上京城医科大学了，因为他喜欢药学，所以他所有志愿都是京城大学药学，没有其他志愿。 他对自己非常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考上。 事实也是这样，他考得很好，超出了京城医科大学好多分，录取通知书都来了，可体检却没能过关，他查出了色弱。 田文书还是头一回知道，自己竟然有色弱，这个要命的毛病对生活没有影响，很多老百姓甚至都不知道有这毛病，田文书也是第一次知道。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以为自己看到的才是真实的世界，可事实上不是。 因为色弱不能当医学生，更不可能学药学，更可惜的是，田文书只填了一个志愿，连调剂都做不到，寄到家的通知书，被田文书撕碎了，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月，好几次甚至想到了死。 不过他还是挺过来了，他有两个爱好，一个是药学，一个就是数学，既然药学不能搞了，他就搞数学呗。 不得不说，这家伙也是个牛人，心理素质超强，田文书特意找招生办的老师打听了，色弱不影响学数学，然后他就重新设定了志愿，今年一定要考上清大的数学系。 因为清大的数学系是全国最好的，他田文书要么不考，要考就得考最好的。 才高气傲的田文书，自然是瞧不上向海这种人的，而且他家境也不差，向海在他面前毫无底气，口气也不敢托大。 向海不敢招惹田文书，眼角看到田文书做的试卷，就对照着孟凡的题目检查，这一检查就发现了问题，大声道：“答案是一样，可过程不一样，课代表你再看看，过程错了吧？” 田文书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也没理他，扭头看向孟凡，态度很客气，对于学习好的同学，田文书还是很客气礼貌的。 “孟凡同学，你怎么会想到用这个方法解题的？能不能教教我？” 田文书客客气气的样子，让所有同学都目瞪口呆，稀奇地看向孟凡，这还是头一回见田文书对外人客气呢。 难道他们看走眼了？ 鸡窝头孟凡其实是个放荡不羁的隐形学霸？ 孟凡也有些受宠若惊，读了二十来年书，他还是头一回被人请教问题呢，而且还是成绩好的同学，这种欲罢不能的飘飘然，感觉比喝了二两小酒还爽一些。 学习这么辛苦，以前的孟凡是在皮带和江小暖的新华字典下，才勉强硬着头皮学的，现在……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点儿学习的乐趣。 瞧瞧这些凡夫俗子们大吃一惊的眼神，哼，他孟凡就是才华横溢貌比潘安的才子，那个姓向的狗眼看人。 自我得意了一阵儿，孟凡挠了挠后脑勺，实话实说道：“我以前做过这两个题目，是小暖教我的。” 他只会照搬，原理是不懂的。 但这也不妨碍他得瑟地冲铁青着脸的向海挤眼挑衅，一会儿就让这姓向的，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他诚诚恳恳地道歉，态度不端正他不接受！ 哼！ 第448章 真正的学霸是红颜祸水啊 大家的视线又齐刷刷地看向江小暖，眼神更加震惊了，因为在他们看来，江小暖这个红颜祸水级别的美人，比孟凡这个鸡窝头更不是读书的材料，肯定不是来认真学习的。 可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俩人中，居然江小暖才是学霸？ 真的假的？ 大家还是怀疑的，真心觉得不太可能，就江小暖这个降维式打击的美貌级别，压根用不着奋发图强寒窗苦读了吧？ 从小大人就这样和他们说—— “瞧那个女同学，长得这么漂亮，肯定不是个安心学习的，你离她远点儿。” “那个女同学长得一般，学习成绩肯定好，你和她好好处啊！” 虽然大人的话不是绝对正确，可事实上也确实有不少漂亮女生，小学时成绩还好，到了中学后就不太安心学习了，当然也有才貌双全的，可寥寥无几。 毕竟女生能念到高中毕业的，这个时代真没几个，一个班能有三分之一的女同学坚持到高中，就已经是很大的概率了。 这还是泸城这样的大城市，农村更加稀少，很多女孩初中都没机会读，小学毕业在家做几年活，就可能被安排嫁人了。 再就是，还有一句老话是这样说的——做得再好都不如嫁的好。 意思就是漂亮女孩有一条比寒窗苦读更便捷的出路，可以依靠漂亮的容貌嫁一个优秀的夫婿，过上吃喝不愁的好生活。 在这个时代，很多父母都是这样教育女儿的，也有很多女孩自己也是这样想的，毕竟读书多辛苦啊，结婚生子是人生必经之路，听从父母安排多好。 像这个班上，也有不少同学是这样的想法，包括不少女同学自己，她们要是有江小暖这么美的相貌，就不来辛苦念书了，肯定能嫁高干子弟，过官太太的好日子，不比考大学舒服？ 江小暖很平静，任由大家打量着，田文书的眼神也很平静，在他眼里，女人都长一个样，都是眼睛鼻子嘴脸蛋，可能大点小点正点歪点儿胖点瘦点儿，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江同学，这两个题目是你教孟同学的？”田文书诚恳地问。 “是的。” 江小暖点了点头，就看到田文书眼睛放光，看她的眼神也热情了不少，“江同学，你是怎么想到在这儿加一条线的？是你的老师教的吗？你以前是在哪儿上的学？” 一连串的问题让江小暖有些反应不过来，田文书兴奋极了，这两个题目都是几何证明题，一般都需要加辅助线，但很多人都只是在图形里面加一条辅助线，这是惯性思维，田文书也一样，江小暖和孟凡却在图形外画了两条辅助线，一下子豁然开朗，解题过程也变得特别简单了。（作者不是学霸，理科知识点别太较真，看哈） 田文书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对江小暖自然也另眼相看了，甚至把她归到了同类人的范畴，口气特别真诚。 江小暖有些心虚，其实她真没这么厉害，她就是占了重生的福利，这个时候的高中数学还是比较简单的，前世她租房子的邻居是一家四口，大儿子就是高中生，学习很不错，她和邻居关系还行，有时候邻居夫妻加班，就会让两个孩子在她家吃饭，顺便做作业。 久而久之，她看大儿子做习题，忍不住就问一问，然后学了不少新知识，这两个题目的题型，前世那个大儿子就做过类似的，她下意识地就用了那个大儿子的方法，没想到会让田文书如此兴奋。 “我做了不少习题资料，类似的题目做了不少，这种方法是我偶然间发现的，感觉比常用方法容易些。”江小暖笑着说。 “你的那些习题能借我看看吗？”田文书小心地问，担心江小暖不肯。 “可以啊，明天我给你带过来。” 江小暖痛快地答应了，其实她希望班上所有同学都能考上大学，包括向海。 不是她圣母，而是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祖国有多么需要人才，七八十年代的大学生，真的非常宝贵，而且很多日后都成了国家栋梁。 她自己重生了，带来了一些些福利，她希望能帮到其他人。 “我也有一些资料，明天也带过来，咱们交换看。”田文书很高兴，他挺喜欢江小暖性格的，不像有些女同学扭扭捏捏磨磨叽叽的，一点都不爽利。 其他的同学都凑了过来看孟凡的试卷，发现这看起来不像是读书人的鸡窝头，居然做对了不少题目，正确率还挺高的，至少在班上能排中等水平。 这个水平当然不算好，可大家对孟凡先前的期望值太低了，就好比大家以为这人顶多也就是二三十分的水平，有一天突然考了六十分，这就是大惊喜了。 孟凡的情况就是这样，大家突然对江小暖的水平感兴趣了，都能教孟凡做题，说明江小暖的水平肯定更高啊，也不知道和田文书比差多少？ 被大家冷落的向海，表情越来越难看，没想到那鸡窝头居然做对了，他看走眼了。 他得向这鸡窝头当众道歉。 他丢不起这脸。 向海悄悄地想离开，但孟凡哪会放过他，读了二十来年书，还是头一回在学习上赢了赌约呢，这个脸面他必须挣，回去和他老子说，他爹肯定很高兴，说不定这个月零花钱就能翻一倍了呢。 “向班长别走啊，你这歉还没道呢！”孟凡大声叫着。 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向海，尴尬地停下了，心里暗恨，干笑了几声，说道：“我去上厕所。” “上厕所不着急，先把咱们的事办了。” 孟凡可不是心胸宽广的人，他心眼小的很，此刻得瑟的不行，还抖起了腿，斜着眼看向海，那模样和派头，实在是欠揍的很。 “不就是道个歉吗，向海你还是不是男人了？磨磨蹭蹭的比娘们都不如！”朱古力看不下去了，大声嚷嚷着。 向海脸上青红交加，恨死孟凡和朱古力了，可他又不想让人觉得他输不起，影响他翩翩公子的形象，只得说道：“我怎么可能输不起，只是人有三急，我想着上了厕所回来再和孟同学道歉的，既然孟同学这么着急，那我就先憋着吧。” 说完他还苦笑了声，一脸无奈的样子。 第449章 你有美色这玩意儿吗 有几个女同学又觉得孟凡和朱古力太过咄咄逼人了，人家向海又没说不道歉，只是先去上厕所而已，干嘛要逼人家？ 搞得跟阶级敌人一样，太没人情味了。 而且也不是什么原则大事，只是误会罢了，何必咄咄逼人让人下不来台呢？ “大家都是同学，要不就算了吧，向班长只是没搞明白而已，何苦闹得这么僵呢，多影响同学情谊啊！” 一道弱弱的声音突兀地出现，是柳玉枝这朵绿茶。 向海朝她投去感激的眼神，柳玉枝怯怯的笑了笑，心里却十分得意，江小暖太小心眼了，男人可不会喜欢牙尖嘴利的女孩，她得趁这个时候多展现自己温柔大方懂事的优点，让大家看看，她虽不如江小暖漂亮，可她懂事多了。 娶妻得娶贤啊，那些干部家庭，可不一定非得娶特别漂亮的，首要看的是德，江小暖这种一看就是不安于室的相貌，性格还这么差，哪个人家敢娶？ 娶进门还得担心门槛染成绿色呢。 有些男同学本就对柳玉枝有好感，见她这么说了，便又觉得孟凡和江小暖确实太过了些，些须小事何至于闹得这么僵呢，他们便也跟着劝说，想让孟凡息事宁人，别揪着向海道歉了。 “凭啥不道歉？向海他是男人吧？男人说话就得算话吧，他要不想道歉也行，冲本公子鞠三个躬，这事就算了！” 孟凡嚷嚷起来，又提出了个更欠揍的办法，向海面色大变，咬紧了牙，用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没动手，该死的鸡窝头，迟早要灌这小子麻袋！ 其他男同学也觉得孟凡过了些，鞠躬是晚辈给长辈行的礼，这孟凡赤果果地占向海便宜，心眼实在太小了。 “都是同学何必呢，孟凡同学，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要不就算了吧？” 柳玉枝柔柔地笑着，声音也轻柔细腻，眼神更是妩媚，像一汪多情的潭水一般，看向孟凡，以往她这副作态，很多男同学都能拿下，她觉得孟凡应该也不例外。 如果是在半年前，她这一招肯定灵光，孟凡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花花公子，绝对会被勾得神魂颠倒。 但士别三日，早已非吴下阿蒙的孟凡，已经见识过了江小暖这样的绝代风华，自然就瞧不上柳玉枝这种清粥小菜了，甚至还觉得柳玉枝这眼睛有问题—— “你老冲我抽眼皮子干啥？中风前兆？不对啊，你年纪轻轻的也不至于中风吧？” 孟凡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这女人长得不好看，还没那个壮实母老虎好看呢（顾美云），居然恬不知耻想勾引他堂堂厂长公子？ 不对，他爹马上要升官了，他的级别也增长了，眼界当然也得开拓，就这女人……哼，他可瞧不上！ 柳玉枝妩媚的表情瞬间凝滞，更不敢再送秋波了，咬牙切齿地瞪了眼，黑着脸坐下了，气死她了，这没眼光的王八蛋，以后要是想追求她，她绝对不会有好脸色的。 孟凡嗤了声，嘲讽道：“摆脸色给谁看呢？本公子明确告诉你，别妄想用美色迷惑本公子，本公子不吃这一套，再说了，你有美色这玩意儿吗？我跟你熟吗？还看你的面子？嗤，随便是个人都让本公子看面子，本公子哪看得过来！” 居然还敢冲他摆脸色，这女人完蛋了。 他孟大公子绝对要把这娘们的祖宗十八代都一一问候一遍，让这娘们见到他都得避开三十米远。 柳玉枝在班上向来倨傲惯了，男同学都让着她，女同学不想和她一般计较，她就觉得自己是班上的公主了，说话做事都喜欢耍小性子，可今天却碰到了铁板。 孟凡不吃她这一套，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谁想迷惑你了？你说话干净些，我和你都不熟，刚才只是不希望你们吵架，才劝了句，你不爱听就不听好了，何必要说这些难听话挖苦人？你还是个男人呢，心眼怎么比女人还小？” 柳玉枝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捂着脸轻声哭泣，引得班上不少男同学怜惜不已，觉得孟凡太过分了。 对向海咄咄逼人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女同学都不放过，这心胸实在是太狭隘了。 “孟凡同学同学，柳同学也是好心好意，你这样说就太过分了，赶紧和柳同学道歉！”有个男同学正气凛然地打抱不平，他是柳玉枝的追求者之一，自然看不得心上人受委屈。 另外又有几个男同学也出声了，都指责孟凡的不是，捂着脸的柳玉枝十分得意，其实她早没哭了，只是肩膀还一抖一抖的，让人感觉她还沉浸在伤心难受中。 向海也过来了，义正辞严道：“我错了自然会道歉，孟凡同学，刚才我误会了你，是我的不是，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说完他还鞠了一躬，这一番表现，更衬托得孟凡心胸狭隘了，把孟凡气得好想跳起来干架，明明他什么没做错，这些人凭什么都指责他？ 江小暖一把拽过了孟凡，冲他瞪了眼，孟凡悻悻闭嘴，自觉躲到了江小暖后面，口气还委屈巴巴的，“小暖，他们都欺负我。” 旁边离得近的几个同学，看到他这怂样，眼神都多了些轻视，一个大男人居然躲到女人后面，太丢男人脸了。 “柳同学，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连话都没说几句，关系很淡对吧？”江小暖冷声道。 还在装模作样的柳玉枝肩膀颤了下，不知道江小暖说说实话是什么意思，她没吭声，依然捂着脸。 江小暖又说道：“既然咱们不熟，请问你为什么要说看在你的面子上，让孟凡原谅伤害过他的人呢？你的面子是万能//钥匙？随便插哪都能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不想同学之间闹得太僵了，我本以为我们是同学了，就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柳玉枝抬起头，炫然若泣地说着，眼睛红通通的，让几个男同学更加怜惜了，也更觉得江小暖太过分了，说话一点都不留余地，这样的姑娘美则则美矣，可心眼太小，还是柳玉枝这样温柔懂事的好。 第450章 我和你永远都不会成为朋友 江小暖冷哼了声，这种小伎俩她前世在会所看得太多了，她工作的会所是会海城最大的，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会所里的姑娘们环肥燕瘦，绿茶白莲清纯妩媚的，应有尽有，只要是客人喜欢的，会所里就能找到。 就柳玉枝这种级别的绿茶，这个时代确实稀少，毕竟现在不是提倡白幼瘦为美的时代，而是喊着‘妇女半边天’的铁娘子时代。 像江小暖这样的瓜子脸，其实很多老人是看不惯的，他们喜欢的是端庄大方，面如银盆的形象，身材太单薄了不好，干活生孩子肯定不得劲儿，像梅朵那样的，才是老人们喜欢的类型。 柳玉枝的相貌和梅朵其实差不多，不过她比梅朵会打扮，说话又妖里妖气的，对付男人还有手段，在男人面前比梅朵有吸引力些。 但这点手段在江小暖面前，实在不够看的，会所里随便揪个姑娘出来，都吊打这个柳玉枝。 江小暖一眼就识穿了柳玉枝的小心思，甚至连她下一句话想说什么都能猜到，柳玉枝一说完，她便冷声道：“柳同学想太多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和你不会成为朋友，孟凡也是，对吧？” 身后的孟凡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江小暖严厉的眼神，立刻打了个哆嗦，赶紧点头，“对对对，谁要和她当朋友啊，看到就烦。” 江小暖满意地给了个嘉许的眼神，冲脸色比便秘还难看的柳玉枝笑了笑，“听到了吧，我和孟凡都不可能和你成为朋友，所以，你以后也别再说什么看你的面子这种话了，其实你的面子也不值几个钱啊，干嘛要人人都卖你的面子，而且你也不是钞票，以为谁都会喜欢你啊，就没见过比你还感觉良好的人了。” 她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她可是来认真学习的，闲杂人等就不必浪费时间了，像柳玉枝这种厚脸皮的绿茶，就得出杀招，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这女人下不来台，以后看她还有什么脸来膈应人。 孟凡眨了眨眼，崇拜地看着江小暖，他家小暖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他的认识高度啊，这些话说得真威风，他要学着点儿，以后去隔壁那几个厂的鳖孙们面前说。 哼！ 他爹马上要升官了，他可不再是区区厂长公子了。 柳玉枝死死咬着唇，嘴里都有了铁锈味，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在大庭广众面前如此打脸，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脸被打得火辣辣的疼，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江小暖太猖狂了，不就是家世好点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后别让她逮着小辫子。 柳玉枝心里恨极了，眼睛也红通通的，忍着眼泪说道：“是我的不是，我没想到江同学这么讨厌我，我向你道歉，以后我不会再自讨没趣的。” 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班上好多男同学都看得心疼不已，觉得江小暖太尖酸刻薄了，柳玉枝也没说错什么，何苦要说这么难听的话，让人下不来台？ 江小暖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的看法，她又不打算和这些人交朋友，考上大学后，大家各奔东西，以后还能不能见面都不知道。 “希望柳同学能说到做到，别来打扰我和孟同学的学习，当然也别让我听见背后有什么关于我和孟同学的非议，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话如果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的脾气可不好，心眼也特别小，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我也不敢保证，所以，柳同学还是三思而后行，切记啊！” 江小暖表情很认真，口气严厉，根本不是在说笑，其他同学都听得愣住了，柳玉枝的脸顿时黑了，她刚刚才冒出一点念头，想一会儿却隔壁班找人聊聊天，不经意地说江小暖的坏话。 这念头才刚露头，江小暖就说了那些话，好像在她肚子里装了透视镜一样，柳玉枝心里慌的很，眼神闪烁，强笑了笑，嘴硬道：“你这话说的真好笑，谁要在背后议论你啊。” “没有最好，我也希望这四个月太太平平，最好别有事！”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凛冽的眼神盯着心虚的柳玉枝，这绿茶刚才肯定在憋坏水，她不怕被人非议，她就是烦。 柳玉枝最好能安分守己，否则她不介意再轰走一个，反正恶名已经远扬了，不怕再多添一个。 “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主动找江同学说话的。” 柳玉枝板起了脸，大声说了句，便坐下看书了，只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心里气死了。 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丢脸过，江小暖这狐狸精油盐不进，说话还那么恶毒，最可恨的是，这狐狸精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时新的，款式也很新，不像她穿的都是旧衣服改的，好在她手巧，旧衣服稍微改改，就又和新的一样了，穿出去也不丢人。 只是鞋子实在太旧了，哪怕她经常拿鞋油保养，走路也轻手轻脚的，可这双皮鞋都穿六年了，早应该退休了，但家里再没钱给她买一双新皮鞋了，她只能勉强穿着。 柳玉枝眼角余光看到了江小暖脚上的新皮鞋，圆口的小牛皮鞋，是平跟的，她记得江小暖昨天穿的是乳白色的羊皮鞋，和今天这双完全不一样，但都有七八成新。 只是鞋子都有好几双，衣服就更不用说了，柳玉枝嫉妒极了，这狐狸精也就是仗着家里有钱才打扮得这么漂亮，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她要是也有这么多衣服鞋子，肯定比这狐狸精更漂亮。 江小暖又扭头朝向海看去，冷声道：“向班长，你冤枉了孟凡同学，道歉难道不是应该的吗？错了就是错了，道歉就是，何必扭扭捏捏的？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你偏偏要磨叽这么久，太不爽利了！” “江同学你误会我了，我没说不道歉，就是想急着上厕所……”向海辩解道，但被江小暖打断了，嘲讽道：“你现在也没尿裤子啊，说明不急嘛！”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他，果然裤子干干净净的，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这泡尿还憋得住，显然是不急的，大家的眼神一下子就意味深长了。 第451章 不叫琉璃叫琉球 向海脸色涨红，心里对江小暖也多了些怨恨，这女人太不识好歹了，哼，等他追到手后，玩段时间就分了，他可不想娶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当老婆。 “我是真的急，我先去厕所了……” 向海装模作样地朝外跑，还捂着小腹，但又被江小暖叫住了，“向班长都憋这么长时间了，就再憋会儿吧，有件事我得和向班长科普一下，岛国在古时候不叫琉璃国，而是倭国，或者扶桑，东瀛，大和，至于你说的应该是琉球，但琉球不是岛国的名称，而是指现在的冲绳，并不能代表岛国，向班长以后可别说错了。” 早上她在教室门口听孟凡和向海打嘴仗，听了好一会儿，向海那副自以为是的口气实在让她听得烦，不学无术还要装出一副有学问的假清高模样，比孟凡这个敞亮的学渣恶心多了。 向海的脸一下子黑了，他也不确定江小暖说的对不对，但听起来有理有据的，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我可能记错了，江同学真博学。”向海干笑了几声，脸色十分难看。 “学过历史的都知道，不是什么深奥的知识点。” 江小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向海的脸更黑了，这是明晃晃地在讽刺他没学问，这女人太目中无人了。 “行了，我说完了，向班长可以去上厕所了。” 江小暖大发慈悲地放行了，向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正站在教室门口，这下出去不是，回来也不是，特别尴尬。 好在铃声拯救了他，上课铃声响了，向海不用再纠结了，利落地回了座位，才刚坐下，孟凡那讨厌的声音就响起了，“向班长悠着点儿，可别把尿泡憋破了。” 向海霍地起身，忍不住就要干架，孟凡吓了一跳，果断地躲在了江小暖身后，还冲向海挑衅地扮鬼脸，并贱兮兮地勾了勾手指，“来啊！” 杜老师进教室了，第三第四两节课都是语文课，向海悻悻地坐了下来，回头他要去找几个兄弟，给这鸡窝头一点颜色看看。 江小暖一巴掌拍在孟凡的爪子上，眼一瞪，轻斥道：“老实上课！” “哦！” 孟凡立刻老实了，拿出语文书，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像小学生一样端正。 两节课上完了，是吃中饭时间，有些同学离学校近，回家吃饭，有些是寄宿，或者离学校远，就去食堂吃，还有些则自己带饭，早上放在食堂，会有人帮忙热饭。 柳玉枝就是自己带饭的，江小暖也带了饭，是江老太替她准备的，也不知道是啥菜，她都没打开看。 “小暖吃饭去！” 上课的朱古力无精打采的，一到吃饭时间就生龙活虎了，一天之中，也就中饭时间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了，朱古力从书包里拿出了铝饭盒，她没带饭，不是没人做，而是她娘那厨艺，还是食堂的饭菜更香些。 反正她从小到大都是吃食堂饭的，有时候就去姑姑家打牙祭，姑姑的厨艺比她妈强不了多少，但姑父做的菜却相当好吃，每次她都能吃三大碗饭。 春晖中学的食堂面积不小，老师和学生的食堂都在一起，江小暖去拿了自己的饭盒，孟凡也是自己带饭，他们找了座位坐下来，朱古力也打好了饭菜过来了。 她打了一份大排，还有一份炸带鱼，再加一份青菜，非常奢侈的饭菜了。 “吃吧，别客气。” 朱古力豪爽地将她的饭盒摆在中间，让江小暖和孟凡自己夹，平时她也只打一份荤菜的，今天为了请客才特意多打了一份。 江小暖拆开了棉布袋，里面是两个饭盒，一只装的是菜，另一只则是饭，江老太准备得很贴心，孟凡则只有一只大饭盒，厂长夫人粗枝大叶的，没江老太那么细心，不过厂长夫人还是给准备了不少菜，蒸咸鱼，还有一个煎蛋，以及炒青菜，就是卖相差了些。 “小暖你啥菜？” 孟凡对他娘的厨艺没啥兴趣，他就想吃江老太的，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江小暖的饭盒。 “我还没看。” 江小暖打开了大点的饭盒，昨晚上她和江老太说过了，要多准备些菜，饭可以少点儿，江老太照做了。 饭盒里是香喷喷的菜，两个金灿灿的煎蛋，十几块蒸咸肉，还有炒青菜，以及六根春卷，光吃这些菜都饱了。 “你的菜好吃，我能吃块肉不？”朱古力眼睛都直了，和孟凡一样死死盯着，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吃吧，别客气。” 江小暖笑了，还从朱古力饭盒里夹了块炸带鱼吃，朱古力欢呼了声，夹了块肉吃了起来，她很有分寸，只夹一块肉，也不多夹。 孟凡倒不客气，夹了好几块吃，还说：“小暖你不爱吃肉，我帮你吃啊。” 江小暖白了眼，分了一半肉给朱古力，再分给孟凡一些，自己一块都没留，朱古力挺不好意思的，想把肉还给她。 “你吃吧，我吃带鱼。” 江小暖摇了摇头，最近吃肉太多了，村长送的那只猪后腿，现在还没吃完呢，江老太都腌成咸肉了，她又不爱吃咸肉，只有做腌笃鲜时，放点咸肉才吃一些。 “你别和小暖客气，她家里天天吃肉，不像我们可怜巴巴的，吃点肉多难啊。”孟凡大口大口地吃着，还让朱古力甭客气。 “那我不客气了。” 朱古力开心得眼睛都放光了，为了配得上这些好吃的咸肉，她又去打了二两米饭，加上原来的半斤米饭，她这一顿得有七两了，比成年男人都吃得多。 “我奶奶做的春卷也好吃，尝尝。” 六根春卷，正好一人两根，江小暖只打了二两米饭，就着青菜和鱼吃完了，再吃两根春卷刚刚好。 “好吃，小暖你真幸福，我妈不会做饭，我奶奶也不会，从小我都吃食堂。” 春卷其实蒸过后发软了，口感并不是太好，可朱古力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像这种小点心，她家是不会有的，只有去爷爷那儿吃饭，阿姨才会给她做，但爸爸说了，不能总去爷爷那儿吃，所以她吃得也少。 “以后去我家吃，春卷要新鲜炸出来的才好吃，我奶奶包的荠菜馄饨也好吃，还有饺子，炸的麻团味道也不错，下次我让我奶奶炸了带来吃。”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她挺喜欢朱古力的，说话办事特别敞亮，最讨厌藏藏掖掖的人了。 “成！” 朱古力爽快地答应了，她也喜欢江小暖，虽然长得娇滴滴的，可透着利索劲儿，合她的胃口。 第452章 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江小暖三人边吃边聊天，气氛特别好，却不知他们仨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好多人都不住地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眼神羡慕且嫉妒。 这个时候很多人家的伙食条件都不好，就算能上得起复读班的学生，一个月也吃不上几回肉，很多人都吃的素菜，这还是条件好的，有些人甚至连菜都吃不起，只能米饭配咸菜。 比如柳玉枝，她是自己带的饭，昨晚剩下的冷饭，还有些咸菜，她买不起菜，就这样的伙食，还是她忍受了家里兄弟姐妹们的冷眼，以及父母和奶奶的絮叨换来的。 所以她一般都不会在食堂吃饭，拿了蒸热的饭盒，就找个隐蔽的地方吃饭，她也是要面子的，穿衣上她能靠巧手填补，勉强还算过得去，可伙食上，她再巧手也难为无米之炊，变不出肉和菜来。 柳玉枝匆匆解决了午饭，就去食堂洗饭盒，便听见了水槽边，有不少女同学在议论。 “江小暖家里肯定很有钱，那么多肉，还有两个煎蛋呢，咱们班也就朱古力家的条件能赶得上了。” “人家肉都不要吃了，你们没见江小暖吃饭那懒洋洋的样子，那么多肉在面前都吃不下，她是真不馋肉，换了我老早把肉吃光了。” “没听孟凡说吗，人家家里天天吃肉，肉都吃厌了，也不知道江小暖爸妈是干什么的，干啥工资才能这么高啊？你们瞧她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那些可都是钞票呢！” “说起来向班长家的条件都没这么好，难怪江小暖瞧不上向班长，人家家境好还漂亮，肯定要嫁高干子弟的，向班长还是差了些。” “江小暖家肯定也是干部家庭，人家记者说叫就叫来，一般人家哪有这能耐？对了，何扒皮是啥处分？你们晓得不？” “谁知道呢，今天都没瞧见何扒皮，估计是要开除的，希望能给咱们派个像样的数学老师来，何扒皮的课真是没上头。” 大家的声音压得低了些，窃窃私语地讨论着新数学老师，对江小暖的家境也只是议论了几句，虽然羡慕，但也只是羡慕而已。 能来上复读班的同学，大部分思想境界还是比较高的，他们有更高的精神追求，物质上的贫瘠只是暂时的，他们并不畏惧，也不会因此沮丧，更不会因此嫉妒别人。 大家只是议论了几句，就略过去了，他们更关心的是取代何红霞的新数学老师，他们希望能来个业务水平高的老师，最后四个月看能不能冲刺一下，争取考上理想的大学。 但柳玉枝却不这样想，她只关心江小暖的家境，还有江小暖不爱吃肉的事儿。 她心里妒火滔天，眼睛都红了，她都好久没吃上肉了，也就过年时吃了几块肉，之后就再没沾过荤腥了，每天吃咸菜吃得她总吐酸水，胃难受得不行，可江小暖却连肉都不吃了，说明这狐狸精根本不缺油水，难怪皮肤气色那么好，白里透红的，比她这黄不拉叽的脸好看多了。 柳玉枝咬了咬牙，强压下浓浓的嫉妒，拿冷水冲了下饭盒，她这饭盒都没油，用冷水冲一下就干净了，才刚冲好就看到了结伴来洗饭盒的江小暖他们仨。 “都是油，我去弄点热水。”朱古力的嗓门大，平常说话都很大声。 “算了，我拿回去再洗，这样也洗不干净。” 江小暖不想洗了，蒸咸肉有好多油沁出来，一冷下来就冻成白色的油脂了，一点热水是洗不干净的，还是拿回家洗吧。 “小暖，明天还有咸肉不？让你阿嬷多蒸些啊。”孟凡很不客气，他知道江小暖不爱吃咸肉，还知道江家有好大一只后腿，与其等天气变热坏了，还不如带来塞他这个未来祖国栋梁的肚子呢。 “行，你明天别带菜了。” 江小暖也挺乐意，家里的咸肉是得抓紧时间吃了，要不然就江老太那抠索劲儿，那只后腿能吃一年。 “你也别买荤菜了，我多带些肉。” 江小暖冲朱古力说，只要她说学习饿肚子，江老太就会准备好多菜，这方面老太太是特别大方的。 “行。” 朱古力大大方方地应了，以后她去江小暖家作客，就多买些礼物呗。 孟凡冲了饭盒，用力一甩，水珠就全甩到了一旁侧着耳朵偷听的柳玉枝身上，还有些甩到了柳玉枝脸上，还带着股咸鱼味儿。 “你干什么啊？呸……你成心的吧！” 柳玉枝吐了几下，裤子上沾湿了一块儿，她嫌恶地瞪了眼孟凡，从口袋掏出手帕擦裤子。 孟凡本来还想道歉的，见她这个死样子，火气一下子就冲上来了，冷笑了声道：“你尖着耳朵贼头贼脑地站我们旁边偷听，我甩点水怎么了？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偷听人家说话还有理了？这回我甩水，下回再偷听我泼你脸！” “谁偷听了？你们洗碗我也是洗碗，我怎么就偷听了？你别诬蔑人！”柳玉枝心虚，声音不由拔尖了，越发显得色厉内荏。 “你洗个破碗要十几分钟？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全班就你一个聪明的？滚一边去，别死皮赖脸赖着，本公子明确告诉你，就你这丑样，本公子是瞧不上的， 哎呦，还掉老鼠眼泪？行了，你掉再多也够不上楚楚可怜，本公子怎么可能对个丑八怪怜香惜玉呢，你别白费心机了，有多远滚多远，看到你这死样子就烦人！” 孟凡打架是不行，可嘴皮子却相当厉害，而且他也没啥好男不跟女斗的思想境界，在他看来，有些不要脸的女人，比男人可恶多了，就得他替天行道呢。 柳玉枝惯常用的招数，装委屈扮柔弱掉眼泪……这些对其他男人相当有效，可对孟凡来说，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白费劲了。 反而被孟凡挤兑嘲讽了一通，好多同学都围了过来，搞得柳玉枝下不了台，捂着脸就哭着跑出食堂了。 孟凡得意地哼了声，耸了耸肩膀，感觉良好道：“没办法，本公子貌比潘安，才华横溢，总有些不知所谓的女人死皮赖脸，赶都赶不走，唉！” 同学们集体抽了抽嘴角，有点想吐，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江小暖也觉得丢脸，在孟凡脑袋上用力拍了下，狠狠瞪了眼，孟凡这才停下了卖弄，乖乖跟着去教室了。 第453章 是个好老师 一天学习结束，江小暖感觉还可以，也能适应学校的学习强度，因为是复读班，基本上都是在做习题讲解习题，正合江小暖的心意。 下午柳玉枝老实了不少，不敢再往江小暖和孟凡他们这边凑了，有时候碰到了，还会装出冷若冰霜的样子，划清她和孟凡的界限。 免得被人误会她真的死皮赖脸地倒追孟凡呢。 她在班上的追求者那么多，犯得着倒追孟凡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 柳玉枝现在班上最讨厌的人，孟凡排第一，第二就是江小暖了，不过这两人她都招惹不起，只能敬而远之了。 放学铃声一响，很多同学都没起身，还坐在座位上一动也不动，认认真真地做习题，仿佛没听见铃声似的。 最积极的就是孟凡和朱古力，还有班上那几个二流子学生，铃声才一落下，他们已经跑到教室门口了，高主任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了门口，狠狠一瞪眼，朱古力他们几个老老实实地退了回去。 “上学不积极，吃饭放学比谁都积极，把这些劲儿拿出一半用在学习上，你们能考不上大学？都老大不小的人了，道理都知道，努力这四个月，考上大学就能受用一生，你们好好想想，现在你们是一个班的同学，高考过后，考上大学的将来会是干部，考不上的就是工人，可能还得待业，就是这四个月的差别，你们好好想想吧！” 高主任没像以前那样骂人，而是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听得进。 国家现在的政策好，恢复了高考，寒门子弟有了鲤鱼跃龙门的机会，高考是世上最公平公正的成功之路，可惜很多年轻人却不明白，硬是要浪费大好时光，等老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高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朱古力，这些话他就是说给这孩子听的，明明蛮聪明的人，就是不爱学习，还说可以直接去B队当兵。 真是个傻子，考上军校一毕业就有军衔，去B队当兵还得从底层一步一步地爬，明明有更轻松便捷的路，这死丫头就是搞不明白，非要走那条难的。 朱古力心有点虚，低下头装死。 高主任轻哼了声，宣布道：“明天你们的数学老师就到了，数学老师脾气温和，但不代表你们就可以胡作非为，要是让我逮到谁上课不认真，哼！” 大家齐齐抖了抖，大气也不敢出，不过他们更好奇新数学老师是谁，又不敢问。 高主任也没多说，让卫生委员安排了值日生，就宣布放学了。 江小暖收拾好了书包，里面有三张空白试卷，是今天的作业。 朱古力和她一块儿走，一到走廊就看到了高主任，高主任背着手，黝黑的脸看着柔和了些，不过这一点变化可以忽略不计，在江小暖看来，高主任还是黑着脸，没啥好脸色。 “去我家，你爸妈都出差了。” 高主任冷着脸说了句，就背着手大步走了，根本没给朱古力反驳的机会。 朱古力开心的脸一下子就垮了，过了会儿她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冲高主任跑了过去，腆着脸提要求，“我要吃鱼香茄子。” “嗯。” 高主任硬梆梆地应了声，朝她斜了眼，冷声道：“路上别玩，要是比我迟到家，晚上你啃窝头！” “知道了。” 有鱼香茄子吃，朱古力立刻就神采飞扬了，也不在意高主任的絮叨了，又跑回了江小暖那儿，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让高主任多看了几眼，眼里也多了些笑意。 这死丫头打小就性子古怪，很少和人交朋友，没想到和新来的红颜祸水同学还挺处得来，现在的高主任对江小暖改观了不少，上午江小暖和向海的争执，其实高主任都知道，他可是有眼线的，班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了他的眼睛。 高主任是不喜欢向海的，小聪明太多，自我感觉又太好，根本不是来安心上学的人，成天跟花公鸡一样，在女同学面前转来转去，好在江小暖没吃他这一套。 而且他也发现，人确实不可貌相，江小暖和孟凡的学习成绩，好像并没他以为的那么差，人家上午的数学试卷就做得很不错啊，他特意挑出了这两人的试卷，让数学老师批改了，成绩相当不错，尤其是江小暖，在学校绝对能排前十。 就孟凡那二流子，成绩也不算差，在班上也算中等水平了，高主任当然很高兴，就算被打脸了，他也高兴，如果每个同学都能这样，他希望自己天天被打脸，有什么关系呢。 朱古力骑车上学，要去车棚拿车，孟凡也要去拿车，江小暖索性陪他们，路上好奇地问，“高主任是你亲戚？” “嗯，我姑父。” 朱古力大大咧咧地说着，推出了车，又冲江小暖笑道：“我姑父其实人挺好的，他就是恨铁不成钢，巴不得班上所有人都考上大学，怎么可能嘛，所以他就天天气的不行，脸也一天比一天黑。” 江小暖忍不住笑了，感慨道：“你姑父是好老师。” 像高主任这么负责的老师，后世越来越少有了，很多老师都怕担责任，教书更多的成了一份工作，用心教书的老师也越来越少了。 真不知道是教育制度的缺陷，还是国人的悲哀，教育的压力越来越大，但压力却基本上压在了家长身上。 家长要挣钱养家，还要负担昂贵的补习费，更要忙里偷闲督促孩子的学习，还得时不时地听老师的训导，更得照顾孩子的情绪，免得孩子一个想不开去跳楼。 孩子跳楼了，指责的都是家长，说肯定是家长给孩子太大压力了，却没人想想，孩子出事了，最痛苦的是父母啊，他们已经承受了这锥心之痛，还要承受那些铺天盖地的指责，真的太难了。 江小暖叹了口气，前世她虽然没孩子，可身边很多同事都是有孩子的，天天听他们报怨，尤其是会所有个单亲妈妈，要说这妈妈是好妈妈呢，也确实是好妈妈，不管多艰难，她都没放弃两个孩子，还尽她所能地给两个孩子好的物质生活。 第454章 我已经结婚了 可这个单亲妈妈的工作性质却不太光彩，毕竟是会所嘛，这个妈妈年纪虽不小了，但她漂亮，又会说话，客人还是蛮多的，挣得也多，大部分时间只是陪客人喝酒聊天，让客人占点便宜，很少会出台。 但有时候遇上了难缠又出手大方的客人，这个妈妈也只能出台，好在她自己也想得开，只当是交男朋友了，反正她是单身嘛，挣钱就是了。 可两个孩子却不理解妈妈，觉得有这样的妈妈太丢脸了，和妈妈的关系特别糟糕，说话也跟扎刀子一样，老师还批评这妈妈，说她应该给孩子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还要多花时间陪伴孩子，别总是昼伏夜出，言下之意就是让这个妈妈换个正规工作，别给孩子丢人现眼了。 这妈妈在老师面前只能伏低做小，不住说好话，在孩子面前也是低声下气，只有晚上到了会所，她才能在姐妹们面前掉眼泪，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其实会所像这妈妈一样的小姐很多，别以为会所的小姐都是姑娘，其实有很多是生了孩子的单亲妈妈，做这一行也是迫于生计，江小暖在会所打扫卫生，对这些人了解不少，其实都是可怜人。 就像那个单亲妈妈一样，她没学历也没工作经验，顶多找个超市的理货员工作，一两千工资能干什么？ 付了房租后连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养两个孩子了，她也不想出卖色相，可她为了养孩子，能卖的只有这个，虽然丢人，可总好过两个孩子饿死吧？ 江小暖不觉得这个妈妈有多丢人，她只觉得那两个孩子是白眼狼，还有那个瞧不起妈妈的老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个世上有太多人，就算只是活着都耗尽全力了！ 不要觉得自己天天吃肉，就能瞧不起那些为了吃肉而拼尽全力的人！ 想到前世碰到的不少只会指责家长的老师（作者对老师没偏见，但不可否认，现在确实有很多老师已经脱离了教书育人的初心，也可能和现在的大体制环境有关系，大家的心都浮躁了），江小暖越发觉得高主任是难得的好老师了。 “你姑父很负责，是很好的老师。” 江小暖又说了句，正因为何红霞之类的老师多了，才越发体现出高主任和杜老师这种老师的珍贵。 朱古力憨憨地笑了，“我也觉得他挺不错的，做的菜也好吃，你不知道吧，我姑父做菜一绝，他最早就是炊事班的，做的鱼香茄子超级好吃。” 江小暖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五大三粗还黑着脸的高主任，系着粉嫩的围裙，在灶台前忙活的样子，忍不住噗地笑了。 “我老公做菜也特别好吃，他也是B队出来的。” 江小暖话一说完，朱古力眼珠子就弹出来了，结结巴巴道：“你……你有男人了？” “对啊，合法男人，年前办的酒，一会儿我老公就来接我，我介绍你们认识啊。”江小暖笑眯眯地说。 她家男人又不是拿不出手，当然不能藏着掖着，而且她也得让向海之流知道，她是有夫之妇，省得天天来烦她。 “你这么早就结婚啊，我比你还大呢。”朱古力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她比江小暖大一岁，虚岁20了，可她还是不想结婚，觉得自己还很小，事业都没闯出来呢，结毛线婚。 “好男人得趁早啊，我老公那么优秀，我不早点拿下，不得便宜其他女人啊！” 江小暖半真半假地说着，朱古力还以为她说的是真的，心里不由好奇了，想见识见识这个优秀的好男人到底长啥样，居然让江小暖这么漂亮的姑娘都那么紧张。 孟凡在一边撇了撇嘴，只觉得江小暖说话大喘气儿，陆瘟神那样的算啥优秀啊，长得还没他好看，也就是会打架呗。 柳玉枝在门口站着等朋友，一早说好了的，今天去朋友家玩，顺便给朋友做衣服，她裁缝手艺还不错，朋友新买了块布，想让她帮忙做身裙子，她当然不会拒绝。 “玉枝，你等好久了吧？” 顾美云老远就叫了起来，她刚下公交车，海城大学离春晖中学不算太远，一站路就能到，今天的顾美云穿了身浅黄色外套，长头发拿手帕扎了个马尾，看起来多了些风情，其实顾美云模样挺漂亮，也会打扮，只是她和江小暖一比就差了些。 “没等多久，美云你今天真漂亮。” 柳玉枝笑盈盈地迎了过去，强压下内心的嫉妒，表面上她是顾美云的好闺蜜，可实际上她巴不得顾美云倒霉，前阵子顾美云喜欢的男人娶老婆了，柳玉枝高兴了许久，还暗地里鼓动顾美云追求爱情，死缠烂打地追求那个男人，可惜顾美云居然拒绝了，说不想犯贱，柳玉枝气得要死。 “你也漂亮啊，走吧，今晚在我家吃饭，我要做身格子裙，就电影上放的那个格子裙，你看了那个电影没？”顾美云兴致勃勃地问。 “我知道，方格子裙嘛，女主角穿的，配的是白衬衫，确实挺好看的。”柳玉枝笑了笑，心里酸溜溜的，她没看过电影，没那个闲钱买电影票，不过她看过班上女同学带来的电影剧照，女演员穿着格子裙，神采飞扬的，确实很好看。 她也想买格子布做裙子，她穿起来肯定比顾美云好看，可她没钱也没票，根本买不起布。 “对，就是那个裙子，玉枝你帮我做啊。” 顾美云亲热地拽着朋友胳膊，朝公交车站走去，只是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家哥哥，和陆寒年在一起，就在车上，她扁了扁嘴，不是太想过去打招呼，她对陆寒年都死心了，可哥哥冲她招手了，她也不敢不过去，零花钱还指望她哥给呢。 “我哥在那边。” 顾美云指了指陆寒年的车子，拽着柳玉枝过去了，顾景川朝柳玉枝淡淡地看了眼，便移向了顾美云，“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找玉枝有事，哥你来这干啥？”顾美云好奇地问，朝冷着脸的陆寒年瞄了眼，心里哼了声，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以后会嫁个更好的男人，她妈已经在相看了，绝对比陆寒年优秀。 “小暖在这上学，寒年过来接人，我蹭顺风车，你早点回家，别在外面瞎逛！” 顾景川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又朝柳玉枝看了眼，他很不喜欢妹妹的这个朋友，心眼太多了，但顾美云自己喜欢，他也不好干涉太多，再者就顾美云这个蠢样子，不吃亏也不会长记性，还是吃了亏再说吧。 第455章 冤家路窄 顾美云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声嚷道：“江小暖在这里上学？” “嗯，刚来上学。”顾景川回答。 旁边的柳玉枝也怔了下，江小暖？ 是那个讨厌的江小暖吗？ 她忍不住朝冷着脸的陆寒年看过去，她这个角度能看到的是陆寒年的侧脸，而且是没有疤的那边，剑眉星目，面容英俊，尤其是那一身冷硬英挺的气质，看得柳玉枝心不由跳了起来，脸上热乎乎的。 这男人真好看，比班上那些男同学好看太多了。 而且这男人还开了小车，显然家世不凡，可刚才顾美云大哥说，这男人是来接江小暖的，难道这个优质男人在和江小暖搞对象？ 柳玉枝咬了咬牙，心里涌上强烈的嫉恨，凭什么好的都被江小暖那狐狸精抢走了？ 她除了家里条件差些外，其他哪一方面都不比江小暖差，凭什么她不能嫁高干子弟？ 柳玉枝此刻突然冒出个念头，她要撬江小暖的墙角，江小暖那脾气没几个男人受得了，她温柔懂事贴心，还善解人意，肯定能让这个男人另眼相看的。 一会儿她就问顾美云打听这男人的情况，肯定能成功的。 有了目标对象，柳玉枝精神一振，心情也好多了，等她成功撬走了这个优质男人，定要在江小暖面前显摆一番，看她还有什么拽的。 柳玉枝身子微微侧了侧，不时朝陆寒年看过去，但陆寒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校门口，对柳玉枝的媚眼视若无睹。 顾美云酸溜溜地问道：“江小暖也想考大学？她能考得上？” 不是她瞧不起人，考大学可不是轻松活，江小暖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读书的料子，能考上才怪了。 面无表情的陆寒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沉声道：“你都能考上，小暖自然没问题。” 他媳妇比顾美云聪明好几十倍，怎么可能考不上？ 他就不爱听别人说媳妇不好，哪怕是好兄弟的妹妹也不行。 顾美云的脸色变得难看，不高兴地嘟了嘴，委屈巴巴地看向顾景川，想获得一些安慰，然而—— “小暖比你聪明，还比你勤奋，考大学肯定没问题。” 顾景川对妹妹的自以为是很不满，当初顾美云考大学时，他特意整理了不少习题，还费心思辅导，毕竟是亲妹妹，再蠢也是亲的，他还是希望顾美云能考上大学，有个好前途的。 在他的加强辅导下，顾美云勉强考上了海城大学，顾景川是真的瞧不上，他十六岁就被清大特招了，但他没答应，而是直接去了研究所工作，与其让老师教，还不如他自己学呢。 至于顾美云，以她的智商，能考上海城大学也不容易了，他不能对智商欠缺的人要求太高。 “哥，我才是你妹妹。” 顾美云气得心肝疼，她好多次都怀疑，是不是当初生孩子时抱错了大哥，要不然怎么总是打击她这个亲妹妹？ “我帮理不帮亲。” 顾景川冷着脸没好气地说了句，顾美云跺了下脚，气冲冲地就走了，正在气头上的顾美云，也没看见前面有人，一下子就撞上了，脚上一阵剧痛，顾美云疼得叫了声，眼泪都流出来了，愤怒地瞪着罪魁祸首。 “你眼睛不看路啊？没看到我这么大一人？咦……原来是你啊，果然不是好人！” 顾美云骂了两句，认出了撞她的人，正是陆寒年结婚时和她吵架的那个丑八怪二流子，鸡窝头剪了，她一时半会没认出来。 孟凡本来还有些歉疚，想道歉来着，可一看到顾美云这凶巴巴不讲道理的样子，他这火气就压不住了，扯着脖子回怼，“到底谁撞谁你搞搞清楚，本公子推着车好好地走着路，遇上你个瞎了眼的撞上来，我好好的车子都让你撞坏了！” “你……你撞了人还有理了？你就是个无赖！” 顾美云气死了，毫不相让，她脚都要断了，还没这臭无赖骂，她招谁惹谁了？ “你撞坏我的车你还有理了？比谁嗓门大是吧，本公子可不怕你，我看你才是十三点，你当马路是你家客厅啊，闭着眼都能瞎走？嗤……本公子可不惯你这臭毛病！” 孟凡索性停好了车，叉着腰和顾美云争执了起来，顾美云也是个嘴皮子厉害的，两人吵得不相上下，跟乌眼鸡一样。 “顾美云，你给我闭嘴，确实是你撞了别人，别不讲道理！” 顾景川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是认识孟凡的，骂了妹妹后，就冲孟凡说道：“她是我妹妹，你们互相让一让，行不行？” 孟凡已经到了嘴边的骂人的话，顿时咽了下去，怪难为情地挠了挠后脑勺，讪讪道：“这个……我……我不知道，你早不说，我其实蛮有涵养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和女同志吵的，真的。” 怼天怼地的孟凡，连陆寒年都只是屈服在武力之下，背后没少骂过，但他对顾景川是真心佩服的，因为有一回连江小暖都做不出的数学题，顾景川轻轻松松地做出来了，还用了四种方法，孟凡顿时五体投地，肃然起敬。 这才是真正的牛人啊！ 顾景川微微笑了笑，在孟凡肩上拍了下，又严厉地看向顾美云，斥道：“赶紧回家了，没个姑娘家的样子，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撒泼，否则零花钱没了。” “哥，明明是他不对！”顾美云委屈死了，眼泪汪汪的，她脚都痛死了。 脚上越来越痛，顾美云撸起了裤管，小腿那儿赫然一道血印子，自行车后面的铁皮擦破了她的裤子，戳了个洞，伤口不算深，但对于娇生惯养的顾美云来说，已经是很重的伤了。 “看吧，我都流血了……” 顾美云又委屈又痛，眼泪流得更凶了，孟凡也怪过意不去的，他没想到真出血了，而且对方还是他偶像的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那……我……我送你去医院吧，医药费我出。”孟凡讪讪地说。 “不用你出钱，我有钱。” 顾美云狠狠瞪了眼，看到这无赖就烦，江小暖和朱古力也出来了，见到车子边围了这么多人，就小跑着过来了，也没看见顾美云，先冲顾景川打招呼：“顾大哥！” 第456章 秀色可餐 顾景川笑了笑，又看向还在闹情绪的顾美云，劝道：“人家孟凡都道歉了，而且也是你主动撞的人家，你别得理不饶人。” “他哪道歉了？我根本没听见。” 顾美云还是觉得委屈，忍不住哭道：“哥你干嘛总是帮别人？从小到大你都这样，每次我和别人吵架，你都帮别人，总是指责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妹妹？” 顾景川皱紧了眉，烦的不行，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真不想要顾美云这么蠢的妹妹。 “你要不是我亲妹妹，我都懒得管你，别哭了，再哭零花钱扣光，一分钱都没了！” 顾景川沉下了脸，如画一般的脸难得地有了些威严，顾美云不敢再闹了，委屈地打着哭嗝，眼泪汪汪的，看得孟凡越发过意不去了。 因为他，才让人家兄妹吵架的，还是他偶像呢。 “对不住，是我的车不好，我替这破车给你赔不是啊，放心，你这伤包在我身上，肯定不会让你瘸腿！” 孟凡难得地低声下气道歉，要不是看在顾景川的面子，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快低头的。 “你才瘸腿呢！” 顾美云没好气地刺了句，她就是破个皮，怎么可能瘸腿？ 这二流子就是没安好心，故意损她的。 不过这么一闹，她也没那么生气了，而且她仔细想了下，刚才好像是她先撞人家的，不算这二流子撞她，但她肯定不会认错的，她都受伤了，大不了她和这二流子扯平了。 “这么点伤哪用得着去医院，回家涂点紫药水就成了。”朱古力开口道。 她有些瞧不上娇滴滴的顾美云，明明长得不咋娇滴滴，可这行为作派却娇的很，真让她看不惯。 不过这矫情女人的哥哥，长得是真好看啊，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呢，太好看了，她终于知道秀色可餐是啥意思了，就这漂亮脸蛋，她光看着就能下三碗白饭。 朱古力不时朝顾景川那边看一眼，脸红通通的，比钢铁还坚强的心砰砰砰地跳，明知道这样偷看人家不对，可还是忍不住。 顾景川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扭过头朝朱古力微微笑了笑，朱古力的脸轰地一下变成了猴子屁股，脑子也晕了，机械地扯了下嘴角，做贼心虚般地扭过头，再不敢看了，可心脏却越跳越快，像是要蹦出来一样，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的朱古力，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莫非生病了？ 不会是心脏病吧？ 回头让她姑好好检查检查，她还没当女将军呢，可不能英年早逝。 顾美云朝朱古力瞪了眼，觉得这些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明明伤在她的腿上，痛不痛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人凭什么说不痛？ 她的痛觉神经发达不成吗？ “医院确实没必要去，这样吧，晚上去我家吃饭，顺便处理下伤口，我家药比较齐全。”江小暖打圆场。 她对顾美云本来是没啥好印象的，没人会对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有好感，不过结婚后，顾美云却再没找过陆寒年了，这倒出乎江小暖意料了。 虽然顾美云小心眼还看不起人，又爱使小性子，但冲着她不死缠烂打这一点，她还是对这姑娘有了点好感，至少为人还是正派的。 其他的小毛病她可以忽略不计。 “不去，我家又不是没药！”顾美云嗤了声，对江小暖依然没好脸色。 夺夫之仇不共戴天，她是永远都不会和江小暖当朋友的。 她是有志气的。 “回家妈问你怎么说？”顾景川淡淡地问了句，顾美云就怂了。 她妈要是看到腿上的伤，肯定要追问一晚上，然后又要训她至少一个星期，说她没没一点淑女样，走路都能撞车，反正不管啥事都能联系到淑女上头，她妈打小就把她往淑女上培养，偏偏她最讨厌的就是当淑女了。 “小暖，我也去啊，你家那么多肉，我帮忙吃吃掉，免得天热坏了。”孟凡笑嘻嘻地说，他都好久没去江家吃饭了，馋死他了。 顾美云还在纠结，刚才她都说不去了，现在要是再去，也太没面子了。 孟凡推着车过来了，自来熟地撞了下她胳膊，“走啊，还傻愣着干啥？” 这一撞，顾美云就下定决心了，冲孟凡白了眼，拉开车门就上去了，被摞在一旁的柳玉枝，赶紧问道：“美云你不做衣服了？” “今天不做了，改天再找你。” 顾美云也没当回事儿，她向来是这种性子，想到啥就做啥，想一就是一，想二就是二，细细思量或者体谅他人这种事，对她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压根就没这方面的智商。 柳玉枝咬了咬牙，强笑道：“好啊，我先回家了。” 说完她还朝顾美云看了眼，希望顾美云能改变主意，带她去顾家玩，她喜欢去顾家，因为顾家住在大院，她这样的平民百姓，根本没机会接触那个圈子的人，可有顾美云带着，她就有机会认识了。 而且她也想借机去顾家蹭一顿晚饭，顾家条件好，她去吃了几顿，有鱼有肉，比她家过节都吃得好，本以为今天能吃点油水，可却是一场空。 柳玉枝有意放慢了脚步，但顾美云都没想起她，坐上车后就一声不吭了，看都没看她一眼，柳玉枝失望地扭过头，快步离开了。 走到公交车站台时，她微微撇过头，想看看顾美云的表现，却看见江小暖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还抱着陆寒年的胳膊，仰起头笑得特别明媚，更让她堵心的是，江小暖居然还伸手去摸陆寒年的脸，陆寒年乖乖地让她摸，冷峻的脸还柔和了不少，唇角微微上扬着，看起来乐在其中。 柳玉枝咬紧了牙，扭过头不想看了，心里打翻了醋坛子一样，其实陆寒年只是个陌生人，可她就是生气，凭什么是个男人都对江小暖好言好语的，这狐狸精不就是长得妖会打扮吗？ 还有顾美云也是，说好了去做裙子的，现在却撇开她了，连句客气话都不会说，把她当成丫环一样使唤，柳玉枝捏紧了拳头，眼里妒恨交加，等她出人头地时，她会让所有瞧不起她的人都后悔的，包括顾美云这个蠢货在内。 第457章 情窦初开的朱古力 江小暖还邀请了朱古力，想让她回家里吃饭，朱古力拒绝了，“我和姑父说好了要回家的，下次再去你家吃，再见啦！” “成，下回让我奶奶做好吃的，你路上小心。” 江小暖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朱古力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顾景川，骑上车就走了，心里却松了口气。 她本来还以为顾景川这么漂亮的男人，是江小暖的老公，因为她觉得，只有这么好的男人，才需要抢先拿下嘛，换了她肯定也会和江小暖一样想法的。 朱古力心里本来还挺难受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难受，反正只要一想到顾景川是好朋友的老公，她心里就不舒服，吃肉也不香了。 但很快她就生龙活虎了，江小暖的老公是那个冷着脸的男人，长得勉强还可以，至少比孟凡这怂货强，但没顾景川好看，朱古力一下子就开心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反正她高兴，晚上要多吃一碗饭。 开心不已的朱古力，骑着车像飞一样，没多时就消失在人群中。 江小暖让陆寒年低下头，看他脸上的伤疤，寿师傅配好了去疤膏，陆寒年涂两回了。 “看着好像淡了些，这去疤膏挺好用的。” 江小暖很满意，而且她有了个想法，想把这去疤膏扩大生产，肯定有很大的市场，不过现在不着急，等高考完了再说。 陆寒年扯了下嘴角，其实他对疤真的不在意，不过媳妇既然让他涂药，他就涂呗。 发动了车子，陆寒年开车回家，后面坐着三只，顾景川坐在边上，中间是顾美云，另一边则是孟凡，三人都没吭声，顾美云还时不时地冲孟凡翻白眼。 看到前排江小暖和陆寒年的亲密互动，顾美云心里酸溜溜的，她现在对陆寒年已经没想法了，但看到这两人的亲昵，她就觉得江小暖是故意的，故意显摆给她看的。 哼，有什么了不起！ 顾美云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哥，妈说要给我介绍对象，过两天就见面。” “干什么的？” 顾景川关心地问了句，毕竟他妈那人的智商比较欠缺，万一给挑了个坑呢，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亲妹妹跳坑吧。 顾美云就等着这句呢，得意地朝江小暖瞥了眼，声音更大了，“是妈妈单位领导儿子，也在海城上大学，学机电的。” 她的相亲对象可是大学生，比陆寒年强多了。 现在顾美云越发觉得她妈说的话很有道理了，陆寒年确实没什么好的，以前是她瞎了眼，现在她眼神好了，要重新寻找幸福了。 江小暖笑了笑，听出这姑娘是成心说给她听的，不过她还是希望顾美云能有个好归宿，也没啥仇怨嘛。 “见见再说吧。”顾景川淡淡地说了句，他不觉得大学生就一定是好夫婿了。 嫁老公关键还得看人品，尤其是美云又不太聪明，要是嫁了个人品不好的男人，以后有苦头吃。 他会严格把关的。 “恭喜啊！” 江小暖回头说了句，特别真诚的样子，顾美云本来还得意的脸，一下子就凝滞了，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太难受了。 “哼！” 顾美云轻哼了声，扭过头不搭理人，自个生闷气，江小暖不以为意，这姑娘就是被父母宠坏了，社会毒打的太少了，所以才会养成这副自我为中心的性格，以后走进社会，多受几次毒打就会成长了。 一旁的孟凡撇了撇嘴，觉得顾美云狗眼看人低，海城大学了不起啊，刚才说那男人时的口气，听得他特不舒服，觉得顾美云就是成心说给他听的，因为他考不上海城大学。 有自知之明的孟凡，缩了缩脖子，不敢抬杠了，怕顾美云想起海城大学的事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提起来，他可是要脸面的。 第二天，江小暖看到了新来的数学老师，是个看起来就很温和的男老师，年纪有些大了，说话慢条斯理的，但上课水平比何红霞强多了。 何红霞的处分也出来了，就贴在学校的宣传窗那儿，开除公职处分，从昨天到现在，何红霞都没露过面，昨晚上陆寒年说了，教育局那边也乱了，因为他派的人去教育局贴大字报了，何红霞老公自身难保，估计两口子在家打内仗呢。 “今天的报纸看了没？”孟凡神秘兮兮地拿出了份报纸，教室的同学都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报纸上说什么了？” 朱古力抢过报纸，一眼就看到了特别醒目的标题—— 《老师明目张胆收受贿赂，仗了谁的势？》 朱古力一边看一边大声朗诵，同学们都围了过来，听得津津有味，毕亚男的文笔绝对没得说，把何红霞和王副局，还有何百霞这扯不清理还乱的三角关系，写得明明白白的，而且她哪句都没明说这几人之间有暧昧关系，可哪句都让人觉得他们仨就是在乱搞了。 “难怪何扒皮那么嚣张，原来是狗仗人势啊，开除的好！”有同学气冲冲地骂。 其他同学也觉得解气，复读班的同学，基本上都受过何红霞的勒索，很多同学为了息事宁人，都选择了妥协，也让家里的负担更重了，他们都恨死何红霞了。 朱古力凑在江小暖耳边，小声问，“那个漂亮记者是不是你家亲戚？” “嗯，我舅妈。” 江小暖笑眯眯点头，也不隐瞒。 朱古力冲她竖起大拇指，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记者的脾气太对她胃口了。 “你比我厉害，我就不行，只能干生气。” 朱古力此时对江小暖心悦诚服了，她也气何红霞，还想过灌这娘们的麻袋，但这心思才一露头，就被高主任给掐死了，还警告她不可以胡来，现在这气总算让江小暖出了。 “以后我罩你。”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在朱古力肩上轻轻拍了拍。 朱古力瞧了眼她的细胳膊细腿，撇了撇嘴，就这小身板还想罩她，拉倒吧。 不过她又凑近了些，脸上有些红，小声问道：“昨天那漂亮男人有对象没？” 第458章 爱情的力量最伟大 江小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下，哪个漂亮男人？ 她第一反应是自家老公，毕竟在她心里，昨天的几个男人，也就她家老公最漂亮了，但朱古力肯定不是惦记别人老公的姑娘，江小暖很快就想到了顾景川，不由乐了。 “你喜欢人家？”江小暖直接了当地问，朱古力是爽利性子，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朱古力再是大方，也羞红了脸，难得地害羞了，不过她也就羞了三秒，很快就平静了，大大方方地回道：“喜欢谈不上，就是长得怪漂亮的。” 其实她没说实话，她就是一见钟情了，昨晚上做梦都梦到那个漂亮男人了，这还是她头一回做春梦呢，怪难为情的。 江小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笑得朱古力心虚不已，撇过头不敢和她直视，嘟嚷着催促，“你快说呀，那男人有对象没？是干啥的？” 如果那漂亮男人有对象了，她肯定不会再惦记的，她是有原则的，有妇之夫再好都不会喜欢的。 江小暖也不逗她了，“没对象，还是光棍呢，他的工作涉及机密，我不能说，不过你真的喜欢他？还是单纯地贪图人家美色？” 顾景川确实美，而且还是惹人怜惜的美，如果换个性别，顾景川就是妥妥的小白花，男人见了都会涌起保护欲的那种，朱古力性格比较像男孩子，会对顾景川这样的男人一见钟情很正常，但她得问清楚了，一时间的喜欢是过不了一辈子的。 而且顾景川并不是真的小白花，他的身体虽然柔弱，可意志坚定，聪明睿智，还是他那个行业的顶尖人才，说句不好听的，顾景川这样的SSSSS级大宝贝，一般的女人肯定配不上他，朱古力当然也很好，但她不一定能过得了上面的审核。 像顾景川这样的人才，妻子肯定不能是普通人，必须经过重重审核，过关了才能接近顾景川，朱古力的家庭情况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朱古力被问得脸更红了，但她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我挺喜欢他的，小暖，他要是没对象，你帮我介绍认识他吧？我和他交个朋友行不？” 她想了解顾景川，非常想。 “这个没问题，不过他的工作性质有点特殊，交朋结友都需要经过审核。”江小暖也说明了情况，免得到时候查出朱古力家庭情况有问题，这姑娘会被突然出现的安保人员吓一跳。 朱古力咧嘴笑了，“放心吧，我根红苗正，绝对没问题。” “那行，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江小暖放心了，正好语文课代表来收试卷，朱古力匆匆忙忙拿出皱巴巴的试卷，依然是潇洒不羁的狂草，江小暖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等下，我写个名字。” 朱古力从课代表手里抢回了试卷，拿出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大名。 “你的字能不能写工整些？你姑父说的很对啊，养成习惯了，高考时如果因为字写得不工整扣分了，你后悔都来不及。”江小暖忍不住劝说。 这一笔狂草实在看得头晕，如果她是阅卷老师，绝对没这个耐心看的，说不定就会判题错误呢。 朱古力讪讪地笑了，“我一写快就这样，下次改正啊。” “你别下次了，我跟你说，顾景川喜欢整洁，他的字写得特别漂亮，你说你这试卷要是让他看见了，字如其人，你让人家怎么想？” 江小暖眼睛一转，就计上心头，爱情的力量最伟大，只要适当疏导，就会成为学习的动力。 果然，朱古力表情变得凝重，深思了几秒后，她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我肯定改，小暖你监督我，我要是一不小心狂草了，你就拿圆规戳我，甭客气，使劲戳！” “放心，我肯定使劲！” 江小暖才不和她客气，朱古力这种散漫的性子，就得下猛药，不见血没效果。 孟凡也凑了过来，贼眉鼠眼地问：“你们在聊啥，戳啥？” “戳你，下次再狗爬字我戳烂你手！” 江小暖拿出圆规，对着这家伙的胳膊就戳了下去，虽然隔着衣服，可孟凡还是疼得嗷嗷叫，眼泪都出来了，委屈巴巴地缩到了一边，不敢再靠过来了。 “写字给我端正些，明天的作业要是还狗爬，我打得你狗爬！” 江小暖拿着圆规威胁，这家伙好了几天又开始荡漾了，昨天的三张试卷，写的字也就比朱古力的好看些，而且还有几个平时做过的题都做错了，就是皮痒痒欠收拾了。 “知道了。” 孟凡缩紧了脖子，半点都不敢反抗，他相信小暖真的会打断他脚的，就算小暖不打，还有他爹和陆瘟神呢，这些人他一个都打不过。 唉！ 朱古力看得好笑，她本来有点瞧不上孟凡的，大男人比娘们还怂，但现在看着顺眼多了，虽然还是怂，但至少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原则的，比向海那个花公鸡顺眼多了。 “给你吃。” 朱古力从包里拿出了半包朱古力，她吃剩的，昨天吃了人家那么多菜，她得回礼。 江小暖拿出了一根咖啡色的朱古力，不由噗地笑了，忍俊不禁道：“你叫朱古力，还喜欢吃朱古力，可真有意思。” 朱古力自个也笑，乐过后她才说道：“其实我本来叫朱吉力的，我爸爸取的名，然后上户口时上错了，就叫朱古力了，我爸说这名也挺好，就懒得改了。” 说到这，朱古力变得咬牙切齿了，朱吉力本来多好，改个名也就顺手的事儿，可愣是不改，她家的大人就没一个认真负责的，气死她了。 “朱古力确实挺好听的，有点像边疆那边的名字。”江小暖安慰道。 “我爸和我姑父也是这样说的，哼，他们就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一个是文盲，一个是懒货，我都懒得说他们。”朱古力抽了根朱古力，咔咔地吃了起来。 没等江小暖问，朱古力就把她名字的由来说了，“我姑父给我去上的户口，那个时候我姑父还没转业，和我爸一个B队，都在边疆那边，我爸把我的名字写在小纸条上，我姑父那文盲给看成朱古力了，还和户籍科的人说这名字取的好，哼！” 第459章 为了美人，拼了 江小暖听得乐不可支，没想到高主任那么严肃的人，私下也挺可爱的，不过她也可以肯定，朱古力果然根红苗正，身家不清白的人可进不了B队。 “朱古力真挺好听的，我觉得比朱吉力好听。”江小暖真心实意地说，确实是朱古力琅琅上口些。 “其实我早不在乎了，不过一个名字罢了。” 朱古力开朗地笑了，露出一嘴白牙，她的牙齿很整齐，还特别白，笑起来神采飞扬的，特别有朝气，而且这姑娘的五官脸蛋都挺精致的，就是太大大咧咧了，还不爱打扮，看着跟假小子一样。 “你想考什么大学？”江小暖关心地问。 朱古力挠了挠头发，郁闷道：“其实我真不是学习的材料，我想去当兵，可我爸妈和姑父非让我考军校，就我这破成绩哪考得上军校啊，纯属浪费时间。” 如果去当兵的话，现在她就在军营训练了，她从小就在军营长大，最熟悉的就是那儿，去当兵她如鱼得水，肯定能成为优秀的士兵。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考不上？你爸妈和姑父是对的，军校出来起点高，你的成就也会更大，而且我觉得你很聪明啊，肯定能考上。”江小暖给朋友打气。 朱古力却没信心，“我真不行，那些题目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都复读一个学期了，啥都没学到，反正我和他们说好了，今年要是考不上，我就去当兵了。” 江小暖蹙眉，她觉得朱古力还是可以博一博的，女孩子去当兵真的很苦，还是去军校更好一些。 “古力，我和你说，顾景川他是顶尖人才，十六岁时，清大京城大学都免考让他入学，但他拒绝了，进了机密单位工作，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你就应该提升自己，努力拉短和他之间的距离，否则就算我介绍你们认识了，你和他也很难有机会在一起的。” 江小暖很认真地说了这番话，她并没夸大事实，夫妻其实就是合作伙伴，也就是搭伙过日子，如果两人差距太大，迟早会劳燕分飞。 很多女人都说男人有钱变坏，其实这样的说法有点片面，男人能通过合法途径挣到大钱，说明他肯定在某方面是进步了的，而且眼界和交际圈也扩大了，诱惑自然也增加了。 有良心的男人实在太少，女人千万别乞求男人对糟糠之妻的那点良心，还是努力提升自己更实在些，就算男人真的变心了，至少和他打官司你也有底气，否则一个可怜巴巴的黄脸婆，到头来很可能人财两空。 男人转移了资产，和小三双宿双飞，黄脸婆一分钱都得不到，甚至连孩子的抚养权都得不到。 所以，女人提升自己的目的，不是为了挽回男人，而是在和男人对簿公堂时，女人有底气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包括孩子。 朱古力表情变得严肃，还有些自卑，原来他那么厉害啊！ 小暖说的对，像她这样的学渣，哪有资格和他在一起？ “我……我配不上他……小暖，你别给我们介绍了吧。”朱古力脸上的神采，一下子就黯然了，她心里很难受。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几乎都能得到，物质上也没吃过苦，她是家里最小的，又是家里唯一的姑娘，爸妈和家里的长辈都宠着她，除了去当兵这事外，遭到了家族的全体反对外，其他事都顺着她，就算考鸭蛋，大人们也没骂过她，还给她煮鸭蛋吃，说以毒攻毒，吃了鸭蛋就不会考鸭蛋了。 顾景川，是朱古力第一次动心的男人，也是她第一次感到自卑，更是她第一次失去了勇气。 江小暖本来想激励这姑娘好好学习的，没想到这姑娘却退缩了，气得她在朱古力脑袋上用力拍了下，低声骂道：“你怎么就这点出息？都还没开始就退缩了，你这是懦夫行为，高考还有四个月，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行？我这么和你说吧，只要这四个月你跟我混，我包你考上军校！” “真的吗？我这破成绩……” 朱古力半信半疑，但还是被激起了士气，脑海里都是顾景川的绝世容颜，好不容易才遇到个看对眼的男人，她不能便宜了其他女人。 可她这狗屎成绩，努力四个月就真的能考上军校吗？ 狗屎真的能变成金刚？ “我骗你有金子捡？你看看他……” 江小暖一把拽过了竖着耳朵偷听的孟凡，指着他说道：“他的成绩现在比你好对吧？” “是比我好。”朱古力老实点头。 虽然瞧不上这怂货，可这怂货的成绩确实比她好，她得尊重事实。 孟凡不禁挺起了胸，神情得意，以往挨的打和骂，此时此刻都不重要了，难怪他爹总说，当学习有了进步，看到昔日比你好的同学，被你甩到了后面时，那种油然而生的骄傲和自豪，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现在他终于有了深切体会，他爹没骗他啊。 江小暖嫌弃地瞪了眼，冲朱古力说道：“两个月前，这小子的成绩比你差多了，就是在我的严格教导下，他才有现在的成绩，你比他聪明多了，基础也比他好，你觉得自己不行？” “小暖，我比她还是强……行行行，我比不上她。”孟凡忍不住嘀咕，遭了一个大白眼，还有朱古力砂锅一样大的拳头，立马改口，好男不跟女斗，他惹不起。 朱古力上下打量孟凡，看得他后背长毛，全身都不自在，朱古力这才说道：“他两个月前真的比我差？” “当然，不过这两个月他还是很用功的，平均每天至少做三张试卷，有时候还要做五张甚至六张，不下苦功肯定不行。” 江小暖还是肯定了孟凡的努力和汗水，这两个月虽然是屈服在棍棒和皮带下才学习的，但学习态度相当不错，所以进步才能那么快。 缩紧了脖子的孟凡，听了这话后，又忍不住得瑟了，挺直胸膛像骄傲的小公鸡一样，但没人关注他，得瑟了一会儿，他自个也没劲，乖乖看书去了。 朱古力面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行，为了美人，小暖，这四个月我就跟你混了！” 第460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江小暖给朱古力制订了学习计划，还知道她父母常年出差，基本上住在姑姑那儿，但姑姑和姑父都忙，她几乎都是一个人。 “这样吧，你去我家做作业，顺便在我家吃饭，晚上要是迟了就睡我家，咱们努力四个月，争取考上理想大学。”江小暖说道。 她真挺喜欢朱古力这姑娘的，热情爽朗，而且并不是傻白甜的那种，朱古力其实是有小心机的，但她的这点小心机很可爱，并不像柳玉枝那样招人烦。 “会不会太麻烦了？” 朱古力有些犹豫，不好意思道：“我……我很能吃的。” 现在大家都不富裕，她的饭量可不是一般的大，比好多男人都吃得多，她怕吃穷小暖家。 江小暖乐了，“放心吧，再来十个你也吃不穷我家。” “那我交饭钱，小暖，我去你家能不能看到顾景川？”朱古力小声问。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总有种这两人性别错换的感觉，她虽然也希望顾景川和朱古力能成，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肯定能看到，顾景川经常来我家吃饭，但是，我只负责介绍你们认识，感情的事谁都说不好，我不能保证顾景川会喜欢你，而且也可能你了解了他后，就不喜欢他了呢。” “不会的，了解了后我只会更喜欢他，小暖你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他还这么有本事，其他男人我都瞧不上了，他不喜欢我也没事，我喜欢他就行了，放心，我不会做死缠烂打这种讨厌的事的。” 朱古力爽朗的笑容，多了些少女的羞涩，眼睛亮晶晶的，像宝石一般，虽然才只见过一面，但她就很肯定自己不会再喜欢别的男人了。 就像小时候，她才四岁时，一个人跑出去玩，看到了一群士兵在操练，那响震天的军号，还有恢宏的气势，以及满目的军绿色，她虽然看不懂，可她就是很喜欢，之后她总是自己跑出去看士兵训练，也不爱和伙伴玩，也是那个时候，她就下定了决心，她也要成为那些士兵中的一员。 也要穿上绿军装，喊着口号，士气昂扬地走在军营中，甚至为国家奉献她的生命。 朱古力记得，小时候陪她玩的几个叔叔，有些成家了，有些还没成家，他们后面都没再出现了，爸爸说他们都完成了军人的使命，去天上当神仙了。 小时候她以为叔叔是真的当神仙去了，长大后她才知道，那些叔叔其实是牺牲了，她去了烈士陵园看叔叔们，给他们的墓碑前都放了朱古力，因为这些叔叔们以前都会省下津贴给她买朱古力吃，她也想回报那些叔叔，只可惜她后来跟着爸爸来海城了，不能再去给叔叔们送朱古力了。 但她却已经立下了誓愿，将来她也会成为那些叔叔一样的人，当然要是能不死就最好了，她也怕死的，可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时，她也不会畏惧的。 江小暖放心了，只要朱古力能想明白就好，而且—— “你也别灰心，说不定你们看对眼了呢，但不管结果如何，你都得考上军校，你想想，顾景川他是保密单位，你考上军校了，你就有可能和他当同事哦，近水楼台先得月晓得不？” 江小暖挤了挤眼，声音诱惑，朱古力眼睛一亮，像一百瓦的大灯泡一样，她用力在桌上一拍，咬牙切齿道：“江小暖同志，我这一百二十斤就交给你了，甭客气，只管招呼！” “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江小暖笑眯眯地摸了摸她脑袋，又给祖国忽悠了个人才，国家真应该给她颁发点奖金啥的。 “说到就得做到，上个月月考你排第几？”江小暖得先摸摸朱古力的底，好制订学习计划。 朱古力小麦色的脸，登时涌上红晕，支支吾吾道：“九十……五……” 全校倒数第六，班上也倒数第六，怪难为情的。 她偷偷瞥了眼，见江小暖脸色平静，并没有嘲笑她，心里舒服多了。 “你这样，咱们订个小目标，下次月考争取进八十，行不行？”江小暖声音很温和，但口气很坚定，她对朱古力还是有信心的。 这姑娘其实很聪明，只是以前心思不在学习上，而且她发现朱古力对学习有种逆反心理，就像有些孩子偏偏要和大人对着干，就是不好好学习，朱古力也是这样。 只要这姑娘静下心学习，肯定能取得成效的。 “我行不行？”朱古力对自己还是没信心，但看到江小暖坚定的眼神，她莫名多了不少信心，捏紧拳头用力点头，“成，就八十，进不了我这辈子都不吃肉了！” 为了美人，她拼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才只见了一面就这么有激情，要是她去求顾景川写个祝福语啥的，这姑娘可能就跟打鸡血一样了吧？ 不过还是算了，她都不知道顾景川的择偶标准，还是别乱点鸳鸯谱了。 “咱们是文科，语文靠的是长期积累，短时间没法提高太多分数，但历史地理政治这三门可以死记硬背，你以后除了睡觉吃饭做题骑车外，其他时间都得见缝插针地背书，一分钟都不能浪费，明白了没？” “明白，我就算拉屎都背书！”朱古力大声说，吸引了不少同学侧目。 柳玉枝撇了撇嘴，鄙夷地哼了声，粗俗不堪，没一点女人味，嫁都嫁不出去，但她又想到了朱古力的家世，心里就酸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像朱古力这样的家庭背景，就算长得五大三粗，比男人还男人，也不会担心嫁不出去的。 老天爷真的瞎了眼，明明她那么优秀，可却给了她那么不堪的父母，连新衣服和新鞋子都买不起，一年到头都吃不上肉，上厕所只能憋在马桶，早上再倒掉，冬天还好，一到夏天，屋子里那味儿熏得她饭都吃不下。 一家七口挤在一间十二平方的屋子里，厨房和卫生间都是公用的，小小的屋子摆了四张床，她和妹妹一张，两个弟弟一张，父母一张，奶奶一张，再摆衣柜和桌子，连转个身都难。 第461章 家世不一般的朱古力 尤其是晚上，柳玉枝都能听见父母做那些事的声音，小时候听不懂，长大后只觉得羞耻，小时候别人都邀请同学去家里玩，她从来没邀请过，她丢不起那脸。 从小她就发过誓，一定要从那个逼仄低俗的大杂院走出去，成为人人羡慕的干部夫人，能够住得起小洋房，开洋车，还能喝得起咖啡，随时都能买得起新衣服，她再不要过现在这样的穷日子了。 柳玉枝又朝后面看了眼，朱古力和江小暖头碰着头，亲热地说着话，不禁又妒又恨，她有一次见到朱古力从一辆吉普车上下来，和她一块下来的是个穿军装的男人，肩膀上有两颗金光闪闪的星星，顾美云和她科普过军衔，两颗金星很不简单。 像顾美云的爸爸，是两杠四星，而且是文职，在柳玉枝眼里，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还听见朱古力叫那人爸爸。 自那以后，柳玉枝就刻意讨好朱古力，但朱古力却不搭理她，爱理不理的，柳玉枝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虽然火，可也不敢得罪朱古力，想着以后再徐徐图之，毕竟朱古力在班上和其他女同学也没太近乎，向来独来独往的，她只要再热情些，应该能和朱古力交上朋友的。 可哪成想，江小暖才一来，就和朱古力这么亲热了，这狐狸精肯定是打听过朱古力的家境，才故意讨好人家的。 柳玉枝悻悻地瞪了眼，低下头看书，可一个字都看不进，一个男同学凑了过来，嬉皮笑脸道：“玉枝，晚上看电影去不？” 男同学正是班上的二流子之一，也是上次被高主任教训过的那个，名叫李东，父亲是个小干部，家境还不错，班上同学都知道他在追求柳玉枝，只不过柳玉枝一直对他不假辞色。 “什么电影？” 柳玉枝心情烦闷，平时她是不屑搭理李东这种人，但最近几日向海也不来找她，她得刺激下向海才行。 李东愣了下，随即眉开眼笑，殷勤道：“卓别林的《城市之光》，特别逗，从头笑到尾。” 柳玉枝轻斜了眼，看得李东半边身子都酥了，笑容也更加殷勤，追了这么久，柳玉枝还是头一回对她有好脸色呢。 “真的那么好笑？”柳玉枝轻声问，细白的手指接过了电影票，矜持地打量着，似在犹豫要不要看。 李东忙道：“绝对好笑，不好笑我任你处罚！” 柳玉枝犹豫了下，又朝江小暖那边看了眼，轻轻咬了咬下唇，便答应了，“我去看看吧，最近试卷做得我头晕。” “对对对，劳逸结合嘛，晚上我去接你？”心花怒放地李东，殷勤无比，还想上门接人，顺便认个路，以后方便串门嘛。 柳玉枝心头一紧，赶紧说道：“不用，我自己去电影院。” 她可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家那窄小//逼仄的房子，丢死人了。 “行，六点半电影院门口，不见不散啊！” 李东还以为她害羞，也没多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今晚上说不定能牵个小手呢，过段日子可能亲个小嘴，甚至还可能…… 想到美妙处，李东笑得眼睛都眯了，他可不是良善的人，搞过的对象少说也有三四个了，只可惜那几个都没让他占到便宜，柳玉枝这儿他不打算放过，他老早就注意到了，柳玉枝家庭条件肯定不好，皮鞋都穿得破了，衣服也是来来去去那两件，只要他给点小恩小惠，肯定能吃到肉。 柳玉枝矜持地笑了笑，将电影票收进了口袋，又朝江小暖那边看了眼，但人家压根没看这边，她心里不禁有些烦躁，好像抛了个媚眼给瞎子看一样。 她又朝向海那边看过去，向海却在看江小暖，也没看她，柳玉枝气得扔了书，口袋里的电影票也没意思了，她又后悔答应李东看电影了，但票都收下了，还是去看看吧，而且李东家挺有钱的，说不定能收点礼物呢。 柳玉枝低头看了眼脚上破得不像样的皮鞋，咬住了唇，又坚定了心思，只是看电影而已，她只要注意点就不会有问题的。 江小暖对柳玉枝这边的事毫不关心，她在和朱古力讨论问题。 “你既然想考军校，为什么不读理科？” 虽然军校也招文科生，但理科能选择的专业更多一些吧，江小暖也不是太懂，她之所以选择文科，是因为她想学英语专业，而且理科要考物理化学，这两门科她真不行，就算天天刷题也不行。 底子太差了，除非打通任督二脉，否则肯定考不上。 文科的历史地理政治这些，她死记硬背还能攻一攻，而且前世她考的也是文科，题目还记得一些，这一世自然也选择文科。 朱古力讪讪道：“物理化学那些题目，我一个都做不出来，元素周期表我都背不出来。” 其实她文科理科成绩都一样差，但她姑父说，理科是扶不起来了，文科使劲拽一拽，还能扶起来，就把她安排到文科班了。 “物理化学我也不行，文科一样能考军校，数学你就使劲刷题，咱们一起努力，争取考上理想的大学！”江小暖为朋友鼓劲。 “嗯，我一定要考上军校，今天就开始努力！”朱古力宣誓一样说着，两人相视一笑，友谊也更深厚了。 放学时，朱古力没和江小暖回家，她得回去和高主任请假，她爸妈都出差了，家长就是姑姑和姑父，其实她多半时间是住在姑姑家的。 高主任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菜香萦绕，朱新华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看到侄女一进门就扔了书包，急吼吼地朝卫生间冲，嘴里还念念有词，“好阿油，饭，三克油，俺舅，俺饭图……” “古力……你念啥经呢？” 朱新华听得莫名其妙，这念的也不像是金刚经啊。 “我背英语呢……” 朱古力急匆匆地进了卫生间，一阵稀里哗啦的冲水声，她就出来了，吸了吸鼻子，开心道：“红烧鱼……姑父，你多放些辣子啊！” “嗯。” 厨房的高主任威严地嗯了声，再加了三勺辣椒粉。 第462章 突然爱学习肯定不是浪子回头 很快三菜一汤就做好了，红烧鲫鱼，番茄炒蛋，蒜蓉青菜，还有个紫菜蛋汤，摆在桌上热气腾腾的，朱新华帮忙摆好菜，就要叫侄女吃饭，然后就发现个新奇事儿，以往吃饭最积极的侄女，今天有她爱吃的红烧鱼，可却不见人影。 “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标志着奴隶制度在西欧的崩溃，十四至十六世纪，在西欧出现的新文化运动叫做文艺复兴……” 朱古力在自己房间碎碎念，这是江小暖给她划的重点，让她就算头悬梁，锥刺骨，也得把这些重点背下来，江小暖说这话时表情特别严肃，还说要随时抽查考核的，朱古力不敢掉以轻心，路上都在背重点。 其实这些重点是江小暖记下的高考试题，她记得的不是全部，大概六七成吧，但她只给朱古力划了三四成重点，给孟凡也是，江小暖自己也很纠结，怕给多了对其他考生不公平，可她都已经给了，再有这样的顾虑又好像太矫情，所以她也懒得想了，就给一半重点，保证这两个朋友能过线就行。 朱新华在门口看到侄女叽哩咕噜地背题，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她默默地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冲高主任大惊小怪道：“老高，古力在屋子里背书。” “背书不是正常的嘛，还有四个月就要高考了，不背书还干啥……你说什么？她在背书？不是看？”高主任下意识地接了话，可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那死丫头居然在背书？ 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背历史呢，什么西罗马西欧的，我也听不懂，刚才还背英语呢，老高，你是不是在学校管太严，这孩子心理出问题了？” 朱新华担心不已，他们老朱家就这一个姑娘，当宝贝一样，考不上大学也没啥关系，大不了去B队当兵呗，凭他们朱家的背景，又是个丫头，在B队的前程肯定没问题。 可现在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对劲啊，以前放学回来不是看就是出去闲逛，打死这丫头都不会摸书本，今天这情况太诡异了。 “我可没管她，就是说了几句。”高主任矢口否认，可在朱新华严厉的眼神下，他只得心虚承认，“就……就说了几句，没说重话，谁让她写字跟鬼画符一样，我看不过去就说了。” “鬼画符就鬼画符呗，姓高的，我家古力要是真出事了，老娘扒了你的皮！” 朱新华狠狠瞪了眼，还是不放心，又蹑手蹑脚地跑到门口，高主任也跟在后面，夫妻俩跟做贼一样，一左一右扒着门框，观察屋子里朱古力的动静。 “1917年，列宁写了《国家与革命》，这部伟大著作捍卫与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国家学说……” 朱古力还在嘀咕，声音不算小，高主任两口子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面面相觑，半晌两人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表情非常严肃。 “不行，我得带古力去医院瞧瞧，很不对劲。”朱新华更担心了。 打小就不爱学习的侄女，突然间爱上学习了，绝对不可能是浪子回头，她觉得得病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别见风就是雨，我去和古力谈谈，莫慌！” 高主任安抚妻子，他觉得应该没那么严重，朱新华凶巴巴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骂：“要是古力出了事，我饶不了你！” “肯定出不了事，你急啥，我先和她谈谈。” 高主任脖子凉叟叟的，心头一紧，两腿下意识地就软了，不过嘴上还硬着，朱新华冷哼了声，双手抱胸，下巴一甩，让他进屋和侄女谈话。 心情紧张的高主任，忐忑不安地进了屋，重重地咳了声，朱古力毫无察觉，依然背书，高主任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样的朱古力，也太不朱古力了。 莫非真生病了？ “古力，吃饭了！” 高主任提高了嗓门，打断了朱古力用功。 “马上就好，我再背三个知识点。” 朱古力头也没抬，依然低着头念念有词，高主任心里更紧张了，额头还沁出了冷汗，这要是真出问题了，他媳妇绝对会扒了他的皮。 高主任不由后悔了，早知道这丫头心理素质如此弱小，他就不抓这么紧了，大不了去当兵嘛，就算再艰难，也比得病强啊。 他耐着性子等朱古力背完，其实只是短短几分钟，可就像过去了几十年一般，朱古力收好了资料，转身看到了自家姑父凝重的表情，那眼神还挺悲痛，不由愣住了，问道：“姑父你咋了？” “古力啊，其实考不上大学也没啥，咱们去当兵也照样有出息的，你想开点啊！”高主任尽量作出慈祥的表情，只是他的黑脸实在不适合，看在朱古力眼里十分古怪，她不由乐了，啼笑皆非问道：“姑父你受啥刺激了？你以前不是说考上大学才前程似锦，考不上大学就得回家卖白薯吗？” “咳咳……我这是对农村那些学生说的，你的情况不一样，你还有退路嘛，考不上照样可以当兵的，而且当兵也能上军校，咱们不急于一时，心急吃不了热包子，咱慢慢来，身体最重要。”高主任口是心非地说，其实他真希望这丫头能考上大学，好好争口气的。 “不，姑父你放心，我一定要考上军校，非考上不可，我在此立下军令状，今年要是考不上，我这辈子就不吃肉了！” 朱古力的反应让高主任更着急了，这死丫头最喜欢吃肉，无肉不欢，不吃肉都活不了了，她这是拿生命在发誓啊。 完了完了，真让他给逼出毛病了，老婆饶不了他了。 “古力，你听我说……” 高主任还想再做做思想工作，朱古力却跑出屋了，闻到菜香开心道：“饿死我了，脑力活也挺费力，姑姑，姑父，我和你们说件事啊，明天我就住到我同学家了，我要发奋图强，头悬梁，锥刺骨，坚决考上军校！” 朱古力盛了一大碗饭，边吃边说，就跟扔下了深水鱼雷一般，把高主任两口子炸得瞠目结舌。 高主任最先反应过来，赶紧问：“男同学女同学？” “当然是女的，就江小暖，她说让我冲刺最后四个月，包我考上军校！”朱古力大口吃着饭，还白了高主任一眼，这满脑子都是啥东西，她住男同学家像什么话。 第463章 女大不中留 “不行，住别人家像什么话！”高主任下意识反对。 原因有二，一是朱古力这丫头太能吃，一个人的饭量顶得上他和老婆俩，江小暖家怕是会被这丫头吃垮。 二是他对江小暖的印象还没有彻底改观，在他心里，江小暖还是那个红颜祸水，他怕侄女近墨者黑，别军校没考上，反而学了些不好的习惯回来，到时候他怎么和小舅子交待？ “我都和小暖说好了，小暖说她帮我抓重点，肯定能考上军校，你凭啥阻拦我进步？” 朱古力扒了一大口饭，朝高主任不满地白了眼。 “就你这饭量，你想吃垮人家？再说了，江小暖她是文昌菩萨下凡？说包考大学就一定能考上？你爸把你托付给了我和你姑，就必须住在家里，哪都不能去。” 高主任决不松口，而且对包考大学的这种话嗤之以鼻，就算是春晖中学最顶尖的高三老师，也说不出这么狂妄的大话来，那个红颜祸水口气还不小。 他甚至有些阴谋论了，觉得江小暖费尽心机哄骗侄女去家里住，是不是不怀好意？ 毕竟他家小舅哥和老爷子的身份比较特殊，朱古力这丫头又心思单纯，可别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我又不是不交饭钱，而且你干啥瞧不起小暖？小暖就是很厉害，孟凡他两个月前的成绩比我还烂呢，小暖只用了两个月时间辅导，孟凡的成绩就上来了，反正我就要去小暖家住，你不同意我就爬墙！” 朱古力鼓起腮帮子抗议，嘴里还塞满了饭菜，鼓鼓囊囊的，像一只藏食的仓鼠一样，看得高主任心里不由一软，他自己只有俩儿子，从小就把这丫头当闺女一样养，别看他表面严厉，实际上全家最宠朱古力的就是他。 “就那个鸡窝头？他两个月前真的比你还差？”高主任半信半疑，不觉得江小暖有这么大的本事，要是真的，岂不是比学校的金牌老师还牛逼了？ “对，反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要去小暖家住，四个月后我就能考上军校了，你们谁都不许阻碍我进步！” 朱古力宣誓一样大声说着，表达了她考军校的决心，高主任还想再说，朱新华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微微摇头。 “古力吃鱼。” 朱新华挟了一大块鱼肚子上的肉放在侄女碗里，慈祥地看着她吃饭，过了会儿，她便随意问道：“古力你怎么突然想起要考军校了？不是说要去当兵的吗？” 明明早上还在说当兵的事呢，上了一天学就变卦了，事出反常即有妖，朱新华比朱古力肚子里的虫子还了解这侄女儿，肯定有原因。 朱古力脸上红了红，低下头扒拉饭，含含糊糊道：“我想明白了啊，考军校起点高，这样才不会丢我爸的脸嘛。” 朱新华信了这丫头才有鬼了，肯定有猫腻，而且和那个叫江小暖的女同学有关，一会儿和老高打听一下，看这女同学到底是什么来头，是不是有不良居心。 吃过饭后，朱古力又进屋背书去了，自觉程度让朱新华夫妇更加忐忑不安，朱新华洗好了碗出来，就看见丈夫忧心忡忡地扒拉着门框，在偷窥侄女背书。 冲高主任勾了勾手指，两口子进了屋，朱新华打听起了江小暖。 高主任便把江小暖的情况大致说了，还包括何红霞被开除的事，朱新华面有所思，听起来这女同学来头不小呢，而且不像是居心叵测的人，倒有点快意恩仇的感觉。 “你说她是老郑介绍的？”朱新华问。 “对，老郑说是侄子的朋友，就小野那小子。” 朱新华是认识周野的，心里便放心了些，还以为是周野的对象，便说道：“我去找古力谈谈。” 要是那个江小暖身家清白，人品也没问题，让侄女住过去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那叫江小暖的只是说了几句，侄女就开始发奋图强了，这比他们全家念叨十几年管用多了，说不定那江小暖真能让侄女考上军校呢。 朱新华进了朱古力房间，敲了几下门，“古力，姑姑有事问你。” “啥事？你快点儿，我还要背书呢。” 朱古力头都没抬，江小暖要求的任务还没完成，她得抓紧时间背，明天江小暖抽查重点背不出来，就要被圆规戳了。 江小暖戳她可毫不手软，今天戳了她三下，都是因为她一不小心写字狂野了，然后胳膊上就挨了三记，血珠子都出来了。 虽然很疼，但效果是真好，才一天她就不敢写草书了，一笔一划地写，生怕挨戳。 朱新华嘴角抽了抽，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这丫头以前是太不爱学习，全家都为她操心，现在这丫头突然转性，爱上学习了，她却更操心了。 唉！ “古力，你和姑说实话，你考军校是因为什么？可别说是突然想学习了，这种鬼话你只能骗你爹妈，说吧，刚才突然脸红是咋回事？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朱新华利眼如刀，像看破天机一样，死死地盯着朱古力，刚才这丫头说话时突然脸红，绝对是有情况了。 毕竟也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朱新华心里不禁感慨，一眨眼，当初那个瘦巴巴担心养不活的小丫头，居然长成大姑娘了。 朱古力脸上更红了，小麦色的肌肤灿若红霞，朱新华疑心更重，这绝对是有情况了，不禁恼火，是哪个王八羔子敢勾搭她侄女？ “没……” 朱古力矢口否认，可在朱新华的利眼下，她更结巴了，只得老实招认，羞答答道：“姑，我昨天看到个特别漂亮的男人，比画上的人还漂亮，他还特别厉害，是保密单位的宝贝，是小暖的朋友，小暖说可以介绍我和他认识，但我也得提升自己，否则相差距离太大，没法当朋友。” 朱新华心思一动，保密单位工作的，说明身份肯定没问题，她的心安了一半，但还是担心，问道：“那小伙子叫什么？在哪个部门工作？” “顾景川，具体部门小暖也不知道，姑你不知道，他很厉害的，十六岁就被清大和京大特招了，但他拒绝了，去了保密单位工作，厉害吧？”朱古力眼睛亮晶晶的，少女单纯的眼眸里，满是崇拜，看得朱新华心里酸溜溜的。 女大不中留啊！ 第464章 女追男隔层纱 “顾景川这名字听着怪熟悉的，他长得很漂亮？”朱新华若有所思。 她以前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不过如果侄女说的是真的，这个叫顾景川的确实很优秀，她反而担心人家会不会看得上侄女了。 “嗯，特别漂亮。” 朱古力使劲点头，眼眸比头顶的灯泡还亮。 朱新华暗暗叹气，又问：“要是那顾景川不喜欢你怎么办？” 不是所有感情都能得到回应的，她担心这丫头会被拒绝。 朱古力眼眸一黯，但只是一闪而过，咧嘴笑道：“我喜欢他就行了，小暖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只要考上军校了，就能分到他单位日久生情，实在不行也没啥，但我总得努力一下，对吧？” “对，加油，姑支持你！” 朱新华在侄女肩上轻轻拍了拍，含笑鼓励，听起来那个叫江小暖的姑娘品性是没问题的，不过还是得查清楚了才行。 “这个江小暖和周野是朋友？” “周野是哪个？” “就是你周爷爷的孙子，住你爷爷隔壁的那个，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爬树掏鸟窝来着。”朱新华提醒。 朱古力拍了下脑门，想起来了，“小暖和他认识？我明天问问小暖。” “他们是不是对象？”朱新华再问明白些。 “噗……怎么可能，小暖都结婚了，她男人不是周野，我见过的，她男人也是B队转业回来的。”朱古力觉得自家姑姑真是乱点鸳鸯谱。 朱新华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江小暖竟然结婚了，她想了想便说道：“你哪天让那个江小暖来家里吃饭，我和她谈谈，要是人没问题，我就同意你去人家家里住。” “行。” 朱古力答应了，便没耐心唠嗑了，推着朱新华出了门，又开始叽哩咕噜地背书了，朱新华在门口听了会儿，半是欣慰半是担忧。 欣慰是侄女终于爱学习了，可又担忧侄女会在感情上受创。 不过那个顾景川的名字真耳熟啊，在哪听过来着？ 朱新华敲了敲脑门，记性越来越差了，一会儿问问老高。 但高主任压根没听过顾景川这名儿，他一听朱古力春心萌动，急得咬牙切齿，恨声道：“我就知道那红颜祸水不是好玩意儿，净给古力介绍些不正经的男人，媳妇，坚决不能让古力去江小暖家住！” “你脑子瞎想什么，人家顾景川可是保密单位工作的，怎么会不正经？比你正经多了，我觉得古力这样也挺好，要是真能考上军校，我还要感谢人家呢，行了，这事你别管了，我打算请江小暖来家里吃饭，看看这姑娘品性怎么样，要是没问题，就让古力去她家住吧。” 朱新华一锤定音，不给高主任反驳的机会，家里的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朱新华作主，高主任没啥发言的机会。 高主任悻悻地闭了嘴，嘴上不敢说，心里却是不服的，总觉得所有靠近朱古力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反正他得严防死守，侄女不能随便被外面的猪拱了，才二十岁，小着呢，急啥？ 夜深了，朱古力还在背书，朱新华抗不住了，打着哈欠上床睡觉，高主任也上床了，但他睡不着，辗转反侧的，在想如何防狼的大事。 已经快睡着的朱新华，突然一声大吼，用力拍在高主任的背上，吓得高主任差点摔下床，不知道他又哪惹老婆不痛快了。 “老高，我知道顾景川是哪个了！” 朱新华一脸惊喜，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光，刚才快睡着时，她脑子灵光一现，就想到了顾景川是何方神圣了。 可不就是大院里那个传说中的天才吗？ “真是那个天才？”高主任半信半疑，他也听说过那个天才，十六岁就进入了5S级的保密单位，之后就不住在大院了，据说住在国家安排的地方，身边随时都有安保人员护着，就连那个天才的父母亲人见他，身边都有人盯着。 “肯定是他，十六岁清大和京大特招，又去了保密单位工作，而且还长得好看，又叫顾景川，除了顾家的那个天才还能是谁？咱们古力眼光不错啊，一眼就相中了这么好的后生。” 眉开眼笑的朱新华睡意全无，如果侄女真能和顾景川成就好了，绝对能改变他们老朱家不会读书的劣根基因，可怜见的，他们老朱家就没一个上大学的，带兵打仗个个厉害，拿笔杆子就成怂货了，要是顾景川成了她侄女婿，说不定生的孩子也是天才呢。 想想就美的很啊。 高主任却没这么乐观，提醒道：“现在是古力一厢情愿，人家顾景川还不一定乐意呢！” “这你就不懂了，女追男隔层纱，咱们古力又不是拿不出手，时间长了总是能成的，再说了，实在不行就用强的，生米煮成熟饭了，不成也成了。” 朱新华语不惊人死不休，吓了高主任一跳，又想到了往事，黝黑的脸不禁浮上红云，小声说道：“你别教坏古力！” “那当初我强你的时候，你干啥不反抗？不也乐在其中？哼，你们男人就是口是心非！” 朱新华白了眼，把高主任臊得老脸涨红，气得翻了个身，懒得和老娘们争了，他那个时候不是担心影响朱新华名声嘛，这才没闹。 不过……他当然也是喜欢媳妇的，要不然就凭朱新华那细胳膊细腿，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拎出去，哪能让她给强了。 第二天吃早饭时，朱新华笑眯眯道：“古力，你去江小暖家住吧，姑姑同意了，这是饭钱。” 她掏出了一摞粮票和肉票，还有三十块钱，塞给了朱古力。 “姑你不考察小暖了？”朱古力惊喜问道。 “不用，姑相信你的眼光，好好学习，争取四个月后金榜题名！” 朱新华心里跟明镜一样，江小暖既然是顾景川的朋友，身份肯定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话，就不可能出现在顾景川身边了。 一旁的高主任急得不行，好几次想说话，都被朱新华用眼神怼回去了，朱古力开心不已，吃好早饭后，抱住朱新华和高主任，分别在脸上亲了下，“姑，姑父，我上学去啦！” 然后便飞一样跑出去了，老远还能听到她在哼歌。 第465章 挣钱就是为了过好日子的 朱古力就这样搬去了江家，江小暖提前和江老太说了，朱古力出的饭钱不菲，而且又是江小暖的好朋友，江老太当然欢迎。 而且江老太对性情开朗大方的朱古力也挺喜欢的，只不过这样一来，吃饭的人就多了，江小暖担心老太太吃不消，就想找个保姆帮忙。 但才一提议，就被江老太拒绝了，“烧三餐饭要啥保姆，我又不是干不动，你把请保姆的钞票给我好了。” 与其让外人挣钱，还不如把钱给她呢。 “烧饭让你烧，请保姆回来打扫卫生的，再说你不出去玩了？上次西湖好玩吧？”江小暖故意问。 前两天江老太和周阿嬷俩塑料老姐妹，结伴去了西湖游玩，还带上了江大宝，玩了两天才回来，周阿嬷请客，不仅吃了楼外楼，还去西湖划船了，江老太玩得特别尽兴，回来吹嘘了好几天。 江小暖这时才发现，原来江老太挺喜欢出去玩的，而且她爹也爱出去玩，还拍了不少相片呢，现在她爹的摄影技术精湛多了，拍西湖的那些相片，其中有几张取景特别好，周子阳都说能去参赛了。 江老太神情变得犹豫，玩当然是好玩的，可钞票也花得凶，不过上次去西湖花的是周阿姐的钞票，她是不心疼的，要是花自己的，她肯定玩得不开心了。 “外面有什么好玩的，样样都要钞票，还是家里待着舒服。”江老太口是心非地说。 周阿嬷轻哼了声，怼道：“花别人的钞票就舒服了。” 江老太扁了扁嘴，难得地没回怼，毕竟占便宜的是她，口头上就让着点吧。 江小暖暗自好笑，又说道：“你不想出去玩，我爸还想出去呢，爸，想不想出去玩？” 低头吃饭的江大宝，眼睛立刻亮了，使劲点头，“出去……玩……咔嚓……” 他还比了个拍照的手势，表示想出去拍风景。 “好，让奶奶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江小暖笑眯眯地哄着，只要她爸喜欢，她就挣钱让她爸游山玩水，环游世界，不过她没时间陪着，只能让江老太陪了。 “好……妈……出去玩。” 江大宝眼巴巴地看着江老太，看得老太太万分纠结，一边是钞票，一边是儿子，好难选择啊。 “趁现在你和姨婆还走得动，常出去走走，再带我爸也出去看看，别总待在家里，挣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花嘛，挣了钱不花，当守财奴一样有啥意思，姨婆，要不过几天你带我奶奶和我爸去普陀山拜菩萨吧，吃得消就多玩几天，咱们先把周边的风景区玩了，以后有时间我陪你们去远的地方玩，以后说不定还能出国玩呢。”江小暖笑着说。 老人家常出去走走，对身体也是好的，她现在有条件了，自然要给家人提供优质生活，没必要再抠抠索索的。 “行啊，我年轻的时候还去过欧洲呢，那边倒还好玩，就是去一趟麻烦的很，坐船都坐了一个多月，以后有机会，我肯定要再去那边看看的。”周阿嬷神情惆怅，想起了年轻时的往事。 那个时候她在海城也算是出尽风头了，经常上报纸，而且她的穿着打扮经常被人效仿，她记得那时她出趟门，都要带四十几只行李箱，佣人至少也得十来个，衣服鞋子都有专门的设计师制作，行事张扬，还年轻气盛，说话更是不留情面。 周阿嬷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是真年轻啊，现在历经千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张扬气盛的周家二小姐了，只是个小心活着的老妪。 “肯定有机会的，到时候坐飞机去，一天就能到了，快的很。”江小暖口气肯定，八十年代的民航虽然还不发达，但已经通了国际航班，周阿嬷想出国的愿望还是能实现的。 “连海城都没逛完，出国瞎转悠啥？洋人没一个是好的，还吃生肉喝生血呢，出去了把你连皮带骨头都吃了。”江老太不满嘀咕，就觉得周阿嬷是闲得长毛，净出馊主意。 反正她是不坐飞机的，那铁鸟在天上飞，万一失灵了摔下来，连骨头渣渣都找不着，江老太想像了下死无全尸的惨景，不由打了个寒战。 江小暖没搭理她，反正她已经决定了，请个保姆回来做饭搞卫生，得请个手脚勤快又不爱议论是非的，厨艺当然也得过得去。 “对了，何百霞被学校开除了，书教不成了。”江老太说了个好消息。 江小暖并不意外，闹得这么大，不开除才怪，更何况何百霞只是个民办老师，都不用通过教育局，学校直接就能开除了。 陆寒年也说道：“何红霞的丈夫也被教育局开除了，但王副局却没变动。” “他没受处分？”江小暖有些意外，论理就算不开除，王副局也得降职吧？ “没有，应该上面有人。” 陆寒年拧紧了眉，他也觉得奇怪，所以这些天在调查，看这个王副局背后究竟有哪座靠山。 “不处分也行，反正他和何百霞肯定成不了了，何百霞没了工作，又没了男人，她的日子可不好过了。”江小暖对这样的结局还是满意的，她和那个王副局没怨仇，只要何百霞姐妹受到惩罚就够了。 陆寒年却不太满意，他的计划是连同王副局一块拉下马的，现在却没实现，他自然不乐意，回头好好查查。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江小暖到复读班大半个月了，迎来了第一次月考，江小暖很平静，朱古力却紧张不已。 “小暖，我能不能考进前八十？” 考试前十分钟，朱古力更加紧张了，明明没喝水，可她去了三趟厕所了，就总想嘘嘘。 “我对你有信心！” 江小暖在她肩上用力拍了下，还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只要你考进八十，我让我老公请顾景川来家里吃饭。” “我肯定能行！” 朱古力挺直了腰板，斗志昂扬，她说啥都得考进前八十，不能错过和美人共餐的良机。 一旁的孟凡撇了撇嘴，心里却有些酸，连朱古力这种男人婆都有喜欢的对象了，他的良缘在哪里？ 月老是不是忘记他了？ 第466章 不怀好意 月考考了两天，试卷是学校自己出的，江小暖觉得题目还行，基本上没问题，她做起来挺轻松的。 “我完了，英语单词好多都不认识，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最后一门考英语，一考完朱古力就哀嚎起来，同她一样的还有好多同学，很多同学都在英语这门科上惨遭滑铁卢，其实也不怪他们学不好，主要是这个时候英语不是学校必教的学科，很多人连26个字母都认不全呢，更别说英语单词了。 “我还认识几个。” 孟凡本来有些沮丧的，但听到朱古力这么一嚎，就得意起来，好歹他还做出了几道题呢。 这两个月在江小暖的强迫下，他的英语水平提高还是比较快的，毕竟天天刷题，就算是傻子都能记住些。 “英语别管了，其他几门怎么样？”江小暖关心地问。 “感觉还行，有些题是我背过的，我都写出来了，数学有几道题正好小暖你教我做过。” 朱古力说着说着就开心起来了，喜气洋洋道：“我觉得我这次考得不错，以前都不认识，现在好歹认识几题了。” 果然跟着小暖混才对，才半个月就会做那么多题目了，还有三个半月，她只要废寝忘食，挑灯夜战，肯定能再多背一些题目的。 “那就没问题了。” 江小暖松了口气，能记住就肯定能做对，至于英语也没啥，因为大家都不会，所以只要不是考英语专业，英语不是特别要紧，关键是语数历地政五门，这五门必须拿高分。 但她自己是要考外语专业的，所以英语得多记单词做做题，还要找机会练习口语，除了英语，她还想学几门其他的外语，做外贸肯定用得着。 “江同学，数学倒数第二题你是怎么做的？”田文书走了过来，很认真地请教。 江小暖将解题过程写在草稿纸上，田文书皱紧了眉，和他的不一样。 “我是这样做的。” 田文书也写下了他的解题方法，边上围了不少同学，看了田文书的解题方法，立刻嚷道：“我也是这样写的。” 和江小暖一样的反而没有，只有孟凡和朱古力，因为他们前不久才被江小暖教过差不多的题目。 “我觉得课代表是对的。”有人说道。 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只有江小暖的不一样，按照常理来论，显然大众化的才对。 田文书却摇了摇头，“不，江同学的才是对的，我们都犯了同样的错误，这个题目本身就是迷惑性的，我们被诱导了。” 昨天考的数学，但他昨晚上就在想这个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哪里出错了，看了江小暖解题过程后，他便豁然开朗了。 “怎么可能，课代表你是不是搞错了？”其他同学不相信，田文书可是全校数学最好的，他居然比不过江小暖？ “没错，江同学的是正确的。” 田文书很肯定，他看向江小暖的眼神十分佩服，由衷夸赞道：“你很强！” “不，我数学其实并不好，这个题目只是我凑巧做过类似的，第一次做的时候我也犯了你们一样的错误，有个很厉害的大神教了我，我才会做的。” 江小暖说得很诚恳，她真的比不上田文书，她只是占了重生的福利，还有就是顾景川那个超级大神隔三差五的指点，所以才略强于田文书。 但论数学上的天赋，田文书绝对比她厉害许多，毕竟现在这么简陋的学习环境，田文书能有这样的水平是真的非常厉害了。 “我能见见教你的那个大神吗？我有些数学题想请教他。”田文书眼睛亮晶晶的，因为他有好多数学题不会做，学校的老师也做不出来，他连问的人都找不到。 江小暖有些犹豫，怕给顾景川带来麻烦，可田文书这男孩的求知之心，她又不忍心拒绝。 “是不是不方便？”田文书有些难为情。 “主要是他工作很忙，而且身体也不太好，这样吧，我帮你问问他。”江小暖说道。 “好的，谢谢你，江同学。” 田文书十分感激，开心地回了座位。 其他同学也散了，不过他们对江小暖的印象也彻底改观了，能做出连田文书都做不出来的题，显然江小暖绝对不是他们以为的学渣，而且他们还听江小暖说英语，口语连老师都表扬过，不像他们，连音标都读不出来，还得在旁边标注中文才能读出来。 向海眼神复杂地看着江小暖，他听柳玉枝说，江小暖已经有对象了，而且还是开小车的，显然来头不小，不是他一个小干部的儿子能比的。 难怪江小暖对他没好脸色，哼，女人都是势利眼。 向海悻悻地扭过头，心里十分遗憾，这么漂亮的女人他连上手的机会都没有，真不甘心啊，不过他很快就灵光一现，想到了个好办法。 江小暖既然做初一，那就别怪他做十五了，这狐狸精不是喜欢有权有势的嘛，哼，他就成全这女人，介绍袁公子认识江小暖，以袁公子的手段，江小暖绝对逃不掉。 到时候袁公子玩厌了，他说不定还能分点残汤喝呢。 向海心情顿时大好，朝江小暖那边阴阴地看了眼，哼，给脸不要脸的臭娘们，马上就能见识到袁公子的厉害了。 袁公子看中的女人，只要在海城，就逃不出袁公子的手掌心，而且袁家权势滔天，江小暖那对象不就是开个小车嘛，肯定抗不过袁家。 越想越得意的向海，心情也越来越好，又朝柳玉枝那儿看去，这女人虽然相貌平常了些，但解解馋还是不错的，等他上手了后，就介绍给袁公子吧，只要袁公子高兴了，他就算考不上大学又怎么样，照样能安排好工作。 江小暖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视线，扭头搜寻，但却找不到人，不禁皱眉，她其实大概能猜出是谁，不是向海就是柳玉枝，她都没放在眼里，要是敢来找她麻烦，她就板砖伺候。 月考成绩两天后下来了，贴在学校的宣传窗那边，大红纸上写满了名字，还有分数和排名，榜单一贴好，就围了不少人，热切地搜寻自己的名字。 第467章 第二名 “课代表，你又是第一名。” 有人大声叫了起来，江小暖还在外面，没挤进来，朱古力个子高力气大，一手拽着她，一手用力扒拉着，很快就挤到了里面。 排在第一的正是田文书，大家并不奇怪，以前每次月考，田文书都是第一名，大家早习惯了。 让大家惊讶的是，第二名居然是江小暖，和田文书只相差十五分。 以前田文书和第二名可是相差二十多分的，最多的一次差了三十多分，差距非常大，现在江小暖却只差了十五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个长得像红颜祸水一样的新同学，是个超级学霸啊。 他们以前是瞎了眼，才会觉得江小暖是来混日子的学渣，果然是狗眼不识泰山。 “小暖你好厉害，第二名哎！” 朱古力开心地叫了起来，比她自己考了第二名还开心，周围的同学都敬佩的看着江小暖，这是她用实力赢来的。 “快看看我的！” 外面传来孟凡的声音，他还没挤进来，急得直蹦，可还是看不到他的名字，他爹说了，这次考试要是能在五十名内，以后零花钱就翻倍。 为了翻倍的零花钱，考试前几天孟凡头悬梁锥刺骨，发奋苦读，为了保证早上能起来背书，他还特意在晚上睡觉前灌一大杯凉开水，这样早上就会被尿胀醒了，比闹钟管用。 “等会……我找找。” 朱古力挺热心，都顾不上看自己的，赶紧在榜上扒拉名字，先从最底下看，榜上只排到八十名，八十名后没资格上榜，这是高主任定的规矩。 “四十九名。” 江小暖找到了，恰好四十九名，还是比较靠前的，春晖中学复读班的高考升学率很高，基本上进了前五十，大学就有希望了。 前八十也不是一定考不上，但比较悬。 “我四十九？哈哈……我考了四十九！” 孟凡在人群外开心得手舞足蹈，像傻子一样大喊大叫，其他同学看他的眼神也挺惊讶的，虽然不如江小暖的第二名震惊，但这鸡窝头居然能考出四十九名，也很厉害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他们以前太狭隘了。 “我找找我的。” 朱古力也替孟凡高兴，可她更紧张了，朋友都有这么好的名次，她要是太差，感觉好像很丢脸。 爸爸和她说过，交朋友虽然不讲阶层和出身，但学识和眼界不能相差太远，否则朋友是做不成的，迟早得散伙。 她要是太差了，肯定跟不上小暖的步伐的。 还有顾景川，也肯定瞧不上她的。 朱古力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这世上有顾景川这么美的男人，她小时候肯定不逃学，天天好好学习。 “小暖你帮我找吧。” 朱古力心情忐忑，不敢找自个的名次了，万一连八十都进不去，她考大学怕是没戏了，也没法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嗤” 旁边传来了嗤声，是柳玉枝，她成绩虽然不太好，但勉强能进前八十，七十到八十之间徘徊，要不然她老早被高主任轰出去了。 “你嗤啥？人家第一名第二名都没嗤，你嗤个屁啊！” 朱古力听不得这种阴阳怪气的声音，冲柳玉枝嚷了起来。 “不是，我没嗤你，朱同学别误会。” 柳玉枝后悔得想咬掉舌头，她刚才就是一下子忘形了，嗤出来后就后悔了，朱古力哪是她能嗤的？ “你对着我嗤的，不是嗤我是嗤谁？哼，你不就是比我成绩好一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小暖第二名都没你拽！” 朱古力可不信，她老早就看不惯柳玉枝了，这女人压根不是来上学的，就是来勾男人的，偏偏班上总有些不争气的男人，被这娘们勾得神魂颠倒的，这行为作派和古时候的青楼女子有什么不同？ 甚至还更可耻些，青楼女子起码是合法营业，古时候是合法的嘛，皇帝老子还逛青楼呢，柳玉枝这种脚踏好几只船的行为，虽然不犯法，可却违反道德，反正朱古力看不惯。 “古力，你比她好。” 江小暖淡淡地说，指着红榜最后几名，第七十九柳玉枝，第七十八朱古力，恰好比柳玉枝高一个名次，总分多了零点五分。 朱古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弯下腰凑近了红榜，死死盯着，第七十八名那儿，果然是她的大名，从来没觉得她的名字这么好看过，好看得不要不要的。 “你一个七十九的，嗤我七十八的，你说你哪来的脸？” 朱古力立刻扬眉吐气了，考大学也多了不少信心，她觉得，抱紧江小暖的大腿，考军校很可能真的不是梦！ 和美人一块共事，也很可能不是梦呢！ 柳玉枝脸色十分难看，她没想到向来考倒数的朱古力，这次居然考进了前八十，而且江小暖那个狐狸精还是第二名，孟凡那鸡窝头是四十九名，个个都比她成绩好，就像在脸上打了三记耳光似的，火辣辣的疼。 “恭喜你，朱同学！” 柳玉枝勉强笑了笑，不敢和朱古力作对。 朱古力哼了声，今天她心情好，不和这娘们一般计较。 柳玉枝没脸待下去，扒开人群出去了，江小暖注意到，这女人脚上的破皮鞋换了双新的，簇新的皮鞋黑亮，在百货公司至少卖十二块一双，这柳玉枝哪来的钱？ 江小暖也没深想，柳玉枝不值得她浪费时间，她拽着朱古力出去了，知道了成绩就安心了，以她现在的成绩，考FD大学应该没问题。 “恭喜江同学，没想到你这么强。” 才一出去，就碰到了表情复杂的向海，冲她温和地笑着，表现出很有风度的样子，江小暖微微皱眉，冷声道：“我一直都很强，你太孤陋寡闻了。” 刚才她看了向海的排名，六十七名，比孟凡都差，真不知道这男人以前哪来的优越感。 “江同学，周末我过生日，能请你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向海诚挚邀请。 “不能，我和你不熟。” 江小暖断然拒绝，便不再看向海难看的表情，拽着朱古力走了。 第468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 “小暖，你不理向海是对的，他不是好人。” 走远了后，朱古力才说，眼神满是厌恶。 她见到向海和大院的袁天赐一起玩，那个袁天赐就是个恶心玩意儿，物以类聚，向海自然也不是啥好东西。 “我知道，我都有老公了，当然不搭理他。”江小暖笑了笑，其实就算她没遇到陆寒年，也不会搭理向海这种男人，一看就是坨死鱼烂虾般的臭男人，她宁可自摸，都不会找这种玩意儿排解寂寞的。 朱古力这才放心，想到自己的成绩，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小暖，多亏了你我才能考这么好，我请你吃饭吧。” “才七十九就算好了？离考军校还远着呢，下次月考你得努力考进六十名内。” 江小暖重新制订了目标，本来她是想让朱古力考七十名内的，但她发现这姑娘的可塑性挺强的，索性订个六十吧，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嘛，人的潜力无限大，她相信朱古力能做到。 朱古力脸上的开心，一下子就垮了，欲哭无泪地看着江小暖，“六十我做不到的，我就这脑子……” “周末顾景川来我家吃饭，你有不懂的可以请教他。” 江小暖面无表情地说着，话音才刚落，朱古力脸上的沮丧登时消散，又神采飞扬了，挺起胸膛大声道：“小暖你放心，我肯定能考进六十。” 为了美人，她豁出去了！ “嗯，我相信你！” 江小暖微微笑着，眼里闪着精光，美人计还是蛮管用的嘛。 孟凡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缩紧了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对现在的四十九名已经很满意了，这可是他有史以来考的最好的名次了，所以他不想再进步了，只要保持这个名次就行，学习真的很累啊。 “你下次月考争取进四十！” 江小暖当然不会放过他，四十九名考大学还是差了些，如果能稳住前三十，本科还是有希望的。 “小暖，我……我四十九就够了，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急功近利对吧？”孟凡脸皱成了一团，前五十就能保证上大专，他觉得挺好了，干嘛还要再进步？ 做人心不能太大啊，有多少能力就办多少事，孟凡向来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他觉得四十九就是非常好了。 “这话你和你爹说，别和我说。”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他，不用剖开脑子，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又是懒癌发作了，孟凡这种人说得好听些是淡泊明志，说得难听些就是不求上进得过且过，今天缸里还有一碗米，就绝对不会愁明天有没有饭吃的人，前世的孟凡就是这样，一辈子过着落魄潦倒的生活，自个过得也挺乐呵，倒是个乐天派，但心里苦不苦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孟凡哆嗦了下，想到自家老爹的那条又宽又厚的牛皮带，屁股就开始疼了，连声道：“行行行，我听你的，我努力进步。” 大不了这三个半月，他舍得一身剐，拼了！ “行了，瞧你这点出息，这个星期放假一天，不布置额外作业了。”江小暖白了眼，还是给了点甜头。 不能逼太紧了，适当还是要放松放松的，否则这孩子会厌恶学习，反而适得其反。 “哎，小暖你真好！” 孟凡登时就快乐了，感激涕零地看着江小暖，心里还有些愧疚，刚才他在心里骂江小暖了，太不应该了啊。 江小暖嫌弃地白了眼，这点出息样儿。 周末，顾景川照例来家里吃饭，陆寒年开车去接了，朱古力本来应该回自个家的，但她舍不得美人，就留下来了。 “小暖，我是不是太丑了？” 朱古力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头一回对自己的长相自卑了，感觉她和顾景川，就像一只是精美的青花瓷，一只则是土了巴叽的瓦罐，摆在一起完全不搭。 “很漂亮，古力，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江小暖鼓励道。 “真的？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丑，不像女人。”朱古力还是很沮丧。 “真的不丑，而且你想想，顾景川长得那么美，能有几个女人比他更美的？你犯不着为相貌愁，反正再美都美不过顾景川。”江小暖安慰。 朱古力想了想，咧嘴笑了，“对啊，再好看也不会比顾景川更好看了，反正我就长这样了。” “对，一定要有信心！” 江小暖在她肩上重重地拍了下，以她前世多活了几十年的经验来看，帅哥很少会娶美女，美女也很少会嫁帅哥，像顾景川这么美的男人，娶个相貌普通的女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更何况朱古力真的不丑，好好打扮打扮绝对很漂亮，只是不及顾景川精致罢了。 陆寒年接回了顾景川，还多了个蹭饭吃的周野，并且还带着岳红珊，岳红珊脸红通通的，看到江小暖还有些难为情。 “快坐，老早就想请你来家里玩了。” 江小暖已经听陆寒年说过周野和岳红珊在一起的事儿，并不是太意外，这两人还挺般配的，以前她就想过搓和的，没想到周野自个儿就搞定了，动作还挺快。 “这是我朋友朱古力，这是岳红珊，海城大学的高材生。” 江小暖给朱古力和岳红珊介绍，岳红珊只是害羞了一小会儿，很快就落落大方了，和朱古力握手，“别听小暖瞎说，我哪是高材生啊。” “不不，能考上大学的都是高材生。”朱古力说得十分真诚，岳红珊被逗得笑了。 江小暖还要给周野介绍，但朱古力却已经认出他了，上前就冲他捶了一拳，“好久没见了，你怎么突然转业了？” 周野龇了下牙，他也认出了朱古力，打小就野到大的母老虎，力气比他还大，打架也比他生猛。 “不转业我咋碰上我家红珊，这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命中注定的缘分。”周野笑嘻嘻地说着，得了岳红珊一记粉拳，外加一个大白眼。 “你们认识？”江小暖十分惊讶，这世界可真小，到哪都是熟人。 第469章 前世周野的死 周野的朱古力都笑了，周野笑着说：“我们是小时候的玩伴，还是邻居，打架爬树掏鸟蛋都干过。” 还偷过家里大人的抢，抢里还有子弹，是朱古力偷她爹的，差点没把朱司令吓死，结果就是他和朱古力都被各家大人揍得屁股开花。 “我爸就打了我那一次。”朱古力小声嘟嚷。 也是唯一的一次，全家大人都没人帮她说话，连最疼她的姑父都没开腔，她爹抽了她十皮带，屁股都肿了，不过从那以后，她再不敢拿大人的抢玩了。 “原来你就是朱家的那个虎丫头。”顾景川也认出了朱古力。 朱古力虽然在大院住的时间短，但名声可不小，可谓是大名鼎鼎，谁都知道朱家有个小公主，是全家的眼珠子，而且这宝贝疙瘩天生神力，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上山打老虎过敢去的虎丫头。 “你认识我？” 朱古力羞红了脸，还有些忐忑，她以前还觉得虎丫头这绰号挺好的，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可现在却担心顾景川会嫌弃她太虎了。 男人好像都喜欢娇里娇气的女孩，她这样的不招男人喜欢，不过她不会放弃的，姑姑说了，只要顾景川没明确拒绝，她就不能放弃，她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顾景川温和地笑了笑，“我以前也在大院住。” 周野大笑道：“老顾和我是发小，不过他很少出门，你没见过正常。” 朱古力用力拍了下脑门，惊讶道：“你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才吧？我听我爷爷说过，原来是你啊！” 打小家里的大人就在她耳边叽咕，说顾家那个谁谁谁学习多么多么厉害，文曲星下凡，说得她特不耐烦，甚至还想揍这天才一顿，没事考那么多一百分干啥，害她天天被人唠叨。 现在她后悔了，怎么可以揍美人呢？ 美人是要用来怜爱的，她要早知道顾景川长得这么好看，也不会有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了，肯定会爬墙去顾家找美人主动交朋友。 姑姑说了，喜欢人家就要主动出击，不能被动消极，这不是朱家的作风。 顾景川笑得眼睛都弯了，“我不算天才，别人给我贴金的。”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啊，老顾你再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哪次考试你不是满分呢？要不是你，我小时候能挨那么多揍？” 周野不高兴了，在顾景川肩拍了下，其实他没用多大力气，但顾景川身材单薄，哪禁得起这一拍，半边身子都沉了下去，还龇了龇牙。 朱古力不乐意了，挟住了周野还放在顾景川肩上的手，轻轻一提，就把爪子提了起来，还推了下，严肃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干什么！” 猝不及防下，周野被她推得后退了几步，根本控制不住，不禁有些羞恼，他堂堂大男人，居然被女人在武力上压下去了，他还有啥面子？ “我和老顾是好哥们，你着啥急？” 周野不高兴地嚷嚷，还示威一样环住了顾景川的肩膀，挑衅地看着朱古力。 朱古力也恼了，敢欺负她的美人，她自然不乐意，撸起袖子就要和周野单挑，“好哥们就能随便动手动脚了，没见人家都被你拍疼了，有种你和我单挑，咱们拳脚见真章！” “我不欺负女人！”周野不乐意，好男不和女斗。 “你是不敢吧，小时候就打不过我！” 朱古力哼了声，眼神不屑，这可把周野激恼了，“我会打不过你？走，输了我叫你姑奶奶！” “我不当你奶奶，输了你以后不准欺负顾景川！” 朱古力才不想要便宜孙子，她嫌弃。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这俩憨批大喊大叫地去院子单挑了，岳红珊怕周野没轻没重打疼了朱古力，想阻止他，被江小暖拦住了，“没事，古力很强的。” 朱古力力气很大，还练过咏春拳，是真正的练家子，周野可不一定能打得过她。 而且朱古力这姑娘虽然大大咧咧的，但下手极有分寸，不可能真的伤害周野，顶多就是教训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没事？”岳红珊还是不太放心，不高兴道：“他就这种没轻没重的性子，别人一激就跳，太不让人安心了。” 她很喜欢周野身上的热情阳光和爽朗，可也不喜欢周野的冲动易怒，稍微一点小事就能让周野暴怒，这样的性格很容易吃亏，岳红珊担心周野会惹上事。 “确实有点冲动，不过他现在还年轻，现在有对象了，肯定会变得沉稳的。”江小暖安慰道，心里却有些沉重。 她刚才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差点遗忘了。 前世陆寒年好像不禁失去了顾景川这个好兄弟，还失去了一个极好的朋友，出事还在顾景川之前，好像是和人打架时，被对方用刀捅伤的，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那个朋友应该就是周野了。 这事闹得挺大，因为周野的身份特殊，但伤了他的那个人身份也很特殊，也是大院的，而且大院鼎鼎有名的纨绔子弟，据说祸害了不少姑娘。 周家不想和对方和解，那个纨绔子弟最后被判了死刑，虽然没好下场，可周野也回不来了，那么年轻鲜活的生命，太可惜了。 江小暖还想起来，周野之所以和那个纨绔子弟打架，是因为那王八蛋在欺负一个姑娘，被周野看见了，就和那个纨绔子弟起了冲突，最后打了起来。 算算时间，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了，江小暖心沉到了底，她得想办法救下周野。 此时周野已经和朱古力到了院子，陆寒年和顾景川都出去了，顾景川有点懵，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 陆寒年是知道内情的，江小暖老早和他说了，他对这事持中立态度，因为他知道顾景川这辈子都没成家的打算，但他也希望好友能有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朱古力是不是那个适合的姑娘，他不知道，所以他不掺和，顺其自然吧。 院子里的朱古力和周野面对面站着，朱古力脱了外套，摆出了非常正式的武术架势，“我让你三招，开始吧！” 第470章 山中来就她，她就去就山 周野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我用你让？爷让你三招！” 岂有此理！ 他堂堂男子汉，用得着个娘们让三招？ 这事要传出去，他在大院还怎么当老大？ 虽然朱古力小时候很野，可周野还是有底气的，他可是B队锤炼过的，朱古力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本姑娘让你三招！”朱古力也不乐意，她是练家子，不欺负普通人。 “爷让你三招！”周野更恼了，觉得朱古力在鄙视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江小暖不耐烦了，一锤定音，“你们都不用让，开打吧，打完了吃饭！” “成！” 朱古力答应了，冲周野摆了个标准的起手式，然后就是凌厉的一拳，身形像闪电一般，周野反应也不算慢，险险地避过了这一拳，表情变得凝重。 这虎丫头的身手比小时候强多了，他可得好好打，不能在红珊面前丢脸。 “古力好厉害啊！” 岳红珊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满脸崇拜，她最佩服会武的女孩了，小时候她想学武，可她妈妈担心她会变成五大三粗，就没同意，反而让她学了钢琴。 “你家周野也不差的，瞧这腰多好，就比我老公差一点。”江小暖笑眯眯地说着。 周野身手确实不差，这腰多灵活，都能下九十度了，但还是不如她家男人。 旁边的陆寒年也听见了，脸上有点热，但心里却是得意的，晚上他得好好表现，让媳妇知道，他的腰比周野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而是很多点。 岳红珊本来没在意，可细一想，脸一下子就红了，羞答答地看了眼江小暖，见她神情自然，又不好问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心里就跟抓痒痒一样。 江小暖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暗自好笑，继续看戏。 朱古力和周野打得怪热闹的，连江老太和周阿嬷都过来看热闹了，还有江大宝，他拿着相机不住按快门，开心极了。 “古力加油，打赢了有肘子吃！”江老太大声嚷嚷，这可比看戏精彩多了，还不用花钱。 “哎！” 朱古力精神一振，出拳更快了些，没几分钟，她的拳头就顶在了周野的太阳穴上，只差了一公分，再进去些，周野的脑袋就要爆浆了。 “你输了！”朱古力大声说。 周野咬紧了牙，脸上很是挂不住，他居然输了。 还在对象面前，太丢脸了。 “输了就输了，老子输得起！”周野悻悻道，忍不住朝岳红珊那边瞄了眼，却见自家对象兴奋得眼睛都放光了，只是看的人不是他，而是朱古力这母老虎。 心一下子就酸了。 他没想到，第一次吃醋的对象，居然是个女的，朱古力让他有了强烈的危险意识，他还想起了小时候，如果不是朱古力跟她爹去了边疆，大院的老大很可能就不是他了。 那个时候，很多孩子都是跟着朱古力混的，因为朱古力最能打，胆子也最大。 时隔这么多年，他又被朱古力威胁了，这母老虎可真是他的孽缘！ “你输了就得守承诺，以后不准再欺负顾景川了！”朱古力收回了拳头，冲顾景川咧嘴笑了笑。 顾景川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小野没欺负我，他和我闹着玩的。” 不过—— “谢谢你啊。”顾景川道谢，心里有点暖。 朱古力虽然误会了，可却是替他出头的，他很感激。 周野哼了声，傲娇道：“听见了没？我和老顾闹着玩，我们是兄弟，你管得着吗？” “闹着玩也不行，打坏了怎么办？” 朱古力伸出了拳头，示威一样比划了下，她就见不得美人被欺负，哪怕是闹着玩，她也不允许，美人身体太单薄了，就像娇花一样，得好好呵护，哪能粗手粗脚的呢？ 周野这时也察觉到不对劲了，疑惑道：“你管那么宽干啥？你不会是喜欢老顾吧？” “小野别乱说！”顾景川沉了脸，不高兴地呵斥。 他不喜欢听到这些话，因为他不打算和任何姑娘牵扯上关系，他这样的身体，是不配结婚的。 周野赶紧闭嘴，讪讪地笑了笑，虽然顾景川平时都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他一旦生气，就连陆寒年都会怵，他也知道顾景川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玩笑话，心里不由后悔了。 “别听小野胡说，吃饭吧。” 顾景川冲朱古力温和地笑了笑，但眼里却有着疏离，他看似很好相处，但其实他真正认可的也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朋友。 朱古力本来还有些害羞，可见顾景川这摆明了不想和她扯上关系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受伤，但很快她就振作了，姑姑说了，山不来就她，她可以去就山，来日方长，她一定可以的。 只要顾景川没结婚，她就有机会。 先考上军校再说，再想办法和顾景川混一个单位，就能天天和他在一起了。 朱古力又高兴了，冲江老太嚷道：“江阿嬷，肘子能吃了不？” “能吃了，我去盛出来！” 江老太动作利索，拿了大盆出来，肘子从早上开始小火慢慢炖，放了生姜大料料酒冰糖，还有香菇木耳等，五六斤的一只大肘子，也没切开，整个一起炖，油都炖出来了，吃完了肉，剩下的汤冻起来也很好吃。 菜很丰盛，有炖肘子，白灼虾，炸带鱼，还有红烧鲫鱼等，江老太还炸了春卷，江小暖和陆寒年的客人，她向来是热情招待的，从来不会让他们失面子。 江小暖夹了块肘子放在江大宝碗里，“爸爸吃肉。” “暖暖吃……” 江大宝则夹了虾，分别给了江小暖和陆寒年，还有江老太和周阿嬷，面面顾到，这才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他特别爱吃肥肉，但最近江小暖不让他多吃，每顿只可以吃一块，多了就没了。 吃完了一块肉，江大宝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看着肘子，也不吭声，就这么看着，江老太忍不住就想给他夹肉，被江小暖阻止了。 “爸爸听话，肉不能多吃，你都胖了这么多，要是再吃肉就胖成球了，多丑啊，咱们吃虾好不好？” 江小暖耐心地剥着虾，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爹，自打搬出来来，她爹身上的肉成倍增长，下巴都有仨了，这样下去三高也来了，她得严格把关才行。 第471章 不当废物爸爸 江大宝虽然很馋肉，但他更听江小暖的话，恋恋不舍地看了肘子许久，这才扭过头，冲江小暖温暖地笑着，乖乖点头，“吃虾。” 虾也很好吃，他听暖暖的话。 “真乖，我给爸爸剥。” 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剥了只虾，把虾线剔了，江老太做虾从来不先剔除虾线，都是吃的时候再弄，而且现在的虾很干净，虾线也不脏，很多人都是直接吃下去的。 白嫩嫩的虾仁蘸了些酱，江大宝开心地吃了，然后便不让江小暖剥虾了，“自己……剥……” “爸爸会剥吗？” 江小暖有些惊讶，以前的江大宝虽然会干普通的家务，但剥虾剥蟹这种细致活是干不了的，手脚协调能力不行，都是江老太和她剥给她爹吃的。 “会。” 江大宝很认真地点头，伸手挟了只虾，他的手很干净，指甲也剪得很短，因为不用再糊纸盒，手上的冻疮和裂缝也没了，变得白嫩多了。 江小暖顾不上自己吃，好奇地看着她爸，虽然动作很慢，但剥得很认真，而且一丝不苟，先剔了虾头，然后剥了外壳，再小心地剔除虾线，就是只鲜嫩的虾仁了。 “剥好了。” 江大宝开心地笑了，献宝一样拿给江小暖看。 “爸爸真厉害！” 江小暖这回是真的被震憾了，竖起了大拇指，不吝夸奖，不知不觉间，她爸居然都学会剥虾了，而且摄影水平也一天比一天好，进步实在太大了。 原来就算智商有问题，可只要能静下心努力，也会慢慢朝好的方向改变的。 江大宝咧嘴笑了，团团脸皱成了花一样，他将虾仁蘸了酱，放在江小暖碗里，慈爱地看着她，“暖暖吃。” 特别有成就感的江大宝，眼睛都笑弯了，他能给暖暖剥虾了，他不是废物爸爸了。 虽然江大宝智商不高，可他能听懂不少话，以前在机械厂时，江老太有时候带他出去散步，就常有人偷偷说他是废物，江大宝其实都听见了，而且他一直都记得。 最让他记忆深刻的是，江小暖小时候被人欺负，江老太和周艳红都不替她出头，江大宝急了，就想帮女儿讨回公道，可他打不过也骂不过，反而还挨了打，但他还是很开心，因为打的是他，不是暖暖，这样暖暖就不会痛了。 但江大宝一直都记得，那些小孩骂他是废物爸爸，他知道废物不是好词，他一直很努力地糊纸盒，努力地学东西，努力地不当废物，这样暖暖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吃……” 见江小暖一直不吃，江大宝催了声，眼巴巴地看着。 “嗯，我吃。” 江小暖声音有些哽，眼睛酸酸的，将虾吃了，这是她两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虾，因为是爸爸给她剥的。 “好吃，爸爸也吃。” 江小暖咽下了虾，夹了几只虾在江大宝碗里，让他自己剥着吃，多动手能锻炼脑子，对爸爸的身体有好处。 女儿吃了自己剥的虾，江大宝满足极了，又剥了两只，分别给了江老太和陆寒年，然后才给自己吃，剥得特别认真，像是在做很重要的事一样。 “大宝伯伯，我们比赛好不好？” 恬恬坐在江大宝旁边，她和江大宝关系最好，经常一起玩，江大宝自然乐意，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你剥一只，我剥一只，玩得不亦乐乎。 周玉青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动作很优雅，他也喜欢吃虾，面前已经堆了不少虾壳了。 “我瞧着大宝叔好像比以前灵活了些？”周野忍不住说。 他时常来江家吃饭，和江大宝自然是熟的，这次隔了小一个月没吃，冷不丁就发现江大宝的身形灵活了不少，一个月前江大宝还不会剥虾呢。 江小暖心思一动，朝江大宝看去，和恬恬玩得正开心些，周野这么一说，她也发现她爸确实灵活了不少，难道她爸的智商也会变高？ “应该是大宝叔经常出去摄影，眼界增加，运动也多了，自然而然就会增智。”顾景川笑着说。 周阿嬷赞同点头，“大宝就跟小孩子一样，得有人教，以前都没人教，自然啥都不会，以后我再教大宝识字画画，我觉得大宝能成。” 说这话时，她还朝江老太挑衅地看了眼，哼，好好的孩子都让这老太婆耽搁了。 江老太这回没反驳，还挺感激的，因为江大宝剥虾就是周阿嬷教的，她对儿子的要求不高，会干一些小家务就行，一个傻子还能指望他考大学不成？ 但周阿嬷却反对，硬说大宝是块璞玉，好好打磨能有出息，江老太就觉得这老太婆在说天方夜谭，她家大宝只有六七岁孩子的智商，还能有啥出息？ 不过她也没反对，任由周阿嬷折腾，周阿嬷也挺有耐心，剥虾就教了一个月，还真学会了，江老太也多了些信心，她想着傻儿子说不定真能学会识字画画呢。 “我也觉得我爸能学会，其实我爸挺聪明的，要不我去找个专门收特殊学生的学校？”江小暖有些惭愧，最近忙着复读，把她爸的事忘记了。 “找什么学校，我在家反正没事干，把大宝教给我，学校那些老师可不一定比我强。”周阿嬷志得意满，她在江大宝身上找到了传道授业解惑的快乐。 她也是头一回发现，原来她还有当老师的天赋，江大宝就是最好的例子嘛，她要是能把傻子都教得知书达礼，琴棋书画皆精，哼，全海城还有哪个老师能比她强？ NOBODY！ 江小暖立刻吹起了彩虹屁，“姨婆您可是名门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普通老师哪比得上您？连您的一半都比不上，我爸肯定能被您教成材，到时候您就是全海城独一份儿！” 这话周阿嬷爱听，她就爱当独一分儿，年轻的时候她穿的衣服戴的首饰，必须是全城独一份儿，一旦被其他人模仿了，她就不会再穿了，这是她身为周家二小姐的傲气。 周家强大的财力，也是她最大的底气。 现在她老了，也没那么多钱了，但她可以在其他上面独领风骚。 哼，她可是从不认输的周二小姐，干啥都是最出挑的。 第472章 秀恩爱受刺激 “嘴真甜！” 周阿嬷矜持地笑了笑，心情很愉悦，回去后她得制订个学习计划，干啥事都得有计划，不能随便对待。 “阿姐吃这个。” 江老太殷勤地挟了块不带一点肥肉的肘子，已经炖得酥烂了，周阿嬷最近不吃肥肉了，说要养生，江老太虽然觉得这老太婆又是在瞎折腾，但她表面上没说啥，不吃肥肉正好，省下来炼油，肥肉可是好东西。 “好久没吃烧麦了。” 周阿嬷慢悠悠地吃着肘子肉，又提出了要求，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就得趁江老太婆现在还有点良心的时候提，要不然过几天后，这老太婆翻脸就不认帐了。 “明天我去看看有没有猪头。” 江老太很好说话，只要周阿嬷愿意教儿子，猪耳朵算啥，就算猪大肠她都愿意搞，最近江大宝的进步，江老太是看在眼里的，对周阿嬷当然也是感激的。 “再弄点大肠，一起卤了吃。”周阿嬷傲娇地提了第二个要求。 当老师还得交束修呢，她只是吃点猪耳朵和猪大肠而已。 江老太咬了咬牙，挤出一点笑，点头答应了，“成！” 心里却在腹诽，这老太婆要是死皮赖脸提要求，她肯定不搭理，什么猪耳朵猪大肠，哼，连猪尿泡都没得吃。 周阿嬷见好就收，不再提要求了，一只猪头再加一副猪大肠，够吃好几天了，过些日子她再想个由头提要求。 江老太等了半天，周阿嬷却不说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好像又被这老太婆算计了，可她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好气！ 江小暖笑眯眯地看着俩老太太你来我往，快乐死了，论智谋，一百个她奶奶都算不过周阿嬷，好在周阿嬷也就是算计点好吃好喝的，而且对外上，俩老太太可是无比团结的。 陆寒年剥了好几只虾，全都放在江小暖碗里，服务十分周到，江小暖自己都不用动手，家里人都看惯了，习以为常。 朱古力看得十分羡慕，她瞄了眼安静吃菜的顾景川，手挺痒痒，好想帮美人剥虾，可又怕太失礼，毕竟现在她和美人连朋友都算不上。 算了，还是等以后熟一些了再剥吧，姑姑说了，要有策略地出击，讲究兵法的，不能蛮干，回去她请假下姑姑，当初是怎么拿下姑父的。 岳红珊也很羡慕，她其实不是矫情的性子，可任何事就怕比较，一桌两对情侣，一对在卿卿我我秀恩爱，另一对能无动于衷？ 当然不能。 岳红珊已经自己剥了好几只虾吃，味道很好，她吃得却不满意，还朝身边顾自吃肉的周野哀怨地看了好几眼。 从头到尾，这个缺心眼的就只顾着吃肉，连根青菜都没给她挟，更别提剥虾了。 以前她也和周野出去吃了几顿饭，都没啥感觉，她还是蛮独立的，可现在有陆寒年这么个现成的榜样摆着，岳红珊看自家对象就哪哪都不顺眼了。 又笨又懒，不解风情，跟榆木疙瘩一样，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这傻子怎么还没反应？ 岳红珊心里不得劲儿，吃啥都没味道了，看周野的眼神也更加哀怨，强烈的电波终于叫醒了沉迷于肘子中的周野，抬起头就看到了自家对象一脸不高兴，后知后觉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 岳红珊表现得很平静，转过头继续吃菜，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在想周野会不会主动给她剥虾。 周野丈二摸不着头脑，这明明就不是‘没什么’的样子嘛，肯定生气了。 但为啥生气？ 他不知道啊！ 吃饭前还好好的呢，难道是菜不合胃口？ 可他吃着挺好，每道菜都美味极了，红珊的嘴也没那么刁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周野有些郁闷，他觉得女人的心真难猜，偏偏女人又不肯自己说出来，总是让男人猜，他又不是肚子里的虫，哪里猜得着？ 江小暖看得好笑，真是个憨批，也不知道是怎么追到岳红珊的。 她踢了脚陆寒年，使了个眼色，让他提醒下憨批兄弟，陆寒年其实不想管，但媳妇有令，他自然得服从，便挟了只虾放在周野面前，冷冷地看了眼，又晃了下手里的虾仁。 要是这憨批还不明白，活该打光棍，这种二傻子不配有对象。 好在周野还没傻到这地步，立刻就醒悟了，原来是嫌他没剥虾啊，早说嘛！ 不过老陆也是真骚，不就是吃点虾，搞得嫂子像没手一样，至于吗？ 还害他被红珊埋怨，真是的！ 周野在肚子里发了通牢骚，在岳红珊耳边低声说：“我帮你剥虾啊，肯定比老陆剥得好！” 岳红珊脸一下子红了，突然就觉得自己刚才那样太矫情了，不应该发脾气的，她不好意思道：“我自己剥。” “不用，我来伺候。” 周野这回聪明了，可不敢让对象剥，他拿起一只虾，嘴一咬，把虾头啃了，三下五除二，把虾壳啃了，就剩下一只磕磕绊绊的虾仁了，比起陆寒年剥的饱满白嫩的虾仁，他剥的这只寒碜多了。 最关键的是，他用的是嘴，陆寒年用的可是手。 陆寒年嫌弃地看了眼，没救了，真不想承认这么憨的家伙是他兄弟。 岳红珊眼睛瞪得溜圆，十分嫌弃，她才不要吃这家伙的口水，就不能用手剥吗？ 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干嘛不用手剥？”岳红珊小声问。 “用牙多方便，手剥一只，我能啃三只。” 周野洋洋得意，在B队讲究的就是效率，吃饭得快，剥虾当然也得快，他把坑坑洼洼的虾仁献宝一样放在岳红珊碗里，“吃吧。” “你吃。” 岳红珊把虾挟回了周野碗里，咬牙切齿道：“都是你的口水！” “那有啥，咱们都亲嘴了，你都乐在其中呢。” 周野不明白，都亲那么多回了，每回都有好几分钟，他特意计算过，绝对超出了陆哥和嫂子在放映室的那一次，他就说肺活量绝对是他第一。 “你还说？别说了！” 岳红珊又羞又气，使劲瞪着他，脸都气红了，跟红苹果一样，看得周野心痒痒的，要不是现在人多，他肯定要啃一口。 第473章 自卑的顾景川 两人说话声音很小，别人都没听见，不过坐在他们身边的朱古力，还有陆寒年都听见了，朱古力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眼神有点羡慕，不知道亲嘴是啥滋味，能不能比朱古力更好吃？ 陆寒年只当没听见，这两只太幼稚了，他都懒得搭理。 最终那只虾，还是被岳红珊吃了，不过她只吃了这一只，之后就没让周野再剥了，她宁可自己剥，也不要吃这沾满口水的虾，她甚至都怀疑，周野肯定是为了逃避剥虾，才故意用嘴啃的。 哼，别让她问出来，要是真的，她饶不了这家伙。 “玉青，你吃些肉，别光吃虾。” 江老太给一直没吭声的周玉青挟了块肘子，这孩子更喜欢吃鱼虾，肉很少吃，但江老太觉得，世上没有啥能比肉更好吃的了，而且她觉得肉能补脑，就想让周玉青多吃些。 “谢谢江阿嬷。” 周玉青礼貌地道了谢，吃起了肘子，他是真的对肉没太大的渴望，偶尔吃一点就行，但老人家的关爱，他肯定要吃掉的。 江老太慈爱地看着他，关心地问了些学习情况，之所以能对周玉青另眼相看，一是这孩子身世凄苦，二就是周玉青成绩好，每学期都是年级第一，老太太最喜欢学习好的孩子了。 “好好学，以后考个好大学。”江老太鼓励道。 “嗯，我会努力的。” 周玉青点了点头，他的目标是京大，他知道爸爸（周子阳）一直想去京大上学，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如愿，他就替爸爸弥补这个遗憾吧。 而且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考上京大又能干什么？ 只有学习才是他的强项，他得更努力些才行。 “压力别太大了，不拿第一名也没什么。”周阿嬷冷冰冰地说了句，看起来不近人情。 “我知道的，谢谢您的关心。”周玉青小声道。 “你想太多了。” 周阿嬷‘嫌弃’地看了眼，立刻撇过头，不再和周玉青说话了，江老太扁了扁嘴，对周阿嬷挺瞧不上的，明明心里老早就喜欢上这孩子了，偏偏要装出讨厌的样子，脸上没肉的人就是心眼多，一天天的累不累呢。 这餐饭大家都吃得很饱，大肘子也吃完了，有周野和朱古力这两只在，再来一只肘子也吃得完，其他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我来收碗。” 朱古力帮忙收碗，被江小暖推开了，朝顾景川那边看了眼，大声道：“我布置你的作业做好了没？” “没……有几题不会。” 朱古力这次反应很快，有点害羞。 “拿出来我看看。” 江小暖声音更大了，冲朱古力挤了挤眼，朱古力很快就不害羞了，男欢女爱很正常，没啥好羞的，而且她都二十了，比小暖还大一岁呢，小暖都有男人了，她只是喜欢个男人而已，很正常嘛。 顾景川和陆寒年，还有周野在院子里坐着聊天，今天太阳很不错，轻风习习，温度不冷不热，坐在院子特别舒服，周野还犯起了困，打了几个嗝后，就打起了哈欠。 岳红珊则在帮江老太收拾碗筷，江小暖也没管，她现在得帮朱古力追美人。 朱古力拿了张数学试卷出来了，空了好几道大题，她是真不会做，但江小暖其实会，不过她得假装不会。 “我也不会，你去问顾大哥吧，他数学特别厉害。” “成。” 朱古力也大大方方地应了，真拿着试卷去找顾景川了，陆寒年嘴角抽了抽，发现他媳妇的演技真拙劣，傻子都能看出来，老顾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顾景川朝他看了眼，陆寒年心有点虚，撇过头，对上了哈欠连天的周野，还打了几个嗝，都是肘子味儿，嫌弃地在这家伙脑袋上拍了下，掉转了个方向，还是看媳妇养眼些。 他其实知道顾景川并没成家的打算，但他觉得这样不好，虽然顾景川的身体零件不是太好，但也没废嘛，再加上举世无双的才华和美貌，也能弥补零件的不足了，如果真的有个不计较顾景川身体差的女孩，真心实意地对顾景川好，陆寒年觉得婚还是可以结的。 有了媳妇后的生活，才叫真正的幸福，没结过婚的光棍是不会明白的，他不能让兄弟打一辈子光棍，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顾景川，这些题我不会做。”朱古力大方地坐在顾景川身边，把试卷放在他面前，近距离看美人，越看越美，不过朱古力只是看了眼就移开了，不能唐突了美人。 “我看看。” 顾景川没拒绝，拿起试卷看了会儿，在他这儿就像是1加1一样简单，便在草稿纸上列了算式过程，还讲解了解题思路，他的声音很好听。 不像陆寒年那样冷峻低沉，也不像周野那么张扬爽朗，而是如同山涧的泉水一样，清冷动听，还裹着一点糖，朱古力只是听他说话，就觉得甜丝丝的，不知不觉就入了迷，平时挺难的题目，现在好像也不那么难了。 就好像被顾景川开了光一样，这些数学题都变得简单了，兴奋的朱古力用力拍了下脑门，开心地嚷道：“你好厉害，比我们数学老师还讲得好，我都会做了！” 顾景川也被这姑娘的热情感染了，微微笑了笑，其实他并不反感朱古力，这姑娘就像是早上八九点的太阳一样，带着与众不同的朝气，而且能迅速感染周围的人，和朱古力在一起，应该会每天都很开心吧？ 但他不配！ 他这样的破身体，还是别拖累人了，一个人搞研究就很好。 岳红珊洗完了碗出来，周野立刻就清醒了，神清气爽地冲他咧着大白牙乐，“你不是要去买生日礼物吗，走，现在去买。” “还要半个月后呢，不着急的。”岳红珊兴致不高，同学过生日，邀请她参加生日宴，其实她和这个女同学的关系并不是太熟悉，但人家都亲自来邀请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走吧，咱们去逛百货公司。” 周野却兴致极高，他想送女朋友礼物，从陆哥那儿拐了五十块，还没花完呢。 第474章 乖孩子不一定乖 周野兴致勃勃地拽着岳红珊去逛百货公司了，他打算给女朋友买块漂亮的红纱巾，女朋友高兴了，他才有福利嘛。 “老顾，陆哥，我们走了！” 周野咧着嘴扬了扬手，笑得特别张扬，今天阳光很好，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他的笑容比阳光还明朗些。 “小暖，古力，再见！” 岳红珊被他紧紧牵着手，羞得脸特别红，不过心里却很甜蜜，虽然周野不是大学生，可她喜欢这个男人身上的自信明朗，还有生机勃勃的野性。 而且周野会带她去野外探险，上上个星期还她去钻郊外的无名山洞，洞里黑漆漆的，特别潮湿，还有好多蝙蝠，虽然有点害怕，可特别刺激，岳红珊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胆子还挺大的。 而且她对这样的探险一点都不排斥，还特别热衷，上个星期，大晚上的，周野带她去爬乱葬岗，甚至还看到了传说中的鬼火，岳红珊又害怕又兴奋，这种新奇的体验，是她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无法给予的，她父母希望她能在父亲的学生中挑一个。 或者是她母亲的学生，她妈是音乐学院的教授，也同样桃李满天下，可她不愿意。 她从小就是别人口中的乖孩子，学习好，又懂事听话，从来不让大人操心，当初她父母去干校学习，姐姐和哥哥们都在外地工作，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当时她才十来岁，但她也不慌，一个人过得挺好，周末还能去干校看望父母。 他们三兄妹打小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哥哥和姐姐比她更优秀，不过她和兄姐年纪相差十来岁，不是太亲近，而且她也没兄姐那么优秀，她哥哥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在保密基地工作，连她爸都不知道哥哥的单位在哪儿。 姐姐则从事音乐行业，和她妈一样，是非常优秀的女高音歌唱家，是B队文工团的副团长，她姐夫也是B队的，经常要出去表演。 当初高考填志愿，父母就希望她能留在羊城，长女和儿子都不在身边，他们希望小女儿能留下来，可岳红珊却不愿意，填志愿时她便填了海城大学，她小时候在海城住过一阵子，她想回来。 她父母虽然遗憾，但也没反对，她家很开明，父母很少干涉孩子的选择，岳红珊如愿来了海城上学，她没想到会遇上周野，这么一个野性十足的男人，激发了她内心深处的狂野本性，或许她一直以来就不是个文静姑娘吧，否则她怎么会离开父母，独自来海城上大学呢。 “走！” 周野骑上了自行车，脚尖点在地上，下巴一甩，示意岳红珊上车。 岳红珊一上车，这家伙就跟飞一般骑出了院子，只听见女孩的尖叫声，还有周野得意的大笑声，很快这两人就没影了。 江小暖笑着摇头，这周野真是活力四射，虽然不太稳重，但他和岳红珊也挺般配的，等年纪大一些，肯定会更稳重的，眼下得想办法救下这家伙的小命。 可惜她记不清周野出事的具体时间了，这事还不太好办。 “周玉青，电话！” 弄堂里传来电话大婶中气十足的叫声，周玉青微微皱眉，他在扫地，每次吃过饭，他都会主动做一些家务。 “快去接电话，别是你爹打来的吧。”江老太夺过了扫把。 周玉青不紧不慢地去接电话了，表情有些不耐烦，周阿嬷朝他背影看了眼，面有所思，肯定不是子阳打来的电话，子阳去乡下照相了，哪有工夫打电话，而且有事家里就能说，犯不着浪费钱打电话。 看这孩子不情不愿的样子，只怕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郑曼青，这姑娘出院后就不管弟弟了，自个找了间房子住着，饭店的班还在上，她去打探过几回，郑曼青看起来不是太好，家里出了丢人现眼的丑事，她在饭店也不好过，对象就更难找了，只怕歪瓜劣枣的老光棍都瞧不上她。 过了几分钟后，周玉青回来了，表情还算平静，但紧握的拳头，说明他内心并不平静，打电话来的确实是郑曼青，前些天还去他学校找过他，但他没搭理。 郑曼青是想和他重归于好的，还说了不少软话，说他们现在相依为命，要互助互靠，以前是她错了，以后她会改的，总之说了一堆废话，周玉青只一句话就让这女人闭了嘴。 “我在别人家住了这么久，生活费和学费加起来大概五十块，你给吧。” 既然想和好，那就拿出诚意来吧，嘴上说得再好听都没用，果然，郑曼青又开始哭穷，说她没钱，还说欠了饭店二百多块，每个月工资里扣，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周玉青觉得应该是真的，毕竟他这个姐姐确实蠢的很，被人算计很正常，也是郑曼青自己蠢，真以为收账是轻松活，却不知道别人只是利用她贪钱罢了，便宜别人占，亏的就是她一人，而且帐目肯定很清楚，郑曼青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估计这女人现在走投无路了，才想到了他和爸爸，哼，他不会让这女人打扰爸爸生活的。 “谁打来的电话？”江老太问。 “我同学打来问作业的。”周玉青随口编了个理由，江老太信以为真，俩没兴趣了。 周阿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了身道：“回家！” 老太太走在前头，周玉青跟在后头，一老一小都没说话，到了家后，周阿嬷才问：“郑曼青过不下去了，想过来住吧？” 周玉青表情惊讶，那女人确实是这个意思，想搬过来住，被他回绝了。 周阿嬷有些得意，什么事都别想瞒过她的火眼金睛，她冷声问道：“你怎么说？” “拒绝了。” 周玉青恭恭敬敬地回答，又把郑曼青的情况细细说了，周阿嬷冷笑了声，“真蠢，以后别接电话了。” “知道了。” 周玉青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其实他更担心郑曼青去学校闹，虽然他不怕，可烦人的很，但这事他没说，他的事他自己会解决的。 周阿嬷也没问，她都能猜穷途末路的郑曼青，肯定会去学校骚扰这孩子，她打算明天去趟学校，给门卫买点东西，要是那不要脸的女人去了，就让门卫轰出去，用不着客气，只说是疯子就行。 还有照相馆那边也得打声招呼，别让这女人去打扰她儿子。 第475章 袁天赐 郑曼青的日子确实很不好过，出院后她搬出了以前的家，重新租了间单间，连这世上仅剩的亲人周玉青她都没管，当时周玉青还在住院，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还是偷偷摸摸走的，主要是怕周子阳会找她要医疗费，还有买饭店工位的钱，再就是她妈梅琳生前存的私房钱，郑曼青知道藏在哪儿，出院后就拿走了，虽然不多，但也有一百来块，她可不想便宜周子阳。 从那之后，郑曼青就再没联系过周玉青，她觉得自己有铁饭碗，长得也不差，没有了周玉青这个负累，肯定能过得很好。 可事与愿违，回饭店上班后，郑曼青感觉到同事对她的排斥和冷漠，并不是隐晦的，而是摆在明面上的，甚至当着她面都会说一些难听话，她当然听不下去，就和对方吵了起来，领导却只骂她，还说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走人。 郑曼青这才明白自己的处境，贺晓雨那贱人倒是一了百了地死了，她会要承担这个烂摊子，而且饭店的人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出事那天晚上她没管她妈，才导致她妈死了，弟弟受重伤。 同事都骂她是白眼狼，没人和她说话，她想替自己辩解，可不知道从何说起，郑曼青在饭店上班，就像水深火热一般，可她舍不得离开，这可是花四百块买来的铁饭碗，有这铁饭碗她才能嫁干部，她得坚持下去。 等风头过去了，她的日子肯定会好过的。 可郑曼青没等来好日子，反而是更大的坑，领导安排她收帐，她自然愿意的，收帐轻松还干净，傻子才不干呢，本来饭店是每个月对帐的，但上个月底财务请假了，就没对帐，到了这个月才对帐，也就是连着两个月的帐。 帐一对下来，郑曼青就傻眼了，居然有四百六十多块的漏洞，明明她收帐时都算得很清楚，帐本上也记清楚了，可怎么会差了这么多？ 郑曼青的哭诉没人听，领导和同事都说是她贪污了，她百口莫辩，最后领导严令她自个挣钱填上窟窿，郑曼青再不情愿也只能答应，否则她就要被开除了。 加上梅琳的私房钱，还有她这些日子存的，勉强填了二百块的窟窿，剩下的每个月工资扣，她一个月工资三十六块，每个月扣二十块，剩下的十六块扣除房租后，她根本不够花，连买件衣服都不够。 走投无路的郑曼青就想到了周子阳，还有周玉青，她前些天偷偷跑着周子阳过来打探，居然发现周家住的是独门独院，而且看起来条件很好，她就后悔了，早知道周家有钱，她也不会偷偷跑了。 于是，郑曼青就死缠烂打周玉青，想回来住，她知道周子阳素来疼弟弟，只要周玉青开口，周子阳肯定能同意。 在周玉青那儿撞了墙，郑曼青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脸色很难看，心疼地付了五角钱电话费，要不是周玉青不和她说话，她也用不着浪费这五角钱。 “无情无义的东西，以后会有报应的！” 郑曼青低声咒骂，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五块钱，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离发工资还有半个月，她就只剩下五块钱了，这要怎么过？ 其实她在饭店上班，中饭都在饭店吃，早饭和晚饭也用不了多少钱，省一省五块钱还是够用的，但郑曼青大手大脚惯了，而且她还想买新衣服新鞋子，天气暖和了，她需要漂亮衣服，不打扮得漂亮些，怎么吸引优秀的男人？ 郑曼青失落地回了饭店，一回去就被领导骂了，说她工作时间说都不说一声出去，要扣奖金。 “我和组长说了。”郑曼青很委屈，明明请过假的。 “什么时候说了？小郑你可别瞎说，我刚才还在找你呢。”组长矢口否认，眼神轻屑。 结果自然就是领导臭骂了一通，还要扣这个月奖金，郑曼青委屈得眼睛红通通的，还得去干活，一边擦眼泪一边擦桌子，看着倒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了。 “吃饭，老三样！” 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男人进了饭店，大约二十出头，人高马大，相貌还算端正，但全身都透着股轻佻，年轻男人是饭店的老顾客，经常带女伴来吃饭，只不过女伴也经常不重样。 “袁公子来了啊，快请坐！” 经理亲自接待，笑得一脸谄媚，年轻男人身后跟着一男一女，江小暖如果在，就会认出来，都是熟人。 男人的是向海，女的是柳玉枝。 “别废话，麻利些上菜，我吃了还有节目。”袁天赐拍了下桌子，神情很不耐烦。 “马上就好。” 经理笑得更加谄媚，吩咐厨师赶紧炒菜，没多会儿就弄好了白灼虾，袁天赐喜欢吃虾，每次来饭店都要点虾，还得点一盘韭菜炒蛋，据说都是壮阳的好东西。 郑曼青捧着白灼虾出来了，看到表情羞涩，可眼睛却时不时朝身边瞟的柳玉枝，她不由愣住了，失声叫道：“柳玉枝？” 她和柳玉枝是小学和初中同学，关系还算可以，不过初中毕业后就没联系了，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柳玉枝也有些吃惊，她以前之所以不喜欢郑曼青，一是因为郑曼青和她一样漂亮，再就是郑曼青新衣服比她多，不过维系面子情而已。 “郑曼青你在这上班？” 柳玉枝矜持地笑了笑，坐直了身体，她今天穿的是新做的外套，布是袁天赐给的，经过向海介绍，她认识了袁天赐，一个出手大方的高干子弟，柳玉枝立刻甩掉了纠缠她的李东，果断投入了袁天赐的怀抱，虽然还没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但其他的小动作没少做。 她知道那是最后的界限，不能太容易让男人上手，她的好处还没捞够，柳玉枝目的很明确，她知道袁天赐不会娶她，她也没想嫁，她就想袁天赐替她搞个工作，大学她考不上，如果能有个稳定的工作，她的未来肯定不会差。 看到郑曼青竟然在饭店上班，柳玉枝心里有些酸，但很快就得意了，她的未来只会比郑曼青更好。 第476章 攀高枝了 郑曼青也挺意外的，好多年没看到这女人了，没想到会在饭店遇到，而且看起来柳玉枝过得还不错，新衣服新皮鞋，打扮得还挺漂亮，看得她酸溜溜的。 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就比这女人漂亮，家境也是她好，柳玉枝总是穿着旧衣服，看着灰头土脸的，而且郑曼青还知道，柳玉枝家里有多挤，那么小的一间屋子，要住那么多人，跟鸽子笼一样。 几年不见，这女人是上哪里发财了？ 郑曼青不经意地打量向海和袁天赐，这些日子在饭店上班，别的本事没学到，眼力还是练出来了，客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家境如何了。 显然这两个男人的家境都很不错，但明显是个高的那个更好，而且刚才经理那点头哈腰的样子，一口一个袁公子叫着，这可是高干子弟才有的待遇。 郑曼青心里更酸了，难怪柳玉枝能这么风光，原来是认识了高干子弟啊，哼，明明她更漂亮的，老天爷真瞎了眼。 不过她很快就有了主意，还没结婚呢，她还是有机会的，而且她感觉到，那个袁公子一直在打量自己，明显是被她吸引了的，郑曼青得意地挺直了背，不经意地朝袁天赐那边瞟了眼，眼波流动，眉眼妩媚，勾得袁天赐心里直痒痒。 有一阵子没来饭店吃饭了，没想到新来的服务员还挺漂亮，瞧这样子，应该比柳玉枝更上道，这些日子柳玉枝总是拿乔，袁天赐已经不耐烦了，毕竟柳玉枝的相貌不是特别漂亮，在他眼里，也就是鸡肋的水平。 睡了也就那样，不睡也没啥遗憾的，不值得他费太多心思。 还是这个服务员更有风情些，袁天赐朝郑曼青笑了笑，还故作潇洒地甩了下头发，自来熟道：“原来是认识的啊，坐下一块吃饭吧。” 柳玉枝暗暗咬牙，该死的贱人，一来就抢她男人，她笑着说道：“是我小学同学，好多年没见面了，真没想到会在饭店遇上。” 她又朝郑曼青笑道：“曼青你快忙去吧，别因为我耽误了工作。” 赶紧滚得越远越好，要是早知道这贱人在饭店上班，她就会说服袁公子去其他饭店吃饭了。 “有啥耽误的，我说坐下就坐下！” 袁天赐虎着脸发号施令，经理当然不敢和他作对，冲郑曼青使了个眼色，郑曼青求之不得，得意地朝柳玉枝看了眼，便坐在了袁天赐身边，这些天的郁闷一下子就没了。 她总算时来运转了，只要能搭上这个袁公子，看谁还敢欺负她，说不定剩下的二百多块，经理也不敢扣了。 这些天郑曼青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她是被经理和同事集体坑了，这些丧良心的看她好欺负，合起伙坑她，什么帐对不上，分明就是想昧她的钱，可她只能吃这个哑巴亏，除非不想在饭店干了。 老天开眼，她的好运来了！ “曼青这名字好听，一会儿去看电影吧，外国片儿。”袁天赐采花无数，自然看出了郑曼青的小心思，正中他下怀。 这些天他正旷着呢，郑曼青送上门来解渴挺好。 “我还要上班呢，要扣工资的。”郑曼青神情娇羞，还朝经理那边看了眼。 “上什么班！” 袁天赐冲经理那边招了下手，经理屁颠地过来了，袁天赐直接说道：“一会儿我带曼青去看电影，请个假。” “成，袁公子玩得开心啊。” 经理笑眯眯地应了，一脸巴结讨好的样子，看得郑曼青特别解气，也更加坚定了嫁高干子弟的决心，这就是权势的魔力，她一定要当干部夫人，以后再没人敢欺负她了。 全程被冷落的柳玉枝，气得后槽牙差点咬碎，可她不敢表现出一点不满，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板回场面，决不能让郑曼青这贱人得逞。 实在不行，也只能提前让袁天赐尝到甜头了，柳玉枝暗下决心。 吃过饭后，袁天赐就带着郑曼青去看电影了，柳玉枝和向海当然也随同，向海看出了袁天赐有了新欢，对柳玉枝没兴趣了，便开始打起了新的主意，得找机会把江小暖介绍给袁公子认识，这袁公子可是个浑人，只要他看上的，用强的都有可能，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被欺负的姑娘没一个敢吭声的，吃下了这哑巴亏。 ********* 周阿嬷去了周玉青的学校，打点了门卫，可这回她却失算了，过去了一个星期，郑曼青都没去学校闹，也没去照相馆，老太太搞不懂了。 “这女人现在穷途末路，怎么可能不去闹呢？不对劲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周阿嬷，和江老太聊起了这事，江老太在择菜，听了后就说道：“你又不是诸葛亮，哪能回回都算着。” 周阿嬷没好气地白了眼，她当然没诸葛亮的本事，可还真没几回算错的，这次郑曼青的表现绝对不正常。 “别择菜了，走！” 周阿嬷拽着江老太就要出去。 “我还要做饭呢，不去！”江老太不乐意。 “我请你吃肉丝面。” 江老太立刻便主动朝外走，反客为主，拖着周阿嬷走，“走走走！” 除了肉丝面，她还要买几回肉包子回来加餐，周老太婆小气抠索的，好不容易请回客，她肯定要狠狠宰一顿。 俩老太太去的是郑曼青上班的饭店，此时还没到饭点，店里人不多，服务员都懒洋洋的，周阿嬷叫了两碗肉丝面，四下打量，没看到郑曼青。 “那女人不在，不会开除了吧？”江老太也发现了，低声问。 “没。” 周阿嬷一进饭店就先看了贴满了职工相片的宣传窗，郑曼青的相片还在，说明她还是饭店的员工，可能有事请假了。 一个中年女人捧了两碗肉丝面过来了，懒洋洋地放在桌上，被周阿嬷叫住了，故意问道：“前几天我来你们这吃面，有个长得蛮漂亮的年轻姑娘去哪了？上回她还算错帐了呢。” 原本无精打采的服务员，立刻来了精神，鄙夷地嗤了声，嘲讽道：“人家攀高枝了，哪还用得着上班呢。” 第477章 心有不安 “啥高枝？勾搭男人了？”江老太眼睛亮了，肉丝面也顾不上吃，冲服务员打听，周阿嬷也停下了吃面，炯炯有神地看着服务员。 俩老太太如此配合，让服务员挺受用的，她四下看了下，反正没客人，便坐了下来，“勾搭了个高干子弟，这些天班都不上了，那男人家里当官的，连我们经理都不敢得罪，哼，我们家里孩子生病都不敢请假，怕扣工资，这小骚货天天请假，不就是仗着有男人撑腰！” 服务员口气酸溜溜的，这些天郑曼青上班的次数少，有时候连假都不请，经理也不敢说啥，少一个人，活自然就多了，她们几个服务员都怨死了，但也只敢在私下埋怨，当着郑曼青的面，她们还得客客气气的，怕得罪袁天赐。 可把她们憋屈死了，一肚子牢骚正好冲江老太她们发了出来。 “这狐狸精是要嫁干部了？”江老太悻悻地问。 服务员神色更鄙夷了，“哪能呢，你们是不知道，那男人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睡过的女人两只手进了数不清，还得加上两只脚，不过就是玩玩，人家干部家庭，怎么可能娶这小骚货，想得美呢！” 江老太这下放心了，不娶就好，她可不希望郑曼青这狐狸精过好日子。 服务员又说道：“这小骚货就可劲儿作吧，等那花花公子新鲜劲过去了，哼，有她好受的！” 别看经理这些天好说话的很，老早憋一肚子火了，等袁天赐厌了，郑曼青的苦头也就到了，饭店的人都等着看好戏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经理背着手出来了，服务员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走了，装出忙碌的样子。 周阿嬷心里的疑惑解开了，便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面，郑曼青这蠢货用不着她费心思对付，自个就能作死，花花公子还能有什么良心，看着吧，顶多也就一个月的热乎劲儿。 吃过了面，江老太拽住了周阿嬷，眼巴巴地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再买几只包子，大宝和恬恬，还有玉青都好久没吃包子了。” “成！” 周阿嬷也很干脆，可眼神却意味深长，江老太以为占到了便宜，兴致勃勃地去了窗口，大声嚷道：“要十只肉包子。” 总共五角钱，还得一斤粮票。 江老太抱紧了报纸包着的肉包子，冲周阿嬷看去，示意她好去付钞票了。 周阿嬷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把，掏出了空荡荡的两只口袋，连裤口袋也掏出来了，其实钞票都被她转移到衣服里面的口袋了，钱是小事，她就见不得江老太这贪便宜的小样儿。 “刚才肉丝面花光了。”周阿嬷气定神闲地说着。 江老太急了，看了眼怀里的包子，果断道：“那不要了。” “那怎么成，都给你装起来了，你不要还卖给别人不成？赶紧付钱！”饭店服务员可不好说话，气冲冲地嚷着。 后面来了几个客人，排在江老太后面，都是赶时间的，也帮着催江老太。 周阿嬷则悠哉地去了一旁，她知道江老太肯定有钱，果然，被群攻的江老太吃不消了，委屈地掏出了五角钱，还有一斤粮票，这才抱着一兜肉包子出来了，看到周阿嬷就没好气地瞪了眼，又上这老太婆的当了，刚才吃的肉丝面也不香了。 “阿姐你以后出门多带些钞票，又不是没钱，抠抠索索的干啥！” 路上，江老太一直在埋怨，周阿嬷也不理她，只当她在放屁，还从报纸里抢了只肉包子津津有味地啃着，白吃就是舒服啊。 江家的晚餐桌上，多了一盘肉包子，江小暖看出自家奶奶心情不太好，沉着脸像是谁欠了钱一样，就冲周阿嬷小声打听。 “花钱了，心疼。” 周阿嬷冲肉包子努了努嘴，江小暖明白了，哭笑不得，她每个月给老太太那么多生活费，就算天天吃肉包子都绰绰有余，可这老太太花钱还是抠抠索索的，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大方些。 等周玉青吃过饭回家后，周阿嬷说了饭店打听来的事。 “那敢情好，自己作死，还省玉青的事了。”江小暖冷笑。 郑曼青可真是蠢，居然以为花花公子会有真情，呵……她虽没见过那个袁公子，可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个把女人当成玩物的渣渣。 陆寒年却面有所思，袁公子？ 不会是他认识的那个吧？ 如果真是袁天赐，郑曼青确实是在作死，袁天赐可不是善茬，而且也没那么大方，基本上是白嫖，软的不成就来硬的，要不是袁家护着，就这王八蛋犯下的罪行，都足够枪毙十几回了。 “是不是叫袁天赐？”朱古力也想到了这家伙。 这个时候的风气还是蛮保守的，很多高干子弟其实人品都还不错，像袁天赐这种人极少，朱古力一听就想到了这王八蛋，觉得十之八九是他。 “不晓得叫啥名，反正听说家里是当大官的，欺负了好多姑娘家，都没啥事儿。”江老太说。 朱古力拍了下桌子，气愤道：“肯定是那王八蛋，全海城就他一个袁公子！” 陆寒年也肯定是袁天赐，不过他不打算管这闲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郑曼青可是乐在其中的。 江小暖却想到了前世周野的死，周野就是和大院的纨绔子弟起了冲突，这才意外死亡的，那个纨绔子弟好像也姓袁，莫非就是这个袁天赐？ 她的心陡地沉了沉，有种极不好的感觉，便准备这段时间多打听打听袁天赐的事，尽量让周野和他别正面杠上。 而且她还记得，周野是在饭店出的事，那个袁天赐好像是参加朋友的生日宴，周野也正好在饭店吃饭，而且是傍晚时候出的事。 要不然她就提醒周野这段时间少去饭店吃饭，也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到不平事就找公安叔叔，别自个冲上去闹。 江小暖打定了主意，心里安定了些，晚上她就和陆寒年说，让他提醒周野。 又过去了一星期，复读班的学习按部就班，这天放学，江小暖和朱古力回了家，吃过晚饭后，就回房间做作业，弄堂响起了大婶的叫声，“江小暖电话！” 第478章 周野出事 江小暖才刚拿出试卷，听到大婶的叫声，眉头皱了皱，这个时候谁还打电话过来，肯定不是陆寒年。 陆寒年前天去南方进货了，现在应该还在火车上，没机会打电话。 “我去接电话，你先做题。” 江小暖起身出去了，小跑着去了电话亭，这个年代的办事效率太差了，她年前申请了装电话，到现在还没批下来，她去街道问，说因为人数不够，拉电话线成本太高，要等凑足了多少人才肯装，气得江小暖无言以对，看这样子，估计还有得等了。 电话居然没挂，一直这么等着，江小暖心里一紧，看来是急事呢，也不知道是谁。 “小暖，你老公在家不？”话筒里传来岳红珊焦急的声音。 “他前天出门了，发生什么事了？” 江小暖心里更紧张了，虽然让陆寒年提醒了周野，可她还是担心不能改变周野的命运，这些天脑子里总是惦记着这事儿，听岳红珊这口气，显然是出事了。 “是阿野，他陪我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和那同学的一个朋友吵起来了，吵得挺凶的，我劝都劝不住，我怕他们打起来，阿野的脾气倔的很，只听你老公的话……” 岳红珊急得都要哭了，她还是头一回看到周野发那么大的火，真担心会出事，那个姓袁的男人不是好人，而且还带了那么多帮手，她怕周野吃亏。 陆寒年又不在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别急，我现在赶过来，你们在哪？”江小暖也很着急。 这和前世周野出事时的情形对上了，她又问道：“那个和周野干仗的人是不是姓袁？” “对，那些人都叫他袁公子，不是好人，那男人以前还调戏过我，阿野把他揍了一顿，我们在国光饭店。”岳红珊咬牙切齿地说。 江小暖虽然好奇，但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她得赶紧赶过去，否则周野那小子的小命怕是要完。 “红珊，你听我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拖住周野，在我赶来之前，千万别让周野和那姓袁的干起来，一定要拖住，记住了？” 江小暖口气很严肃，岳红珊本来就害怕，听她这么一说，眼泪都吓得流出来了，“我……我会拖住的，小暖你一个人别过来，叫几个帮手，要不报告公安？” “我马上过来，你一定要拖住，别让周野和姓袁的正面干上，千万千万！” 江小暖又叮嘱了句，这才挂了电话，飞一般跑回了家，一进门就嚷道：“古力，干架去！” 话音刚落，朱古力就一阵风地冲了出来，眼睛明亮，神采奕奕，“去哪干？” 好久都没干架了，她骨头老早都痒痒了。 “跑我走！” 江小暖没时间解释，跑到对面屋子找了根陆寒年的牛皮带，她其实更想带菜刀的，但袁天赐那王八蛋背景深厚，要是砍死了会惹大麻烦，还是拿皮带抽几下算了。 反正这王八蛋自有天收，肯定不得好死。 出门时，她又顺手捡了块板砖，放进了包里，朱古力已经骑上车了，脚尖点地，潇洒地冲她甩头，江小暖跳上了车，“国光饭店，飞速前进！” “放心！” 朱古力用力蹬了起来，自行车跑得比山地车还快，她知道国光饭店在哪，以前去吃过饭，江老太担心地跑出来，“你们这是去干啥？” “看电影！” 江小暖大声说了句。 江老太更担心了，她刚才模模糊糊听见了干架，还看见孙女拿了块板砖，看电影用得着带板砖？ 可别出事了，可她了也不知道这俩死丫头去哪了，海城这么大，她上哪去找人？ 担心不已的江老太，匆匆忙忙地去找智多星周阿姐了，听她说了后，周阿嬷并不是太担心，“有古力那丫头在，吃不了亏，小暖做事有分寸。” 朱古力那丫头一个对十个大男人都没事，小暖那丫头也是个狠茬，肯定吃不了亏，而且小暖办事向来有分寸，她既然没叫其他帮手，只带了朱古力，说明肯定是有把握的。 “真没事？” 江老太还是担心，丫头再厉害也是丫头，能有多厉害啊。 “那你还能干啥，你知道小暖她们去哪了？” 江老太扁了扁嘴，沮丧不已，确实不知道，哎……只能在家干等着了。 国光饭店 天色已经暗了，饭店现在挺热闹，大堂摆了两大桌子，有人过生日，正是岳红珊的一个女同学，她的对象替她庆生，在饭店摆了两桌，这对象是袁天赐的狐朋狗友，自然叫来了袁天赐捧场。 岳红珊本来不想叫周野的，但周野一听是吃晚饭，吃过饭后天都黑了，国光饭店离海城大学还有不少路呢，自然不放心，便要跟着来。 谁知一到饭店，周野和袁天赐就对上了，本来这两人就不对付，上次袁天赐还调戏过岳红珊，新仇旧恨加一块，周野自然没好脸色。 袁天赐更不是滋味儿，他对岳红珊是有企图的，岳红珊是大学生，长得又漂亮，那个女同学的对象不是好东西，专门给袁天赐拉皮条的，他就想着把岳红珊介绍给袁天赐，压根就没想岳红珊乐意不乐意。 结果当然是袁天赐吃了闭门羹，这王八蛋素来强取豪夺惯了，就准备用以前的老法子，耍无赖再加上用强的，百试百灵，可偏偏就被周野撞上了，别说他认识岳红珊，就算是素不相识的女孩，周野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周野狠狠教训了袁天赐一顿，救下了岳红珊，再然后他俩就顺理成章地处对象了。 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周野脸色变得阴沉，他前后一想，大致就想清楚了，冷冷地看向对面那个坐立不安的男人，正是组织今晚生日聚会的家伙，名叫吕博，和向海家世差不多，父母是小干部，和袁天赐交情很不错，跟着一块干了不少缺德事。 “看来今晚是鸿门宴啊，红珊现在是我对象，袁天赐，给老子收起你那龌龊心思，否则老子让你趴地上学癞蛤蟆爬！”周野冷声警告。 第479章 恰好赶上 “老子还怕你不成？有本事单挑！”袁天赐用力拍了下桌子，眉眼间都是阴戾。 他老早就看不惯周野了，有什么拽的，不就是去B队立了功吗，不照样回来看大门了？ 还敢和他抢女人，哼，今晚他就好好教训这臭小子，他可带了十来个帮手，周野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打不过，等打趴下了周野，那姓岳的女人也不放过，给脸不要脸的臭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尝了鲜后，就赏给几个兄弟了。 袁天赐根本不觉得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他从十六岁起，就是这么过的，反正不管捅出多大的篓子，家里的大人都能替他补上。 在海城，他就是天，有什么好怕的。 (别说作者乱写，不管什么年代都有这种人，可以去查查以前的一些事，作者写的还是比较含蓄的） “单挑就单挑，老子还怕你不成！” 周野自然不怕，袁天赐看着人高马大，就是个空壳子，他一只手都能打趴下。 “阿野，我们走吧，不要理他们！”岳红珊死死拽着周野的衣服，她记着江小暖的话，一定要拖住周野。 江小暖口气那么郑重，而且她心里也很不安，总觉得今晚要出大事，她好害怕。 “我害怕……阿野你别去。” 岳红珊哭着央求，细白的手都鼓起青筋了，还是不肯松手，周野心里一软，哄道：“放心，那王八蛋打小就打不过我。” “他们人多，你才一个，你听我的，别去！” 岳红珊苦苦哀求，她才不信袁天赐那种人会讲江湖道义，肯定是想哄着周野去没人的地方群殴，她还真猜对了，袁天赐就是这个打算。 “周野你越活越怂了？吓尿了吧？还是去B队练过的呢，我看你去的是B队文工团吧？”袁天赐大声嘲讽，几个狐朋狗友也都笑出声，眼神鄙视。 “老子今天非让你趴着叫爷爷！” 周野哪忍得了，用力一甩，岳红珊被他甩开了。 “去单挑啊！” 周野走到袁天赐面前，提住了他的衣领。 “这里人多，找个安静地儿！” 袁天赐眼神阴冷，冲几个狐朋狗友使了个眼色，今晚他一定要让周野好看。 “阿野你别去！” 岳红珊冲过来，死命抱住周野的腰，死活不松手，江小暖还没来呢。 “哎呦，这还没开干呢，搞得这么生离死别的干嘛？其实不想打架也没什么，和袁公子磕头认个错就行，袁公子大人大量，不会和你们一般计较的！” 郑曼青阴阳怪气地嘲讽着，今晚能闹得这么大，她的功劳不小，周野一来她就认出来了，正是以前和江小暖一块吃过饭的男人，还开了吉普车呢。 可惜后面周野没来饭店吃饭了，第二回见面，这男人身边就有了女人，郑曼青不觉得岳红珊比她漂亮，她只觉得不甘心，虽然已经攀上了袁天赐，可郑曼青还是不甘心。 毕竟袁天赐没周野好看，而且袁天赐也不细心，对她颐指气使的，就算她和袁天赐已经有了那关系，郑曼青觉得她也算袁天赐的正经对象了，可袁天赐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像周野，又是替岳红珊剥虾，又是夹菜的，和袁天赐形成鲜明对比，也让郑曼青更酸了，嫉妒让她头脑发晕，便阴阳怪气地说了不少挑拨离间的话，越发让矛盾激烈了。 柳玉枝也在，全程都没吭声，她本来想和袁天赐更深层次地发展一下，可让郑曼青截了胡，虽然很气，可柳玉枝心思深沉，依然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不过她和向海也走得更近了。 袁天赐得不到，向海就更不能失去了，柳玉枝很务实，她不会做无用功的。 向海当然也在，他还是头一回见识这种场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怕出事受牵连。 郑曼青这样一说，袁天赐立刻就挑衅地笑了，“对，怕了就磕个头，本公子有涵养，肯定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袁天赐你想钻老子裤档早说，老子现在就满足你！” 怒火冲天的周野，哪里还忍得住，冲上去就要教训这王八蛋，岳红珊根本拖不住，想了想只得抓起了一只凳子，实在不行就干吧，反正她不会拖累周野的。 袁天赐也不想找没人的地儿了，阴翳密布的脸十分难看，小时候他就钻过周野的裤档，这屈辱的事他永远都记得，这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今晚他不会手下留情的！ “都给老子上，弄死他！” 袁天赐气冲冲地喝了声，几个狐朋狗友犹豫了下，朝周野涌了上去，反正有袁公子罩着，捅破天都没事，他们怕个屁。 朱古力和江小暖正好骑到了饭店门口，车子才停下，就听到了袁天赐的叫骂声，江小暖跳下车，抄起皮带就冲进去了。 “等我一块儿！” 朱古力索性甩了车，虎虎生风地跑在了前头，打架这事还得她来，小暖这细胳膊细腿的不行。 饭店的工作人员和经理，都吓得躲到了一边，经理的脸比苦瓜还苦，他还不敢打电话给公安，不管是袁天赐还是周野，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情急之下，经理倒是想到了好办法，得给领导打电话，那领导认识周野姑父，眼下这乱子公安处理不了，得让家属出面才行。 就这样，电话七转八转，终于转到了周野姑父那儿，周野姑父还在吃晚饭，和好朋友高主任一块喝着小酒，一听周野和袁天赐那王八蛋干起来了，俩人酒也不喝了，各骑着车就出来找人了。 江小暖一冲进饭店，就看到了一团混乱，周野和几个男人打成一团，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手里拿着闪闪发光的东西，在旁边转悠着，江小暖心里一紧，赶紧冲过去，对着这男人就是一皮带。 前世周野就是被匕首捅死的，她不会再让悲剧重演的。 “哎呦……哪个王八蛋敢打老子！” 袁天赐手里拿的确实是匕首，他倒也没想弄死周野，就是想挂点彩，给周野点颜色瞧瞧，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人抽了一皮带狠的，脸上登时多了一道血痕。 第480章 姑奶奶好好疼疼你 “靠……哪个王八蛋不想活了？” 袁天赐脸上火辣辣地疼，眼泪都出来了，江小暖这一皮带抽得极妙，从脖子下边抽过去，由下及上，皮带尾梢抽在眼角边，一道鲜红的痕迹，一下子就肿了起来，疼得袁天赐眼睛都睁不开了。 从小到大他都是袁家的宝贝疙瘩，连根手指头都没人敢动他，哪受过这种委屈？ “你姑奶奶我！” 江小暖脆生生的声音刚落，又是一皮带抽了过去，用了十成的力气，这种祸害死一个少一个，可惜杀人要偿命，只能多抽几皮带消消火了。 “哎呦……你们死人哪，给我弄死这臭娘们！” 袁天赐的另半边脸也肿了，两只眼睛也都眯了，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能认出来是女人，听声音应该很年轻，但相貌看不清，袁天赐现在只想弄死江小暖，其他的邪念都没了。 向海和柳玉枝也认出了江小暖，惊得面面相觑，更震惊江小暖的大腿，居然连袁天赐都敢揍，难道她不知道袁家的势力有多强吗？ 柳玉枝很快就高兴了，江小暖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袁公子肯定不会饶过这女人的，哪怕江小暖长得再漂亮都不管用，她知道向海的打算，想介绍江小暖给袁公子认识，现在这层威胁没了，郑曼青那蠢货不算威胁，她还有机会讨袁公子的欢心。 几个男人听到了袁天赐的叫声，都朝江小暖围了过来，但看到她的绝世美貌，脚步不由迟疑了，这可是袁公子的心头好啊，真打坏了袁公子肯定后悔。 “老大，这女人比电影演员还漂亮，真弄死？” “要不弄死之前尝尝鲜？” 袁天赐使劲揉了揉眼睛，视线清楚了些，就看到了冷若冰霜的江小暖，不由像呆头鹅一样怔住了，眼睛都直了。 他采花无数，这女人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脸蛋身材无一不妙啊！ “给我捉活的，本公子要好好疼疼她！” 袁天赐色心大起，笑得特别恶心，在他看来，江小暖已经是他的囊中物了，今晚就能洞房花烛。 其他几个男人也都笑了，他们之所以对袁天赐忠心耿耿，一是袁家势力大，二就是袁天赐挺大方，自己吃肉也会让他们喝汤。 这漂亮女人真是极品，等袁公子玩腻了，他们还能喝点鲜汤呢。 江小暖当然听得懂这些王八蛋的话，冷笑了声，上前了几步，冷声道：“我先好好疼疼你！” “快来疼，把本公子伺候好子，有你的好处……啊哟……” 袁天赐还以为江小暖倾倒在他的绝世风采下了，得意之极，等着江小暖过来主动示好，其他几个男人也识趣地散开了些，不打扰他们主子寻开心。 但江小暖一过来，就从包里抄出了板砖，对着袁天赐的脑袋就是一下子。 “很疼吧？我再疼你几下！” 江小暖索性站到了凳子上，这王八蛋太高了，她个子够不着，之前那一板砖没砸到脑袋，砸在下巴那了。 袁天赐还没反应过来，脑门上一阵剧痛，然后就是粘糊糊的东西，顺着眼睛和脸流了下来，还流进了嘴里，一股腥甜味儿。 打小就娇生惯养的袁天赐，很久都没反应过来这腥甜的东西是什么，直到看见滴落在地上的血迹，他才醒悟，原来他让人开瓢了。 “你敢打我？” 袁天赐捂着脑袋，一字一句地问，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女人居然敢打他？ 这是吃熊心豹胆了？ “不相信？好好看着！” 江小暖眼明手快，又是一板砖砸在了他后脑勺上，这王八蛋不禁砸，换个地方保险些。 但这回袁天赐反应快了些，避开了板砖，只砸砸了一点皮，但也足够让袁天赐怒火冲天了。 “给我弄死这臭娘们！” 袁天赐再没心思怜香惜玉了，他一定要弄死这女人，再扔到乱葬岗去。 “我答应了没？” 朱古力冲过来了，一脚一个，就将两个围着江小暖的男人踹翻了，再一手提起了袁天赐的衣领，脚都悬空了。 袁天赐睁开被血粘住的眼睛，看到了朱古力，后脖子顿时凉叟叟的，怎么会是这个母老虎？ 他爹没这母老虎的爹官大，他自己也打不过人家，今晚没戏了。 “想欺负我姐们？你得问问我这拳头答应不答应！” 朱古力在袁天赐肚子上连着捶了十来拳，隔夜胆汁都吐出来了，翻着白眼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古力别打死了。”江小暖提醒。 “放心，贱人命长！” 朱古力意犹未尽地又捶了几拳，这才松开了手，这家伙像死狗一样摔在地上，也没人敢去搀扶他，其他的狐朋狗友见情况不对，拔腿就想逃，但被周野拦住了。 周野心里憋着火，袁天赐他连一拳都没揍着，让两个女人给抢走了，他在对象面前还有啥面子？ “想走？不要我磕头了？” 周野连声冷笑，揪住一个家伙就是一脚，不多时就打得落花流水，岳红珊还贡献了几板凳，在背后偷袭，板凳都砸坏了两条，但她好兴奋，越砸越开心，从来没觉得像今天这么刺激过。 郑曼青见势不妙，悄悄挪着脚步，想离开饭店，但被岳红珊看见了，她恨死这女人了，一晚上都在阴阳怪气地挑拨离间，否则也不会闹得这么僵。 “别走！” 岳红珊抓住了郑曼青的头发，还踢了脚，郑曼青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和岳红珊扭打在一起，周野一看自家亲亲对象要吃亏，立刻就赶过去了，不过他也没动手，只是拦着郑曼青，让岳红珊单方面暴虐。 “袁公子救我！” 郑曼青惊恐大叫，身上又挨了好几拳，疼死她了。 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袁天赐，听到她的叫声，倒是清醒了些，他对郑曼青并没多少怜香惜玉之情，但他要面子。 郑曼青现在是他的女人，当他面欺负他女人，就不给了面子。 怒火中烧的袁天赐，从口袋里抽出了匕首，磕磕绊绊地朝郑曼青那边冲过去，他眼睛都让血糊住了，看东西一片血色，模模糊糊的，只是听着声音辨别。 第481章 一命抵一命 “袁公子救救我，我要被打死了……他们都没把你放在眼里……” 郑曼青虽然蠢，可她也没蠢到家，知道要怎么说才能激起袁天赐的怒火，这男人最要面子，只有这样说，她才能得救。 果然，袁天赐更火了，在海城他就是天，这些人欺人太甚，太没把他放在眼里了。 就算朱古力的爹官大又怎么样，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可是袁家三代独苗，就算他教训了朱古力也没什么，姜司令以前还是他爷爷手下的兵呢，肯定要卖他爷爷面子。 袁天赐这么一想，胆气又壮了，捏紧了匕首，满面阴戾地朝周野那边走去，此时的情况是，周野拦住了郑曼青，不让她靠近，也不让她走，安静地接受岳红珊的暴揍。 江小暖和朱古力则在对付其他人，饭店里乱得乌烟瘴气，经理和几个服务员都躲进后厨了，只等家属赶紧过来镇场。 “不给老子面子，老子弄死你们！” 袁天赐神情更加阴鸷了，脸上都是血，看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场面又乱又吵，周野没听见，他还在欣赏自家女朋友的英姿，并准备空了教教岳红珊格斗术，揍人可不是这样揍的，得讲究方法。 “我对象给我剥虾关你屁事，你话那么多，怎么不去当八哥！” “就你这种不知自爱的下贱人，你配和我说话吗？我打你都是看得起你！” “还想让我家阿野磕头，你多大脸啊！” 岳红珊揍一拳就骂一句，今天晚上都是这臭女人在兴风作浪，还说周野没出息，给女人剥虾，又说周野不给袁天赐面子，反正说了一堆阴阳怪气的话，否则今晚周野和袁天赐也不会闹起来了。 幸好小暖带人过来了，否则她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万一周野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岳红珊心里突然沉甸甸的，还有一种莫名的悲伤，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袭卷了全身，岳红珊下意识地侧头，就看见了一道寒光，正朝着周野刺了过来。 “小心！” 岳红珊尖叫了声，用力拉开了周野，而且用力过猛，她收势不及，整个人朝后倒去，周野也随着她一起倒了下去，不过在快落地时，周野一个翻滚，垫在了地上，岳红珊则趴在他身上，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袁天赐眼睛看不清，刀子本就偏了些，周野又躲开了，他的刀子却收不住，因为他气愤之下，用了全身的力气，在惯性作用下，他的人和刀子依然朝前刺去。 “不要……袁公子……是我……” 郑曼青吓得尖叫，惊恐地看着寒光闪闪的匕首，朝着自己刺了过来，她想躲开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拔不动。 她的脑海里，甚至还出现了那天晚上，妈妈和弟弟被贺晓雨用刀砍的画面，空气中都是血腥味，地上都是血，妈妈和弟弟身上也是血，她在角落瑟瑟发抖，她想救人的，可她害怕。 她和周玉青说是吓得腿软了，其实那天晚上她的腿没软，只是她不敢去救人，贺晓雨太可怕了，她怕死。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妈妈和弟弟倒在了血泊中。 现在，她的腿是真的走不动了，郑曼青突然想到了‘报应’二字。 她低下头，看到了匕首刺进了身体里，奇怪的是，一点都不疼，只感觉到了一阵冰冷，像是小时候冬天吃雪一样，顺着咽喉往下流，冰凉凉的。 现在也是这样的感觉，但很快血就喷出来了，她也感觉到了疼痛，眼前一黑，慢慢倒在了地上。 “弄死你！” 袁天赐还不知道自己捅错人了，还在恶狠狠地咒骂，最先发现不对的是周野，他赶紧捂住岳红珊的眼睛，“别看！” 然后就冲过去踢掉了袁天赐手里的匕首，再蹲下去检查郑曼青的伤势，还有微弱的呼吸，但血流个不停，周野一看伤口的位置，心就凉了。 虽然不是心脏，可却是腰子那儿，这也是要害，得赶紧送医院才行。 “别打了，快送医院，出人命了！” 周野一边叫，一边给郑曼青止血，可伤口太深了，血依然流个不停，很快就染红了地面，郑曼青的呼吸也更加微弱了。 “啊……” 柳玉枝和几个女人都吓得不住尖叫，其他人也很慌，他们跟着袁天赐为非作歹，但真搞出人命的时候并不多，眼下郑曼青血淋淋地倒在地上，他们立刻就害怕了。 江小暖看到地上气惹游丝的郑曼青，再看向毫发未伤的周野，心里的大石顿时落了地，前世出事的是周野，被袁天赐捅伤的。 这一世，捅伤的人变成了郑曼青。 她是这样理解的，袁天赐伤人的事件必须发生，她就算重生了也无法改变，也就是说，今晚上必须死一个人，她救下了周野，郑曼青就必须死了。 这女人的死活她不在乎，只要能救下周野就行。 但才刚松的那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江小暖想到了顾景川的死，她肯定要救下顾景川的，希望到时候替代的人，也和郑曼青一样死有余辜。 她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高主任和周野姑父也赶到了，他们都是B队待过的，也上过战场，对血腥味太熟悉了，在饭店外面停下车，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脸色都变了，车子也顾不上停，赶紧冲了进去。 周野姑父最紧张，他是知道周野那个高僧批命的，一直以来，周家人都紧张不已，担心周野的这条小命，老天保佑，今晚小野可千万别出事。 “小野！” 周野姑父一看到周野身上的血，脸都白了，像李逵一样的壮汉，扒拉着周野就掉眼泪，“伤到哪了？让我看看，赶紧去医院！” 高主任也看到自家侄女了，惊吓大过意外，朱古力身上也有血，他急匆匆地跑过去，揪住了朱古力就喝问，“哪受伤了？谁干的？” 妈拉个巴子的，居然敢欺负他侄女，活不耐烦了！ 第482章 女人的眼泪是温柔刀 “我没事，是别人的血。”朱古力和周野异口同声的说。 但两个姑父都不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检查了一遍，确实没伤口，这才放下心了。 周野姑父擦了把老泪，老脸有些挂不住，太丢人了，这一肚子邪火自然全撒在周野身上了，一巴掌用力扇在周野脑袋上，还加了一脚狠的。 “你长能耐了？还出来打群架？谁给你的胆子？一会儿我就和老爷子说，揍不死你这兔崽子！” “月考取得了一点小小的进步，你就要上天了？我让你出去住，是让你好好学习的，你就这样给我学习？立马给老子搬回来，否则我告诉你爹，打断你狗脚！” 高主任也同样一巴掌拍在了朱古力脑袋上，当然收了不少力气，可朱古力还是被他拍得龇牙咧嘴的，不服气嚷道：“我是路见不平替天行道，你能不能搞清楚再骂人？” “替什么行道？不平事有公安管，用不着你个死丫头凑热闹，给我回家！” 高主任压根不听，刚才他胆都快吓破了，生怕受伤的是这死丫头，现在这老心肝还砰砰砰地跳呢，他就知道江小暖那红颜祸水不靠谱，月考倒是进步了，可要是朱古力出了事，他宁可这丫头永远考鸭蛋。 “不回，我要考军校！” 朱古力倔强的很，带冲高主任翻了个大白眼。 “我管不了你了，回头再和你算帐！” 高主任气得咬牙切齿，不过眼下不是训人的时候，这么重的血腥气肯定是有人受重伤了，人命关天的事不能小觑。 经理也出来了，看着大堂一派狼藉，他比吃了黄连还苦，再看到血泊中的郑曼青，经理感觉吃进去的黄连又吐出来了，全堵在了嗓子眼。 这可真出大事了。 “赶紧打电话给公安……” 经理声音都抖了，两条腿发软，郑曼青要是死在饭店，就算他没嫌疑，可这饭店一时半会肯定开不了业了，他还是得吃批评，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高主任弯下腰，掀起郑曼青眼皮看了下，心沉到了底，瞳孔已经扩散了，没必要送医院了。 冲周野姑父摇了摇头，高主任说道：“找公安吧。” 都出人命了，肯定得公安接手，他现在担心的是，朱古力和周野有没有牵连。 “是袁天赐捅的。”江小暖走过来说。 高主任一看到她就头痛，没好气地哼了声，江小暖当然不会介意，换了她是家属，看到自家孩子搅和进这么大的事里头，肯定也没好脸色。 袁天赐眼睛还是看不清，但他听到了周围的声音，知道自己捅错人了，而且人还死了，心里不由慌了，以前弄死的女人，基本上是自个跳河上吊的，他亲手还真没弄死过人。 嗅到了浓稠的血腥味气，袁天赐又怕又慌，惊慌叫道：“不是我……我没刹人！” “就是你杀的，凶器还在你手里，这么多人看见了，你别想赖帐！”江小暖神情嘲讽，就算袁家只手遮天，可都出人命了，袁天赐总不会再逍遥法外了吧？ 郑曼青死了，袁天赐去坐牢，要是能判死刑就更完美了，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咣当”一声，袁天赐扔掉了血淋淋的匕首，指着脸上的伤叫道：“我是正当防卫，我是被害的，我没刹人……” 他不会坐牢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肯定会保他的，他可是袁家三代独苗，他要是出事了，袁家的香火就断了。 “防卫你奶奶个腿，成天干这些缺德事，龟儿子养的玩意儿！” 高主任是认识袁天赐的，也知道这家伙干的那些缺德事，只不过袁家老爷子面子大，下边的人都卖他面子，对袁天赐做的那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谋逆大事，索性就当没看见了。 再就是袁天赐欺负的那些姑娘，没一个上告的，一是惧怕袁家势力，二就是害怕风言风语，现在这个时候，女人的名声大过天，没了清白，就算你是受害者，也照样会被人戳断脊梁骨，破鞋这两个字会伴随一辈子。 所以，很多受害的女人都选择了沉默，不敢去告状，这也导致了袁天赐越发嚣张。 高主任一脚踢在了袁天赐身上，紧接着周野姑父也踢了脚，今天幸好小野没出事，否则他饶不了这龟孙。 袁家是厉害，可周家也不是吃素的。 “别打了……啊哟……痛啊……” 袁天赐疼得满地打滚，活了二十五年，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殴打，今晚他真是倒八辈子霉了，先是让人开瓢，还抽皮带，现在又被人拳打脚踢，半条命都快折了。 可他还不敢反抗，因为这两人他也惹不起，袁天赐不傻，他欺负都是平民百姓，大院的人他一个都不敢招惹，他知道惹了会有麻烦。 岳红珊躲在周野身后，看着地上没了生气的郑曼青，吓得不住颤抖，心底的哀伤也越发浓厚，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也是一个人倒在血泊中，血比郑曼青流的还多，可那个人是周野，不再张扬，也没了那爽朗的笑容，没有一点生气，脸色苍白地躺着。 岳红珊吓了一大跳，死死拽紧了周野的胳膊，感觉到了肌肉的温度，再抬头看着，周野低下头冲她安慰地笑了笑，“别怕！” 她的心情这才平静了些，可还是剧烈地跳着，刚才那一幕太真实了，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她怎么能这样想，太不应该了。 “你别再打架了，好不好？” 岳红珊小声哀求，神色惊惶，看得周野心不由软了，答应道：“好，不打架了。” “你答应我了就得做到啊，不可以再打架了，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办啊……” 岳红珊说着说着就哭了，她都不敢想周野如果出事的后果，心里就像被挖空了一样，可能她会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吧？ 也可能她活不下去了。 周野本来还想打趣几句，可见岳红珊哭得越来越伤心，他也慌了，赶紧哄道：“我肯定不打架了，再打我是小狗，你别哭了，哭得老子心慌慌的。” 哎……他算是栽了，这辈子都逃不脱这娘们的魔法攻击了，一看她掉眼泪就心慌意乱，脑子也糊涂了，以前他最瞧不起听女人话的怂包男人，现在他也变成这种人了，其实还是蛮幸福的嘛。 第483章 只手遮天 公安来得很快，还是熟人，是方爱华带人过来的，他看到江小暖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老陆呢？” “他出去办事了。” 江小暖指着地上的郑曼青，又指了指袁天赐，“他杀的，我们都看见了，这是凶器，上边有他指纹！” 方爱华和周野也是认识的，袁天赐当然也认识，臭名远扬的袁公子嘛，谁不认识啊。 “不是我杀的，我没刹人……” 袁天赐死不承认，他没那么蠢，只要承认了就要吃官司，他可不想坐牢。 方爱华检查了尸体，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而且他也认出了郑曼青，正是去年发生的灭门惨案的幸存者，这可真是哪跟哪啊，也太悲惨了些。 “死有余辜，这女人死得不冤。” 江小暖低声说着，她一点都不同情郑曼青，刚才她问了岳红珊，今晚上的事就是郑曼青兴风作浪搅和的，柳玉枝倒是安安静静地吃饭，没掺和进去，要不是郑曼青搅和，周野和袁天赐也不会干起来。 活该替周野挡灾，也算是发挥最后一点价值了。 “都去公安做笔录吧。”方爱华喝道。 所有人都去了，包括向海和柳玉枝，还有过生日的女同学和她对象吕博，一个都没逃掉，郑曼青的尸体也被带走了，饭店被封锁了，等案情查清后才能开业。 十几人坐在公安大厅，个个面色如土，尤其是向海和柳玉枝他们，一直打着摆子，说话都不利索了，还有岳红珊的女同学，也吓得不轻。 “我过……过生日，袁公子是客人，死掉的郑曼青是他对象，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女同学一边哭一边说，生怕会受牵连。 不用方爱华问，她自己就交待了所有事。 “吕博说岳红珊长得好看，让我邀请她来吃饭，还说袁公子肯定会很满意，等我大学毕业后，就能留在海城了，我老家是小县城，我不想回去，我……我知道不对，可我以为不会有事的，而且袁公子家世好，岳红珊肯定会满意的……” 方爱华皱紧了眉，他和周野虽然没在一起当过兵，但通过陆寒年，和周野也有几分交情，这事当然得让周野知道。 做好了所有人的笔录，方爱华把岳红珊和周野叫到一边，说了女同学交待的事。 岳红珊脸色一下子变了，难怪袁天赐无缘无故就纠缠她，上次调戏她，她还以为是自己倒霉，原来都是那贱人搞的鬼，早知道这贱人的真面目，她今晚就不来吃饭了，差点害了周野。 气不过的岳红珊，走到女同学面前，一巴掌抽了下去，又接连抽了好几巴掌，女同学什么都不敢说，只是哭，“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会这样……” “从此以后我和你势不两立，也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岳红珊冷声警告，如果没有周野，她很可能已经被袁天赐那个恶心家伙玷污了，虽然她不会因为没了清白去寻死，可被臭虫咬了口，她一辈子都会不舒服，但她最生气的是周野差点出事，这也是她不能原谅这贱人的主要原因。 “别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江小暖安慰道。 “你不知道，阿野差点出事了……要是他出事了，我……我可怎么办呀……” 岳红珊还是觉得后怕，如果她没看到那道寒光，如果她那时没突然抬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也许冥冥中都注定好了的，周野先救了她，现在她又救了周野，他们这辈子都会绑在一起了。 看着还在落泪的岳红珊，周野又是心疼又是得意，心疼自家媳妇哭得眼睛都肿了，得意的是媳妇太爱他了，爱得不能自拔啊，他连根毛都没掉，媳妇都哭得这么伤心。 唉，谁让他魅力太大，太招人喜欢了呢！ 袁天赐嘴挺硬，还是不肯认罪，方爱华将他收押了，其他涉事人员做好笔录都可以回家了，不过得随叫随到，不能离开海城。 朱古力老老实实地跟着高主任回家了，江小暖骑朱古力的车回了家，身上还沾了血，一回到家里，江老太就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和谁打架了？受伤了没？古力呢？” 周阿嬷也在江家，俩老太太担心这俩人，就一块儿等着。 “不是我的血，没受伤，有热水没，我去洗个澡。” “有，我再烧点。” 江老太顿时放心了，八卦之心则涌了上来，看来今晚发生的事不小啊，这都见血了呢。 洗过澡后，江小暖舒服多了，一出浴室就看到俩老太太，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茶几上还摆好了瓜子花生，再泡了三杯茶，不由哭笑不得。 “郑曼青死了。” 江小暖一开口就石破天惊，连周阿嬷都坐不住了，眼睛亮晶晶的，和江老太异口同声问道：“咋死的？” 死了好啊，这种祸害死一个少一个。 周阿嬷想到一事，心跳了起来，紧张问道：“和你没关系吧？” “没关系。” 江小暖把晚上的事细细说了，俩老太太听得津津有味，瓜子卡卡嗑个不停，这可比电视精神多了。 “死得好，活该！”江老太用力拍了下大腿，幸灾乐祸极了，还说道：“玉青那孩子也能安心了，没了这种祸害姐姐，玉青过得更好。” “不死也祸害不了。” 周阿嬷冷哼了声，她不会让郑曼青去祸害人的，不过她也解了疑惑，难怪不去学校和照相馆闹事了，敢情是攀上高枝了，只不过这高枝是催命的曼陀罗。 “那个姓袁的会不会吃枪子儿？这种人就应该判死刑，活着就是个祸害。”江老太骂道。 那么多姑娘让这王八蛋祸害了，老天爷怎么不开眼劈死他呢。 “应该会吧，毕竟人请物证都有，赖不掉的。”江小暖说道。 周阿嬷却摇头，“不一定，袁家势力大，肯定会保下这根独苗，找人顶罪，或者判个误杀，再立点功，过两年就出来了。” 法律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唬老百姓的，真正有权有钱的人，有的是办法钻空子。 事情过去了三天，案情就有着落了，果然不出周阿嬷所料，袁天赐这王八蛋真一点事都没有，袁家人上下活动，找了个人替他顶罪，那天晚上录口供的人，多半都翻供了，说没看见袁天赐刹人，周野和岳红珊虽然是直接目睹证人，但他们和袁天赐有矛盾，说的话不能算作证词。 “特妈的，这是什么歪理？我的证词也不算？”江小暖快气死了。 “你没直接目睹，很可能看错人，而且人家主动认罪了。”方爱华也很气，不过他还算冷静，这样的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第484章 大院的人都不简单 “这是什么世道，明明杀了人，却不判刑，袁家真的就只手遮天了？你们领导就那么怕袁家吗？” 江小暖冷静不下来，她本以为这次就算不能锤死袁天赐，至少也能让这王八蛋坐个十几年牢吧？ 哪知人家连一天牢都不用坐，无罪释放…… 呵……可真讽刺。 人人都知道袁天赐刹人了，可就是不判。 真想问候袁家列祖列宗三十八代，看到这些丧尽天良的子孙，地下的袁家祖宗就不羞愧？ 方爱华叹了口气，替自家领导说话，“我们领导也很无奈，袁家态度很强硬，上面有不少人保，我们领导抗不住，除非他不想要乌纱帽了，而且，就算他不要乌纱帽，重新换个领导，也一样抗不住袁家，袁天赐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袁家有这么厉害吗？在海城就是土皇帝了？”江小暖质问。 “差不多吧，毕竟袁老爷子立过功，只要他活着，就得卖袁家几分面子。”方爱华苦笑。 他也很生气，恨不得能亲手枪毙袁天赐这王八蛋，但他不能这样干。 和袁家硬碰硬是不理智的，他还没伟大到，为了袁天赐牺牲自己。 江小暖慢慢冷静下来了，周阿嬷就说过，袁天赐不一定会有事，果然让姨婆算中了，哼，这种人坏事做尽，肯定会有报应的。 “谁替这王八蛋顶罪了？” “吕博，专门给袁天赐拉皮条的王八蛋，那天晚上的饭局，也是他安排的，他也不算冤，而且袁家保证不会判死刑，按误杀判，顶多就十五年，吕家只能同意。” 江小暖冷笑，“活该，自作孽不可活，不过吕博能同意？” “不同意又怎么样？惹上了袁家，除非他不想在海城混了，而且吕博父母都同意了，他们又不止吕博一个儿子，还有俩儿子呢，袁家还答应让吕博父亲官升三级，吕家何乐而不为。”方爱华嘲讽道。 江小暖冷哼了声，吕博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不过他肯定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主子和父母同时遗弃吧？ 方爱华特意赶到学校报信的，报完信又赶回单位了，江小暖回了教室，现在是午休时间，教室里同学们都在看书，或者趴桌上睡觉，没有人大声喧哗，离高考越近，同学们的学习状态越紧张，争分夺秒地学习，哪怕下课时间都在做题。 孟凡趴桌上做美梦，梦里有漂亮的仙女冲他招手，还叫他孟郎呢，马上就要春宵一刻了，孟凡忍不住笑出了声，美死他了。 朱古力在做试卷，她又搬回江小暖那儿住了，高主任了解清楚了那天晚上的事，对江小暖意见没那么大了，但还是严重警告了朱古力和江小暖，晚上坚决不可以出门，否则他一人一个大耳光子。 向海和柳玉枝看到进教室的江小暖，眼神同时闪了闪，心虚地垂下了头，他们改了口供，说看见吕博刹人了，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尤其是看到江小暖和朱古力，他们更是觉得羞愧。 但他们哪敢和袁家做对，要是不改口供，袁家饶不了他们，他们可没那么傻，鸡蛋去碰石头。 但毕竟是一条人命，这两人胆小如鼠，总是会想起郑曼青倒在血泊里的样子，都喘不过气来，这几天过得水深火热，太难受了。 江小暖看都没看他们，坐回座位，在朱古力耳边小声说了袁天赐的事，朱古力并不是太气愤，高主任老早就和她说了，让她别管闲事，有些事不是她应该管的。 “别气了，以后我们去灌那王八蛋麻袋！” 朱古力反而安慰江小暖，其实在大院长大的孩子，真没几个特别单纯的，袁天赐作恶多端，又不是头一回犯事，每次都能安然无恙，朱古力老早就算到现在的结果了。 她爹从小就和她说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是愚蠢的，只有军令是不可违的，其他事都需要变通，而且有些事，不是当时就一定要看到结果，要耐心等待。 以前她也问过她爹，为什么不惩治袁天赐，她爹就是这样说的，还说有些事不是单纯的黑与白，是与非，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 朱古力听得半懂不懂，长大后就渐渐明白了，袁天赐这种人其实是在消耗袁家老爷子的功劳，每作一次死，袁老爷子的面子就削薄一分，等哪一天袁老爷子的老脸也不管用了，这王八蛋就死到临头了。 江小暖惊讶地看着这姑娘，真挺意外的，她本还想着安抚这姑娘的，没想到人家比她想得开，果然那个圈子的人，真没一个是简单的。 像朱古力这样大大咧咧的姑娘，其实也不像表面那么粗糙，心里自有盘算着呢。 “我不气，那家伙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作死的。” 江小暖冷笑，自作孽不可活，袁天赐可不是每次都会那么侥幸。 周玉青也知道了这事，他很平静，也没有一点伤心，周子阳陪着他去了公安局，领回了郑曼青的骨灰，在公墓安葬了，算是他尽的最后一点姐弟情义吧。 江小暖回家也说了袁天赐的事，江老太骂了几句，周阿嬷则提醒道：“你要小心些，这姓袁的肯定心里记恨着，古力家里有势，你是最好下手的。” “我不怕，放心吧，有古力在呢。” 江小暖安慰俩老太太，她也不敢大意，这些天放学都和朱古力在一起，袁天赐应该不敢报复。 又过去几天，这风波慢慢平息了，国光饭店也重新开业了，一切和以前一样，只是少了个郑曼青，但没人关心，大家的生活照旧，不会因为谁的消失而受影响。 陆寒年回来了，江小暖不敢隐瞒，把这事说了，陆寒年当时就冷了脸，打电话去了周野单位，冷声喝道：“晚上给我滚过来！” 不敢不听的周野，下班后乖乖滚过来了，一进家门，就被陆寒年一拳揍趴下了，周野自知理亏，抱着脑袋不敢还手，任由陆寒年出气。 “你和袁天赐斗什么斗？你自己作死别连累其他人，你这些年只长脑袋没长脑子吗？” 陆寒年一边骂一边揍，出手毫不留情。 第485章 死了疯了 不一会儿，周野就鼻青脸肿了，嘴角还有血，但他心服口服，知道这次是自己的错，但凡他忍着点火气，也不会闹得那么僵了。 他家老爷子，还有他爹，也都揍过他了，这几天每天都在接受家里男人们的教导，也不废话，直接就上拳头，谁让他是家里最小的呢，是个人都能教训他！ “陆哥，是我的错！” 周野诚心道歉，事后他也挺后怕的，如果不是岳红珊拽他一把，那一刀就捅在他身上了，或许他现在就是骨灰了。 而且江小暖也说，她一进门就看见袁天赐准备偷袭他，从小他就和袁天赐不对付，这王八蛋确实想置他于死地，如果嫂子没及时赶到，他说不定就被偷袭了，然后岳红珊一个姑娘家，落在袁天赐那一群王八蛋手里…… 后果他都不敢想。 一想起来就揪心，特别难受。 所以，这些天他心甘情愿被人揍，他活该，揍得越重，他心里越舒服些。 “知道错了就改掉你那臭脾气，你死了没事，可别连累身边的人，我老早就劝过你，别中别人的激将法，遇事先冷静一分钟，你当老子的话是放屁？” 陆寒年又狠狠踹了脚，周野被踹得闷哼一声，江小暖和朱古力只在一边看着，并没出言相劝，周野的脾气太易怒冲动了，那天晚上虽然是郑曼青挑拨离间，袁天赐有意挑衅，可如果周野能沉住气，袁天赐也不敢来硬的。 “我以后肯定改，再打架我是狗！” 周野赌咒发誓，他答应岳红珊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得算数，他肯定不会再受激打架了。 “你也别当狗，再这个狗脾气，你直接当孤魂野鬼吧！” 陆寒年冷哼了声，利刃一样的眼神，让周野后脖子凉叟叟的，身上无处不疼，哎呦……陆哥下手比他爹重多了，骨头都碎了。 不过他也是活该，要是嫂子出事，陆哥肯定会杀了他。 “你家怎么打算的？”陆寒年冷声问。 袁天赐那王八蛋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这王八蛋肯定想对付他媳妇，他得先下手。 周野赶紧爬了起来，龇着牙十分狼狈，他没好气道：“我家老头子和我爹不肯和袁家硬杠，还说我没死就行，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几天他死缠烂打磨着老头子，就是希望老头子能出面，整治袁天赐那王八蛋，可老头子不答应，说他没事就不能和袁家硬碰硬，搞得两败俱伤没意思。 陆寒年并不意外，“你家老头子说的没错，袁家势力不小，真杠起来，你家和他家肯定两败俱伤，你这狗命既然还在，你家老头子当然不会硬杠。” 换了他是周家，也不会出手，但周袁两家的梁子肯定结下了，周老爷子也不是善茬，现在不出手，不代表以后不会出手，周老爷子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周野摸了摸脑袋上的包，又龇了下牙，俊朗的脸变得狗啃过一样，十分滑稽，他又说道：“那个替袁天赐顶罪的家伙，活不了了，肯定吃枪子儿。” 袁家想保下吕博，但周家不愿意，虽然周老爷子不想和袁家硬碰硬，可不代表他心里没火，宝贝孙子差点出事，周老爷子心里比谁都火大，他只是强忍着而已，这火气袁家那边撒不了，当然得找个人泄火，吕博就是最好的人选。 袁家虽然和吕家作了保证，但周家也不是吃素的，袁家自知理亏，当然不会因为外人和周家杠上，吕博必死。 不过吕家已经放弃了这个儿子，死了应该也只是掉几滴眼泪吧。 江小暖心情好了些，总算听到一点好消息了，吕博那种人跟着袁天赐坏事做尽，害了不少女孩，死有余辜。 周野凑在陆寒年耳边，小声问道：“陆哥，我们去灌那王八蛋麻袋吧？” 明的不能搞，就来暗的，他这口气咽不下。 “就知道灌麻袋，这事不用你管！” 陆寒年一巴掌拍在了他脑袋上，周野疼得直哼哼。 他自有办法对付袁天赐，反正不会让这王八蛋好过，但不会让周野掺和进来，有些事不适合周野干。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对付袁天赐这种人，有的是办法，而且还不会让袁家抓到把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让袁天赐吃大亏。 江小暖也很好奇陆寒年想怎么对付袁天赐，但陆寒年嘴很严，就算她用了美人计，晚上累了个半死，可这家伙还是一个字都不吐露，气死她了。 之后，天气越来越温暖，生活也一如既往地平静，江小暖渐渐淡忘袁天赐这事了，离高考三个月不到了，她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顾不上其他了。 不过也有好事，那个讨厌的向海，再不敢来江小暖面前刷存在感了，他见识到了那天晚上江小暖的彪悍，一块板砖开了袁天赐的瓢，不是一般人敢干的，他哪里还敢招惹江小暖，看见这女人都躲得远远的。 柳玉枝也老实了不少，甚至和班上的男同学都疏远了，看着像是从良上岸了，但却打扮得越来越时髦漂亮，新衣服都换了好几身，看她每天笑靥如花的，应该是遇上喜事了。 江小暖并不关心，她和柳玉枝没直接矛盾，别来招惹她就行，转眼间到了五月，厚衣服收了起来，换上了单薄的外套或毛衣，路边的梧桐树也吐出了鲜嫩的芽，那嫩生生的绿叶，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碧玉一般美丽。 春天即将结束，马上要迎来夏天了，江老太则在准备过端午节，包粽子是必须的，还要炸麦花，是江老太老家的风俗，端午节要吃这两样东西。 喜事接二连三地传来，这天放学，江小暖就看到江老太在院子里哼着小曲儿，一看到她就说，“吴柏寿死了。” 江小暖挑了下眉，并不意外，成了瘫子，又得不到好的照顾，能熬到现在也算命长了。 又过了几天，江小暖接到了街道办的电话，“你妈周艳红死了，姐姐疯了，现在没人接收，你要不来领回去吧。” 第486章 死状凄惨 江小暖和陆寒年一块赶去了街道办，她对吴小月的死活真不关心，但特想看看吴小月现在的惨状，还有周艳红怎么能死得这么快呢？ 她和吴柏寿也算是情深似海了，吴柏寿前脚刚走，周艳红后脚就跟着来了，这对狗男女去下面继续勾搭吧。 “吴小月不是过年时逃到王强那边去住了？她一直没回来？” 路上，江小暖忍不住问，自打过年时听陆寒年说了一嘴，她都没再想起这女人过，现在冷不丁听到吴小月母女的消息，还挺惊喜的。 也不意外，王强那种疯子手下讨生活，怎么可能好过？ “应该没回来，陆怀年在外面行尸走肉一样，家也不回，陆志国不可能收留吴小月，她只能在王强那儿住。”陆寒年分析道。 江小暖冷笑了声，这就是报应啊。 前世对她不好的人，这一世都遭报应了，真痛快！ 很快到了街道办，还没进屋，就听见了女人的尖叫声，“别过来……啊……别打我……我没看见……” 是吴小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真的疯了，江小暖一进屋，就看到墙角缩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脑袋蹲着，看不清面容，但声音是吴小月的。 “你们可算来了，快把她领回去吧，你妈的遗体还在公安那边，你得去签个字才能火化。” 街道办大妈认识江小暖，对他们家的恩怨也知道一些，但眼下吴小月丈夫陆怀年鬼影都找不到，陆志国只是老公公，没义务接收儿媳妇，她只能打电话给江小暖这个当妹妹的了。 “周艳红怎么死的？” 江小暖挺好奇的，遗体居然在公安那边，难道周艳红不是正常死亡？ 大妈叹了口气，她去公安那边看过了，真的是惨，虽然周艳红做的事缺德又狠毒，可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挺可怜的，真是不得好死啊。 身上没一块好皮了，脑袋上也是伤，新的旧的都有，一只眼睛瞎了，鼻子歪了，嘴里的牙齿也没剩几颗了，明明才四十出头，头发全白了，老的跟六十岁老妪一样，她听公安的法医说，周艳红身上的骨头都断了几根，瘦得跟骷髅一样，惨不忍睹。 “公安那边说是你妈男人失手打死的，那男人已经关起来了。”大妈说道。 “那她怎么疯了？” 江小暖指着吴小月问。 大妈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你姐这些日子都住在你妈那儿，听公安说，那男人连你姐也打。” 有些话她没说，没那脸说，她听公安的人说，那男人不是个东西，好像还占了吴小月的便宜，这个吴小月也是个蠢的，也不逃，还在王强那边住着，任由那王八蛋为所欲为，果然是个轻骨头。 江小暖看出大妈欲言又止，心里更痒痒了，看来吴小月的疯还有内情呢。 “吴小月已经嫁人了，你们应该去找她丈夫陆怀年。” 江小暖才不要接收这女人，她又不是菩萨，没那么大的肚量。 “找不到他人，陆怀年他爹都找不到儿子，也不肯收留儿媳妇，说他老婆病得厉害，他得照顾老婆。”大妈说道。 江小暖心思一动，万金桂生病了，过年时虽然气色不太好，可精神还是很不错的，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生病了？ 她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刚才她突然想到了万金桂正月时的异常，说起了她婆婆顾清雅，当时陆志国的眼神特别吓人，这男人会不会因为害怕万金桂泄露他杀顾清雅的秘密，就对万金桂下手？ 陆志国能害死原配顾清雅，怎么可能对万金桂心怀仁慈呢？ 领走了吴小月，江小暖没去公安，而是直接去了陆志国那儿，既然嫁进陆家了，自然生是陆家的人，死也是陆家的鬼了，由不得陆志国不答应。 吴小月瑟瑟发抖地坐在车子后座，眼睛不敢看人，蜷缩坐着，抱着脑袋缩着，看样子疯得不轻。 “你看到什么了？”江小暖柔声问。 吴小月慢慢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脸上脏兮兮的，瘦得不像样了，她似是认出了江小暖，突然面色大变，尖叫道：“贱人……” “打死你……我要考大学，嫁干部……我是人上人……你是贱人……妈妈只喜欢我……” 吴小月一边叫一边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不过这女人就算疯了，都还没忘记欺负人，毕竟欺负江小暖，是她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 江小暖冷笑了声，一字一句道：“你妈已经死了，你现在是人见人打的臭老鼠，大学的门槛都摸不到，而且你还嫁给了陆怀年，他是个赌棍，还会打人！” “不是……我要嫁干部的……陆怀年和你睡了，你这贱人才会嫁给这废物……妈妈说了的……” 吴小月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只记得以前的事，完全忘记了自己已婚的事实，或许是她的本能反应吧，毕竟那个时候她有周艳红宠着，江老太疼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舒服的好日子，她下意识就只想记起以前的好，而遗忘后面的痛。 江小暖没再理她了，前世的怨，现在散了大半，吴小月不再是前世那个人人羡慕的干部太太，她的人生也重新来过了，这一世她才会考上好大学，嫁了有出息的男人，必然会成为人上人。 她才是赢家，有什么好怨的。 陆寒年开车很快，没几分钟就到了机械厂，现在是午休时间，职工们还没上班，陆志国肯定在家。 江小暖用绳子绑住了吴小月的腰，免得她跑了，像牵牛一样牵着，朝家属楼那边走，路上遇到了不少家属，诧异地打量着他们，有些不敢认。 “是小暖吗？哎呦，你这变化可真大，越来越好看了，你们这是去看陆师傅？”有人问道，眼睛则朝吴小月那边瞟。 衣衫破旧，蓬头垢面，跟叫花子一样，这小两口唱的是哪一出戏？ 不会又有好戏看了吧？ 江小暖叹了口气，指着吴小月说道：“我送姐姐回家的。” 第487章 病得很重的万金桂 大家吓了一大跳，齐齐瞪着吴小月，这疯婆子居然吴小月？ 吴小月也就二十出头吧，这疯婆子看着得有四五十岁了呢，怎么可能？ 江小暖又叹了口气，“我姐姐疯了，我妈也死了，被她男人打死的，一会儿我还得去公安那边签字，才能收殓我妈。” 大家又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们一时间接受不能，周艳红死了？ 不是嫁给仓库王大姐的弟弟王强了吗？ 这才嫁过去一年不到吧，怎么突然死了？ “你妈她是得了啥病？”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没得病，是被她男人打死的，那男人不是好东西，现在已经被公安关起来了。”江小暖并没隐瞒，全都说了出来。 周艳红当然死有余辜，但王强这种家暴男，就应该在监狱里关到死，永远别放出来了，最好判死刑，一了百了。 但不管什么时候，家暴这种犯罪，总是会从轻判决，好像在家暴中受欺负的女人，挨的就不是打一样，警察不爱管，法院也不敢判，亲戚朋友甚至还会劝女人想开点儿，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忍一忍就过去了。 狗屁忍一忍，这些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他们自个没挨打，所以才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些狗屁话来。 但最让江小暖寒心的是，有些受害女人的亲生父母，甚至也是家暴男的帮凶，受害女人自己想反抗，可她的父母不会帮她，反而还劝她别闹，应该原谅男人，和男人好好过日子。 前世江小暖语租房时，有个短期邻居，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来租房时遍体鳞伤，身上也没钱，只付得起一个月房租，房东不肯租给她，说最少要租三个月，江小暖正好看到了，就帮她付了两个月的房租。 那女人租的是最便宜的单间，连十平方都没有，江小暖帮她在会所找了清洁工的工作，慢慢就知道了这女人的经历。 女人是受不了丈夫的殴打才逃出来的，就在本市，她没学历也没工作，在家当全职主妇，身上没钱，也没见过世面，能逃出来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当时江小暖还奇怪，这女人为什么不回本市的娘家。 因为就在本市，女人丈夫很快就找到了，在外面这男人一副老实样，说话也好听，还跪在地上保证以后再不会打她了，甚至还搬出两个孩子威胁，女人没心软，坚决不回家，江小暖也劝她别回。 家暴有第一次就第二次，那男人的膝盖在外面有多软，回家后拳头就有多硬，女人也很清楚，下定了决心不回家，好在这男人只是打老婆，对孩子还不错。 可没过多久，这男人就搬来了岳父岳母，江小暖也见识到了这对奇葩父母，居然劝女儿回家，当时她就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 “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你爹年轻时也喜欢打人，我闹过了没？还不是只能忍，现在你爹老了，也打不动了，我也熬到头了，女人啊，就是这个命，你别折腾了，还有两个孩子呢，你舍得离开他们？” “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他们就是见不得你过得好，我是你妈，我会害你不成？我才是一心为了你好，离了婚你靠啥活？可别再去那个丢人现眼的地方上班了，我们家丢不起那脸，哼，你说你在扫地，谁知道你是在扫地？你不知道这些天外面的人说得有多难听，你弟弟还没找对象呢！” “女婿在我面前发过誓了，以后不会再动手了，还写了保证书，我看他还是蛮真诚的，你再给他一次机会，你的脾气也收一收，别和女婿对着干，他生气了你就躲着……” 江小暖就这么听着，女人的母亲估计是女德班的博士生，能说得出这么气人的话。 她其实是想劝女人别回去了，但她毕竟是外人，而且那个王八蛋男人和奇葩父母，还来威胁她，前世的她本来就懦弱胆小，自然害怕了。 之后，女人还是回了家，再然后就没了联系，江小暖知道她的消息，是在新闻上看到的，女人死了，被男人打死的，死之前还打了报警电话，只可惜警察赶到时，女人已经没呼吸了。 最可气的是，那个王八蛋男人竟然只判了三年，江小暖都要气死了，女人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可她也没办法，顶多只能给女人墓前上柱香，祈祷这女人下辈子别当女人了。 王强和这女人的丈夫，其实是一个类型，但江小暖担心王强也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可别再判恶心的三年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到周艳红的死讯，都唏嘘不已，不过谁都没说啥，毕竟王强的姐姐也是机械厂的。 “你婆婆病得挺重的，都一个月没上班了。”有人说道。 江小暖关心问道：“得的什么病？我这段时间忙着复读，都不知道这事。” “你公公带去医院检查了，说是晚上睡不好精神衰弱，搞不懂是咋回事，怎么会睡不好呢，只有不够睡的嘛。” 其他人也跟着说起了万金桂，听起来这女人病得确实挺重，连房门都出不了了。 “大半月没看到她人了，陆师傅说下不了床，真是造孽的。” 说话的是和陆志国住在同一栋家属楼的，对万金桂还是蛮同情的，年纪轻轻得了这种怪病，怪可怜的。 江小暖他们赶到了陆家，家属楼走廊有不少人闲聊，陆家房门关着，江小暖敲了几下，有人过来寒暄，也是存着看热闹的意思。 陆志国开了门，看到他们神色变冷，就要关上门，被陆寒年推开了。 “你们回来干什么？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陆志国冷喝道。 这段时间他老得也挺快，车间的活太累了，又吃不好，头发都白了大半，背也佝着，完全没了往日当陆科长时的精神。 “把弟妹送回来啊，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嘛，我是看不得弟妹在外面受苦的。”江小暖客客气气地说着，把吴小月推进了陆家。 第488章 行将就木的万金桂 走廊上聚了不少人，刚开始没认出吴小月来，听江小暖一说，都大吃一惊，这个疯婆子居然是吴小月？ 陆志国气了个半死，街道办最早给他打电话，让他去领吴小月回家，但他拒绝了，小儿子彻底废了，夜不归宿，也不去找活干，大半月不回家，一回来就是要钱，他对这小王八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儿子他都不要了，怎么可能再去领回本就不待见的儿媳妇？ 再者法律又没规定他一个当公公的，有养儿媳妇的义务，陆志国理所当然拒绝了，可没想到老大和江小暖却把人送回来了，肯定是故意恶心他的。 “你看不得她受苦就领回家养着，我没那闲工夫养，更没义务！”陆志国气愤道，他是真养不起。 现在家里就他一个人挣工资，万金桂一个月没上班了，他哪有闲钱养吴小月。 再说了，论关系远近，江小暖这贱人才更应该养，她好歹和吴小月有血缘关系呢。 江小暖不慌不忙地笑着说，“您这话就不在理了，女人嫁夫从夫，吴小月既然嫁到了你家，自然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和娘家再没关系了，我可是好心才送回来，万一让吴小月流落在外面，出了点啥事，您面上也无光嘛！” 陆志国脸上肌肉剧烈抽搐，他听出了江小暖的话中之意，贱人还敢威胁他，面上有没有光算什么，他可不在乎。 “我连亲儿子都和我断绝关系了，老早就面上无光了，赶紧走！” 陆志国表情冰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陆寒年冷哼了声，嘲讽道：“你先说清楚我妈是怎么死的！” “随便你怎么说，我反正问心无愧！” 陆志国坦荡荡的样子，如果不是早知道了真相，还真会被他蒙骗，真是好演技。 江小暖微微皱眉，这王八蛋死活不肯收下吴小月，她总不能用蛮的，而且到现在万金桂都没露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病得下不来床了。 吴小月缩在角落抱着脑袋，小声地自言自语，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毫不关心。 “赶紧走！” 陆志国又要关门，毫不客气，陆寒年刚要抵住门，隔壁屋子就传来了虚弱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万金桂颤巍巍地扶着墙出来了。 “你出来干什么？一会儿又要头晕了，赶紧回床上躺着。” 陆志国脸色微变，很快又变成关心体贴的样子，走过去想搀扶万金桂，用了不少力气，虚弱的万金桂死命抵抗，剧烈地咳嗽着，颤声说道：“我听说小月回来了，出来看看……咳咳……” 大家都被眼前的万金桂吓到了，才大半月没见着，万金桂的精气神就彻底败了，就像是秋风吹落叶一般，一下子就枯了，看这死气沉沉的样子，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只是睡不着觉而已，怎么跟得了绝症一样？ 江小暖也吓了一跳，万金桂的情况比她以为的更糟糕，精神衰弱确实不好治，可这是慢性病，不可能短短一个月就成这个样子。 她朝一直搀扶着万金桂的陆志国看去，心里疑惑更深了，看样子万金桂并不想回房间，但陆志国却一直让她回房间休息，那眼神也阴疹疹的，万金桂似是在害怕什么。 “天天躺床上，好人也要躺出毛病来，就应该每天下床走动走动，晒晒太阳才好，今天太阳就不错，要不出来晒晒吧。” 江小暖一边说，一边过去搀着了万金桂的另一边胳膊，拽着她往外走，明显感觉到了另一边陆志国用了很大力气，而且眼神更阴冷了。 万金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说道：“对对，我就想晒晒太阳，好久没晒了，人都要发霉了。” 她朝江小暖深深地看了眼，眼神十分复杂，像是要表达什么，而且身体也朝江小暖这边倒，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她在害怕陆志国。 江小暖已经能肯定了。 其他邻居们也跟着帮腔，“小暖说的对，晒太阳对身体好，不能长久躺着，人要躺废的，金桂快来这边坐吧，这儿太阳大。” 有人热心地让出了位置，还摆好了椅子，虽然以前邻居们和万金桂多少都有些矛盾，还吵过架，但现在看到万金桂这行将就木的惨样，大家又觉得她挺可怜的，矛盾自然也散了，谁还和一个病恹恹的人计较呢。 “谢谢……” 万金桂感激道谢，陆志国不甘地缩了手，还贴心地去屋子里拿出了毛毯，盖在万金桂身上，“外面风大，你盖着点儿，晒暖和了就回屋躺着吧，别累着了。” “我知道……” 万金桂朝他看了眼，乖乖地应了，但江小暖发现，万金桂在接过毛毯时，碰到了陆志国的手，她的身体瑟缩了下，很快低下头，不敢再看陆志国了。 “小月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过了会儿，万金桂又抬起头，哑声问起了吴小月，江小暖有些猜到了她的打算，便指了指屋子里蹲着的吴小月说道：“在那屋子呢，受了点惊吓，神志不太正常，我从公安那边领过来的，怎么说也是你们家的儿媳妇，总不能让她流落在外面吧。” “你说的对，小月现在这样太可怜了，咳咳……就让她住在家里吧……咳咳……” 万金桂顺势答应下来，咳嗽声不断，就像在扯破风箱一样，听着让人揪心一样难受，大家对万金桂也更同情了，病得这么重，怕是连今年过年都熬不到了。 “我哪有精力照顾她，你生着病，我还要上班，她现在疯疯癫癫的，身边离不开人，不是我不想收留，实在是没办法。”陆志国强忍着怒火，耐心地解释着，眼神警告，但万金桂只当没看见，依然顾自说着。 “我看小月也不闹，一个人挺乖，毕竟是咱家的儿媳妇，自然要留下的，我现在感觉也好些了……咳咳……就让她住下吧，你上你的班，我在家和小月作伴。” 万金桂声音虽弱，可口气很坚定，说的理由也很正大光明，陆志国咬紧了牙，拳头紧紧捏关上，人算不如天算，本来都快成功了，却突然杀出了吴小月坏事。 第489章 狗男女就应该合葬啊 陆志国强笑了笑，无奈道：“那就留下吧，你一个人在家确实孤单了些。” 反正是个疯婆子，留下也无妨，大不了一块解决了。 万金桂暗暗松了口气，瘦得皮包骨的脸挤出一点笑，看着疹人。 江小暖目的达到，便不再逗留了，拽着陆寒年离开了家属楼，陆志国阴森森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其他人也都回家准备上班了。 走廊上顿时空了，万金桂哆嗦了下，不用陆志国开口，就主动起身往屋子里走。 “去躺着吧。” 陆志国扶住了她，声音很轻，可却让万金桂毛骨悚然，她都不敢看这个男人，这段时间她才真正看清楚了这男人的真面目，比毒蛇还毒啊。 她以前真是猪油蒙了心，在老家也不是没有好后生喜欢她，随便嫁谁都比现在过得好，可她就是对陆志国死心塌地，不顾爹娘反对跑去岛上找他，还和他一道做了丧良心的事，害了顾清雅母子。 这些天，万金桂总是想起顾清雅，生前美丽温柔的样子，还有死的时候苍白凄惨的样子，总是会在脑海里浮现，有时候做梦也会梦见。 顾清雅对她说，“你们会有报应的！” 这句话就像录音机一样，在她耳边来回地播放着，每播放一次，她就害怕一分，报应可不就来了吗？ 儿子成了废物点心，根本指望不上，她求着儿子留在家里住，有儿子在家，陆志国肯定能收敛些，可那没良心的白眼狼，根本不听她的，心里只有赌，回来就是问她要钱，从来不会关心她的身体。 这儿子还不如没有呢。 万金桂对儿子彻底心灰意冷了，这就是她的报应，顾清雅的儿子有出息，现在过得红红火火，她的儿子成了废物点心，还对她这妈没一点孝心，在儿子上，她输得一干二净。 再就是陆志国这狠毒男人，他竟然想跟对付顾清雅一样对付她，她根本就没病，可这王八蛋却对外面说她精神衰弱，还说她病得很重。 呵……她为什么睡不着？ 还不是被这王八蛋吓的。 就那天晚上，她做噩梦突然惊醒，看见陆志国的手卡在她脖子上，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看她的眼神也像毒蛇一样冰冷，这男人是想掐死她啊。 自那以后，万金桂晚上就不敢睡实了，她怕自己睡过去就再醒不来了，还有一回，她又看见陆志国做饭时，在菜里鬼鬼祟祟地放东西，是白色粉末，然后那盘菜陆志国自己一口没吃，还一个劲地给她夹菜。 万金桂哪敢吃，吃了只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这几个月来，她睡觉睡不好，在家里还不敢吃东西，连水都不敢喝，成天提心吊胆的，很快就精神衰弱了，她这不是病，是吓的啊！ 之所以留下吴小月，也是想着家里多个人，陆志国就不会那么明目张胆了，她也能多一些胆气，这王八蛋就算再狠毒，也不至于当着吴小月的面对她下手吧？ 江小暖和陆寒年又去了公安局，去认领周艳红的尸体，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周艳红的死状，江小暖还是吃了一惊。 死得太惨了些。 身上都没一处好皮了，显然死前受了不少折磨，不过江小暖并不同情，这女人活该，这样死去才配得上她的狠毒。 “王强怎么处理？” 江小暖签了字，问起了王强，周艳红死有余辜，但这暴虐的男人也不应该有好下场，再放出去的话，肯定还会祸害其他女人。 “这个要看法院的量刑。” 工作人员说话很官方，江小暖便没再问了，回头问问方爱华，看法院能判几年。 将周艳红弄去火化了，她也不想买墓地，这女人不值得她花钱，一分钱都不想花，但也不能把骨灰随便扔，污染环境不好，太没公德心了。 江小暖很快就想到了办法，抱着骨灰坛子去找吴绣芸了，吴柏寿不是刚死嘛，吴绣芸当女儿的，肯定要给亲爹下葬，这对狗男女生前难舍难分，死后索性就睡一块吧，她这叫成人之美，太善良了。 听了她的想法，陆寒年忍不住笑了，这想法真的……异想天开，但却又挺合情理的。 “时间也挺凑巧，吴柏寿还没下葬呢，应该就在这两天。” “看吧，这就是天意，老天爷都看不得他们分开，特意拖着呢。” 江小暖更坚定了要让狗男女合葬的心思，顺便去看看何红霞，这女人没了工作，也没了再婚对象，只怕日子不好过呢。 或许真是天公作美，吴绣芸就是今天给吴柏寿下葬，而且现在就在公墓，江小暖从邻居那儿打听到的，刚去公墓那儿。 “快点快点！” 江小暖一个劲地催，这时间可真是太赶趟了，公墓在郊区那儿，吴绣芸要么坐公交车，要么骑自行车，肯定没这么快，他们开车跑得快，说不定能掐着点撞上呢 半小时后，他们赶到了凤凰山公墓，松柏青翠，风景怡人，十分幽静，一座座墓碑整整齐齐地竖着，江小暖很快就找到了吴绣芸，何红霞也在，而且还有个出人意料的人。 差点和何红霞结婚的老王，这对母女还和老王有牵扯，真够狗血的。 何红霞的状态很不好，气色很差，看着老了不少，不过面上毫无悲伤之色，反而有些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她前头的吴绣芸，还有老王。 吴绣芸穿着素色衣服，胳膊上素着黑纱，半跪在地上，哀声哭泣，老王则搀扶着她，低声安慰着。 “爸爸，是我不孝，没有好好照顾你……” “别这样说，你已经尽力了，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瘫痪病人，你也只是一个人，又不是机器，别太自责了。”老王劝道，眼神疼惜。 “爸爸别怪我……我对不起你……” 吴绣芸捂着脸，看起来伤心欲绝。 何红霞一直站着，脸上毫无悲戚之色，还冷笑道：“就是你推了你爸，他才会瘫痪，你要是真想尽孝，请个保姆也不是请不起，现在假惺惺地说这些话，也不怕你爸晚上去找你！” 第490章 水火不容的母女 吴绣芸咬紧了牙，悲戚地哭着，“妈，你是真想逼死我吗？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可不是我害你没了工作的，我的工资也就这么些，要付房租，还要吃饭给爸爸买药，哪还请得起保姆，而且……妈你没了工作，我还得养你，我……我真的没那么多钱。” “你给我钱？吴绣芸你什么时候给我钱了？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越发厉害了，你敢不敢对着你爸的骨灰盒发誓，那天晚上你没推你爸下楼？敢不敢？” 何百霞气得脸都扭曲了，她真没想到这个女儿会这么阴毒，明明一分钱都没给，却当着老王的面说要养她，她虽然丢了工作，可以前还有一些存款，生活暂时是没问题的，她哪用得着这畜生养？ 她就是想让老王看清楚这畜生的真面目，何百霞对老王一直没死心，她工作没了，要是再不找个好男人，她的下半生怎么过？ 儿子女儿一个都靠不住，还是得靠男人，老王就是最合适的，而且何百霞觉得，她和老王样样都做了，不能让这男人白占便宜，说什么都得结婚。 可老王却狠心的很，就是不理她，还让她以后都别去单位找了，何百霞的心凉叟叟的，更让她气愤的是，她竟然发现老王和吴绣芸走得很近，好几次都看见这两人在一起，都是晚上，压马路，逛公园，还一块看电影，何百霞跟踪了好几回，吴绣芸根本没在家照顾吴柏寿，而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这老王八出去了。 臭不要脸的小畜生，连她的男人都勾搭，这畜生连脸都不要了。 何百霞今天本来不想来的，她都和吴柏寿离婚了，死活同她没关系，可她就是想来看看，吴绣芸能有多不要脸，果然不出她所料，老王八真来了，还当着她的面卿卿我我的，呸……臭不要脸的狗男女！ 吴绣芸当然不会发誓，只是哀声哭泣，老王更加怜惜了，对何百霞也更加嫌恶，觉得他以前真瞄了眼，竟觉得何百霞温柔贤良，分明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泼妇。 “你是想逼死绣芸不成？你可是当妈的，说这些话像什么话，绣芸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瘫痪病人，她已经尽力了，就算结果不尽人意，你也不应该说这些无中生有的话，让外人听见了，绣芸还怎么活？” 老王厉声斥责，只觉得何百霞脑子进水了，居然说出这么荒谬的话，吴绣芸这姑娘善良孝顺，她怎么可能害自己父亲？ 这种话说出去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老王，真是她推她爹下楼的，而且她回城可一点都不清白，和男人睡觉才回的城，都不是姑娘身子了，你可别被她骗了。” 何百霞又气又急，就有些口不择言了，现在她和吴绣芸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她哪还会给这小畜生顾全面子，就是要抖出这小畜生所有的丑事。 吴绣芸身体颤抖了下，哭得更加伤心了，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痛哭道：“妈，你打死我吧，尽管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可你是我妈，生养了我，打死我也没怨言，你打死我出气吧，求你别再泼我脏水了，就算死也让我清清白白地死吧。” 江小暖躲在一株大柏树后面，看着这母女俩的内讧，叹为观止。 她是相信何百霞的，吴绣芸这女人决不简单，回城的手段应该也不会太光明，这女人说是因为表现好才能招工回城，这种鬼话她才不会信，唬鬼呢。 回城指标都扣在生产队长手里，全由生产队长说了算，掌握着知青的生杀大权，要是碰到个有正义有良心的队长，表现好确实能回城，但有正就有邪，有些队长可就没那么好了，卡着回城指标坑了不少女知青。 她记得吴绣芸刚去农村时，写信回家抱怨过那个生产队长，说为人贪婪，在生产队横行霸道，显然这样的队长不可能把指标给老实肯干的知青，必须给好处才行。 吴绣芸没钱，她能给的只有…… 江小暖倒也没因为这个瞧不起吴绣芸，她就是恶心这女人表里不一，而且吴绣芸能亲手弄死亲爹，心思也太狠毒了些，她得小心防着才行。 “你说这老鳏夫和吴绣芸，是不是有一腿了？”江小暖小声问。 怎么看这俩人之间都不对劲，明显比上次看到时亲近了许多，连办丧事都亲自过来，可见关系不浅呢。 想到这三人之间的狗血关系，江小暖心里膈应得想吐，都特妈畜生不如！ 陆寒年皱了皱眉，他也看出来了，确实恶心，不过吴绣芸这女人的心思太深沉了，他得提醒媳妇提防着点儿。 “以后尽量别和吴绣芸正面冲突。” “知道，只要她不来招惹我，我肯定不去找她。”江小暖点头答应了。 她和吴绣芸没生死大仇，出口气就行了，以后她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不过今天这骨灰盒必须得安置好了。 吴绣芸还在地上跪着，老王想扶她起来，她就是不起，直挺挺地跪着，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让老王怜惜不已，也让何百霞气得跳了起来，指着她破口大骂，“我逼你？你就是没胆子发誓，因为你心虚，你亲手害死了你爸，你和那么多男人睡觉，你就是个破鞋，你们俩勾勾搭搭，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老王老脸红了红，心里还是有点虚的，最近和吴绣芸确实走得近了些，但他是真心想帮这姑娘的，完全当成女儿一样，何百霞这泼妇满嘴污言，太不像话了。 “何百霞你闭嘴，我把绣芸当成亲生女儿一样，你说这种话也不怕脏了嘴。”老王愤怒呵斥，只是色厉内荏，底气不足。 “女儿？哈哈，这话你骗三岁小孩去，瞎子都能看出来你们的关系不一般，这小畜生勾搭男人的本事厉害着呢，姓王的，你敢说你和她没亲近过？”何百霞神情嘲讽地看着老王，肢体动作是骗不了人的。 “当然……没有，你简直胡说八道！” 老王的声音小了些，眼神躲闪，老脸发热。 第491章 死者为大啊 老王心里越发虚了，他想到了前两天晚上，和吴绣芸去逛公园时，这姑娘不小心摔跤，他赶紧搂住了，当时心衿荡漾，心里有着不一样的感觉，晚上做梦还梦到吴绣芸了，现在想到那个梦，他这老脸都臊得慌。 怎么能对女儿一样的姑娘有这种想法呢，太不应该了。 现在又被何百霞当面戳穿，老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就像心事被人看穿了一样，何百霞的神情更加嘲讽了，心里也越发悲凉，果然勾搭上了。 她什么都没了，没想到她最后竟败在了亲生女儿手上。 “我要知道你是这样的畜生，生出来时就应该掐死你！” 何百霞厌恨地看着吴绣芸，恨不得杀了这小畜生，吴绣芸只是哭，也不说话，因为用不着她说，她只要表现出伤心欲绝的样子就够了，在农村受了五年的折磨，吴绣芸很清楚要如何利用自己的先天资本，如何揣摩人心，如何刺激男人去帮她对付敌人。 根本用不着她自己出手。 “你这种人简直不可理喻，绣芸倒了八辈子霉才有你这样的妈！” 老王对何百霞的厌恶到了极点，疯婆子一样，吴绣芸也太可怜了，摊上这种妈，他以后要多帮帮这姑娘。 “哟……这是唱的什么大戏？好歹是在公墓，别吵着人家安息！” 江小暖抱着骨灰盒出来了，陆寒年在她身后跟着，像保镖一样。 “你来干什么？”吴绣芸爬了起来，模样有些狼狈，表情冷淡。 “来看看吴柏寿嘛，好歹也是在我家住了几十年，也叫我奶奶一声妈呢，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分赃不均？还是感情风波？” 江小暖嘲讽了一通，老王老脸登时红了，臊得想钻地缝里去。 “你已经看过了，可以走了！” 吴绣芸下了逐客令，她一点都不想看见江小暖，同样是下乡，她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回城，而且还要在纺织厂累死累活地做工，年纪一大把了，还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只能和老王这样的老男人周旋。 她当然不甘心，可如果有好对象，她又何至于此？ 江小暖现在比她过得好多了，不仅顺利回城，还嫁了个好男人，过着富足的生活，吴绣芸以前还瞧不上陆寒年，觉得这二流子没工作没出息，可现在她后悔了。 早知道陆寒年这么会挣钱，当初她就应该先下手的，她比江小暖先回城呢，也更早认识陆寒年，如果她先下手，肯定没江小暖的机会。 但万金难买早知道，吴绣芸也越发不甘心，她除了没江小暖漂亮外，其他样样比江小暖强，可却事事落了下风，她怎么能甘心？ 现在她也只有嫁个干部，才能板回局面了。 “放心，我办好事就走，来得挺凑巧，刚刚好！” 江小暖边说边朝墓坑走过去，还没封好，陆寒年过去帮忙，把砖搬开了，吴绣芸忙过来阻止，“你们要干什么？人死为大，江小暖你别太过分！” “死者是为大啊，这句话我最赞同，所以我虽然恨死了周艳红，但也要满足她的遗愿，让她和你爹合葬！” 江小暖睁眼说瞎话，推开了吴绣芸，让陆寒年继续搬砖，很快就看到了吴柏寿的骨灰盒，还有挺大的空间，足够放下周艳红了。 “你简直异想天开，赶紧走，再不走我打电话叫公安了！”吴绣芸气得顾不上高雅了，破口大骂。 老王摸不清原委，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江小暖长得漂亮，陆寒年也气宇轩昂，明显不是一般人，他那事才刚平息掉，还是小心为上的好，可别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怎么异想天开了？周艳红和你爹可是老相好，几十年的感情，还生了一儿一女，于情于理都得安葬在一起吧？周艳红死前就一个愿望，让我把她和老相好埋一起，死者为大啊，我能不答应吗？王同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江小暖根本没给吴绣芸开口的机会，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还扯了了老王。 老王愣了下，朝脸色铁青的吴绣芸看了眼，小心说道：“这……这里面的关系太复杂，我有些搞不懂。” “确实复杂了些，是这么回事，她爹吴柏寿是我奶奶的继子，她爷爷是上门女婿，当初是我奶奶救了他们父子俩，然后就在我家倒插门了，可这俩畜生没安好心，害我奶奶早产，我爹脑子生出来有问题，花钱娶了个老婆，这老婆就是她。” 江小暖抬了抬手里的骨灰盒，又说道：“名叫周艳红，其实是吴柏寿的老相好，吴柏寿想享受齐人之福，就把这女人弄给我爸当老婆，然后天天勾搭在一起，生了一儿一女，当然不是吴绣芸，是另外两个，这事吴绣芸没对你说吧？” 老王听得脑子都晕了，迷茫摇头，关系太复杂了。 “她肯定不会说，毕竟是丢人现眼的丑事，然后这对狗男女的丑事东窗事发了，我奶奶就和这一家忘恩负义的断绝了关系，赶出了门，不过这对狗男女情深似海，死都没隔几天，虽然我挺讨厌这女人的，但死者最大嘛，就那么一个遗愿，我怎么着都应该替她完成，王同志你说对不对？” 江小暖说得极快，吴绣芸几次想插嘴都没机会，老王听得糊里糊涂，不过他也明白了，吴绣芸的爹和爷爷，确实没多少良心，难怪都瘫痪了，估计是报应。 “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方便发表意见。”老王摆明了不想掺和，还复杂地看了眼吴绣芸。 有那么不堪的父亲和爷爷，这姑娘真的那么单纯吗？ 又想到何百霞说的那些话，老王心里就有些一言难尽了，突然不想待下去了。 “绣芸，我单位还有点事，先走了。” “好的，您慢走，今天真多亏了您。” 吴绣芸知道这男人生了芥蒂，表面上还是善解人意的样子，让老王又有些过意不去了，但他还是离开了，墓地只剩下了江小暖他们四人。 第492章 你乡下的老公孩子呢 老王一走，吴绣芸温婉的脸立刻变得狰狞，咬牙切齿地瞪着江小暖，“你闹够了没？就算我爸以前对不起你，他也已经去世了，死者为大，江小暖你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吗？”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原来你也知道吴柏寿做了缺德事啊，吴绣芸，论理是父债子偿，吴柏寿做的恶，你当女儿的替他偿还理所当然，不过你放心，我向来宽宏大量的，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吴绣芸按捺下怒火，冷声质问。 她得赶紧把这边的事处理好，王伯伯听信了这贱人的谗言，对她肯定心生芥蒂了，她得想法子消除王伯伯的误会才行。 这段时间王伯伯帮她介绍了几个男人，条件都挺好的，家世优越，工作好，长得也一表人才，吴绣芸很满意，可男方对她却不满意，嫌弃她相貌普通，学历太低，家世太差，年纪也太大了。 是啊，她都25了，她最美好的五年在农村度过，现在她已经是老女人了。 她的同学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她却连对象都没着落。 当然也有对她满意的，可吴绣芸却瞧不上他们，只是普通工人而已，家境也普通，吴绣芸很嫌弃，嫁干部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将就嫁给工人，可现在她绝对不会嫁，她肯定得比江小暖嫁得好。 只有嫁给干部，她才能超越江小暖，陆寒年再有钱又怎么样，他可不是干部。 吴绣芸还没死心，她不想放弃，所以王伯伯那儿必须笼络着，好在王伯伯对她真的很好，吴绣芸下意识地不去正视她内心的那点小心思，每天都在催眠自己，她是为了找个好对象，她只是把王伯伯当成父亲一样尊敬的。 江小暖嗤了声，“我之前就说了，让这对狗男女合葬啊，你耳朵不好使？” “你别太过分了，江小暖，这墓地是我爸的，周艳红是你妈，你自己买墓地安葬她，别来蹭我爸的。”吴绣芸快要气炸了，就没见过比江小暖更恬不知耻的人。 合葬……真亏她想得出来！ 太荒谬了！ 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陆寒年，你就任由她胡闹吗？”吴绣芸看向陆寒年，她懒得和江小暖理论了。 “我听暖暖的。” 陆寒年面无表情，看都没看她，吴绣芸脸顿时青了，脑门嗡嗡响，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我不同意，你们给我滚！” 吴绣芸气得口不择言，顾不上装温婉了，冲过去想把周艳红的骨灰盒拿出来，但陆寒年却拦住了她。 “你同意与否不重要，我也不用你同意，哥你去叫人来封了这坑。” 江小暖把砖头铺好，还踩了几脚，陆寒年听话地去叫人了，并不担心自家媳妇会吃亏，以江小暖的战斗力，对付吴绣芸还是没问题的。 “你们是强盗吗？这墓地是我买的，你连墓地都要抢，你们还是不是人？” 吴绣芸气得眼睛都红了，她什么都做不了，打打不过，更没江小暖的厚颜无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无耻之徒霸占了她买的墓地。 “你就眼看着他们乱来？” 吴绣芸看向一直没吭声的何百霞，从头到尾都没说话。 何百霞嘲讽地笑了，“关我什么事，我都和你爹离婚了，他爱和谁合葬就和谁合葬，再说了，你现在装模作样给谁看呢，当初推你爹下楼时，也没见你手软过。” 她是讨厌江小暖，但现在她更恨吴绣芸，这个畜生抢了她男人，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看到吴绣芸被江小暖两口子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何百霞只觉得痛快，可算出了口气。 “天啊，是你害死了你亲爹？吴绣芸你还是不是人？害死你爹，又抢了你娘的对象，你是嫁不出去了吗？那么老的老头你都不嫌弃。” 江小暖假装一脸震惊，口气很夸张，把吴绣芸气了个半死，怒声骂道：“我没有，我把王伯伯当长辈一样的，你别血口喷人！” 但她这色厉内荏的样子，显然是在心虚，江小暖本来还只是怀疑，现在却能肯定了。 吴绣芸和那老王之间，肯定有暧昧。 何百霞咬紧了牙，脸色阴沉，江小暖的话像滚水一样，浇进了她心里，她现在恨死了吴绣芸，但她知道和这小畜生闹没用，她得想办法让老王知道吴绣芸的真面目。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勾搭老头了，吴绣芸，你在乡下不会已经结过婚生了孩子吧？已经不是姑娘了，也只能找老头喽！” 江小暖是故意这样说的，而且也是试探，那个时候很多知青都选择了和本地人结婚生子，一是空虚寂寞，二就是想过得轻松些。 北大荒是有工资的，但其他农村的知青只能靠出工挣工分，和当地人一样，干多少就拿多少，不干活就饿肚子，但当地人都是从小做惯农活的，知青却都是城市长大的，从来没做过农活，哪吃得消干，工分当然也不多。 吃不饱，还要受欺负，以及遥遥无期的煎熬，谁都不知道要在农村待多久，可能几年，也可能一辈子，没人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回城。 有些意志力不坚定的知青，就选择了和当地人结婚这条路，一般是当地有势力的人家，能护着他们，女知青嫁人的最多，嫁了人后就是当地人了，能受当地人的庇护，日子肯定比其他知青好过，可这只是暂时的，回城政策开放后，好多结婚生子的知青都后悔了，甚至抛妻弃子不顾一切回城。 江小暖当然也不是无缘无故地怀疑，前世她听人说过风言风语，好像吴绣芸在乡下有家室，还找到城里来了，不过被她摆平了，在外面也没多少人议论，而且江小暖以前和吴绣芸在公共浴室洗过澡，在她肚子上看到了淡淡的斑纹，应该是妊娠纹，只不过她也不是太确定，才会试探一下。 果然，吴绣芸的脸色大变，像是见了鬼一样，虽然很快就平静了，但江小暖基本上能确定，她猜对了。 这女人果然在农村有老公孩子。 第493章 合葬了 “你胡说八道，江小暖你自己在农村和男人乱搞，就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你再血口喷人，我对你不客气了！” 吴绣芸很快就冷静了，破口大骂，她当初是在西南那边插队，偏远山区，交通也不便利，往日一起插队的知青们，现在都没联系了，那段苦难的岁月，没有人愿意再去回想，而且海城只有她一个，她根本不担心会被人戳穿。 江小暖这贱人只是误打误撞罢了，她只要不承认就行。 “说话客气些，别让我听见第二遍，否则我照样打女人！” 陆寒年回来了，正好听见吴绣芸的话，一下子变了脸色，冷叟叟地看着她，吴绣芸不由打了个寒战，心里却更加嫉妒了。 这男人对江小暖死心塌地，毫无理由地护着这贱人，她却连个合心的男人都没有。 老天真是瞎了眼，她哪里比不上江小暖了？ 陆寒年冷冷地看了眼，吴绣芸又抖了抖，不敢再骂了，眼睁睁地看着陆寒年叫来的公墓管理人员，提着一桶水泥，准备封死坑。 “不可以，我才是墓地主人，我不同意封死！”吴绣芸大叫阻止。 其实她膈应的不是合葬，而是江小暖这嚣张的样子。 凭什么要让江小暖得逞？ 她就是不同意。 工作人员不敢动手了，犹豫看向陆寒年，“要不你们商量好了再办？” “不用，麻烦你了。” 陆寒年掏出十块钱，塞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眼睛一亮，利落地收好了钱，利落地干起了活，三下五除二就把坑封死了，吴绣芸气得干瞪眼，可无能为力。 “辛苦了！” 陆寒年又递给工作人员一包牡丹香烟。 “客气啥，有事只管找我！” 工作人员相当满意，他就喜欢大方的活人，小气巴拉的活人，还不如死人呢。 江小暖也不想逗留了，便和陆寒年一道下了山。 何百霞和吴绣芸面对面地站着，何百霞审视地看着她，心里却在思忖着，刚才江小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小畜生真的在农村结婚生子了？ 她又想到到了吴绣芸的身体变化，确实不像是姑娘家了，而且肚子上还有些斑纹，虽然很浅，可以前当姑娘时是没有的。 何百霞心里十分激动，如果老王知道这小畜生有男人孩子了，肯定不会再被骗了，她得去查查这事。 深深地看了眼吴绣芸，何百霞也下山了，山坡上只留下了吴绣芸一人。 山风吹了过来，吴绣芸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全身发冷，骨头都在冷，脑海里又出现了插队时她经历的那些事，她痛苦地抱紧了头，不想再想了。 她已经爬出泥沼了，再不会回去了，她马上就要嫁干部了，她会成为人上人的！ 自我催眠了许久，吴绣芸慢慢平静下来，慢慢地下了山。 回家的路上，江小暖说了她的猜测，不过她不想再管吴绣芸了，刚才那些话，只是说给何百霞听的。 “何百霞肯定没死心，就让她们母女内讧好了！” 江小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何百霞肯定会去查的，她记得吴绣芸插队的农村，是在西南一个山区，条件不比北大荒好多少，而且吴绣芸还待了五年。 这五年可不是一般人能熬过来的，吴绣芸这人确实有点本事。 之后几天，陆寒年打听到了王强的处决，判了五年，还是方爱华的功劳，否则顶多三年。 不过做五年牢出来后，王强也基本上废了，人生也算到头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第二次月考来临了，江小暖这次依然是第二名，第一名当然还是田文书，而且拉开的分数，比第一次还多了五分，显然这一个月，田文书也在悄悄努力。 江小暖并不觉得失落，她本来就不是学霸，能够维持第二名已经很不错了，这个成绩考FD大学是肯定没问题的，她只要稳住就行。 朱古力的进步也很快，上次是79名，这次也完成指标了，成功考到59名。 一下子进步了二十个名次，堪称神速，朱古力看到红榜上自己的名字，都不敢相信，使劲揉着眼睛，看了三遍才敢相信，激动得抱住了江小暖，大叫大嚷，“59名，哈哈……我做到了……小暖，谢谢你！” “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下次再努力，争取在五十名以内。” 江小暖重新制订了目标，名次越高，进步的空间越小，她的终极目标是，高考前朱古力进入前三十名，这样考军校还是大有希望的。 现在还远远不够，而且离高考只有两个半月了，时间太紧张了。 “我会努力的！” 朱古力使劲点头，信心很足，她以前不想念书，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是念书材料，准确来说，朱家就没有一个能念书的，她的几个堂哥们都是学渣，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她其实也是天才呢。 再努力一点点，她就和顾景川的距离更近一点了，她肯定能做到的，只不过是晚上少睡点觉，白天少玩一点而已，没什么难的。 “加油！” 江小暖在朱古力肩上轻轻拍了下，眼角瞟到某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由冷笑，叫住了这家伙，“去哪呢？” 孟凡身体一顿，一只脚还抬在半空中，不敢往前走了，只觉得后背凉叟叟的，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讪讪道：“我……我上厕所！” “憋着！” 江小暖冷喝了声，孟凡吓得抖了抖，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比黄连还苦，不等江小暖开口，他主动说道：“我……我下次一定努力，真的，肯定努力！” 这次他只考了四十八名，比上次只进步了一个名次，没完成江小暖定下的目标，孟凡其实真的很满足了，可他怕江小暖，还怕他爹的皮带。 唉！ “这话和你爹说！” 江小暖冷哼了声，懒得搭理这家伙了，其实五十名内考大学是没问题的，至少也是个大专，但她就是想让孟凡再努力一点，明明可以更好的，可这家伙愣是不争气。 一会儿给孟厂长，不对，现在已经是物资局的副局长了，两个月前，孟厂长荣升物资局的二把手，不也意外，等一把手退了，他就会顶上去。 她得和孟局长好好说说，添油加醋一番，狠狠教训孟凡一顿。 柳玉枝神情复杂地看着榜单，八十七名，下次要是不能进八十名，她就要被劝退了。 这段时间她确实心思没在学习上，不过只要她搞定了那个男人，考大学其实也没什么，女人嘛，干得再好都不如嫁个好男人。 第494章 狗血三角恋 不止柳玉枝没考好，向海也一样，以前还能维持在七十名左右，这次也跌出八十名外了，人群中的向海脸色很难看，眼神复杂地看向江小暖。 他真没想到江小暖下手竟如此狠辣，那天晚上袁天赐的惨状，现在想起来都胆寒，而且江小暖的背景不小，袁公子以前欺负过的人，可没一个像江小暖这么硬气的。 事实上江小暖也确实硬气，吕博判死刑了，就前两天判的，向海和吕博走得不算太近，但他早久仰吕博大名，和袁公子走得很近，吕博他爹的官还没他爹大呢，可就是因为抱上了袁公子的大腿，才能在海城横着走。 可这么一个威风八面的人，却被判死刑了，还是立即执行，向海去观摩了枪决。（七八十年代枪决死刑犯是公开的） 吕博被五花大绑，还在背后插了块牌子，和其他几个死刑犯押在卡车上，围着市区转了一圈，然后就去了郊区枪决，向海亲眼看到吕博被子弹打中，血流了出来，倒在地上没气了。 明明上个月还坐一块儿吃饭，吕博意气风发地吹嘘他睡过的女人，至少有十几个，向海羡慕极了，可现在他却只剩下后怕。 还有庆幸，幸好他才搭上袁公子，否则被枪毙的可能就会是他了。 向海吁了口气，伸手擦拭额头的汗，又看了眼笑靥如花的江小暖，再看了眼柳玉枝，咬了咬牙离开了。 江小暖他惹不起，柳玉枝他也瞧不上，大学更考不上，还是另外找靠山吧，袁公子现在自身难保，被家里人关禁足了，这回袁家来真的了，袁公子都二十多天没出门了，据说关在家里修心养性呢。 “小暖你想考哪个大学？”有人大声问。 “FD大学。” 江小暖并不隐瞒，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FD大学，从未改变过。 “你肯定能考上，你这个成绩考京大清大都没问题。” “我丈夫在海城工作，就不去外地了。”江小暖微微笑了笑，顺势说了自己已婚的身份。 这段时间向海倒没来纠缠了，可又多了不少外班男生献殷勤，递情书送糖果，还有电影票等，层出不穷，搞得江小暖挺烦的，今天索性说出来，让这些人死心。 “咝”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神情震惊，尤其是一群男同学，就觉得像是有什么破灭了，心拔凉拔凉的。 “江同学你结婚了？”有人不死心地问。 “对啊，我是已婚妇女哦！”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着，在已婚二字上加重了口气，看到有几个特别殷勤的男同学，一下子黯然神伤，就笑得更开心了，这些男人没一个比得上她家陆寒年的，她才不要为了几株小树苗，放弃一株参天大树呢！ “你老公是不是开车接送你的那个？”有人问。 “对啊，他不出差就会接送我。” “你老公真好，不过也难怪，娶了你这么个小娇妻，确实得看紧些。”有个女同学打趣，看江小暖的眼神和善了许多。 因为她暗恋的男同学，这些天总是冲江小暖献殷勤，她醋坛子都打翻了，不过现在完全治愈了。 “你说的对，我老公是很好。” 江小暖的话，让几个女同学脸都红了，觉得她胆子真大，在这么多人面前夸自己老公，可为什么她们好羡慕啊，好想有个这么好的老公。 柳玉枝脑海里出现了陆寒年英俊的侧颜，不禁愤愤然，竟然已经结婚了，不过她现在的对象也不差，可是前途无量的大学生，不比江小暖老公差。 放学了，柳玉枝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像花蝴蝶一样，今天天气暖和，白天温度有二十来度，街上好多姑娘换上了长裙，尤其是方格裙，配上白衬衫，这两年很流行。 柳玉枝今天就穿的这一身儿，她身材纤细，像杨柳条一般，穿上这一身挺好看，而且她身上还有股花露水的味道，这年头花露水是高级货，很多姑娘拿花露水当香水用。 “我听说柳玉枝找了个大学生对象呢。” “难怪最近又是新衣服又是新裙子的。” “这个大学生对柳玉枝挺好的，肯花这么多钱。” 几个女同学在前面边走边聊，口气很羡慕，江小暖和朱古力在后边跟着，都听见了，至于孟凡这小子老早溜了，放学他是最积极的。 柳玉枝第一，他就是第二。 江小暖凑在朱古力耳边，小声说：“柳玉枝没和袁天赐吗？” “没，那王八蛋还被家里关禁闭呢，而且脑袋上的伤也没好，你那两板砖挺厉害的。” 朱古力不吝夸赞，以前还以为江小暖娇滴滴的，没啥力气，没想到打架的狠劲不比她差呢，那板砖敲的，少说得有五年的功夫。 “她可真厉害，立刻找个大学生。” 江小暖是真心夸赞，其实柳玉枝这种女人是最能适应社会的，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目标，然后不遗余力地去实现，这种精神还是蛮励志的。 但柳玉枝的想法却错了，靠男人真不如靠自己，她不好好念书，成天就想着勾搭男人，试图改变生活质量，这是最不可取的办法。 男人可是最容易变心的。 朱古力嗤了声，不屑道：“大学生估计读书读傻了，眼神也不好。” “噗” 江小暖笑了，她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快到大门了，老远就听见了骂声，有男有女的，声音还挺耳熟，听着像是孟凡的。 “这家伙又怎么了！” 江小暖嘴上虽骂，步子却加快了，跑到了门口，已经围了不少学生，看看西洋镜一样看热闹。 “你这男同志思想很有问题啊，你这是脚踏两只船，玩弄女同志纯洁的感情，说的是你，不是她，她配不上纯洁这俩字儿！” 孟凡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江小暖更好奇了，这还是狗血三角恋啊，那个思想有问题的男同志会是谁？纯洁的女同学又是哪个？ 江小暖心痒痒的，好在有朱古力开道，很快就挤进去了，看到争执的四人，江小暖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暂时不想露面了，看孟凡要怎么解决。 第495章被撬墙角的顾美云 在校门口起争执的是孟凡和顾美云，还有柳玉枝，以及一个陌生面孔的年轻男子，男人戴着眼镜，身材中等清瘦，眉清目秀的，看他的穿着打扮，家境应该相当不错。 白衬衫挺括，上衣口袋插着钢笔，还有一枚海城大学的校牌，皮鞋锃亮，左手腕还有一块更亮的手表，并且推着一辆永久自行车，这是时下男青年最体面的打扮。 年青英俊，家境优越的新时代大学生，十之八九的姑娘都会为他心动，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很多姑娘都喜欢白面书生，像陆寒年这种走高冷阳刚路线的，其实是不受欢迎的，只有重生过的江小暖才知道他的好。 此刻，白面书生清秀的脸涨得通红，看向顾美云的目光躲闪，显得十分心虚窘迫，躲在他身后的柳玉枝低着头，看似委屈求全，可掩藏的面容却在得意地笑。 今天的偶遇，本就是她一手策划的，她可不想偷偷摸摸地搞对象，她要光明正大地处，也让顾美云这个蠢货自觉退让。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不出意外，她很快就能嫁给李新凯了。 李新凯就是白面书生，也是顾美云的相亲对象兼高一届的学长，更是柳玉枝的猎物。 “你们为什么在一起？李新凯，你不是说今天和同学有事吗？她是你同学？这就是你说的要紧事？” 顾美云指着柳玉枝气急败坏地质问，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很气愤，气李新凯的撒谎，更气这个男人的没眼光。 居然选择了柳玉枝。 虽然和柳玉枝是朋友，但顾美云在柳玉枝面前是有优越感的，她家境好，长得也漂亮，还是大学生，她觉得自己处处都比柳玉枝强，可李新凯这王八蛋，居然选择了个处处不如她的女人，这是在打她的脸！ 比陆寒年更可恶！ 至少江小暖比她漂亮，顾美云不得不承认，可柳玉枝哪里比她强了？ 愤怒的顾美云眼睛亮得吓人，脸也气得通红，增添了几分明艳，李新凯不禁看得愣住了，他到现在才发现，其实顾美云挺漂亮的，心里不禁犹豫了。 顾美云是父母喜欢的儿媳妇人选，他其实也不讨厌，他是不是应该再慎重考虑下？ 柳玉枝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犹豫，心里一紧，抬起头怯生生道：“美云，都是我的错，其实我和新凯之间什么都没有，他就是来帮我补习功课的，因为他知道我和你是好朋友，看的都是你的面子。” 嘴上虽这样说，可身体却若有若无地靠近李新凯，眼神挑衅，顾美云就算再笨，也不会被这种话哄骗的，偏偏李新凯还使劲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的，玉枝不是要参加高考了嘛，她是你的好朋友，我就是帮她实习来着，美云你别想太多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李新凯还感激地看了眼柳玉枝，觉得这姑娘真善解人意，是朵让男人心动的解语花，性格脾气都比顾美云好多了。 顾美云更气愤了，气柳玉枝的挑衅，更气李新凯的无耻。 “我可没这种抢朋友对象的好朋友，要不起，当面笑嘻嘻，背后捅一刀，柳玉枝，我今天总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从此以后，我和你一刀两断，势不两立！” 顾美云很后悔没听哥哥的话，哥哥早就提醒过她，说柳玉枝这人不简单，让她小心点儿，可她还和哥哥吵架，说哥哥管得太宽，活该她被柳玉枝这贱货捅一刀。 “美云……你别这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和新凯真没什么的，我……我以后不找他补习了，我再也不见他了！” 柳玉枝惶恐不安地哭泣着，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那无助柔弱可怜的样子，不止李新凯怜惜，围观的不少男同学也都兴起了保护欲，觉得顾美云太凶悍了，换了他们，也会选择温柔体贴的柳玉枝的。 “啪” 气炸了的顾美云，被恬不知耻的柳玉枝刺激得一巴掌抽了过去，柳玉枝脸上立刻出现了鲜红的巴掌印，她也不躲闪，只是捂着脸轻泣，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可怜样儿。 李新凯拦住了顾美云的第二巴掌，不满道：“美云你怎么能这样？都说了我和玉枝是清白的，我只是帮她补习而已，你别想得那么龌龊！” “你放开我，王八蛋，臭不要脸的狗男女，我打死你们！” 顾美云快气死了，使劲挣扎，可就算李新凯是白面书生，力气也比她大，她根本挣不开，再看到柳玉枝那得意挑衅的样子，顾美云都要吐血了。 她居然输给了这么个玩意儿，她还有什么脸面？ “你别胡闹了，简直不可理喻，你这样就像没受过教育的泼妇一样，顾美云，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新凯当然不放手，柳玉枝脸上的巴掌印，让他心疼坏了，也对顾美云更加失望，这么一个泼妇可配不上她，娶进门绝对会家宅不宁。 “啊哟……就算没受过教育的农村妇女都晓得廉耻，你们这样的狗男女倒是受过教育，一个脚踏两只船，一个……” 孟凡斜眼看着柳玉枝，就像挑选货品一样，看了半天，才鄙视道：“啧啧……一个抢朋友的对象，这是受的哪门子教育，我想想啊，对了，你们的教育是在窑子里受的吧？要不怎么一个是嫖客，一个窑姐呢，半斤对八两，天造地设的狗男女嘛！” “哈哈哈哈……说的好！” 朱古力使劲拍手，笑得毫不遮掩，她是不喜欢顾美云，但她更讨厌柳玉枝，而且顾美云还是顾美人的亲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嘛，她当然得帮自己人。 得了表扬的孟凡得意极了，单薄的小身板挺得笔直，不屑地看着面前的狗男女，冲顾美云说道：“你有啥好气的，这么个垃圾玩意儿，摆在地上都没人捡，你和他站一块都掉身份，就让这窑姐儿捡走当宝，有句话是咋说来着，挺配这两人的……” 孟凡绞尽脑汁的想，他以前常听江小暖说的，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表子配狗，天长地久！” 一道声音传来，正是朱古力，她嗓门大，穿透力强，连大马路上的行人都听见了。 第496章 暖姐来了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你说说，像你这样的，漂亮，家境又好，温柔甜美，还是大学生，你说你犯得着自掉身价？” 孟凡看了眼还气红着脸的顾美云，突然觉得这母老虎其实挺漂亮的，当然，那句温柔甜美是他昧着良心说的，毕竟敌我得分明，他不喜欢母老虎，但他崇拜顾景川。 自然不能任由狗男女欺负母老虎，他可是很仗义的。 “你吃大粪了吗？满嘴脏话，你给我一边去，我是美云对象，轮不到你来管！” 李新凯气得脸色铁青，心里还有些酸，觉得顾美云背叛了他，而且还挑了这么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来羞辱他。 “谁是你对象了？李新凯，你给我好好听着，从现在开始，咱们连朋友都不是，你和这个臭表子天长地久去吧！” 顾美云现在一点都不生气了，孟凡的那些话，句句都说在她心坎上了，尤其是‘表子配狗’这一句，越听越痛快，比六月天喝冰水还爽。 “美云，我和新凯真没什么……你别这样说我，我们是好朋友啊，我……我以后再不见新凯了……” 柳玉枝哭得越发伤心，受尽欺负还委屈求全的样子，让李新凯更加怜惜，也对顾美云更加生气，觉得两相对比之下，顾美云就是个悍妇，柳玉枝则温柔体贴得让人心疼。 是个男人都知道应该选择谁。 “新凯……啧啧，叫得多亲热啊，人家两口子都叫不出口，一个叫新凯，一个叫玉枝，你们这是没关系？我看你们都上床睡过了吧！” 孟凡阴阳怪气地说着，嘴皮子上他可不会输人，本来还只是看顾景川的面子，但现在他是真的挺瞧不上李新凯的，脚踏两只船的贱人，他骂不死这玩意儿。 “你血口喷人，我和玉枝……我和柳同学清清白白，你胡乱泼什么脏水，你和美云是什么关系？” 这回轮到李新凯愤怒了，他和柳玉枝还真挺清白的，没到上床的程度，顶多也就是牵牵小手，而且他更生气孟凡对顾美云的维护。 一个男人如此维护一个姑娘，显然不是普通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顾美云骂。 “我看分明就是你脚踏两只船吧，一头和我处对象，另一头和这个二流子牵扯不清，你才是倒打一耙诬蔑我！”李新凯反咬一口，反而理直气壮起来。 柳玉枝也跟着说道：“美云……原来你和他在处对象啊，难怪你总和我说新凯不浪漫，我还帮你劝新凯呢，没想到……你居然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了，可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却让别人更加浮想联翩，不住打量顾美云和孟凡，还觉得顾美云眼光不好，竟然放弃年轻有为的大学生，选择一个二流子。 “你胡说八道，你才是不要脸的狐狸精，我什么时候和你说那些话了！” 顾美云扬起手，又想扇耳光，但这回柳玉枝可不想挨打了，灵活地躲到了李新凯身后，顾美云的巴掌扇到了李新凯身上，虽然不是脸，可也足够让李新凯厌恶了。 他最讨厌动手打人的泼妇，太没家教了。 “顾美云你嘴巴干净些，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李新凯厌恶嫌弃的眼神，让顾美云肺都要气爆了，她本来是受害者，可现在却被这对狗男女说成了脚踏两只船的狐狸精，那些人看她的眼神，让她又气又委屈，连话都气得说不出来了。 孟凡也快气死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伶牙俐齿，遇到不要脸的人根本不管用，狗男女根本不讲道理，也不要脸，嘴皮子再厉害也不行啊。 “我可真是大开眼界，真李逵遇上假李鬼，还被假的倒打一耙了，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江小暖过来了，孟凡立刻有了主心骨，不屑地冲狗男女哼了声，他家暖姐来了，立刻让狗男女现出原形，哼！ “你别胡说八道！”李新凯气愤道，不过看到江小暖相貌漂亮，口气缓和了许多。 “我哪句话胡说了？顾美云是我朋友，你们现在闹不清，吵架肯定不管用，咱们就来好好掰扯掰扯，把事情讲清楚，怎么样？”江小暖慢条斯理地说，一点都不生气。 反正被挖墙角的不是她，要不是顾景川的面子，她都不会管闲事。 “新凯，我们走吧。” 柳玉枝低声说，她忌惮江小暖，这女人不好对付，她没把握。 李新凯却不想走，他也觉得说清楚的好，他可不想背一个‘脚踏两只船’的名声。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和柳玉枝清清白白的，他就是在帮柳玉枝补习，非常正经的事，怎么就不要脸了？ 明明是顾美云在无理取闹。 “可以！” 李新凯答应了，没搭理柳玉枝。 江小暖笑眯眯地问：“我刚才听了会儿，你和顾美云目前是在搞对象吧？” “对。”李新凯。 “现在不搞了。”顾美云。 江小暖冲她使了个眼色，顾美云也没蠢到家，改口道：“在这之前是，他妈和我妈是同事，相亲介绍认识的，不过我不会再和他这么个三心二意的男人处了。” “处不处是你的事，现在咱们把事情扯清楚，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你们还是在处对象的，可我就不明白了，李新凯同志，你既然和顾美云处对象了，干嘛偷偷摸摸跑到这来和柳玉枝约会呢？这可不是正经事儿！” 江小暖的突然质问，让李新凯慌了下，心也更虚了，“我……我没偷偷摸摸……” “你都哄骗顾美云晚上和同学有要紧事了，可实际上却是和另一个女人约会，这不是偷偷摸摸是什么？如果你真的心里没鬼，你用得着和对象撒谎吗？”江小暖打断了他，口气嘲讽。 其他人都不禁点头赞同，对啊，这就是偷偷摸摸嘛。 柳玉枝急了，赶紧说道：“新凯只是担心美云误会。” “既然光明正大，为什么要怕对象误会？还有，我没问你话，你给我把嘴闭紧点儿，否则我不介意动手！”江小暖冷声道。 旁边的朱古力立刻比了下拳头，冲柳玉枝哼了声。 第497章 是你学识浅薄吗 柳玉枝面色微变，委屈地朝李新凯看了眼，眼眶微微泛红，一句话都不用说，就让李新凯心疼不已，怒目瞪向朱古力，指责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讲道理可以，别总是欺负柳同学！” 也就是江小暖相貌漂亮，否则李新凯肯定连她一块骂，这男人向来是最怜香惜玉不过的，对于相貌漂亮的女孩总是好说话些，李新凯心里还在想，江小暖这粗鲁的性格，太配不上她的貌美如花了，要是能有江小暖的相貌，柳玉枝的温柔，二者结合，一定会是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 只是想了想，李新凯就忍不住心衿荡漾，浮想联翩，更替江小暖觉得可惜。 江小暖要是知道这自以为是的家伙脑子里在想这些狗屎玩意儿，肯定掏出板砖砸过去了，现在她也挺后悔的，上学怎么不带块板砖来呢？ 这个叫李新凯的男人，实在是欠揍的很，而且江小暖是真的想不明白，活了两世都没想明白，像柳玉枝这种拙劣的白莲花段位，是个女人都能看出来，可为什么大多数男人却只会怜香惜玉呢？ 或许男人和女人的生理构造是真的不一样吧？ 女娲娘娘造某些男人的时候，估计烂泥把眼睛糊住了，又堵了些脑子，所以眼瞎脑残，变成了伪劣品。 “她不是君子，是女人，可以动手，你不想看到你的女人挨揍，就让她闭嘴，否则我也要揍！”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这对贱人，顾美云虽然性格讨人嫌，但比起这对狗男女，顾美云就是天使了，今天要不是她恰巧碰上，顾美云这个被好闺蜜撬墙角的受害者，就会被狗男女冤枉成了无理取闹的泼妇，柳玉枝这个抢人男朋友的狐狸精，依然还是被众多男人怜惜的好女孩。 柳玉枝的手段确实挺高明的，十个顾美云都不是她的对手。 李新凯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急，“你胡言乱语什么？我和柳同学是非常纯洁的朋友关系，我只是帮她补习功课，你们几人都不可理喻！” 顾美云张嘴就要骂，被孟凡拽到了后面，在她耳边嘀咕，“小暖会替咱们出气的，那狗男女肯定不是对手！” 他对暖姐有信心，这世上就没有暖姐搞不定的贱人。 顾美云现在也冷静下来了，看江小暖不慌不忙地说着，声音也不是特别大，看着就像和人家话家常一样，可柳玉枝却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脸色挺难看的，李新凯也被堵得无话可说，比她刚才大吵大闹的威力大多了。 她当然不是真的蠢，智商肯定没问题，就是涉世未深，识人不清，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今天可以说是她人生经历的第一次挫折，冷静下来后，顾美云也有些想明白了，至少分得清敌友关系了。 “谢谢……你啊！” 顾美云小声道谢，神情有些别扭，上次见面她和这二流子还大吵了一通呢，没想到今天会帮她，还有江小暖也让她挺意外的。 “谢啥啊，里外敌我必须分清嘛，咱们是自己人，属于内部矛盾，那俩贱人是敌人，咱们要一致对外！” 孟凡摸了摸后脑勺，有些难为情，这母老虎不骂他还怪不习惯的。 “噗” 顾美云忍俊不禁，这二流子说话怪有趣的。 孟凡见她笑了，也放下心来，“你想得开就好，那种脚踏两只船的男人没必要牵肠挂肚，不值得。” 他还担心顾美云想不开呢，看样子没问题了。 顾美云嗔了眼，没好气道：“谁为那种王八蛋牵肠挂肚了？我都不喜欢他，我就是气这王八蛋偷偷摸摸和柳玉枝在一起，他要是说清楚喜欢的是柳玉枝，我一点都不气，本来我就打算和我妈说不合适的。” 她压根没瞧上李新凯，虽然条件很优越，可她就是没感觉，她也勉强自己去适应，但和李新凯约了几次会，她就死心了，实在不来电，搞对象时都不来电，结婚后更是一潭死水了，顾美云本来就是爱情至上的人，自然不会勉强自己去接受一个不来电的男人。 哪怕再迟一天，今天这场闹剧都不会发生，顾美云会和她妈表明态度，但柳玉枝太心急了，想早日由暗转明，成为李新凯的正式对象，就设计让李新凯和顾美云在学校门口撞上。 孟凡心情越发愉悦了，使劲点头，“对，是这王八蛋瞎了眼，把狗屎当宝，咱以后找更好的！” “那当然，凭我的条件，什么好的找不到，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顾美云哼了声，信心十足。 被孟凡这么一闹，她的心情好多了，再看李新凯和柳玉枝，就和其他吃瓜群众一样的心情了，看热闹居多，一点都不气了。 江小暖慢条斯理说道：“李新凯同志别着急，咱们先一件件说，刚才我就说了，你和我朋友是在处对象，可你背地里却和这位柳玉枝同学约会，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你说你们在补习功课，可我却更觉得你们是在偷情呢。” “胡说八道，我们清清白白，由不得你泼脏水！”李新凯脸都气青了，对江小暖的印象一落千丈。 长得蛮漂亮的女同志，却口出污言，毫无素质可言，还是柳玉枝温柔贴心有素质些。 江小暖笑了笑，继续说道：“是脏水还是清水，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李同志是海城大学的高材生，学识渊博，才华横溢，补习功课自然是小菜一碟的。” “也不能这么说，不过尚能应付！” 李新凯嘴上虽谦虚，但神情极自负，显然是认同江小暖话的。 江小暖又冲柳玉枝笑道：“柳同学天资聪颖，有李同志这位高材生的指点，学习成绩肯定进步良多了。” 柳玉枝心里咯噔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没进步李新凯不高兴，可她是真的没进步啊，该死的江小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李新凯却快速接了话茬，“那当然，进步是肯定的。” 他对自己的才华有百分百的信心，对柳玉枝的聪颖也有信心。 江小暖假装讶异道：“那就奇怪了，这次月考柳玉枝好像还退步了吧，上次月考是七十九名，这次是八十七名，李新凯同志，请问是你学识浅薄呢，还是你们假借补习之名谈情说爱呢？” 第498章 顾美云的反击 “肯定是谈情说爱去了，要不然咋越补越退步呢。”朱古力大声嚷嚷。 “可不就是嘛，我看是在补习西厢记吧！”孟凡脱口而出，还没意识到他说了些啥，江小暖和朱古力也都没察觉，顾美云却面色大变，大声说道：“反正他们就是在谈情说爱，真补习了怎么可能不进反退！” 她接话太快，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很快就被转移注意力了，十分赞同顾美云的话，看向李新凯和柳玉枝的眼神变得不屑了。 李新凯不敢相信地看向柳玉枝，之前的信心十足，全都变成了大耳光子打在他脸上，居然退步了？ “玉枝，你刚才不是还说进步了吗？” 就在刚刚，他问了月考成绩，柳玉枝说比上次进步了十来个名次，李新凯十分欣慰，对柳玉枝也更加欣赏了。 凭良心说，李新凯是真的在补习，他很欣赏柳玉枝的上进心，所以补习他是认真的，不过在补习过程中，享受一下柳玉枝的柔情似水也是认真的，但他不觉得自己是在谈情说爱，所以现在他很委屈，控诉地瞪着柳玉枝，想听她的说法。 “我……我怕你会失望，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努力了……”柳玉枝忙不迭解释。 李新凯的神情更加失望了，“你真的退步了？你为什么要撒谎？你太让我失望了！” “新凯……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柳玉枝心头一紧，抓住了李新凯的胳膊，楚楚可怜地解释着。 江小暖搓了搓胳膊，这不就是辣眼睛的琼瑶剧现场嘛，太伤眼睛了。 “你们之间的事别在这儿说，搂搂抱抱的不像话，我们这可是学校，别带坏了学校风气！”江小暖义正辞严地呵斥。 推着自行车下班的高主任，一出校门就听到了江小暖这正气浩然的话，不由点头，这姑娘长得虽红颜祸水了些，可思想觉悟还是蛮高的。 他老远就看到了自家鹤立鸡群的侄女，还有那个不省心的鸡窝头，不由皱眉，又出什么事了？ 不过他知道有江小暖在，也不是太担心，现在高主任对江小暖的印象完全改观了，是个有主见且人品正的姑娘，不会带着古力干坏事，所以，高主任停好车，挤在人群外也当起了吃瓜群众。 李新凯慌不迭地推开了柳玉枝，脸涨得通红，可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让群众们也更加鄙夷。 “我确实是在补习功课，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和柳玉枝同学之间的关系很清白，我可以对天发誓。”李新凯还想补救，他怕顾美云回家乱说，父母会责骂他。 “你和柳玉枝之间清白与否，没必要和我说，要不是你们俩倒打一耙诬蔑我朋友，你们就算现在去领证，我都不会多管闲事，其实吧，我觉得你和柳玉枝还是蛮般配的，以后也别偷偷摸摸的了，索性正大光明地搞对象，我朋友心胸宽广，最喜欢成人之美的，她肯定没意见。” 江小暖扭头看向顾美云，冲她使了个眼角，顾美云立刻说道：“对啊，你早说清楚不就行了，偏要偷偷摸摸的搞，一点都不敞亮。” 群众们对顾美云的印象好了不少，觉得这姑娘还是蛮敞亮的，怪只怪李新凯和柳玉枝搞地下恋情，鬼鬼祟祟的，也难怪人家姑娘生气。 “美云，我不是这意思……” 李新凯突然后悔了，他对柳玉枝的感情并没那么深，对顾美云也并非全然无意，现在顾美云这副毫不在意的口气，让他很不舒服，他想挽回。 “叫我顾同志，咱们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还有……” 顾美云打断了李新凯，又朝柳玉枝说道：“从此以后，我和你再不是朋友，我可不想和一个两面三刀的人交朋友，当面和我说李新凯没男子汉气概，还说他喜欢翘兰花指，是娘娘腔，让我慎重考虑， 可背后却和他勾搭，柳玉枝你真贱，对了，我记得你不是和袁公子在处对象？还说袁公子会替你安排工作，不会是你没让袁公子满足，他把你甩了，你就只能勾搭李新凯了吧？” “美云，我和袁公子只是一起吃了顿饭，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一直都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我也没想和你抢新凯的，既然你不高兴，我以后再不让新凯补习了。” 柳玉枝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顾美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袁天赐来。 之所以和袁天赐分开，一是袁天赐瞧不上她，二则是她害怕了。 郑曼青那天晚上的惨状，让她做了大半月的噩梦，她怕自己也会是郑曼青那样的下场，工作当然好，可性命更重要，与其跟着袁天赐这种人提心吊胆，还不如再找一个。 正好李新凯出现了，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柳玉枝便费尽心机勾搭上了这个男人，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却被孟凡和江小暖搅和了。 李新凯很可能黄了，她的名声也被毁了，该死的江小暖，自打这贱人出现后，她就没遇到一件好事过。 顾美云冷笑了声，鄙夷道：“你和李新凯怎么样，和我没关系，是我眼瞎，交了你这么个别有用心的朋友，怪我自己蠢，柳玉枝，我祝你早日和李新凯结婚，摆脱你那十平方的小房子，你们一家七口挤，确实挺憋屈的，也难怪你要不择手段勾搭男人了！” 柳玉枝脸色更难看了，她的遮羞布被顾美云彻底撕开了，她为了博取顾美云的同情，说了一些家里的情况，现在却成了顾美云羞辱她的利器。 同学们都齐刷刷地看向柳玉枝，眼神极尽鄙夷，以前柳玉枝虽然没直接说家里的情况，但间接提起过，条件还是蛮不错的，就是奶奶有些重男轻女，所以她的日子不太好过。 但现在看来，分明是柳玉枝的家境极差，但就算这么差的条件，大人都竭尽全力供她复读，还连着读了两年，这哪是重男轻女，分明就是把柳玉枝当宝贝疙瘩呢！ 这个女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啊，而且私生活也乱的很，又是袁公子，又是李新凯的，还和班上的向海李东勾勾搭搭，就像交际花一样，乱七八糟的。 顾美云得意地哼了声，她可不是善良天使，柳玉枝让她没脸，她就扒了这贱人的狐狸皮，让她在学校倒牌子。 “我还想起来了，柳玉枝你和你们班上那个向班长没关系了？我记得你和我说，和向班长去看了好几回电影，还亲过了呢，可惜你觉得向班长学历太低，不是大学生，就没答应，还有一个叫李东的，你们也约会好几次了，也亲过了呢，就是李东想和你那个，也不知道你们那个了没？我都没好意思问，你和我说说呗！” 顾美云就像战斗女神附体一样，火力十足，每句话都堪比火箭///弹，炸得柳玉枝体无完肤，颜面无存，李新凯的脸色更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的很。 第499章 武力碾压 江小暖讶异看向小嘴叭叭叭的顾美云，这还没士别三日，就得刮目相看了，相当不错，不是蠢到撞南墙都不回头的榆木疙瘩，孺子可教也。 既然顾美云幡然醒悟了，而且战斗力惊人，她就在一边看戏吧，让顾美云尽情发挥。 “美云，我知道你在气我，才故意说这些话的，我不怪你，我是真心和你交朋友的，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柳玉枝伤心哭泣着，一副受尽委屈忍辱负重的样子，她心里都恨不得弄死顾美云，也后悔以前和顾美云说了这些事。 可那个时候她只想着顾美云愚蠢无知，特别好糊弄，根本没把这蠢货放在心上，而且柳玉枝对这些事也挺得意的，因为她魅力无穷，才能同时周旋好几个男人，顾美云可没这么大的魅力。 正因为这样，一直在顾美云面前很自卑的柳玉枝，才会把这些事当成战绩说出来，挽救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可现在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全被顾美云倒了出来。 同学们那鄙夷的眼神，还有李新凯的怀疑，柳玉枝慌了，以前事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现在头一回失去了掌控，朝着不可预见的方向发展了，还全是不利于她的方向。 柳玉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李新凯她是一定要抓住的，她年纪不小了，家里不可能再让她复读，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她只有两条路可走—— 嫁人和工作。 嫁的是她瞧不上的普通工人。 工作只有街道皮鞋厂，她父母都在那儿上班。 工资一个月只有二十来块，福利奖金都比不上国营大厂，还又脏又累，她以前去干过一段时间，手上全是裂口，污迹洗都洗不掉，时间一长，她的手就会像她妈妈那样，又黑又粗又丑，皮肤也是，她妈四十出头，看着像六十岁老妪一样，她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李新凯是最后那根稻草了，她必须牢牢抓住才行。 柳玉枝朝气愤的李新凯委屈地看了眼，眼神含情，欲语还休，如同雨后梨花一般令人怜惜，李新凯本来很生气，以为上当受骗了，但见柳玉枝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他又心软了。 或许是顾美云故意冤枉柳玉枝呢，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柳玉枝聪颖上进体贴懂事，还特别敏感，有一回看电影，他无意中碰了下柳玉枝的小手，她都羞了一晚上呢。 这么自尊自爱的姑娘，怎么可能是顾美云说的那种人？ “美云，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小肚鸡肠，玉枝是你的好朋友，我和她是非常纯洁的朋友关系，你怎么可以故意编造出这些话诬蔑玉枝？你是想逼她去死吗？” 李新凯义正辞严地指责，觉得顾美云太过分了，姑娘家的名声大过天，顾美云在大庭广众下泼玉枝的脏水，说那么难听的话，让一个女孩子怎么活？ 本来还生气柳玉枝成绩退步的李新凯，一下子就化身为正道之士，正气浩然地指责顾美云。 躲在他身侧低着头哭泣的柳玉枝，眼里闪过得意，心里也松了口气，顾美云这蠢货心气高的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看不上李新凯，这男人心高气傲，肯定不会再惦记着顾美云了。 她再使把力，肯定能拿下李新凯的。 “美云，我从来没说过新凯那些话，是你说新凯总翘兰花指，有点娘娘腔，我还劝你别在意这些，应该多想想新凯的才华，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和新凯在一起的，可你却……” 柳玉枝边哭边说，声音柔柔的，轻轻松松就把她说的那些话，全都放在了顾美云身上，眼角余光就看见李新凯脸色铁青，她得意地勾了勾唇，继续‘伤心’哭泣，身体却朝李新凯越发靠近了些。 还说道：“我……我还是回家吧，美云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和新凯见面的，虽然你不当我是朋友，可我还是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嘴上说着要走，可身体却一动不动，甚至还挑衅地朝顾美云看了眼。 顾美云这爆脾气哪受得了，一点就炸了，跳起来骂道：“柳玉枝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我……我打死你！” 气得骂不出话了，顾美云从小受过的教育，不允许她睁眼说瞎话，更不允许她随意诬蔑人，她骂柳玉枝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可柳玉枝却能张嘴就撒谎，她没这么无耻。 骂不过就揍，顾美云也不是吃素的，扬起手就要扇耳光。 “新凯……” 柳玉枝惊呼出声，躲到了李新凯后面，心里却更得意了，顾美云越生气越好，这样才能让李新凯看清这女人粗鲁的真面目，有了比较才会知道她多么温柔多么善解人意。 “顾美云你够了，别和乡野泼妇一样！” 李新凯也扬起手，想拦住顾美云，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头到尾柳玉枝都在委屈求全，反而是顾美云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和农村泼妇毫无区别。 “啊哟哟，二打一啊，要不要点脸？” 孟凡边说边一脚踹到了李新凯的膝盖窝上，猝不及防下，李新凯身体向前一倒，行了跪拜大礼。 “这么早就拜年啊，乖，起来吧，给你压岁钱！” 孟凡从裤兜掏了半天，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分钱，依依不舍地递给李新凯，礼数不可废，他可是孟子后人，他爹说的，必须懂礼守礼。 李新凯脑子都摔懵了，膝盖那儿顶在地上钻心地疼，脑子都没反应过来，手上就多了张一分钱，皱得像咸菜干一样，又听见孟凡那无赖气死人的话，李新凯都要吐血了，对顾美云的怨恨也更深。 和孟凡这种无赖混混在一起，难怪顾美云会像泼妇一样撒泼骂街，幸好他今天看清顾美云的真面目了，否则真结婚了，他后悔都来不及。 “啊……新凯救我！” 柳玉枝惊惶尖叫，没了李新凯护着，顾美云的战斗力单方面碾压，她根本不是对手，脸上挨了好几巴掌，精心编的辫子也散了，新买的头花掉在地上，被踩得灰扑扑的。 第500章 祝你们生孩子不男不女 顾美云又一巴掌抽了过去，还踢了脚，大院的孩子，不管男女，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就算顾美云打小就被顾母当淑女一样培养，可她偷偷摸摸跟着周野他们玩，打架的次数可不少。 对付柳玉枝绰绰有余。 “狗男女，当我面还叫得这么亲热！” 顾美云又使劲踹了脚，柳玉枝新做的白衬衫多了只黑脚印，李新凯推开孟凡，想去英雄救美，不过才刚起身，就挨了顾美云一脚，白衬衫上同样多了只脚印。 “李新凯你给我听好了，是本姑娘瞧不上你，你爱和哪个狐狸精在一起都行，和我没关系，回去我就给你妈打电话说清楚！” 顾美云高傲地抬起下巴，就算分手，也是她不要这男人。 “顾美云你别胡闹！” 李新凯又气又急，他妈特别满意顾美云，因为顾家比他家级别高，他家只是普通干部家庭，比不上顾家，他妈严令他一定要好好哄着顾美云，娶顾家小公主进门。 他妈要是接到了顾美云的电话，再听这女人胡说八道一通，肯定会骂死他。 顾美云气得又是一脚踹了过去，“我胡闹？李新凯你和柳玉枝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那么无耻下贱，你们好好处吧，祝你们……” 她一时间想不到痛快的骂人话，旁边的孟凡立刻接上，“祝他们鸡飞狗跳，家宅不宁，生儿子像女人，生女儿像男人！” 顾美云眼睛一亮，这骂人话真新鲜，也挺带劲的。 “对，你们生生世世都绵缠绵绵吧，生个不男不女的孩子，不用谢！”顾美云重新加工了下，在她看来，这就是最恶毒的诅咒了。 她朝孟凡小声说道：“你挺会骂人的，谢谢你啊！” “谢啥，咱们自己人！” 孟凡得意极了，他这都是从暖姐那儿学的，不过他现在觉得，其实母老虎也没那么讨厌了，比起柳玉枝这种不要脸的，母老虎可爱多了。 顾美云现在也觉得孟凡这二流子也挺不错的，比起李新凯这种表里不一的贱人，孟凡正派多了，果然人不可貌相，哥哥说的对。 李新凯脸都气绿了，平白无故挨了两脚，还被骂得这么难听，什么不男不女的孩子，还鸡飞狗跳，顾美云比乡野泼妇更可恶，这样的女人他可娶不起。 “吵什么吵？还不回家看书？高考在即，你们还有心情看热闹？都给我回家去！” 高主任的怒吼声平地而起，吃瓜群众们顿时一哄而散。 “古力，还不回家？” “还有你们！” 高主任走过来，像铁塔一样，不怒而威，孟凡和朱古力转身就跑，顾美云愣了下，下意识地跟着江小暖走了。 “柳玉枝，明天让你家大人来学校一趟！” 高主任深深地看着柳玉枝，这个女同学的心思他也是清楚的，向海是花公鸡，柳玉枝就是花蝴蝶，一个成天勾搭女同学，一个就是勾搭男同学，心思都不在学习上。 这次月考这么差，高主任其实是想劝退柳玉枝的，他怕这女人带坏班上的学习风气。 “主任，今天的事不是我惹的。”柳玉枝哭着说，凭什么只让她一人叫家长？ “让你叫家长就叫，不叫就滚回家，别在学校带坏风气，哭什么哭？别在我面前搞这一套，你是来学习的吗？成天就想着打扮，你不想考大学，别人还要考呢，行了，回家哭去，让你家大人明天来一个！” 高主任训完了柳玉枝，扭头看向李新凯，第一眼就看不顺眼，衣冠禽兽就长这样，像这种小白脸他见的多了，长得人模狗样，实际狼心狗肺，满肚子牛黄狗宝，不是好玩意儿。 “你是哪个学校的？海城大学啊？我认识你们学校的徐书记，我倒要问问他，海城大学是不是成天净搞对象，不好好学习了？国家让你们上大学，是让你们学习知识，为国家建设作贡献的？不是让你们去谈情说爱的，你还跑到我的学校来搞破坏风气，今年高考我的学生要是受了影响，我让你大学都毕不了业！” 高主任一口气骂了个痛快，最讨厌的就是小白脸了，当初还敢和他抢媳妇，哼，幸好媳妇有眼光，没被小白脸迷惑。 李新凯吓得面如土色，他们学校确实有个徐书记，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可怕，成天板着死人脸，比校长还管得宽，果然物以类聚。 “我只是来找朋友的，没……没搞对象……我……我走了……” 李新凯连滚带爬地骑车走了，柳玉枝也顾不上了，他怕真的毕不了业。 柳玉枝也哭着跑了。 “看什么看？不想回家进去跑十圈！” 高主任冲远处藏头露尾的几个同学大吼，这几人吓得作鸟兽散，他又朝江小暖那边瞪了过去。 “我等我丈夫来接我。”江小暖理直气壮地说，今天陆寒年在家，说好来接她的。 高主任噎了下，没好气地哼了声，骑着车走了。 有车了不起啊，不就是辆破车，以后他也搞一辆开。 高主任心里酸极了，他不仅当过炊事兵，还当过汽车兵，最喜欢的就是开车了，离开B队后，都好多年没碰方向盘了，那天他老远看到陆寒年开的车子，心里那个酸哟…… 也不知道那红颜祸水的男人是哪搞的车子，哪天让古力帮着打听打听，要是不贵他也搞一辆开。 高主任前脚刚走，陆寒年就开车来了，顾美云表情有点讪讪的，她怎么跟着江小暖走了呢，太没面子了，反应过来的顾美云拔腿就要走。 “一起走吧，有事和你说。” 江小暖叫住了她，顾美云停下了，默默上了车，是江小暖叫她的，不是她死皮赖脸留下的，这么一想她心里舒服多了。 孟凡不用招呼，自觉把自行车放在了吉普车后面，也跟着上了车，好久没去江家吃饭了，他甚是想念啊。 “我就是想江阿嬷和大宝叔了，真的。” 孟凡笑眯眯地说着，得了江小暖一个大白眼，倒也没赶他下车，今天这家伙的表现还是相当不错的，奖他吃顿肉吧。 很快到家了，江老太还在做饭，大家坐在院子里，江小暖直接问顾美云：“你今天怎么会过来学校？” 第501章 顾景川才是顶梁柱 江小暖怀疑顾美云是被柳玉枝诓来学校的，否则以这姑娘的智商，不太可能会这么早起疑心，不是她瞧不起顾美云，实在是这姑娘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了些，说文雅点是单纯，说实在点就是单蠢，孟凡都比她多个心眼。 “柳玉枝给我打电话，说她新做了条漂亮裙子，问我要不要做一条，我就过来了……” 顾美云说了会儿，突然停顿，眼睛瞪得溜圆，总算反应过来了，咬牙切齿道：“她肯定是故意的，我一过来就看到她和李新凯手牵手有说有笑的，狗男女！”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不让你看见，柳白莲怎么转正？ 不过李新凯那样的男人，也就柳白莲觉得好了，虽然是个大学生，但这男人没担当，没责任心，还优柔寡断，左右摇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真真是个名符其实的渣男，顾美云虽然智商不高，可眼光还是不错的，起码一开始相中的男人是陆寒年，那可是最最最棒的极品好男人，不过顾美云没份，是她家的。 李新凯连陆寒年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就连孟凡都比那家伙强一些，嫁老公可不仅仅是嫁家世和条件，最要紧的是人品好，还得有良心有担当，这些李新凯可一样都没有。 “那个姓李的肯定也是柳玉枝故意叫来的，就是想让你看见，这狐狸精真不要脸！”孟凡气愤道。 顾美云使劲点头，气冲冲地骂，“臭不要脸的狗男女，回去我就和妈妈说，再给李家打电话，以后不来往了。” 能养出李新凯这种王八蛋的父母，肯定也不是什么好的，她得和妈妈说一声，别再和这种人家来往了。 “吃点红豆汤，啥狗男女？叫什么？住哪的？干啥了？” 江老太捧来了一大盆红豆汤，文火炖了一下午，周阿嬷教她的，说女人吃红豆养人，江老太一听对女人好，立马就炖上了，想好好调理孙女的身体，把地养肥些，争取早点抱重孙。 这一过来就听见了狗男女这么敏感的话题，老太太立刻就来劲了，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带颜色的八卦了，忙不迭地追问起来。 “这红豆汤真香，江阿嬷我想死你了。” 孟凡一看到红豆汤就坐不住了，赶紧舀了一碗准备喝，眼角瞟到顾美云眼巴巴地看着红豆汤，却不好意思动手，便拿了只碗，给她也舀了碗，“快吃吧！” 今天和母老虎并肩作战，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孟凡现在看母老虎没那么烦了，反正比柳玉枝那狐狸精顺眼。 “谢谢。” 顾美云小声道了谢，先还斯斯文文地小口喝，但江老太炖的红豆汤太好喝了，又沙又稠还香，她一下没忍住便开始狂野了，而且身边那几个，像孟凡和朱古力，一个比一个吃得狂野，她也不装淑女了。 “真好吃！” 孟凡连喝了三碗，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其实他还能再喝，但他得留点肚子吃晚饭，刚才在院子就看到了小煤饼炉上的锅，扑通扑通地滚着，香味诱人，不用看都知道是蹄膀，今天来得太是时候了，他得多吃点儿。 “吃好了赶紧说那狗男女的事。” 江老太早等得不耐烦了，一巴掌拍在了孟凡后脑勺上，臭小子吃这么多，不说得精彩些，她饶不了这小子。 “哎呦……我说，这就说，江阿嬷你练铁砂掌啊！” 孟凡疼得直吸气，装模作样地喊了一通，便绘声绘色地说了之前的狗血事，江老太听得津津有味，周阿嬷也过来了，俩老太太可爱听了，缠着孟凡说了半天。 “学校怎么也有这种狐狸精，老师也真是的，怎么能收狐狸精进校，影响其他学生考大学呢！”江老太不满道。 “这种女人处处都有，就算考上大学也会碰到，参加工作单位里更多，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想要不吃亏就得擦亮眼睛。”周阿嬷淡淡地说，朝顾美云看了眼，这丫头和以前的雅儿有点像，都是被家里护得太好了，没吃过亏就不知道世间险恶。 柳玉枝这种人虽然恶心，但其实也有用处，只当上了一堂社会课吧，人生漫长，以后说不定还会碰上比柳玉枝手段更高明更贱的人呢，吃一垫长一智，今天发生的事，对顾美云来说也是好事。 “可柳玉枝以前挺好的，帮了我不少忙呢。”顾美云有些迷茫，她真不知道要如何分辨好人坏人了，今天要不是亲眼看见，别人和她说，她都可能不会相信。 毕竟柳玉枝以前隐藏得太好了，她一直都把这狐狸精当成好朋友的，哪知道会是这种人。 “多吃几回亏就能分清了。”周阿嬷并没说一些大道理，说了也听不进去，还是让这姑娘自己撞几回墙，痛了就记住了。 孟凡也说道：“对，失败是成功之母，血淋淋的教训就是成功他爹。” 顾美云本来心情还有些不好，立刻被逗乐了，心情好多了，再想起柳玉枝也没那么恶心了，咬牙道：“李新凯那种垃圾男人，就让她收破烂吧，我以后肯定比她过得好！” 她是大学生，父母是干部，哥哥更是国家人才，她的未来只会比柳玉枝灿烂，没什么好气的。 江小暖却唱反调，“那可不一定，柳玉枝学历虽没你高，可她能屈能伸，脸皮又厚，长得也不错，还比你聪明懂人情世故，她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过得太差的。” 甚至还可能比顾美云过得好一些，前世顾景川出事后，顾家好像也一蹶不振了，其实顾美云的父亲能力并不突出，之所以能有现在的级别，主要还是靠了儿子顾景川，顾老爷子是最大公无私的，不可能为儿子谋利，还是上面看不过去，那可是大宝贝的亲爹，级别太低也太拿不出手了，就没经过顾老爷子的同意，直接提拔了顾父。 所以，顾家的顶梁柱其实是顾景川，他在顾家就好，他不在了，顾家就没一个能撑得住的。 顾景川的几个堂兄弟，还有叔伯们，都能力平庸，撑不起顾家，可以说，顾景川是顾家十几辈子积的大德修来的宝贝。 第502章 江半仙啊 顾美云不服气，换以前她早发火了，但今天江小暖帮了她，这火就发不出来了，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凭什么说她不如柳玉枝？ “柳玉枝除了会勾搭男人，她还会什么？我可是大学生，毕业后我就是干部，工资还比普通工人高呢。”顾美云小声反驳。 她学的是财会专业，是她妈妈替她选的，因为顾母就是单位会计，觉得女孩子学财会专业挺不错，毕业后可以分配去银行工作，既体面工资也不低。 “柳玉枝她考不上大学，就只能进街道皮鞋厂，她以前和我说过的，她父母都在皮鞋厂干活，一个月工资才二十来块，福利奖金都少得可怜，她拿什么和我比啊。” 顾美云对柳家的情况还算了解，柳玉枝是她高中同学，打了三四年的交道，柳玉枝虽在利用她，可家里的一些情况是瞒不住的，顾美云还没蠢到那份上。 “家世她是比不上你，可人家比你会钻营，我问你，李新凯是不是柳玉枝让你介绍认识的？借口是帮你看看这男人靠不靠谱，对吧？”江小暖问。 顾美云愣住了，心里直打鼓，这江小暖好像当时就在旁边听见了一样，柳玉枝说的话都猜到了，她点了点头。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之后是不是又见了几次面？柳玉枝还在你面前说李新凯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比如身材单薄，没有阳刚之气，还说他不浪漫不会说好听话，是这样吧？”江小暖又问。 “你……你怎么知道的？” 顾美云眼睛都直了，后脖子有点凉，她突然庆幸自己没和江小暖作对了，这女人太奸了，老奸巨猾说的就是江小暖，她哪弄得过？ 要是当初她还纠缠陆寒年，江小暖说不定弄死她都没人知道吧？ 还好她收手了，阿弥陀佛…… 见这姑娘吓得不轻，江小暖暗自好笑，虽然有时候挺讨人嫌的，但人品三观还是正的，也没啥坏心眼，再就是顾景川的亲妹妹，还是帮一把吧。 “我还知道就算你打电话给了李家，李新凯也不会和柳玉枝断了，而且他还舍不得你，以后还会去找你。” “他敢去找我，我打不死他，反正我不会理他的！”顾美云气坏了，臭不要脸的，还有什么脸去找她？ “你不理他没用，你是女的，他是男人，要是他天天去找你，别人的风言风语都烦死人。”江小暖提醒。 李新凯那种男人她一眼就看穿了，舍不得柳玉枝的温柔小意，又不想放弃顾家的好家世，也就是现在只允许一夫一妻，要搁在古代，李新凯绝对会娶顾美云当大房，再纳柳玉枝为小妾，享尽齐人之福。 而且李新凯这种斯文败类，长得人模狗样，还有个拿得出手的大学生身份，特别招长辈喜欢，再加上顾美云那个妈，智商也挺感人的，说不定李新凯几句好话一说，顾母也被哄得晕头转向了，还会帮着搓和呢。 顾美云面色大变，脱口问道：“那怎么办？” 她想起了前阵子学校发生的一件事，比她高一届的学姐，也在学校处了个对象，其实两人就是出去看了两次电影，吃了两顿饭，什么都没发生，学姐觉得两人性格不太合适，就提出了分手，可那男人不同意，死缠烂打的，非要和学姐在一起。 那男人还总是去宿舍找学姐，还到处和别人说，他和学姐关系很亲密了，甚至打算过年带学姐回家见父母了，见父母可是大事，说明两人已经确定关系了，但明明学姐根本没答应，顾美云和这个学姐都是学生会的，两人关系还不错，知道内情。 于是，风言风语在学校就传开了，同学们都指指点点的，甚至还有人说学姐和那男人已经发生关系了，有的说得更离谱，还说学姐都怀孕了，学姐这些天连门都不敢出，气得直哭，可又拿那男人没办法，她说的别人都不信。 顾美云担心李新凯也拿这一招对付她，她该怎么办？ “我们学校有个学姐就是这样，现在都没脸见人了，我会不会也和她一样？”顾美云快急哭了，她再单纯都知道，女孩子的名声是最要紧的。 江小暖让她说了那个学姐的情况，不禁皱眉，大学里的斯文败类怎么那么多？ “李新凯还没那个胆子，他不敢招惹你家，你那学姐是海城本地人吧？那个男人是外地农村的？”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们？” 顾美云眼珠子都要弹出来了，难道这江小暖学过算命？ 要不咋啥事都算到了？ 江小暖哑然失笑，她可是活了两世的人，那个男人就是典型的凤凰男，好不容易搭上了海城本地姑娘，自然不肯轻易放弃，否则他要如何留在海城？ “你回去和那学姐这样说……” 江小暖嘱咐了一番，让顾美云传话给那个学姐，虽然不认识，但同是女人，能帮就帮一把吧。 “这样说就能行？那男人很不要脸的。”顾美云有点怀疑，觉得江小暖太自信了。 “放心吧，他还要在学校读两年，还是要点脸的，这样说了他就不敢纠缠你学姐了。”江小暖口气很肯定。 她让那个学姐和同学说，就说那男人家里有老有小，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穷得叮当响，处对象时学姐就省下了自己的生活补助，给男人寄回家了，可这男人还得寸进尺，说以后结婚了，还要把老家人都接到海城，住去女方家里，那学姐才吓得分手了的。 只要这么一说，这男人在学校是绝对别想找到对象了，哪个姑娘甘心帮男人养一大家子人呢，学姐分手也是情有可原，没人会说她闲话的。 “行，我明天就和学姐说，要是真管用，我让学姐请你吃饭。”顾美云说道。 江小暖笑了笑，并没拒绝，多认识个大学生也是好的，说不定以后就是助力呢，她又说道：“你回家后这样和你妈说……” 她凑在顾美云耳边嘀咕了几句，顾美云嘴张得老大，愕然道：“可……可李新凯没这样说啊？” 子虚乌有的事，她怎么能撒谎呢？ 第503章 成全渣男贱女 江小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就这傻了巴叽的，对上柳玉枝这样的白莲，连还击的能力都没有，智商低不说，还不会撒谎，以后去了单位肯定也混不好。 “善意的谎言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美丽，你要是不想和李新凯纠缠，就听我的，否则你就嫁给李新凯吧。”江小暖恐吓道。 顾美云使劲摇头，又点了点头，“我听你的，你再和我说一次，我没记牢。”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怎么有种带坏乖小孩的赶脚？ 她又说了一遍，还是凑在顾美云耳朵边说的，孟凡心里痒痒的，很想凑过来听，但和顾美云不熟，怪不好意思的。 “晓得了。” 顾美云点点头，心里有点慌，她还是第一次撒这么大的谎呢，倒不是没撒过谎，可以前顶多也就是骗点零花钱，像这样的真是头一回。 她就是觉得良心有点不安，挺过意不去的。 “你这可是帮李新凯，他喜欢柳玉枝，但他妈肯定不喜欢柳玉枝，你这么说了，就是成全那对狗男女，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这是积德行善。”江小暖继续忽悠。 顾美云一下子就挺直了背，良心也没不安了，对啊，她是成全狗男女，是在做好事，江半仙说得对，善意的谎言是为了让世界更美丽。 “谢谢你啊。” 顾美云别扭地说了句，今天要不是江小暖帮忙，她肯定说不过柳玉枝，要出大洋相了。 “不谢，我只是看你大哥的面子。” 江小暖实话实说，如果不是顾景川，她才懒得多管闲事。 顾美云扁了扁嘴，感激之意又淡了些，这女人说话真不中听，而且还这么奸诈，比半仙还奸，难怪陆大哥逃不脱这女人的手掌心，给拿下了，还这么听话，肯定是江半仙用奸计哄住的。 她朝厨房里做菜的陆寒年同情地看了眼，越看越觉得江小暖是狐仙转世，要不然怎么能把陆寒年降住了？ 幸好她及时悬崖勒马，没再喜欢陆寒年了，她可斗不过狐仙。 陆寒年做好菜了，面无表情地捧着菜出来，朱古力和江小暖都去摆菜，孟凡小声问顾美云，“小暖刚才和你说啥了？” “不和你说。” 话都在嘴边了，顾美云又咽了下去，江狐仙和她都是对着耳朵嘱咐的，肯定是不想让孟凡听见，她也不能说。 见孟凡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顾美云乐不可支，心情也好极了，想了想还是和孟凡说了，其实也没什么。 “她让我回家这样说……” 顾美云和孟凡咬耳朵，其实江小暖也没想瞒人，就是逗逗孟凡罢了，谁让这小子贼眉鼠眼的，比长舌妇还八卦。 她的办法也挺简单，说柳玉枝勾引李新凯肯定不行，顾母会觉得李新凯还是个好同志，只是狐狸精太坏，只要防得牢一些就行，所以得让顾母讨厌李新凯。 “说我偷听到李新凯和柳玉枝在商量，明面上和我处对象，暗地里和狐狸精处，等和我结婚了，就让我家帮忙给李新凯他爹升官，再给李新凯安排个好单位，然后再和我离婚，就能和柳玉枝在一起了，他们才是真心相爱的。” 顾美云小声说着，其实这些话李新凯压根没说，她真有点说不出口，不过江小暖说的也对，不这样说成全不了狗男女嘛。 “你再添点油，说这狗男女已经睡过了，肚子里说不定都有李家孙子了。”孟凡出馊主意。 “这样不好吧？”顾美云犹豫。 “只是说说，真假就让李家自个去验证呗，反正你就说这两人大白天都搂在一起亲嘴，你亲眼看见了，你爸妈肯定信你的。”孟凡不以为然，撒这种谎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闭着眼睛就能编好几个。 见顾美云还犹豫不决，孟凡就觉得这母老虎也太单纯了，这样子可是要吃大亏的。 便说道：“那狗男女是贱人，就算剐了他们都不为过，只是泼点脏水算啥，没见那柳玉枝还说你和我有关系呢，咱们可是清清白白的。” 他和母老虎怎么可能有关系，他未来媳妇绝对是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出得厅堂，下得厨房那种，母老虎这样的他是不喜欢的，太凶悍了，他降不住。 顾美云使劲点头，“对啊，我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是柳玉枝先做初一的，不能怪我做十五。” 现在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了，孟凡说的对，对付贱人就得不择手段。 她朝旁边的孟凡瞄了眼，虽然顺眼了不少，可还是嫌弃，太单薄了，没一点阳刚之气，她还是喜欢陆寒年那样的男人，李新凯和孟凡属于同类的小白脸，她都不喜欢。 在江家吃过饭，陆寒年送顾美云回了大院，也没进去和顾父顾母打招呼，送到大门口就走了，话都没说一声。 顾美云撇了撇嘴，心里酸溜溜的，之前吃饭时，陆寒年给江狐仙剥虾夹菜，殷勤的不得了，和她却连个正眼都没有，哼，她以后找个比陆寒年更英俊的男人，一定要带去江家显摆显摆。 顾父顾母都在家，顾父中等个子，斯文俊秀，还戴着眼镜，看着像大学老师一样，顾母脸色不太好看，见到顾美云就先发制人地问，“去哪野了？我问你，你和新凯是怎么回事？怎么新凯说你和一个二流子在一起？” 吃晚饭时，李母打来电话，说的虽然委婉，可顾母还是气坏了，她精心培养的女儿，竟然和一个二流子在一起，太让她失望了。 顾母压根就没怀疑过真假，她是很满意李新凯的，家世好，自己还是大学生，长得也斯文清秀，知根知底的后生，比陆寒年强百倍，而且李家的家世比顾家差一些，这样女儿嫁过去，就不担心会被李家压一头了。 为了女儿的婚事，顾母操碎了心，里里外外都想到了，可她没想到女儿竟然会和二流子在一起，太丢她的脸了。 顾美云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李新凯那王八蛋还恶人先告状，她本来还觉得说那些话有点过分，现在却只觉得那些话太温柔了，应该再加上孟凡的才对。 第504章 岂有此理 “是李新凯说我和二流子在一起的？”顾美云气冲冲地问。 顾母愣了下，随即大怒，斥道：“你什么态度？和二流子在一起还有理了？我从小怎么教你的，交朋友得看方方面面，家世低一些没什么，清白是必须的，为人也要正派，你把我的话都当阵耳边风了？” “李新凯说什么你都信，我还是你亲闺女呢，我说的你就不信了？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顾美云又气又委屈，她还什么都没说，她妈就一棒子打死她了，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就那么相信李新凯，她要是真嫁给这王八蛋了，以后万一吵架了，她妈肯定不会帮她，她得委屈死。 幸好今天看穿这王八蛋的真面目了。 顾美云不由庆幸，嫁给李新凯这种渣男，还不如打一辈子光棍呢，她得感谢柳玉枝才对。 但她还是生气，气顾母不分青红皂白就骂她，宁可相信外人，也不信亲女儿，太不讲道理了。 “你怎么和我说话的？新凯会冤枉你？你和我说清楚，那二流子是怎么认识的？谁介绍给你的？” 顾母更气了，板着脸怒斥，她精心培养的女儿，马上就要被二流子带坏了，接到李母的电话后，她气得晚饭都没吃，气都气饱了。 “李新凯说是二流子就是二流子了？他放个屁你都觉得是香的，我看你白活几十年了，连渣男都看不清，还亲手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顾美云边哭边说，她可受不了这委屈，就没见过她妈这么蠢的，李新凯那么贱的人，她妈却当成宝贝，在她面前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哼，那王八蛋还不如孟凡那二流子呢。 也不对，孟凡虽然吊儿郎当了些，可并不是二流子，人家的家世比李新凯还强呢，李父只是个主任，孟凡他爹可是前途无量的副局长，而且孟凡比李新凯人品强多了。 晚上一块吃了一顿饭，顾美云和孟凡关系亲近了不少，虽不至于无话不谈，但也交换了不少家庭信息，比如自家爹娘的工作，还有学习成绩，孟凡忍不住就想显摆一下，他觉得自己不比李新凯那渣男差，所以就得瑟了月考名次，看到顾美云震惊的样子，孟凡比吃了人参果还痛快，晚饭也多吃了一碗饭。 “美云怎么和你妈说话的？太没规矩了！”顾父皱紧眉呵斥，他向来不太管家里的事，但妻子和女儿吵得不可开交，他当家长的不能置之不理。 顾母脸都气青了，女儿打小乖巧听话，肯定是那个二流子带坏了女儿，都学会和她顶嘴了，学好难，学坏容易的很，她辛辛苦苦教养了二十年，却被那个可恨的二流子毁于一旦，气死她了。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母气得身体颤抖，脸色铁青，嘴唇都哆嗦着，顾美云有点害怕，她怕气死她妈，就成千古罪人了。 “本来就是，外人说什么你都信，我还是你亲闺女呢，你却不相信，李新凯今天做的那些事你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骂我……” 顾美云嘟着嘴嘀咕，不敢大声嚷嚷了，怕真把她妈气死，而且回来之前，江小暖嘱咐过她，一定要和她妈心平气和地说话，有理不在声高，她也打算好和妈妈好好说话的，可一进门就被她妈劈头盖脸地指责，她就忍不住发火了。 “新凯做什么了？”顾母忍着气问。 她是不信李新凯会做错事的，这可是她精心挑选的女婿，家世人品相貌都是有保障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顾美云在脑子里整理了下思路，再深吸了几口气，才说道：“柳玉枝你们知道的吧，我高中同学，来我家吃过饭的。” “那个小弄堂的姑娘嘛，虽然小门小户，但还是蛮有眼力见的，嘴也挺甜，你和她交朋友是可以的，突然提她干什么？”顾母还是板着脸，以为女儿想转移话题。 她对柳玉枝印象还不错，家世低微，在女儿面前就得低声下气的，女儿可以由着性子来，不用受气，大院的那些姑娘心高气傲的，女儿和她们交往总是要受气，顾母也心疼，还是柳玉枝这样的好，女儿完全能拿捏的住。 顾美云冷笑了声，嘲讽道：“妈你说柳玉枝可以交往，可就是你看好的这女人，偷偷摸摸和李新凯搞在一起，瞒着我来往，今天我无意中看到他们在约会，还说了好些气人的话，根本没把我们顾家放在眼里。” “新凯和柳玉枝在一起？你是不是看错了？怎么可能！”顾母半信半疑，又说道：“是不是柳玉枝勾引了新凯？这种小弄堂出来的女人，心比天高，惯会使手段的，新凯单纯的很，一时没忍住受了诱惑也是可能的，新凯怎么和你说的？” 顾美云咬紧了牙，心里堵得慌，她头一回感觉到了无奈。 以前大哥总说母亲智商为负，自以为聪明，其实愚蠢之极，她还觉得大哥太过分了，怎么能瞧不起妈妈呢？ 可现在，她也有了大哥那样的无奈，她这妈的智商……实在是感人的很。 偏偏自我感觉还特别好，也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 “李新凯和柳玉枝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他还安慰柳玉枝，让她先受些委屈，等他和我结婚后，我家就会提拔李叔叔，还会给李新凯安排好单位，等李家站稳脚跟后，李新凯就和我离婚，然后迎娶柳玉枝，他们才是真心相爱的，我是那个仗势欺人的恶人！” 顾美云咬牙切齿地说着，见顾母一脸震惊，她心里痛快了些，又加了一把火，“柳玉枝还不愿意，听她的意思，好像她和李新凯已经那个过了，柳玉枝还说肚子里可能已经有孩子了， 李新凯说为了他们美好的未来，他们只能忍辱负重，只要李叔叔升了官，他们就能解脱了，妈，这就是你替我精心挑选的好女婿？我在他们李家眼里，连块踏脚石都不如，和我在一起李新凯可是忍辱负重呢，我顾美云差劲到没人要了？” 气到了极点的顾美云，临时发挥了一把，又添油加醋了些。 “啪” 向来好脾气的顾父，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铁青着脸骂道：“岂有此理！” 第505章 死孩子真不讨人喜欢 第二天一早，江小暖就接到了顾美云的电话，这姑娘的欢喜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到。 “李新凯那个臭不要脸的，还恶人先告状，说我和二流子在一起，我就把你教我的全说了，还说那对狗男女已经睡过了，我爸妈气死了，我妈昨晚就打电话去骂李新凯他妈了，骂得可痛快了。” “还有件事，和你妈说，今天去上班j时把这事也宣传一下，找单位的大喇叭说一嘴。”江小暖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她早想到了。 顾母虽然蠢，可她爱女儿是真的，李新凯摆明了是想利用顾家的权势往上爬，可还不好好对顾美云，背地里和其他女人鬼混，换成任何真心爱女儿的父母都不会容忍。 “去单位说？为什么？”顾美云虚心请教，现在她对江小暖心服口服，五体投地，感觉比她哥还厉害些，她哥可不会这么多阴谋诡计。 “李新凯他妈失去了你这么好的跳板，肯定很生气，李家不如你家，她不敢和你妈吵架，背后肯定会搞鬼，在单位里造谣说你和二流子在一起，才不和她儿子搞对象，人云亦云，一传十十传百，你的名声肯定有损，让你妈先下手为强，把昨晚我教你的那些话，和单位的大喇叭说一遍。”江小暖解释。 “晓得了，我这就和我妈去说，她快上班去了。” 顾美云恍然大悟，特别佩服道：“你真厉害，满脑子阴谋诡计，一肚子坏水儿。” 江小暖……真不想管这死孩子了。 人话都不会说，她这是生活的智慧，什么坏水儿！ “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我真怀疑你们家的优良基因，全都集中在你大哥身上了。”江小暖没好气道。 “你怎么知道的？就是这样的啊，我堂哥堂姐他们学习都不行，还不如我呢，他们就说老祖宗把聪明劲儿都给我大哥了，我觉得也是这样。” 顾美云压根没听出江小暖的嘲讽，还觉得她特厉害，果然是狐仙，连这都知道。 江小暖很无奈，气都没法气，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顾美云这姑娘是真正的傻白甜，还不会说话，脾气也不小，就她这样的性子，以后嫁人了怕是难熬，谁家婆婆受得了啊。 “照我说的和你妈说吧，别传错了。” “知道了，我又不是蠢的，传话怎么会传错，我还是大学生呢。” 顾美云小声嘟嚷，觉得江小暖太小瞧她了，她虽没大哥聪明，可也是顾家的第二个大学生呢，智商在顾家应该是排第二的。 江小暖心口有点堵，幸好不是她妹妹，否则她会气死。 正要挂电话，顾美云扭捏说道：“谢谢你啊。” “不用谢，我说了是看你大哥的面子，和你没关系。”江小暖心里舒服了些，虽然蠢了点，可还是懂礼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帮了我，我自然要感谢的。” 顾美云撇了撇嘴，其实她也不喜欢江小暖，但她现在更憎恨李新凯和柳玉枝这对狗男女，仇恨已经转移了。 江小暖嘴角微扬，觉得顾美云还不算不可救药，是非还是分得清的，然而—— “你怎么不给家里装电话，打电话找你都不方便，要让人喊，陆大哥不是挣了好多钱吗，你别舍不得花钱啊，钱存着没用的，我大哥说的，你那小农思想要不得。” 听到话筒里顾美云的絮叨声，江小暖嘴角的笑容立刻没了，她要收回那句话，这死孩子没药救了。 “我喜欢当守财奴，挂了！” 江小暖没好气地怼了句，咣地挂了电话，说起电话她就一肚子火，打申请报告，等了两三个月才审核通过，结果还要等别人家一块儿装，前几天她又去邮电局打听过了，说还有两户人家要装电话，那两户人家都申请一年了，邮电局说还有一个月就能装了。 顾美云哪壶不提开哪壶，活该让她怼，她真挺同情顾美云的未来丈夫，娶了这么个没脑子还嘴毒的媳妇，家里估计是真的鸡飞狗跳，家宅不宁了。 电话另一头的顾美云，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不禁撇嘴，小声嘟嚷，“脾气还挺大，陆大哥真可怜。” 顾母已经提好了包，准备去上班了，顾美云叫住了她，把江小暖之前说的传了一遍，当然她没说是江小暖说的，只说她自己昨晚想到的。 “应该不至于吧？你李阿姨人品还是没问题的。”顾母觉得女儿太大惊小怪了。 “能养出李新凯那种王八蛋儿子出来，李叔叔和李阿姨的人品会正派吗？像你和我爸人品好，我大哥和我就都是好同志，爸对吧？” 顾美云也聪明了，学会了一点点说话的艺术，从江狐仙那儿学的。 顾父点了点头，“没错，父母是孩子的启蒙老师，父母正派，孩子十之八九不会走歪路，李家人的品性我看大有问题，这事你听美云的，去单位后和人聊一嘴，人心难测，万一李家人在外面乱说，美云的名声就坏了。” “可不就是嘛，明明我清清白白的人，而且我朋友也清清白白，人家爹可是物资局的二把手，学习也不错，马上就能考上大学了，李新凯却诬蔑人家是二流子，昨晚妈你骂了李家，李阿姨肯定怀恨在心，肯定会在外面泼我脏水。”顾美云添油加醋地说，还顺便还了孟凡的清白。 她现在看孟凡比李新凯顺眼多了，李新凯那种才是真正的斯文败类呢。 “物资局的二把手？是不是新提拔上来的孟局长？”顾母感兴趣地问。 物资局最近人事变动，提拔的新任副局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以前是机械厂的厂长，据说是草根出身，凭空就出世了，好像是得了大领导的赏识，而且物资局的一把手再有三年就要退休了，都说继任的肯定是这个孟副局。 有大领导的赏识，这孟副局的前程绝对繁花似锦，好多人都在拍这孟副局的马屁呢。 第506章 昌盛贸易公司 “孟凡他爹年后才去物资局的，以前是机械厂的厂长，妈你认识？” 顾母心里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二流子啊，李新凯那小赤佬可真会胡说八道，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小赤佬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高明，幸好女儿没上当。 “那后生叫孟凡是吧，多大了？”顾母关心地问，心里打着小九九。 “22了，比我大一岁，今年考大学，在春晖中学复读，月考考了前五十呢。”顾美云说道。 顾母更加满意了，春晖中学她是清楚的，高考升学率很高，前五十考大学是没问题的，这个叫孟凡的后生还是蛮上进的嘛，而且家世也好，年纪和女儿相仿，看女儿的样子，和这孟凡还是蛮说得拢的。 “这孩子挺不错啊，美云你以后叫小孟来家里吃饭啊，昨天多亏了小孟呢，妈要好好谢谢他。”顾母笑眯眯道。 “以后再说吧，妈你别忘了我说的事，去单位找个大喇叭说说，我的名声可全靠你了。” 顾美云并未放在心上，也不清楚顾母打的小算盘，急匆匆地去学校了，她还要去找学姐，一起对付渣男呢。 “知道，妈心里有数。” 顾母咬紧了牙，哼，李家真会打如意算盘，她一会儿就去找资料室的徐姐唠嗑，再去电话室找张姐说几句，李新凯这小王八蛋敢脚踏两只船，欺负她女儿，她就让这小赤佬臭名远扬！ 江小暖也去上学了，现在是早自习，柳玉枝也在，看起来还算平静，不过血红的眼睛，说明她昨晚肯定失眠了。 “我姑父肯定会让她退学的。”朱古力小声说。 “退学了也好，天天看到这种人烦。” 江小暖淡淡地说了句，拿出试卷做题，距离高考越来越近了，虽然她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要多做些题才行，她不想有一点闪失。 说曹操曹操就到，高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威严的面容像门神一样，大声喝道：“柳玉枝，出来一趟！” 柳玉枝面色微变，咬着牙出去了，心里七上八下，她昨晚和父母说了，当然没说其他的，只说学校有人欺负她，她读不下去了。 父母也没说什么，只说不读也好，早点去皮鞋厂干活，挣钱帮衬家里。 第一节课上完，柳玉枝又回了教室，收拾了书本文具，没人和她说话，昨天校门口的闹剧好多人都看到了，就连平时对柳玉枝有好感的男同学，此时也不想和她说话。 一个勾三搭四的女人，他们现在才看清柳玉枝的真面目，太贱了。 柳玉枝收拾好了东西，朝江小暖那边看了过去，眼神怨恨，江小暖和她对上，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便低下头继续做题，柳玉枝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背起书包离开了教室，连平时和她关系最好的向海李东，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过她。 昨天顾美云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了那些话，向海和李东心里当然有想法，他们又不是找不到女人，何必吊死在柳玉枝身上。 “总算走了，空气都清新了！” 孟凡大声说了句，还夸张地深呼吸，其他同学都心有戚戚，并不觉得孟凡说话过分，柳玉枝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可不就是班级的一颗老鼠屎嘛。 “那女人不上学能干啥？真去皮鞋厂上班？”朱古力好奇地问。 “你管人家干什么，赶紧做题，字写端正！” 江小暖拿起圆规，对着这姑娘戳了下，朱古力疼得龇牙，老老实实地做题了，不用看都知道，胳膊那儿肯定被戳出血珠子了，江小暖下手狠着呢。 “小暖，你说柳玉枝和李新凯还会在一起不？”孟凡也凑了过来，贼眉鼠眼地问。 “你也给我做题去，下次月考要是进不了前四十，我给你剃光头！” 江小暖也给了这家伙一圆规，用的劲更大，孟凡吓得一天都没敢再开小差，老实地很，也不敢再提起柳玉枝了。 其实江小暖大概能猜到这对狗男女的结局，柳玉枝绝对会不遗余力地勾引李新凯，这可是她目前最好的出路了，但李家是瞧不上她的，不过这个不是问题，只要李新凯喜欢就行，这世上就没有硬得过儿女的父母，等生米煮成熟饭了，李家不想娶也只能娶了。 但这些同她没关系了，柳玉枝这种人虽然恶心，但只要不主动招惹她，她才懒得管闲事，而且李新凯和柳玉枝多般配，渣男贱女在一起多好，她真心祝福这对天长地久，百年好合呢。 时间匆匆，转眼间到了六月，又考了一次月考，这次孟凡考得还不错，全校三十八名，朱古力也进了前五十，江小暖则依然还第二，被田文书压着，这样的成绩她已经很满意了。 田文书这种是天才，她则是托了重生的福利，就算再活十世，学习上也比不过人家的，维持第二名就相当不错了。 高考还有一个月不到了，每个人都绷紧了弦，做题都做得魔怔了似的，江小暖其实没那么紧张，她前世过一次高考，她还和以前一样，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 陆寒年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公司名称是江小暖取的，昌盛贸易公司，土气是土气了些，但吉利，以后肯定财源滚滚。 江小暖也想开公司，不过得等高考结束后再说，她想办服装厂，老早想好的，梅朵和她也提过，她觉得可行。 周野也在贸易公司参了股份，他在单位停薪留职了，他的性格实在不适合上班，天天憋闷死了，周家去找了那位高僧，重新给他批了命，高僧说周野遇上了贵人，死劫已经解了，日后有大造化，周家人彻底安心，就随这小子出去闯荡了。 纪枫还在上班，他觉得自己在商务局挺好的，还能帮不少忙，陆寒年也给他留了暗股，每年都有分红，不会亏待他。 这段时间，孟凡和朱古力都住在江家，集中学习，争取高考前冲把劲，多考几分，顾美云自打上次来吃过饭后，来江家的次数也挺多的，有时候跟着顾景川来蹭饭，有时候则自己过来，说是来帮孟凡辅导功课。 第507章 两只幼稚鬼 这天顾美云又来了，为了表示自己真不是来蹭饭的，她非常耐心地给孟凡讲解题目，没几分钟，这两人就吵起来了。 “你怎么比我还笨？我都说三遍了，当初我大哥讲两遍我就会做了。”顾美云嫌弃道。 “小暖比你讲的好懂多了，你来添啥乱，想吃饭就吃呗，干嘛扯上我。”孟凡一把扯过试卷，没好气地白了眼，他可是聪明绝顶风华绝代的孟公子，这母老虎真不会说人话。 “好心没好报，哼，我看你能考什么大学！”顾美云脸有些挂不住，她确实是来蹭饭的，可这能说出来吗？ 显得她多贪吃似的，气死她了。 “本公子绝顶聪明，考大学小菜一碟！”孟凡脑子都没过就吹上了，绝对不能在母老虎面前输了场子。 但话一出口，孟凡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心虚地低下头，假装做试卷，是是祈祷母老虎可千万别想起那茬来。 “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吹牛说要考海城大学的吧？还信誓旦旦的，你上次月考是几名来着？” 怕什么偏就来什么，顾美云本来真没想起来，但孟凡这熟悉的口气，刺激得她灵光一闪，还真想起来了，用力捅了下孟凡，嘲讽地看着他。 “海城大学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闭着眼睛都能考上，本公子上次月考全校第三十八，哼！” 孟凡又理直气壮了，还特感激江小暖，幸亏有暖姐拿圆规戳着，还有他爹的皮带监工，再有他娘的推子威胁，他娘说了，考不好就给他剃光头，跟牢改犯同款的发型，打死他都不要。 有这三座大山压着，他不得不夜夜奋发图强，成绩才能有如此可喜的进步，被威胁时他有多恨，现在就有多庆幸。 感谢暖姐，感谢他爹娘，感谢苍天大地，让他在母老虎面前有了尊严。 “你能考三十八？真的假的？” 顾美云不相信，怀疑的眼神气死孟凡了，跳起来就叫，“实打实的三十八，不信你问咱力姐！” 朱古力也在一旁做习题，早烦死这一对了，吵得她都没法静心，闻言不高兴地哼了声，“嗯！” 孟凡立刻得意了，得瑟地昂着圆下巴，这段时间在江家住，他又发腮了，身上没长肉，全长脸上了。 顾美云这才相信，也哼了声，故意说道：“那怎么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不出来，我都说两遍了。” “是你讲的不好，换小暖说我一遍就懂了，还有你哥，讲的比你强十几倍，一说就懂！”孟凡气道。 朱古力使劲点头，这话没错，顾景川样样都好，就是有个蠢妹妹不好。 她对顾美云是真喜欢不起来，太笨了。 “我哥那是天才，世上能有几个？你也别吹牛，马上就高考了，看你能不能考上海城大学，考上了才叫本事！” 顾美云倒也不生气，一个是狐仙，一个是天才，她一个都比不上，确实没可比性。 “我干嘛要考海城大学，你让我考我就考？我偏不考！”孟凡怼了过去，就不听母老虎的。 “你是考不上吧？”顾美云刺了句。 “你别拿激将法激我，我不吃这一套，就不考！” “你就是考不上，哼，海城大学可不是一般人考得上的。” “对你来说是有点难度，本公子轻而易举，比吃饭还轻松！” 两人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言，跟小孩子吵架一样，吵得朱古力快烦死了，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这两人是她追求顾美人的特大号绊脚石，太影响她学习了。 “打情骂俏出去，别在屋子里吵吵！”朱古力虎着脸吼。 两个人齐齐跳了起来，异口同声道：“谁和他（她）打情骂俏了！” 两人相互嫌弃地看了眼，又同时说道：“你别学我说话！” “你有完没完啊！” 两人又神同步，说话口气和声调都一样，气得两人大眼瞪小眼，特别嫌弃地瞪着对方。 “都给我出去！” 朱古力更烦了，一手一只提了出去，一甩再关门，世界总算清静了。 两只在门口悻悻地瞪了眼，再哼了声，转身想去找江老太要吃的，走了几步，他们又发现是同一方向，气得顾美云没好气嚷道：“你干嘛总跟着我！” “真好笑，是你跟着我才对，我去找江阿嬷，你别跟过来啊！”孟凡嗤了声，快步朝厨房走去，他闻到炸春卷的香气了，找江老太要几根吃去。 “我才要找江阿嬷，你别死皮赖脸跟着我！” 顾美云赶紧跑了几步，她也闻到炸春卷的香味了，江老太做的春卷可好吃了，她百吃不厌。 “你才死皮赖脸！” 孟凡跑得更快，身形灵活得像做贼一样，顾美云也不甘示弱，赶紧朝厨房跑去，江小暖从外面进来，就看到这两只幼稚鬼在你追我赶，三岁顶多了，多一岁就是对他们智商的高估。 “吵什么吵？试卷做好了？”江小暖喝了声。 “马上好了……就差一题了，我不会做，她讲的一点都不好，小暖你给我讲吧？”孟凡笑得一脸巴结，脚还往厨房挪。 “明明是你自己太笨！” 顾美云白了眼，大大方方地去厨房，她又不用做试卷，而且她也没空手来，提了一网兜水果的，她可是懂礼数的人。 眼看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江小暖赶紧喝止，头疼的厉害，感觉她在带幼儿园，幸好还有二十天就高考了，赶紧考好让孟凡滚蛋，要不是孟厂长，不对，孟副局给她老公弄了好多批条，还有钢材经营许可证，她才懒得费这劲儿。 “你们再这样吵吵，我就和你哥，还有你爹，说你们在搞对象！” 江小暖想到了好办法，一句话就成功让两只幼稚鬼分开三米远，生怕被凑成一对。 “你别乱来啊，我将来的老公肯定要英明神武，阳刚威武，怎么会是他这种白切鸡！”顾美云嫌弃的要死，打死她都不要和白切鸡搞对象。 “你以为本公子会瞧上你这样的母老虎？本公子未来媳妇肯定是温柔贤惠，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大家闺秀！”孟凡不甘示弱地怼了过去。 开玩笑，他就算打一辈子光棍，都不会和母老虎搞对象的！ 况且—— 第508章 拍结婚照啊 “我妈说了，等我考上大学了，就让人给我介绍对象，绝对是温柔高雅的大家闺秀，哼，等大学毕业了，我肯定儿女双全，四年抱仨，成家立业喜当爹都齐活了！” 孟凡得意洋洋地吹嘘着，他妈给他鼓劲，说只要考上本科，就会托人介绍个大家闺秀，绝对模样好性情好，相中了就结婚入洞房，别人大学毕业还得找对象，他一毕业就能喜当爹，娃都能打酱油了。 人生赢家就是他这样的啊！ 别人绝对羡慕死。 母老虎这样的，他才瞧不上，哼！ 本来孟凡是打算等和那个大家闺秀见过面后才说出来的，毕竟事情没妥，他心里没底，万一大家闺秀长得不尽人意呢，可现在受了刺激，他一时没忍住就脱口而出了。 不过也没啥，他妈的眼光应该还行，把那个大家闺秀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应该不会太差吧？ 肯定比母老虎强！ 顾美云感觉到了孟凡浓浓的嫌弃，气得咬牙切齿，她是不喜欢这白切鸡，可不喜欢是一回事，被白切鸡嫌弃了又是一回事，她感觉到了深深的羞辱。 必须还击！ “我妈也给我找了个对象，是公安局的干部，人家是B队转业回来的，高大英俊，阳刚伟岸，还特别上进，去京城那边进修了，八月底才回来，一回来就见面，看中了就结婚。” 顾美云边说边拿眼斜某人，那深深的鄙视，就连厨房的江老太都感觉到了，老太太捧着一盘刚炸的春卷出来了，见这两只又斗了起来，便搭了句，“春卷吃不吃了？” “吃！” 两只异口同声地嚷了句，也不斗嘴了，围着江老太拿春卷吃，还不忘瞪对方几眼，跟欢喜冤家一样。 周阿嬷和江大宝也进屋了，他们去公园玩了，还带上了小恬恬，江大宝照了几张相，心情很好，进屋看到和谐的两只，突然来了灵感，拿起相机就拍了几张。 “大宝叔你拍我和她干啥？以后我找好对象，你拍我和对象的。”孟凡嚷嚷道。 “我也马上找好对象了，大宝叔你先帮我拍！” 顾美云叫得更大声，还狠狠瞪了眼，烦死这白切鸡了。 江大宝笑眯眯的，看了半天，突然说道：“拍……结婚照，你俩！” 这段时间在周阿嬷的教导下，江大宝的语言功能强了许多，能说一些长句了，而且他还会写一些简单的字，只不过他的肢体不太协调，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的，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为此，江老太特别感激周阿嬷，嘴上虽不说，但这段时间周阿嬷不管提出啥要求，江老太都没反驳她了，乖乖地做好吃的哄周阿嬷。 “大宝叔你别乱说，我和对象拍结婚照，不和她。”孟凡耐心地解释。 “对，我和我对象，不是他。”顾美云也跟着说。 “你俩对象，晓得。” 江大宝笑得眼睛都弯了，觉得这两人好傻，就是对象嘛，他都听懂了，还说那么多废话。 “哎呀……他（她）不是我对象！”两人又开始神同步了，说完后空气安静了不少，两人你看看我，又看看其他人，突然脸都红了。 “大宝叔和你说不清，不说了！” 孟凡嘟嚷了句，赶紧低下头吃春卷，心里却跟打鼓一样，砰砰砰地乱撞，慌兮兮的，又忍不住朝旁边的母老虎瞄了眼，正好顾美云也瞄了过来，两人对上了，电火花一闪，两人又赶紧撇过头，规规矩矩地吃春卷了，只是脸上的嫣红，说明了他们的内心都不平静。 江小暖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两只，也不说破，感情这种事水到渠成，这两只幼稚鬼现在还没开窍，等过段时间自然就明白了，可能还得有些刺激才行。 她觉得这两只还是蛮般配的，家世智商都差不多，虽然顾美云蠢了些，但人品心思都是正派的，孟凡则油滑了些，正好得有顾美云这样的爆脾气压着，再就是顾家的家世高了一头，还有顾景川那么厉害的大舅子，孟凡要是真和顾美云在一起了，这辈子都甭想搞七搞八了。 “李新凯有没有来缠你？”江小暖岔开了话题。 “上个月来找了几回，我没理他，后面就没来找了。” 顾美云的害羞劲儿过去了，大大方方地抬起头，看起来比孟凡还平静些，想到前段时间李新凯的那些骚操作，她忍不住嘲讽道：“那王八蛋一家都不要脸，他妈在单位说，他在学校说，就想逼我就范。” 那天早上她嘱咐过她妈后，顾母的行动力还是蛮强的，到了单位就去找了两个大喇叭，添油加醋一番，把李新凯贬到了粪坑里。 而且果然不出江小暖所料，李母也在单位里说了顾美云的坏话，说她作风不正派，和二流子勾三搭四的，脾气还特别大云云，不过李母的行动力没顾母强，说的晚了些，单位的人早听顾母说过了，对李新凯的印象先入为主，自然不会再信李母的话了，甚至还觉得李母太不要脸，自己儿子脚踏两只船，还有脸说人家姑娘勾三搭四，太无耻了。 李母还是头一回吃了这么个大亏，气得好想吐血，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向来愚钝的顾母，这回脑子怎么就灵光起来了？ 居然先下手为强，抢占了先机，早知道她应该一大清早就去宣传的，现在却失了先机，儿子的清白名声也没了，单位人人都知道她儿子脚踏两只船，还想享齐人之福，利用顾家升官发财再一脚蹬了顾家姑娘，比陈世美还卑鄙无耻。 “我妈和李新凯他妈闹掰了，在单位里见面都不说话了，李新凯在学校也说我坏话，不过我早和学姐说过了，学姐帮我好好宣传了一番，学校人人都知道李新凯脚踏两只船了。” 顾美云得意洋洋，她那个学姐可是搞宣传的，李新凯那点玩意儿，在学姐面前啥都不是，现在只要李新凯来宿舍找她，宿管大婶就把他轰出去了，都不用她出面，可解气了。 第509章 女人嫁人就是撞大运 “你那学姐的事怎么样了？”江小暖顺口问了句。 上次随便出了个主意，也没问问售后效果，今天既然提起来了，就顺口问一句。 顾美云眼睛一亮，兴致勃勃道：“早分了，那渣男现在名声比李新凯还臭，你不知道，那渣男可会哄女人了，长得人模狗样的，家里虽然是农村的，可好多女同学都喜欢和他来往，还有不少女同学暗恋他呢，现在那些女同学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被他缠上！” “这种男人目的性很强的，你学姐相貌应该普通吧，家境却不错，正是这种渣男的猎取对象，和你学姐说，找对象擦亮眼睛，别去扶贫！” 江小暖虽没见过那个学姐，但也能猜到长得应该不是太漂亮，凤凰男最喜欢找这种城市姑娘下手了，甜言蜜语把姑娘哄得晕头转向，一大家子拖累就顺理成章地转移到了城里姑娘身上了。 顾美云的眼神更加佩服了，这就是狐仙下凡啊，一猜一个准儿，她那个学姐长相确实普通了些，那个渣男却挺英俊的，还挺会说话，要不然也不会哄住那么多女同学了。 “我学姐现在都不敢找外地对象了，她回家和爹妈说了，以后就在海城找对象。” “你以为海城就没渣男了？不是说农村男青年一定就是渣男了，城市也有渣男，关键还得看人品，还有男方家里的情况，算了，一时半会说不清，反正嫁人要谨慎，一失足千古恨！” 江小暖懒得说了，女孩嫁人真的是撞大运，有些男人婚前一点都看不出来的，婚后才会现出原形，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没法教别人，只能靠运气了。 “我学姐现在没心思找对象，她想请你吃饭，你啥时候有空？”顾美云问。 “等高考完吧。” 江小暖没拒绝，她听顾美云提过，这个学姐的父母单位相当不错，父亲是工商局的，母亲是税务局，都是和做生意紧密相连的衙门，陆寒年现在开公司了，她以后也要开公司，人脉是必须扩充的。 不过也不能太殷勤了，会落了下风，现在这样不远不近才是最好的，再者，现在的税务局和工商局，并没后世那么吃香，现在是工人阶级最伟大的年代，好单位是像机械厂和纺织厂这种。 七八十年代的金饭碗有四种，一是无产阶级工人，二是百货公司和供销社的售货员，女人最理想的职业，这个时候的售货员，就像皇帝的女儿一样不愁嫁，不管长什么模样，在相亲市场上绝对抢手。 三是司机，尤其是货车司机，工资高还有外快，含金量相当高。 四是饭店服务员，吃得好还能往家拿点儿，亲戚朋友都沾光。 这四种职业都是24钛合金的金饭碗，不过再过几年，这四个金饭碗都不靠谱了，尤其是售货员和饭店服务员，顶多也就这几年风光了。 顾美云又提起了柳玉枝，鄙夷道：“她去街道皮鞋厂上班了，前几天我还去看了她，灰头土脸的，不过她和李新凯还在一起，但李新凯他妈不同意，四处托人给介绍对象。” “柳玉枝会嫁给李新凯的。” 江小暖淡淡地说，李新凯是柳玉枝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肯定会牢牢抓住的。 顾美云撇了撇嘴，嗤道：“嫁就嫁呗，真嫁过去也没好日子过，李新凯他妈可不是好惹的。” 江小暖眼神意外，这傻姑娘还有这样的觉悟，真不容易啊！ 顾美云被她看得来火，没好气道：“我又不是真傻，大学是我自己考上的。” 干嘛用这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哼，她只是没大哥和狐仙聪明，和其他人比又不笨，至少比白切鸡聪明。 “对，你不傻。” 江小暖敷衍地夸了句，其实和顾美云相处时间长了，对这姑娘的印象也改了些，傻是真傻，说话也真气人，但还算热心，而且心地不错，也懂礼数，还是可以结交的。 “陆大哥呢？他公司生意怎么样？没亏本吧？”顾美云挺关心，那贸易公司她大哥也有股份的，公司生意好，她大哥分的钱就多，她的零花钱当然也多。 和她切身利益相关呢。 江小暖心口堵了堵，没好气呛道：“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你这样子以后嫁人了，你婆婆心脏要不好，肯定要被你气死！” “我又没问错，是你太敏感了，心眼太多想得就多。” 顾美云小声嘟嚷，江小暖听见了，懒得和她一般见识，反正以后闹心的是这姑娘的未来婆家，要真和孟凡成了，她挺同情孟局长两口子的。 离高考时间越来越近，班级黑板上每天都有倒计时，班长负责记数，距离高考还有‘12’天，家里江小暖也弄了块小黑板，挂在客厅里，一进屋就能看到。 空气都变得紧张了，吊儿郎当的孟凡也不用江小暖监督了，天天都学习到深夜，非常自觉地做试卷，朱古力更是恨不得晚上不睡觉，天天都是半夜才睡，困了就看一眼顾景川的相片，是江大宝照的，非常清晰，相片上的顾景川微微笑着，朱古力看一眼就动力十足，精神饱满，继续苦读了。 陆寒年这段时间减少了公司的事，全交给周野和李保国了，他全天在家里守着，随叫随到，还做好吃的，晚上也不闹媳妇了，累了还给她按摩，服务周到，殷勤备至。 高考终于到了，天气炎热，知了叫个不停，江小暖却松了口气，她等的时间太久了，总算来临了。 七号早上，江老太一大清早就起来了，买了油条，还煮了鸡蛋，一根油条两个鸡蛋，摆在盘子里，她和朱古力，还有孟凡都有份。 “都吃了，肯定能考一百。”江老太笑眯眯地说。 三人吃过早饭，陆寒年送他们去考场，他们仨分在一个学校考试，不过考场不一样，孟局长夫妇都没来，他们还要上班，朱古力父母也在外地出差，高主任这几天最忙，也没闲心管她，只有陆寒年最闲，他负责接送。 第510章 高考结束 最后一门考完，江小暖长松了口气，终于尘埃落定了，她感觉还可以，试题和前世的一样，她记得的那些题目都出现了。 还没打铃她就出了考场，已经检查三遍了，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江小暖拿草稿纸盖住了试卷，起身离开了考场，外面已经出来了不少考生，神情各异，有欢喜的，有伤心沮丧的，还有一脸淡定的。 “我好几个大题都没做出来，完了完了……肯定考不上了。” “我也是，还得接着复读，唉！” “最后那题我昨晚恰好看过，老天保佑！” …… 考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答案，有好几个都是春晖中学的，还有和江小暖一个班的，看到她都招手，叫她过去对答案。 江小暖说了自己的答案，有人做出来了，有人则错了，心情各有不同。 “我的也不一定是对的。”江小暖安慰道。 其实她很肯定，她的就是正确答案，这些题目她反反复复做过，答案在脑子里特别清晰，像刻上去一样，她不会错的。 “你的肯定是对的，唉，反正我已经准备好复读了。”一个女同学沮丧地说。 其他几个没考好的，心情也极差，江小暖不声不响地出了学校，陆寒年在校门口等着，当后勤保障。 车子停在树荫下，陆寒年老远就看到自家媳妇了，手里拿着个大蒲扇，跑过来替她遮荫，另一只手还拿了瓶冰汽水，刚刚去买来的，还冒着白汽儿。 “快喝吧。” 陆寒年也不问考得如何，把汽水塞给她，不停地扇风。 江小暖灌了一大口冰汽水，透心凉，暑气全消，全身都爽了，头顶还有源源不断的凉风，比空调还舒服，旁边有不少考生，热得汗流浃背，他们可没这么好的待遇，而且现在也不像后世，高考时全民皆兵，家长老师齐齐出动，考生在里面做题，家长在外面守候，一考完出来就嘘寒问暖的，比皇帝的待遇还好一些。 现在基本上没有陪考的家长，上班还来不及呢，至于考生热不热饿不饿，父母也不是太担心，那么大的人了，冷热肚饥都心里有数，大人可没这份闲心。 当然也有来陪考的家长，但寥寥无几，像陆寒年这样准备周到的更是万中无一，考生们都羡慕嫉妒地看着江小暖，心里酸溜溜的。 “歇会儿就回家。”陆寒年不停地摇着蒲扇，脸上都是心疼，觉得有关部门领导制订的高考时间就不人性化，三伏天最热的时候考试，考生都热糊涂了，还考啥？ 要不就提前一个月，要不就延后两个月，不冷不热的时候考才合适嘛。 “朱古力和孟凡他们还没出来，再等等。” 江小暖喝完了汽水，一点都不热了，故意问：“你怎么不问我考得怎么样？” “肯定没问题。”陆寒年信心十足。 “那万一考不上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陆寒年想了想才回答，媳妇想考大学他肯定支持，但如果媳妇累了不想考，他也不反对，反正他能挣钱，用不着媳妇太辛苦。 “噗” 江小暖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脸，直男都学会拐弯了，孺子可教嘛。 铃声响了，所有考生都出来了，朱古力和孟凡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惊讶，还有欢喜，三天考试下来，他们发现有不少题目都是以前做过的，而且是江小暖特别要求他们做的。 “小暖，你真神了，好几题你都押中了，有好几十分呢，我一定能考上！”孟凡膜拜地看着江小暖，从现在开始，暖姐就是他心里的神，比文昌菩萨还厉害的那种。 朱古力也是一样的表情，五体投地的佩服，她觉得军校应该没问题，和顾美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小暖，我爱死你了！” 朱古力激动地抱紧了江小暖，好想亲几下，不过她没敢，旁边陆寒年虎视眈眈地瞪着，激动不已的孟凡，也想扑过来，身子才一起来，就被陆寒年拎到了一边。 “回家了！” 陆寒年冷冷地说了句，还朝孟凡瞥了眼，孟凡缩紧了脖子，讪讪地跟在后面，看到车子上的汽水，他立刻又喜笑颜开了。 高考分数要到月底才能出来，这段时间对于考生来说是难熬的，但江小暖很淡定，她很有把握，肯定能考上FD大学。 考完后，她便开始办服装厂了，各种手续都要办理，还要找厂房，厂房好办，陆寒年有一间空出来的仓库，正好可以办厂。 手续虽然繁琐，但因为有熟人，办起来并不麻烦，熟人就是顾美云的那个学姐，名叫姜爱莲，江小暖帮她处理了凤凰男，这姑娘十分感激，特意请她吃饭，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姜爱莲学的是新闻专业，她爸是税务局的小干部，她妈则是工商局的科长，也算有点实权，江小暖办厂的相关手续，全亏了姜母帮忙，省了不少事儿。 忙活了大半月，服装厂的手续总算办妥了，厂房那边也妥了，剩下的就是招兵买马，准备开工了。 服装厂江小暖出资大头，梅朵占百分之十五，她小姑子李爱梅也占了百分之五的股，李爱梅裁缝手艺非常好，而且还有设计天赋，这百分之五江小暖算她技术入股，只要李爱梅对服装厂忠心耿耿，百分之五的股份就一直在，也能拿到分红，但如果李爱梅离开服装厂，这百分之五股就自动放弃了。 岳红珊也占了百分之五的股，她把自己攒的钱都投进来了，而且服装厂以后的帐都交给她了，岳红珊大学专业是财会，做帐自然没问题。 剩下的股份都是江小暖持有，当然主要也是她出钱，她一个人占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但这些股份她以后要分出去一些，以后肯定还会吸引一些股东，还有就是走动关系，都得从她这股份里分。 江小暖本想让朱古力也入股的，但这姑娘对做生意没兴趣，江小暖也没在意，朱古力的前途无量，确实用不着入股，她以后会有更璀璨的前程。 整个七月都在筹备服装厂，不知不觉就到了月底，高考分数出来了。 第511章 金榜题名 朱古力和孟凡这几天都坐立不安，他们已经各回各家住了，但成绩放榜前几天，总是一大清早就跑来江家，哪怕干坐着傻瞪眼，也比在家里独自煎熬强。 尤其是孟凡，短短几天时间，在江家养出来的肉，就肉眼可见地消失了，圆下巴重变回了尖下巴，哪怕是江老太亲手炸的春卷，也勾不起他一星半点的食欲了。 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就是孟凡这些天的真实写照。 朱古力稍好一些，尚能稳得住，比孟凡有出息多了，不过她还是很紧张，天天催姑父高主任去教育局打听内部消息，高主任一天去一趟教育局，把教育局的领导给逼得见了他就躲，鬼见愁一样。 就这高主任还嫌弃教育局工作不给力，改卷不积极，成天净不干正经事儿，还是当着人家领导面说的，把领导气得好想让高主任亲自去改试卷。 “你别转来转去了，烦不烦！” 朱古力没好气地嚷嚷，学校还没放榜，但高主任已经去教育局打听分数了，说这几天就能出来，这两只天没亮就跑来江家候着了，在家反正也睡不着，还是待在暖姐身边安心些。 江小暖被他们吵得没法睡觉，本来她真一点都不紧张，可这几天也被这两只搞得紧张起来了，担心她会不会做题失误，又担心改卷老师改错了，总之各种各样的担心，索性起来陪他们一块等高主任的消息。 “老天爷，王母娘娘，玉皇大帝，观音菩萨，文昌菩萨，如来佛……各路神仙，保佑我一定要考上啊……” 孟凡一个人神神叨叨地碎碎念，刚考完时，他信心百倍，觉得自己连清大京大都能考上，但过了几天后，他就清醒了，觉得考个大专也不错，现在他就只担心能不能上榜了，哪怕中专也好，至少出来也是干部了嘛。 “你别念叨了，烦不烦！” 江小暖烦得抓起脚上的拖鞋砸了过去，砸中孟凡的脑袋，大清早吵得她睡不好，现在还跟神棍一样念叨，吵得她脑仁疼。 这些天忙着开服装厂，天天忙得焦头烂额的，觉也睡不好，还要受这二货的骚扰，要不是看在孟副局的面子上，她绝对要轰这小子滚蛋。 太烦人了！ 陆寒年黑着脸进来了，单手提起还在转圈圈的某只，无比亲切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孟凡竟莫名想念亲爱的屋顶，一点都不慌。 现在的他，也确实需要去屋顶冷静冷静了，所以落地后，他还扒着屋檐朝下喊道，“哥，扔只凳子上来，再来把蒲扇，还弄瓶花露水儿，蚊子有点多！”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这死皮赖脸厚颜无耻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孟局长亲生的。 陆寒年懒得搭理他，抬腕看手表，已经早上八点半了，今天放成绩，应该有消息了。 “我去教育局问问。” 陆寒年想亲自去打听一下，不过话音刚落，电话铃就响了，急促的铃声让江小暖心里一咯噔，顿时就紧张了，竟不敢接电话了。 “古力，你去接电话，肯定是你姑父。”江小暖说。 “你接，我不敢。” 天不怕地不怕的朱古力使劲摇头，她怕听到坏消息，再不能和顾景川近水楼台了。 陆寒年看得好笑，还是头一回见媳妇畏缩样儿，他进屋接了电话，确实是高主任打来的，话筒里传来呼哧呼哧的粗气声，一句话也没有，诡异的宁静，等了半天都没其他声音，陆寒年只得问：“是高主任吗？” “是……我喘口气儿……” 高主任终于出声了，声音有点尖，不同于平时的粗犷，有点像刚做过手术的公公，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是他刚刚冲破重重阻碍抄来的分数，都是他学校的高分。 其他学校的校长和主任也在，都在关心自家学生的成绩，脖子都抻长了，但他们没高主任的气势，也抢不过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不要脸的挤在最前面，还抄了半小时，简直就是厚颜无耻之极，愧为人师的衣冠禽兽啊！ “古力在不？让古力接电话，我家古力好样的，哈哈哈哈……好样的，不愧是我侄女儿……” 高主任一开口就叫侄女打电话，破锣一样的笑声刺得陆寒年拿过了话筒，冷声道：“我媳妇考了多少分？别浪费时间，赶紧说正事。” “对对对，说正事，红颜祸……你媳妇也是好样的，365分，哈哈哈哈……和田文书并列第一，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破锣的笑声，陆寒年眉头舒展，这个分数考清大京大都没问题了，他就知道媳妇肯定能行。 “古力考了325分，哈哈哈哈……我侄女就是好样的，那个鸡窝头，就是叫孟凡的，考了315，非常不错，重点本科都没问题了，过两天回学校填志愿，你让古力回家，我给她做好吃的，哈哈哈哈……”（高考分数别考究，查不到准确资料了，好像二百六七十分就能上大学那个时候） 整个话筒都是高主任粗犷的笑声，陆寒年听到了结果，便果断挂了电话，身边早围了两只，四双眼睛眼巴巴地盯着他。 “暖暖365，你325。” 陆寒年微微笑着，报了分数，江小暖愣了下，随即开心大叫，扑到了他怀里，还亲了好几口，一旁的江老太羞得撇过头，不住念‘阿弥陀佛’。 江大宝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女儿开心他就开心，也跟着笑，周阿嬷也过来了，听到江小暖和朱古力他们都考了高分，心里的大石放下了，和江老太开始商量起如何庆祝了。 “陆哥，祖宗，暖姐，我考了几分？快放我下来……我考上了没？” 屋顶上的孟凡急得使劲叫，但没人搭理他，大家都沉浸在欢喜中，早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最后还是江大宝想起了这可怜家伙，搬了把梯子给他，孟凡三步并作两步爬了下来，扒拉着陆寒年问分数，得知自己考了315的高分，整个人都傻了，像范进中举一样，半天都没声音。 “这孩子傻了，啊哟……这可咋办？”江老太急得团团转。 “没事，抽一耳光子就好！” 周阿嬷特别淡定，指挥着江老太抽了一大耳光子，清脆的巴掌声比乐曲还动听，孟凡确实清醒过来了，顶着鲜红的巴掌印，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我考上了……哈哈哈哈……我考上大学了……我以后也要当官了……” 第512章 当国民小生的美梦 江小暖彻底放下了心，前世她只考了二百七十来分，就可以上大专了，现在这个分数，绝对能上国内任何一所名校了。 当然这也是托了她重生的福利，田文书那样才是真正厉害的天才，而且江小暖打听到，海城还有不少考高分的学霸，这些都是时代的弄潮儿，以后也会是国家栋梁。 （作者没让小暖当状元，可能让读者失望了，但读书真的是需要天赋的，考清华北大复旦这些顶级学府的学子们，他们肯定是努力的，但他们的学习天赋也肯定是顶级的，不是仅仅付出汗水就能考上名校的，本文的设定小暖不是天才，所以作者才没让她当状元，她只是一个努力生活的重生者） 春晖中学也放了榜，大红榜单下挤满了心情各异的学子们，几多欢喜几多愁，考上的兴高采烈，落榜的黯然神伤，不过有不少落榜的很快就振作了，准备再接再厉，明年继续加油。 放了榜后，就是填志愿了，江小暖没有一点纠结，所有志愿都填了FD大学的外语系，她这次英语考了82分，在这个连26个字母都认不全的年代，这个分数绝对是高分了。 田文书也填了清大数学系，朱古力则填了金陵一所军校，金陵城离海城不算远，节假日还能回家，而且金陵城的军校在全国都是有名的。 他们几个的志愿都填得很顺利，到了孟凡这个就纠结了。 “我想去京城上大学，可我填啥学校好呢，要不填电影学院？就我这英俊不凡的相貌，绝对是国民小生，将来也拍《追捕》那样的好电影。” 孟凡同志也是有理想的，他热爱电影，还想当王心刚那样的国民小生，可惜就是没多少自知之明。 话一说完，脑袋上就挨了孟局长一记铁砂掌，填志愿是大事，上任后就忙得脚后跟不着地的孟局长，特意歇了半天假，两口子陪着孟凡去学校填志愿了。 听到这小子的宏伟理想，孟局长好想立刻解下皮带抽一顿，考这么好的分数竟想去当戏子，这脑子绝对让门夹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科学家，老师哪个不好？非要去当下九流的戏子？我老孟家丢不起这人！” 孟局长黑着脸，还特意压低了嗓门，这也就是在学校，当着老师同学的面，他得给儿子顾全脸面，否则老早上皮带了。 局长夫人张桂花也苦口婆心地劝，“小凡你听你爹的，你爹可是局长，他说的准没错，戏子有啥好的，那行当乱的很，咱不干那个啊！” “那我当导演总行了吧，我就喜欢拍电影，妈，你不是也喜欢看电影吗？还说拍电影的特能耐。” 平时怂的很的孟凡，为了自己的理想刚强了不少，非要报京城电影学院，哪怕学导演都行，眼看父子俩就要爆发世纪大战了，江小暖过来劝说。 “其实电影也不错的，文艺工作挺好的，而且娱乐产业能挣钱。” 江小暖真心觉得拍电影挺好，当然仅限于当导演，就孟凡这贼眉鼠眼的相貌，当演员也只能演小偷汉奸二世祖这种角色了，正面人物肯定不行，这家伙身上就没有一点正气的影子。 “辛辛苦苦考个大学还得去当戏子，费那劲干啥？以前是穷得活不下去了，才去当戏子，你倒好，考这么高分还当戏子，老子绝对不同意！” 孟局长这回没给江小暖面子，坚决反对，而且没有一点商量余地，气得孟凡直掉眼泪，委屈死他了。 “老孟，要不就依小凡的？瞧孩子都伤心成啥样了。”局长夫人心疼儿子，低声劝说丈夫。 但孟局长无动于衷，在这一点上他非常强硬，绝对不许儿子违抗，他是一点都瞧不上演员这个行业的，哗众取宠的一个大染缸，古往今来，这个行当能有几个清白的？ 他可不能让儿子给老孟家抹黑。 江小暖叹了口气，没再劝了，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不好多嘴，不过也是天助孟凡，僵持之际，孟局长的秘书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应该是局里有急事，志愿表还没发下来。 “除了电影学院，其他大学都可以，我看填军校挺好，去B队锻炼才是好男儿！” 孟局长留下了话，匆匆离开了，他希望娇生惯养的儿子，能去B队磨炼一番，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没了孟局长监督，孟凡贼心又开始作乱了，甜言蜜语把局长夫人哄得晕头转向，果断填上了京城电影学院，反正等通知书到了，大不了挨顿打呗，他爹总不能真打死他吧。 “小凡，你爹要生气的。”局长夫人忐忑不安。 “妈，你不说我爸就不知道，咱们悄悄的啊。”孟凡把志愿表交给了杜老师，心里的大石落了地，可算填好了。 很快他就会成为国民小生了，走在街上都被人追的那种，哈哈哈哈…… 沉浸在美梦中的孟凡，并不知道他跟着狐朋狗友们出去狂欢的时候，孟局长百忙之中亲自打电话给了高主任。 “这小子是不是报的电影学院？麻烦高主任给改成军校，随便哪所都成，你看着分数办。” 孟局长暗自冷笑，兔崽子肚子里那点牛黄狗宝瞒不了他，他老婆那个糊涂的根本信不过，他早防着了。 “军校就算了，你儿子那样子，有损B队形象，填其他大学吧。”高主任不乐意，鸡窝头那小体格，去B队是肯定吃不消的，还是甭祸害这孩子了。 孟局长想想也是，他这儿子确实形象不佳，怎么看都是不着调的那种，配不上B队那种神圣的地方。 “那填海城大学外语专业吧，以后外语人才肯定紧缺，这个专业有前途。”孟局长很快就有了主意，这方面他的确相当高瞻远瞩，就是在拍电影上有点偏见，而且是封建专制的大家长作风。 高主任在这方面和孟局长也差不多，他其实也瞧不上电影学院，因为他觉得那不是正经事儿，拍个破电影还要考大学，这叫啥事呢。 B队文工团那些台柱子，可没几个是上过大学的，不照样唱歌一流，跳舞倍棒，所以，高主任非常配合孟局长，将小可怜孟凡的志愿，果断改成了海城大学外语系。 孟凡却毫不知情，还在做他国民小生的美梦，并且和狐朋狗友们吹嘘着，晚上做梦都是自己红了，被万人追捧的疯狂场景，自个就乐出了声。 第513章 生意都要做到天上去了 七月过去，转眼间便到了八月，虽然已经立秋了，可海城的八月向来是最热的，知了跟快断气一样声嘶力竭地叫着，太阳白花花的，照得柏油马路都化了，踩在上面松松软软的，还有股沥青味儿。 江小暖填好了志愿，便又去忙服装厂了，前期投入了两万块，大头都是她的，主要是买缝纫机，布料有陆寒年那边供应，还可以先赊帐。 陆寒年现在其实主要做一些硬通货了，像电子产品，钢材，汽车等，布料当然也做，不过不是主营产品，还是钢材和电子产品这种赚钱。 但这种生意是需要经营许可证的，还得有批条，这两种都非常难搞，得有靠硬的关系才行，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那就属于非法经营，还是叫做投机倒把，这两年还没严打，等过几年严打了，投机倒把是要吃枪子儿的。 前世陆寒年就在这上面栽了大跟头，要不是他一个好兄弟顶罪，他的小命都保不住，江小暖一直在猜那个替陆寒年顶罪的兄弟是哪个，她猜测应该是李保国，不过也不一定，毕竟前世她和陆寒年接触不多，很多事都不清楚。 但这一世有她在，肯定不能再让自家男人出事了，那个好兄弟当然也不用顶罪了。 因为有了孟局长，他现在是物资局的二把手，但却是一把手的实权，物资局是管啥的？ 管的就是物资，像电子产品，钢材，汽车，布料……吃的穿的用的，衣食住行都管得到，有了孟局长罩着，再加上纪枫在商务局那边走动关系，还有周野在圈子里的那帮狐朋狗友们，经营许可证和批条都是小意思，别说小汽车了，连飞机大炮都能整来。 “真能卖飞机？会不会出事？” 晚上睡前甜点吃过后，小两口依偎在一起说悄悄话，陆寒年说他准备搞几架飞机来，江小暖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小汽车就已经很出格了，她男人居然还想搞飞机？ 这是想上天啊！ 看到自家媳妇难得地震惊，小嘴张得大大的，陆寒年不禁笑了，伸指在江小暖的鼻子上轻轻弹了下，“放心吧，肯定不犯法，是纪老爷子让小枫和我说的。” “纪老爷子他要飞机干啥？他有那个钱买吗？”江小暖还没想明白，脑子还是懵的，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陆寒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江小暖的嘴张得更大了，愕然问道：“那为什么不让那边直接出面购买？还要你去搞？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B队不好出面，我只是生意人，那些人向来觉得生意人只管赚钱，所以这种事我出面比较适合，他们直接购买的话，那些人估计不会卖了，国际上会卡。” 陆寒年解释了原因，其实是有点危险的，毕竟涉及了机密，而且国际上现在卡华国特别严，尤其是军事科技上，卡得死死的，就是担心华国这头东方雄狮崛起，成为世界强国，威胁那些所谓大国的地位。 也正因为有危险，那边找了好些生意人，但那些人都婉拒了，否则还轮不上他一个小生意人呢，陆寒年毫不犹豫答应了，不仅是为了巨额利润，也是因为他曾经是一名是君人，他希望国家越来越强大，也愿意尽一点绵薄之力。 江小暖明白过来了，前世她也关心国家大事的，时常会看看新闻，知道漂亮国和老鹰国这些国家都不是好玩意儿，还特不要脸，总是有各种滑稽的借口卡大华国，不过华国人聪明，自强不息，只用了短短几十年经济就腾飞了，还有了自己的航空母舰和高端武器，再没人敢瞧不起华国了。 “那有钱赚吗？” 江小暖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嗓门，问了最关心的事。 她怕自家男人做亏本生意，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吧……她还是想赚点钱的，多少不计，别赔本就行。 陆寒年眼里都是笑，又捏了捏小媳妇的鼻子，肉肉的，手感特别好，媳妇现在这个小财迷的样子真可爱。 “能赚大钱，比好几十车皮布料都赚得多。” 陆寒年保证，而且他看重的不只是这一单生意，还有后续更多的生意，他一直都想和J方联系上，但太难了，这一次是大好良机，只要他办好了，日后的生意必然源源不断，而且还能和J方搞好关系，等于抱牢了个金大腿，他的资本和人脉也更牢固了。 江小暖眼睛都放光了，这么多钱，要发大财了，她扑到陆寒年怀里，激动地亲了好几口。 “老公你真棒，爱死你了！” 她家男人太能干了，几乎没一样缺点，唯一的缺点应该就是晚上太能干了，其实她希望老公能歇会儿的。 陆寒年抱紧了她，硬朗的脸柔和了许多，眼角下的疤也淡了，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而且这些时间没风吹日晒，皮肤也白了不少，清隽冷硬，英俊不凡，再加上独有的高冷气质，走在大街上绝对能吸引不少女人回眸。 “嘴上说不管用，来点实际的。” 陆寒年的手开始不安分了，前段时间为了媳妇高考，他都憋成和尚了，好不容易考完了，又赶上办厂，都没好好尽兴过。 “刚刚才运动过的，你不累啊？” 江小暖娇嗔了眼，声音变软，还拖得长长的，就像是包裹了糖浆的糯米团子一样，尾音则像羽毛一样，轻轻地刷着，一波一波的电流通过，陆寒年哪里还忍得住，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黑眸变得深不可测，像是深潭一般，能将人吸进去。 “不累，晚上……永远都不会累！” 陆寒年哑声说着，风扇呼呼地转着，凉风吹不掉屋子里的躁意，夏天嘛，本就是躁动不安的季节…… 第二天，江小暖睡到了日上三竿，要不是天气太热，她能在床上躺到天黑，现在也没空调，早晚还算凉快，风扇吹着就行，可午后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一楼还好，二楼闷的很，江小暖睡不住了，只得起床。 第514章 江大宝的快乐 陆寒年一早起来就出去办事了，他过两天和周野要去东北边境那边谈飞机生意，总共四架，据说是某个小国淘汰下来的，但那国家虽小，科技却相当发达，而且这几架飞机是漂亮国生产的，虽然不是现在的顶尖水平，但也比华国目前的水平高多了。 华国现在不管是科技还是经济，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想尽办法学习其他国家的技术，陆寒年身负大任，必须把这四架飞机买到手。 江小暖懒洋洋地下了楼，腰酸背痛，全身都没力气，今天就不去服装厂那边了，有梅朵和小姑子李爱梅盯着，问题应该不大。 她趿着拖鞋就去了对面，这边热闹的很，孟凡和顾美云都在，还有朱古力，都围着江老太，眼巴巴地看着。 客厅装了吊扇，呼呼呼地吹着，比二楼凉爽多了，江小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没多时就困了。 “你今天不去服装厂了？”江老太关心地问。 孙女都办厂了，江老太又是激动又是担心，天天都给江家的列祖列宗上香，希望祖宗们能保佑服装厂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梅朵和爱梅都在，用不着我天天去。” 江小暖眼睛都没睁开，懒洋洋地说着，凉风习习，还有吊扇的转动声，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江老太一看她这懒劲儿，就知道昨晚上肯定没少干活，天天都耕田，就是不结果，到底是地不肥，还是小陆那玩意儿中看不中用？ 老太太私下和好姐妹周阿嬷探讨了很多回，当然各抒己见，都觉得是对方家的孩子不中用，可天天补汤吃着，总得有点效果吧？ “你那个来了没？” 江老太忍不住走过去，在江小暖耳边轻声问。 “刚过去，别吵我！” 江小暖不耐烦地侧过身，刚睡着了，又让这老太太吵醒了，烦死人了，天天都催生，她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才十九岁急啥？ 再说小孩有啥好的，她就不想生，生出来就得养，她真不觉得自己会是个好妈妈，也没信心能养出品学兼优的孩子出来，万一养出个败家子儿，或者社会祸害，也不能回厂重造，后悔都来不及。 江老太悻悻地扁了扁嘴，又没戏了，她的重孙啥时候能来？ 只怕猴年马月都来不了。 “江嬷嬷，木莲豆腐什么时候能吃啊？” 穿着漂亮连衣裙的恬恬，欢快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江大宝，手里提着一只袋子，两人出去抓知了了，脸晒得红通通的，满头大汗，但开心的很。 “马上就好了，带大宝伯伯去喝凉茶啊！” 江老太慈爱地在恬恬脑袋上拍了下，拿肥皂洗干净了手，便开始做木莲豆腐了，她买了不少木莲籽，夏天做木莲豆腐吃，又清凉又解暑。 “好的，大宝伯伯，我们去喝水。” 恬恬牵着江大宝，一蹦一跳地去喝凉茶了，江老太专门弄了个茶壶，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烧一壶开水，泡一壶金银花茶，或者绿茶，偶尔也会泡点消饭花茶。 这种茶只有江老太自个喝，其他人是不喝的，因为太苦了，像黄连一样苦，但解暑效果却极佳，农村很多老人家都爱喝这种茶，山上一种野生灌木，开米粒一样的白花，把枝叶折回来晒干，夏天像沏茶一样，泡上浓浓的一大壶，虽然苦涩，可喝了这茶就不会中暑，农村人双抢时是必喝的。 江小暖听到木莲豆腐，眼睛便睁开了，难怪孟凡那几只围着老太太转，敢情是有好吃的呢。 不过她对木莲豆腐无爱，不是不喜欢吃，而是制作过程有点膈应，但她自己又不想动手，索性就不吃了。 此时江老太将木莲籽倒进了一只纱布口袋里，拿绳子系紧了口，便开始揉搓起来，不多时就会有透明的粘液流出来，流到摊冷的凉白开里，最好用井水做，口感更佳。 江老太用的就是井水，烧开后摊凉，她一下又一下地揉搓着纱袋，等搓不出东西了，便将一盆水盖上，放进冰箱里，以前没冰箱的话，就放到井里镇着，过几个小时也能冻住。 “下午就能吃了。”江老太说道。 “还要下午啊，我肚子都饿了。” 孟凡摸了摸肚子，有点失望，他都好久没吃到木莲豆腐了，馋死他了。 “我去买汽水喝。” 顾美云也馋了，想去弄堂的小卖部买几瓶汽水喝，孟凡立刻跟着去了，他也馋了。 没多时，这两人就回来了，买了好几瓶汽水，都已经开了盖，冒着白汽儿。 “大宝叔，恬恬，来喝汽水。” 顾美云大声叫着，话音才刚落，拼积木的两只就跑过来了，没有小孩能抵抗汽水的诱惑，江大宝也是小孩儿，他可爱喝了。 “爸爸，喝了汽水就不可以吃棒冰了，今天的棒冰取消了！” 江小暖懒洋洋地说了句，她爹太喜欢吃冰的了，一到夏天就吃个不停，偏偏肠胃功能又弱，前两天还拉肚子了，就是因为她一个没盯住，她爹多吃了几根棒冰。 江大宝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朝江小暖那边瞥了眼，见女儿闭着眼睛睡觉，不由窃喜，一口气喝完了汽水，蹑手蹑脚地去冰箱那边，想拿根棒冰吃。 “不听话以后都没得吃了！” 江小暖的声音又响起了，江大宝刚走到冰箱边，闻言一个哆嗦，不敢再开冰箱了，怏怏地走了回来，眼巴巴地看着孟凡一手汽水，一手棒冰，吃得不亦乐乎，还委屈地舔了舔嘴唇，他也好想吃，可暖暖不让。 唉！ “大宝伯伯，我的给你咬一口。” 恬恬拿着棒冰过来了，小小声地说，江大宝眼睛一亮，又朝江小暖那边看过去，看样子好像睡着了，可他还是不敢咬，恬恬安慰道：“不怕，我帮你盯着小暖姐姐，大宝伯你咬小口啊，我还要吃的。” “好。” 江大宝开心地张大嘴，啊呜一口，半根棒冰就没了，其实他可以吃一整根的，不过恬恬还要吃，他得留点儿。 第515章 欢喜冤家 “大宝伯，你咬的是大口，我都没了。” 恬恬心疼地看着手里剩下的小半根棒冰，眼泪汪汪的，她都没还没吃呢，大宝伯说话不算话，不是好孩子。 “还给你。” 江大宝十分自责，赶紧吐出来，被恬恬嫌弃地白了眼，她才不要吃大宝伯的口水呢，江大宝正好巴不得，又把吐出来的棒冰吞了回去，津津有味地吃着，恬恬的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舔着剩下的小半根棒冰，她很快就治愈了，又欢欢喜喜地和江大宝一块拼积木了。 江小暖嘴角微扬，其实她都听见了，只是半根而已，她就当没看见吧，这是她爸为数不多的快乐了。 “喂，你高考真考了315分？” 顾美云大声问，她其实不信，因为她当年只考了298分，这二流子怎么能比她的分数还高呢，太没面子了。 “什么真的假的，就是真的，我早说了，本公子聪明绝顶，才华横溢，貌比潘安，315算什么，要不是考语文时我睡着了，Fd大学都没问题。” 孟凡得瑟地吹着牛，自打知道高考分数后，他就在吹牛的路上越飞越高，虽然已经搬出了机械厂，可不妨碍他回工业区那边侃大山，往日那些瞧不起他的鳖犊子们，现在看到他就叫凡哥，那小样儿可恭敬了。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啊！ 孟凡头一回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顾美云撇了撇嘴，故意说道：“吹牛不要本钱吧，还FD呢。” “反正我考了315分，你当年考几分？”孟凡斜着眼问，一口气喝完了汽水，又舔起了奶油棒冰。 顾美云脸上一红，心里有点虚，含含糊糊道：“反正比你高，你志愿填的哪？” 她赶紧转移了话题，怕被问穿帮了，被孟凡耻笑。 “京城电影学院，再过五年，不对，顶多三年吧，我肯定能拍电影了，说不定还是男主角，不出十年，我就会扬名天下，成为人见人爱的国民小生，对了，你们说我现在要不要取个艺名？那些大明星都是有艺名的，孟凡这名字太普通了，衬不上我的气质，你们说我叫啥好？” 孟凡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这几天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做当国民小生的美梦，甚至还自封是王心刚的接班人，天天都盼着快点开学，他就可以去电影学院圆梦了。 最让他迫不及待的是，电影学院肯定有好多漂亮女同学，那些可都是未来的大明星，以他的翩翩风采，绝对能处个绝代佳人当对象。 “电影学院？你要去演戏？你脑子没病吧？” 顾美云震惊地看着这家伙，满脸不可思议，“考这么高分，你填电影学院？你知道电影学院几分就能上不？二百分都不用，你发烧还是中风了？” “电影学院咋不好了，以后能当大明星，我就喜欢拍电影。” 孟凡不高兴了，怎么这母老虎也和他爹的反应一样，还有他那些狐朋狗友们，也说他脑子有病，浪费了这么高的分数。 哼，那些人不懂他的心，如果不能拍电影，他活着还有啥意思？ 电影可是他除了美人外，唯一的爱好了，他要为了梦想坚持奋斗！ 顾美云嗤地笑了，调侃地上下打量他，“就你还当大明星？脑子中风还有后遗症吧？瞧瞧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儿，你演汉奸还是小偷呢？你看看哪个演反派的是大明星，都是配角，大明星得是像王心刚赵丹那样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你这样的……嗤……演黄世仁还差不多！” “哈哈……美云说的对，小凡你演黄世仁挺好，贴个胡子就行了。” 江老太哈哈大笑，十分赞同顾美云的话，她听这小子说了梦想后，也觉得不靠谱，男子汉嘛，要么当科学家，要么当医生老师，当什么戏子嘛，那个能有啥出息。 “演甫志高也行，头发梳三七分就行。”朱古力也凑热闹。 孟凡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没好气嚷道：“你们狗眼看人低，等以后我成大明星了，我绝对不给你们签名！” “啊哟，就你那狗爬字，我可不稀罕！”顾美云又白了眼，觉得这二流子就是在异想天开。 孟凡气得咬紧了牙，指着她沤气道：“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名了，你在街上叫我，我都不理你！” “那你可千万别理我，我怕你到时候演黄世仁被人揍，还连累我！” 顾美云智商虽不高，嘴皮子可不差，把孟凡气得直哆嗦，好想教训这母老虎，但他没把握能打赢，而且有江小暖和朱古力在，他也不敢动手。 “你就横吧，就你这母老虎样，我看那个公安局的男同志是瞧不上你的，看在朋友的份上，我给你几句忠告，女人嘛，不是不可以刁蛮，但得分人。” 孟凡冷笑了声，不说下去了，顾美云被吊起了胃口，憋了会儿，实在憋不住了，用力捅了下，“说啊，分什么人？说话说半句，小心吃饭噎死你！” “你求我说的啊！”孟凡摆足了架子，顾美云气得抡起了拳头，他才开口，“一种是漂亮的，漂亮的女人刁蛮点叫可爱，赏心悦目，秀色可餐，看着就喜欢。” 顾美云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心里有点美，她这样的就是赏心悦目，秀色可餐了吧？ 孟凡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了声，又说道：“还有一种就是你这样的，长得不咋地，脾气还不小，那就叫土匪婆，男人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否则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啊哟……是你求我说的，说了你又不爱听，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土匪婆……” 孟凡一溜烟地往外面跑，气急败坏的顾美云在后面追，手里还抓着鸡毛掸子。 没过多会儿，这对欢喜冤家又闹回来了，孟凡嬉皮笑脸的样子，似在说好话哄人，顾美云虽板着脸，但嘴角带着笑，显然已经不生气了。 江小暖摇了摇头，这一对估计成不了，孟凡去京城上大学，顾美云在海城，一分开感情自然就淡了，而且电影学院那么多美女，孟凡这花花公子哪稳得住，心早飘了。 江老太从冰箱里拿出了木莲豆腐，无色的透明晶状，像烧仙草一样，老太太拿调羹舀了几块，放进碗里，再倒点红糖水，冰凉爽口，还甜丝丝的，大家都爱吃，就江小暖没吃。 第516章 像鼻涕一样 “冰冰凉的，真好吃，江阿嬷你下次什么时候做，我再来吃。” 顾美云已经吃了一碗，自己又舀了一碗，吃得津津有味，顾母不爱吃这样的小吃，觉得是下里巴人吃的，才刚刚脱离下里巴人没几年的顾母，在这方面特别讲究。 说话动不动就是你们下里巴人，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农村长大的村姑，也就是运气不错，有对开明的父母，供她念了高中，相貌也算出挑，相亲时和顾父看对眼了，嫁给顾父后，顾母才脱离了农村，成为了阳春白雪的城里人。 之后顾父因为顾景川节节高升，顾母对下里巴人的嫌弃也越来越明显了，倒也不至于数典忘祖，娘家父母兄弟还是要的，就是说话不中听，招人烦，和顾美云一个德性，不愧是母女俩。 “想吃就来，这个做做不麻烦的。”江老太笑眯眯的，特别好说话。 因为顾美云的爹是当官的，这姑娘每次来还不空手，老太太就喜欢这种家世好还懂礼数的孩子。 “江阿嬷你真好，比我妈好，我妈就不让我吃这个，还不让我吃外边的小吃，烦死了。” 顾美云口吸溜了一大口，发起了牢骚，小时候她最羡慕的，就是能在弄堂买早点的同学了，小笼包，油条，藕丝饼，炸年糕这些，看着就馋。 可她一次都没吃过，顾母不让她吃，说这些不卫生，主要是因为顾景川打小肠胃不好，顾母跟侍候皇帝一样精心，从来不让他们兄妹俩去外面吃，一日三餐都是顾母亲手做，连保姆都不放心。 顾母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但她做的饭菜以清淡为主，少油少盐少调料，多数为蒸煮炖，说实话，要想菜好吃，还就得油多调料多，大火爆炒，贼拉香。 顾美云去上大学后，吃学校食堂都觉得是美味，再来江家蹭了几顿饭，简直就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太好吃了，要不是怕难为情，她想天天在江家住着，不为别的，就只为了那口吃的。 “你妈是讲究人，文化人都讲究。”江老太说完还撇了下嘴，朝旁边一动不动的周阿嬷瞥了眼，故意酸溜溜地说，“阿姐不吃木莲豆腐？” 以往最贪吃的周阿嬷，今天居然一口都不吃，江老太老早就觉得奇怪了。 “不吃，没啥吃头。” 周阿嬷咽了下口水，撇过头懒得看，反正她不馋。 可这几只小家伙吸溜声太勾人了，吃东西一点都不讲究，吸溜那么大声干啥。 江老太冷笑了声，装模作样，看这老太婆能忍多久，她拿调羹故意敲盆，敲得叮当响，还说道：“哎呀，快吃完了，今天做的太少了，下次多做点儿。” “剩下的我吃了，你们女同志少吃点儿冰的，对身体不好……啊哟……土匪婆啊！” 孟凡想独吞最后剩下的那点儿，嘴上还说得好听，可他抢不过朱古力和顾美云，脑壳上还挨了两记爆粟，最后剩下的那点儿，被这俩母老虎给分了，一口都没给他留。 “土匪婆！” 孟凡悻悻地嘀咕了句，没敢太大声，怕挨揍，他舔了下碗沿，意犹未尽，才只吃了两碗而已，他还能再吃三碗。 “阿姐你真不吃？瞧孩子们多喜欢吃，不过也对，你是大小姐，瞧不上这些小吃嘛。”江老太故意说酸话，觉得周阿姐和顾美云的娘一个德性，臭毛病不少，烦死人。 周阿嬷脸色沉了沉，她这正馋着呢，老太婆还来挑衅她，眼睛转了转，周阿嬷故意嗤了声，大声说：“凉粉我是喜欢吃的，就是你这做法不喜欢，看了没食欲。” “我做法咋了？干干净净的，纱袋都拿开水煮过消毒的，小凡你都看到的吧？”江老太气得跳起来，她可是最讲卫生的，尤其是吃食上，绝对不会让人挑出半点毛病来。 孟凡赶紧点头，“对对对，我看见江阿嬷开水消毒的。” 江老太得意地哼了声，下巴抬得老高。 周阿嬷不紧不慢道：“我又没说你脏，你急啥，我就是说这玩意儿做的时候有点闹心，你们不觉得那黏糊糊的，是不是像鼻涕？” 她就是因为这个才吃不下的，就是搓的时候，那粘液太像鼻涕了，自打亲眼看到江老太做这玩意儿后，周阿嬷就没胃口了。 实在吃不下，吃的时候脑子里就有画面了，胃里也翻江倒海了。 江老太脸色一下子黑了，悻悻地瞪着这死老太婆，嘴比粪坑还臭。 孟凡已经吃完了，可胃里却有点不太舒服，他脑子里现在全是江老太揉搓纱袋的画面，黏糊糊的液体流了出来，太像了…… 卧槽，越想越像，他刚才还吃了两碗。 呕…… 和他一样难受的还有顾美云，她刚吃完最后一口，含在嘴里，咽不是，吐也不是，脸色比便秘还难看，完全不受影响的只有朱古力和江大宝，还有恬恬，照样吃得欢。 “力姐你还吃得下？” 孟凡忍不住问，特佩服他力姐，果然是牛人。 朱古力朝他看了眼，“没毒还好吃，干嘛不吃？你们就是缺少锻炼，把你们拉去沙漠待十天半月，尿都喝！” 说完，她又吸溜了一大口，碗里最后一点也吃完了，朱姑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她真喜欢江家，天天都有好吃的，还能隔三差五看到美人，嘻嘻。 “呕……” 顾美云跑去卫生间吐了，最后那一口吐了出来，还有之前吃的也吐了，孟凡的胃里也更不舒服了，还是没忍住，跑去卫生间和顾美云排排吐，跟俩大肚婆一样。 “阿姐你这下满意了？糟蹋粮食，你也不怕天雷轰！” 江老太气坏了，心疼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木莲豆腐，狠狠地瞪着亲爱的周阿姐。 “谁让你总刨根问底了，我都说不吃了，你还总是问，这俩孩子心理素质不行，瞧古力多好，还有咱们大宝和恬恬，都是好孩子。” 周阿嬷也有点心虚，没想到那俩倒霉孩子反应这么大，但让她认错是不可能的，嘴依然硬的很，江老太没好气地瞪了眼，收拾了碗去厨房洗了。 第517章 陆寒年有男科疾病？ 半睡半醒的江小暖嘴角微微上扬，她都听见了，其实她不吃木莲豆腐的原因，也和周阿嬷一样，亲眼见过揉搓的过程后，她就吃不下别人做的了，当然如果是陆寒年做的，她肯定能吃，她还和亲亲老公共用一个茶杯呢。 江老太她就不行，心里膈应，她也不吃江老太吃过的东西，没亲到那份上。 “白吃了，哎！” 吐干净出来的俩人，都垂头丧气的，可惜吐掉的那些木莲豆腐，他们也就尝了个味道，在肚子里溜达了一圈儿，然后就原路返回了。 “我以后不要吃木莲豆腐了。” 顾美云神情低落，有点伤心，她才刚吃上呢。 “又不是只有这一种做法，我给你们做一种好吃又不膈应的。” 周阿嬷有些过意不去，难得地要下厨展露身手了，但江老太丝毫不给她面子，“阿姐你说，我做！” 厨房是她的地盘，坚决不会让外人进入的，尤其是周阿嬷这种厨房杀手，江老太没有一点商量余地，周阿嬷正好巴不得，她还懒得动手呢。 “弄番薯粉做！” 周阿嬷翻出了一袋番薯淀粉，乡下自己晒的，非常纯，味道也正，江老太一看就明白了，把淀粉拿水化开了，倒进锅里煮开，然后不停搅拌，等淀粉变成透明状的糊就可以了。 待冷却后，也是一种凉粉，只不过颜色深一些，不像木莲豆腐那样透明，但味道也很不错，以前也有人是这样做凉粉的。 “我也要吃。” 江小暖起来了，江老太拿刀子在分块，这种红薯淀粉做的凉粉更有嚼劲些，和木莲豆腐各有风味，顾美云他们照样很喜欢吃，一下子就来精神了。 “你不是不吃吗？”顾美云好奇问，刚才江小暖都没吃。 “那个吃不下，这个能吃。” 江小暖自己拌了一碗，坐在吊扇下吃了起来，夏天没什么胃口，还是吃这个舒服些。 顾美云表情滞了滞，又想到鼻涕了，赶紧低下头吃凉粉，这个可是用筷子搅拌的，她还出了力呢，果然很好吃。 “阿姐，子阳和亚男下半年要办酒了吧？”江老太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周阿嬷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和亲家商量好了，十月就办酒。” 周阿嬷眼睛亮晶晶的，满脸笑容，儿子总算有家了，毕亚男那姑娘她是很满意的，性子是火爆了些，可儿子性情温吞，就得毕亚男管着才好，她总是要走在儿子前头的，有毕亚男管着，她死也能瞑目了。 “十月好，办了酒就能抱孙子了，我看还是阿姐你先抱，我家这个猴年马月都不知道。” 江老太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不是滋味。 周阿嬷朝江小暖看了眼，皱起了眉，她也觉得奇怪，小暖去测了脉，大夫说有点宫寒，但能调理好，吃了这么多补药，应该已经好了吧？ 怎么还没反应？ 难道真是寒年那个不中用？ “哪天我带寒年去医院查查，生不出孩子，也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周阿嬷有了主意。 “小陆应该不会吧，多结实的后生，查查也好，查清楚了放心些。”江老太点头赞同，尽管她觉得孙女婿比牛还强壮，肯定不会有问题。 俩老太太嘀嘀咕咕的，决定等陆寒年忙了这阵子后，就带他去医院检查男科，有病治病，没病最好，她俩这边嘀咕着，压根没察觉到顾美云这姑娘侧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眼睛也瞪得越来越圆。 再然后—— “陆大哥不可能有病的，肯定是江小暖的问题，瞧她那么瘦，屁股还小，我妈说屁股小不容易生孩子。” 顾美云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她虽然对陆寒年没心思了，可毕竟是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当然不愿意听到说陆寒年不好的话。 而且陆寒年那么强壮，怎么可能会有男科疾病？ 又不是她哥那样的，说她哥生不出孩子，她还相信些。 这一声平地雷，震得屋子里所有人都像卡镜头一样，一动不动的，再缓缓侧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小暖，眼神震惊。 江小暖正在吃凉粉呢，就冷不丁被安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以前就总被江老太念叨屁股小地不肥，今天又被嫌弃了，有完没完了？ “你屁股大，你能生大象，行了吧？” 江小暖没好气地怼了句，这些天对顾美云积累的一点点好印象，现在全没了，还往负极涨了点儿。 就没见过比这死孩子更不会说话的姑娘了，嫁谁谁倒霉。 顾美云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心虚地红了脸，不敢看江小暖，可又听不下江小暖说她能生大象，忍不住怼了回去，“我又没说错，你和陆大哥都结婚大半年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我妈当初和我爸结婚才三个月，肚子里就有我大哥了。” 江老太和周阿嬷不住点头，可不就是嘛，美云这丫头说话虽不中听，可这话说的一点没毛病。 结婚大半年还没动静，不是地不肥，就是牛有病，反正逃不出这两样。 朱古力和孟凡也都齐齐看了过来，目光炯炯，死死盯着江小暖的屁股，越看越觉得是挺小的。 被盯得羞愤交加的江小暖，气得甩了碗，大声嚷道：“生孩子有什么稀奇的，我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生十个八个都没问题，我就是不想生，我要和我老公过二人世界，你们管得着吗？” “十个八个没必要，又不是母猪下崽，小暖你看你都考上大学了，要不生一个让我和你奶奶带着玩？生出来不用你管了，你和寒年照样过二人世界，行不？”周阿嬷好声好气地哄。 “对对对，不用你管，咱们喂奶粉，现在奶粉也挺好的，你生了继续上学，想和小陆过啥世界就过啥世界。”江老太也跟着附和，她实在是太想重孙了，不管男女，给她生一个玩啊，她尿片都准备一大袋子了。 “到时候再说。” 江小暖含含糊糊地应着，反正这几年她是不生的。 第518章 垃圾桶全是重孙啊 什么样样不用她管，这种话根本不能信，十月怀胎总是她自己吧，生出来她还得做月子吧，而且奶粉比不上母乳，至少得喂半年奶，既然生出来了，还得尽养育之责，不可能当甩手掌柜，她可不当无良母亲。 等她再玩几年，二十五岁吧，她肯定生孩子，生了就得好好养，绝对不会让老人管教的，十个奶奶九个纵，尤其是她家这个奶奶，没准会养出个二世祖出来。 比如吴小月和吴小华那样的，养这么废，江老太可是占了大功劳的。 江老太还想再说，被周阿嬷扯了下，还在她耳边嘀咕，“不着急，我有办法。” 周阿嬷算明白了，压根不是地不肥牛有病的问题，是这小两口根本没想过生孩子的事儿，害她和江老太白着急了大半年，村里的鞭都割了好几根，结果全白瞎了。 顾美云和孟凡他们，吃了凉粉后就走了，江小暖在家里待着没意思，索性去服装厂看看，这段时间都在做衬衫和连衣裙，是羊城那边传来的款式，梅朵联系了几家供销社，可以放在供销社售卖。 等江小暖一走，周阿嬷就扯上江老太去对面打探情况了。 “干啥啊？小陆和小暖都不在家，咱们跟做贼一样。”江老太有点不乐意，怕被江小暖说，毕竟是小两口的房子，她过去不像话。 “这俩倒霉孩子肯定用套子了，就妇女主任发的那个小塑料袋儿。”周阿嬷口气笃定，她总算想明白了。 也不能怪她以前没想到，她都几十年没男人了，这方面不懂，一时半会想不到这上头，刚才江小暖一说她就想明白了，街道妇女主任隔三差五都会去居民家里发避孕套，一个小塑料袋儿，让男人晚上用的，说要搞计划生育，一家只能生一个。 但男人真没几个用那玩意儿的，周阿嬷倒是常常看见弄堂的小孩，拿那个小塑料袋吹汽球玩儿，还吹得老大，比买的汽球牢，用手挤都不破。 恍然大悟的江老太，用力拍了下脑门，咬牙切齿道：“我就说咋怀不上呢，这俩死孩子，咋能用那玩意儿，那可是断子绝孙的倒灶东西，政府其他事都做得挺好，就这事干得不好。” 这段时间，街道妇女主任总是挨家挨户地宣传计划生育，说只生一个好，还说要优生优育，多生了不仅要罚款，铁饭碗也保不住，搞得大家怨声载道的，好几个双职工家庭，都去医院做手术了，不敢生，怕丢饭碗。 江老太觉得，生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说句不好听的，兄弟姐妹多，万一有点事，还能有商有量的，一个孩子找谁商量？ 万一爸妈都生病倒下了，一个孩子不得累死？ 再说的难听些，万一有个天灾人祸的，一个孩子出事没了，不就当绝户了吗？ 她当初是因为难产伤了身子，才只生了大宝一个，要不然肯定要多生几个的，现在这政策却想生都生不出来了，不过江老太老早打算好了，反正孙女和孙女婿是个体户，不怕丢饭碗，大不了罚款呗。 花钱买孩子，这钱不亏。 俩老太太跟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去了江小暖他们的卧室，门没关，床上乱七八糟的，江小暖向来不爱叠被子的，要是陆寒年在，肯定会叠得整整齐齐，不过一般都是江小暖晚起，等她起来，陆寒年已经出门了。 俩老太太都是老司机了，一看这凌乱的程度，就知道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了，难怪那死丫头睡到中午才起。 “天天耕田有屁用，全浪费了！” 江老太小声嘀咕，老脸有点臊，现在的小年轻可真会玩，瞧这地板上躺着的裤衩，薄得跟纸一样，也就两根带子，这穿着跟没穿有啥区别？ 周阿嬷瞟了眼，十分淡定，闺房之乐嘛，很正常，她年轻时也爱玩，她那渣渣前夫，不渣的时候还是蛮有情趣的，否则她也不会被哄得五迷三倒了。 俩老太太从垃圾桶里翻出了用过的小雨伞，江小暖今天没来得及倒垃圾，她哪知道这俩老太太会来当贼，屋子都没收拾。 “这全是我重孙啊！” 江老太捶胸顿足，心疼死她了，她那么多的重孙，全被俩败家玩意儿扔垃圾桶了。 周阿嬷也挺心疼的，不过她没那么生气，还有些欢喜，这垃圾桶里五六只小雨伞，说明她家寒年能力强嘛，生孩子绝对小事一桩。 俩人又从床底下翻出了一箱刚拆封的小雨伞，还是草莓味的，比街道发的橡皮套轻薄多了，江老太拆了一只，一股甜香味儿，忍不住闻了闻。 “还香喷喷的，比妇女主任发的好。” “这是进口的，箱子上都是洋文。” 周阿嬷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是进口货，哼，小两口还挺会玩，难怪大半年没动静，她重孙全被这洋玩意儿给灭了。 “想不想抱重孙？”周阿嬷问了句。 江老太白了眼，废话，她做梦都是抖着小雀儿的重孙呢。 “去拿根针来，我有办法。” 周阿嬷计上心来，就让她做这个坏人好了，等那俩孩子自觉生孩子，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她得用点小手段才行。 江老太兴冲冲地去拿针了，周阿姐诡计多端，一肚子坏水儿，肯定有办法。 “戳几个洞，看他们还怎么灭我重孙！” 周阿嬷咬着牙，和江老太一块儿，用缝衣针给箱子里的小雨伞，全都戳上了洞，再全都放回了原处，一点看不出动过的痕迹。 “这样就能怀上了？”江老太问。 “当然，全都戳了洞，肯定能怀上。”周阿嬷信心十足。 江老太大喜，可很快又忐忑了，“小暖要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周阿嬷斜了眼，淡定自若道：“她知道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咱们戳了洞？是这套子质量不好，天意，晓得不？” “对对，天意，阿姐你说的对！” 江老太头点得鸡啄米一样，喜笑颜开，仿佛已经看到大胖重孙了，那小雀儿抖得可真好看。 该章节已被锁定 陆寒年过两天就要出门办大事，这几天晚上都没歇，夜夜春宵，小雨伞的使用频率极高。 “我奶奶和姨婆又催生了，你想不想要孩子？”江小暖试探问道。 要是陆寒年想要孩子，她倒是可以生的，不想让老公失望。 “不要。” 陆寒年回答得很干脆，孩子有什么好的，烦死人。 江小暖笑得眼睛都弯了，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口，“我也不想要，等咱们玩几年了再生，养孩子好烦的。” “不生也没事，没孩子也挺好。” 陆寒年舍不得自家媳妇受苦，生孩子可不是轻松活，而且还有危险，老话都说生孩子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像他妈妈，不就是因为生孩子出的事。 虽然现在医学发达了，可他还是不想媳妇承受这个风险，没有孩子没关系，他也没有传宗接代的想法，媳妇肯定不能出事，要陪他天长地久的。 “多少生一个吧，让俩老太太玩儿。” 江小暖想了想，有了主意，笑着说：“我听人说套子也不是百分百保险，有百分之零点一的漏网之鱼，咱们就看天意了，有漏网的就生，没漏网的就暂时不生，行吧？” 如果怀上了，她肯定是要生出来的，流产手术她肯定不做，太伤身体了，前世她陪人去做过手术，是会所的一个小姐，怀了客人的孩子，去医院打掉，那姑娘胆子小，她只好陪着进手术室。 看到那些冰冷的钳子，捅进肚子里，然后搅碎了一团血肉，江小暖本来是不晕血的，可看了手术过程后，她就晕了，实在看不下去了，比做手术的姑娘脸色还难看，护士把她给搀出去的。 所以，只要有了孩子，她肯定要生出来，这一世她是要长命百岁的，绝对不能做伤害身体的事。 “行，你说了算。” 陆寒年自然没意见，他只管挣钱和床上的那点事，其他事都媳妇做主。 “就这么说定了，睡觉！” 江小暖才一躺下，某人就压了上来，开始不安分了。 “刚刚才做过，你累不累啊？” “不累，你躺着就好。” 陆寒年可不想浪费春宵，明天他就要去东北那边谈生意了，还不知道要谈多久呢，熟练地从箱子里拿出一只小雨伞…… 春光无限，被踏红浪，自行想像细节。 第二天一大早，陆寒年就动身了，他和周野一块去的，周野辞职后，就和陆寒年一块干，这家伙虽然傻乎乎的，但他认识的狐朋狗友多，还都是大院子弟，身份高，门路也广，给公司拉了不少生意。 男人不在家，江小暖变得勤奋了，天天早上八点准时起床，去服装厂盯着，毕竟是老板，还是要经常露个面的，而且那几个做衣服的大婶，有点爱占小便宜，总是会弄些碎布头顺回家，前两天梅朵就抓了个。 碎布头是不值钱，可这种风气不能纵容，江小暖就制订了新规矩，如果抓到三次了，绝对开除，这风气必须及时刹住，否则今天顺布头，明天就顺布料了。 一到服装厂，就看到梅朵神色焦急地在打电话。 “王主任，咱们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你们也看过样品了，怎么变卦了呢？我们衣服都做好了，你们不收的话，我们这些衣服怎么办？” “张主任，你和王主任是不是说好的？怎么都一个口气，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啊！” …… 接连打了四五个电话，梅朵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一个电话打完，梅朵神情更加沮丧了，她小姑子李爱梅脸色也不好看，眼睛都红了。 “大嫂，现在怎么办？都做一百多件了，那可都是钱啊！” “我再打电话问问，就不信他们一家都不收。” 梅朵咬了咬牙，打起精神准备再联系供销社，但话筒被人按住了，是江小暖。 “别打了，他们一个系统的，肯定是事先通过气的，不收就不收吧，咱们自己卖。” 江小暖神情很平静，当初梅朵说联系供销社时，她就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像供销社和百货公司这种公家单位，供货渠道都是固定的，反正卖多卖少都不影响拿工资，商品款式啥的，压根没人关心。 当初之所以答应梅朵，应该也是贪图她送的那点礼吧，礼收下了，事后再后悔也很正常。 “自己卖？人家会来买？”梅朵不是太有信心。 江小暖笑了笑，“怎么不会，咱们以前卖剧照和明信片，不照样能卖出去，一样的卖法。” 梅朵精神一振，对啊，明信片和剧照能卖出去，衣服也一定能卖，可是—— “咱们没营业执照，现在我去工商局办一个。” “我已经办好了，仓库里现在有几种款式？”江小暖早有准备，办厂的时候，把所有执照都办妥了。 梅朵和李爱梅心情都松快了，跟吃了定心丸一样。 “两套连身裙，一套百褶裙，都是羊城那边的最新款式，爱梅特意去那边商场观摩过的，还有男式衬衫，就一种款式，都是的确良面料。”梅朵回答道。 “百货公司卖多少？”江小暖又问。 “衬衫卖十四块一件，连身裙没咱们这样的款式，差不多款式的卖十二块到十四块，百褶裙十块左右，那个布料少一些。” 江小暖心里大致有数了，“每种款式和尺码都挑二十件出来，再拿几根绳子和衣架，咱们去卖货。” 服装厂最怕的就是囤货，最好是能做多少卖多少，这样资金才能流通，否则货越积越多，资金就套死了。 虽然她目前还没资金困难，可货肯定要想办法卖出去，不能压着，而且她也想看看市场反馈，这几套款式行俏不行俏。 江小暖已经预算过成本了，因为是批量生产，除去布料和人工成本，还有税收和其他工厂运营成本外，一件衣服的成本顶多五块钱，所以，想要卖赢百货公司，就得在价格上想办法，而且她们的衣服款式时尚，布料也结实，肯定受欢迎。 几人说干就干，还打电话叫来了孟凡和顾美云，这两只在家里反正没事干，叫过来帮忙，天天在她家蹭吃蹭喝的，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第520章 摆摊去 江小暖没叫朱古力，这姑娘前两天去边疆了，说要去看几个叔叔，和他们报告好消息，还要送点吃的给叔叔们。 孟凡和顾美云前后脚赶到了服装厂，一个穿着花衬衫，一个则是花裙子，都漂漂亮亮的，高考完了后，孟凡就放飞自我了，重新烫了个鸡窝头，孟局长心情好，对儿子十分宽容，随便他整啥头，还给了不少零花钱。 用孟凡的话来说，他爹最近看他的眼神特别慈祥，叫他也不是‘兔崽子’了，而是特别亲昵的‘凡啊’，叫得孟凡起一身鸡皮疙瘩，突然就想念他爹的皮带了。 “叫我过来啥事？” 孟凡一进屋就得瑟地叫着，尾巴翘得老高，这几天他天天都在显摆，机械厂附近的几家厂子，都知道他孟大公子金榜题名了，那些昔日瞧不上他的狐朋狗友们，虽然恨他这得瑟劲儿，可羡慕嫉妒也是真的，因为—— “瞧瞧人家孟凡，玩归玩，学习半点没落下，照样考上名牌大学了，人家那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在玩，实际背后发奋图强，就你这傻鳖才是真的玩，没出息的玩意儿，连孟凡的脚趾头都比不上，老娘生头猪都比你强！” 自打孟凡考上大学后，工业区那几个领导夫人们，骂自家孩子就换了新花样，以前是这样式儿的—— “以后少和孟家那怂包玩，没出息的玩意儿，跟坏学坏，跟着怂包也变怂货，你就不能学点好的？老娘生头猪都比你强！” 反正不管啥时候，这些浪荡公子们在自家老娘眼里，都不如一头猪。 比不上猪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天天被老娘骂不如猪，他们早习惯了，可现在却被怂包货孟凡踩下去了，这些浪荡子儿自尊心受不了了，叔可忍婶不可忍啊！ 倒也是有点效果的，春晖中学的复读班这些天来了不少报名的浪荡公子们，都是受了刺激后，决定奋发图强的，他们打听到孟凡就是在春晖中学金榜题名的，便让自家大人四处托关系，非要去春晖中学复读，争取明年也考上大学，不能在孟怂包面前跌份儿。 顾美云比孟凡来得迟一些，看到他身上刺眼的花衬衫，忍不住嘲讽，“我觉得你读电影学院也挺不错，瞧你这一身儿，演流氓完全手到擒来，电影播放后，走在大街上绝对回头率百分百。” 前一句听着不咋地，孟凡不高兴地白了眼，但后一句就让他喜笑颜开了，美滋滋地说：“我这貌比潘安，风华绝代，回头率百分百是必须的。” “嗤……知道为什么回头率百分百不？” “我英俊不凡啊！” 孟凡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对镜欣赏了一番，再甩了下头，感觉好极了。 顾美云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大声说道：“因为你演的流氓，比真的流氓还流氓，街上那些人看到你就围上来揍你了，晓得不？” 说完她就跑到江小暖身后躲了起来，还冲孟凡扮了个鬼脸，把这家伙气得直跳脚，可又拿她没办法，自个生了半天闷气。 “别闹了，让你们来干活的，干得好给你们发工资。” 江小暖吼了一嗓子，听到有钱拿，两人眼睛都亮了，亲热地围着她，“干啥活？有多少工资？” “卖衣服去，卖一件给你们提成三毛钱，干不干？” “干！” 两人毫不犹豫答应了，一件衣服就是三毛钱，十件就是三块，他们一个月零花钱也才五块呢。 被金钱刺激的两只积极性特别高，还帮着扛货，江小暖和梅朵都骑了辆三轮车，能载不少货，李爱梅留在车间监工，她们几个骑着三轮车去找地方卖衣服了。 “我们去哪卖？” 路上顾美云问，兴致勃勃的，她还是头一回自己挣钱呢，特兴奋。 “去太平桥那儿。” 江小暖老早就有主意了，太平桥那儿算小型黑市，都是倒卖票证的，还有换外汇的，每天都有不少人，而且太平桥处在闹市区，附近还有不少人家，人流量大，最重要的是，能住在太平桥的基本上是条件不错的，买得起新衣服。 太平桥离服装厂不算远，骑车才四十来分钟，现在是上午九点左右，太平桥人已经不少了，有夹着公文包的票贩子们，还有不少居民，以及去换票证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小暖，我要不背着衣服去弄堂上门卖？”梅朵想和以前卖明信片一样销售。 “不用。” 江小暖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有两株大梧桐树，树荫下很凉快，她拿出了一根绳子，两头分别系在树上，再拿出衣架挂在了绳子上，其他人都傻眼看着，也帮不上忙。 现在这个时候的人，根本没有销售的概念，江小暖是前世看到过，所以脑子里才有销售模式，她又拿出了一块布，在服装厂时就让人拿绳子穿了起来，圈起来就是个小房间，她把帘子系在树枝上，垂下来就跟小帐篷一样。 “小暖，这个干啥用？”梅朵忍不住问。 边上也围了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还指指点点的。 “试衣间，顾客可以在这里面换衣服，穿上身才知道效果，今天太仓促了，没带穿衣镜，下回整一块。” 江小暖有点遗憾，下回得弄块穿衣镜，斜立着，一米五都能照出一米八的气场，穿啥都好看。 “你们这是卖衣服的？”一个大妈好奇地问。 “我们是香可儿服装厂的，这些都是现在最新流行的款式，便宜实惠，质量还好，瞧这条裙子，才十块一件，不要布票啊，这可是对岸最流行的款式，陈思思知道不？就是演秋香的那个女明星？人家漂亮吧？这几套裙子就是她穿过的。” 江小暖随口瞎编，陈思思有没有穿过她哪知道，但她知道陈思思现在有多火，不止在香江火，在海城也一样火，是不少年轻女孩效仿的对象，也是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比如孟凡，天天都嚷着要娶像陈思思一样美的媳妇。 该章节已被锁定 《重生七零：媳妇有点辣》该章节已被锁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2章 拜山头 “刘大妈，人家是合法经营，可不是投机倒把。”有人打趣道。 “就算有执照，那也不许在这儿摆摊，这儿是公众场所，不是给你们摆摊的，其他地方摆去。” 刘大妈却没那么好说话，看过营业执照后，还是一副别人欠她钱的后妈样，说话也很不客气，还要去扯树上的绳子。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政府都鼓励个体户了，你却扯政府后腿，你的思想觉悟太低了，再说你是干啥的？这地方是你家啊？凭啥不让我们摆！” 顾美云的小爆脾气可忍不了，冲大妈抗议。 刚才那一个小时，这姑娘成功卖出十来件裙子，赚了三块钱，还有身上的那套新裙子，顾美云乐坏了，这就跟天上掉钱一样，她现在就想跟着江小暖混，抱紧狐仙大腿。 这讨人嫌的大妈，却想破坏她的挣钱大业，顾美云能忍？ 她骂不死这大妈。 刘大妈沉下了脸，尖声叫道：“我是街道办的，这一片就归我管，我说不许摆就不许摆，别以为拿个破营业执照就能四处摆摊了，反正我这儿不可以，赶紧走！” “就不走，你这是破坏经济发展，是拖祖国繁荣建设后腿的千古罪人，你会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受千人唾弃，万人唾骂……唔……” 骂得起劲的顾美云，被江小暖捂住了嘴，再让这死孩子骂下去，刘大妈估计要拿扫帚出来轰人了，强龙难压地头蛇，刘大妈是街道办的，万万不可以得罪，否则上哪再找这么好的地儿摆摊。 “刘大妈，我这妹妹脑子有点不太好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甭和她一般见识啊，咱们去那边说话，我和你细细说。” 江小暖低声下气地说好话，她也是第一次在固定场所练摊，忘记拜山头的规矩了，以前都是打游击战，东打一枪，西放一炮，也用不着拜山头，现在不一样了，肯定要拜一拜的。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赶紧走！” 刘大妈却不接话茬，脸黑得像炭一样，眼神也极不善，斜着眼射出寒光。 “我们一会儿就走，我先和您赔个不是，咱们去那边说话，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您为难。” 江小暖还是好声好气地说着，一直说好话，刘大妈脸色缓和了些，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她到底还是答应了，跟着江小暖去了僻静地方说话。 “我跟你说，不要搞那一套，我是不吃的，我给你十分钟，赶紧搬走，否则我叫人来轰了！” 刘大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但江小暖不怕，这世上就没有贿赂不了的人，金钱腐蚀不了，就用黄金，黄金不行就钻石，钻石不行就美人，除非是机器人不食人间烟火，只要是人，就一定能贿赂，区别只在于筹码到不到位罢了。 顾美云远远看着江小暖低声下气的巴结样子，心里就来火，忍不住哼了声，小声嘀咕，“对我那么凶，对人家那么客气，有什么好怕的。” 孟凡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江小暖，有点傻眼，感觉世界都变样了，为什么威风八面的暖姐要怕那老太婆？ 换个地方摆不就行了？ 他也不能理解。 梅朵摇了摇头，这两只都是家境优越的公子小姐，哪知道老百姓生活的艰难，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当然不能甩脸子，再傲气的人也得折腰，否则别想挣到一分钱。 “别愣着了，赶紧卖货！” 梅朵催了句，便开始招呼顾客了。 “不是要搬吗？还卖啥？”顾美云小声问。 “不会搬的，小暖能解决，赶紧的！” 梅朵对江小暖有信心，区区一个街道大妈而已，小暖肯定能搞定。 顾美云和孟凡面面相觑，不是太相信，那大妈可凶了，江小暖真能搞定？ 两人又朝江小暖那边看过去，就看见了神奇的一幕，之前还黑着脸的刘大妈，现在脸上竟带了笑，还和江小暖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呢。 “她们在说啥？”顾美云好想过去听。 “不知道，肯定没吵架。”孟凡也好想知道，但他不敢靠近。 顾美云朝他白了眼，废话，这笑眯眯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吵架，她又不瞎。 江小暖这边，和刘大妈的聊天已经到尾声了。 “大妈您工作真负责，咱们国家之所以越来越富强，就是因为有无数个您这样的螺丝钉撑着，我要向您学习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 江小暖一脸真诚，眼神更是真真儿的，刘大妈被夸得心花怒放，脸上笑出了一朵花，看她的眼神也慈祥了不少，这姑娘说话真中听。 “我这不算什么，为了国家建设，出一点力是应该的，国家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我老了，出不上力喽！” 刘大妈叹了口气，有点惆怅。 “大妈您这话说得不对，我可不爱听，老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年纪大的人体力确实比不上年轻人，可你们的经验和知识是最宝贵的，而且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老一辈的贡献，才能让我们这一代过上高枕无忧的生活，您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 江小暖表情严肃，一番真诚的话，把刘大妈说得眼睛都红了，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热血青春，她可是鼎鼎有名的铁娘子，年轻时还是女民兵队长，还参加了修水库，现在年纪大了，只能在街道发挥余热了。 但刘大妈还时不时地回想起当年的岁月，虽然苦，可却充实，她还是喜欢那个时候，现在的生活虽然好过了，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而且她也看不惯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像话，根本没有他们当年的干劲儿。 就好像那个顶着鸡窝头的小后生，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年轻人要都像鸡窝头一样，国家还有什么希望？ 刘大妈忍不住朝孟凡那边嫌弃地瞪了眼，她最看不惯后生烫头了，还穿花衬衫，戴蛤蟆镜，跟二流子一样，都是被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腐蚀了，太不争气了。 孟凡被瞪得莫名其妙，摸了摸后脑勺，继续接待顾客，干劲十足，他也卖出了十来件，可来劲了。 第523章 何不食肉靡？ “刘大妈慢走，欢迎你下次再来指导工作啊！” 江小暖笑眯眯地挥着手，目送刘大妈走了，这才回到摊位继续卖货。 顾美云和孟凡看得傻眼，这是咋办到的？ 刚才那大妈还凶神恶煞的呢，一会儿就春风如面了？ “你和那凶大妈是亲戚？”顾美云小声问，她觉得只有这才能解释得通。 估计是江狐仙和那大妈聊了会儿，突然发现她们是亲戚关系了。 “梅朵记下帐，公款送礼五块钱。” 江小暖没搭理她，冲梅朵说了句，岳红珊暑假回家了，这段时间由梅朵帮着记账。 “晓得了。” 梅朵了然地笑了笑，在小本本上记下了这笔支出，月底要算帐的。 顾美云捅了下孟凡，“你听懂了没？” “好像是送了五块钱的礼，是送给刚才那大妈？”孟凡有点明白了，就像以前他妈收礼一样。 顾美云觉得这样不好，这是助长歪风邪气，江小暖的行为叫做助纣为虐，她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问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换个地方摆摊？你能找到比这更合适的地方？而且你能保证其他地方就不会有街道的人轰了？” 顾美云被问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悻悻道：“那也不能贿赂吧，咱们有合法的营业执照，大不了去找工商局呗，那大妈收钱肯定不对，你送礼也不对。”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这种人就跟后世那些坐在天上制订政策的砖家一样，不食人间烟火，说的话跟放屁一样，比‘何不食肉靡’还讨人嫌。 “工商局是你家开的？你叫一声就来帮你办事？你好歹也是大学生，应该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有阴就有阳，有正就有斜，有好才有坏，要是这世人人都是好人，公安岂不是要解散了？ 要是这世上没有了歪风，像你这样的正义之士岂不是连指责的人都找不到了，顾大小姐，一个社会要正常运行，你得允许存在适当的歪风破在，这才是阴阳平衡之道，晓得不！” 江小暖一口气忽悠完了，见这两只转着蚊香圈，一脸懵，跟傻子一样，得意地哼了声，继续卖衣服。 梅朵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江小暖更得意了，她这才叫接地气的专家，那些坐在天上的砖家们，估计是喝清风露水长大的，不懂得人间事。 比如后世制订某些婚姻法规的砖家们，脑子绝对是被驴踢过的，否则不会搞出那么多脑残的规章制度出来。 “你和刘大妈说好了？以后还给钱不？”梅朵凑过来小声问。 “说好了，以后这儿随便摆，隔三差五给点好处就行，不能给得太勤了，否则胃口就养大了。” 江小暖淡淡地说，她给了刘大妈五块钱，这大妈的态度就发生了质的变化，再恭维了几句，大妈看她就是自己人了。 不过摆摊不是长久之计，过几天她要去找个店面买下来，然后开个直销店，再请几个店员卖货，马上就开学了，她还要上大学呢，不可能总来摆摊。 旁边转蚊香圈的两只，总算回过神了，顾美云揉了揉太阳穴，捅了下同样懵的孟凡，“她说的啥意思？” 什么阴阳平衡，什么水至清则无鱼，还有什么社会需要歪风存在，这都扯的什么呢，顾美云觉得江小暖是在胡说八道，可她却反驳不了。 “不晓得，卖衣服去了。” 孟凡也没明白，他这有限的智商理解不了，还是挣钱要紧，争取再卖十件衣服，他就能挣六块钱了，一天挣的比他一个月零花钱还多，多美。 顾美云耸了耸肩，也去卖衣服了，她可不能比孟凡卖的还少，面子上过不去。 人多力量大，不到十二点，带来的货卖得差不多了。 “我和梅朵回去拿货，你们在这卖，别让人顺走衣服了，看牢点儿。” “知道，赶紧去吧，多拿点来，一个下午呢。” 孟凡不停催促，怕江小暖耽搁他挣钱大业，照这个速度计算，他今天能挣十来块呢，挣钱真过瘾，他都不想去上大学了，想天天来摆摊儿。 江小暖和梅朵骑着三轮车回服装厂了，一个上午卖掉了六十来件，仓库里还有一百多件，一会儿都拿过来卖。 “车间人太少了，得再招几个才行。” 路上江小暖和梅朵说话，今天的生意程度也出乎她意料，感觉那些人就跟不要钱白拿似的，那么多件衣服都卖空了，这才半天工夫呢。 现在车间女工是六个，肯定不够，至少还得再招十来个，幸好陆寒年的这间仓库够大，服装厂扩招不受影响。 “我去弄堂贴招工启示，再让我婆婆帮着打听。”梅朵回道，她也很开心，今天这一摊除去各项成本，至少能营利三百来块，这才只半天工夫呢。 “小暖，要是天天有这么好的生意，咱们厂年底分红能分不少钱呢。”梅朵兴冲冲地说。 “这么点不算什么，咱们不可能天天摆摊的，而且今年肯定分不了多少钱，还要买缝纫机，租店面，前期投入大。” 江小暖泼了些冷水，今年肯定分不了多少，明年绝对能赚大钱，可惜现在没有商标法，她记得要几年后才出来，到时候她要申请商标，把这品牌做成驰名商标，然后全国开品牌连琐店，甚至还可以出口，那样才叫挣大钱，现在这点只是小打小闹。 “有多少就分多少，我觉得咱们厂肯定会越来越好。” 梅朵很有信心，今天的生意这么好，就说明她们做的衣服有多行俏了。 但江小暖却没这么乐观，李爱梅能从羊城那边仿款式，其他人就能仿她们的，衣服是最好山寨的，估计要不了几天，其他人就会卖同样款式的裙子了。 不过也没什么，李爱梅隔三差五都会去羊城那边观摩，有飞哥帮忙接待，只要香江那边经常出新款式，她的厂子也能出来，肯定走在时尚前沿。 到了服装厂后，江小暖对女工们说道：“家里要是没要紧事，就在车间加班赶工，只要你们做得出来，工资我日结。” 第524章 放大招 “以后都日结吗？”有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鼓起勇气问。 江小暖点头，“对，以后都日结，当然要保证质量，要是胡乱做一气，不仅没工资，还要扣钱赔弄坏的布。” “那肯定的，不好好干活哪有脸领钱呢，老板，是做多少发多少吗？”女人又问。 江小暖认识这个女人，叫陈大嫂，和梅朵一个弄堂的，家境比较困难，丈夫受了工伤，落下了残疾，不能干重活，里里外外都靠陈大嫂。 陈大嫂有三个孩子，老大是女儿，十五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很漂亮的小姑娘，在念初中，老二老三都是儿子，一个十二，一个八岁。 家里的重担都压在陈大嫂身上，她本来是街道服装厂的临时工，每个月累死累活地干，也才二三十块钱，三个孩子念书，丈夫要吃药，这点钱是不够的。 当时招工，梅朵第一个就想到了陈大嫂，果然招对了人，陈大嫂手脚麻利，活又快又好，她做两件，别人一件还没做完，是车间里干活最快的。 而且陈大嫂性子爽利，直来直去的，不是偷奸耍滑的人，江小暖对她印象也很好。 “是的，以后工资都日结，下班了去李主任那里领钱。” 江小暖话音刚落，六个女工都兴奋了，每天都能看到钱可太好了，她们现在按件算钱，夏天的衣服做一件算一角工钱，做得快一天能做十五六件，像陈大嫂一天做二三十件没问题，还轻轻松松的。 一天就能挣两三块钱，一个月可就是八九十块了，这比上班强多了。 陈大嫂是最兴奋的，当即表态，“我愿意加班，加多晚都成。” 只要天天能看到钞票，她愿意吃住都在车间，家也不回了，家里有大女儿和丈夫在，不用她操心，她只管挣钱就行。 其他五个也都是这个意思，有钱肯定好说话。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冲梅朵说道：“去把以前的工钱都结了，以后都日结。” “成。” 正好今天卖了不少钱，够结工钱了，这六个女工干了一个星期，李爱梅都记着帐，记得清清楚楚的，一件一毛钱，算下来，陈大嫂是干得最多的，她做了一百八十五件，总共就是十八块五角。 其他人差不多是百来件，也有手脚慢的，只有八十多件，就算手脚最慢的，也领了八块多，平均算下来一天一块多，一个月就是三十多块，在家里闲坐着可一分钱都没有。 “哎呀……我要好好干了。” 领得最少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少妇，叫金玉蝉，干活懒洋洋的，在家里闲得无聊，看到招工启事就自己跑过来应聘了，手脚其实不算慢，可这女人喜欢磨洋工，干十分钟要休息二十分钟，一天算下来真正干活的时间还没三个小时，要是她认真干，速度不比陈大嫂慢的。 不过金玉蝉的穿着打扮看得出来，家境应该不错，她老家是Z省的，两个月前嫁了过来，长得很漂亮，但听她平时聊天，好像和婆婆关系处不好，来这边干活也是和婆婆赌气，懒得待在家里沤气。 “我再设置一个奖金，叫勤快奖，每个月月底结算，谁做得最多，谁就是奖金得主，总共八块钱，就看你们谁有本事拿到这笔钱了。” 江小暖又出了个新招，这些女工干活还没使出全力，和在公家厂子干活一样，懒洋洋的，她得刺激一下，效率至少能提高一倍。 “八块钱？老板你说真的？”大家反应极大，不是太相信。 这可不是小数目呢，老板真这么大方？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就是八块钱，每个月只有一个，但丑话我要说在前头，质量必须保证，谁要是乱赶工，我可不会客气，肯定要罚钱的。” 江小暖收敛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给个甜枣还得加一大棒，对这些女工不能太客气了，和女工打成一片就甭想了，那样不现实，得让员工对老板既敬又惧，绝对不能让员工觉得老板好说话，那样不好说话的就是员工了。 “干活去了！” 陈大嫂动作最快，立刻就去踩缝纫机了，浪费一分钟都是钞票哪，她还要拿到月底的那八块资金，她刚才算了下，一个月挣一百块不难，甚至还可能超过。 她以前在街道服装厂干活，也有这么累，顶多也就三十来块，到了这边直接翻三倍，老天爷对她真好，她一定要好好干活，带丈夫去大医院看病，再给三个孩子置办新衣服和新鞋子，老二老三的球鞋都脱胶了，得买新的了。 还有大女儿，一直都穿别人送的旧衣服，她也要给大女儿做身漂亮的裙子。 干劲十足的陈大嫂，脚踩得飞快，手也没停，往针梭下送着布，出来时一排细密的针脚，跟飞一样，看都看不清，陈大嫂脸上带着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其他人的状态也截然不同了，一改先前的懒洋洋，士气大振，踩缝纫机的声音不绝于耳，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了不少。 梅朵冲江小暖竖起了大拇指，几句话就让效率提高了一倍，这脑袋就是比一般人厉害，难怪能考上名牌大学。 “爱梅，质量你盯牢些。”江小暖嘱咐。 “我晓得的，我妈也帮我盯着，不会让她们乱来的。” 李爱梅点了点头，口气很恭敬，她对江小暖的敬意，比梅朵还多一些，江小暖现在在她心里，就跟神仙一样，没解决不了的难事。 “还有件事，回头休息时，你和她们说一声，如果有亲戚朋友会踩缝纫机的，可以介绍来厂里干活，工钱一样，介绍费两块钱，活一定要好，不好不给介绍费。” “行，一会儿吃中饭时和她们说。” 江小暖又想了想，暂时没啥事了，但其实她有很多事想干，只是目前条件有限，资金也有限，只能慢慢来，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 把仓库里的所有衣服都装上车，她和梅朵又去太平桥那儿了，这些货下午应该就能卖完了，当务之急就是招工，市场需求量那么大，做多少就能卖多少，这个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飞走，必须挣进腰包。 第525章 又一个催生的 江小暖她们赶过去时，顾美云和孟凡已经把剩下的货卖得差不多了，还有两件大尺码的剩下了，而且还有人等着买衣服，一看到她们，顾美云就兴奋地叫了起来，“衣服来了，都别急，要多少有多少！” 卖了一上午，顾美云的嗓子都哑了，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累，干劲足的很，谁还能和钞票过不去呢。 再卖一下午，她就能挣十块钱了，比她一个月的零花钱还多，再累都值得。 应付完了一波客人，暂时能休息会儿了，做生意就是这样，客人几乎都是一波一波地来，然后就是空缺，极少会有单个来买的。 因为人都有从众性，看到别人在买，就会过来瞧瞧到底是啥好东西，然后人就越围越多。 “你们去吃饭，顺便给我带瓶汽水，再买两个素包子。” 江小暖让梅朵和顾美云他们去吃饭，中午太阳晒的很，很多人都不会出门，现在是空闲的时候，等日头阴一些，生意肯定又忙了。 “我不去，让他俩去吃吧，给我带四个素包子就行。”梅朵不肯去，她怕江小暖一个人看不过来摊子。 “那你们去吃吧，吃完来报帐。” 江小暖也随她，顾美云和孟凡便去吃饭了，就在附近的饭馆，两人一边走一边算帐。 “我卖了二十件，加上下午的，肯定能有三十件。”顾美云得意极了，觉得自己真厉害，一天就能挣十块钱，她爸爸一个月工资也才二百块不到呢。 “我也卖了二十件。” 孟凡不甘示弱，他卖的也不少，以后他都能自力更生了，不用从他爹手里拿钱花了。 “下午我肯定比你卖得多。”顾美云不高兴了，她才不要输给这鸡窝头。 “吃得比我多就是你，吹牛不要本钱，本公子貌比潘安，人见人爱……” “小心潘安晚上来找你，天天给他泼脏水，他在下面都不安宁。” “顾美云你嘴巴这么毒，小心公安局那个瞧不上你！” “哼，你先担心你自己吧，那个当老师的大家闺秀肯定瞧不上你。” …… 这对欢喜冤家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远去。 江小暖笑着摇了摇头，梅朵在一旁笑道：“他俩是不是在处对象？” “应该还没有，等开学了，一个北一个南，隔了千山万水的，估计就淡了。” 江小暖不是太看好，孟凡以后是要进娱乐圈的，那个圈子太乱，离婚率居高不下，就算是老艺术家，晚节不保的也有很多，没办法，诱惑太多了，孟凡这种花花公子怎么可能守得住，顾美云要是真和他在一起了，以后也有苦头吃，还是不在一起的好。 “分隔两地肯定不行，这小孟也真是的，考那么高分偏偏要去当戏子，真不知道他脑子咋想的，当科学家当老师多体面。” 梅朵想不明白，觉得孟凡脑子让门夹了。 江小暖笑了笑，现在的人都瞧不上演员，街上随便问一个小孩，长大想干什么，十之八九是科学家或者老师，还有警察和解放军，肯定没人会说当演员的。 可再过几十年，随便拉一个小孩问，他们的志愿则十之八九是想当明星的。 因为明星挣钱太轻松了，就跟印钞票一样，挣钱速度让人眼红，科学家和警察有什么好的，辛苦不说，还没钱，谁乐意呢？ 江小暖叹了口气，后世的经济确实腾飞了，可很多人的三观也歪了，人心变得浮躁，人性也逐渐丧失，道德底线也越来越低，人与人之间更是变得冷漠。 现在的物质生活虽不富裕，可人心是暖的，人和人之间是热情的，街坊之间处得跟亲人一样，远亲不如近邻在现在是真的，可在后世，邻居当了五六年，可能连对方姓什么都不知道。 远亲是真的远了，近邻也不一定会来往。 “你怎么了？是不是想你男人了？”梅朵见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便打趣了句。 “对，日思夜想，做梦都想。” 江小暖可不藏着，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昨晚还梦见陆寒年了呢。 梅朵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啐了口，“你真不知羞，天天把男人挂在嘴上。” “我挂的是我自己的老公，有什么羞的，你家李保国出去办事，我就不信你晚上不想。”江小暖笑眯眯地开玩笑，把梅朵臊得满脸通红，真不像是当妈的人。 梅朵结婚后没多久就怀孕了，生了个大胖小子，才刚百岁，不过她没喂母乳，因为没奶，月子里奶水还挺充足的，结果不知道吃错了啥东西，当天夜里奶就回了，一点母乳都没了。 现在小家伙吃奶粉，也养得白白胖胖的，模样像极了李保国，李母在带孩子。 “壮壮现在几斤了？”江小暖转移了话题。 小家伙的大名就叫李壮壮，小名也叫壮壮，人如其名，挺壮实的小家伙，胳膊腿特有劲儿。 “二十四斤了，特别能吃，一袋奶粉没几天就吃完了，每个月奶粉钱都要二三十块。” 提起儿子，梅朵脸上就闪耀着母亲的光辉，一脸幸福。 “能吃是福，奶粉钱可不能省。” “我知道，买的都是最贵的奶粉，肯定要让壮壮吃好，我还想过两年再生个闺女，一儿一女凑个好，罚款也认了。”梅朵已经计划着要二胎了，还催江小暖赶紧生孩子。 “年纪轻生孩子恢复起来快，我们弄堂有个女的，年纪和你差不多，和我一个月生的，她一坐完月子就跟当姑娘时差不多了，小肚子那儿也没花纹，不像我，肚子大腿那儿都是花纹，肚皮松垮垮的，和当姑娘时根本不能比。” 梅朵口气极羡慕，她比江小暖大六岁，恢复效果就差了许多，现在腰上还有不少赘肉，而且妊娠纹也不少，腋下大腿和肚皮是最多的，晚上照镜子时，看着怪不舒服的。 “你年纪也不大吧？”江小暖口气狐疑，觉得梅朵有点危言耸听。 “姑娘，女人一岁都差不得的，你看我肚皮。” 梅朵拉着江小暖去了布帘子里，掀开衣服让她看，江小暖吓了一跳，肚皮松垮垮的，耷拉着，布满了花纹，看着像蜈蚣一样。 （作者不是鼓吹早生早育，但确实年轻恢复快，本人就是晚婚，结果元气大伤，身体一直恢复不好，个人建议如果不打算丁克和不婚，还是早点生孩子比较好，早生早脱离苦海，哈哈） 第526章 生孩子好可怕 “怎么会这么严重？医生怎么说？有没有药膏能恢复？”江小暖一脸不可思议，还有些害怕。 前世她并没生过孩子，和陆怀年在一起她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心里对生孩子有着本能的排斥，而且前世她回城后，一直没能好好调理身体，宫寒很严重，身子骨也弱，虽然和陆怀年一起生活了十来年，可并没有怀过孕。 万金桂就一直骂她是下不出蛋的废物点心，后来离婚了，她净身出了陆家，一个人生活，也没再婚，更没交过男朋友，一直到死她都是一个人，对生孩子完全没有概念，此刻见到梅朵‘丑陋’的肚皮，她真不敢相信。 生孩子有这么难吗？ “这个是正常的，女人生孩子都会这样，年轻皮肤弹性好，就不明显，年纪越大越严重，所以你要生就早生，反正迟早都要生，早点生了多好，拖到像我这个年纪生，你后悔都来不及。”梅朵诚心劝说。 江小暖咽了下口水，小心问道：“每个女人生了孩子都会这样？” 梅朵笑了，“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体质不一样，程度轻重不一样，我是因为壮壮太大，七斤六两，肚皮比别人大，妊娠纹就多一些，和我一个病房有两个产妇，都是同一天生产的，一个六斤二两，一个刚五斤，她们肚皮就没我这么夸张，但妊娠纹是肯定有的，医生说要过好几年才会淡下去。” 梅朵顿了顿，又说道：“我隔壁产房的一个双胞胎产妇，生了龙凤胎，那肚皮大得吓人，比我早生两天，那肚皮就像是破麻袋一样，看着就吓人。” 江小暖觉得嗓子眼有点干，四个产妇都没逃过，这妊娠纹看来是百分百中招啊。 一想到肚皮上会长满西瓜皮一样的花纹，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还有大腿腋窝那儿，梅朵腋窝的花纹也挺多的，无袖衫都穿不来了。 还有以后流行的露脐装，顶着一肚子妊娠纹还怎么露？ 露个西瓜肚皮吗？ 梅朵见她慌兮兮的，赶紧说道：“你别怕，年轻皮肤弹性好，恢复得快，就我弄堂的那个产妇，和你同年的，人家生了孩子后，肚皮光溜溜的，又扁又平，一点花纹都没有，看着比当姑娘时还漂亮些呢。” “真的？你没骗我吧？” 江小暖半信半疑，她低头瞄了眼自个的杨柳腰，心中一动，问道：“你现在腰围多少？” 她记得梅朵当姑娘时腰围是一尺九，不算细，但也不算粗，刚刚好。 现在—— 江小暖看了过去，梅朵穿的是大摆半身裙，配的白衬衫，衬衫塞了些进去，但露出不少，恰好遮住了隆起的小腹，还有不算细的腰身，但明显比以前臃肿了许多。 梅朵苦恼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小腹，“昨天刚量过，饭前二尺二，唉！” 江小暖也掐了下自己的腰，她现在是一尺七，照梅朵这发展速度，生个孩子就得粗三寸，她这腰得二尺了，拿手比了比，整个人更不好了。 她接受不了二尺的腰，就算平胸，她都不想要粗腰。 别说她矫情，这是她对细腰的执着。 别人都执着于胸，可她却对腰更执着，腰细了穿衣服才更好看，身材比例也会更好，身高和胸围其实还不是最重要的，江小暖个人觉得。 “我不想生了。” 江小暖摇了摇头，刚才兴起的一点生孩子念头，立刻就消散了。 拖一天是一天吧，两世加起来，她都没生过孩子，也没当过妈，真不知道要怎么当妈，压根没经验嘛。 “你别只看我啊，我是年纪大了，生孩子恢复慢，可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年纪轻生孩子就恢复快，还是我说的那个，和你同年的，她生孩子前腰身一尺九，出了月子就是二尺，现在孩子比我家壮壮大一个月，她的腰围和以前一样，我跟你说……” 梅朵凑到江小暖耳边，忍着羞说了几句，江小暖眼睛亮了，“真的？” “我骗你干啥？人家亲口和我说的，我亲眼看见的，生孩子前搓衣板一样，现在成肉包子了，还有那屁股也翘了不少，反正我看着比当姑娘时漂亮多了，我婆婆说，有些女人生孩子后，还能再长个子呢。” 江小暖眼睛更亮了，二次发育啊，这个挺好，她现在个子165，其实是四舍五入后的，准确的数字是164多一点点，要是能再长一厘米也是好的，凑个整嘛。 “能长多少？一厘米有不？” “我婆婆说她生了保国后，就长了一厘米，她朋友还长了两厘米呢，我婆婆还说，女人月子做好了，好多慢性病都能治好，老话不是说嘛，女人生孩子半只脚是踏进鬼门关，鬼门关回来了就是新生，重新做人了。” 梅朵兴致勃勃地游说，她是真希望江小暖赶紧生孩子，这么漂亮的两口子，不生孩子多浪费，不管生男生女，小孩肯定又聪明又漂亮，家里有小孩吵闹多好，要不然冷冷清清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江小暖的心思又活动开了，就算只能长一厘米也不错，她就实打实的165了，在海城，女人有这样的个子相当不错了，穿衣服也百搭。 “我考虑考虑。” 江小暖还是没下定决心，她再想想，毕竟生孩子是大事，就算养只猫狗都得慎重考虑呢，生了就得付出全身心养育，生而不养是无良父母，就像周艳红那样的，会有恶报的。 顾美云和孟凡回来了，带回了几只素包，还有两瓶汽水，天气热，江小暖没啥胃口，吃了两只素包一瓶汽水就饱了，剩下的都让梅朵吃了，她胃口很好，不吃饱没力气抱孩子。 日头斜了些，没那么热了，生意又上门了，一波接着一波，虽然嗓子干哑还疼，两条腿又胀又酸，但看着清空的三轮车，大家都痛并快乐着，挣钱的快乐，也只有某项运动才能比拟了。 “收工！” 太阳还没下山，带来的衣服就卖光了，还剩下几件大码的，现在这个时候的胖子太少了，基本上都是标准码。 江小暖收起了绳子和衣架，堆在三轮车上，准备回厂子了，扭头就看见两只翘着颈子，眼巴巴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第527章 挣钱真容易啊 “什么事？” 江小暖故意问，她当然知道这两只想说什么，工钱还没结呢，故意逗逗他们。 顾美云用力捅了下身边的孟凡，冲他横了眼，孟凡揉了揉后腰，也瞪了眼回过去，那么大力气，果然是母老虎。 “那个……小暖……之前你说卖一件三毛钱，是不是真的？” 孟凡结结巴巴地说完了，然后就继续眼巴巴地看着，眼神期盼，还有着忐忑，生怕江小暖是开玩笑，说话不算话。 身边的顾美云，眼神更加热烈，她老早算过了，今天卖了三十六件，三角一件提成，就是十块八角工钱呢。 “当然是……假的。” 江小暖拖长了声音，看着这两只可怜巴巴一脸沮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也不再逗他们了，冲梅朵说道：“给他们结工钱吧。” “小暖你骗我们的？哈哈……我挣大钱了，我算算多少钱啊，卖了三十五件，三角一件，多少来着……” 孟凡开心得手舞足蹈，哑着嗓子大喊大叫，十根手指头都不够用了，算了半天都没算明白，兴奋得糊涂了。 顾美云鄙夷地白了眼，报出了数字，“十块五角，你这智商是咋考315的？不会弄错了吧？” “我文科好，才华横溢，你懂个屁！” 孟凡心情极好，不和母老虎计较，伸长了颈子看向梅朵，只等着领钱了。 梅朵都记着帐，数目没错，便拿出了两张大团结，两张五角，三张一角的，分别给了两只。 这两只像傻子一样，兴奋地看着手里的钞票，还抖了几下，好半天两只才异口同声地感慨了句，“挣钱真容易啊！” 一天就挣十块钱，一个月不得三百块？ 这工资比他们爹娘加起来都多，太容易了嘛。 “没办法，本公子才华横溢，绝顶聪明，能力出众，干啥都出挑，以后当明星绝对也是最红的。”孟凡得意洋洋，沉浸在自我满足的快感中。 “我以后肯定是最厉害的会计，每天都经手好几十万钞票，手底下管一大帮小会计，天天叫我领导。”顾美云也做起了美梦，眼睛放着光，觉得未来有无限可能，都不会是梦。 其实真的soeasy啊！ “以后我当大明星了，就开个影视公司，你给我管钱，放心，看在朋友兼老乡的情分上，肯定不会亏待你。”孟凡开始畅想未来了，他的最终目标其实不是当国民小生，而是开一家专门看电影的公司。 就像国外那边一样，拍电影是有专业的影视公司的，虽然内陆现在还没开始，可孟凡觉得未来的流行趋势应该和国外差不多，专业的事情有专业公司来干嘛，影视公司肯定会有的，他肯定会是最厉害的那个。 “嗤，太阳还没下山，别做梦了，我毕业后进银行上班，我妈老早安排好了，天天数钱，比去你那破公司好几百倍。” 顾美云不屑地哼了声，她才瞧不上什么影视公司，还是银行这种铁饭碗好，听着体面，工资也不低。 “你就等着瞧吧！” 孟凡也哼了声，信心十足，他肯定会拍出好电影的，到时候电影上映了，片头会有他的大名，到时候他要请所有亲朋好友，还有瞧不起他的母老虎去电影院看，不对，他得包下电影院，免费请人看，羡慕嫉妒死他们。 江小暖笑了笑，这两只没心没肺的，其实也挺好，生活过得开心嘛。 “明天还卖不卖？”她扭头问。 “卖！” 两人异口同声，谁还和钞票过不去呢，反正暑假没啥事。 “明天你们自己去厂子里拉货，我不陪着了，卖完了去梅朵那儿结帐。”江小暖说道。 现在卖货的速度比生产快，她得去招工，还得购买缝纫机，扩大生产，手上的事情堆了不少，她都忙不过来。 “交给我们放心吧，肯定卖光。” 孟凡拍着胸膛保证，不过卖衣服而已，太轻松了。 顾美云也信心十足，今天卖了一天，感觉挺容易的，一点都不难。 江小暖笑了笑，关心问道：“八月你们不是要相亲吗？什么时候？” “我妈说三天后，去公园见面。”孟凡喜滋滋地说，充满了期待。 他妈说了，那姑娘是小学老师，和他同年的，父母都是老师，书香世家，模样也漂亮，温柔大方，知书达礼，听着就美滋滋，这样的大家闺秀才是配得上他孟大公子嘛。 “我也是三天后，去公园见面，他京城学习回来了，我妈说，一回来就能升职，前途无量。”顾美云不甘示弱，才不要被这鸡窝头比下去，她妈安排的相亲对象也很优秀的。 “祝你相亲顺利啊，作为你的朋友，真诚地给你一个忠告，相亲那天装一装，男人都喜欢温柔甜美的姑娘，你这样……啧……不装一装怕是嫁不出去了。”孟凡阴阳怪气地说着，还斜着眼，抖着二郎腿。 他和顾美云都坐在江小暖的三轮车上，顾美云不会骑三轮车，孟凡倒会骑，但他技术不太好，江小暖不敢坐，生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更放心些，梅朵刚做好月子，身体虚，江小暖体量她，不让她干体力活，而且她拉两只也很轻松。 两只各坐一边，面对面，顾美云气得直咬牙，用力推了把，孟凡猝不及防下，身子朝后倒，大半个身子都倒在外面了，要不是他反应够快，及时抓住，真要摔个倒栽葱了，没准还会是脑震荡。 “你谋财害命啊……” 孟凡吓得脸都白了，后怕地拍着胸口，小心脏砰砰砰的，跳得跟打鼓一样。 顾美云也吓坏了，她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推，会差点出人命，傻了半天才回过神，嗫嚅地说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说那些话了，我一生气就……就忘记了……” 见孟凡没吭声，她还以为这家伙还在生气，眼睛就红了，小声道：“你现在不是没事吗？你还是大男人呢，小肚鸡肠的，大不了我让你推回来好了！” “那我真推了啊！” 孟凡虎着脸，一副严肃的样子，还伸出了手，顾美云以为他来真的，更委屈了，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让你推你真推啊，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心眼怎么比鸡还小？大不了我请你喝汽水好了！” 第528章 被放鸽子的两只 “瞧瞧，母老虎就是你这样的，我还没推呢，你就张牙舞爪了，你那个公安的相亲对象能瞧上才怪，哼，你就等着当老姑娘吧！” 孟凡当然不会真推，他就是气气顾美云，刚才是真的把他吓坏了，毕竟他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打小没受过啥委屈，也就是在江小暖面前吃了瘪，其他人面前向来都是被众星捧月的，自然受不了一点委屈。 “我肯定比你先结婚，等着瞧吧，那公安肯定对我一见钟情，等我们看对眼了，明年就能结婚，你和那个老师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顾美云很有自信，她觉得自己可招人喜欢了，长得漂亮，家世也好，又是大学生，公安怎么可能相不中她？ 孟凡这鸡窝头才是老大难呢，等这家伙成了老光棍，她就买一瓶醋去看望，酸死这鸡窝头。 两人在车上你一句，我一言，斗个不停，又哭又笑的，江小暖听得直摇头，也懒得问他们是哪个公园了，可别是同一家公园，那可真是太好玩了。 几个女工的效率惊人，才一个下午就做出了六十多件，速度提高了一倍多，晚上她们还要主动加班，一个个干劲十足，都想拿到月底的八块奖金。 接下来的几天，江小暖没去卖衣服了，全交给了孟凡和顾美云俩人，这两人还是很有销售天赋的，做多少就能卖多少，而且陈大嫂还从以前工作的服装厂叫来了四个女工，都是手脚麻利的，干活又快又好，陈大嫂得了八块介绍费，可把其他人羡慕死了。 多了四个女工，车间的产量又增多了，一天就能做三百来件衣服，再加上洗熨烫等工序，现在平均一天保证三百件的产量，基本上都能卖出去，海城市场大，需求量也大，做多少就能卖多少。 服装厂热火朝天，很快就过去了三天，孟凡和顾美云都要去相亲了，这天不去卖衣服了，两人在家里各自打扮一新，各拿着一张当日的海城日报，跑去公园见相亲对象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双方妈妈约见的时间，都是上午九点，地点则是五角公园。 接头暗号则是当天的海城日报，顾美云今天特意穿上了江小暖送她的新裙子，白底绿点的连身裙，媒人都告诉男方了，让他九点准时到公园，会有个拿着海城日报，穿着白底绿波点的漂亮姑娘过去，别弄茬了。 孟凡今天则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衬衫塞进了裤子里，鸡窝头打上了发油，脑壳油得发亮，他手里也拿着海城日报，媒人是这样和他说的，还说那个大家闺秀老师，今天穿的是白底绿点的连身裙，手里拿着海城日报。 互不知情的两只，打扮得焕然一新，举着海城日报，喜滋滋地去了公园，一路寻找手拿海城日报的相亲对象。 顾美云找了半天都没找着，小声嘀咕着：“那么多穿白衬衫的，就不能穿件蓝衬衫啊，真是的，这人到底在哪呢。” 她妈和她说，公安的那个对象，穿着白衬衫黑裤子，一表人才，气宇轩昂，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可她这寻了半天，压根就没见到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的男人，鸡窝头倒是看见一只。 老远顾美云就看见孟凡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头上的油都能炒仨盘菜了，穿着白衬衫也不像是斯文人，更像斯文败类。 孟凡没看到她，他在找白底绿波点的大家闺秀呢，半天都没瞧见。 两人不知道的，大家闺秀和公安小伙，都比他们来得早，恰好又迎头撞上了，然后就是—— “冬秀，是你？” “建军，是你？” 年轻男女先是震惊，继而大喜，还以为对方就是双方父母介绍的对象，白底绿波点连身裙，白衬衫黑裤子，海城日报，时间地点全都对上了。 “怎么会这样？你妈不是不同意咱们吗？”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问着对方，说完后，女孩娇羞地看着男人，脸红得像晚霞一般，男人也一脸欣喜，还以为父母松口了，同意他和冬秀在一起了。 女孩也以为自己父母妥协了，十分开心，幸福得都不敢相信是眼前的事实，直到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了疼，才知道是真的，她和心上人真的能在一起了。 这边久别重逢的小两口，排排坐在长凳上窃窃私语，时而低笑，时而脉脉含情地看着对方，也不说话，无声胜有声。 顾美云和孟凡这两只，已经会和了，大眼瞪小眼了三分钟，然后齐齐哼了声，撇过头表达了不屑。 “你家大家闺秀呢？” “你家那个英明神武的公安呢？” 两人同时问对方，再齐齐看了眼手表，已经九点一刻了，离媒人说的时间过去了一刻钟，相亲对象却还没看到。 “我们约的是九点半，过会儿就能到。”顾美云不想让孟凡知道公安同志迟到了，她怕这鸡窝头取笑自己。 “我和大家闺秀也约的九点半，我来早了些。” 孟凡也是这样想的，两人紧捏着报纸，眼睛焦急地搜寻着，都在公园转两圈了，根本没看到对方人影，不会是被放鸽子了吧？ “我去那边看看。” 两人又同时开口，然后又讪讪地笑了笑，再齐齐扭过头，分道扬镳，他们要再去找找，说不定是错开了。 十分钟后，把公园又转了一圈的两只，又迎面撞上了。 再次大眼瞪小眼盯了三分钟，顾美云眼角余光，看到了一旁的长凳上，好像坐着疑似相亲对象，白衬衫黑裤子，高大威武的背影看着就很安心可靠，只是这男人和一个姑娘在说话，还挨得那么近，手还拉着对方…… 顾美云觉得这两人应该是来公园谈情说爱的小情侣，肯定不是她的相亲对象，媒人说了，这公安同志一次对象都没谈过呢。 孟凡也看到了他的疑似相亲对象，那白底绿波点的裙子，还有那刺眼的海城日报，怎么看都像是那大家闺秀呢。 “你瞧那边两个，是不是有点问题？” 孟凡终于忍不住了，想走近些瞧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第529章 我们也有对象 顾美云也起了疑心，跟着孟凡一道，举着海城日报，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正好长椅后边有一排梧桐树，都挺大的，勉强能躲下两个人。 两只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能清楚地看到长椅上的情况同，对话也听得清清楚楚的。 建军同志的大手，还紧捏着冬秀的小手，两人之间的距离更短了，远远看着就像是在依偎着说悄悄话，当然，事实也是在说悄悄话。 “建军，我好高兴，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我也高兴，这两年我每天都在思念你，今天我过来，就是想和对方讲清楚，我暂时不想结婚，嫁给我不会幸福的，没想到会是你。” “我也是的，拗不过我父母，才过来相亲的，但我不会嫁给别人的，如果不是嫁给你，我宁可一个人生活。” “哦……冬秀。” “建军……” 动情的两人，又靠近了些，要不是在公园里，估计这两人早搂抱成一团了，树后的两只，齐齐地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 “那公安小伙叫齐建军。” “那老师叫苗冬秀。” 各自的妈是这样和他们说的，所以，面前这你侬我侬的两只，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还没开始呢，就给他们戴绿帽子了？ “你那大家闺秀叫啥？”顾美云咬着牙问。 “苗冬秀，你那公安叫啥？”孟凡脸色也不好看，只觉得头顶闪着绿光，比昨晚吃的菠菜还绿一些。 “齐建军，就是他们。” 顾美云黑着脸，就要冲出去算帐，既然心里有人了，干嘛还要来相亲，耍她好玩吗？ “别急，再听听！” 孟凡拦住了她，他其实不气，就是觉得晦气，什么狗屁大家闺秀，浪费他宝贵的时间，今天没去卖衣服，损失十块钱呢。 “有什么好听的，一对狗男女，和柳玉枝李新凯一样不要脸！”顾美云气坏了。 主要还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因为她觉得自己比那个冬秀漂亮多了，还没开始她就输了，好丢脸，好气人。 此时，齐建军从情迷中回过神了，毕竟是英明神武前途无量的公安精神小伙，脑子还是好使的，冷静下来后，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虽然他没记住他妈说的相亲对象的名字，但他知道对方是个大学生，而且他妈说了，那姑娘家世很好，父亲是B队领导，母亲是干部，但苗冬秀的父母都是老师，而且她也不是大学生，这些都对不上。 苗冬秀却还沉浸在喜悦中，并且扯着裙摆，娇声问心上人，“我这裙子好看吗？新出来的款式，这段时间特别流行，学校有好几个女老师都买了呢。” “好看。” 齐建军赞了句，便问道：“冬秀，你的相亲对象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苗冬秀面色微变，终于脑子清醒了，愕然地看着心上人，神情变得慌张，喃喃说道：“我妈说是大学生，名字我没记，建军，我们是不是搞错了？” “是的，我们搞错了，但这是天意，冬秀，你有没有勇气和我一起对抗我们的父母？” 齐建军已经理清头绪了，但他不想再和那个女大学生见面了，他只喜欢冬秀，就算父母反对，他也要娶冬秀为妻。 “我有的，如果我爸妈还反对，我……我就去跳黄浦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冬秀……我爱你……” “建军……我也爱你……” 两人的手紧紧抓在一起，四目相对，眼里的情意比海还深，这莎士比亚式的表白，让孟凡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受不了了。 “回去吧。” 孟凡不想看了，也没特别失望，只是一个相亲对象罢了，去了电影学院后，入目所见全是美女，他还怕没对象？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他们把我们当什么了？心里有人还出来相亲，有病啊，我的时间不宝贵吗？我可是一天要挣十块钱的。” 顾美云不肯走，她要讨回丢掉的面子。 “那你想怎么办？”孟凡其实也有点生气的，心还疼，十块钱呢。 顾美云眼睛转了转，有了主意，“你配合我就是，反正咱们不能输了面子，走！” 说完她便拽着孟凡朝卿卿我我的两人走了过去，齐建军不愧是干公安的，警觉性高，离得老远就发现了，抬起头盯着他们，见到顾美云的白底绿点裙，孟凡的白衬衫黑裤子，还有他们手上的海城日报，齐建军心里便明白了。 但他却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这两人好像也是认识的，关系还不浅。 否则怎么会手牵着手呢？ 齐建军忍不住笑了，主动打招呼，“你们好，我是齐建军。” “别和我套近乎，我没和你交朋友的意思，哼，我过来就是告诉你，本姑娘也不想来相亲，只是我妈催得紧，才迫不得已来的，齐建军你听好了，我对你没感觉，是我没瞧上你，我对象比你好多了，他还是大学生呢，我是大学生，只有大学生才配得上我。” 顾美云挺直了背，一把拽过傻愣眼的孟凡，见他傻乎乎的不配合，气得用力掐了把，剧痛让孟凡瞬间清醒，赶紧点头。 “对，我们都是大学生，祖国栋梁，郎才女貌，是天底下最般配的，苗冬秀，本公子根本瞧不上你，长得没我家美云好看，文化水平也低，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孟凡下巴都快翘到天上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苗冬秀脸色微变，想反驳对方，被齐建军制止了，毕竟今天这事是他们理亏在先，让人家说几句也只能忍着。 “那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齐建军微微笑着，一点都不生气。 顾美云脸红了红，火气一下子就堵住了，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她准备了好多骂人的话，却骂不出口了。 “我们肯定比你们过得好！” 顾美云冷哼了声，趾高气昂地拉着孟凡走了，孟凡这边还不忘回头冲齐建军喊，“也祝你们早生贵子啊！” “你理他们干啥，敌我分不清了？” “人家也不算敌人吧，第一次见面呢，没必要闹得太僵吧。” “你到底是哪边的？” “顾美云，你以为你真是我对象啊，刚才我和你演戏来着，现在戏散了，你搞搞清楚身份，老子最讨厌被人管东管西了！” “你以为我喜欢和你凑一块啊，以后你求我管，我都不管你！” 两人很快就分开了，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第530章 通知书到了 第二天，江小暖就知道这两人的乌龙糗事了，是江老太问出来的，孟凡起先死活不肯说，江老太拿一只肘子诱惑，孟凡就一五一十地交待了，细节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听到他用歌剧式的口气，叫‘冬秀，我爱你’时，江小暖不由搓了搓手臂，隔夜饭都要吐了。 这么热烈深厚的感情，当初怎么就分手了呢？ “那你们偷偷摸摸溜了？”江老太眼睛亮晶晶的，她就爱听这种八卦，回头她再加工一下，能和弄堂老太太讨论个十天半月的。 要搁后世，这些老太太绝对是最佳编剧，就孟凡这么点相亲乌龙，老太太们都能编出至少二十集的爱恨情仇出来，肯定比后世某些脑残编剧编得精彩，收视率也妥妥的。 孟凡脑袋摇篮拨浪鼓一样，眼睛还四处乱瞄，说了半天，嘴有点干了，肚子也有点饿了呢。 周阿嬷默默起身，去冰箱里拿出冰镇绿豆汤，放在孟凡面前，孟凡眼睛大亮，连喝了三碗绿豆汤，这才继续精彩的乌龙事件。 “我是想回的，母……顾美云说咽不下那口气，就拉着我去找他们了。” “美云做得对，这口气肯定不能咽，那俩不要脸的心里有人了，还出来相亲，玩你们呢！” 江老太义愤填膺地附和了一通，然后便问，“美云说啥了？” 孟凡突然脸红，支吾着不肯说，江老太急死了，连声催他，还拿肘子威胁，但孟凡这回却意志坚定的很，死活就是不说，连肘子都不想吃了，准备回家了。 “美云是不是说你们在处对象，你们是大学生，郎才女貌？”周阿嬷幽幽地说了句，吓得孟凡差点摔地上，惊悚地瞪着她。 卧槽！ 这老太太难道昨天跟在后面偷听了？ “周阿嬷你昨天跟踪我们了？” “我吃饱了撑的？这种事用脚底板都能想到。”周阿嬷没好气地白了眼，这么屁大点的事，还用得着她去跟踪？ 随便想想就知道了。 孟凡脸更红了，扭扭捏捏的，又坐了下来，反正已经知道了，他还是留下来吃肘子吧。 江老太上下左右地打量他，看得孟凡全身发毛，生怕老太太把他炖了，这眼神就像看大鹅一样，他有点慌。 “小凡啊，我看你也不用去相亲了，美云那姑娘挺不错，你俩索性处对象吧，知根知底的多好，美云屁股还大，肯定生儿子。” 江老太笑眯眯地说着，又提到了她最在意的屁股，江小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屁股这梗是过不去了。 “咳咳咳咳……” 孟凡吓得口水都呛气管了，表情惊悚，这比听到第三次世界大战还恐慌，他和母老虎？ 卧槽！ 想想都不寒而栗。 “江阿嬷你乱讲，我和母老虎怎么可能，就算地球上只剩一个女人了，我也不会和她的，我可是要当国民小生的，就母老虎那平平凡凡还脾气火爆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我？” 孟凡又开始得瑟了，他昨晚上做梦，梦见自己演的电影万人空巷，电影院都快挤爆了，就算戴口罩上街，都被人认了出来，菜市场大妈都喜欢他呀，他的魅力无人能及，连太阳都比不上。 “你去当国民小贼还差不多，你以为你这种白切鸡就能配得上我了？嫁你我还不如嫁猪嫁狗嫁王八！” 门口传来了顾美云气愤的声音，手里抱着个大西瓜，大院每家都发了十个西瓜，又大又甜，她挑了个最大的送过来，一进院子就听见白切鸡在说狗屁倒灶的混帐话，气死她了。 孟凡本来还挺歉疚的，毕竟是背后说人，可一听嫁王八他就恼了，这是说他还不如王八呢，士可杀不可辱，母老虎欺人太甚！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江小暖不耐烦道：“再吵吵都不准卖衣服了！” 剑拔弩张的火药味，立刻消散，两只齐齐哼了声，又互相瞪了眼，再扭过头谁也不理谁了。 到底是金钱的魅力大一些，为了一天十块钱，他们愿意容忍对方。 “我昨天回家就和我妈说了，我妈打电话去骂了媒人，哼，以后我再不相亲了，我要挣钱当女强人！” 顾美云也是憋不住的性子，坐下来没两分钟就主动提起了昨天的乌龙事件。 “我也不相亲了，马上我就去电影学院了，天天看的都是美女，还怕没对象嘛。”孟凡得意洋洋，二郎腿一抖一抖的。 江小暖心思一动，起身去看日历，今天是八月七号，照理说通知书要开始寄了，月初是京大清大FD那种名牌大学，她的通知书怎么还没到？ “江小暖，有信！” 外面传来雄浑的声音，江小暖冲出了屋子，便看到了邮递员大叔，笑眯眯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封信，见到她就笑道：“恭喜啦，FD大学，真厉害！” 江老太和周阿嬷也出来了，俩老太太一听到FD大学，跑得像箭一样，嗖地就冲到了邮递大叔面前，伸出手想去抢信，谁也不肯让谁。 邮递大叔赶紧举高了信，“别抢，撕破了就不能报道了。” 话音一落，老太太们立刻消停了，目光炯炯地盯着信。 邮递大叔把信亲手给了江小暖，吁了口气，就像交出了千斤巨石一样，信封面上写着红彤彤的Fd大学，江小暖心跳得越来越快，眼前有点模糊，两世了，她终于考上理想的大学了。 “你们孙女是好样的，这一片就你家一个FD大学的。”邮递大叔口气羡慕，这闺女要是他的多好啊。 “谢谢师傅啊，吃烟！” 周阿嬷冲进屋子里，拿出了一包没拆封的牡丹香烟，陆寒年做生意应酬多，家里的香烟是常备的，江老太也反应过来了，回去拿红纸快速地包了个红包，难得地大方了一回，包了两块钱。 “师傅，红包一定要收下，辛苦你啦！” 江老太把红包塞进邮递大叔口袋里，态度非常强硬，大叔也没拒绝，笑呵呵道：“那我沾点喜气，保佑我儿子明年也能考上好大学。” “肯定能考上，师傅慢走啊！” 送走了邮递大叔，江小暖已经拆开了通知书，几个人都凑过来看，想看看FD大学的通知书找啥样，顾美云说话的声音都透着股酸气，“和海城大学的通知书一样嘛，也没什么与众不同的。” 第531章 好一个碧莲 江小暖不硬不软地怼了过去，“大学与众不同就行了。” 顾美云悻悻地扁了扁嘴，没法子反驳，FD大学确实与众不同，海城大学比不了。 “通知书收好，别弄丢了，开学报道要用上的。”周阿嬷笑眯眯地叮嘱。 江老太则点了三根香，对着神龛拜了几拜，嘴里念念有词，估计是和江家列祖列宗报喜呢。 江小暖已经平静了，考上FD是意料之中的事，她的分数那么高，京大清大都能进，只不过她不想离开海城，和陆寒年分居两地。 而且FD大学也不输清大京大。 陆寒年还在东北那边，白天都在外面跑，晚上才回招待所，吃过晚饭，她打通了招待所电话，转接到了陆寒年的房间。 不过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女人，声音挺脆，北方口音，年纪应该不大，江小暖皱紧了眉，不动声色。 “喂，你找谁？”女人问。 “我找陆寒年，你是谁？”江小暖反问，心里很不舒服。 虽然她很相信自家男人，可一个年轻女人冷不丁地出现在她老公房间里，还是大晚上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会往一些不可描述的方面想，越想越生气。 气陆寒年怎么可以让女人进他房间？ 太没有一点已婚男人的觉悟了。 “陆大哥他现在不在，你把事和我说吧，一会儿等陆大哥回来，我转告他！” 女人说话挺礼貌的，可江小暖却愣是听出了宣告主权的挑衅，仿佛在说—— “陆寒年是我男人，他现在不在，你有事就和我说，我会和我男人说的！” M的！ 当着她正牌陆太太的面，还敢玩这种心机，找死呢！ “你是哪位，你怎么会在陆寒年的房间里，你是去偷钱的毛贼，还是去接生意的特殊行业人士？不管是哪样，我警告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我丈夫的房间，否则我就打电话叫公安抓你！” 江小暖声音冰冷，一点都不想和这女人客气，特么的，也就是她现在不在东北，否则肯定抄上板砖灭了这女人！ 话筒里沉默了一分钟，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显然这女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又或许是她从来没遇到过像江小暖这样直接了当的女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放什么狗屁？我是陆大哥的朋友，什么偷钱什么特殊行业？你说话比屎还臭，陆大哥怎么会有你这么粗俗的爱人，你配不上陆大哥！” 女人越骂越大声，看来是气坏了，而且还骂了不少脏话，一般人骂不出来，江小暖有些怀疑这女人是不是真的是毛贼？ 这么粗俗不堪的女人，陆寒年不可能会让她上门的，更不可能让女人在他的房间，对自家老公，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可这女人却张口闭口陆大哥，显然是认识陆寒年的，江小暖心沉了沉，也不说话，就听这女人进行国骂，词汇之丰富，也就她家奶奶能比拟了。 可她奶奶那是活了六十几年的生活沉淀，这女人顶多也就二十出头吧，哪学来的？ “孙碧莲，你在干什么？” 周野的怒喝声响起，江小暖嘴角抽了抽，真是好一个碧莲啊！ “谁让你进老陆房间的？你哪来的钥匙？你和谁在打电话？” 周野狠狠瞪了眼，抢过了电话，听到江小暖的声音，他的后背顿时凉叟叟的，这下完犊子了，老陆肯定会弄死他的。 “小暖你别生气，是这么回事，老陆还在陪人吃饭，这女人自个去前台拿了钥匙进来的，老陆不知情的……” “我没生气，我老公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但这女人为什么能从前台拿钥匙？她以什么身份拿的？你让陆寒年回来后给我打电话，我要听他的解释！” 江小暖冷声说完，便挂了电话，听到话筒里的嘟嘟声，周野眼前一阵阵黑，只知道他肯定要死了，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他了。 “你进老陆房间干什么？孙碧莲你还要不要脸？老陆已经有老婆了，他根本就瞧不上你，你还死乞白赖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周野恨铁不成钢地怒吼，孙碧莲的父亲，和他老子是战友，当年是一个B队的，他老子是参谋长，孙父是团长，后来孙父就去了北方J区，不过时常电话联系，交情还是在的。 这趟来东北做生意，周野就和京城和东北的公子哥们联系上了，孙碧莲的哥哥孙建军，和周野也是认识的，通过孙建军牵线，他们总算和卖飞机的熊国客商联系上了。 但也有了些麻烦，孙建军妹妹孙碧莲，对陆寒年一见钟情，死活要跟着他们来边境玩，这姑娘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玩的是先斩后奏，偷偷摸摸跑过来了，周野吓了一跳，打给孙建军让他领走妹妹，可孙建军却不管，还说他管不了，这妹妹是他们家的祖宗，被孙父宠坏了。 周野也知道内情，孙建军和孙碧莲不是一个妈，孙建军他妈和孙父感情不和，孙父其实也是见异思迁，地位高了就膨胀了，不过还算老实，不敢闹离婚，但感情却不在了，孙母郁郁寡欢，生孩子时难产没了。 孙母去世一年不到，孙父就娶了现在的孙夫人，也就是孙碧莲的母亲，一个漂亮的文工团演员，这女人上位成功后，生了一儿一女，孙碧莲是孙父四十来岁才有的宝贝女儿，老来得女，自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把孙碧莲宠成了嚣张跋扈为所欲为的性子。 孙建军也懒得管这妹妹，他也管不了，他还提醒周野，“让你那个朋友小心点儿，我家老头子这几年越来越糊涂了，如果孙碧莲铁了心要嫁你朋友，我家老头子肯定支持。” 周野知道孙建军不是危言耸听，毕竟孙碧莲的母亲，现在的孙夫人，上位史就不清不白的，据说孙母还没咽气时，她和孙父就眉来眼去了，有这样的妈，孙碧莲当然也不是什么好的。 他也提醒兄弟了，但陆寒年并不在意，他连孙碧莲长啥样都没记住。 第532章 灭了老子就横不起来了 江小暖挂了电话后，气冲冲地去睡觉了，可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脑子里都是那个该死的碧莲的声音。 虽然很相信陆寒年，可她还是很生气，气那碧莲逼脸挺大，更气陆寒年让女人钻了空子，就不能再洁身自好些？ 而且这女人还和周野是认识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想着想着，江小暖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道陆寒年其实打了电话回来，不过打到了江老太那儿，陆寒年知道老太太最近迷上看电视了，晚上精神饱满，天天要看到很晚才睡。 “小暖睡了，这么晚你找她啥事？” 江老太果然没睡，接到陆寒年的电话挺讶异的，半夜三更打啥电话。 “没什么，您早点睡。” “马上就去睡了，小陆你啥时候回来？我跟你说，小暖的通知书今天到了，FD大学的通知书就是漂亮，对了，小暖吃晚饭那会儿还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到？” 江老太滔滔不绝地说着，心情好极了，一个下午她都没歇着，弄堂的街坊邻居们都被她找了个遍，上至八十岁老太，下至三岁小孩，都知道她孙女考上FD大学了，得到了弄堂所有人的羡慕妒嫉的眼神，江老太这才满足地回家了。 “我在外面办事，还要过阵子才回，明天我再给暖暖打电话，您早点睡，别看电视太迟了。” 陆寒年唇角上扬，虽然在意料之中，可听到通知书到家，还是为媳妇高兴，但一想到周野和他说的话，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挂了电话，周野忙凑了过来，急切问道：“打通了没？小暖咋说？” “睡了，明早再打。” 陆寒年冷声说着，脸色也更冷了，打电话那阵他和好几个老毛子客商一起吃饭，老毛子特别喜欢喝烧刀子，七十来度的烧酒，跟喝白开水一样，他这些天陪着这几个客商吃喝玩乐，胃都快喝烧了，好在他酒量本来就不错，尚能撑得住，和那几个老毛子交情也处上了，不出意外，那四架飞机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但也不是百分百地保险，飞机不运过来，任何变数都可能发生，觊觎这四架飞机的人可不少，个个来头不小，他不能掉以轻心。 “孙碧莲那里怎么办？这女人脸皮厚的很，好说歹说都不肯走，而且她是真相中你了，老陆，我和你交个底，孙建军让我和你说的，孙碧莲要是真想嫁给你，她肯定会让她爹出招，孙伯伯这几年糊涂的很，你如果不服从，就会得罪孙家，孙家在这边势力极大，你想和老毛子做生意怕是难了。” 周野先交个底，他知道陆寒年打算做边境倒爷，和老毛子做生意，老毛子那边轻工业不发达，华国这边非常常见的小商品，像风油精，罐头，布匹，衣服等，都是老毛子那边奇缺的东西，只要运过去，就不愁销不出去。 现在和老毛子那边做生意的，基本上是边境的村民，而且胆子都挺小，偷偷摸摸地搞，不敢弄大的，陆寒年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商机，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条不比丝绸之路差的黄金路，只要他能抓住先机，肯定能挣一大笔天文数字一样的财富。 想发财就得趁早，等大家都做起来了，机会就少了，现在南边的商户还没反应过来，陆寒年想先控制这条路线，但这目标不好实现，他是外来人，一个人肯定行不通，必须找当地人合伙。 孙家是这边的地头蛇，他想到的合伙人就是孙建军。 孙建军有胆子，也有魄力，还有野心，是非常合适的靠山，只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孙碧莲，却让陆寒年改变了主意，他得重新找个更合适的合伙人了。 “这边还有哪家能和孙家势均力敌的？”陆寒年沉声问。 他本来并没把孙碧莲当回事，可这女人却让媳妇生气了，他就得当回事了，必须解决掉。 周野摇了摇头，“只有孙家，孙伯伯虽然这几年糊涂了，但他老部下多，而且为人很仗义，很多部下现在都服他，你想在这边打通贸易，就必须得仰仗孙家。” 这个县城虽然小，可却是边境要塞，孙家驻守在这边，威信极高，如果不和孙家搞好关系，寸步难行，周野气得使劲捶了下桌子，“该死的，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女人，孙伯母以前在的时候，孙伯伯还是蛮好的，自打娶了那女人后，就越来越糊涂了，还养出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丢尽孙家的脸面了！” 他还记得去世的孙建军母亲，虽然是没文化的农村妇女，可温柔敦厚，种得一手好菜，院子里种的菜一年四季都郁郁葱葱的，自家吃不完就送给左邻右舍，那个时候孙父在B队里的人缘也是最好的，全亏了孙母的好人缘，否则就凭孙父那个爆脾气，谁稀得搭理他呢。 陆寒年神色还算平静，又问：“孙建军在孙家地位如何？” 周野愣了下，实话实说，“挺不错，那娘们倒是想扶持自己生的那个，可孙伯母当年为人好，孙伯伯的那些老部下都很敬重他，其实他们都知道孙伯母死得憋屈，可看在孙伯伯的面子上，只能忍着，心里对那娘们憋着火呢，他们对孙建军还是蛮照顾的，要不然孙建军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混不到如今的职位。” 陆寒年眉头舒展开了，他知道孙建军现在的职位不低，四十岁不到就已经是师长级别了，一开始他以为是孙父的照拂，现在看来，和孙父没关系，是那些老部下的功劳。 那就好办了。 “你帮我联系孙建军，我和他谈笔生意。”陆寒年吩咐。 周野眨了眨眼，猜到了人的心思，小声问道：“你不会是想踢掉老子，扶持儿子吧？” “我哪有资格扶持人家，只是谈笔生意而已，你和孙建军说，我能让他当上孙家的掌门人，还让那娘们滚出孙家。”陆寒年声音透着丝丝寒气。 孙碧莲不就是仗着老子才这么狂吗，那他就把这个靠山灭了，看这女人还敢不敢死乞白赖地觊觎别人老公。 长得那个丑样，比他媳妇差远了，哪来的自信觉得他会瞧上这种女人？ 哪怕这女人的老子是玉皇大帝，他照样不买帐。 可一想到明天还要和自家媳妇打电话，陆寒年的后背就凉叟叟的，头一回感觉到了害怕，他得好好想想，要如何小心措词，才能让媳妇消气。 第533章 女人的战争女人来 江小暖一觉睡到天亮，脑袋昏沉沉的，太阳穴也隐隐地疼，昨晚上睡得虽早，可却做了一晚上的梦，乱七八糟的，总是梦到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冲她示威，还要抢走她男人。 “你一个无权无势的粗俗女人，有什么资格霸占陆大哥，陆大哥是我的，知道我爸是谁吗？” 江小暖现在还记得梦里女人说的那些气死人的话，还有那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就算现在想起来都气得脑仁疼。 特么的！ 那个碧莲到底什么来头？ 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普通人家的姑娘没这么不要脸，现在可是保守年代，和男人说话都要隔一米远，那个碧莲明知陆寒年有老婆了，还那么厚脸皮地说那些话，显然是个被大人宠坏了的干部千金，而且父母的职位不低，否则养不出这么死皮赖脸的女儿来。 过了一晚上，江小暖其实不生气了，这事陆寒年也挺冤的，去掉疤痕的陆寒年英俊不凡，就算走在街上，都会吸引不少女人的目光，会被刁蛮千金相中也是正常的。 这说明她男人行情好嘛，更说明她眼光好，挑中了这么好的老公。 “小暖，电话。” 江老太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江小暖下楼去接电话，陆寒年打到江老太那边，装电话时，她装了两部，江老太那边一部，她和陆寒年住的屋子也有一部。 打来电话的是陆寒年，江小暖虽然不生气了，可还是冷着脸，该有的态度必须摆出来，得让男人知道，她现在很生气，对这件事很在意。 “暖暖……吃过早饭了没？”陆寒年讪讪地问，心虚的厉害。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明明错的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他也是受害者啊。 “刚起来，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江小暖声音冷冰冰的，心里却想笑。 还是头一回看到陆寒年这么怂呢。 “不是，我和你解释昨晚上的事，我当时在陪客户吃饭，那女人是周野的朋友，我不认识她，也是周野带过来的，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陆寒年立刻就把责任一古脑推到兄弟头上了，旁边的周野一脸懵，气得直跳脚，特么地他什么都没干，凭什么让他背黑锅？ 要是让红珊知道了，他可就完犊子了。 “我……” 周野嚎了一嗓子，想解释和自己无关，陆寒年毫不留情地踢了脚，周野疼得冷汗直流，抱着小腿直哆嗦，心里好悲凉。 他第一次发现，老陆这王八蛋居然重色轻友到丧尽天良了，心都特么黑了，以前那个古道热肠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老陆去哪了？ “周大哥怎么了？” 江小暖故意问，刚才她听到了一声闷哼，应该是周野发出来的。 “没什么，他摔了一跤，走路没长眼睛。” 陆寒年面不改色地回答，还冲周野甩了下脚，警告这家伙别吭声，否则他就揍死这小子，现在媳妇最重要，兄弟就是用来插刀的。 周野又闷哼了声，委屈地坐在地上，今天这一脚不给五十块钱，他就不起来了。 江小暖也没再问了，点到为止就好，没必要总揪着不放，她直接问道：“那个孙碧莲是什么来头？她家是不是势力很大？” “没有，我会处理好的。”陆寒年不想让媳妇担心，转移了话题，“等我回去，给你办庆功酒，考上Fd大学了，肯定要庆贺的。” “用不着，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小暖知道他没说实话，孙家肯定不简单。 “还要过一阵子，至少半个月。” 陆寒年没说准确时间，本来半个月是够了的，但现在多出个孙碧莲，他得解决掉，要分出不少时间去办这事，还得让孙建军上位，事情并不少。 江小暖心里有数了，没再提孙碧莲了，和陆寒年聊了会生意上的事，她很关心现在的边境贸易，前世她听说不少倒爷可发了大财的。 比如一车西瓜换一辆吉普车，一瓶风油精就能换一台电视机，诸如此类的传说数不胜数，肯定有夸张的成分，但八九十年代边境贸易确实是黄金之路，不少人发了大财，如果能抓住这个商机，肯定能积累巨大财富。 “现在做的人不多，好多人胆子小，不敢做，但顶多三年，这边就会热闹起来，那边缺轻工业产品，像手表，罐头，衣服和布这些，在这边都很受欢迎。”陆寒年说道。 “危险也很大吧？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你要注意安全。”江小暖挺担心。 前世她听说不少倒爷虽在边境发了大财，可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去边境最难的不是挣钱，只要带了货过去，肯定能挣钱，最难的是如何把钱带回来。 很多倒爷客死他乡，连尸首都没能带回来，边境的治安特别乱，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虽然知道陆寒年前世并没出事，可江小暖还是担心。 话筒里传来轻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陆寒年保证，他有自保的能力，那些人想对付他，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而且他有孙家当靠山，那些人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这就是找地头蛇当靠山的好处，单打独斗肯定不行。 “陆大哥，早上你吃什么？” 又听见了孙碧莲不要脸的声音，江小暖心里一滞，没有昨晚那么生气了，可心里还是堵得慌，看样子这碧莲来头确实大，否则陆寒年昨晚上肯定就直接扔出去了。 现在还留着，肯定是因为目前陆寒年得罪不起孙家。 江小暖冷笑了声，女人的战争还是得女人来，男人不中用。 孙碧莲，给她等着！ “你去吃早饭吧。” 江小暖心平气和地说着，挂了电话，过了会儿，她又打到了周野房间，有话问周野。 周野正好在房间里，躺在床上思念他的红珊，还以为电话是对象打来的，兴高采烈地接了电话，听到江小暖的声音有点愣神，心更是虚的慌。 “周大哥，你和我说实话，孙碧莲到底是什么来头？家里是不是很有背景？”江小暖单刀直入地问。 “那个……其实也没……” 周野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怎么说，江小暖冷笑道：“我一会儿就给红珊打电话，说你和一个年轻女人开房间，晚上还住一起，你说红珊是信我还是信你？” “别……姑奶奶……祖宗……我和你说……” 周野吓得魂都要没了，在对象心里，江小暖的地位比他高多了，他不敢赌，于是周野老老实实地交待了孙碧莲的来历，还包括孙家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 第534章 去边境 “小暖，老陆已经想好法子解决那不要脸的了，你别着急上火啊，我帮你盯着老陆呢，肯定不会坏事。” “我着什么急了，一个被宠坏的了的蠢东西而已，有什么在意的，我自家老公我还不信？你去外面乱搞，我家陆大哥都不会！” 江小暖冷笑了声，就挂了电话，周野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眨了眨眼，他这里外不是人了？ 特么的，孙碧莲又不是他弄来的，干嘛都欺负他？ 不成，这不给一百块他肯定不干，一会儿就问老陆要去。 一个早上，江小暖都心不在焉的，数着米粒吃泡饭，她在想前世京城那边的几大势力，孙家并没听说过，不过孙家的势力范围在边境，准确来说，应该算东北势力。 她记得再过十几年，京城最厉害的就是沈家，但陆寒年说现在沈家没起来，京城的两大派别是林纪两家，乌吉明那个王八蛋，就是因为搭上了纪家的势力，才敢对顾周两家下手。 这个纪家行事霸道，和纪枫家是远房亲戚，不过纪家老爷子现在和京城那边疏远了不少，这纪家肯定不是同路人，只剩下林家了。 江小暖皱紧了眉，思考着要如何和林家搭上线，孙家仗势欺人，她就再找个比孙家更厉害的靠山，最好是林家，早知道她还不如考到京城去，像那些公子哥小姐们，基本上是在清大京大念书的，她的分数足够上这两所大学了，说不定能认识林家人呢。 “再搅都成糊了，你怎么回事？”江老太的吼声在耳边响起，江小暖吓了一跳，抬头看到老太太冲她瞪眼，她碗里的泡饭也确实快变成糊了。 “不吃了。” 江小暖没胃口，扔了筷子就出门了，她要去街道开介绍信，准备出趟远门，会会那个孙碧莲。 既然暂时没法解决这臭不要脸的，她就过去宣告主权，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见识下边境风光。 介绍信很顺利，她送了点礼，街道办让她自己写，然后盖个章就行。 “小暖怎么去那么远？那边听说乱呢。”街道大妈关心地问。 “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在那边，好多年没见了，我奶奶让我去看看，要是过得不好就资助点儿。”江小暖睁眼说瞎话。 街道大妈信以为真，“你奶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啊，你路上小心点啊。” 江小暖笑了笑，她奶奶可不是豆腐心，是势利眼儿。 回到家后，她便收拾行李，和江老太说要去陆寒年那儿玩。 “别人问起来就说有远房亲戚在那儿，别说岔了。” 江小暖叮嘱老太太，简单收了几件衣服，都是服装厂新做的，款式时尚，就算穿去羊城也不落伍，去了边境小县城肯定是流行风尚。 有那个孙碧莲在，她肯定不能跌份，正宫娘娘的谱要摆起来。 她又去了趟服装厂，和李爱梅还有梅朵都说了声，厂子里现在基本上步入正轨了，梅朵姑嫂俩肯定能应付，她出去几天也没事。 “你好端端地怎么要去找陆老大了？”梅朵好奇地问，她知道陆寒年去边境做生意了，公司里现在是她男人李保国在管。 “想他了呗，反正也没啥事，去那边看看，我给你们带那边的特产啊。”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十分轻松的样子，梅朵红着脸嗔了眼，心里其实是羡慕的，她就说不出这些话，哪怕再想老公也说不出来，怕被人笑话。 “那边有啥特产？”李红梅感兴趣地问，自打来服装厂上班后，她的性格开朗了不少。 以前和人说话声音跟蚊子叫一样，不支愣着耳朵都听不见，而且说话也不敢看人，总是低着头，羞羞答答的，实在有点上不了台面。 现在李爱梅进步了不少，和人说话敢抬头了，声音也大了许多，而且遇到不讲理的车间员工，她也敢大声训斥了，只不过和男人说话，这姑娘还是羞羞答答的，还需要锻炼。 “不知道，好像是列巴红肠？” 江小暖也不太清楚，前世她连海城都没出过，就是只坐井观天的土包子，列巴红肠也是电视上看来的，说是老毛子那边传过来的特产，也不知道是啥味儿。 “陆老大知道你过去不？”梅朵问了句。 “不知道，我要给他个惊喜，你别和你家李保国说啊。” “放心，不说，陆老大肯定高兴死了。”梅朵笑着说。 江小暖抿嘴笑了，和十来个员工交待了些话，便去了火车站，她买的是明天上午的卧铺票，没有直达车，要在京城转车，火车上就得耽搁一个星期，又是这么热的天，估计下火车时人都要馊了。 但她还是要去，要让那个孙碧莲知道，她才是正宫陆太太。 娇艳贱货们都给她有多远滚多远！ 第二天一大早，江小暖提着行李袋出发了，袋子里除了几套换洗衣服外，就是江老太煮的十几个茶叶蛋，老太太还想去买葱油饼，被江小暖拒绝了，她不喜欢吃葱油饼，那股葱味受不了。 现在的绿皮火车没有空调，跟闷罐头一样，车厢里处处充斥着汗臭味，各种各样的味道搅和在一起，形成一股销魂的味道，熏得江小暖毫无胃口，幸好现在的火车窗可以打开透风，否则她都不知道这一个星期咋过。 她还是头一回出那么远的门，头一天还有点劲儿，第二天就蔫了，身上黏糊糊的，好想洗个澡，可还要两天才能到京城，等到了京城，她要先找个招待所洗澡，然后再继续坐车。 终于到京城了，江小暖一下车就去买好了车票，有四个小时的空档，来得及洗澡，她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招待所，开了间有独立浴室的高档房间，痛快地洗了个澡，身上顿时神清气爽。 再换上了干净的裙子，是淡紫色的连身裙，泡泡袖，荷叶边下摆，也是羊城那边的新款，卖得非常行俏，江小暖一出现在火车站，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男女都有。 她的头发没干，披散着，如同出水芙蓉一样，妩媚动人，再加上这一身漂亮的裙子，走到哪都是焦点，有个年轻男孩眼睛都看直了，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随着江小暖，他旁边的年轻女孩忍不住捅了下，小声提醒，“哥，你注意点儿！” 好丢脸，她没有这样的哥哥！ 第535章 柳大仙江小暖 年轻男孩脸红了红，赶紧撇过头，可又忍不住撇过去，看到江小暖已经找了个座位坐下了，离他和妹妹不算远，隔了三排座位。 他妹妹其实也在打量江小暖，眼神比她哥还热烈，喃喃自语，“这裙子真好看，京城肯定没这款式。” “不是人好看吗？”男孩小声反驳，他觉得前提是人美，裙子才会被衬托得更美。 要是换其他的女人穿，说不定裙子也变得丑了呢。 “人当然好看，裙子也好看，美人穿靓裙是相得益彰，漂亮的裙子是给人增彩的，古人都比你有见识，知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女孩白了眼，嘀咕了几句，从包里拿出了素描本和铅笔，开始描绘起来，男孩有些难为情，小声道：“这样不太好吧，还是征求人家同意的好。” “我没画她的脸，只是画这身裙子，哥你别挡着，时间不够了。” 女孩不耐烦地推开自家哥哥，快上车了，她得抓紧时间，这身裙子真的漂亮，她要画下来以后自己做一身穿。 男孩摸了摸鼻子，悻悻地侧过身子，不一会儿又靠了过来，见妹妹确实没画人家女孩的脸，这才放下心，抬头又朝江小暖看过去，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清秀白皙的脸一点点变红，连耳根都红得像胭脂一样。 广播里响起了甜美清悦的女声，兄妹俩匆忙拿起行李，江小暖也站了起来，开始检票了。 她拿皮筋随便扎了下头发，松松垮垮地发坠如墨一般堆着，衬得她越发肌肤胜雪，妩媚风流，旁边好些男人都看直了眼，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男子，见她单身一人，便起了色心，故意朝江小暖那边蹭过去，蹭的还都是敏感部位。 现在是八月，天气炎热，大家都穿得单薄，这些男人用手肘故意蹭，用意恶心下流，旁边的旅客虽看不顺眼，但也不想惹事，假装没看见。 兄妹俩也看见了，他们在江小暖后面，隔了十来个人，男孩冷下了脸，准备上前教训二流子，女孩担心哥哥吃亏，也跟了上去，手里还多了把锋利的水果刀。（七八十年代刀具可以带上火车） 她哥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连她都打不过，哥哥想要英雄救美她绝对支持，谁让那姑娘太漂亮了呢，身材相貌无一不美，给她当嫂嫂她举双手双脚赞成。 江小暖并不知道这对准备拔刀相助的兄妹，她的手正伸向包里，抓到了一把西瓜刀，是她特意为这次出门准备的。 “离我远点儿！” 江小暖冷声警告，但她长得美，冷下脸更有风情些，蹭着她的二流子看得直流哈喇子，恨不得搂住美人儿亲几口。 “姑……姑娘……你长得这么美，哥哥替你护驾！” 二流子说话结结巴巴的，又往江小暖那儿蹭了蹭，他身边还有两个相貌猥琐的男人，脸上都带着恶心的笑，显然是一伙的。 这三个二流子虽然猥琐恶心，但都人高马大，膘肥体壮，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其他人就算看不过去，也不敢见义勇为，还离得远了些。 “想当我哥哥？”江小暖冷笑了声，声音娇媚，三个二流子使劲咽了下口水，全身都酥软了，用力点了点头。 “可以啊，我哥哥在里面吃牢饭呢，你们要不要进去陪他？” 江小暖手里多了把寒光闪闪的西瓜刀，狭长的刀身寒意逼人，三十斤的大西瓜一刀就切个对穿，这三只二流子就算膘再厚，也架不住这一刀的。 此刻西瓜刀已经架在了为首的二流子脖子上，江小暖稍用了点力，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红痕，二流子这回腿真软了，眼神变得惊恐。 奶奶个腿的，这是杀人不眨眼的美女蛇啊，刀子玩得比男人还溜，老大的脑瓜子眼看就要被当西瓜切了。 “姑……姑……奶奶……有话好好说，咱们……有缘千里来相会，退一步海阔天空……对吧？你手嫩，刀剑无眼，仔细切了你的手……姑……姑奶奶……” 被抵着脖子的二流子欲哭无泪了，他其实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要是江小暖长得再敦实点儿，像他们村的大婶一样壮实，他都不敢招惹，可谁能知道，这么个娇滴滴的小美人，特么的比村里的大婶还厉害，出门带这么利的刀子，这比杀猪匠的刀还渗人呢。 江小暖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放心，这把刀子前阵子刚捅了人，死了，烧成灰了，我哥替我去吃牢饭了，再多你一个也没啥，我这叫正当防卫，不犯法。” “别……别这样，人命关天的事，姑娘你千万别乱来，出门在外都是朋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叫林二狗，姑奶奶尊姓大名？以后我就跟您混了，成不？” 江小暖说话的口气寒渗渗的，就像是从阴间钻出来一样，林二狗毫不怀疑，难怪他打小就听村里一个长辈说，行走江湖，五种人千万别惹，女人，叫花子，和尚，尼姑，道士。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惹上了就有杀身之祸。 那长辈是放排的，年轻时行走江湖，见多识广，老了才回村，无儿无女，喜欢给村里的孩子讲他和那些女人们之间的二三事，真假不知，反正他们小孩都听得津津有味，特羡慕那长辈，所以他和俩兄弟就出来闯荡了。 只不过现实比故事苦涩，婆娘没混上，钞票更没有，现在眼看着要吃牢饭了。 “铁路公安来了！”有人小声说了句。 江小暖将西瓜刀塞回了行李袋，冲林二狗狠狠瞪了眼，便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排队检票。 “出什么事了？”公安同志威严喝问。 林二狗仨人腿肚子都打颤，生怕江小暖说他们耍流氓。 “他们刚才使劲撞我，还骂我，公安同志，我还怀疑他们没买票。”江小暖指着林二狗三个告状。 公安同志上下打量这本只二流子，一看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心思，还不是见女同志长得好看，想占点便宜，败类！ “票拿出来看看！” “掉……掉了……” “跟我走一趟！” 三只二流子被铁路公安带走了，林二狗回头看了眼冷若冰霜的江小暖，后背凉叟叟的，这美女蛇咋知道他们没票的？ 难不成他们碰上柳大仙了？ 第536章 蚂蟥一样死缠烂打的碧莲 江小暖若无其事地朝四周看了眼，嘴角似笑非笑，刚才她有意拿出了西瓜刀，就是为了震慑某些不安好心的男人。 这个时候的社会治安极端两面化，稳定是稳定的，但地方势力很多，而且火车上的扒手和二流子也特别多，就连要钱的乞丐都有帮派，乱的很。 不像后世处处都有摄像头，买票也得实名制，做了坏事都可能被全世界人民知道，成本太大了，好些蠢蠢欲动的坏人，也不得不当了良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现在却不一样，没有摄像头，也没有身份证，连结婚证都能造假，更别提身份了，犯了事只要跑得快，换个城市换个身份，照样能从头来过。 还有横行霸道的地头蛇们，火车上流动的扒手和二流子们，都不是好惹的，江小暖出门时就想到了这些，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地头蛇她不会去招惹，火车上的二流子们胆子其实不大，她只要比二流子更横，问题就不大了。 果然，江小暖亮了这么一手，不远处有几个男人交换了眼神，朝其他地方去了，反正旅客这么多，他们得挑个软绵的，求财求稳才是他们的原则。 检好票后，江小暖上了火车，车子没开，车厢里十分闷热，还有股子难闻的臭味，她捂住鼻子，找到了她的卧铺车厢，她是上铺，买得太急，下铺卖完了，只能买上铺，不过她买的是软卧，环境还不错，住在这里的旅客素质都比较高，说话都很小声，味道也没那么重。 “咦，是你啊，真巧了！” 一个女孩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带着惊喜，江小暖刚放下行李，扭头一看，不由笑了，她认出了这女孩，之前提醒她公安来了。 “你们好。” 江小暖笑了笑，和这对兄妹打招呼，兄妹俩和她一个车厢，在她对面的上下铺。 兄妹俩相貌都很出挑，哥哥斯文俊秀，气质儒雅，白衬衫黑裤子，还戴着眼镜，上衣口袋插着钢笔，很容易害羞，还没说话脸就红了。 妹妹身量高挑，五官单个看并不是特别漂亮，但组合在一起却有独特的高级感，单凤眼，眉毛有点浅，鼻梁还有点塌，嘴也略大，脸蛋有点方，不是传统意义的美人鹅蛋脸，在老人眼里可能不是美人，但江小暖觉得这姑娘美得很有特色。 个子比朱古力还高，至少一米七五，自信明媚，脸上开朗的笑容美极了，这姑娘的穿着打扮也很时尚，非常普通的白衬衫加牛仔裤，但衬衫下边两个扣子却没系上，而是松散地打了个结，勾勒出她紧致的腰身，还有饱满的臀，非常青春活力的装扮。 这样的打扮在后世很平常，但在现在这个时候却非常难得，很显然这姑娘是见过世面的，绝对不是小门小户家庭能养得出来的。 “我叫林静，他是我哥林澎。”女孩落落大方地介绍了自己和哥哥。 江小暖也介绍了自己，这对兄妹给她的印象不错，出门认识新朋友也是好的。 “我和我哥去参城玩，小暖你在哪下车？”林静很健谈，她哥哥林澎却显得内向些，默不作声地收拾床铺，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我也去参城，我爱人在那边。” 江小暖话音刚落，咣当一声巨响，是林澎不小心把搪瓷杯摔在了地上，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杯子，不敢看江小暖，心里的滋味一言难尽。 已经结婚了吗？ 他这才刚萌芽就被掐了，唉！ “你结婚了？”林静也很吃惊，默默同情了自家哥哥三秒。 “对啊，结婚大半年了，我和我老公很恩爱的。” 江小暖大大方方地秀恩爱，她才不要在外面搞暧昧，也不想别的男人有误会。 林静笑了笑，朝自家失魂落魄的哥哥看了眼，再同情了三秒，但还是挺庆幸的，才刚见面就灭了心思，不至于沦陷太深，再说了她哥也不是情种，林家的孩子可没有当情种的资格。 两天两夜后，终于到了参城，天刚蒙蒙亮，林静兄妹俩和江小暖一块下了车。 “小暖你爱人在哪儿？要不要我们送你过去？”林静关心地问。 “不用，他在招待所订好房间了，我直接过去就行。” “是哪家招待所？回头我去找你玩。”林静挺喜欢新朋友的，反正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江小暖报了招待所名，正是陆寒年住的那家，林静记下了，和她挥手告别，兄妹俩上了一辆吉普车，江小暖笑了笑，火车上随便认识的兄妹俩，来头就挺大的。 也不知道和京城的林家有没有关系？ 她又摇了摇头，世界应该不至于这么小吧，随便认识个人就是林家人，哪有那么巧的事？ 江小暖打起精神，和人打听了招待所，离火车站并不远，走过去二十来分钟，她先在附近找了家饭店吃早饭，便慢悠悠地去招待所了，都已经到这地了，不着急和那个碧莲见面。 陆寒年一大早就起来了，跑了一圈回来，今天要和孙建军吃饭，商量些事情。 这些天在周野的牵线下，他和孙建军谈得很不错，孙建军果然野心不小，只是孙父老当益壮，身板结实的很，那些老部下虽然对孙碧莲母亲有意见，但对孙父还是蛮尊重的，孙建军想取代孙父没那么容易。 但也不是不可行。 只要能让林家松口就没问题。 孙家的靠山正是京城的林家，孙父虽然越来越糊涂，可他在林老爷子面前，比小学生还听话，林老爷子让他去死，他也能毫不眨眼地崩了自己。 “陆大哥，我给你带了早饭，是我亲手包的饺子，韭菜鸡蛋馅的。” 陆寒年一进招待所，就看到了蚂蟥一般的孙碧莲，手里捧着一只铝饭盒，死死盯着穿着汗背心的陆寒年，眼神热切。 她真的好喜欢这个男人啊，长得这么好看，身材比例还这么好，肌肉健硕有力，可不显得粗壮，不像她爹的那些部下，五大三粗的，看着跟土匪一样，她一个都不喜欢。 她就喜欢陆大哥这样的，穿上衣服斯文儒雅，脱了衣服则像野兽，太勾人了。 江小暖要是能听见这碧莲的心声，肯定要点个赞，眼光真不错，她男人就是这么好。 但别人都没份，陆寒年是她的。 第537章 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碧莲 陆寒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撇过头，朝楼梯走去，表现得比陌生人还冷漠。 “陆大哥！” 孙碧莲追了上来，一点都不生气，在喜欢的男人面前，她比任何人都温柔，哪怕陆寒年打她骂她，她都不会生气，贱到了极点。 但面对其他人，她的脾气暴躁的很，甚至草菅人命，反正不管她捅出多大的篓子，她爹都会替她擦屁股，这一点和袁天赐极像。 江小暖一进招待所，就听见了这一声，不禁皱紧了眉，直觉应该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碧莲了。 她提着行李袋进了招待所，果然看到了自家男人，目不斜视地上楼梯，后面则是一个年轻姑娘，捧着饭盒追，正面看不清，但看背影窈窕苗条，应该是个漂亮姑娘，打扮也挺时尚的，白衬衫配格子裙，去年海城流行过的款式。 参城是边境小城，属于军事重地，但时尚度肯定比不上海城这样的大都市，不夸张的说，七八十年代，时尚风向上，全国数一数二的肯定是海城和羊城，连京城都要稍逊一筹。 孙碧莲的穿着打扮，在参城绝对是时尚前沿，但江小暖看来却有点土，现在海城那边的时尚风向，可是她掌控的，她的服装厂流行什么，海城就流行什么。 “陆大哥，你停下，我让你停下没听见？我爸是孙振兴，你想在这边做生意，就得听我的，否则我让你一分钱都挣不到。” 孙碧莲气得放下狠话，她活了二十二年，还没见过像陆寒年这么不给她面子的男人，虽然很生气，可她却更喜欢这男人了。 她一定要把这男人弄到手。 结了婚又怎么样，休了那黄脸婆呗，大不了多给一点钱，乡下女人没见过世面，肯定很乐意。 陆寒年压根不理她，继续上楼，走到拐角处时，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好威风啊，我倒要去打听打听，孙振兴是何方神圣，比皇帝还威风不成？想抢别人老公就抢？现在难道不是新社会吗？这个孙振兴怎么比地主老财还霸道？” 江小暖冷声讥笑，M的，一大清早就看到这碧莲明目张胆地抢她男人，就算这孙碧莲的爹是皇帝，她也要斗一斗。 她是重生后的江小暖，不再是前世那个软弱憋屈的怂包货了。 就算孙家是硬石头，她也不怕，大不了利用舆论的力量，出发之前她和毕亚男通过电话，毕亚男给了她一个人名和电话号，京城报社的一个记者，也是毕亚男的朋友。 等她查查孙碧莲在这边做的事，就和那个记者朋友打电话聊聊，像这种不要脸的奇葩女人，肯定不会只干抢人老公这么一件缺德事，绝对能挖出不少大料来。 她可不打无准备之战，敢抢她老公，她让这碧莲身败名裂，臭名远扬。 “你是谁？” 孙碧莲转过身，警惕地看着江小暖，这女人的相貌确实挺漂亮，但那种跋扈骄横的气质，减损了不少美貌，看着特膈应。 “你都明目张胆抢我老公了，还不知道我是谁？陆大哥，和这不要脸的女人说说，我到底是谁！”江小暖挺直了背，必须挺出三米八的气场来。 陆寒年一脸震惊，半天都没回过神，他媳妇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听到江小暖的声音，他赶紧冲下楼梯，果然看到了自家活色生香的媳妇，只不过冷着脸，看起来很不高兴，心里不由咯噔了下，更心虚了。 到现在他都还没解决掉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他对不起媳妇。 “暖暖……你怎么来了？” 陆寒年声音变得温柔，脸上冷硬的线条也柔和了，眼神更是甜的能抽丝儿，旁边的孙碧莲看得妒火中烧，好想弄死江小暖。 她没想到这个黄脸婆居然有几分姿色，身上穿的衣服比她的还漂亮，气死她了，回去就和爸爸说，让爸爸替她作主。 “我要是不来，老公都要被女土匪抢走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朝陆寒年白了眼。 有不少客人围了过来，听了江小暖的话，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个是原配，一个是狐狸精，都挺漂亮的，几个男人都羡慕嫉妒地看向陆寒年，这小子艳福还不浅啊。 “不可能的，别乱说。” 陆寒年沉下脸，他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他没那么弱，就算孙家确实势力很大，他也不会妥协，最坏的结果就是放弃这笔生意。 但他现在和孙建军搭上了话，只要再和林家联系上，不仅能解决孙碧莲，日后还能多一座靠山，不说垄断，但肯定能在边境开拓出一条贸易线来，绝对日入斗金。 “我是相信你的，但架不住有些女人太不要脸，就喜欢缠别人老公。” 江小暖斜睨着孙碧莲，神情嘲讽，这话就是说给这碧莲听的，别说是现在了，就算再过几十年，孙碧莲的这种行为也够不要脸的。 她就教教这碧莲做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孙振兴，你给我等着！” 孙碧莲气得脸都青了，指着江小暖骂，这女人别想再走出参城了，她现在就回去找人，弄死这该死的女人，不，要生不如死！ “你爸可真厉害啊，难不成是参城的土皇帝？你想在这城市搞死谁就搞死谁？好大的威风啊，难不成这参城就没法律了？全是你们孙家说了算了？” 江小暖故意说这些话刺激孙碧莲，果然，这女人立刻就上头了，顺着她的话就得意大叫，“你知道了就好，在参城，我爸说了算，你想活着走出去，就给我乖乖地滚蛋，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寒年脸一沉，准备教训这女人，但江小暖比她更快，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清脆的掌声不仅吓坏了招待所的客人，连孙碧莲自己都吓到了，从小到大连根手指头都没挨过，这该死的黄脸婆居然敢打她？ “我就在这参城等着，看孙大小姐有多威风，看上别人老公就想弄死原配，你这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威风，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的，我还想看看，现在还是不是老百姓的新社会了。” 江小暖顿了顿，冲孙碧莲无声说着‘贱人’，果然激怒了这女人，大呼小叫地就冲上来，江小暖一脚踹过去，成功将这碧莲踹到地上哼哼。 第538章 两只母老虎相争 “孙碧莲，赶紧回家找你爹孙振兴吃奶吧，我就在这招待所住着，看你要怎么弄死我！”江小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神轻屑。 “臭表子￥%……￥@#我要让我爸弄死你，你给我等着……” 孙碧莲又气又疼，骂了一大串脏话，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谁见她不是众星捧月一样捧着，连句重话都不敢说，这个该死的贱人又是扇耳光，又是踹她，别想再离开参城了。 她要叫上十几个二流子弄死这臭表子，事后还要扒光了衣服扔到参城最热闹的街上，让陆寒年好好看看，得罪她的下场是什么。 围观的客人们不禁摇头，长得蛮漂亮的姑娘，出口却比粪坑还臭，而且还明目张胆地抢别人丈夫，这家教也太差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养出来的。 “这个原配要倒霉了，什么人不好得罪，偏偏要得罪孙老虎，唉……要倒霉喽！”一个本地人知道内情，同情地看着江小暖。 其他人立刻围住了这本地人，打听孙碧莲的来头。 “这女人是孙振兴的千金，我们参城人都叫她孙老虎，宁可和老虎拼命，也不要得罪这女人，我有个远房姑姑的侄子的邻居，闺女和这孙老虎一个学校的，长得蛮漂亮，还是学校文艺骨干，也不知道哪里招了这孙老虎的恨了，有一回叫了几个二流子放学时堵这姑娘，唉，多漂亮的闺女啊，才十六岁就……唉……” 本地人连连摇头，唉声叹气的，其他人听了都义愤填膺，“就没有法制了吗？你们有证据没？可以告的。” “嗤，告个屁，十六岁花骨朵一样的姑娘，出了这种事还怎么活？这闺女都寻死了，幸好让她爹妈发现了，家当都不要了，搬去南方投奔亲戚了，之后就再没回过参城，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本地人满脸嘲讽，见其他人还是不明白，便压低了嗓门说，“总之你们只要知道，孙家人惹不起就行了，这个原配是外地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啊，孙老虎哪是那么好惹的哟！” 他顿了顿，又一脸神秘地说：“去年出的那件事，有个漂亮姑娘光溜溜地扔在了大街上，好多人都看见了，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遭了啥事，参城人都知道，这事也是孙老虎干的，有啥仇怨也不知道，反正没过几天，那姑娘就从参城最高的大楼上跳下去，当场就没了，血溅了一地，还穿了身红裙子，血和裙子都分不清了……” 大家都激灵灵地抖了抖，后背阴风阵阵的。 “这是奔着做厉鬼去的啊，遭了大冤了！” “嘘……别乱说，建国后没鬼了！” “对对对，没鬼了。” 大家都噤声了，可心里却不是滋味，同情地看向江小暖，自动代入了那两个漂亮姑娘的遭遇，这个原配跟仙女一样漂亮，只怕下场会更惨呢。 造孽哟！ 江小暖哪知道这些吃瓜群众的担心，她又朝孙碧莲踢了几脚，这碧莲骂一句，她就踹一脚，反正她不累，也有的是时间，看谁先吃不消。 “陆寒年，你还想不想挣钱了？得罪了我，你们都别想离开参城，你老婆也别想清白活着，我要让她死都死不干净！” 孙碧莲怒目瞪着陆寒年，身上疼得要死，可现在她势单力薄，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否则也不会受欺负了。 陆寒年黑着脸，孙碧莲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对付他无所谓，他是不怕的，可敢对付他媳妇，他可不干。 “你可以试试看！” 陆寒年上前一步，准备教训这女人，被江小暖拦下了，“女人的事，你们男人别插手！” 她教训孙碧莲可以说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陆寒年要是也上手，那就说不清了，而且她还没打过瘾呢。 从包里取出了一只搪瓷茶缸，江小暖冲地上的孙碧莲冷笑了声，阴渗渗的笑让这女人全身一紧，紧张问道：“你要干什么？我爹是孙振兴，你不想活了？” “你都说十几遍了，你爹是孙振兴，总这么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心虚啊？说不定是你娘偷人生的野种呢！” 江小暖这话一说，吃瓜群众们登时哄堂大笑，这话说得挺有道理，人都是缺啥就想啥嘛，没准还真是野种呢，所以才总强调自家老子是哪个。 “你们晓得不，这个孙老虎的娘不是原配，孙振兴的原配还没死呢，就勾搭上了，反正不是正经女人。”百事通的本地人神神秘秘地说。 百姓们对这种桃色八卦向来是最感兴趣的，一听就来劲了，连声追问细节，本地人七分想像，三分半真半假，把孙振兴和现在的孙夫人的偷情史说得淋漓尽致，堪比一部桃色，甚至连晚上的那点事都说得清清楚楚，细节都没落下。 “难怪生的女儿这么不要脸，敢情是狐狸精生的啊，有什么样的娘，就是有什么样的女儿。” “不过人家会投胎，有个孙振兴那样的爹，在参城可不就横行霸道嘛，想干啥就干啥，惹出人命都没事。” “看着吧，老天爷都看着呢，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哼，老天爷瞎了眼的，可别指望了！” …… 大家议论纷纷，都觉得江小暖要倒大霉了，但也只是同情而已，他们可不敢招惹孙家。 江小暖拿着搪瓷杯，在孙碧莲身上砸了十几下，这女人疼得鬼哭狼嚎的，不住打滚，嘴里骂的脏话，臭到了十里外。 直到没力气了，江小暖这才停下，孙碧莲哭都哭不动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恶狠狠地瞪着她，跟要吃人一样。 “还想抢我老公？你有胆子抢，我就有胆子弄死你，咱们一命抵一命，看谁比谁狠！” 江小暖又抡起了茶缸，对着这臭表子的下巴狠狠地砸了下去，围观的群众们都吓得装上了眼，对江小暖的同情突然就淡了些。 这原配也是只母老虎啊！ “咣”的一声，随即响起了尖叫，孙碧莲的下巴被砸得脱臼了，张着嘴口水直流，像痴呆儿一样。 第539章 有勇有谋的母老虎 周野听到下面的动静，赶紧跑下来看热闹，正好看到他那温柔美丽的嫂子，彪悍地砸了一茶缸，出手之利落，堪比孙二娘。 他以前绝对瞎了眼，怎么会觉得江小暖温柔贤淑的？ 这分明就是只下山的母老虎啊！ 还是他家红珊温柔，表里如一的好姑娘。 这么一想，周野就美滋滋的，还多了不少优越感，觉得他比老陆幸福多了，他家红珊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啊，哪像江小暖那么彪，没准老陆都打不过呢，小日子肯定过得贼苦，婚后都是在强颜欢笑吧？ 可看到地上流口水的孙碧莲，周野的心情又不美妙了，脑门都流出了冷汗，他要跪地叫祖宗了。 江小暖咋招惹上这只母老虎了？ 这下完了，孙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和老陆还没挣到钱呢。 “手疼了没？” 陆寒年拉过自家媳妇的手，神情不满，手都红了，有一处还破了皮，刚才就应该他上手的，可媳妇不让。 “没事，以后你少在外面给我招蜂引蝶！” 江小暖不高兴地瞪了眼，收起了茶缸，又冲地上的孙碧莲冷笑了声，嘲讽道：“还不滚？是不是要等我扒你衣服扔大街上？” 别以为只有这碧莲会扒衣服，她扒得更干净，绝对连底裤都不留。 一会儿她就给那个记者打电话，那记者姓纪，叫纪丹，是京城纪家的人，肯定不怕孙家，而且毕亚男说了，纪丹和纪家其他人不一样，是个热血青年，非常有正义感，很早就在调查孙家了。 江小暖之所以敢这么痛快地教训孙碧莲，也是因为纪丹，如果没一点倚仗，她肯定不会冲动行事的。 孙碧莲颤抖着身体，艰难地爬了起来，下巴还没合上，口水已经打湿了白衬衫的前襟，夏天布料薄，一打湿便露了春光，连文胸都若隐若现的，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看什……” 孙碧莲又羞又恨，想骂这些不要脸的人，可才骂出一个字，下巴就疼得要死，口水也流得更多了，周野想下来替她合上下巴，被江小暖狠狠瞪了眼，他立刻就怂了，转身上楼，假装没看到。 出尽了洋相的孙碧莲，匆匆回家了，她要找父亲告状，让父亲替她报仇，弄死那该死的表子！ 没了好戏看，其他人也都散了，那个百事通的本地人，好心过来提醒，“姑娘，你还是赶紧离开参城吧，现在就走，再迟些就走不掉了。” “谢谢大爷，我不怕她，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江小暖道了谢，她不会走的，事情还没完呢。 本地大爷叹了口气，也没再管闲事了，心里却认定了江小暖斗不过孙碧莲，一个外地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地头蛇？ 难哟！ 陆寒年提了行李，带江小暖去了他的房间，周野也跟着进来了，一进屋表情就变得严肃了，“小暖还是离开的好，孙碧莲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去年有个女孩就被她逼得跳楼了，这孙碧莲和袁天赐一个德性，咱们犯不着和这种疯子硬碰硬。” 如果是在海城，周野也不怕孙家，可现在是参城，他周家在这边没势力，根本护不住江小暖。 陆寒年皱紧了眉，关心则乱，他也有些慌了，担心地看着江小暖，“我现在送你去火车站。” “真的不用，我不是没有一点准备的，来之前我和京城纪家联系上了，叫纪丹，是京城报社的记者，最近在调查孙家，正缺孙家的把柄呢。” 江小暖笑着说，她又不是鲁莽的人，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其实就算没有她，纪丹也是要查孙家的，而且很快就要发表报道了，好像是孙碧莲祸害的一个姑娘，死得太惨，而且她没有父亲，只有一个寡母，这寡母没了女儿，差点疯了，参城奈何不了孙家，就跑去京城告御状了。 御状当然没那么好告，但这寡母运气还不错，恰好遇上纪丹了，听了母女俩的遭遇后，纪丹十分气愤，开始调查孙家，悄悄来了几趟参城，掌握了不少证据，也不差江小暖这么一点事儿。 “纪丹？你和她联系上了？”周野是认识纪丹的。 都是一个圈子混的，纪丹父母以前和他爹一个B队的，他小时候和纪丹还一起玩过，不过纪丹比他大几岁。 “嗯，小姨介绍的。”江小暖笑道。 周野松了口气，一点都不担心了，“那就没事了，纪家和林家是死对头，孙家的靠山是林家，纪丹查孙家肯定不遗余力，这回孙家要倒霉了。” “小暖你可真是诸葛亮，这准备工作做得妥妥的，孙碧莲这下可要哭了。” 周野佩服得直竖大拇指，老陆这媳妇是有勇有谋的母老虎啊，这比孙碧莲厉害多了。 啧，他真同情老陆，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斗智斗通都不是嫂子的对手啊！ 陆寒年也松了口气，还特别自豪，这么厉害的姑娘是他家的，周野这小子只有羡慕的份。 “我给纪丹打电话去。” 江小暖也不敢拖延时间，得抢在孙碧莲之前出手，她直接打到了京城报社，纪丹说她基本上吃住都在报社，而且这姑娘也是个不婚主义者，还是拼命三娘，所以才能和毕亚男成好朋友。 “是我，江小暖，刚和孙碧莲干了一仗。” 电话一接通，江小暖就把之前干仗的事说了，话筒里传来了纪丹低沉的笑声，这姑娘声音有些低哑，如果压低了嗓门，听不出性别，毕亚男说这姑娘打扮也挺中性的，还是个练家子，一般的男人是真降不住。 “谁赢了？”纪丹感兴趣地问。 “当然是我，孙碧莲下巴被我卸了，身上也有不少伤，现在回去告状了，还放下狠话，要让我生不如死，死都不能干净地死！”江小暖轻松地说着。 “巾帼英雄啊，不过你要小心些，孙碧莲真做得出来，就那个京城告状的寡母，你知道她女儿是怎么死的吗？因为孙碧莲之前喜欢的一个男孩，喜欢的是那姑娘，而且那姑娘比孙碧莲漂亮， 这女人就怀恨在心，叫了十来个二流子玷污了这姑娘，还把她扔在参城最热闹的大街上，大白天被很多人看见了，这姑娘没脸活了，没隔几天就穿了身红裙，在参城最高的楼上跳了下来，还留下了血书。” 纪丹愤怒地说着那个红裙姑娘的遭遇，一个清白无辜的姑娘，就因为长得漂亮被异性喜欢了，经历了这般残忍的屈辱，连死都不能干干净净地死，孙碧莲这种人就算枪毙一百回都不够。 第540章 世界果然极小 江小暖也很气愤，这孙碧莲和袁天赐一样可恶，视人命为草芥，可恶之极。 “那姑娘血书在你那？” “是的，字字泣血，说了她的遭遇，她母亲托付给了我，希望我能替她可怜的女儿洗刷冤屈，还她女儿一个清白的名声。” 纪丹的声音很沉重，这对母女的遭遇太惨了，女儿惨死，死了也不得安宁，被人指指点点，说她因为太不检点，才会被人玷污。 寡母实在受不了，想去告孙碧莲，可诉状一交上去，寡母就被人威胁了，逼她撤诉，还在外面四处泼她女儿的脏水，说她女儿是做皮肉生意的，之所以会被扔到大街上，是因为要价太高，惹怒了客人。 这种荒谬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居然也有人相信，寡母不怕死，可她怕女儿在地下都不得安宁，就被迫撤诉了，但寡母不甘心，便去了京城，想找个青天大老爷替她作主，运气还算不错，遇上了热血的纪丹。 那份血书就在纪丹手上，还有其他孙碧莲作恶多端的证据，这女人祸害的人真不少，凡是比她漂亮比她出挑的姑娘，都遭了这女人的恨，下场都不太好。 “孙振兴就不管吗？他任由这女儿胡作非为？”江小暖愤怒质问。 纪丹冷笑了声，“他要是肯管，孙碧莲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了，不过也可能是被枕头风吹晕了头，我听说孙振兴的这个小老婆，吹枕头风的本领是极厉害的，要不然怎么能把孙振兴迷得神魂颠倒，连劳苦功高的糟糠之妻都能舍弃呢！”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孙振兴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江小暖讥笑，孙振兴可是这对母女最大的靠山。 就算他是被蒙蔽了，他也罪不可恕。 “没错，孙振兴不无辜，你还是小心些，孙碧莲是真的什么都敢做，参城那儿就是她的地盘，强龙难斗地头蛇。”纪丹提醒。 她虽没见过江小暖，但毕亚男和她说过，这姑娘模样极漂亮，漂亮女人可是孙碧莲最恨的，而且这疯婆子还看中了江小暖老公，仇结大了，孙碧莲肯定会不择手段。 “我会小心的，而且我老公也在，他会护着我的。” 江小暖冲旁边的陆寒年眨了眨眼，陆寒年神情变得严肃，拳头紧捏，他肯定不会让媳妇受到伤害的，得加快速度了，实在不行他就主动联系林家，让孙建军帮忙牵线。 又聊了会儿，江小暖挂了电话，笑着说：“纪丹准备明天发表稿子，看明天的头条。” “也好，给孙家一点警示。”周野放心了不少。 纪丹这么做，肯定是得到纪家同意的，看来孙碧莲行事太过，引起京城那边注意了，林家肯定也知道了。 “说不定林家会派人过来，孙振兴是林老爷子的忠心部下，他不会眼瞅着老部下犯错不管的，肯定会派人过来调查。”周野口气很肯定。 陆寒年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纪家都惊动了，林家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 “或许林家人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儿问问孙建军。” 江小暖心思一动，想到了火车认识的林静兄妹俩，这对兄妹谈吐不凡，见多识广，而且接走他们的那辆吉普车很不寻常，难道世界真的这么小，她无意中认识了林家人？ “林家是不是有对兄妹，叫林静和林澎？” 江小暖看向周野，这些大家族的事，周野更清楚些。 周野神情讶异，“你认识他们兄妹？” 江小暖顿时笑了，她运气真不错，随便坐个车都能碰到林家人，她本来还愁上哪去认识林家人呢，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来的时候火车上认识的，我们一个卧铺车厢，聊得还可以。” 周野眨了眨眼，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脑子有点懵，半天都没回过神，惊喜太大了，有点受不了。 陆寒年看不下去，在他脑门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周野立刻回神了，喜笑颜开道：“小暖你知道林静兄妹俩是什么人不？他们大伯是林家下任家主，非常受林老爷子看重，看来孙家的好日子确实到头了。” 江小暖也很意外，没想到林静兄妹地位挺高的，希望这对兄妹不要帮孙碧莲助纣为虐，应该不会吧，火车上处了两天，感觉兄妹俩的三观还是蛮正派的，和孙碧莲不是一路人。 “我先睡会儿，都别来吵我。” 江小暖打了个哈欠，火车上睡不好，她得洗澡睡觉，好好休息一下，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呢。 “早饭吃了吗？”陆寒年关心地问。 “路上吃了，你和周野去忙吧，不用管我。” 江小暖又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周野识趣地离开了，陆寒年等江小暖洗完澡，睡着后，才离开房间，还关严实了门，去给孙建军打电话了。 “咱们运气真不错，昨天念叨着找林家，今天林家就派人来了，我跟你们说，我家老头子刚才给林老爷子打电话，被好生骂了一顿，跟训狗一样。” 孙建军心情极好，憋屈了这么多年，今天可算出了口恶气了。 他娘死的时候，他已经十八岁了，可他不在家，在外面训练，等他接到母亲病重的消息，匆匆赶回来，他娘快不行了，弟弟妹妹和他说，娘是被那不要脸的狐狸精活活气死的。 他那糊涂爹不闻不问，心里只有狐狸精，任由这狐狸精作践他娘，只恨他太没用，还得在那贱人面前赔笑脸，否则他更护不住弟弟妹妹们了。 他憋屈啊！ “走，今天我做东，咱们哥几个喝个够！”孙建军兴致极高，陆寒年自然不会扫兴，约好了招待所附近的饭店。 孙建军不住在家里，不过是同一大院，他已经娶妻生子了，弟弟妹妹们也都各自成家，身为长子，这些年他过得很辛苦，弟弟妹妹们和孙父闹得很僵，他不能闹，还得赔笑脸，努力周旋。 挂断电话，孙建军便拿了车钥匙，开车出了大院，门口看到了他那个无恶不作的妹妹孙碧莲，实在太吸引人了，他忍不住停下车欣赏。 第541章 狐狸精打成猪头精 孙碧莲的下巴还没合上，口水滴滴答答，前襟湿漉漉的，狼狈不堪，她一冲进大院门口，就和孙建军撞上了。 张着嘴的孙碧莲，认出了她大哥，顿时委屈了，着急叫着，只是发不出声音，这些年孙建军和她们母女虚与委蛇，表面工夫还是做得很到位的，孙碧莲还以为大哥和她是一伙的，就想让大哥替她出头。 “碧莲，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孙建军并没下车，趴着车窗欣赏着这小贱人的狼狈，那狐狸精生了一儿一女，都不是好玩意儿，不过儿子比妹妹狡猾些，做坏事都是暗处，不像孙碧莲，惟恐别人不知道她是孙振兴的女儿，见人就嚷嚷，做坏事叫得更大声。 全参城都知道孙振兴的女儿是个什么玩意儿了，他爹的名声，可全亏了这个好女儿，现在败得差不多了。 “啊啊……” 孙碧莲说不出话，急得不住打手势，口水流得更多了，旁边还围观了不少人，都是住在大院的家属。 “慢慢说，别着急。” 孙建军兴致极高，也不给她合下巴，旁边有人说：“下巴卸了，得合上才能说话。” “口水真埋汰，弄个东西垫着。” 一个老大爷挺热心，从花坛揪了几片叶子，裹住了手，对着孙碧莲的下巴猛的一拳头，然后……没合上，下巴更歪了。 “咦，歪了？眼神越来越不好了，老了就不中用喽！” 大爷感慨了几句，还是很热心，又砸了一拳头，总算把下巴接上了，但卸的时间过长，就算接上了，一时半会也说不出话，口水还是流个不停，看着更像痴呆了。 “赶紧回去洗洗，真够埋汰的。” 热心大爷扔掉了裹手的树叶，嫌弃地闻了下手，闹心死他了，背着手就往回走，嘴里还嘟嚷着，“不打球了，洗手去，臭烘烘的，肯定吃大蒜了。” 孙碧莲气得使劲跺脚，她根本没吃大蒜，这老不死的胡说八道，她的口水才不臭，可她不敢骂，因为孙父最尊敬这些年纪大的大爷们，就连她娘都不敢不敬，她也只敢欺负欺负平头百姓了。 “快回家吧，你妈今天受了委屈，你回去安慰安慰，让你妈想开点儿，别和咱爸生气。” 孙建军强忍着笑，还叹了口气，哄着孙碧莲回家了，心里其实笑开了花。 他那糊涂老头子，以往把那狐狸精捧在手心里，连说句重话都舍不得，接了林老爷子的电话后，这老头子反手就给了那狐狸精一耳光，啧啧……那声音可真悦耳啊，狐狸精都变成猪头精了，看着就舒服。 爽！ 孙建军发动了车子，哼着小曲去喝酒了，今天一定要喝个够，再给他娘上柱香，让他娘知道，那狐狸精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他比谁都了解那老头子，狐狸精虽然是宝贝心肝，可林老爷子却是他的命，林老爷子若是开口让那狐狸精去死，老头子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立马崩了狐狸精。 只不过，林老爷子极少掺和下属的家务事，这回也不知道这老爷子是触了哪根神经了，突然管起他家的这些破事了，老天开眼啊！ 孙碧莲急匆匆地跑回了家，孙家院子极大，种了不少月季蔷薇这些花，是她娘种的，夏天开得特别艳，孙家的院子是全大院最漂亮的。 “妈，你要帮我报仇……妈你怎么了？” 孙碧莲在院子里就大喊大叫，从小到大，她在外面受了委屈，就会回来叫，她娘便会替她作主，比如班上哪个女同学成绩比她好，跳舞比她漂亮，相貌比她好就更不用说了，反正孙碧莲打小就讨厌比她长得漂亮的同性，幼儿园时就是这样。 但凡被她记在心里的女同学，不久后都转学了，这些女同学其实也是幸运的，只是受了点委屈而已，小时候的孙碧莲还没那么恶毒，或许是不懂得如何恶毒，所以只是赶走那些女同学，不在她面前出现就好。 长大后的孙碧莲成熟多了，也知道了让女性生不如死的办法是什么，所以她对付眼中钉的方法直接了当，就是叫上几个二流子毁了姑娘清白，具体毁了多少个她数不清了，反正她看不顺眼的同性很多。 她妈总是会帮她的，还会在她爹面前打埋伏，在她爹心里，她永远都是善良可爱的小公主。 孙碧莲和以前一样，想得到孙母的帮助，可一进门就看到了孙父，还看到孙母保养得宜的脸蛋，肿成了猪头，眼睛都哭肿了，可她爹却无动于衷，还黑着脸。 “妈，谁打你了？” 孙碧莲十分气愤，今天可真是倒霉催的日子，她挨了打，她妈也挨了打，到底是谁狗胆包天？ 孙母使劲冲女儿使眼色，可愚钝的孙碧莲，哪能看懂，还在咋咋呼呼地质问是谁打的，一旁的孙父怒吼，“老子打的！” “爸，你干嘛打妈？你老糊涂了啊！” 孙碧莲脱口而出，老糊涂这话是她平时常说的，当然是开玩笑，孙父也不在意，可现在她这话一出口，脸上就挨了孙父一个大耳光子，孙父的力气可比江小暖大多了，这一耳光子直接将孙碧莲抽得像陀螺一样旋转，然后倒在地上。 “老孙，碧莲可是你亲女儿啊，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孙母哭得梨花带泪，我见犹怜，但再不能让孙父怜惜了，只要一想到刚才电话里林老爷子骂的那些话，孙父就恨不得掐死这女人，还有孙碧莲这个混帐。 他孙振兴一辈子的英名，全让这娘俩毁了。 “给老子滚一边去，再哭哭啼啼老子弄死你！” 孙振兴只觉得厌烦，突然想起了原配，模样虽没孙母漂亮，可原配性情极好，持家有道，三个孩子也教育得有规有矩的，就连林老爷子都夸过原配，说他是三生有幸，才娶到了贤惠媳妇。 “那娘们你给老子处理掉，孙振兴，你就是瞎了狗眼，捡了芝麻扔了西瓜，建军他娘那么好的女人你不要，偏要娶那么个搅屎棍女人，长得好看有屁用，娶妻娶贤，你个四六不通的蠢货！” 林老爷子的骂声还在耳边回荡，孙振兴脑子都是懵的，他没想到那娇滴滴的女人，看到毛毛虫都吓得缩他怀里，可却有胆子干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还有孙碧莲这女儿，他一直以为是个善良可爱的小丫头，哪成想竟无恶不作，心那么毒。 他怎么会有这么个四六不通的女儿？ 第542章 有人盯梢 江小暖睡得极舒服，参城这边没海城热，吹着风扇就很凉快了，避暑真不错，她一觉睡到了黄昏，天都快黑了。 一抬头就看到了陆寒年，陪她一块躺着，不过没睡着。 “几点了？” 江小暖声音有点哑，带着几分魅惑，陆寒年喉头一紧，出来都半个月了…… “别闹，周野在隔壁呢。” “没事，他中午喝多了，睡得跟猪一样。” “讨厌……你在外面招蜂引蝶的，没兴致！” 江小暖一脚踹了过去，虽然陆寒年是无辜的，可招来了孙碧莲那种贱人，她就冒火，得骂几句出出气。 “是我的错，以后我看到女人就躲开，不和她们说话。” 陆寒年郑重保证，他决定以后再不和女人说话了，反正他只要媳妇一个，其他女人在他看来都一个样，没啥好说的 “噗” 江小暖被逗笑了，某人立刻压了过来，房间里春光一片，响起了嗯嗯啊啊的声音…… …… 三个回合下来，外面的天全黑了，江小暖又去洗了个澡，肚子饿得咕咕叫，身上一点力气都没。 做了一个星期的火车，又累又饿，这家伙还摧残她，万恶的资本家！ “饿了？” “别理我！” 江小暖板着脸，懒得和他说话，耳边传来了陆寒年的低笑声，好声好气地哄着，“我有好消息和你说，你要不要听？” “不要。” 江小暖果断拒绝，穿好了衣服，她都要饿死了，吃饭最大。 但心里又痒痒，现在的好消息肯定和孙碧莲有关系，便撇过头，傲娇着小脸，一副极不感兴趣的样子，“什么好消息？” 意思就是让这家伙随便说说，她也就随便听听。 陆寒年又笑了，真舍不得离开房间，等把媳妇肚子填饱了再回来继续。 “孙振兴教训那小老婆了，扇了一巴掌，孙建军说是接到了林老爷子的电话，林老爷子在电话里狠狠训斥了一顿，孙振兴挂了电话后，反手就是一巴掌。” 陆寒年说了好消息，这意味着孙碧莲母女已经引起林老爷子的不满，好日子快到头了。 “那女人枕头风吹得厉害，不会晚上一吹，又把孙振兴哄得晕头转向了吧？”江小暖可没这么乐观，枕头风比龙卷风还厉害，那个小老婆能哄住孙振兴二十几年，显然不是善茬。 “应该不至于，孙振兴再糊涂，也不敢不听林老爷子的话，就算那女人会吹枕头风，也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嚣张了。”陆寒年分析道。 江小暖撇了撇嘴，男人总是会小瞧女人，陆寒年也有这个毛病，就等着瞧吧，她可不觉得糊涂了二十几年的孙振兴，能被一个电话打清醒。 不过陆寒年分析的也有道理，孙碧莲肯定不敢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了，至少要安分一阵子，等风头过去了再露出原形。 去附近饭店吃过饭，江小暖便回招待所了，又被某人缠着闹了一回，沉沉睡去，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陆寒年不在屋子里，给她留了字条，说出去办点事儿，桌上有早点，还冒着热气。 白粥加油条，还有个肉包子，北方的肉包子特别实在，一个就能填饱肚子，肉馅也多，昨晚运动了不少，江小暖肚子饿了，把早饭都吃完了。 现在才上午九点多，江小暖打算出去逛逛，买点当地特产，至于孙碧莲她并不担心，这女人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光天化日在大街上行凶，而且现在孙家乱成一团，孙碧莲只怕自顾不暇了。 陆寒年在纸条上说，让她待在招待所，等他回来后再陪她出去逛，江小暖只当没看见，当然她也不会没有一点准备，在包里放了把西瓜刀，这刀子比板砖好使。 一下楼，服务员就和江小暖说有人来找过。 “一男一女，都很年轻，他们说一会儿再过来。” “我知道了，谢谢。” 江小暖一听就知道是林静兄妹，便在大厅等候，免得错开了。 这对兄妹是林家人，她肯定要搞好关系，但也不能太热情，这种高门子弟，其实都是人精儿，界限感很强，太热情了他们会以为你别有用心，太冷淡了又会疏远，度一定要掌握好。 没几分钟，林静兄妹就来了，看到江小暖十分开心。 “你总算起来了，你爱人呢？”林静笑着问，旁边的林澎也笑了笑，他心绪已经平静了，只是一开始有点遗憾罢了。 其实就算江小暖没结婚，他也不可能娶这姑娘为妻的，他的妻子只能是家族安排，他也没那个能力和家族抗衡，他可以爱慕，但却没资格招惹。 既然给不了人家姑娘正大光明的身份，还是安稳一点的好，林澎并不想像几个堂哥那样，表面上和妻子相敬如宾，背地里却养着情人。 堂哥说是知心爱人，林澎不信，如果真的是知心爱人，怎么会忍心让爱人当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如果被曝光了，承受骂名的可是女人，男人并没什么损失，这个世道自古以来，对女人总是苛刻一些。 “他出去办事了，中饭让他请客，我介绍你们认识。”江小暖大大方方地说着。 “好啊，我正想看看你爱人是何方神圣，竟然把你这么个美人儿追到手了。” 林静边说边朝自家兄长瞄了眼，心里也有点遗憾，她知道哥哥的婚事已经安排好了，那姑娘模样还是漂亮的，家世当然也很好，可她打听到，那个姑娘脾气骄纵，比那个孙碧莲好不了多少，也就是胆子没孙碧莲大，更没有个为虎作伥的娘，所以没做出丧尽天良的事，可娶了这种脾气的女人，她哥婚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但这就是他们身为林家人的责任和义务，享受了林家子弟的优越，自然就要承担责任。 如果林家替她订的丈夫，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她也只能嫁，大不了以后各过各的吧，反正她不能太委屈自个儿。 “要不要去边境线看吧，这边和熊国交界呢。”林静兴致勃勃地问。 “远吗？” 江小暖也挺心动的，而且和这对兄妹一块出去，她可不怕孙碧莲找过来，这女人闹得越凶，孙家倒台的速度就越快。 “开车过去，很快的。” 林静开了部吉普车，她开车技术很不错，比男人还猛，江小暖眼热极了，她也会开，陆寒年教的，但没林静这么熟稔，一看就是常摸方向盘的。 三人上了车，很快就开远了，一个贼眉鼠眼的二流子从招待所角落钻了出来，正是在火车站干过仗的林二狗，他在打电话，“许老大，那娘们开车跑了，说要去边境线。” 第543章 一个学校的校友 林静开车很猛，很快就离开了市区，参城并不大，大半天都能逛完，开车更快，没多久没到了郊区。 “边境线还要开十来分钟，那儿有人守卫，不可以穿过边境线，还能看到对面的老毛子。” 林静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和江小暖介绍这边的情况，她小时候在这边住过，对参城了如指掌。 林澎坐在一旁很安静，他不爱说话，性格也很内向，甚至可以说是沉闷，不过他是一个很合格的倾听者，江小暖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能让我开一会儿不？” 江小暖看得眼热，心痒痒的，好想摸一下方向盘，现在是郊区，没行人，她有胆子开了。 “你会开？”林静眼神讶异，会开车的人可不多，会开车的女人更是寥寥无几。 “我爱人教过我，不过我开不好，这儿没人，你让我开会儿吧。” 学会开车后，江小暖就成天想着开车，但海城行人多，她没那个胆子开，怕撞到人。 林静眼神变得探究，看来这个新朋友的身份也不简单呢，她爽朗地笑了，“行啊，让你开，可别开到坑里去！” “哪能呢，我眼神挺好的，顶多就是开得慢点儿。” 江小暖接过方向盘，架势还是蛮像模像样的，只不过—— “你慢点儿！” 林静吓了一大跳，这一脚下去就是油门到底了，差点要了她和哥哥的命，江小暖自己也吓了个半死，赶紧放慢速度，旁边林静又指点了几句，她渐渐有感觉了，开起来挺稳的。 “不错，你就胆太小，多开几次就没问题了。”林静说了她的经验，她十来岁就摸方向盘了。 还会射击，投掷手榴弹，狙击也练过，但她对当兵没兴趣，她喜欢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林家的女儿比较自由，除了婚事不能自由外，其他都挺好。 “等我赚大钱了，就买辆车天天开。” 江小暖豪情壮志地挥了挥手，八十年代就可以买车了，只是贵得吓死人，一辆普通的桑塔纳就要三十几万，八十年代的三十万，比后世的一千万还夸张。 但八十年代其实有不少人都买车了，这些人个个身家千万以上，改革开放的春风最先吹绿了他们，发了大财，花三十万买辆车小菜一碟。 再过几年又会流行岛国的皇冠，这是现在的顶配，全部弄下来至少六十万，八十年代能开得起皇冠车的，比后世开劳斯莱斯还威风，排场绝对足足的。 林静噗地笑了，有些好奇江小暖是干什么的，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个体户，合法经营，有营业执照的。”江小暖笑眯眯地说，“我爱人是开贸易公司的，什么都卖，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衣食住行，样样都卖，你们要是有好生意，可以和我爱人合作哦，绝对童叟无欺！” “你爱人来这边也是做生意？”林澎突然出声问。 “对啊，做一笔大生意。” 江小暖没说飞机，这可是商业机密，不能说出来。 林澎眼神探究，面有所思，他这趟过来的主要任务，是来帮忙鉴定飞机的，他的工作是飞机设计师，华国目前的航空太薄弱了，只能从别国购买淘汰的飞机学习。 他来这儿就是协助贸易公司的人鉴定飞机的机型，以防对方拿无用的飞机骗人。 他记得那个贸易公司就是海城的，不会正好是江小暖的丈夫吧？ “到了，这儿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林静跳下车，从包里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相片，对面果然能看到隐约的老毛子村庄，风景也很不错，江小暖让林静帮忙照了几张相。 “等洗出来我给你带过去，九月我要去海城上学。”林静笑着说。 “上大学？你是哪所学校？”江小暖有些意外，林家人竟然在海城上大学，照理应该是清大京大吧。 “FD大学，开学后我找你玩，你带我去逛街，尽地主之谊。” 江小暖眨了眨眼，这个世界果然小得可怜，转来转去转一块儿，见她笑得古怪，林静问她笑什么。 “咱们以后是校友了，我也是FD大学的新生，九月开学报道，你是哪个系？”江小暖忍笑道。 轮到林静愣住了，半晌才哈哈大笑，“真是巧了，咱们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我是外语系的，你呢？” “确实挺巧的，我也是外语系，没准咱们能分到一个班。” 江小暖不意外了，就算她和林静分一个寝室她都不奇怪了，没准她重生后，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呢，知道她缺啥，就特意送了林静和她当校友。 “可能还能分一个宿舍呢，咱们这缘分也太深了，幸好我不是男的，否则你不嫁给我都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了。” 林静爽朗大笑，还开起了玩笑。 “你就算是男的我也不嫁，我老公是这世上最好的，我只喜欢他。”江小暖半开玩笑地说，表明了态度。 林静愣了下，便笑了，“那我更要认识你老公了，怎么就让你死心塌地了，是不是貌比潘安啊？” “在我心里比潘安还好看。” 江小暖大大方方地夸老公，一点都不害羞，林静被她逗得乐死了，但两人的关系也近了不少，她喜欢江小暖的性格，太合她胃口了。 “回城吧，中饭让我老公请客。” 江小暖看了下时间，十点半了，回城正好赶上中饭，介绍陆寒年和这对兄妹认识。 回去还是江小暖开车，她已经驾轻就熟了，开得很稳，可开到一片杨树林时，一个人突然闪了出来，差点撞到车子，江小暖吓得赶紧踩刹车，魂都快吓没了。 “哎呦……脚撞断啦……要死人啦……” 闪出来的是个男人，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听声音有点熟悉。 江小暖冷笑了声，荒郊野外都有碰瓷的，真是见鬼了，不过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没急着下车，但林静却忍不住了，推开车门就下去骂了。 “你自己突然撞上来找死，我们已经紧急刹车了，根本没撞到你，你嚎什么嚎？” “赔钱，腿让你们撞断了，赔二百块！”男人低着头嚷嚷，江小暖微微皱眉，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熟悉？ 林静也是爆脾气，看到这男人的无赖样，气得抬脚就要踹，可她才一抬起脚，七八个男人就从杨树林钻出来了，个个都嬉皮笑脸的，一副混混样儿。 第544章 孙碧莲的报复 “大妹子，你撞了人咋能不赔钱呢，你不能不讲道理啊，我这兄弟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三岁小儿，他这腿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误工费，营养费，还有家里那么多人要吃喝，二百块要的不多吧？” 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獐头鼠目，一脸猥琐样，他是参城有名的混混，名叫许三儿，帮孙碧莲干了不少缺德事儿。 其他几人都是许三儿的手下，也干了不少恶事，那个红裙姑娘的惨死，就和他们几个有关。 许三儿以为林静就是孙碧莲要搞的女人，孙碧莲和他说了是哪个招待所，让他去招待所堵人，还说身材高挑，相貌漂亮，打扮时髦，二十来岁光景。 这些都和林静对上了，许三儿便冲林静嬉皮笑脸起来，眼神露骨，已经把林静当成盘里的菜了。 至于车上的林澎和江小暖，他们压根没放在眼里，林澎一看就是个白面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 另一个女人要是长得丑，也一道弄死，漂亮的话，就便宜他们兄弟几个了，今天真是美的很，买一送一啊！ 林静察觉到了不对，警惕喝问：“谁派你们来的？” “妹子别怕，我们都很温柔的，先叫声哥哥来听，叫得好听，三哥好好疼你！” 许三儿嬉皮笑脸的，眼神更加露骨了，在林静身上扫来扫去。 林静沉下了脸，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纪家，可她这次行程是隐密的，纪家肯定没这么快的手脚，而且参城是林家的地盘，谁特么吃了熊心豹胆，敢在参城对她动手？ “你们知道我是谁？孙振兴认识吗？居然敢打我的主意，活不耐烦了？”林静怒斥。 许三儿愣了下，随即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妹子你真聪明，知道拿孙振兴吓唬咱们，哈哈……大妹子你聪明是聪明，就是运气不太好，知道是谁让我们来的不？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孙大小姐，不是活不耐烦了吗？” 江小暖也下车了，听了这话，便明白这些人找错人了。 “孙碧莲让你们来的？”江小暖大声问。 许三儿眼睛都直了，这另一个姑娘更漂亮啊，只看一眼骨头都酥了，今天这是啥好日子，过瘾啊！ “妹子……你真漂亮，哥哥来疼你了！” 许三儿忍不住了，也不想废话，朝江小暖扑了上来，其他兄弟们都乐呵看着，等老大吃了肉，他们就能喝汤了。 今天有俩呢，够他们喝了。 地上的男人抬起头，认出了江小暖，一下子就傻眼了。 难怪刚刚在招待所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怎么会是这位柳大仙？（蛇仙） 他可不敢招惹这大仙儿。 男人正是林二狗，他来参城投奔同乡许三儿，刚来就派了任务，让他盯梢江小暖，只不过他胆子小，全程都没敢抬头，只听了个声音，在招待所压根没认出来江小暖。 旁边的几个混混还以为他美傻了，笑着说：“二狗你运气真好，一来就摊上了美差，今天这俩女人都是极品啊，老大吃完肉，咱们就能喝汤了。” “别……那娘们不好惹。” 林二狗小声提醒，有点后悔了。 他就不该来投奔许三儿的，他虽然是二流子，可做事也是有底限的，伤天害理的事不能干，碰个瓷啥的他愿意，占点小便宜也乐意，可这种犯法的事他不能干，要吃枪子儿的。 “娘们而已，等会就让她哭着叫哥哥！” 几个混混猥琐大笑，迫不及待想征服江小暖和林静了，这种事他们干的多了，再烈性的女人都能被征服，女人嘛，永远都不如男人。 “这种事犯法的，要掉脑袋的。”林二狗小声提醒。 “犯个屁的法，知道孙老虎不？在参城，有孙大小姐罩着，咱们就算把天捅了都不怕，而且这俩女人得罪了孙大小姐，咱们替孙大小姐做事，怕个屁！” 几个混混们都一脸无所谓，看着林二狗的眼神十分鄙夷，胆小如鼠的怂货，要不是看在老大的同乡份上，他们才不要和这种怂货当兄弟。 林二狗缩了缩脖子，没敢反驳，但悄悄地退到了后面，一会儿就溜走，还是回老家吧，早知道许三儿干的是这种缺德事，他也不会扒车来参城了。 还不如和两个兄弟一块儿回老家呢。 许三儿一扑过来，林静和林澎都跑了过来，但江小暖动作更快，手里也不知怎的，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刀，正对着许三儿的心口。 “来啊，我好好疼疼你！” 江小暖冷笑，细白的手紧捏着刀，一点都不颤，许三儿吓得紧急刹车，没收住，身子就往后倒，摔在地上。 林二狗突然就松了口气，庆幸自己逃得快，他就知道这娘们不是好人。 “大妹子，刀剑无眼，可不能瞎玩！” 许三儿很快就爬了起来，不再嬉皮笑脸了，冲几个兄弟招了招手，那几个混混都围了过来，把江小暖他们仨包围住了。 “放心，肯定不瞎玩，砍人准头还是不错的，你们替孙碧莲干了不少缺德事吧？去年有个姑娘，长得比孙碧莲漂亮，就被这女人怀恨在心，派人毁了那姑娘的清白，后来那姑娘就跳楼死了，还穿着红裙，你们就不怕这姑娘变成厉鬼来找你们报仇吗？”江小暖冷声道。 远处的林二狗，突然打了个寒战，脖子缩得更紧了，亲娘哎，他最怕这些了，青天大白日的，他怎么越来越冷了呢？ 许三儿连声冷笑，满不在乎道：“谁让那女人得罪了孙大小姐，咱们拿钱办事，要怪就怪那女人命不好，什么红裙黑裙的，老子不信这一套！” “说说吧，你们帮孙碧莲祸害了多少女人？那些姑娘清清白白，什么错都没犯，就被你们这些王八蛋祸害了，你们难道没有妻子女儿吗？做事别太损阴德了，小心遭报应！” 江小暖破口大骂，恨不得拿刀砍死这帮畜生，不过她这些话也是有意说给林静兄妹听的，让他们听听看，孙碧莲那贱人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恶事。 林静兄妹表面上看似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他们不是太清楚内情，只知道孙振兴的妻子女儿做了些过分的事，老爷子才让他们过来打探情况，顺便警示孙家。 可没想到，孙碧莲竟然做出这么些令人发指的恶事，这女人不能留了，否则林家都会被连累。 第545章 寡不敌众 许三儿被骂出了火气，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我们没妻没儿，不怕报应，今天落在我们手里，算你们倒霉，哥几个别愣着，一起上！” “好咧！” 几个混混们兴高采烈，争着抢着扑上来，想抢到头茬。 “畜生！” 林澎脸色铁青，气死他了，可他是白面书生，力气也不大，根本打不过这些流氓，他现在很后悔出门时没听孙建军的话，带上几个警卫了。 “哥你去一边待着！” 林静一把推开了他，还想推江小暖，她一个人就能对付。 “我不用你管！” 江小暖举起了西瓜刀，对着最近的一个混混就砍了一刀，一点都没手软，就算真砍死人了，也有林家人帮忙，肯定不用坐牢。 被砍中的混混嗷嗷地惨叫，声音凄厉，响彻云宵，鲜红的血飙了三米远，身上也都是血，江小暖的刀砍中了这混混的臂膀，西瓜刀特别锋利，一刀下去差点卸了一条胳膊。 躲在杨树林里的林二狗吓得又是一哆嗦，两条腿抖得像筛子一样，一股骚味慢慢散开，这家伙吓得失禁了。 他就知道这娘们不是好人，真敢捅人啊！ 林二狗用力抹了把脸，想现在就悄悄地逃走，但他抬了半天腿，一步都没走出去，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瘫坐在地上，两腿间又骚又臭。 ‘娘哎’ 林二狗叫了声，声音干巴巴的，嗓子眼像是灌了黄连，又苦又涩，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不听两个兄弟的劝，回老家安心种地呢？ 非要扒辆运煤车跑这地府来送死，一路上吃了多少煤灰啊，受的罪就不说了，一分钱没挣着，小命眼看就要没了，他老娘还等着他寄钱回家呢！ 林二狗擦了把老泪，两手用力撑着树，想爬起来逃命，费了吃乃的劲儿，总算爬起来了，然后就看到江小暖又一刀砍了过去，这一刀直接砍人大腿上了，血飙了十米远，都溅到他面前了。 ‘娘哎’ 林二狗一个哆嗦，又吓瘫了，这下再爬不起来了，欲哭无泪地坐在地上，这下他小命肯定保不住了，他还没娶媳妇生儿子呢，他老娘还没抱上孙子呢。 他娘就他一个儿子，他这下死在了异乡，老娘要是有个好歹，谁送他娘上山？ 谁给他娘披麻戴孝？ 一想到这些，林二狗就忍不住掉眼泪，他悔啊！ 这头江小暖和林静两朵霸王花打得痛快淋漓，论武力值是林静厉害，她自小就学武术，和朱古力不相上下，不过她用的是拳头，而且下手有分寸，只把人打晕，不见血。 论杀伤力，则是江小暖更胜一筹。 她的西瓜刀已经砍三人了，地上血糊糊的，她自己身上也溅了不少血，脸上也有血珠子，美丽的脸杀气腾腾，看起来惊心动魄，又让人后背发寒。 许三儿他们几个混混，怎么都没想到，今天遇到的两个漂亮女人，一个比一个狠，难不成他们今天撞上狐仙了？ 在他们老家有五仙的说法，荒郊野外很容易撞上，狐仙和柳仙（蛇），还有黄仙（黄鼠狼）是最多的，这俩娘们比狐狸精还美，很可能就是狐仙啊。 “啊哟……我的手断了！” 一个混混凄厉的惨叫声，让许三儿他们几个齐齐打了个寒战，地上已经躺下四个了，泥土都染红了，江小暖手里的西瓜刀滴答着血，面若寒霜，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样，不对，比修罗还慑人。 许三儿手里捏着把被砍断的匕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也有武器的，个个都带了匕首，可短刀对上西瓜刀，比人家短就不说了，还没人家的刀硬，砍几下就断了。 他奶奶个腿的，这娘们的刀是哪买的，咋这么锋利，真邪了门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晦气死了。 “特么的，老子和你们拼了！” 许三儿被杀得红了眼，想到个好办法，从地上抓了两把沙土，朝江小暖和林静撒了过去，沙土又细又干，风一吹，全都撒在脸上了。 眼睛又刺又痛，什么都看不见了，江小暖暗叫不好，手里的刀朝四周砍着，另一只手则揉眼睛，可身上就挨了一豢，紧接着肚子上又是一脚，疼得她弯下腰，手里的刀都差点拿不住了。 江小暖强忍着痛，朝前刺出一刀，便听见了呼痛声，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刺哪了，但危险解除就好。 “老五！” 许三儿大叫了声，声音惊惶，还有其他几个混混的叫声，江小暖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看样子她这一刀刺得不轻，这个叫老五的混混不会死了吧？ “臭娘们，老子弄死你！” 许三儿又气又怒，这些年在参城无恶不作，只有他们欺凌别人的份，哪吃过这么大的亏，老五都折了，他要替老五报仇！ “都给我站起来，弄死这俩臭娘们，替老五报仇！” 许三儿大叫了声，地上呻//吟的几个混混都起来了，他们被砍中的不是要害处，还有战斗力，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老五，激起了他们的戾气，都朝江小暖和林静围了过来，脸上带着狞笑。 “小暖，小静你们赶紧跑！” 林澎冲了过来，紧抓着木棒，因为太着急，眼镜都掉地上了，他是高度近视眼，没了眼镜就和瞎子一样，没跑几步就摔倒了，十分狼狈。 他挣扎着爬起来，想去救妹妹和江小暖，可眼前一片模糊，连路都看不清，只听到混混们的狞笑，还有浓稠的血腥气。 “哥你开车去找孙建军，赶紧的！” 林静大叫，她眼睛还刺痛着，但勉强能看清了，她哥这白面书生留下来也帮不上忙，还是回去叫救兵的好，这个孙碧莲彻底惹到她了，她绝对要整死这贱人！ “你再撑会儿，我老公肯定快来了！” 江小暖眼睛也好了些，只是还不停流眼泪，身上又挨了几拳，不过她和林静会和了，背靠着背，后方守住，只需进攻即可，减轻了不少压力。 她离开招待所时，给陆寒年留了字条，写清楚是去了边境线，和林家兄妹一块儿，中饭回来一起吃，现在已经快中饭时间了，陆寒年等不到她，应该会来这边找她。 第546章 良心未泯 “我老公很能打的，你撑住！” 江小暖喘了一大口气，全身都疼，脸上也疼，刚才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扇了她一个耳光，不过她还了一刀，只是力气竭了，手都在抖，她怕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特么的，孙碧莲那蠢货真是时刻都在作死，连林家人都敢惹，孙振兴这闺女生得真好，绝对是专门生出来坑爹的。 还是往死里坑的那种。 只要这次能挺住，孙碧莲绝对完犊子，但前提是要抗住，否则她和林静落到这些禽兽不如的畜生手里，下场绝对不会比那个红裙姑娘好多少。 她当然不会寻死，可一想到会被这些恶心的畜生玷污，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宁可死都不要受这份屈辱。 “冲你这句话，我肯定还能撑！” 林静擦去了脸上的血，眼睛被沙土刺激得血红，还在流泪，但气质却变了，多了不少杀气。 “小暖，你往死里砍，砍死了也不打紧，我兜着！” “放心，肯定不给他们留活路！” 江小暖要的就是这句话，一会儿她绝对往心窝捅，捅死一个算一个，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根本就没资格活在这世上。 她这是为地球妈妈减轻负担。 “臭娘们嘴还挺硬，看你们一会儿还叫不叫得出来！” 许三儿狰狞着脸，朝她们一步一步靠近，沾了血的俩娘们更勾人了，血腥气也刺激得他越发疯狂，恨不得现在就成其好事。 反正这荒郊野外没人，就算喊破嗓子都不会有人来，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把人弄死了也没啥。 不过他现在不想弄死了，他要像对付那个红裙娘们一样，享受过了就扔大街上，出口恶气，还能让孙大小姐满意。 从地上爬起来的林澎，摸索着捡到了眼镜，他犹豫了几秒，便转身朝车子跑去，小静说的对，他过去也帮不上忙，还是回去叫救兵的好。 “拦住那男人，别让他跑了！”许三儿喝道。 林澎心里一慌，用尽全力往前跑，可他打小就身子弱，头脑发达四肢薄弱说的就是他，否则他也不会是林家唯一走科研之路的子弟了。 “跑得比乌龟还慢，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废物！” 一个混混轻松地抓住了林澎，拿绳子绑住了他，扔在了一边，林澎绝望闭眼，无比厌弃自己，他真是个废物啊，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拖累亲人。 林静心沉到了底，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江小暖的老公了，否则她和江小暖只怕难逃毒手，清白不保，还可能丧命。 她还没活够，更不想被这群恶心混混们污辱。 林子里的林二狗十分纠结，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去救人，真要眼睁睁看着两个大姑娘受欺负？” “不能去，赶紧逃，这事和你没关系，去了就是死！” 林二狗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为什么要让他面临如此艰难的选择？ 他从小到大，连一加一都没整明白过，现在这情况太难了，他吃不消啊！ 不救人良心不安，去了怕小命不保，咋办？ 苍天大地哎，给个指示吧？ 林二狗从兜里摸出了一枚一分钱钢镚儿，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心里默念着：“字朝上救人，朝下逃命，老天爷，我听你的啊！” 将钢镚朝上用力一扔，眼睛直愣愣地随着钢镚走，空中白光一闪，钢镚掉在地上了，他手脚并用朝钢镚爬了过去，想看看字朝哪儿，可看到钢镚后，他便傻眼了。 老天爷是啥情况？ 救还是不救？ 钢镚直愣愣地插在泥土里，不朝上也不朝下，朝了个寂寞，林二狗咬紧了牙，将钢镚挖了出来，念念有词，“老天爷，刚才你肯定是打盹了，再来一回啊，这回我还听你的，要是你再打盹，我就逃命去了，你可别怪我！” 林二狗又扔了一回，这回老天爷没打盹，给他指示了，字朝上，阳光照射在钢镚上，反射出来的光，都照在了林二狗脸上，眼前一阵恍惚。 耳边传来了许三儿他们的狞笑声，还有江小暖和林静的骂声，林二狗激灵灵地抖了抖，大白天只觉得阴气森森的，他娘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二狗子，你出门在外，千万不能干丧良心的事，娘不指望你大出息，可你不能干缺德事，听到了没？” 林二狗又打了个寒战，下定了决心，他娘的，今儿个就豁出去了！ 大不了一条命，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士气大涨的林二狗，从地上捡了根粗木棍，视死如归地出去了，先去给林澎解开了绳子，“你赶紧去叫人，别拖，老子的命可在你手里捏着！” 林澎十分意外，但却万分庆幸，混混中也有良心未泯的。 “谢了，你不会后悔的！” 林澎简单道了谢，匆匆上车，发动了车子便开走了，许三儿他们察觉到时，车子已经开远了。 “M的，那男的怎么跑了？谁放走他的？”许三儿大骂。 “三哥，是二狗子这王八蛋！” “林二狗你犯什么混？你想死不成？” 许三儿破口大骂，他看在同乡的份上收留林二狗，可这王八蛋却在背后捅他刀子，特么的，他要弄死这忘恩负义的兔崽子！ “三哥，咱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我娘不让我干缺德事！” 林二狗刚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就没了，颤抖着身体和许三儿对峙，手里的木棍都快掉地上了，这副怂样让几个混混一阵嘲笑。 “你还没断乃呢，还听你娘的话？瞧你这怂包样儿，老子先弄死你！” 许三儿狞笑着走了过来，又冲几个兄弟喝道：“打晕这俩娘们，带回去！” “好嘞，今晚有乐子了！” 几个混混都笑了，精神大振，他们也不怕林澎回去叫救兵，有孙大小姐罩着，参城就是他们的后花园，就算闹翻天都没啥。 林二狗吓得转身就跑，他肯定打不过许三儿，他现在后悔死了，老天爷是想玩死他啊，他就不该扔钢镚儿，只当啥都没看见，逃走不就完事了嘛。 第547章 陆寒年来了 “三哥，你忘记小时候我娘给你吃的粘豆包了？那粘豆包可救了你的命，你不能忘恩负义！” 林二狗边跑边叫，希望许三儿能看在多年前的一只粘豆包的情分上，饶他一条小命。 “要不是那个粘豆包，老子能收留你？老子最恨叛徒，林二狗，你犯了老子的大忌，放心，看在你娘的情分上，老子留你一条全尸！” 许三儿笑得更加狰狞，那破豆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还记得呢，收留林二狗也是看在他身强力壮能打架，可谁知道竟是个不中用的怂包货。 江小暖和林静有了些许喘息，但危险并未解除，不过她们安心了不少，林澎开车回去叫救兵了，她们只要再多撑会儿，就能获救。 林澎踩油门到底，风在耳边呼啸着，他以前开车很稳，速度也慢，可现在他却加速到了极限，希望妹妹和江小暖能坚持，等到他搬来救兵。 “你怎么开车的？”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还有怒骂声，是孙建军。 他的车上还坐着陆寒年和周野，今天他们仨一块出去办事，回招待所时，陆寒年看到了江小暖留的字条，就要过来接媳妇，孙建军和周野在路上还笑话他片刻都离不开媳妇。 “我媳妇得罪了你那个妹妹，我担心她会出事。”陆寒年解释，心里一阵慌。 他后悔今天出门了，应该留下来陪媳妇的，他留了纸条，让江小暖待在招待所别出去，就是担心孙碧莲报复，却没想到江小暖会和林家兄妹出门。 陆寒年没和孙建军说林静兄妹，他得当作不知道那俩兄妹是林家人，不过他又放心了些，有林家兄妹在，孙碧莲应该不至于会乱来吧？ 孙建军却笑他瞎担心，“我那妹妹昨天才被老头子教训了，林家人也在，就算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个时候闹事，放心吧，你媳妇肯定不会出事。” 陆寒年微微皱眉，心里还是有点慌，没看到媳妇就放心不了，去边境线的这条路越开越荒凉，一个人都没有，要是有人在这边为非作歹，谁都看不见。 一路上，陆寒年紧张的样子，让孙建军也有些急了，便也提速了，然后就差点和对面一辆疯狂的车子迎头撞上。 幸好孙建军反应快，及时踩了刹车，否则车子撞上，只怕小命都没了。 “你赶去投胎……咦……林澎？你怎么了？” 孙建军怒气冲冲地跳下车，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大白天飚车，然后就认出了林澎，狼狈不堪的样子，像是被人蹂躏过一样，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林澎要是在参城出事，他们孙家可就真完了，这比孙碧莲捅的篓子大多了。 “快……快去救小静，快点儿！” 林澎大喜过望，老天爷开眼了，半路上竟遇到孙建军了。 孙建军的脑门更紧了，林静有危险？ 尼玛！ 哪个龟孙在他的地盘闹事？ “林澎你别急，我现在就赶过去！” 孙建军着急忙慌地跳上车，情急之下，没注意到陆寒年的脸都黑了，他不知道林静兄妹和江小暖是认识的，陆寒年却知道，还知道江小暖和这对兄妹去了边境线。 显然暖暖遇到危险了！ “我来开！” 陆寒年二话不说就抢过了方向盘，一脚将孙建军踹到了旁边副驾驶，孙建军还没反应过来，车子一个加速，他便撞了上去，然后就是疾风呼啸，脸上的肉都吹得变形了。 他也是头一回才知道，原来他这破车还能开这么快。 他心脏都快吹出来了！ 特么地，他居然还晕车，以前怎么不知道有这毛病。 操！ 一会儿逮了那群王八蛋，他绝对要毙了这群龟孙不可，一个都不留！ 江小暖和林静已经精疲力竭了，身上又多了些伤，全靠一股气强撑着，但还是被许三儿他们抓住了，拖着她们往树林里走，穿过树林是村庄，还有山，是许三儿他们的窝点。 “臭娘们，老子一会儿就让你快活！” 许三儿抽了江小暖一巴掌，还是不解气，他身上被刺了一刀，不是要害，可也流了不少血，又痛又恼，这次折损太大了，老五还受了重伤，光是兄弟们的医药费都要不少，他一定要好好折磨这俩臭娘们。 江小暖两边脸木木的，咬着牙不吭声，她在观察周围环境，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逃。 林静也没吭声，表情很平静，而且她还悄悄拆了手腕上的一串珍珠链子，走一段路，就扔下一粒珠子。 “三哥，这俩娘们不哭也不叫，咋感觉渗的慌！” 有个混混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俩娘们和以往的女人不一样，那些女人被抓后，都是哭着求饶，特别害怕的样子，他们看着可得劲了。 可这俩娘们一声不吭的，打架还贼彪，他总觉得哪不对劲。 “吓傻了呗，赶紧的，到咱们地盘就没事了！” 许三儿满不在乎，他压根瞧不起女人，再厉害的女人也得在男人面前服软，这俩娘们是烈性了点儿，可不照样被他们打趴下了，哼，女人就是不如男人，要不然咋都想生儿子呢！ 其他混混们也是这样想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挂了彩，有的轻有的重，一路上骂骂咧咧的，恨不得就地办了江小暖她们出气。 “三哥，这叛徒怎么办？” 有人问起了林二狗，他也被逮了，狠狠揍了一顿，没个人样了。 许三儿阴渗渗地笑了，笑得林二狗全身都哆嗦，不住打摆子，他真的好后悔，为什么要当英雄？ 他林家祖坟别说青烟，连青蒿都没长过，唉！ “弄回去扔山上喂狼！”许三儿阴森的声音，终于让林二狗瘫在了地上，面如土色，眼神绝望。 “连娘们都不如，起来！” 有人使劲踢了脚，可林二狗已经吓傻了，哪还起得来，许三儿眼里射出杀气，举着从江小暖那儿抢来的西瓜刀，朝林二狗捅了过去。 “啊哟……许三儿你个忘恩负义的黑心王八蛋，你还真砍啊，当初我娘就不该喂你豆包，喂狗都比你强，狗还知道报恩呢，你个畜牧不如的黑心货，你不得好死，你天打五雷轰，你生儿子没P眼，你个缺德冒烟的玩意儿……” 林二狗吓得一个打滚，避开了刀子，腰不酸腿不软了，跑得贼快，边跑边骂，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到了追上来的陆寒年几人耳里。 第548章 老公，他们欺负我 “就是这人放了我，良心未泯。”林澎听出了林二狗的声音。 “林静肯定在前面，妈拉了个巴子的，老子饶不了他们！” 孙建军精神大振，心也落了地，看情况林静应该还没遭毒手，要是林静出了事，孙家在参城就甭想再待了，回家种地瓜去吧！ 许三儿他们几个哪料到，身后有人会追上来，他们不认识林静兄妹，还以为只是来这边玩的游客，或许身份不一般，毕竟能开得起小车，绝对不是普通家人。 但这些年作威作福惯了，就算捅破天，都有孙碧莲兜着，屁事没有，许三儿他们的胆子也肥了，甚至有种错觉，在参城他们就是天，天皇老子来了都得低头。 所以他们压根没把林静兄妹放在眼里，家世再好也没用，参城是孙家的地盘，就算是龙，来了参城也得盘着当泥鳅。 几个混混说着荤话，不堪入耳，声音还很大，陆寒年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了，听到这些脏话，脸黑成了炭。 孙建军已经忍不住要拔抢了，但被林澎拦住了。 “抓活的，审出幕后主使者。”林澎斯文俊秀的脸冰寒冷漠，孙建军心里一咯噔，有了不详之感。 不会是他家那个不省心的干的吧？ “必须审，我倒要看是哪个王八蛋，这事交给我了，三天内肯定给你答复！”孙建军一口应承。 确实要给林家满意的答复，林静兄妹在孙家的地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差点送命，他都不敢去想林老爷子发怒的后果。 希望这把火只烧孙碧莲母子仨，别波及孙家。 陆寒年已经抄到许三儿他们后面了，江小暖有所感觉，扭头就看到了自家老公，绷紧的弦顿时松了，两腿发软，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林静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受伤太重发作了，想过来扶她，被旁边一个混混踢了脚，“臭娘们别装死，赶紧起来！” “老公，他们欺负我，还欺负我朋友！” 江小暖突然叫了起来，林静愣了下，随即大喜，扭头朝后看，正巧看到陆寒年干净利索地卸下了一个混混的两条胳膊，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她这新朋友的老公确实很能打啊！ 绝对是B队练过的，否则没这么好的身手。 孙建军和周野也赶过来了，三个正规军对付几个杂牌混混，自然不费吹灰之力，没多会儿就将许三儿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陆寒年出手最狠，不仅卸了胳膊，连两条腿都卸了，四仰八叉地瘫在地上，疼得晕都晕不了，恐惧地看着这三个从天而降的杀神。 “谁打的？” 陆寒年看到了自家惨不忍睹的媳妇，脸上有巴掌印，身上还有脚印，甚至还有血，要不是林澎说要活的，这几人现在肯定都没命了。 “他们都打了，打我脸，还踹我，疼死了。” 江小暖委屈巴巴地告状，旁边的几个混混看得傻眼，这和刚才凶神恶煞的彪悍样完全不一样啊，这臭娘们怎么不说砍了他们好几刀呢？ “我帮你打回来！” 陆寒年柔声哄着，转身森冷地看着许三儿他们，身后江小暖还说道：“打重些啊！” “好，留他们一口气！” 混混们眼前一黑，好想就地昏死过去，可身上太疼了，他们想装死都装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寒年跟修罗一般，一步步靠近。 “知道我们是谁的人不？是孙大小姐让我们干的，这俩女人得罪了孙大小姐，我们奉她的指示干活，你要是敢动我们，小心孙大小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许三儿抬出了孙碧莲，他不认识孙建军，但孙建军穿着制服，他以为是孙振兴的部下，想着抬出了孙碧莲，这些人应该不敢动他们了。 孙建军面色大变，心像是被万年寒冰扎了个透，果然是他那该死一万遍的妹妹干的，这小贱人是惟恐天下不乱，还要作死添几把火。 林澎冷笑了声，嘲讽道：“你妹妹好大的威风，草菅人命，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她以为她是谁？参城的天不成？” “林三公子你别生气，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们兄妹交待，放心，我肯定不会饶了孙碧莲，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孙建军表明了他的态度，心里却松了口气。 林澎只提了孙碧莲，没提孙家，就说明他没想和孙家对抗，这事就好办了，反而对他有利，正好趁此机会弄残孙碧莲。 “我等着！” 林澎脸色依然很难看，今天险象环生，妹妹差点就清白不保了，他的气没那么容易消，这事他必须打电话和老爷子汇报，孙碧莲这女人太猖獗了，必须严惩！ 还有孙振兴，既然老糊涂了，那就退位让贤吧，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许三儿他们几个都傻了眼，就算他们再蠢，也听出不对劲了，孙碧莲好像兜不住他们了，这几人的口气比孙碧莲还大。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先带回去，我立刻审！”孙建军说完，看向林澎。 林澎微微点头，孙建军松了口气，朝许三儿踢了脚，怒喝道：“王八犊子，给老子等着！” 这些人肯定不能活了，他知道孙碧莲手下有一帮混混，替这贱人干了不少缺德事，显然就是许三儿这帮人，就凭他们犯下的恶，枪毙十回都不多。 跑到远处的林二狗，被周野捆了起来，嗷嗷大叫，“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还救了你们的人呢，我真没干缺德事，顶多就是摸摸娘们屁股，嘴上占点便宜，真的……我要是骗人，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林二狗赌咒发誓，力证自己的清白，心其实有点虚。 他没说实话，其实他还偷看寡妇洗澡了，不止一回，还摸过女人的月匈，他不敢说，怕罪定得更大，以前有个二流子前辈教过他，绝对不能坦白，坦白得越多死得越快，嘴必须严。 “他和我们一伙的，我们一起干了不少事，啥事他都有份。”许三儿突然说了句，阴渗渗地看着林二狗。 他就算死了都得拉个垫底的。 第549章 鬼门关溜达了圈 “许三儿你个黑心肝的，我昨天才投奔你，啥时候和你干缺德事了，老子以前都在京城混，参城昨天刚到，头一回来，我要知道你干的是这伤天害理的事，肯定不找你，你特么别害老子，我娘当年那个豆包白瞎了，喂猪喂狗都比喂你强……” 气急败坏的林二狗跳起三尺高，破口大骂，不带这么坑人的，他虽然不是好人，可也不是坏人啊，更没那么胆子干恶事，顶多也就摸摸屁股偷看洗澡这点胆子了。 “你有证据证明你是昨天来参城的？你的火车票呢？介绍信呢？”许三儿冷笑质问，知道林二狗拿不出来。 林二狗一下子噎住了，神情慌张，额头流下了豆大的汗，这下死定了，他哪来的火车票，更没有介绍信，他压根没买过过火车票，都是扒火车闯荡江湖，连火车票啥样都没见过。 “我……我没买过火车票，我都扒车，也没介绍信！” “谁信你？”许三儿冷哼了声，心情好了不少。 他是活不成了，可这龟孙也活不了，临死还能坑一个，不赔本。 “我信！”江小暖大声说道。 林二狗如闻天籁，眼睛亮晶晶的，感激涕零地看着江小暖，两条腿一软，便不受控制地跪下去了，“以后我跟你混了，你就是我姑奶奶，大仙儿！” 江小暖嫌弃地瞪了眼，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根儿没坏，尚能拯救一下，否则她也懒得救这家伙。 “我和他在京城火车站见过面，检票时他想调戏我，被铁路公安带走了。” 江小暖话音一落，林二狗就感觉到了冰寒的视线，冻得他牙关打架，是来自陆寒年的深渊凝视，他缩紧了脖子，头也不敢抬，连声说道：“我鬼迷心窍了，以后我再不干这混帐事了，我要是做不到，就让柳大仙吞了我……” 林静兄妹也认出了林二狗，难怪看着面熟，不过当时在京城火车站，他们和林二狗没正面接触过，只看了个背影，是以一时间没认出来，现在听江小暖一说，他们就想起来了。 “我也能证明，当时我们也在候车室，确实就是他。”林静兄妹异口同声道。 林二狗长松了口气，就像去鬼门关溜达了一圈，终于回人间了。 他娘说的没错，人果然不能干缺德事，会有报应的。 这些年他其实也做了些好事，比如搀扶瞎子过马路，给无儿无女的老太太老大爷送点吃的，还帮受虐待的孩子教训后妈…… 林二狗躺在地上，面朝阳光，咧嘴笑了。 以后他还是会偶尔做点好事的，但要是遇到漂亮娘们，屁股还是忍不住要摸的，连娘们屁股都不摸的二流子，不是正经二流子，他不能辱没二流子的名声。 许三儿他们几个混混被塞到了车上，林二狗本来是有资格坐的，可他尿裤子了，一股骚臭味，孙建军嫌弃他，让他去后面和许三儿他们作伴了。 江小暖先回了招待所，林静兄妹则回了孙家，许三儿他们几个，被孙建军带回去了。 泡了个热水澡后，江小暖感觉舒服多了，但身上还是疼，有好几块淤青，看着触目惊心。 陆寒年从孙建军那儿弄来了上好的伤药，看到自家媳妇身上的伤，他又黑了脸，又是气愤又是自责，一声不吭地抹着药。 “其实不疼了，他们伤的更重，我砍了好几刀呢。” 江小暖安慰他，但陆寒年上药的力气稍大了些，她便忍不住叫了声，脸也肿了，嘴角还有裂痕，看起来就很惨的样子。 “以后没我陪着，不许四处乱走。” 陆寒年放柔了力道，参城这边不同海城，乱的很，他现在都还后怕，要是今天晚去了一步，江小暖会遭遇什么？ 根本不敢想。 “我听话，以后肯定不乱走了，今天我本来想着，有林家兄妹在，应该不至于出事，哪知道孙碧莲那么胆大，连林家人都敢动。” 江小暖表现得很乖，老公都生气了，她肯定要乖一点，而且她也吓到了，肯定不会再乱跑了。 “孙碧莲不知道你会和林家兄妹在一起，凑巧撞上了。”陆寒年冷笑。 江小暖眼睛一亮，神情欢喜，“孙碧莲这次肯定在劫难逃了，林家不会放过她的。” 陆寒年也这样想，孙振兴惟林老爷子马首是瞻，林静兄妹这次吃了大亏，林老爷子应该不会轻饶了孙碧莲。 孙家 孙碧莲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昨天被孙振兴打了一巴掌，她还窝着火呢，她爹要是不好好哄她，她肯定不会原谅老头子的。 早饭没吃的孙碧莲，窝在房间里吃饼干，还在等许三儿他们的好消息，早上她抽空给许三儿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人去教训江小暖，现在都中午了，应该成了吧？ 许三儿办事她是放心的，这些年合作无间，帮她教训了不少人，想到嚣张的江小暖，会被七八个二流子凌辱，还被扔去最热闹的大街，孙碧莲就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在床上欢快地滚了滚。 不识好歹的贱人，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参城就是她自个家一样，就算她捅破天了，她娘都会替她补上，贱人别想活了。 “碧莲，你是不是给许三打电话了？” 孙母推门进来了，神情惊慌，脸上还有昨天的巴掌印。 “嗯，让他教训个贱人。” 孙碧莲轻飘飘地说着，一脸无所谓，还往嘴里塞了块饼干，嚼了几下嫌弃皱眉，冲孙母嚷道：“老头子在家没？让阿姨给我煮碗饺子，饿死我了。” “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昨晚怎么和你说的，这些天安分守己待家里，别出去惹事，我的话你全当耳边风了？” 孙母气得只想吐血，她怎么生出了这么个四六不通的东西出来，儿子比这死丫头懂事多了。 “妈你干嘛啊，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个贱人而已，以前又不是没做过，你大惊小怪的干啥呢！” 孙碧莲没好气地白了眼，一个外地的小贱人有什么好怕的，死了都没人知道，神不知鬼不觉的。 第550章 雷霆之怒 孙母气得眼前阵阵发黑，身体颤抖，脸色也越来越白，她很想给这逆女一巴掌，可气得手都抬不起来，没有一点力气。 看到她这样子，孙碧莲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压根没想过会出事，从小到大，她在参城胡作非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没出过事，参城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这儿，连老天爷她都没放在眼里。 “妈你干嘛啊？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气的，只不过是个外地来的小贱人而已，你着急上火啥啊？” 孙碧莲没好气地呛了句，起身下床，肚子饿死了，她要去找阿姨煮点饺子吃，但没走两步，就被孙母拽住了，一巴掌抽了过来。 “你个狗屁不通的蠢东西，我让你安分守己在家待着，你根本不听，你知不知道你捅破天了？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来！” 孙母咬牙切齿地骂，又抽了一巴掌，手都麻了，可还是不解气。 她现在担心的不是这蠢货的命，而是儿子的前途，比起这蠢女儿，她更在意的是儿子，母凭子贵，只要儿子有出息了，她这当娘的才有地位。 而且儿子那么优秀，比这蠢货强百倍，想到儿子的前途就要断送在孙碧莲手里，孙母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掐死这孽障，往日的疼爱也荡然无存。 没出事时母慈女孝，现在她只想保住儿子，这孽障的死要是能平息林家的怒火，她肯定双手送上，眉毛都不眨一下。 “妈你抽什么疯？我捅什么天了？不就是弄死个小贱人吗？以前又不是没弄过，你哪回都没说，这次你打我干什么？” 孙碧莲脸上火辣辣地疼，孙母留着长指甲，勾破了她脸上的皮，有一处还勾到眼角了，差点抠到眼珠子，孙碧莲又委屈又生气，她娘莫不是被老头子打昏头了？ 只不过对付一个不识好歹的小贱人而已，以前搞了不知道多少个，她娘每次都没说啥，还帮她擦屁股，擦得干干净净，一次都没指责过她，肯定是被老头子打了一耳光，气糊涂了。 “老糊涂打你又不是我的错，你有火朝老糊涂撒去，拿我撒气算什么本事！” 孙碧莲避开了孙母的又一巴掌，骂骂咧咧的，私下她和孙母都叫孙振兴为老糊涂，没有半点尊敬。 “咣当”一声巨响。 房门被踹开了，黑着脸的孙振兴站在门口，眼神含煞，到底是上过战场的，就算糊涂了些，可一旦发怒，气场绝对不一般。 孙振兴身后是孙建军，他衣服都没换，安顿好林静兄妹后，就急匆匆地去找老头子告状了，孙振兴起初还不信，可听到许三儿他们几个混混的交待，由不得他不信。 再看到林静兄妹的狼狈样，孙振兴灵魂都快出窍了，后怕的要死，幸好这兄妹俩只是有惊无险，如果真落到这帮混混手里，只怕他这条老命都赔不起。 “孙伯伯，这件事我要如实和爷爷汇报，走司法程序吧。”林静兄妹如是说。 他们不会饶过孙碧莲的。 虽然事后他们了解清楚了，孙碧莲要对付的不是他们，而是江小暖，他们只是倒霉恰好碰上了。 但他们还是很生气，江小暖什么错都没有，她凭什么要让出老公？ 而且陆寒年对孙碧莲毫无意思，完全是那贱人一厢情愿犯贱，真把自己当成皇帝女儿了，哼，参城可不姓孙。 当着孙振兴的面，林静直接打给了林老爷子，她虽是孙女，可和老爷子感情很好，听到孙女差点清白不保，而且出自他最信任的老部下女儿之手，林老爷子又在电话里痛骂了孙振兴一顿。 “你好威风啊，养了个有出息的女儿，连我的孙女都敢动，真有出息啊，孙振兴，当初我就不该救你个蠢货，一炮弹炸死你得了，也省得你生出那么个畜生，来祸害我孙女！” “我错了……我定会严加教训那小畜生！” 孙振兴吓得冷汗淋漓，额头不断流下汗，眼睛都糊住了，手上也是汗，话筒都差点拿不住滑了，林老爷子很少动怒，但一旦动怒，就是雷霆之怒，他知道，这一回那小畜生是真的捅破天了。 “新帐老帐都一起清算，你看看今天的京城日报，纪家的那个小记者，都指名道姓了，要不是我压着，大老板现在已经看到了，孙振兴，你这些年真有出息了，翅膀硬了啊，我的话你也听不进了。” 林老爷子面前摆着一份今天的京城日报，头条正是红裙女孩的那件事，纪丹的文笔相当犀利，因为纪老爷子开了金口，纪丹一点顾忌都无，洋洋洒洒地写了一个大长篇，前因后果交待得清清楚楚，就连红裙女孩跳楼时的心理描绘，也写得特别细腻。 很多百姓看了后义愤填膺，对孙碧莲深恶痛绝，还有包庇孙碧莲为非作歹的孙振兴，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京城的茶馆和饭店，还有胡同，处处都有人在议论这件事。 孙振兴腿都软了，他最敬佩的就是林老爷子，现在老领导却说出这些话来，明显是真的生气了，孙振兴宁可林老爷子痛揍他一顿，也听不得这样的话。 “我的命是您救的，这辈子我都是您的人，您现在叫我去死，我孙振兴眉头也不眨一下，您别说这样的话，我听了难受。” 一个头发都花白的大男人，像小孩一样嚎啕大哭，林静兄妹都看傻眼了，根本没想到孙振兴会来这么一招。 林老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有很多部下，但孙振兴却是最忠心的，这也是他把孙振兴安排在参城这么重的地方的原因，尽管孙振兴能力欠缺了些，可他要的是忠诚。 其他人他不放心，孙振兴却可以放一百个心。 这些年都安然无恙，孙振兴确实没让他失望，可哪成想这蠢货却养出了那么一个孽障，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幸好现在还没酿成大祸，还来得及补救，纪家的如意算盘别想得逞。 第551章 抽打这对贱人母女 “你的女儿你看着办吧，我再信你最后一次！”林老爷子说了这么句话，就挂了电话，让孙振兴自个处理这事。 其实孙碧莲这事，说起来是很气人，可在老爷子看来，其实是件小事，如果不是差点害到了林静兄妹，他也不会如此震怒。 至于那些被孙碧莲祸害过的姑娘们，林老爷子当然也生气，但比起和纪家的争斗来说，这些都不算大事，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说句不好听的，纪家偷鸡摸狗的事也不少，阿大别笑阿二，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挨了训的孙振兴，便赶来找孙碧莲了，在门口就听见了母女俩的谈话，听到当成眼珠子一般疼爱的女儿，张口闭口都是老糊涂，还说了那么些大逆不道的混帐话，孙振兴气得七窍生烟，血管都快爆了。 他更寒心的是这个女儿的冷血无情，背后对他这个老子没有一点尊重，这都是他那个好老婆教的啊。 当他面小意奉承，百依百顺的，背后却教女儿叫他老糊涂，这贱人前后两张脸，演的一出好戏，他被骗了这么多年，确实是个老糊涂。 “老……老孙，我……我在教训碧莲，她太不像话了！” 孙母最先反应过来，把自己撇开了，如今之计，只有舍掉女儿，保住儿子，幸好林静兄妹没真的出事，林家应该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爸……爸……” 孙碧莲就算再蠢，也明白真出事了，以前她不管做什么事，老头子都是不闻不问的，而且老头子很忙，从早到晚都看不到人，白天几乎不在家，也很少来她房间。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么个畜生不如的女儿！” 孙振兴一巴掌抽了过去，他的力气比孙母大多了，还用了十成力，一声惨叫，孙碧莲摔到了地上，嘴角流了不少血。 “爸……你……” 孙碧莲一张嘴，就吐出一口血，还有两颗大牙，耳朵也嗡嗡嗡地响，活了二十年，她连手指头都没挨过，这两天却接二连三地挨耳光，她这是招什么晦气了？ “老孙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我帮你打！” 到底是亲生的，孙母还是有些不忍心，就劝孙振兴歇着，她动手总比这老头子动手强，老头子跟土匪一样，真会打死女儿的。 “滚！” 孙振兴一脚踹了过来，正中孙母小腹，孙母像沙包一样撞到了墙壁上，眼睛一翻白，晕死过去。 孙建军赶紧低下头，强忍着才没笑出声，今儿个真是好日子啊，回头要给他娘上三柱香，再烧多一些金元宝，让他娘在下面过得快活。 “爹，您别气坏了，碧莲这次是真做错了，要不是我今天鬼使神差地想去边境线转转，林静兄妹只怕就要完犊子了，您是不知道，我过去的时候，情况有多么危急，许三儿那王八蛋都要扒林静衣服了……” 孙建军嘴上虽劝着，可不知不觉就开始火上浇油了，当然也没忘了给自己揽功，孙振兴的脸越来越黑，额头青筋鼓胀，像蚯蚓一样突突地跳，牙齿咬得咯咯响。 “孽障！” 孙振兴走到孙碧莲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拳打脚踢，完全不顾孙碧莲的惨叫嚎哭声，孙建军还在劝：“爹，您可不能生气啊，碧莲你也真是的，知道爸爸血压高，还做那些混帐事惹爸爸生气，知道林静兄妹是什么人吗？他们是京城林家人，连咱爹都要对林家人恭恭敬敬的，你却狗胆包天去毁林家姑娘的清白，你是看不得咱爹过得舒坦吗？” “碧莲你快给爹磕头道歉，你怎么没听见啊？赶紧跪下，你还不服气？是怨爹打你了？” “爹就算打死你都是轻的，这个家爹就是天，他说的就是真理，我们当儿女的半句都不能反驳，碧莲你还翻白眼？你要气死我了，你是非要毁了我们孙家才甘心啊！” 孙建军每说一句，孙振兴的脸就黑一分，嘴唇不住哆嗦，额头的青筋跳得更厉害了，让人担心会不会爆了。 “孽障，畜生！” 孙振兴踢了几脚，孙碧莲变得鼻青脸肿，像死尸一样瘫在地上，全身都疼，耳边是孙建军咋咋呼呼的话，孙碧莲好想跳起来骂这混帐大哥，她都不认识那个林静，也没让人去祸害林静。 她就算再蠢，也知道什么事可为，哪些事又不可为，林家是老头子都要敬着的，她哪来的胆子去搞林家？ 这个继大哥是在诬蔑她。 “我……没有……” 孙碧莲说话有些漏风，刚才又有颗门牙被打掉了，她想说自己没做这些事，肯定是孙建军陷害她的，可才刚说出口，就又被孙振兴抽了一巴掌，下巴都歪了。 “还敢狡辩！” 孙振兴到底年纪大了，又有高血压，有些吃不消了，脸色渐渐发白，孙建军忙上前搀扶，殷勤道：“爹您歇会儿，我帮您教训这孽障！” “给我狠狠打，别留情面！” 孙振兴确实累了，在孙建军弄来的椅子上坐下，还怕大儿子会手下留情，毕竟平时大儿子还是蛮宠这妹妹的。 “您放心，我肯定不会留情！” 孙建军恭敬地应了声，暗自好笑，他等这一天都等二十几年了，怎么可能留情？ 解下了皮带，还在空中抽了几下，发出的噼啪声，让孙碧莲胆战心惊，后背生寒，她惊叫道：“孙建军你想干什么？妈……你快来救我，爸，我是你亲生女儿啊，最宝贝的碧莲啊……” “打！” 孙振兴闭上眼，只说了一个字，今天必须狠狠惩治这孽障，否则林家那边不好交待。 孙建军的皮带立刻抽了出去，皮带可比拳头疼多了，孙碧莲起初还叫几声，后面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像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她今天穿的是白色裙子，都染成红色了。 孙母悠悠醒来，便看到了女儿的惨状，脸顿时白了，她虽然已经做好了舍去女儿的心理准备，可亲眼看到还是不忍心，而且她也不想女儿死在孙建军这继子手里。 “建军你快住手，碧莲要被打死了！” 孙母冲过去想阻止孙建军，她觉得自己是长辈，说话应该能管点用，可今时不同往日，孙建军可不打算再和她虚与委蛇，直接一皮带就抽了过来，抽在了孙母脸上。 第552章 苦肉计 “这事您也脱不了干系，许三儿可交待了，那个跳楼的红裙姑娘，就是受了您的指示干的，还有其他不少事，都少不了您的踪影，爹，您可真娶了个好贤内助啊！” 孙建军不阴不阳地说着，这些年他和这狐狸精周旋，心里再恨，面上都得敬着，二十多年了，他都快憋死了，今天可算能出口恶气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狐狸精的好日子到头了，他娘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孙振兴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脑仁都疼了，咬牙恨声道：“打，建军你打重些，这俩都别放过！” “老孙！” 孙母惊惶大叫，但孙建军的皮带已经抽过来了，确实够重，抽得她差点升天。 从小她靠着好相貌和巧嘴，在家里受父母疼爱，兄弟姐妹那么多，只有她不用干家务，在家备受宠爱，还能上学，长大后，她去了文工团，跳舞唱歌都一般，不受团长重视，她就想办法吸引了孙振兴的注意。 女人事业再出色，都不如嫁个有出息的男人，前者太辛苦，她肯定吃不消的，也没那个本事，嫁人才是最快的捷径，哄男人是她的拿手本事。 果然，如愿嫁给孙振兴后，她把这男人哄得服服帖帖，百依百顺，而且孙振兴仕途亨通，步步青莲，她也跟着妻凭夫贵，就连往日瞧不上她的团长，也对她恭恭敬敬的，还有文工团的台柱子，样样都比她强，可挑男人的眼光不行，嫁了个会写情诗的作家。 哼，现在这个比白天鹅还高傲的台柱子，跟着作家老公在农村种地呢。 就这片刻间，孙母想到了很多往事，她很得意自己每次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文工团那么多姑娘，她不是最出挑的，可她却是过得最好的。 又一皮带抽了过来，孙母疼得跳了起来，像在烧红的铁板上跳舞一般，身肢柔软灵活，不愧是舞蹈演员。 “老孙……你就这么看着？” 孙母又惨叫了声，她今天穿的是月白衬衫，没多会儿，衬衫上就多了几道血印子，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了，狼狈不堪。 孙振兴紧闭着眼睛，一声没吭，呼吸却越来越急促，手背上青筋也鼓了起来，可见他内心并不平静。 对小娇妻，他还是有感情的，毕竟是宠了二十几年的心肝宝贝儿，现在小娇妻在他面前受苦，他又不是铁石心肠，肯定是心疼的。 可再心疼也不能松口，林静兄妹在外面看着呢，他得投诚，让林家看到他的忠心。 “孙建军你没吃饭？给我狠狠打！” 孙振兴怒喝了声，又闭上了眼睛，孙母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男人无情无义，真想打死她啊！ 孙家客厅里，林静兄妹面无表情地坐着，耳边是孙碧莲母女的惨叫声，还有皮带抽在肉上的声音，空气里多了些血腥味。 “以前听人说孙振兴有勇无谋，哼，那些人才是傻子，孙振兴脑子好使的很。”林静冷笑了声，神情嘲讽。 这是在演戏给她和哥哥看呢，要是真的下狠心，就该把孙碧莲母女送去公安，依法处治，而不是在家里抽几下皮带交差。 “别气了，听爷爷的。” 林澎叹了口气，心里也很无奈。 之前和老爷子在电话里那样骂孙振兴，骂得那么难听，可林澎却知道，老爷子是不打算处置孙振兴了，他很了解老爷子，骂得越凶表示事情越好收尾，如果老爷子不骂人也不发火，那才是真的出大事了。 林澎也知道老爷子的衡量，一时半会找不到替代孙振兴的人，只能先安抚这老东西，以后再找人替代。 可到底是不甘心的，为那些被孙碧莲迫害的女孩们不甘心，也为江小暖，因为她们是平民百姓，就活该要受欺负吗？ “哥，我不甘心，这老东西得想办法解决掉，否则孙碧莲和她那狐狸精娘肯定还会出来蹦哒！”林静咬牙道。 这次要是都治不了孙振兴，以后就更没法治了。 “爷爷不会同意的，他要顾全大局。”林澎说了现实的无奈。 就算林家，也并非事事都能如愿的。 “出去再说。” 林静不想再听孙振兴演戏了，起身离开了孙家，她想去看看江小暖。 等孙建军将孙碧莲母女抽得奄奄一息时，孙振兴这才叫停，看到惨不忍睹的母女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是小娇妻，一个是掌上明珠，现在都成血糊糊了，林静兄妹应该满意了吧？ “让林静兄妹俩进来看看。” 孙振兴叹了口气，神情憔悴，像老了十几岁。 孙建军出去没看到兄妹俩，冷笑了声，回来说了，还添了把油，“爹，会不会他们兄妹俩不满意？” 孙振兴的心顿时沉到了底，又看了眼血肉模糊的娘俩，心里多了些不满，都打成这样了还不满意？ 这兄妹俩也就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难道真要弄死他老婆女儿才满意？ “爹，要不我找他们打听打听，再顺便劝劝？”孙建军小声问。 “行，你和他们兄妹好好说，就说许三儿那几个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我饶不了他们！”孙振兴眼神杀气腾腾，他舍不得老婆女儿，可许三儿那几个王八蛋，他是必须要严惩不贷。 孙建军暗自冷笑，最不应该饶恕的就是地上那俩贱人，他早看出老头子舍不得俩贱人，这样的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并不意外。 他的目的也不是要那母女俩的命，他要的是权力。 只要架空了老头子，得到林家的信任，他想怎么对付那娘仨，就怎么对付，心情好就留他们娘仨多蹦哒几天，心情不好就早早收拾了。 林静兄妹俩到了招待所，天色有些暗了，江小暖邀请他们一块吃晚饭。 “本来中午请你们吃的，被那些王八蛋耽搁了，晚上吃个痛快。” 就在附近的饭馆，陆寒年要了个雅间，点了不少菜，周野也在，他和林静兄妹并未见过面，但提起来都是认识的。 第553章 最有钱的那个崽 “我见过你大堂哥。”林澎笑道。 “我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我是那不成器的小废苗。”周野自嘲地笑了笑，家里的大人提起大哥就笑嘻嘻，特别骄傲，提起他就沉了脸，还要骂几句。 虽然打小就已经习惯了，可还是有点心酸的，所以周野才想辞职，在单位做到死，可能都没法出头了，还不如出来闯荡闯荡，没准会柳暗花明呢。 “不能这样说，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你在商道上干出名堂，照样也是周家的顶梁柱。”林澎鼓励道。 其实他很理解周野的心情，因为他从小也是在自我厌弃中长大的，别的堂兄弟们都身体强壮，成年后就进入B队建功立业了，这是林家男人的必经之路。 可他却不行。 他的路和堂兄弟们不一样。 虽然已经接受了现实，可林澎还是会为自己柔弱的身体难受，就像今天，如果他能有堂兄弟们的身手，妹妹她们就不会有危险了，许三儿那几个混混，他的堂兄弟们一个人就能打败。 “你说的对，我将来肯定是顶梁柱，跟着我陆哥混，绝对长成参天大树！” 周野的心酸只有三秒，很快就灿烂了，这一趟生意要是成了，他绝对发大财，将来他就是周家最有钱的那个崽。 他就给周家所有人发零花钱，大堂哥多发点儿，这样才有成就感嘛。 只要一想到他的人生偶像大堂哥，马上要从他手里领零花钱了，周野做梦都会笑出声，干啥都特别积极，动力十足。 江小暖问起了孙碧莲，林静冷笑道：“给我唱了一出大戏，打得血糊糊的。” “他这是想保下老婆女儿吧，拿许三那几个交差？” 江小暖一听就明白了孙振兴的意思，打得再凶也只是皮肉伤，命还在呢，等风头过去后，孙碧莲照样是孙家千金，孙母也还是孙夫人，啥事没有。 “气死我了，我家老爷子……” 林静气冲冲地埋怨，才说了一半，就被林澎瞪了眼，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悻悻地喝了一杯啤酒，没再发牢骚了。 “许三那几个受到惩罚也不错，至少也是为民除害了，孙碧莲她们母女迟早会有报应的，你别生气了。”江小暖安慰。 她能理解林家老爷子的做法，顾全大局嘛，可还是心里膈应，或许这些大家族的心本就是硬的吧，否则也不可能出人头地，跻身进上流阶层了。 陆寒年朝林澎看了眼，沉声道：“有个办法既能惩治孙碧莲母女，又能让你家老爷子满意，而且长远来看也是好的。” “什么办法？”林静迫不及待地问。 陆寒年微微笑道：“换掉孙振兴，让他大儿子孙建军上位，孙振兴能力有限，耳根子又软，这些年并未有建树，孙建军年轻有为，手段比他老子厉害，而且孙建军和孙碧莲母女有仇，他当家了，肯定不会让这对母女好过。” 他本就想找林家人，孙建军必须上位，这样才方便他打通边境贸易线，这次的飞机生意，不止他看上了，馋这块肥肉的人很多，但竞争最激烈的，却是孙母的兄弟，一个做生意不择手段的阴损人。 但孙母兄弟有姐夫孙振兴撑腰，在参城为所欲为，截了不少外地客商的生意，这王八蛋还喜欢空手套白狼，做无本生意。 比如这次的飞机生意，之前都是陆寒年在联系熊国人，商谈得很不错，都已经交付订金了，先交两车皮水果罐头，熊国人很满意，因为熊国那边天寒地冻，蔬菜水果奇缺，水果罐头是好东西，能卖上好价钱。 陆寒年不打算用现金交易，他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金，去参城之前他就想到了以物易物的办法，熊国缺啥他就给啥，水果罐头在国内不稀奇，随便找一家罐头厂就能搞定。 他和熊国人说用五车皮各式各样的水果罐头，交换四架飞机，熊国人就心动了，但他们嫌罐头太少，别以为外国人都是直不隆通的二傻子，做生意的就没几个是真傻的，心眼都特多，而且都会讨价还价。 那几个老毛子讨价还价的本领挺厉害，耐心也足，这些天陆寒年陪着他们喝酒吃饭唠嗑，再顺便讨价还价，总算把价格定成十车皮罐头，黄桃罐头，桔子罐头，红毛丹罐头，都是常见的罐头，老毛子很满意，陆寒年也很满意。 他一开始就打算一架飞机换三车皮罐头，比起宝贵的飞机，就算换五车皮水果罐头都没问题，但做生意肯定要精打细算，所以陆寒年就开了五车皮的价，结果老毛子挺好说话，都是实在人，只要了十车皮，比他准备的十二车皮还少俩车皮。 一切都很顺利，陆寒年和罐头厂联系了，让他们先发两车皮黄桃罐头到参城，前天就到火车站了，孙母兄弟那王八蛋突然就钻出来了，和火车站那边打了招呼，扣押了两车皮罐头，理由很充足，说要例行检查，怀疑这批货有问题。 陆寒年知道那王八蛋打的是私吞这批货的主意，可他也拿这王八蛋没办法，他是外地人，和这王八蛋耗不起，孙母兄弟如果让火车站扣上一个月，这笔生意肯定黄了，他也不可能再把罐头运回去，那王八蛋就会用最便宜的价格收购这些罐头，甚至一分钱不花。 这种阴损事，孙母兄弟干的并不少，好多外地客商都被他坑得血本无归，差点跳楼，敢怒不敢言，只能灰溜溜地回家。 孙建军也知道这事，但他也奈何不了那王八蛋，因为这便宜舅舅的靠山是他老子，参城是孙振兴的地盘，他就算是长子，也没这么大的话语权。 陆寒年当然不肯白白吃亏，就打算托关系联系上林家人，争取扶持孙建军上位，好在周野和纪枫和京城那边都有些人脉，虽然麻烦了些，但只要努力努力，还是可为的。 不过他运气挺不错，媳妇火车上随便认识的新朋友，就恰好是林家人，再加上纪家添了一把火，那篇报道肯定刺激到林老爷子了，现在孙碧莲这坑爹的，又浇了一大勺油，他这事绝对能成。 但是，林静兄妹的表情却有些古怪，林澎摇了摇头，“我家老爷子不会同意的。” 第554章 要是野儿子就好了 “为什么？”江小暖不解。 孙建军是孙振兴的长子，在B队待了二十来年，立过功，也出过血，能力相当不错，论资历，论人脉，论能力，再没人比孙建军更合适的了。 林老爷子怎么可能不答应？ 江小暖又说道：“如果找外人接手，孙振兴心里可能会有疙瘩，但孙建军是他长子，孙振兴退位了，也会在幕后推儿子一把，更有利于孙建军立威啊！” 老子让位给儿子，天经地义的事，孙振兴心里舒服了，他的部下也心服口服，这样才是最完美的，林老爷子应该不会想不到这点吧？ “我嫂子说的没错，林老爷子干啥不同意？他不喜欢孙建军？”周野嚷道。 林澎苦笑，解释道：“我家老爷子自然不会不喜欢孙建军，他和孙建军打交道不多，印象不好不坏，说实话，我们来参城之前，也对孙建军了解不深，他虽是孙振兴长子，但存在感并不强，孙振兴极少在外提起他，反而是他小儿子孙建功时常提起。” 林静补充道：“孙建功同我几个堂兄妹关系都不错，他也常去京城，因为孙振兴看重小儿子，经常和部下说小儿子像足了他，能够青出于蓝胜于兰，有孙振兴关照，孙建功升职很快，现在职务比孙建军都高了。” 江小暖听明白了，这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啊，孙振兴被小三吹枕头风，心里眼里只有小三生的儿女了，原配生的儿女就跟草一样，提都不提了。 “这么说起来，孙振兴是想让那个孙建功接手？”江小暖问。 林澎点头，“孙振兴在我家老爷子面前提了很多次，如果他退休了，希望让孙建功接班，我家老爷子并没反对。” 其实他能理解老爷子，不管是孙建军还是孙建功，只要是孙家人就行，对老爷子来说没差别，但老爷子看重孙振兴的态度，毕竟是几十年的老部下了，面子情还是有的。 哪怕这次孙振兴让老爷子失望了，可老爷子还是会给孙振兴机会，扶持孙振兴看重的孙建功，而不是孙建军。 江小暖气得一巴掌拍到了桌上，“这孙振兴脑子进屎了不成？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要是孙建功上位，孙碧莲肯定比以前更嚣张跋扈，也更加草菅人命了！” 孙振兴虽然是老糊涂，可至少还有点威信，孙碧莲母女只敢偷偷摸摸地闹，等孙建功一上位，哼，这母女俩彻底没约束了，参城又天高皇帝远，林家远在京城，根本约束不了他们，参城的天都要变了。 难怪前世林家倒了，看来这林老爷子也不是聪明的，想事不周全，到现在还包庇孙振兴这个老部下，脑子也进水了。 林静兄妹脸色不太好看，心里很憋屈，他们也想整死孙碧莲，可在林家都是老爷子说了算，老爷子又十分固执，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陆寒年皱紧了眉，孙建功肯定不能接班。 可这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到办法，两个都是孙振兴的儿子，对林老爷子来说确实都一样，可对他来说，只能让孙建军上位，火车站还有两车皮水果罐头呢。 还有四架飞机没到手，水果罐头的钱也没付，他和罐头厂说一个月后再付钱，研究所那边说好了，只要飞机一到就付钱，熊国人则说了，只要那两车皮罐头订金到货，他们就发货。 所以，这两车皮罐头是关键，必须尽快发到熊国，否则他安排好的时间链就乱了，要出大问题的。 江小暖也愁，可她现在也想不到好招儿。 “要是这孙建功不是孙振兴儿子就好了。”周野没头没脑地感慨了句。 他确实是有感而发，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儿，和纪家有点关系，排起来纪枫得叫堂叔，挺糙的一个老爷们，媳妇却跟花一样，娇滴滴的，两口子站一块儿跟父女似的，一点都不般配。 和孙振兴两口子差不多，孙振兴和那狐狸精站一块儿，看着也像父女。 纪枫那堂婶虽然娇滴滴的，生儿子挺厉害，给堂叔生了仨儿子，还都斯斯文文的，一个比一个眉清目秀，一点都不像纪枫堂叔。 人家都说是外甥像舅，仨儿子像了外公那边，纪枫堂叔压根就没多想，对小娇妻疼得很，百依百顺，事事听从，对仨儿子也十分看重，反而对原本生的大儿子嫌弃的不行，因为大儿子和他特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自然是不好看的。 那堂叔就嫌弃大儿子了，四个儿子站一起，明显是小娇妻生的仨儿子出挑嘛，大儿子一看就是憨厚老实人，这堂叔也是个老糊涂，对大儿子不闻不问的，对仨小的宝贝得的很，要不是纪老爷子强压着，这个糊涂堂叔还可能把大儿子扔回老家种地去。 想到这堂叔身上出的闹剧，周野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大家都愁眉苦脸的，就他一人乐呵，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我就是想起小枫的一堂叔，和孙振兴挺像的，都是老糊涂。”周野边笑边说，也不用人问，主动说了那堂叔发生的讽刺性的故事。 “前些年那堂叔身体不舒服，尿频尿不净，就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结果就查出他那方面不咋行……噗……” 周野又忍不住笑了，陆寒年不耐烦地拍在了他脑袋上，“赶紧说！” “就是那玩意儿中看不中用了，那地方以前受过伤，伤了精元，堂叔就很生气，骂医生是庸医，还说他都生仨儿子了，怎么就不管用了，医生反驳说那仨儿子肯定不是你的种，没子弹的枪打的肯定是空枪……哈哈哈哈……” 周野说不下去了，拍着桌子狂笑，他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医生就是纪枫他妈，和那堂叔是同辈，而且纪枫他妈向来就是火爆脾气，大院人都知道。 “仨儿子都是野种？”江小暖大感兴趣，那个小娇妻胆子可真大啊，三顶绿得冒油的帽子，还戴了十几年。 第555章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周野忍笑点头，“医生就是纪婶子，小枫他妈，挺负责的，让堂叔把仨儿子都叫来医院验血，还有那小老婆，结果堂叔是O型，小老婆是B型，仨儿子却是A型，堂叔在医院就把小老婆打了个半死，小老婆全招了，仨儿子都是她野男人的，后来，堂叔可疼那大儿子了，因为只有大儿子是他亲生的，只不过大儿子不买帐，和老子关系僵的很。” 江小暖听得真解气，“活该，自作自受，我要是那大儿子，也不会原谅这糊涂老子的。” “我也是，这个男人脑子进屎了，嫌弃亲生儿子，把三个野种当宝，伤透了亲儿子的心，又想当慈父了，把儿子当成什么了？”林静气冲冲道。 周野神情嘲讽，说道：“那也没办法，身边的长辈都劝那大儿子，说毕竟是你亲爹，不能不孝，大儿子现在也慢慢和他老子改善关系了。” 其实大儿子也是无奈为之，他要是还想升职，就得听那些长辈的话，否则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他前途无望了。 就算心里再恨糊涂老子，表面上也只能敬着，谁让华国几千来年，有一句最操蛋的话呢——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这句话成了诸多黑心父母的保护伞，也坑了很多可怜的儿女。 江小暖叹了口气，她能理解那个大儿子，被逼无奈。 又想到同样糊涂的孙振兴，江小暖忍不住说道：“要是孙建功也是野种就好了。” “哪有那么巧的事。”林静觉得可能性不大，尽管她并没见过孙建功。 但孙振兴是火爆性子，孙母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偷情，还生下了野种养着，真让孙振兴知道了，她小命都保不住，放着好好的孙夫人不当，去冒这个风险完全没必要。 江小暖眼睛一亮，便问道：“孙建功和孙振兴模样像不像？” 她没见过孙振兴，但见过孙建军，陆寒年说孙建军父子俩极像，孙建军长相很普通，五大三粗，特别墩实，还黑，站那儿就像灯塔一样。 包厢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孙建军，他去招待所找陆寒年，人不在，就来这饭店找人了，这些天他和陆寒年都在这饭店吃饭。 “什么像不像？” 孙建军只听到了后半名，坐下来先灌了一杯啤酒，再吃了几块肉，这才匀过来气，大早上就开始忙活，直到现在就只早上喝了碗粥，啃了根油条，肚子老早饿抽筋了。 “你那个便宜弟弟孙建功，和你老子长得像不像？”周野又说了一遍。 孙建军嗤了声，讽刺道：“像个屁，孙建功长得小白脸一样，老头子当成了心头宝，四处和人吹他一个黑旋风生了个玉面锦鼠，从小就当成宝贝疙瘩。” 口气酸溜溜的，他们三兄妹打小就没被老头子疼爱过，小时候老头子不在家，他们和母亲一起在老家生活，除了苦点外，日子还是快活的，后来他们跟着娘随了军，老头子也早出晚归的，再后来老头子就有了狐狸精，在家里总是无缘无故挑刺儿。 他听弟弟妹妹说，他娘做的饭菜，老头子都不吃，说跟猪食一样，还说了好些混帐话，他娘在孩子面前都强颜欢笑，晚上背着人哭，时间一长就病了，就这样那狐狸精还成天跑他娘面前显摆，气他娘，老头子都帮狐狸精说话，他娘又气又病，生生给气死了。 想到酸楚往事，孙建军用力抹了把脸，咬牙切齿道：“今天总算出了口恶气，把那狐狸精抽了顿狠的，这口恶气我憋二十几年了。” 不过他很快就察觉到桌上其他人表情古怪，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孙建军狐疑地低下头，衣服得体，裤拉链也没开，咋的了？ “你们看我干啥？” 孙建军心里毛毛的，这眼神看得疹人。 “孙建功是白面书生对吧？也就是说他和你家老头子没一处像的？”江小暖追问，眼睛亮晶晶的。 这和纪枫那堂叔的情况一模一样啊，看来娶小娇妻就得做好戴绿帽当便宜爹的心理准备啊。 孙建军点了点头，“确实不太像，你们啥意思？不会怀疑那孙建功是野种吧？不可能，那狐狸精没这么大的狗胆，再说我家老头子也没这么糊涂，绝对不可能的。” 可他的的声音却越来越小，眼睛则越来越亮，话风也转移了，孙建军压下兴奋，小声问，“这个医院能验出来不？我听戏文里不是有滴血认亲吗？要不给他们滴个血？” 要是那小王八蛋真不是孙建兴的种，啥问题都没了，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接班上位了。 孙建军越想越兴奋，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孙建功去滴血，可想到这小王八蛋不在参城，他的心又凉了，也冷静下来。 “滴血认亲你都信？你和猪的血都能溶！”林静没好气地怼了句。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信滴血认亲，这方法也只是戏文里唱唱罢了，根本没有科学依据，无论什么血，滴在水里最后的结果都是相溶。 因为血滴入水中都会散，散开后就融合在一起了，至于加白帆加速融合，加清油使血分离，这些都是不靠谱的说法。 孙建军有点傻眼，滴血认亲不管用，那要怎样才能证明那小王八蛋是野种？ “你知道你父亲的血型吗？还有孙建功的？”江小暖问。 其实血型也不太靠谱，毕竟亚洲人多为ABO型，就算不是直系亲属，血型也有很大可能性相同，除非是纪枫堂叔的那种情况，他是O型，小娇妻是B型，绝对不可能生出A型血的儿子，这样才一目了然。 可如果小娇妻的野男人也恰好是O型血，或者B型血，那就靠血型是没办法排除的，只能做亲子鉴定。 但她记得，内陆直到九十年代中期才传入亲子鉴定技术，现在压根没法做。 再有一种办法，就是孙振兴也是空抢，和纪枫堂叔一样，但这可能性更小，微乎其微。 孙建军有些迷茫，“我的血型是AB里，我家老头子是啥血型不清楚，孙建功也不知道。” “那你爹身体咋样？那方面功能有没有问题？”江小暖委婉地问，旁边林静兄妹脸都红了，这问题也太狂野了。 第556章 制造一个野男人 孙建军脸也红了，当着他这儿子的面，问他老子床上行不行，陆寒年的这漂亮媳妇挺狂野啊。 “身体应该没问题，体检指标都正常，骂人中气十足。” 孙建军表情有点悻悻，老头子踹他时劲贼大，身体怎么可能不好，比牛都结实。 讨论了半天，也没商量出结果来，孙建军一阵烦躁，夹了块排骨苦大仇深地啃，把排骨当成孙建功了，恨不得吃那小王八蛋的肉。 “许三儿那伙人呢？有没有交待出孙建功？”陆寒年问。 如果孙建功也和孙碧莲一样作奸犯科，倒有一丝转机。 “别想了，那兔崽子狡猾的很，做坏事都是暗搓搓地来，从来不摆在明面上，有些坏事他自己不干，都让孙碧莲娘俩帮着干，他在外面的名声很好。”孙建军苦笑道。 比起孙碧莲的狂妄愚蠢，孙建功阴险狡诈，难对付多了，而且孙母十分宝贝儿子，阴私事从来不让儿子出面，老头子的那些老部下虽然看不惯孙母，可对孙建功印象很好。 陆寒年皱眉，这真有些难办了，孙建功也有能力，还有孙振兴的举荐，难怪孙建军这些年举步维艰，混得这么凄惨，对手太强大了。 “睡觉了，明天说不定就有转机了。” 周野打了好几个哈欠，他心大的很，天大地大都没睡觉吃饭大，而且坐在这儿也讨论不出个屁来，还不如回去睡觉，没准明天天亮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能有什么转机，老头子心里只有狐狸精那三口，说什么都要保下他们的。”孙建军悻悻道，心里又苦又涩。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老头子还要护着那一家子，还让孙建功接班，他们兄妹仨，在老头子心里屁都不是。 “那可不一定，没准晚上你那狐狸精后妈偷野男人，正好让你家老头子逮住了呢，啥事都要往好了想嘛，做人别悲观，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懂？” 周野打了个哈欠，还掉了句文，得意地抬起了下巴，背着双手就走了，那副心大的样子，看得人真想揍。 江小暖眼睛一亮，就有了个馊主意，小声说道：“没有野男人，咱们可以制造一个啊，只要让你家老头子起疑心，怀疑孙建功不是他亲生的，事情就有转机了。” “这样不好吧？莫须有的事。”孙建军犹豫了。 江小暖没好气地瞪了眼，难怪混得这么惨，这嫡长子也太实心眼了，一点阴谋诡计都不会。 “想想你娘，她做错啥了？被那狐狸精欺负，死不瞑目啊，你当儿子的能忍得下这口气？那狐狸精能勾引你爹，你就不能弄个野男人给你爹戴绿帽子？这叫以毒攻毒，以恶制恶，懂？” 孙建军眼睛都红了，眼前是他娘憔悴苍老的病容，他娘死不瞑目啊！ 都是那狐狸精害的！ “没错，我要给我娘报仇，那狐狸精凭什么享福，我现在就去找野男人！” 孙建军愤而起身，准备出去找野男人，被江小暖拦住了，“急什么，野男人不能瞎找，咱们串串口供，比如那狐狸精身上有什么特征？还有名字，最好是小名，这些都得先和野男人说好，你爹才会相信，否则空口白牙地说和狐狸精有奸情，你爹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信的。” 林静也补充道：“最好弄点那狐狸精的贴身东西，首饰衣物这类，让野男人带着，更有说服力。” 林澎看了眼她，眼神有着不赞同，他不太喜欢用这种阴私手段，感觉很不好。 林静不以为然，她觉得江小暖这办法挺好，孙碧莲这母女俩差点害她清白不保，她林静打小到大，还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既然她爷爷不替她出头，那她就自己想办法报仇。 陆寒年提醒道：“找个能拿捏住的，事后就送他离开参城，以后别再出现在你爹面前。” “知道。” 孙建军准备现在就去找人，参城的外来人挺多，好多关内人来这边闯荡，想找个外地的生面孔还是容易的，不过想找个白面书生还有点难度，年纪还得和孙母合适，有点难。 “其实可以找年轻男人，女人越老越喜欢嫩的。”江小暖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朝陆寒年看了眼，见他面无表情，可能没听见，便松了口气，低下头喝水。 林静立刻附和，“找二三十岁的也行，偷人嘛，肯定要偷年轻的，糟老头子偷了也没意思。” 说完她和江小暖拍了下手，感觉她们之间的友谊之桥越来越坚固了。 三观太合拍了，交流起来特轻松，特舒服。 孙建军表情有点一言难尽，那狐狸精都快五十了，找个二十来岁的后生当情人，不太合适吧？ “你傻啊，八十岁老头还娶十八岁如夫人呢，谁不喜欢年轻的？你家那狐狸精后妈空虚寂寞冷，所以才要找年轻后生排解寂寞，找个和你爹一样大的，她犯得着偷人？直接找你爹不就行了。”林静呛道，真觉得孙建军傻乎乎的，难怪被后妈继弟欺负得这么狠。 孙建军恍然大悟，冲林静和江小暖竖起了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女中巾帼啊，智勇双全，在那方面也有独到见地。 陆寒年从头到尾都没吭声，眼神却变得越来越深遂，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江小暖也困了，身上还有伤，便先回房间睡觉了，陆寒年和孙建军去办野男人的事，两车皮罐头扣押了，刻不容缓，拖不起的。 这天晚上，江小暖睡得不太安稳，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记忆最深的是一头白白胖胖的猪，领着一群小猪在田野间散步，小猪猡摇头晃脑还挺可爱的，江小暖都舍不得吃了它们，想去捉一只小猪崽子玩，但才刚靠近，梦就醒了，手里啥都没有。 恍惚看着天花板，江小暖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手，空空的，不由笑了，昨晚才吃了肉，怎么还馋猪肉呢，中饭再点一盘蒜蓉排骨啃。 伸手往旁边摸了下，江小暖皱眉，陆寒年昨晚没回来，不会昨晚上就搞了个野男人吧？ 门被推开了，陆寒年进来，见她醒了，就说道：“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第557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江小暖还没完全清醒，脑子迷迷糊糊的，随口说道：“你们给那狐狸精后妈安排了野男人？” 除了这个外，她真想不到有啥好消息的。 陆寒年笑了，笑得十分古怪，江小暖没好气地白了眼，“赶紧说，别故弄玄虚！” “昨晚确实找了个野男人，孙建军找的，外地来参城工作的，混得不如意，落魄潦倒，三十岁不到，孙建军承诺给他调回老家，那男人就答应了，不过没用上。” 陆寒年躺到了床上，吁了口气，一晚上没合眼，神经一松驰就有点困了。 “没用上？出什么变故了？” 江小暖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替陆寒年按摩太阳穴。 陆寒年舒服地哼了声，闭着眼睛说道：“我们赶过去时，已经有一个男人在了，和孙夫人抱在一起，还说了不少情话，孙建军学聪明了，没打草惊蛇，去叫来了孙振兴。” 江小暖眼睛大亮，这可真是特大好消息了，笑着说道：“周野的嘴是不是开了光啊，真让他说中了，孙振兴是啥表现？有没有大发雷霆，要宰了他们？” “你也太小瞧孙振兴了，他能混到如今这个位置，绝对不可能没有一点脑子，他挺沉得住气，听了大半个小时，一声都没吭，还不准孙建军闹。” 陆寒年并不在现场，孙建军让他带着他们找的那个假冒野男人走了，只留下孙建军自己，这些是孙建军之后同他说的，那小子还担心老头子心甘情愿戴绿帽，容忍那狐狸精偷人，一晚上神神叨叨的，搞得他觉都没睡。 江小暖也想不明白，“孙振兴是什么意思？他宁可戴绿帽？这不符合常理啊！” 但凡有一点血性的男人，是绝对容忍不了戴绿帽的，孙振兴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肚量吧？ 陆寒年笑了笑，“放心，孙振兴肯定不会忍，不出三天，这事就会有结果了，等着瞧吧！” 事情的发展果然在陆寒年的意料之中，而且孙振兴的耐心也没那么好，根本没等到三天，两天后就有结果了，孙建军兴冲冲地跑过来汇报好消息，兴奋得单眼皮都撑成内双了。 “那小王八蛋果然不是老头子的种，哈哈哈……小野你这破嘴就跟开了光一样，咒谁谁死，哈哈哈哈……” 孙建军一冲进来，就死死搂住周野，大嘴还凑过来要亲，周野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一脚把这家伙踹到墙角根了，他可是有妇之夫，不能乱搞。 更何况还是孙建军这么个又老又丑的，还是个公的，特么地他又不好这一口。 “说话就说话，别搂搂抱抱的，恶心不恶心。” 周野使劲抖了下，刚才那一搂，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寒毛直竖，恶心巴拉的。 孙建军自个爬了起来，脸上笑成了花，“孙建功就是野种，那狐狸精全招了，可惜了，孙碧莲是老头子的种。” 他也不是太遗憾，孙碧莲不足为惧，他最大的威胁是孙建功，现在威胁解除了，他可以顺理成章地继位了。 老天爷总算想起他了啊，谢天谢地，肯定是他娘在九泉之下保佑他，回头要给他娘去扫墓，多烧些元宝。 林静兄妹也过来了，孙建军说起了昨晚的事，他和陆寒年找好了演员，串好了口供，就准备带去演一出大戏，只要把这男人和孙母关一个屋里就行，孙振兴火气还没消，这两天没和孙母一个屋，他自己在营地睡，孙母被皮带抽得遍体鳞伤，在床上瘫着，一天都没下床，屋里就孙碧莲母女在。 只不过他们还没进屋，就看到了孙母屋子里有说话声，听声音是一男一女，还有哭声，陆寒年反应快，就拉着孙建军去后窗听墙角。 然后就听到了一出奸情大戏，绿得就像一道光，穿梭了二十八年，孙家祖坟都照得绿莹莹的了。 “那男人是文化局的，在报纸上写了几首酸诗，人模狗样的，戴着副眼镜，白面书生一个，和孙建功那兔崽子挺像的，他和狐狸精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外是表兄妹相称，这些年我家老头子一直把那奸夫当大舅子，对他挺照顾的，外甥像舅嘛，老头子根本没起疑心，哼，被戴了二十八年绿帽子，还当了二十八年便宜爹。” 孙建军幸灾乐祸地说着，昨晚上老头子那脸黑得都能挤墨汁了，吃了好几颗降压药，他一点都不心疼，可解气了，老头子就算气死了也活该。 “你那后妈挺聪明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在你爹眼皮子底下偷情，啧，这胆子可真大，不过他们昨晚干嘛要见面？”江小暖挺佩服孙母的，可也不明白孙母为什么要顶风作案，忍一忍说不定这个秘密一辈子都不会被人知道，她也能当一辈子的富贵荣华的孙夫人。 孙建军嘲讽道：“野男人听说心上人挨了打，心疼啊，昨天下午就赶过来看望了，当时我都没多想，没想到这狗男女晚上还在幽会，哼，下贱玩意儿！” “那你爹是怎么处置的？” “老头子打电话给文化局，开除了那个野男人，狐狸精关了起来，具体咋样得看老头子的，应该会离。”孙建军说话时一直笑，他仿佛看到了姹紫嫣红的春天，心情太美好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滋味，原来就是这样，他终于体会到了。 “孙建功呢？你爹放过他了？”周野追着问。 “怎么可能，一个野种凭什么占着孙家的位置，肯定要滚蛋的，不过这王八蛋身上还挂着职，没那么快处理干净。”孙建军口气笃定。 大家都松了口气，这样的结果是最完美的，但江小暖还是有点遗憾，孙碧莲居然不是野种，那对奸夫Y妇也太不尽责了，既然偷情就得偷到底吧，生一个野种，再生一个亲的像什么话，差评！ 又过去了三天，这起偷情事件终于有最终结果了。 第558章 去刑场 孙振兴和小娇妻离婚了，对外的理由是性格不合，但他的那些老部下都知道原因，他们老领导让这臭不要脸的贱人戴绿帽子了，还当了二十八年的便宜爹，狗男女欺人太甚！ 孙建功这个野种也灰溜溜地离开了孙家，工作也没了，姓氏也没了，孙振兴做得很绝，剥夺了孙建功的所有，只留了他一条命，还不准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参城，三天内必须滚蛋，至于女儿孙碧莲，自然还是留在孙家，亲生的嘛。 许三儿那几个混混，当然也没好下场，有孙振兴打招呼，法院以最快速度处理，而且还是公开审理，审判那天围了好多群众，有些还是受害者，他们混在人群中，冲许三儿他们几个扔破鞋和菜叶，还有碎石头，群情激愤，场面一时间都混乱了，法警都控制不住。 “畜生，打死你们这些畜生！” “千刀万剐他们，别让他们活！” 群众们情绪非常激动，这些年许三儿他们在参城为非作歹，称霸一方，很多人都受他们的欺压，敢怒不敢言，现在终于能出口恶气了。 许三儿他们几个，身上都是烂菜叶，还有臭鸡蛋，被石头打破了头，血湖了一脸，看起来惨不忍睹，林二狗也混在人群中，亲眼目睹了这些，吓得不住打摆子，连声念着‘阿弥陀佛’。 幸好他那天没跟着干伤天害理的缺德事，老娘的话他时时刻刻都记着的，做人不能太恶，会遭报应的。 许三他们现在不就是遭报应了嘛。 法官威严庄重的声音响起，宣判了许三他们几人，“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立即执行！” 所有人全都是死刑，而且立即执行，许三儿他们都瘫坐在地上，站都站不住了，面如死灰，他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原以为有孙碧莲罩着，他们能在参城称霸一辈子呢。 “我不服……孙……” 许三儿突然大叫，想招出孙碧莲，但才刚出声，就被突然出现的石头打晕了，其他几个混混吓得都闭了嘴，心里明白，他们必死无疑了，而且也没机会再开口了。 法官宣判过后，许三他们几个就被押在卡车，绕城游行了一圈，以示警戒，然后就拉去郊区枪决了，江小暖让陆寒年带她去看现场枪决，林静兄妹也在，还有林二狗这混混，是被江小暖硬抓去的。 “姑奶奶，我真不想看，求您放了我吧，我要回家种地，以后再不出来了。” 还没到地儿，林二狗就吓得打摆子，他连山上的坟包都不敢看，小时候上山砍柴，遇到了个荒坟，当天晚上就做噩梦了，他娘请神婆叫了魂，还给他灌了符水，这才把魂叫回来，神婆说他八字轻，见不得不干净的东西，最好去城市住，别住在乡下，乡下林子多，不干净的东西也多。 所以他才喜欢在城里混，住在老家村里总是做噩梦，睡不安稳，可现在他宁可回家天天做噩梦，也不想在城里混了，农村顶多是睡不好觉，在城里却是有可能送命啊。 “我真不能看，我八字轻，看不得这些脏东西，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好歹还救了你们呢。” 离郊区越来越近，林二狗脸越来越白，他哪敢看枪毙人啊，这可真要命啊，那种地方脏东西肯定多，他怕这些玩意儿跟着他，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你这么个鼠胆怎么就敢出来混？”江小暖看稀有品种一样瞪着这怂货，这么点出息是怎么混到这么大的？ 居然还敢在候车室调戏她，吃熊心豹胆了？ 林二狗有点羞赧，小声道：“神婆说我八字轻，不能待村里，得去人多的城市，城里阳气旺，我才不会有事。” 这奇葩的理由，让江小暖他们几个都哭笑不得，居然还有这种说法，但这家伙应该不至于撒谎，难怪胆子这么小，也作不了恶，就跟孟凡一样怂。 不过这个林二狗更贱，还骚，比孟凡更欠揍。 “那你在车上待着，别去看了。” 已经到地儿了，围了不少群众，十分热闹，陆寒年停好了车，让林二狗待在车上，可这怂货不敢一个人待车上，还是跟着他们下车了，紧挨着陆寒年，寸步都不敢离，因为这么多人里，就陆寒年看着火气最旺，最让他有安全感。 这块地方是专门用来枪毙死刑犯的刑场，据说解放前是乱葬岗，城里饿死冻死的流浪汉和叫花子，还有无钱收殓的人家，都会把尸体扔到这儿，随便挖个坑埋了。 战争年代或是寒冬腊月，死的人多，索性连坑都懒得挖了，便成了乌鸦和野狗的食物，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乱葬岗，解放后就成了刑场，阴气森森的。 现在却十分热闹，来了不少群众，有好几百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比赶集还热闹些，可林二狗却还是感觉到了阵阵阴风，紧扒着陆寒年，恨不得挂他身上，看得一旁的江小暖直瞪眼。 这要是个母的，她绝对一脚踢飞。 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没出息的二流子，居然也敢出来混，真是鼠胆包天了。 许三儿他们几个混混，齐齐站成一排，身后还绑了块牌子，神情麻木，眼神发直，此刻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没人知道，但肯定是害怕的。 几声枪响，震耳欲聋，像放炮仗一样，围观群众们都兴奋极了，还有人鼓掌庆贺，总算灭了这群祸害，参城能太平了。 林二狗却吓得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看，要不是怕被陆寒年踢飞，他真想缩陆寒年怀里，那样肯定更有安全感些。 “看看，这就是伤天害理的下场，人可以不行善，但千万别做恶，记住了？” 看这家伙没出息的样，江小暖故意吓他，冷叟叟的声音让林二狗抖得更凶了，跟打摆子一样，估计这次的大戏，会让他一辈子记忆犹新，刻骨难忘了。 江小暖拽着他来看戏的目的也在于此，怕就对了，不怕不长记性，林二狗肯定不是好人，但还可以挽救，只要以后做坏事时，能想到今天这场面，这次看戏的目的就达到了，她这也算是为社会消除隐患了嘛。 第559章 秋后算帐 孙碧莲的事，随着许三儿他们几个的枪决，便落下了帷幕，虽然有些不甘心，正主孙碧莲还没受到惩罚，但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在林老爷子看来，最重要的是林家，林静兄妹既然只是有惊无险，那就没必要把孙振兴逼得太急，以免部下寒心。 江小暖能明白这些，可她还是生气，气这些上位者对人命的漠视，但她也无能为力，陆寒年想在边境开拓贸易线，就必须仰仗林家和孙家，现实就是如此无奈，没人能做纯粹的好人，除非圣母。 但林家和纪家，没几年就会退出历史舞台了，好像也就三四年光景，再然后就是沈家的崛起，现在的沈家还藉藉无名，江小暖让陆寒年打听过，京城那些有势力的家族里，就没有姓沈的，但有一户姓沈的人家，这些年都在外地，家族的人四分五裂，现在还没回京城。 江小暖猜测，沈家的回归应该就是这两年了，到时候可以找机会认识一下，毕竟前世直到她死，沈家都风光鼎盛着。 孙建军顺利上位，接了他老子的班，陆寒年被卡在火车站的两车皮水果罐头也顺利发货了，有了孙建军护驾，这单生意肯定畅通无阻。 江小暖在参城玩了好几天，和林静一块儿，林澎要工作，陪着陆寒年一块儿谈生意。 时间如梭，玩起来特别快，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下旬，江小暖要回海城了，林静也要回京城了。 “马上又能见面了，可惜你不和我去京城玩，我请你吃全聚德。”林静有些遗憾，依依不舍的。 虽然和江小暖认识时间不长，可两人在某些事上的看法出奇一致，相见恨晚，恨不得能点香拜把子那种。 “以后再去吧，我出来时间够长了，还有个厂子呢，不放心。”江小暖笑了笑。 京城肯定要去的，她男人的仇还没报呢，也真是巧了，乌吉明是纪家的女婿，还有那个抢了陆寒年功劳的王八蛋，则是纪家孙女婿，都和纪家有紧密相连的关系。 “你真厉害，这么年轻就办厂了。”林静羡慕极了。 她也想做生意挣钱，可大人不同意，说她一个姑娘家用不着做这些，只需守好本分，别辱没林家的名声就行。 “我是生活所迫，要养家糊口的，我要是有爹娘养，肯定不这么辛苦。” 江小暖说得很诚恳，如果她有林静这样好的家世，肯定要当舒舒服服的大小姐，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哪个女人愿意当铁娘子呢！ 林静笑了笑，“其实我羡慕的是你的自由自在，能够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结婚，我这辈子怕是没机会了。” “怎么这样说？” 江小暖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像林静这样的家世，婚姻自然是要联盟的，和任何事情都可能有关，唯独和爱情无关。 林静夸张地笑了，“自然是因为要门当户对，一般人家的男人是配不上本小姐的，而且我未来的老公，也不是我自己能选的，得听我家老爷子的安排，谁知道他给我选的是什么男人。” 说完她耸了耸肩，虽然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江小暖能感觉到，这姑娘其实心里还是芥蒂的，只不过她无力反抗。 “别这样看我，我老早就想明白了，有所得必有所失，我既然享受了林家给我的优裕生活，就得替林家付出，我们这样人家的子弟，其实都一样，没什么伤怀的，反正和谁都是过，灯一关眼一闭，就那样儿！” 林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逗笑了江小暖，她也没安慰这姑娘。 人家不需要她的安慰，自己想得很明白，确实就是如此，得到了林家的福利，自然要为林家付出，而且林老爷子也不可能给孙女挑一个歪瓜劣枣的男人，可能性格会不合，但家世能力绝对不会差。 “没准你家老爷子给你挑的，正好是你喜欢的呢，凡事都要往好处想嘛。”江小暖笑着说。 林静果断摇头，“不可能，那个圈子没有我喜欢的男人，行了，别聊我这破事了，我和你说，孙碧莲破相了，脸都瘪了。” “被孙建军打破相了？”江小暖登时来了兴趣。 “是她老子，孙振兴打的，一口气打掉了八颗，六颗大牙，两颗门牙，现在说话都漏风，腮帮子那儿也瘪了，看着跟没牙老太太一样。” 林静边说边笑，她昨天还去看了孙碧莲，这贱人被孙振兴关禁闭了，孙母和她儿子孙建功，已经被赶出参城了，下场自然不会好。 江小暖也乐了，幸灾乐祸道：“活该，这还是太便宜她了，那些被她祸害的女孩更惨，可惜没法弄她。” 林静冷笑了声，眼里射出了寒光，“我可不会善罢甘休，参城弄不了她，离开参城就能弄了。” 她可不是善心大小姐，打小就睚眦必报，谁欺负了她，她是必要想办法欺负回来的，而且最喜欢的就是百倍还之。 孙碧莲这贱人，她是绝对不会饶了的。 江小暖眼睛一亮，小声问：“孙碧莲愿意离开？” “她当然不愿意，但现在不是孙建军当家吗。”林静眨了眨眼，江小暖意领神会，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小暖送林静上了火车，她也准备回海城了，离别前一晚，自然难舍难分，到了后半夜还在闹，江小暖又累又困，眼皮都撑不开了，某人却依然龙精虎猛，精神百倍。 “我要睡了，离我远点儿，滚……” 江小暖像鸵鸟一样，缩成了一团，不要再配合某个禽兽了。 某个禽兽眼里闪着光，凑了过来，在她耳边沉声问，“你不是喜欢嫩的？” 口气有些幽怨，还有些不服气。 ？？？。。。。。。 江小暖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问，“嫩什么？” 嫩豆腐吗？ 她现在只想睡觉，啥都不想吃。 陆寒年却觉得她是在装傻，轻哼了声，又凑近了些，声音也变得危险了，“你说的，女人年纪越大越喜欢嫩的，因为有劲儿，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最后一句用的是肯定口气，而且还有些咬牙切齿，江小暖彻底清醒了，毫无睡意。 卧槽！ 这小心眼居然秋后算帐。 第560章 小心眼的陆寒年 “绝对没有，我说的是孙碧莲她妈那种老女人。”江小暖赶紧为自己正名，表情比镀了24K金还诚恳，心里却在MMP。 心眼比针尖还小，前几天一声不吭的，她还以为这家伙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也没放在心上，哪知道居然一直都憋着，现在和她算帐了。 陆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讨好的媳妇，心里其实想笑，一开始听见这些话，他其实是有些介意的，要不是这些天顾忌媳妇身上有伤，他老早就要算帐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想法肯定是林静灌输的，京城那些世家子弟玩得很野，男的女的都乱的很，陆寒年听周野和纪枫提过，是他想像不出来的乱。 或许是因为婚姻无法自由选择吧，他们在婚姻里得不到安宁和满足，就用另一种方式获得快感，但却是饮鸩止渴，玩火自焚。 “你说的是女人都喜欢年轻男人，我听见了。”陆寒年纠正，表情更冷了。 江小暖张开了嘴，脑子有点乱，她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说的了，但她的真实想法，确实是这样。 如果不是遇到了陆寒年，她的终极理想生活，就是她的年纪越来越大，交的男朋友却永远都是25岁以下，爱情保鲜不保鲜不重要，她只看重实用性。 就像八十岁老头，依然喜欢十八岁少女一样，男女在某些事上的喜好其实是一致的。 “我没说，你听错了，我只喜欢你啊，一辈子都只喜欢你。”江小暖果断否认，又甜甜地拍了记马屁，眨眼着眼，一脸巴结讨好。 “不嫌我老了没劲？”陆寒年故意问。 “你怎么可能没劲？一夜十八次都没问题，我老公是最棒的！” 拍着彩虹屁的江小暖，毫无察觉自己在一步一步掉进某人精心设计的坑里，一心只想着混过这关。 “我不能辜负你的信任，还有十五次，继续……” 陆寒年眼里闪过笑意，伸手在江小暖愕然的脸上轻轻摸了下，就像大灰狼摸小白兔，检查肉肉嫩不嫩。 “不要……我用的是夸张法……” “我觉得是写实法，媳妇你叫得这么中气十足，肯定不累。” 陆寒年不慌不忙地继续，他要和媳妇证明，他的体力绝对是最棒的，让媳妇绝了找年轻男人的花花心思。 反抗无效的江小暖，欲哭无泪地瞪着某个禽兽，肠子都悔青了，她为什么要说十八次，为什么不说八次，真的要死人的…… 一夜春光紧，到了火车站的江小暖都还迷迷糊糊的，走路像梦游一样，昨晚上当然没十八回，陆寒年说欠着，等他回去了再补上，还要算利息。 江小暖觉得，这男人肯定会给她算高利贷，利滚利，这辈子都补不完了。 禽兽不如的狗男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陆寒年的心这么黑，还那么记仇，心肝肠子都是黑的。 “到家打电话。” 陆寒年送上了卧铺车厢，见江小暖还是迷迷糊糊的，不由后悔了，昨晚他确实太孟浪了，闹得太过了些，可谁让媳妇太迷人了，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早溃不成军了，根本控制不住。 “知道了。” 江小暖现在只想躺床上睡觉，这声音嗡嗡嗡的好烦人，陆寒年只得嘱咐林二狗，温柔的神情变得冷漠，声音也冷气叟叟的，“路上警醒点儿，别让不长眼的欺负了暖暖。” “您放心，有我在，暖姐肯定出不了事！” 林二狗拍着胸脯担保，心里却在嘀咕，就暖大仙凶神恶煞一样的本事，谁能欺负得了她？ 包里那把西瓜刀可是真见了血的，他瞄一眼都怕得打摆子。 他本来是想回老家安安心心种地的，可又不甘心，虽然他没文化，可也知道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这样子灰溜溜地回老家，他老娘面上肯定没光，会被村里人取笑，他自己也舍不下这脸。 所以，陆寒年说让他陪着江小暖回海城，他便一口答应了，老早就听说海城繁华，可一次都没去过，这趟过去见一下，看看有没有发财的路子。 而且这还是他头一回正经坐火车呢，以前不是扒煤车，就是扒货车，搞得灰头土脸的，这回他买了火车票，还有介绍信，光明正大地上火车，检票员姑娘还冲他笑了呢，那感觉真好。 林二狗虽然怂，但当保镖还是很称职的，一路上江小暖特别省心，她只负责出钱，其他事都林二狗包了，样样都不用她操心，也没有不长眼的来招惹她。 一个星期后，总算到了海城，林二狗提着大包小包，恭恭敬敬地跟着江小暖出了车站，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张西望地打量海城，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街上的漂亮女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再乱看抠了你眼珠子！”江小暖低声骂。 林二狗赶紧收回视线，还擦了把口水，心里却窃喜，这趟南方来对了，早就听人说南方的娘们水灵灵的，果然没错，瞧这街上的漂亮女人多俊哪，他眼睛都看花了，恨不得长三只眼。 江小暖带着林二狗回了家，她老早安排好了这家伙的工作，服装厂正好缺个干体力活的杂工，顺便还可以守夜，正好让林二狗干了。 终于到家了，此时是下午，有不少大爷大妈在树荫下乘凉，看到江小暖领着个男人回来了，都冲她打听林二狗。 “我家在东北那边的远房亲戚，家里过得紧巴，带他来这边干活。” 江小暖面不改色地说着，她去参城时，说的就是走亲戚，倒能对得上，街坊们并不怀疑，只觉得江小暖的这个远房亲戚长得也太寒碜了些，看着贼眉鼠眼的，不像是好人。 林二狗点头哈腰地和大家伙打招呼，挺受宠若惊的，他都能当暖姐亲戚了呢，这算不算有靠山了？ 江小暖推开大门进去了，就看到江老太和周阿嬷坐在客厅门口摘毛豆，塑料老姐妹有说有笑的，恬恬和她爹在玩吹泡泡，弄点肥皂水，弄根吸管，就能吹泡泡了，泡泡在阳光下飘扬，闪着七彩光芒，特别好看。 “小暖……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替我作主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孟凡哭丧着脸，从屋子里扑过来就要抱江小暖诉说委屈，手里还拿着根奶油冰棍儿。 该章节已被锁定 江小暖皱了皱眉，躲到了一边，孟凡差点搂上林二狗，他定睛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猥琐男人，冲他龇着大板牙笑，便嫌弃地撇过头，又冲江小暖扑过去了。 “站直了说话！” 江小暖冷下了脸，身上粘糊糊的，又臭又累，没心情和这家伙闹，现在她只想去洗个澡睡觉。 孟凡老老实实地站直了，还抽泣了声，见手上的奶油冰棍快化了，赶紧又舔了几口，这才抽抽噎噎地说了他的伤心事。 “我爹把我志愿改了……我拍不成电影了，当不成万众瞩目的国民小生了，小暖……我爹他太过分了，你一定要替我作主啊！” 看着这家伙死爹死娘的样子，江小暖莫名想笑，便问：“你爹改哪所学校了？” “海……海城大学，还是外语专业，明知道我最讨厌学外语了，他就是专制霸权主义，天天就知道欺压我，我又不是他的下属，凭什么！” 孟凡悻悻地骂着，在他爹面前没胆子骂，只能背后骂几句出气，骂完后，他又哧溜舔了几下冰棍。 “你是他儿子，就凭这个！” 江小暖没好气地怼了句，虽然她也觉得孟局长有点专制，但现在这个年代，父母可不会和儿女讲民主，讲的是棍棒出孝子，孟局长改志愿很正常，谁让这小子填电影学院了，孟局长肯定瞧不上。 孟凡委屈地扁了扁嘴，又舔了下冰棍，甜腻的奶油味，治愈了些许他受伤的心灵，可他还是伤心啊，国民小生的偶像梦破碎了，连个泡泡都没吹起来，就被他爹无情的灭了。 从八月开始，他就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电影学院的通知书，终于盼到了，可却是当头一棒，打得他脑子都懵了。 电影学院变成了海城大学，多么残酷的打击啊，孟凡悲伤得一天没吃饭，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哭泣他夭折的梦想。 他又没胆子和他爹反抗，连句抗议都不敢说，鼓足了一天的勇气，想和他爹抗议几句的，可看到他爹的黑脸，还有腰上结实的皮带，他的勇气就消失了，乖乖地接受了残忍的现实。 可他还是不甘心啊！ 貌比潘安，才华横溢的他，本来已经离国民小生只差一步之遥了，现在却被他爹无情地划了一道银河，比牛郎织女还惨，人家牛郎织女一年还能靠着喜鹊搭桥相聚一次呢。 他这辈子都和电影无缘了，以后要和洋人的那些ABCD打交道了。 想到那些鸟语就头痛，他堂堂华夏人，干嘛要学弯弯曲曲的鸟语，他爹真是老糊涂了。 江小暖懒得管他，还能美滋滋地舔冰棍，就说明受的打击不深，而且海城大学挺好，外语专业更不错，孟局长的安排其实比电影学院好多了。 娱乐圈虽然赚钱，但太乱了，容易迷失人生方向，像孟凡这种人，本来就有点歪，进了那个圈子只怕更歪，还是去干正经行当的好，虽然钱可能少赚点儿，但人生更有意义啊。 “回来啦，这是？” 江老太听到动静出来了，看到孙女很开心，可看到林二狗就迷糊了。 “就住今晚上，来厂里干活的，你给收拾一间房出来。” 江小暖也没多介绍，明天就让林二狗去服装厂那边干活，她放下了行李，去浴室冲澡了。 林二狗嘴还挺甜，一口一个大娘叫着，把江老太哄得挺开心，还大方地给他绿豆汤喝。 洗了澡后，江小暖给陆寒年打了电话，表示安全到家了。 “我想把林二狗安排去服装厂干活，你觉得怎么样？” 江小暖对这混混还是有点感激的，那天在杨树林里，林二狗虽然怂的很，可还是挺身而出了，拖延了一些时间，否则她和林静可能等不到陆寒年他们援救了。 陆寒年原本打算也是把林二狗安排在李保国手下干活，这次的生意做好后，公司肯定要扩大规模，招兵买马是必须的，林二狗虽然没文化，还又怂又贱，但脸皮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出去办事这样的人才吃得开。 “可以的，这家伙本性还是好的，但不能让他管钱。”陆寒年提醒。 “我知道，先让他在服装厂那边当杂工，顺便守夜。” 江小暖又问起了生意，想知道陆寒年啥时候能回来。 “两车皮罐头已经发到熊国那边了，老毛子验收了罐头，挺满意的，准备明天发货，直接发到海城，顺利的话，十天后就能到了。” 陆寒年口气轻松，心情也极好，这笔订单总算拿下了，只要飞机运到了海城，他就能从研究所那边拿到货款了，再和罐头厂结账，等于他自己一分钱没花。 江小暖也很开心，要赚大钱了。 她压低了声音问，“这趟能赚多少？” 话筒里传来陆寒年的轻笑声，他报了个数字，江小暖瞪圆了眼睛，激动得心颤手抖，话筒都差点掉了，这个数字比她预想的要多的多，她以为能赚个十来万的，没想到翻了好几倍。 发财了！ “还得给些好处吧？像孙建军，还有纪枫周野的那些朋友？” “这是已经给了的，你可以去看房子了，喜欢哪幢就买。”陆寒年笑着说。 他知道媳妇最喜欢的就是买房，他们两口子的爱好非常一致，果然是天定良缘。 江小暖再控制不住激动之情，‘哇’地大叫了声，惊动了剥毛豆的江老太和林二狗，这家伙洗了澡后，就帮江老太干活，还和老太太说这些年在外面遇到的趣事，他的面部表情特别丰富，挺有讲故事的天赋，尽管江老太不会说普通话，但俩人还是聊得十分投机，老太太被逗得捧腹大笑。 “小陆那边是不是出事了？”江老太关心地问。 这趟孙女婿出去的时间太长了，都大半月了，她还惦记着重孙呢，和周阿姐扎了那么多塑料套，现在还没动静，难道小陆真的不行？ 又或者是她孙女那块地真的太瘦？ 唉！ “你孙女婿挣钱了，回头给你打个金镯子！” 江小暖心情极好，看江老太都觉得慈眉善目的了，允诺下了一只金镯子。 该章节已被锁定 江小暖知道江老太最大的喜好，就是身上挂满金器，尤其是金镯子，老太太不嫌多，要不是戴多了干活不方便，她都恨不得挂满两只手，再把脚脖子上也挂几圈。 不过前些年提倡艰苦朴素，没人敢戴金器了，江老太年轻时攒的首饰，她都偷偷藏起来了，但这两年首饰又流行了，大街上有不少姑娘都佩戴项链，也没人说什么。 江老太也悄悄把她早年打的金镯子拿出来戴了，还在她周阿姐面前显摆，第二天，周阿嬷手上就多了只更粗的金镯子，一声不吭就灭了江老太的威风。 自那以后，江老太就心心念念要打一只粗镯子，不能在周阿嬷面前跌份，但她的私房钱有限，一时半会肯定攒不够。 “能赚多少？”江老太眼睛登时亮得吓人，比头顶的灯泡还亮一些。 金镯子啊……她做梦都在想呢。 “这个你不用管，反正到时候给你打一只。” 江小暖才不说，她怕老太太知道了后，四处显摆，引起公愤不说，还容易招贼。 “还是算了，我都有一只了。” 江老太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尽管她心里馋得痒痒的，她已经有了一只，再打一只，就有两只了，到时候两只手各戴一只，周阿姐肯定羡慕死了。 可她舍不得花钱，现在家里开销太大了，光儿子的照相机都要花不少钱，还天天大鱼大肉地吃，江老太每天都在算帐，越算越慌，就担心哪天孙女婿挣不到钱了，往后的日子可咋过？ 还是得省着点好，金镯子这种又不是生活必需品，不戴也不会生病，江老太左思右想，还是忍痛放弃了。 江小暖一眼就看出了老太太的想法，天天都担心家里钱不够花，杞人忧天一样，她也懒得劝，直接说道：“那给姨婆吧。” “凭啥给她？你答应给我的！” 江老太跳得老高，肠子都悔青了，凭啥给周阿姐？ 明明是孙女婿给她的，不能便宜那老太婆。 “你不是不要吗？” “我现在要了，等小陆回来就带我去打，我自个挑花样。” 江老太立刻改口，傻子才不要，她也想明白了，金镯子存着跟存钱一样，万一家里真缺钱了，把金镯子拿出去变卖，还能买不少米呢。 “要就要呗，口是心非。” 江小暖怼了句，继续和陆寒年聊天儿，虽然长途电话很贵，可现在她不在乎这点小钱了，她老公都挣那么多钱了，煲点电话粥咋了？ 就算煲一个小时都煲得起，有钱着呢！ 江老太心里堵得慌，她好心好意地替孙女省钱，孙女还说她口是心非，哼，不识好人心，以后她再不客气了，还要挑好的，否则又得便宜那周老太婆了。 陆寒年都听见了，便说道：“等下次去香江，给你带鸡心金项链，那边的金器好看。” “项链就算了，你去香江多买点房。” 江小暖对首饰不是太有兴趣，她就想买房子，香江可是全球房价最高的几个城市之一，现在多买些房子和商铺，以后收租都够吃了。 “嗯，已经和飞哥约好了，等你开学了就去那边走一趟。” 陆寒年的计划也是买房，公司用不了这么多流动资金，还是买房更合算些，媳妇的首饰当然也要买，他看到大街上有不少姑娘都戴了项链，挺漂亮的，江小暖脖子上却光秃秃的，这是他当老公的失职，必须补上。 聊完了正事，江小暖把孟凡的悲惨遭遇笑着说了，“刚刚才走，不过我看他也没多难受，来我家还吃了三根奶油冰棍。” “海城大学比电影学院好，以后外语人才肯定缺，孟局长有远见。”陆寒年也觉得孟凡脑子进了水，考得那么好却填电影学院，幸好志愿改了。 江小暖心中一动，她想到了一事儿，不由乐了，“我觉得这家伙和顾美云估计能成，他俩现在关系挺好的，又成了一个学校，迟早会处对象。” 以前还担心异地会影响感情，现在直接让孟局长给改到一个学校了，天天都能见面，这对欢喜冤家估计真能成呢。 陆寒年很认真地想了下孟凡和顾美云在一起过日子的画面，不由笑了，“在一起挺好。” 一个怂，一个凶，正好互补。 “我也觉得挺好。” 江小暖其实是同情局长夫人的，碰上顾美云这样的儿媳妇，局长夫人的心脏得强大些才行，否则怕是受不了。 不过只要不住在一起就成，眼不见心不烦，婆媳矛盾基本上是因为住在一起才引起的。 “别打了，有话回来不好说啊，半只镯子打没了。” 江老太在厨房做晚饭，她菜都炒好两盘了，结果孙女还在打电话，心疼死她了，长途电话一块钱一分钟，这都打几十块了，再凑个一百块，都能买只金镯子了。 败家子啊！ “索性打完一只镯子算了。” 江小暖故意逗她，其实她已经要挂电话了，江老太急得赶紧冲过来要抢电话挂了，嘴里还念叨，“镯子收着能传家，你打电话就是浪费钱，一只镯子说的都是废话……” 在老太太冲过来时，江小暖就咣当一下挂了电话，冲江老太作了个鬼脸，便去冰箱里拿了只冰棍吃了起来，还顺便给林二狗也拿了根，来者是客嘛。 江老太气得直咬牙，悻悻道：“马上都要吃饭了，还吃冰棍，女人少吃这冰东西，孩子都生不出来，吃个屁……” 后面一句说得极小声，怕被听见。 江小暖懒得理她，只当老太太在念经，反正她心里有数，生孩子这种事她都想好了，一切看天意，老天爷让她生她就生，老天爷不让她生就玩，她很听话的。 晚饭是雪菜炒毛豆，还蒸了一大碗毛豆，放点盐拌了下，江老太前两天回了趟老家，拿了不少毛豆回来，都连吃好几天毛豆了，蒸毛豆，炒毛豆，盐水煮毛豆，换着花样吃。 还有一大盆白灼虾和红烧肉，孙女回来了，自然要接风洗尘的，林二狗闷着头吃饭，活了二十五年，他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他是遗腹子，从小就没见过亲爹长啥样，是他娘一手拉扯大的，吃不饱穿不暖，磕磕绊绊地长大了。 之所以出去混，也是为了多挣点钱，想吃顿饱饭，想给他娘扯身新衣裳，在外面风餐露宿，过得是真不好，但好歹也能挣点钱，给他娘寄回家买药吃，留在村里累死累活也看不到活钱。 第563章 以后跟着暖姐混 “夹菜啊。” 江小暖见林二狗只夹蔬菜，便给他夹了好几块红烧肉，这家伙立刻就感动了，眼睛都红了，吸了吸鼻子，说道：“以后暖姐你让我干啥我都听话。” 他算看明白了，暖姐两口子都是能人，瞧这家里的电器，是他目前见过的最富裕的人家了，他老家的镇长家也没这么富裕，跟着暖姐混，肯定比自己单干强。 “嘴上说得再好都没用，多干活少说话，明天去我的厂子干活，好好干肯定不亏待你。”江小暖板着脸训话。 林二狗这种人不能给好脸色，否则肯定蹬鼻子上脸。 “我干啥？”林二狗十分期待。 他还没上过班呢，以前就特别羡慕有工作的人，从今往后他也是有单位的人了。 “明天再说吧。” 杂工的活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只要林二狗脚踏实地地干活，她肯定不会亏待这家伙。 “哎，我肯定好好干，暖姐你放心！” 林二狗拍着胸脯保证，他要珍惜这难得的工作机会，当混混是不得已而为之，上不得台面，现在他有工作了，以后回村里就能显摆了，也让他老娘面上有光些。 “你比小暖年纪小？”江老太狐疑地打量，瞅着得有二十七八了，这孩子长得也太老成了。 林二狗赶紧回道：“我二十五了，暖姐以后是我老大，不以年纪论，咱们混道上的讲究能力。”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扒拉完了碗里的饭，便去对面睡觉了，火车上根本睡不好，她得睡一天一夜才能补回来。 “吃这么点就不吃了？” 江老太嘀咕了句，等江小暖走后，就凑在周阿嬷耳边嘀咕，“上次扎的眼是不是太小了，咋没动静呢？” “才一个多月，急啥，再看看。” 周阿嬷淡定如山，其实她心里也急，她都算过了，陆寒年一晚上用五六只，当然不可能天天用，平均两天一回，按照这个速度，那一箱子套子也用不了几天，除去陆寒年出差的时间，就再看一个月吧，要是还没动静，她就带小两口去医院检查，看到底是谁的毛病。 有病就治病，没病就继续扎套子，总得把重孙整出来，婚都结了，不生孩子像什么样子。 江小暖在家休息了四五天，才恢复了精神，转眼间就到八月底了，离弄堂还有一个星期，服装厂那边生意兴隆，李爱梅和梅朵姑嫂管得很好，就算她不去也没啥，林二狗也去服装厂干活了。 江小暖把三轮车送给他骑，既能拉货，还能代步，晚上就住在厂里，三餐也省事，早饭出去吃，中饭晚饭梅朵给他带，家常便饭就行，林二狗不挑，能填饱肚子他就很知足了。 更让他满意的是工作环境，身处在一群女人中间，林二狗幸福得冒泡，他就喜欢和女人一起干活，看着就得劲儿，当然屁股他是不敢摸的，可嘴上占点便宜也行啊，这样的工作他愿意干到一百岁。 江小暖也没管他，答应好一个月工资是三十块，三餐饭包了，林二狗很满意，吃住全包，能挣三十块，比当混混有前途，他每个月能给老娘寄二十五块呢，剩下的五块他留着买点烟抽，足够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朱古力和岳红珊都回来了，朱古力晒得更黑了，还带了边疆特产，一大袋子婴儿拳头大的干红枣，还有牛肉干，岳红珊则带了点心和腊味。 “这牛肉干挺好吃的，马上要开学了，你什么时候去金陵？”江小暖有点舍不得。 她挺喜欢朱古力的，可惜大学不能一起上。 “过两天就去，要提前军训，顾景川还来吃饭不？”朱古力已经收到了学校的通知，让新生早点过去报道。 她其实想和顾景川告个别，可研究所那边她进不去，只能寄希望顾景川来江家吃饭，看能不能碰上。 “估计不会来，我老公要三天后才回来，你能不能推迟一天去学校？到时候顾景川肯定会过来吃饭的。”江小暖觉得遗憾，偏偏就差了一天。 朱古力摇了摇头，“不行，说好是两天后，不能迟到，等我放假了再说吧。” 这姑娘的时间观念极强，一分钟都不会差，尽管很遗憾，可她还是不想迟到。 来日方长，等她军校毕业了，就能和顾景川一个单位上班了，天天都能见面，姑姑说了，日久生情，然后再主动出击推倒拿下，只要不反抗就成了，姑姑还说，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嘴上说不行，心里其实想的很，姑父以前就是这死德性。 朱古力听姑姑说了好多以前的事，简直震碎三观，她真没想到一本正经的姑父，年轻竟然那么不正经，还搞徇私，姑父在炊事班时，就总给姑姑开小灶，结果就把姑姑勾搭上了。 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姑父就是一伪君子，她已经看透了。 两天后，江小暖送朱古力上车，去金陵报道，军校管理严格，估计以后见面次数也不多，江小暖抱住了好朋友，依依不舍，“多给我写信。” “嗯，你替我盯着顾景川，别让狐狸精勾搭跑了。” 朱古力再三叮嘱，她最不放心的就是顾美人了，长得那么祸国殃民的，肯定有好多狐狸精觊觎她家顾美人。 “放心吧，顾景川没那么容易勾搭的，等你放假了，我给你介绍个新朋友，这次去参城认识的，没准你也认识，叫林静，京城林家人。”江小暖笑着说。 朱古力挑了挑眉，“小时候我们常打架，她打不过我。” 她又说道，“林静那人还行，比林家其他人顺眼多了。” “那以后一起吃饭，她哥好像也来海城了，和你家顾美人一个单位。” 江小暖心里挺感慨的，圈子真的挺小，绕来绕去都是熟人，林澎也调来海城研究所了，他是研究飞机的，和顾景川是同事。 “我和她哥不熟，听说身体不太好，但学习贼牛。” 朱古力口气很羡慕，从小她就佩服学霸，不过很快她就想开了，只要娶了顾美人，她男人就是天下最厉害的学霸，再生个更厉害的学霸孩子，天下舍她其谁？ 哼！ 第564章 花花绿绿的钞票啊 “能进研究所的人肯定牛，我听我老公说，林静她哥是飞机设计师呢。”江小暖口气极佩服，像顾景川和林澎这样的才是天才级的学霸，国家栋梁啊。 朱古力立刻表情肃穆，一脸膜拜，她小时候最羡慕的就是飞行员，开着飞机在天上飞，像鸟一样翱翔，可惜不招女飞行员，或许以后会招吧，希望她能等到那一天。 和江小暖唠完了，朱古力抱住了一旁眼睛红通通的高主任，亲热地蹭了蹭，“姑父，我走啦。” “去吧，好好学习，以后报效祖国！” 高主任义正辞严地说着，和学校的风格一模一样，但如果眼睛别那么红，会更威严些。 “姑父，我会常给你打电话的。” 朱古力声音有点哽咽，她对姑父的感情，甚至比对她爹的感情还深一些，从小到大，姑父照顾她的时间是最长的，她父母都是大忙人，一个公务繁忙，日理万机，一个天天去外面慰问演出，她爹娘一出门就习惯性地把她扔给姑姑姑父。 姑姑是大咧咧的性子，做的饭比猪食还难吃，全亏了姑父做好吃的，才能把她养得这么结实健康。 “多写信，你那鬼画符一样的字要多练，至少一个星期写一封信，只能多不能少，笔画要端正……” 高主任又开始絮絮叨叨了，声音也变得嘶哑，心脏像被扯住了一样，说不出的难受，好想哭，可又不能在小辈们面前哭，他教导主任还要面子的。 “知道啦！” 朱古力一听她姑父的絮叨就脑门疼，都考上军校了，她想怎么鬼画符就怎么鬼画符呗，又不用考试了，管别人看不看不懂。 火车要开了，朱古力提起了行李箱，冲她姑姑嚷道：“姑，以后你少凶我姑父，对我姑父好点儿！” “赶紧滚，谁是你亲姑？你个吃里爬外的！” 朱新华笑骂了句，催着侄女上火车，旁边的高主任却得瑟的不行，还是古力有良心，心里门清着呢。 火车鸣笛了，再不上车就来不及了，朱古力眼睛突然就红了，用力抱了下高主任两口子，便转身上了车，转身的那一瞬间，滚烫的眼泪夺眶而下。 她还是头一回一个人跑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好几个月都看不见姑父和姑姑了，心里好难受，突然有些后悔报考外地的学校了，如果在海城本地，周末就能回家吃姑父做的饭菜了。 但后悔也就一秒钟而已，上了车后的朱古力擦了眼泪，雄鹰迟早都要独自搏击长空的，她不能一辈子都在姑父身边待着，太没出息了，她要变得强大，那样才有资格和顾景川并排站在一起，才配得上顾景川。 火车慢慢启动，朱古力已经找到了座位，她打开车窗，探出头叫道：“姑父，姑姑，小暖，再见！” “多写信回来！” 高主任跟着火车跑，直到追不上了才停下，但过了许久才转身，眼睛更红了，黑黝黝的脸上有着可疑的水迹，江小暖嘴角抽了抽，春晖学校那些学生，知不知道他们畏惧的震山虎高主任，其实是只可爱的妻管炎，还是会追着火车哭的好姑父？ 也难怪朱古力从小父母不在身边，还能养成那么乐观开朗的性格，全亏了高主任夫妇的爱护养育，弥补了朱古力童年和少年缺失的父母之爱。 “这火车站沙子挺多，风一吹就迷眼睛。” 高主任背着手回来了，还别扭地解释了句，便不再看江小暖，抬高着下巴，大步往外走，威风的教导主任又回来了。 “小暖，我们走了。”朱新华笑道。 “高主任，朱姨再见！” 江小暖忍笑忍得好辛苦，这么可可爱爱的高主任，真的太有趣了，离别的愁绪都被冲淡了。 而且金陵离海城也就几个小时的火车，周末都可以过去玩，其实也没什么好伤感的。 朱古力走后第二天，陆寒年就回来了，不过也没闲着，忙了两天才尘埃落定，还提回了一只神神秘秘的小箱子，拉着江小暖上楼。 “什么宝贝？” 江小暖其实猜到了一些，但她老公难得搞这么神秘，她得配合嘛，这叫夫妻情趣。 “你猜猜看。” 陆寒年眼里都是笑，特别兴奋，他第一次挣到这么多钱，太刺激了。 江小暖随便猜了几个错的，都被否定了，这才说道：“钞票？” “真聪明，就是钞票。” 陆寒年也不再卖关子了，打开了箱子，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这一摞摞整整齐齐的大团结，江小暖还是有点晕，好像在做梦。 这么多钱啊，能买多少套房子？ “这有多少？” 江小暖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门，还跑过去拉下了窗帘，财不能露白啊，必须低调，藏得严实些。 陆寒年轻笑了声，一把将媳妇拉进了怀里，在她耳边吐着热气，报了个数字，江小暖又被震憾了，比她以为的多。 眼睛都放光了，心砰砰砰的跳，江小暖激动地拉着陆寒年的胳膊，“你快点去香江买楼买商铺，多买点儿。” 以后可都是金鸡啊，天天下金蛋，她和陆寒年只等着收钱就行了。 “不急，九月中旬再去，和飞哥说好了。” 陆寒年眼里笑意加深，声音也越发温柔，他就喜欢媳妇这财迷的样子，这是他挣钱的动力，而且现在他还有别的重要事要办。 “唔……快吃饭了……” 江小暖被亲得晕头转向，两条腿都软了，挂在陆寒年身上。 “先吃甜点……” 陆寒年抱着人边亲，边朝床走，飘落了一件件的衣物…… “箱子……” 意乱情迷之际，江小暖想到了要紧事儿，那一箱子钞票还没藏起来呢。 头顶传来轻笑，陆寒年亲上了絮絮叨叨的嘴，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钞票，说明他亲得还不够。 很快便响起了嘎吱嘎吱的声音，那张结实的木床，陆寒年一个人睡了两年坚固依旧，可结婚才半年不到，可怜的床就变成摇篮了，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旁边的箱子没盖上，花花绿绿的钞票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迷人的光。 这真是个令人沉醉的夜晚…… 第565章 形单影只的英俊崽儿 这顿甜点吃的时间过于长了，要不是晚上还有客人要来，陆寒年真不想下楼了，他克制着只来了两回，等吃了饭后再继续。 “顾景川他们肯定已经到了！” 江小暖全身酸软无力，见陆寒年神清气爽的样子，气得一脚踹了过去，每次都是她累个半死，出力的人却啥事没有，要不是重生了，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进了男主是叫龙傲天的书里，一天八次都不是问题，就像永动机一样不知疲累。 “我抱你去洗澡？” 陆寒年讨好地问，毕竟晚上还要继续的，不能惹媳妇生气。 “不要，我自己洗，你——不准——过来！” 江小暖警惕地瞪了眼，她再不要和这家伙一起洗澡了，每次洗着洗着就变味了。 陆寒年笑了笑，跑去一楼的浴室冲了个战斗澡，再把那一箱子钱藏进了保险柜里，保险柜则放在暗房里，买下这栋楼时才发现有个暗房，在书房的一幅画后面，是个小小的暗室，能放一只保险箱，非常隐蔽。 这么多钱肯定不能存银行，会把银行的人吓坏的，还是放在家里安全些。 江小暖也冲好澡了，身上带着水汽，和陆寒年一块儿去吃饭，顾景川他们果然已经到了，客厅里坐满了人，顾景川，周野小两口，纪枫，还有顾美云和孟凡。 一进门就听到了欢喜冤家的争吵声。 “以后你叫我学姐，要懂得谦卑礼让，懂不懂？”顾美云得瑟的声音，自打知道孟凡被改成海城大学的志愿后，她的尾巴就翘了起来，说话的口气也大了不少，毕竟她现在可是学姐了呢。 “叫你学奶你应不应？” 孟凡嗤了声，他受伤的小心灵已经痊愈了不少，谁让他一直都是乐天派呢，天大的事都不会太担心，反正这世上有的是能人，肯定有人会解决的，用不着他一个小虾米去管。 “你敢叫我就敢应，你叫啊！” 顾美云可不怕这小子，这个暑假她和孟凡合作卖衣服，配合无间，默契度已经培养出来了，虽然成天吵吵闹闹互相损，但感情还是有的。 “你想得美，我叫你老婆你敢应不？” 孟凡眼睛转了转，又有了歪主意，反正他嘴上是绝对不能吃亏的。 顾美云脑子都没想，下意识地就嚷道：“你叫啊，看我敢不敢……孟凡你想死是吧，我打死你，连我的便宜都敢占！” 终于反应过来了，顾美云气得跳了起来，追着孟凡跑，脸上却红红的，带着羞意。 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这两只哪天不吵才不正常，周野冲微微笑着的顾景川说道：“美云是不是和那小子在处对象？” 顾景川笑了笑，“或许吧。” 他对孟凡还是比较看好的，虽然小毛病多，但大毛病没有，家世和学历都能让他娘满意，最完美的是，孟凡他娘不是聪明厉害的人，应该能包容他那蠢妹妹。 “他俩还挺般配的，你妈能同意不？”周野是知道顾母那势利眼的。 “孟凡家世不差。” 顾景川喝了口茶，对这门亲事越看越满意，像孟凡这样的家世才是最适合的，因为是草根爬上来的，规矩没那么多，他妹妹要是嫁去那些所谓的世家，搞一堆臭规矩，人情往来还麻烦的很，他妹妹肯定适应不了。 江小暖和陆寒年进来了，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们，灼热的眼光看得江小暖心虚，脸也发红，旁边的陆寒年却镇定的很，一脸高冷，跟没事人一样，脸皮果然厚如城墙。 看到这两人身上的水汽，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神立刻变得暧昧了，周野还吹了个轻佻的口哨，被身旁的岳红珊踢了脚，还狠狠瞪了眼。 周野在她耳边小声说，“啥时候去我家吃饭？” 他也好想和媳妇正大光明地做那些事啊，亲亲抱抱举高高已经不能让他满足了，他想做一些更深层次的事，就像老陆那样的。 岳红珊脸红了红，羞答答地嗯了声，这趟暑假她回家，和父母提起了周野，还有周家的情况也说了，父母虽然有点失望，因为周野不是搞学术研究的，更不是他们的学生，小女儿又得远嫁了。 不过岳红珊父母向来是开明的，他们很少干涉女儿的情事，而且周野家世不凡，人品也很好，没有那个圈子一些人的坏毛病，还救了女儿，岳红珊父母自然没理由反对，还让岳红珊抽空带周野回家吃饭，他们见见未来女婿。 周野顿时喜出望外，媳妇可算松口了，只要他父母，就能见未来岳父岳母了，然后就能领证办酒，正大光明地做那些羞羞的事了。 生活真是越来越美了。 一旁的纪枫，扭头看看卿卿我我的周野小两口，再朝陆寒年两口子瞅一眼，耳边还有院子里传来的打闹声，心里突然就空落落的，怪不是滋味。 他们几兄弟，去年还都是光棍呢，今年就成双成对了，周野这小子最没良心，偷偷摸摸就搞了个漂亮对象，天天在他面前得瑟显摆，好气啊！ 就连孟凡那种怂货都有个欢喜冤家了，他可是全大院最英俊的崽，怎么就成形单影只了呢？ 纪枫酸溜溜地瞥了眼还在咬耳朵的周野，悻悻地哼了声，眼角看到独自喝茶的顾景川，心里突然又舒服了。 还有老顾陪他呢。 纪枫深信，他肯定比老顾更早娶媳妇，绝对不会成为拖后腿的那只。 这么一想，纪枫就心情愉快了，反正还有个老顾垫底，他有啥好酸的？ 江老太做好菜了，摆了满满一大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还有啤酒。 岳红珊和顾美云也倒了啤酒，江小暖本来也想喝的，但闻到酒味突然就没胃口了，倒了点桔子汁喝。 “顾大哥，古力说会给你写信的。”江小暖笑着说。 顾景川微微皱眉，脑海里出现了朱古力热情明媚的笑脸，这姑娘好像永远都不知道愁似的，天天都那么开心，有她在的地方，就永远都是欢声笑语。 第566章 最有钱的崽儿 “让她别写了，我下个月不会常待在研究所，要去外地工作。”顾景川淡淡道，神情淡漠。 其实他的内心并不平静，人非草木，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朱古力的热情如火，还有那纯粹热烈的感情，都对顾景川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有时候也会想起这姑娘。 可他还是不想改变主意。 他这样的身体，不能拖累人家，而且他早都决定好了一个人生活，不想和任何人组成家庭，他只要专心搞研究就可以了。 朱古力那姑娘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冷一段时间就会淡了，信就算写了他也不会回的。 而且他也确实要去外地工作，并没说谎。 江小暖暗暗叹气，顾景川的态度还是这么坚决，朱古力的追夫之路怕是没这么顺利，当初为了忽悠这姑娘考军校，才拿顾景川激励的，希望将来就算不成，朱古力也不会太受伤吧。 “顾大哥要去外地工作？不在海城了？”岳红珊好奇地问。 “嗯，去当一段时间老师。” 顾景川点了点头，他也是刚接到的通知，让他去军校授课，教学任务并不重，他便答应了。 “你当老师？给大学生上课？”大家都挺惊讶的。 顾景川笑了笑，“给军校学生上一些理论课，临时接到的通知，学校那边缺老师。” 江小暖心中一动，便问，“是哪个军校啊？” 可别恰好就是朱古力那所军校，那可真是天意了。 “我也不清楚。”顾景川是真不知道。 这份工作来得太突然了，他现在连哪所学校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军校新生，这一届军校新生上面很看重，想培养成文武双全的新型人才，所以增设了一些理论课，像无线电，爆破，密电码等，都需要学习，老师只能从研究所抽，一时半会还没安排好。 江小暖开玩笑道：“顾大哥，说不定你会当古力老师呢，那她就不用和你写信了。” 顾景川愣住了，他教朱古力？ 这可能吗？ 想到朱古力会叫他顾老师，他突然有点想笑，那姑娘肯定不愿意吧？ “老顾，古力虽然虎了吧叽的，可和你挺般配，你们一文一武多好，你就别犹豫了，人家姑娘都那么主动了，还这么矜持干啥。”周野一边剥虾一边劝。 现在他已经很自觉给媳妇剥虾了，剥得又快又好，尤其是陆寒年在的时候，他的表现欲特别旺盛。 “吃你的饭。” 顾景川沉了脸，夹了块肉堵住了周野的嘴。 江小暖又默默叹了口气，为朱古力默哀了三秒。 孟凡小声问顾美云，“你哥干嘛不喜欢朱古力？他喜欢温柔漂亮的？” “不是，我哥就不喜欢女人。”顾美云和他咬耳朵，心里有点难受。 她其实希望哥哥能找个嫂子，再生个侄子侄女，像其他人一样正常生活，哥哥一个人生活多孤单啊。 可她哥打小就主意正，决定好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孟凡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眼珠子都凸出来了，朝比女人还美丽的顾景川瞅了眼，感觉他发现了真相，朝顾美云凑得更近了些，神秘兮兮道：“你哥的爱好挺特别啊。” 他能理解的，这方面他是很宽容的，不就是好龙阳嘛，他懂的，就像红楼梦里养小倌一样，古代的贵族公子都好这一口，没想到顾景川也是，不愧是他崇拜的学神，口味就是与众不同啊！ 顾美云没听明白，“我哥喜欢搞研究，怎么特别了？” “吃肉。” 孟凡干笑了几声，给顾美云夹了块肉，眼睛却往顾景川不住地瞟，脑子里有画面了，也为朱古力默哀了三秒。 同样没搞明白的还有纪枫，他有点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便问身旁的周野，“朱古力和老顾咋了？” 朱古力他是知道的，大院的母老虎嘛，小时候一块玩过的，挺野的一妹子，她和老顾压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咋就扯一块了？ “那母老虎喜欢老顾，喜欢的不得了，非君不嫁那种。”周野嘀咕。 纪枫眨了眨眼，已经夹到嘴边的肉又放下了，他现在没心情吃肉，龙肉都不想吃，他很难受。 连老顾都有姑娘喜欢了，还是非君不嫁，他怎么就连只母猴子都没有呢？ 明明他才是全大院最英俊的崽，那些姑娘都瞎了眼不成？ 大家都没注意到纪枫的伤心难受，说起了其他事，周野在吹牛皮，“我给几个堂哥堂姐侄子侄女们都发零花钱了，大堂哥发的最多，嘿嘿……我跑到大堂哥面前，亲自交给他的。” 这趟生意他也赚了不少，反正够他发好多回零花钱了，他亲自跑到B队，给大堂哥发了二百块，还拍着大堂哥的肩膀，说这是给他的零花钱。 “你们是没瞧见我大哥那样子，从来都没那么傻过，哈哈……” 周野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憋屈了二十几年的委屈，也全没了，他虽然没大堂哥那么厉害，可挣钱牛啊，他现在可是周家最有钱的那个崽儿了，几个堂哥现在对他可亲了，这都是钞能力啊。 大家都没搭理他，岳红珊觉得有点丢脸，她怎么找了这么个二傻子对象呢，可对象是她自己相中的，再傻也不能扔，只能忍着了。 这顿饭吃到了深夜，顾景川和纪枫都有些醉了，周野负责送人回家，江小暖早早地就去睡了，陆寒年本来还想来点餐后甜点的，也没能吃成。 九月一号终于来到了，江小暖没带多少行李，周末肯定要回家的，带几件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就行，陆寒年开车送她去了学校。 学校喇叭放着雄浑的歌声，“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校园里人山人海，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新生，还有负责接待的老生，以及老师们，一派朝气蓬勃的景象，江小暖找到了外语系的报道处。 “您好，你们谁是新生？”问话的是个皮肤白皙气质优雅的女同学，齐肩长发微卷，穿着白色连衣裙，胸口别着校牌，明显是高年级的老生。 第567章 同性相斥 接待处有三个人，坐着的是一位男老师，四十来岁，站着的是两个学生，一男一女，男的文质彬彬，清矍秀气，穿着白衬衫黑裤子，上衣口袋还别着钢笔。 但白衬衫的领口明显比衣服要新一些，衬衫的袖子和衣襟都洗得有些泛黄了，显然衣领是拆了新换的，因为衣领折损最快，所以有些人会把穿破的衣领拆了换一个新的，这样就能再对付几年。 江小暖朝下瞄了眼，裤子也有些旧了，不过干净整洁，还有笔直的褶子，给人清爽利落的印象，而且这位男同学谈吐大方，气质清雅，又是FD大学的高材生，就算现在家境贫寒些，往后的前途也不可限量，绝对是人中龙凤。 相比之下，那位漂亮女同学家境要优越得多，听口音应该是海城本地人，她身上穿着的连衣裙，正是江小暖服装厂的新品，这位女同学还烫了头发，手腕上截着女式手表，穿着乳白色的中跟皮凉鞋，手指纤细白皙，显然在家是娇养的女儿，家境很不错。 “我是新生。” 江小暖拿出了通知书，递给了坐着的老师，并没给漂亮女同学，因为她感觉到这位学姐看她的眼神，好像不是太友好。 原因她也能猜到一二，因为她今天穿的正是这位学姐身上连衣裙的同款，不过她的是淡绿色，绿色显白，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娇艳美丽，在一众灰黑蓝的新生中，比鹤立鸡群还显眼些。 不过江小暖没烫头发，用绿色丝带简单扎了个马尾，露出了她巴掌大的小脸，还有盈盈一握的细腰，就站这一会儿的工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侧目，有男有女。 男生是惊艳，女生则是羡慕。 而且江小暖手腕上也戴了块手表，不过是电子手表，眼下电子手表还是很时髦的，百货商场卖得也贵，而且要票，很难买到。 所以她穿这一身来报道，比后世拎着爱马仕，开着迈巴赫去报道的富二代还醒目些，那个漂亮学姐的颜值还是蛮高的，又家境优越，显然在学校是众星捧月的存在，现在来了江小暖这样比她更美更有钱的新同学，自然而然会心有芥蒂。 不过江小暖并不在意，反正她也不打算和这位学姐交朋友，到时候找林静玩，至于班上的同学，能玩到一块就玩，不能玩则淡着点儿，她现在已经过了想要呼朋交友的年纪了，朋友不在多，交心的朋友一两个就够了。 “你就是江小暖同学啊，谭晓雪同学，你带江小暖同学去办报道手续。” 老师一看通知书，严肃的脸立刻就灿若向日葵，让漂亮学姐领着江小暖去报道，这个新生他可盼了许久了。 江小暖的高考分数虽然不是这一届新生最高的，可也排在前三，而且她的外语分数却很高，显然是有底子的，所以外语系的老师们，老早就在等候江小暖了，把她当成了宝贝疙瘩。 这一届外语系开了两个班，据说两个班的班导师，为了争抢江小暖都差点干架了，后来还是抓阄定下的。 谭晓雪一听到江小暖的名字，心里便酸溜溜的，她是大二的，海城本地人，家境确实很优越，父母都是干部，而且她外公还是FD大学的外语教授，所以早就听说了江小暖的大名，虽未曾见面，可她对江小暖已经有了敌意。 因为江小暖的外语分数，比她去年考的外语分还要高几分，但她是受外公亲自指点的，尽管她并不喜欢学外语，可有名师指点，底子自然不会太差，所以她在外语系相当有名，成绩好，长得美，还多才多艺，是很多男同学心里的白月光，也是诸多女同学羡慕嫉妒的对象。 在今天见面之前，谭晓雪就在猜江小暖的相貌，觉得她肯定其貌不扬，一般用功学习的女孩都不爱打扮，灰扑扑的，她身边的几个女学霸都是这样，她觉得这个江小暖也应该如此。 可现在看到江小暖的容貌，哪怕她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看清现实，江小暖比她漂亮，而且身材也比她好，她没江小暖高，腰也没人家细，腿也短一些…… 谭晓雪的心都要变成醋坛子了，哪还会愿意带江小暖去报道，这么热的天，她在树荫下乘凉不好吗？ 可老师有令，她也不好违抗，正好又来了个新同学，扛着红彤彤的大木箱，还有花花绿绿的棉被，是个非常纯朴的大高个男孩，憨厚的笑容给人非常好的感觉。 满头大汗的男同学，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通知书，还带着汗渍，双手递给了老师，“老师，我叫诸葛明。” “诸葛明同学，我带你去报道吧。” 谭晓雪非常热情，主动要求带小明同学去报道，尽管她也瞧不上诸葛明，这一身土气的打扮，还有这笑死人的大木箱和花棉被，简直比刘姥姥还刘姥姥，但比起江小暖，她现在宁愿和土包子打交道。 “谢谢啊。” 看到谭晓雪的漂亮容貌，还有时尚的打扮，诸葛明先是一愣，脸便红了，红得像柿子一样，手脚都无处安放了。 这大大的取悦了谭晓雪，她对土包子的印象好了不少，噗地笑了，笑靥如花，诸葛明的脸更红了，额头冒出了更多的汗，眼睛都糊住了。 乖乖…… 他爹没骗他，城里姑娘就是俊哪，不枉他挑灯夜战，日夜苦读，总算考到最繁华的城市了，到时候他也肯定能娶上最俊的媳妇，带回村里让父老乡亲们好好瞅瞅，他诸葛明没辜负了祖宗的名声。 没错，他的祖宗正是鼎鼎大名的诸葛亮。 只不过，是诸葛明他爹自封的。 一直没吭声的白衬衫男同学，突然说道：“江小暖同学，我带你去报道吧。” “好的，谢谢学长。” 江小暖笑着道谢，朝谭晓雪看了眼，这个学姐和顾美云差不多，没受过社会打击，缺心眼的很，连表面工夫都不会做，这种人挺好对付。 不过她也没想和谭晓雪交朋友，一个顾美云就够她愁的了，这种缺心眼的人，还是远着吧。 “我叫席若思。” 白衬衫男同学说了自己名字，淡淡地笑着，虽然面容并不是特别英俊，可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不卑不亢，云淡风轻，江小暖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第568章 拖家带口的新生 “我叫江小暖，他是我丈夫。” 江小暖再次介绍了一次，还介绍了自家男人，陆寒年微微笑了笑，主动伸出手，“你好。” “你好。” 席若思平静的面容变得愕然，不过很快就恢复镇定了，和陆寒年握了手。 新生报道手续并不复杂，有席若思领着，很快就好了，前后一个小时不到，而且都是陆寒年在办，手里多了面盆和热水壶，是学校发的。 “我来拿吧。” 江小暖手里空空的，只背了只包，陆寒年则大包小包，两只手都挂满了。 “不用，你走树荫下。” 这么点东西对陆寒年来说根本不是事儿，要不是手不得闲，他还想给媳妇打伞遮阳呢。 “知道，要不我给你打伞吧。” 江小暖虽然怕晒，可看到自家老公背了这么多东西，还是心疼的，在外面她得表现得贤惠点儿，给亲亲老公撑把伞吧。 “我大男人打什么伞，你自个打，走树荫下，又跑到太阳底下了。” 陆寒年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把不好好走路的媳妇给推到树荫下了，口气无奈，眼神宠溺，江小暖回头冲他笑了笑，陆寒年也跟着笑了。 一旁的席若思…… 他有点不想带路了。 心里不是滋味儿。 江小暖的宿舍是九栋309，席若思领他们到了宿舍楼下，就告辞了。 “谢谢席学长，等空了请你吃饭。”江小暖笑着说。 “不客气，我今天的工作本就是接待新生。” 席若思婉拒了，他从来不接受别人的请客，因为他回不起，别人都说他清高，但他只是无奈。 等席若思走远了，陆寒年才说，“这个姓席的日后会有出息。” “我也觉得，哥，咱们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一点通？”江小暖笑嘻嘻地打趣。 陆寒年耳根红了红，四下看了眼，收敛笑容，严肃道：“有人在，别调皮。” 他倒无所谓，可媳妇还要上四年大学呢，让人听见了不好，肯定会有人说闲话，说媳妇太过轻浮。 前些日子，他和媳妇在弄堂走路，就是牵了下手，街道大妈都跑来说影响不好，被江老太骂了回去，说她吃饱了撑的管得太多。 街道大妈可以骂，可学校同学却不能骂，还是注意点好。 江小暖噗地地笑了，这假正经的老干部样儿，晚上全塌了，比流氓还流氓，昨晚上还缠着她闹呢。 不过她也没再打趣了，又进来了不少新生，年纪有大有小，甚至还有背着娃的，还不止一个，大的男孩五六岁，小的女孩还不会走路，被一个胡子拉茬的男人抱着，男人面相老实憨厚，三十多岁光景，满脸喜意，但他身边的女人却不太高兴，一直板着脸。 女人看着年轻多了，二十五六，身材苗条，相貌只是清秀，但气质柔弱，她只提了两只包，连孩子都没牵，瞟向身旁男人的眼神带着嫌恶。 “小勇，囡囡，妈妈厉害吧，考上大学了呢，以后你们也要像妈妈一样厉害啊，好好学习，考大学当干部。” 男人笑呵呵地和儿女说话，小女孩还不会说，拍着手啊啊啊地叫，小男孩看着不高兴，小脸满是冷漠，应都没应一声。 “好了，你带孩子回家吧，要不然赶不上末班车了。” 女人从男人手里接过行李，催着丈夫走，毫无留恋之意。 男人愣了下，愕然道：“不是说好后天再回吗，我都和车间主任请好假了，好不容易来趟海城，我还想带小勇和囡囡去逛逛呢。” “我哪有时间啊，学习很忙的。”女人不耐烦了，她感觉到有不少人看了过来，心里都快烦死了。 都说了不让来，还要拖家带口地来丢人现眼，这都是她婆婆的主意，就是想让她在学校里抬不起头，让同学们都知道，她是生了两个孩子的妈，还有个没出息的老公。 “不用你陪，我带孩子出去玩，你安心学习就好了。” 男人似是感觉不到妻子的烦躁，笑呵呵地说着，但他的眼神却变得黯然，不像之前带着光。 “我要回家，不想玩，这儿一点都不好玩。”小男孩突然开口，神情更冷漠了。 “小勇，你不是说想去看外滩吗？”男人疑惑问道。 “现在不想看了，爸，现在就回家，爷爷奶奶在家等我们。” 小男孩主意很大，拖着爸爸就要走，眼睛还有些红，像是要哭了。 “行，咱们回家，以后爸爸再还你们来玩。”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答应回家了，女人明显松了口气，不耐烦的神情也和缓了些，还挤出了一点笑，声音也变得柔和多了，“天气热，给小勇和囡囡买瓶汽水喝吧，放假了我会回家的。” “哎……你也别省，钱不够打电话给我，我给你把行李提上去吧。” 男人恋恋不舍，想帮媳妇把行李提上去，被女人阻止了，“不用，我自己会拿，你快点走吧，要赶不上车了。” 男人已经提在行李上的手陡地僵了下，松开了，他朝妻子深深地看了眼，自嘲地笑了笑，低声问道：“你……你是怕我给你丢脸吧？” 被戳中心事的女人，登时恼羞成怒，沉下脸冲他斥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不是担心你们赶不上车吗？在学校里别说这些话，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啊……小勇你干什么？” 小男孩突然用力推了把女人，女人猝不及防下，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吓得她脸色发白，等站定后，便勃然大怒，伸起手就要打儿子，被男人拦住了。 男人憨厚老实的脸变得严肃，眼神也冷了些，女人咬了咬牙，放下了手，狠狠瞪了眼儿子，养不熟的白眼狼，白生了。 “爸，回家了！” 小男孩使劲拽男人，小脸板着，快哭出来了，男人心里一软，朝女人说道：“我们走了！” 转过身，牵着儿子，抱着女儿，大步离开了宿舍楼。 这一出闹剧，吸引了不少来报道的新生围观，女人又羞又气，但想到她的新生活即将开始，她会有璀璨前途，还有机会出国，她的心情就又好了，弯腰提行李，但却没提起来，不由后悔没让男人帮她提上去。 “同学，能不能帮我提一下行李？” 女人看到了陆寒年，还以为他也是同学，眼前顿时一亮，这男人气度不凡，年纪和她差不多，应该是老生，家境肯定很不错，她说话的声音下意识就变得娇软了，和之前同丈夫孩子说话时完全不一样。 第569章 和黑心绿茶婊上下铺 陆寒年朝她淡淡地看了眼，又看向江小暖，眼神询问，媳妇要是让他帮忙，他肯定帮的，在外面都得媳妇说了算。 江小暖对他的自觉很满意，冲柔弱女人笑眯眯道：“你没看见他身上都挂满了吗？刚才你丈夫在，你怎么不让你丈夫帮忙？” 周围传来了轻笑声，刚才这一家四口的闹剧，大家都看见了，能考上FD大学的人智商绝对是超群的，只是看了出戏就明白了。 明显是这女人考上了大学，就嫌弃丈夫了，但看这女人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显然在家是养尊处优的，而且考大学需要的时间和精力绝对不是一点半点，看来那个丈夫对妻子极好，承担了所有的家务，还照料两个孩子，又要辛苦上班养家，这才能让妻子专心学习考大学。 但现在这女人飞上高枝，就嫌弃了为她牺牲的丈夫，显然太没良心了些，大家其实是看不惯的，江小暖这么怼她，正合大家的心意。 女人面色微变，眼神朝目不斜视的陆寒年看去，但陆寒年连看都没看她，媳妇已经表态了，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暖暖，我先上去了。” 陆寒年背着行李大步上楼，他得去整理床铺，还得把东西归置好，媳妇干这些太草率，家里就从来不搞，被子都不会叠，不过他会做，自然不需要媳妇动手。 “309啊。” 江小暖说了宿舍号，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还朝咬牙切齿的柔弱女人笑了笑，最讨厌这种利用了男人还高高在上的黑心绿茶婊了，对孩子显然也不好，否则那个小男孩就不会是那样的态度了。 她挺同情那个憨厚男人的，辛辛苦苦支持妻子考大学，结果鸡飞蛋打，老婆都飞了。 不出意外，这女人绝对会和男人离婚，不过这种黑心女人离了也好，省得再祸害那老实男人。 “你也是309啊，我叫常卫红，也是309。” 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剪着齐耳短发，看着板板正正的女同学，主动和江小暖打招呼，还伸出了手，一举一动特别有范儿。 “你好，我叫江小暖。” 江小暖和她握了手，还主动帮常卫红提了两件行李，这姑娘大包小包的，也没家长送，听她口音像是北方那边的，大老远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咋过来的。 柔弱女人也跟在了后面，她请了个男同学帮忙提行李，看向江小暖的眼神怨恨，还轻咬着唇，一副受了欺负的可怜模样。 江小暖和常卫红到了宿舍，陆寒年在擦桌子和床，她的床位在上铺，宿舍总共四张床，上下铺，也就是八个人，每张床位都写了名字，江小暖是靠门边的床位，上铺正合她心意。 没想到那个柔弱女人也是309，真是日了狗了，和这种黑心绿茶婊住一屋，而且这黑心绿茶还是江小暖的下铺，她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宿舍里还有三个女同学，有两个穿着新衣服，虽然土气了些，可至少是新的，说明家里条件还是可以的，另一个女同学却有些寒碜，穿着件花衬衫，补丁摞补丁，都看不出衬衫本来的花色了。 裤子上也都是补丁，尤其是膝盖那儿，补丁都有好几层，脚上的花布鞋看着新一些，但也打了补丁，这个女同学小小的个子，很瘦，头发却乌黑发亮，只是发型却一言难尽，像是被狗啃了一样，无法用语言形容。 女同学的脸色腊黄，明显是营养不良，前面比搓衣板还平一些，但这姑娘的五官很标致，瓜子脸，大眼睛小嘴，高鼻梁，如果能再长些肉，绝对是个美人。 这个女同学的床位就在江小暖隔壁，也是上铺，她瞄了眼，名叫石金花，挺朴实的名字。 感觉到江小暖视线，石金花抬起头，冲她笑了笑，还热心说道：“我的热水壶里有热水，你要喝可以倒。” “谢谢，你是湘省人吗？听你口音像那边的。” 江小暖其实并不渴，不过她还是拿出杯子倒了热水，等凉了给陆寒年喝。 “对啊，你真厉害，我是孔雀县的。”石金花笑眯眯道，虽然她穿着补丁衣服，可落落大方，一点都不自卑，只不过普通话不太好，乡音很重。 “你不会是少数民族吧？我听说那边少数民族特别多。”江小暖也笑着说。 孔雀县是湘西那边的，就是传说中的赶尸之地，非常神秘的地方，而且传说中的盅术也是那儿的。 “我是苗族，小暖你怎么一猜一个中啊，难怪能考上FD大学，真聪明。” 石金花眼神更加佩服了，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能猜这么多，太厉害了，难怪阿爸说，山外有山，大城市藏龙卧虎，她出去了得谦虚谨慎，不能惹事招祸。 “噗” 江小暖忍不住笑了，“你不也考上了吗，咱们都聪明。” “不一样，我是少数民族，政府照顾降分了的。”石金花不好意思地笑，她的分数刚刚卡着FD大学的分数线，差一分就进不来了。 “但你那儿的教育资源没海城好，所以政府才会降分的，你能考上就说明你是孔雀县的佼佼者。”江小暖说的是实话。 海城的教育资源在全国都是顶尖的，孔雀县肯定不能和海城比，差得太多了，石金花能在孔雀县考上Fd，显然是优秀的。 “嘿嘿，你说话真好听，我阿爸也说我很聪明的。” 石金花挺开心的，她喜欢江小暖，不像其他人，看她时都带着优越感，哪怕说话再客气，可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还是掩饰不住的，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感觉不到？ 只不过她懒得和这些人计较罢了，阿爸说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觉得不用等三十年，十年后就能看出来了，她肯定不会比这些人差的。 寨子的大祭司说了，她可是天选之女，是神灵庇佑的人，绝对会有大出息的，石金花对未来野心勃勃。 陆寒年已经擦好了桌子和床位，还铺好了褥子和床单，裤子也叠成了豆腐干，在宿舍里显得特别与众不同。 第570章 你干嘛总让别人干活 “水凉了。” 江小暖捧了凉白开递给他，心里甜丝丝的，有老公就是好，啥活都不用干，坐享其成就行。 陆寒年两只手都有东西，腾不开，就着江小暖的手喝完了一杯水，两人亲昵的样子，让其他人都在暗暗猜测他们的关系，都觉得应该是兄妹。 毕竟江小暖看着也就十八九岁，年纪这么小，谁都没想到会是已婚妇女。 “你怎么还带了榔头啊？” 江小暖看到陆寒年从包里拿出了榔头铁钉，不由乐了。 “给你钉个床帘。” 陆寒年又拿出了一块布，是非常清新的小碎花图案，已经挂好绳子了，只要钉几个钉子再挂上就行，可以自成一方小天地，不受外面打扰。 他知道媳妇喜欢有个人空间，所以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床帘。 江小暖十分意外，准备得也太周全了，她自己都想不到这么全面呢，有老公真好。 “这帘子是谁做的？花样挺漂亮的。” “保国媳妇。” 陆寒年爬上床，敲了几下，就钉好了几个钉子，再把床帘挂上，清新的小碎花围了一圈，江小暖十分满意，其他人也看得眼热，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 但就算想到了，也舍不得拿这么漂亮的布做床帘，身上的新衣服都是全家省下来的布呢，哪还有零碎布做这些好看却不实用的东西。 “这床帘真好看，小暖，你哥真能干。”石金花夸道。 “对啊，特别能干，万里挑一。” 江小暖大言不惭地夸自家老公，床上干活的陆寒年唇角上扬，榔头举得更高了，敲得叮当响，另一边床帘也挂好了，利落地跳下床，身姿挺拔，英俊冷酷，脸上那道吓人的疤痕已经没了，尽管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可还是能吸引异性的目光，好多女孩就喜欢这样的男人，特带劲儿。 比如那个柔弱女人，江小暖下铺的那个，就时不时地朝陆寒年瞟，一点都没有身为两个孩子的妈的自觉和矜持，看得江小暖特别火大，好想一脚踹死这不要脸的。 她看了眼这女人床上贴的小纸条，叫徐婉仪，挺好听的名字，却配了这么个贱主人。 “同志，我也想挂个床帘，劳烦你帮个忙，行吗？” 徐婉仪也以为陆寒年是江小暖的兄长，年纪应该和她差不多，她之所以发奋苦读考到FD大学，为的就是钓凯子，她老早就打听过了，FD大学的高干子弟多，而且她的年纪也不大，才二十五岁，她最大的硬伤就是已婚有两个孩子。 但她漂亮啊，而且还会弹钢琴，会画画，多才多艺，外语也说的好，很小的时候她就学过外语，因为她爹就是干买办的，挣了不少家私，她跟着她爹耳濡目染，外语自然也是好的。 只可惜前些年她爹出事没了，家产也没了，她被迫无奈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一个没文化的大老粗，可根红苗正，对她也还算好，但徐婉仪还是不甘心，她明明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她爹的兄弟都在海外，还说以后也要送她去国外留学。 可没多久她家就倒霉了，爹也死了，她娘匆忙把她嫁了出去，她虽然不甘心，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幸亏有她丈夫护着，否则她肯定颠沛流离，甚至还会小命不保。 但她也给丈夫生了两个孩子，她的腰都因此粗了一寸，她也算报恩了，以后她要过自己的生活了。 陆寒年便是徐婉仪的目标对象，她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就知道这男人肯定很有钱，现在这年代，能有这气度的基本上是高干子弟，正是她想嫁的。 哪怕她已婚已育，可徐婉仪也不自卑，她有才有貌，还有颜，又是FD大学的学生，配得上任何一个男人。 陆寒年微微皱眉，他不明白这女人干嘛总找他帮忙，自己没手吗？ 他又看向江小暖，这事得媳妇作主。 “你自己没手吗？干嘛总让别人干活，榔头借你了，不用谢！” 江小暖抢过陆寒年手上的榔头，一把塞给徐婉仪，口气不是太好，对一个觊觎自家老公的狐狸精，她这个态度已经够客气了，要是这女人还得寸进尺，别怪她不客气。 朝陆寒年不满地瞪了眼，她现在很后悔，早知道就不给这家伙去疤了，天天招蜂引蝶，一点都不安分。 陆寒年被瞪得莫名其妙，都不知道自己又做错啥了，明明他样样都听媳妇安排来着，但媳妇既然生气了，他就得安抚。 “要不要吃冰棍？” 陆寒年口气有些讨好，学校有商店，刚才他看到了，东西挺齐全的。 “要奶油的。” 江小暖也借机下坡，本来就不是她男人的错，刚才她就是耍耍小性子而已，适当的耍小脾气是夫妻情趣，过了就是无理取闹了，度得掌握好。 陆寒年得令出去了，还拿了个铝饭盒，从头到尾都没看徐婉仪，这女人长啥样他没记清。 徐婉仪气得咬紧了牙，也更加怨恨江小暖了，但她并不泄气，反而还要和江小暖搞好关系，等她已经成了江小暖的嫂子，她再好好教训这小姑子。 哼，来日方长，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啊……好痛……” 徐婉仪没敲几下就敲到了手，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干过活，小时候家里有佣人，家里出事后有她娘和哥哥干，再之后就嫁人了，男人对她挺好，里里外外都干了，她连小孩尿片都没洗过，还是头一回干这种粗活，一榔头就砸了自个的手。 眼泪簌簌而下，徐婉仪心疼地看着自己被砸肿的手指头，气得将榔头扔在了地上，咣当一声，吓了大家伙一跳。 江小暖沉了脸，冷声道：“徐同学，这榔头是我的，你扔我的东西干什么？扔坏了你赔？” “这不是没坏吗？你干嘛这么斤斤计较？” 徐婉仪年纪虽然大，又生了俩孩子，可她小时候有父母哥哥宠，嫁人后又有老公宠，便养成了自我为中心的自私性子，只觉得江小暖又凶又恶，肯定是嫉妒她的才华，才有意处处针对她。 第571章 你脸比地球大？ 江小暖给气笑了，重生回来后，见到的奇葩不少，这女人还真挺‘清新脱俗’的，砸了她的东西，居然还有脸说她斤斤计较？ 而且这副我见犹怜的白莲样做给谁看？ “徐同学，我好心借榔头给你用，你不说谢谢也就算了，还把我榔头扔地上，我指出你的错误行为就是斤斤计较了？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得围着你转啊，你是太阳还是月亮？你脸比地球还大？谁都得冲你客气？” 江小暖可不是好性子，她已经忍这贱人很久了，从进宿舍到现在，这贱人的眼睛就盯着她男人看，司马昭之心，连路边的狗都看得出来，当她的面就想勾搭她男人，不骂死这贱人她就今年生娃。 “噗” 有人笑出了声，是石金花，她使劲捂住了嘴，礼貌起见，她不敢笑得太大声。 其他几个女同学却有些不自在，第一天报道就发生争吵，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大家都不熟啊。 徐婉仪眼泪流得更多了，上一次被人唾骂，还是家里出事的时候，以前捧着她的朋友都变了脸，还说一些尖酸难听的话，可嫁人后她就再没受过委屈了。 有男人在前面挡着，那些风言风语传不到她耳朵，几年舒服日子过下来，她已经忘记了当初的艰难，又变成娇滴滴的大小姐了，哪受得了江小暖的嘲讽，委屈得不住颤抖。 “我……我被砸了手，才会扔了榔头的，你说这么难听干什么？” 徐婉仪哭了半天，才委屈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还把肿了的手指头伸了出来，表示她没说谎。 江小暖嗤了声，“手是你自己砸的，关我的榔头什么事？我榔头招你惹你了？照你这样说，路上你自己不小心撞了人，你大小姐还得把无辜的人宰了不成？” “噗” 石金花又忍不住喷了，这次声音更大，她赶紧转过身，这回没捂嘴了，索性龇着牙使劲笑，江小暖说话太逗了。 常卫红和其他俩女同学也都忍不住笑了，这事本来就是徐婉仪不对，一把年纪了还装什么娇嫩少女呢，而且妇女顶半边天，敲个钉子都不会，这种人还能干啥？ “把我的榔头捡起来，现在立刻！” 江小暖用了命令的口气，冷寒的表情吓了徐婉仪一跳，下意识地弯下腰去捡榔头，可捡了起来后，她又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她要听这女人的话？ 手上的榔头被抢走了，是江小暖。 “我还没钉好。”徐婉仪急道。 “不借了，你自个拿手敲吧！” 江小暖面无表情地说着，将榔头收进了包里，才不要借给这贱人。 “你怎么这么小气，我们以后还是同学，你连个榔头都不肯借。”徐婉仪眼泪又流出来了，心里委屈极了，有点后悔让丈夫回去了。 如果丈夫在，她连水都不用沾，那男人绝对会把所有活都干好的。 “我的榔头，我想借谁就借谁，你爱高兴不高兴！”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一点面子情都不想给这贱人，觊觎她男人，就注定了大学四年，她都不会给这贱人好脸色的，屁的面子情。 常卫红眼神讶异，没想到江小暖居然这么刚，刚开学就和同学闹翻，尽管她也不喜欢徐婉仪的矫情，但面子情还是要有的，毕竟要同学四年呢。 而且她当了那么多年的知青，各种各样的人心都见识过，到了新的环境，还是尽量与人为善的好，千万别得罪人，谁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呢。 徐婉仪愣了许久，她真的没想到江小暖会一点面子都不留，说话还这么难听，她都没做什么，这女人干嘛要这么凶？ 想到以后要和这么凶的女人住上下铺，还要同学四年，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悲从中来，扑到床上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江小暖又翻了个白眼，她要收回之前的评价，这女人不配当黑心绿茶，顶多也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老白莲，周艳红都比她手段高明些。 想到未来四年要和这么个货住上下铺，江小暖的脸便黑了，特么地她想换宿舍。 陆寒年回来了，买了好几根奶油冰棍，他是按宿舍人头买的，一人一根，给媳妇增加印象分，看到扑到床上伤心哭泣的徐婉仪，他不由愣了下，有点懵。 怎么就出去买个冰棍的工夫，这女人还哭上了？ 家里死人了？ “吃冰棍。” 陆寒年只瞄了眼徐婉仪，便没再管了，拿了根冰棍，还剥了纸，送到江小暖嘴边，又招呼常卫红她们吃冰棍。 “谢谢。” 常卫红也没扭捏，大方地拿了根，石金花也拿了根，舔了口眼睛就亮了，感慨道：“原来这就是冰棍啊，我还是第一次吃，小暖她哥，谢谢你啊！” 其他人也道了谢，并且介绍了自己，一个叫姚玉玲，也是北方口音，齐耳短发，相貌清秀朴实，皮肤黝黑，伸出的手上有不少老茧，年纪看着也不小了，和常卫红差不多，得有二十好几了。 另一个叫姜思南，虽是北方口音，但模样小鸟依人，像是江南水乡的姑娘，十七八岁光景，看穿着打扮，家境应该不错，而且手指细嫩，显然是没怎么干活的。 冰棍还剩下一根，是徐婉仪的，她还在床上嘤嘤哭，江小暖也没招呼她，她连榔头都不想借了，当然不会给这女人吃冰棍。 宿舍里很闷热，就头顶一只风扇转来转去，还不是吊扇，风力有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要停留一会儿，这就意味着总会有几分钟吹不到。 江小暖怕热，坐着都会出汗，一根冰棍没几口就吃好了，剩下的那根她伸手去拿，想解决掉，被陆寒年拦住了，“不能吃了，奶奶说你要少吃冰棍。” “热……” 江小暖撒娇，还指了指自己额头的汗，表示没骗人。 “那也不能吃。” 陆寒年不为所动，媳妇有宫寒，虽然已经好了不少，但中医说要少吃冰的，他得盯着点儿，从包里拿出了折扇，殷勤地给江小暖扇风。 第572章 陆寒年的危机感 “都快化了，浪费可耻。” 江小暖悻悻地哼了声，也没再坚持吃冰棍，其实她现在身体好了不少，大姨妈来访时也不是特别难受了，拜江老太时不时的补药所赐，今天当归红枣鸡汤，后天猪蹄黄豆汤，红豆汤更是隔三差五都能吃上，都是调理妇科的好东西，效果确实很好。 门口有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人进来了，还是熟人，江小暖并不意外，她刚才看了剩下的两个女同学的床铺，其中一个正是林静，她俩还真住了同宿舍。 另一个叫周春兰，还没到，现在冲进来的就是林静。 林静最先看到陆寒年，顿时喜出望外，朝江小暖扑了过来，紧紧搂住，“咱俩还真在一个宿舍，你要是男的，我绝对非你不嫁！” 一旁的陆寒年登时黑了脸，对林静的印象也差了不少，哪怕她是个女的，他也不喜欢媳妇被人觊觎。 而且他听顾景川说过一个词，叫磨镜。 具体意思顾景川也解释过，和断袖差不多，听得陆寒年刷新了三观，只觉得阴阳都颠覆了。 陆寒年现在有点担心林静会不会是那个磨镜，他得以防万一，回头和暖暖提醒声，时不时也得过来看看。 “你想嫁我还不娶呢，我都有老公了，你别搂我，热死了，那边有冰棍！” 江小暖一把推开热情如火的林静，这姑娘估计属火的，身上滚烫，冬天绝对是很好的床伴，夏天就算了，有多远滚多远。 “小暖你真贴心。” 林静拿了冰棍吃了起来，清凉的冰棍一下子就消了暑意，她把行李放在地上，先吃冰棍。 “是我老公买的。”江小暖笑道。 “谢啦，小暖老公。” 林静朝陆寒年笑了笑，陆寒年扯了下嘴角，礼貌回应，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也没了，媳妇对他情比金坚，情深似海，林静就算真磨镜也不怕，暖暖肯定瞧不上她。 其他人都大吃一惊，惊愕地看着他们，床上嘤嘤嘤的徐婉仪也顾不上嘤嘤了，坐起来看着江小暖，又看向陆寒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气宇不凡的男人，竟然是这凶女人的老公？ 怎么可能？ “小暖……他是你爱人吗？”石金花有疑就问。 “对啊，是我老公。” 江小暖笑眯眯地承认，她老公英俊挺拔，还那么会挣钱，她都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好的老公。 “江同学你多大了？看起来好像比我还小呢。”姜思南好奇地问。 “十九了，肯定比你大。” “也只比我大一岁，我十八了，不对，你是十九周岁还是虚岁？”姜思南想到父亲和她说过，南方喜欢算虚岁的。 “十八周岁，还没满十九。”江小暖回答。 姜思南的神情变得古怪，又问，“那你几月生日？” “腊月。” “你比我小，我是八月，天啊，你居然比我小，你还结婚了。” 姜思南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江小暖微微皱眉，笑道：“我满十八了啊，符合国家法定婚龄，有什么好奇怪的。” 心里却已经打算好，以后不和这个姜思南走得太近了，她不喜欢咋咋呼呼的人，一点小事就大呼小叫的，沉不住气。 “小暖你就是人生赢家，老公有了，大学也考上了，现在就只差个娃了。” 林静在江小暖脸上轻轻捏了下，岔开了话题，她也不喜欢姜思南，太小家子气了。 “早着呢，等毕业后再考虑吧。” 江小暖耸了耸肩，四年后毕业，她22岁，就考虑生娃的事，至于那个百分之零点一的漏网之鱼的机率，她上次也就是随口说说，哪有那么好的运气，真让她撞到漏网之鱼，不可能的。 林静吃完了冰棍，便铺好了床，她也是上铺，见江小暖床上的帘子就眼馋了，“我怎么没想到，应该家里拿块布来的，周末我去扯块布挂起来。” “明天我给你带一块，要什么花样的？”江小暖问。 “和你这个一样就成。” 林静也没客气，她知道江小暖开服装厂，布肯定多。 “要不你今晚上我家吃饭吧，明天咱俩一块来上学。”江小暖笑道。 “行啊，我巴不得。” 林静大方答应了，一旁的陆寒年表情怔了怔，心里又不舒服了，朱古力以前和媳妇也很亲热，他心里都没这种感觉，因为他知道朱古力喜欢老顾，这林静却让他有了危机感。 “你哥也来这边上班了？”江小暖关心问道。 “几天前就来了，我哥工资挺高的，下回让我哥请客，咱们吃好的。” 林静从包里取出了相机，冲江小暖晃了下，“回头你给我在学校大门口照张相，我要寄回家里。” 江小暖自然没问题，家里有她爹天天照相，她也跟着学了些，她爹江大宝现在摄影技术相当不错了，周子阳说比一般的摄影师还高明些，因为她爹心性单纯，做事容易集中心神，更容易捕捉焦点，所以照出来的景物视角很特别，周子阳还说，再过几年，江大宝的水平肯定能达到大师级别，只不过这个过程有点烧心。 那都是白花花的钞票啊，要不是亲爹，江小暖真舍不得。 第一天就只是报道，铺好床就能走了，江小暖和常卫红她们告别，便和林静一块离开了宿舍，等他们走了后，其他人的表情都有些异样。 林静和江小暖的穿着谈吐，明显家境很优越，像林静的照相机，普通家庭可拿不出来，江小暖的穿着打扮，也不是普通家庭能养出来的，还有她丈夫，手腕上的表也看不出是啥牌子，但绝对不是便宜货，那气度更不是一般人。 而且俩人都很漂亮，家境又好，这四年必然会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出尽风头吧？ 其他人很快就平静了，她们千辛万苦才考上大学，为的就是出人头地，其他闲杂人事都懒得管，也不想管，所以江小暖和林静带来的冲击，也就这么一小会儿而已。 但徐婉仪却平静不了，她的美梦碎了。 那么好的男人，怎么会娶那么凶的女人，真没眼光，徐婉仪暗暗腹诽，不过她很快就振作精神了，世上又不止陆寒年一个好男人，FD大学这么大，优秀的男人数也数不清，她有的是机会。 第573章 见色起意 江小暖和林静出了宿舍楼，楼下人更多了，她们来得算早的，FD大学全国招生，很多外省新生来得迟一些，但凡有点条件的，父母都会派一个陪孩子报道，条件好又离得近，父母都来了，所以宿舍楼下现在热闹得很。 “春梅，你快点儿！” 平地而起一道吼声，是个黝黑的中年男人，高大强壮，孔武有力，头上戴着鸭舌帽，手里挟着公文包，簇新的白衬衫，皮鞋擦得锃亮，衬衫上边的口袋有一包牡丹香烟，手腕上一块亮锃锃的手表。 牡丹香烟要五角一包，时下算是高档烟了，一般人家是吃不起的，看这穿着打扮显然家境相当不错，听口音是西北那边的。 “爸！” 一个女孩走了过来，不满地瞪了眼，中年男人立刻警醒，讪讪地笑了，用土话小声道：“总是记不住，嘿嘿……没啥，这些人听不懂。” “小心些总是好的。” 女孩声音更小，父女俩低声耳语，旁人也听不清，江小暖因为那道吼声太响亮了，下意识地打量这对父女，女孩穿着崭新的花裙子，提着一只新皮箱，裙子的款式和花样虽然土气了些，可却是难得的的确良，显然家里的条件是真的很好，还买得起皮箱。 来报道的这些新生，大多数都是扛木箱的，有些甚至连箱子都没有，直接一只麻袋，十分寒酸。 江小暖猜测这女孩家应该是农村的，看这父亲的打扮和气度，估计是乡镇干部，所以家境虽然优越，但穿着却比较土气。 父女俩的脸上都有一坨红，像红苹果一样，女孩个子和江小暖差不多高，有点胖，不过胖得匀称，圆脸大眼睛，不算特别漂亮，但挺耐看。 是叫春梅吧？ 刚才她应该没听错，挺朴实的名字。 “你看什么？”林静见她没跟上，回过头问。 “没什么。” 江小暖笑了笑，跟了上去，又听见了那个父亲的吼声，这父亲肯定是当干部的，要经常开会发言，所以嗓门贼大，一声吼全楼都能听见。 “309！” 父亲大声说着，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女孩有些难为情，拽了下她爹，父亲这才察觉，讪讪地笑了，父女楼快步上楼，很快就没踪影了。 “那姑娘也是309啊，和咱们一个宿舍。”林静笑嘻嘻地说。 江小暖却皱了皱眉，她记得很清楚，剩下的那个女同学名叫周春兰，不会看错的，可刚刚那父亲明明叫的是春梅，难道她听错了？ 她并没想太久，春兰春梅，或许用土话说起来就是一个音吧，但想到刚才父女俩的小声嘀咕，还有女孩那不满的眼神，江小暖心里起了丝疑惑。 “你怎么又出神了，小心楼梯！” 林静拉了把差点掉下楼梯的江小暖。 江小暖自个也吓了一跳，走吧回过神，不再想那对父女了，前面的陆寒年也停下了，挨着她走。 树上的喇叭还在播放着歌曲，雄浑的音乐让人精神大振，走路都有劲儿，江小暖却打了个哈欠，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睡不够，明明早上起得很迟，下午又困了，一天睡十个钟头还不够。 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江小暖眼泪汪汪的，朝旁边的陆寒年瞪了眼，都怪这家伙，那十八次欠着的，怎么还都还不完，越欠越多，她肯定是被索求无度，所以才会这么累。 这也算工伤吧？ 可惜没得报销，不过也没啥，陆寒年赚的钱都是她的，嘻嘻。 陆寒年心虚地撇过头，假装看风景，难得地愧疚了，今晚就让媳妇好好歇歇吧，这些天确实太孟浪了。 “你昨晚没睡觉？” 林静暧昧地挤了挤眼，在江小暖耳边问。 “睡不够。” 江小暖又打了个哈欠，很无辜地看着这姑娘，她就不配合，这姑娘满脑子都是有色思想，比后世的人还开放些。 林静笑得更暧昧了，还朝陆寒年那边看了眼，心知肚明，肯定是晚上玩得太狠了，白天才睡眠不够，她都懂。 “给我在这儿照张相！” 走到了教学楼，林静来了兴致，让江小暖帮忙照相。 路上时有人路过，都是来报道的新生，江小暖看到了席若思，他领着新生去办手续，便挥手打招呼，林静朝后退时，撞到了席若思身上。 “哎呀……” 林静整个人朝后倒，席若思伸手扶住了她，情急之下，他的手按在了林静的腰上，感觉到女孩柔软的腰，还有近在咫尺的幽香，席若思顿时面红耳赤，待林静站稳后，赶紧缩回了手。 “对不起，我没看见，没踩疼你吧？” 林静连声道歉，抬起头看到席若思，顿时怔住了，这男人像山间清泉一般，她是最怕热的，可看到这男人，她就不热了，还想抱抱这男人。 “没事。” 席若思淡淡地说了声，林静还直勾勾地看着，看得他脸又红了，就准备离开，江小暖过来了，笑着叫道：“席学长。” “你好，江同学要出去吗？”席若思笑着问。 “今天回家住，她是我朋友林静，也是外语系的新生，林静，这位是席若思学长，刚才就是他领我去报道的。”江小暖用力捅了下看美男看得失神的林静，太丢脸了。 林静这才回神，脸有点红，她还是头一回这么失态，只能怪这男人太合她胃口了，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席学长好，我是林静，山林的林，安静的静。” 林静主动伸出手，还不厌其烦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江小暖抽了抽嘴角，显然这姑娘见色起意了，和她说名字时可没这么仔细。 “你好。” 席若思和她握了手，手心感觉到女孩手心的滚烫，不同于书上描写的绵软柔腻，林静的手心有点糙，还有几颗茧子，席若思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看似家境很好的姑娘也会干活，而且干的活还不少。 他却不知道，林静真不会干活，她的茧子是练射击和拳击练出来的。 “席学长你忙，我们走了。” 江小暖一把扯过林静的爪子，这姑娘都恋恋不舍了，抓着人家席学长的手不放，太不像话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姑娘是个女色狼。 第574章 爱情控制不住 “再见！” 席若思微微笑了笑，继续领着新生去报道，瘦削却并不单薄的身影挺拔如同山竹，在一众新生中显得特别醒目。 “真好看……” 林静看了许久，直到席若思走远了，才感慨了句。 “醒醒，人已经走远了，别做梦了，那个不是你的菜。”江小暖冷声提醒，席若思的穿着打扮看得出来是寒门子弟，和林静的家世差得太远，就算席若思是潜力股，未来可能会有大出息，但现在他是够不上林家选婿的标准的。 再者，席若思还不一定会喜欢林静呢。 “我知道，我就是纯欣赏。” 林静嘟嚷了句，她很清醒，可见色起意是无法控制的，她确实很喜欢席若思这一款的男人，但她不会去勾搭，她不想冒犯席若思。 纯欣赏就好。 “你可别先沦陷了。”江小暖提醒。 她觉得林静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感情这种事哪是能控制的，像她，重生回来时，想的就是挣大钱，从来没考虑过结婚，只想挣很多钱，然后养一堆小狼狗，多滋润的生活。 可遇上了陆寒年，她立刻就沦陷了，甘愿和他结婚，一辈子绑在一起，甚至还愿意给他生孩子，一旦爱上了，就是飞蛾扑火，失去理智了。 “肯定不会，我很清醒的。” 林静信誓旦旦地说着，她觉得自己能控制住，爱情这玩意儿，对林家人来说是奢侈品。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希望你能做到吧。” 江小暖摇了摇头，她倒是希望林静能时刻保持清醒，可看这姑娘刚才女色狼的样子，显然对席若思的心思不小，以后又在一个院系上学，怕是会经常碰到，只怕日久生情呢。 不过也可能是她想太多了，像林静这样出身的姑娘，从小受到的教育不一样，或许她真的能控制住情感吧？ 给林静在学校大门照了几张相，他们便开车回家了，路上陆寒年开得不快，林静探出头看街上的风景，嘴就没停过。 “南方和北方真的很不一样，我觉得海城的女人挺时髦的，比京城时髦多了。” “羊城那边更时髦，你去过羊城没？”江小暖问。 “没去过，以后有机会咱们一起去玩吧。”林静兴致勃勃，她的理想就是成为优秀的服装设计师，可惜内陆并没有专门学习服装设计的大学。 她只能先学外语，以后有机会再出国进修，其次就是想环游世界，看尽全世界的风景。 “以后再说吧，现在天这么热，我哪都不想去。” 江小暖又打了个哈欠，困意袭了上来，竟睡着了，陆寒年放缓了车速，开得极稳，心里更愧疚了些，得让媳妇好好休息了，他还是睡觉前练哑铃吧，多练几下就能睡着了。 “怎么又睡了，就没见过这么爱睡的，我二嫂怀孕也没你能睡。” 林静嘀咕了几句，顾自看风景，越看越庆幸自己填报FD大学是明智之举，她才不要留在京城上大学呢，趁年轻时出来看世界多好。 江小暖并没睡多久，被一阵香气熏醒了，睡眼惺松地说着：“我要吃炸年糕，还有藕丝饼。” “我去买。” 陆寒年在路边停了车，弄堂口有个大妈拉着三轮车在卖炸年糕，还有其他小吃，媳妇要吃他肯定得满足。 “我也下去。” 江小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跟着下了车，还拉着林静一道儿，“带你吃海城的特色小吃，炸年糕你肯定没吃过，还有藕丝饼。” 下车后，香气更浓郁了，江小暖深吸了口气，肚子竟饿了，她走快了些，迫不及待想吃了。 自从下达了文件后，街上的小吃摊就多了不少，还有早点摊，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尤其是弄堂，摆摊的特别多，很多人都会光顾。 “来两只藕丝饼，四串炸年糕，都放辣酱啊，咦，还有喜蛋啊，林静你吃过喜蛋没？” 江小暖发现了好久没吃到的喜蛋，口水顿时流了出来，便问大妈，“阿婆，喜蛋是几天的？” “十八天的，只只都鲜的很。”大妈笑眯眯地说着。 【喜蛋就是毛蛋，不过江浙这边用的是鸭蛋，分十八天和21天，区别就是一个发育完全，一个还是胚胎】 “先来两只。” 江小暖嘴里口水更多了，她就爱吃十八天的，有些人喜欢吃21天的，说味道更鲜美，可21天的喜蛋已经头脚身子都发育全了，还毛茸茸的，就是只小鸭子，她实在吃不消，感觉自己在生吞小鸭子。 18天的她没心理负担，只是胚胎而已，味道也很鲜。 “这是不是活珠子？”林静好奇地问。 “对，你们那边叫活珠子，不过这个是鸭蛋做的，也很好吃的，你吃过没？” 江小暖拿了只藕丝饼，刚炸好的，又香又鲜，她涂了点辣酱，吃得津津有味，林静看得眼馋，也拿了只吃，面糊裹着藕丝炸成圆饼形，其实材料很简单，但藕丝独有的鲜味，再油炸一下，鲜味直接幂次方，小孩子几乎都爱吃，大人也爱吃。 “哥你吃不？” 江小暖捅了下身旁的老公，陆寒年摇头，他一点都不觉得这种东西会好吃，他也不爱吃零食，一日三餐吃饱就够了。 “年糕也好了，这个必须趁热吃，味道绝了。” 江小暖吃完了一只藕丝饼，大妈炸好了年糕，炸得金黄软糯，涂上辣酱，咬一口，那味道绝了，林静也咬了口，竖起了大拇指，“好吃，果然是吃在江南，小吃太多了。” “下次我带你去城隍庙吃，还有好多呢，而且美食还得数羊城那边，那儿的早茶才是一绝，咱们以后去吃啊。” 江小暖三口两口吃完了一根炸年糕，又拿了根吃，“阿婆，再炸十根，我要带回去。” 不能吃独食，她给爸爸还有恬恬带的，自己也没吃够。 “好，涂什么酱？”大妈笑得很慈祥，手法麻利，油锅里的油翻滚着，洁白的年糕慢慢変得金灿灿的，有些地方还炸破了，挤出一点白糯。 第575章 间接亲嘴 “五根甜面酱，五根辣的。” “好，稍等啊。” 大妈慢慢翻滚着年糕，又给江小暖拿了两只喜蛋。 “吃喜蛋有讲究的，喏，从尖尖的这边敲开，先把里面的汤吸掉，然后再剥开吃，像我这样。” 江小暖做示范，敲开了尖的一头，便用力吸了口，温热的汤汁全涌进了嘴里，可不同于以往的鲜美，这次的汤汁腥的很，比鱼还腥。 “呕……” 江小暖一阵恶心，跑到角落把汤汁会吐了，胃里不住翻滚，刚才吃的东西都朝外冲，全吐了出来，一点都不剩。 陆寒年吓了一大跳，赶紧过来给她拍背，神情焦急，好端端地怎么吐了，难道是他的原因，太累着媳妇了？ 心里不由更愧疚了，陆寒年轻轻拍着背，见江小暖还在吐，心疼的很，决定他要清心寡欲一段时间，等媳妇身体好些了才出关。 “咳咳……” 胃里的东西全吐干净了，江小暖也舒服了，可看到自己吐的一派狼藉，她难为情极了，这不是给环卫工添麻烦嘛。 “现在去医院吧。”陆寒年口气坚决，得去医院检查检查。 “不用，就是刚才那喜蛋太腥了，冲得我反胃了，现在舒服多了。”江小暖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嘴，她现在胃口也没了。 “不腥啊，挺鲜的。” 林静已经吃了一只喜蛋，正在吃第二只，味道真的很好，她吃得停不下来了。 江小暖疑惑了，明明刚才她吸的那汤腥的很，或者林静就喜欢吃腥的吧，就像有人爱吃羊肉一样，吃的就是羊肉的膻气。 炸年糕的大妈，朝江小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还笑了笑，提醒道：“姑娘还是去医院查查吧。” “真不用，我身体好的很，可能好久没吃喜蛋了，习惯不了。” 江小暖真不想去医院，好端端的去医院干啥，陆寒年见她坚持，也只得作罢，再看几天吧，要是媳妇还不舒服，他用强的也得去医院检查了。 大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啥，只是提醒江小暖走路小心些，又说：“螃蟹别吃了，那东西寒凉。” “嗯，不吃了。” 江小暖以为大妈的意思是肠胃不好，不能吃寒凉之物。 喜蛋她是吃不下了，但还是买了十只，带回去给家里人吃，江小暖看到角落的狼藉，怪不好意思的，想找东西来清理下。 “一会儿我会弄，你回家休息。” 陆寒年说道，这弄堂离家不远，等会他提桶水过来清理。 “还是我自己吧。” 江小暖不想自家男人弄这些污秽，她现在没有不舒服，感觉挺好的。 “回家吧。” 陆寒年付了钱，拖着江小暖上车了，林静一边吃一边跟在后面，神情有些疑惑，江小暖这样子，咋和她二堂嫂怀孕时一样？ 回头她问问小暖，可别是怀孕了。 江小暖领着林静回家了，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了两只欢喜冤家的吵闹声，不由头疼，这两只是没地去了吗，天天跑她家来玩，烦不烦人呢。 “我是你学姐，姓孟的，你别没大没小啊，最后一根奶油冰棍是我的。” “谁规定是你的？上面写你名字了？顾美云你别得寸进尺啊，老子正烦着呢！” “有本事冲你爹撒火去，又不是我改你的志愿，你冲我撒什么火啊！” 孟凡一口气顿时憋在了胸口，更憋闷了，他要是有那胆子，也不至于一个人生闷气了。 “反正是我的，我要吃。” 孟凡推开了顾美云，想去抢冰箱的最后一根奶油冰棍儿，但顾美云也不是善茬，死不相让，两只幼稚鬼扒着冰箱大眼瞪小眼，跟乌眼鸡一样，看得江小暖心烦。 她一人推了把，把两只推开了，从冰箱里拿出奶油冰棍，随手给了林静，“都别吃了，是我朋友的。” 林静也不客气地接了冰棍，撕开包装纸，笑眯眯地舔着冰棍儿，看到两只傻眼的样子，心情更好了。 果然是抢来的最好吃。 “哇，炸年糕，还有藕丝饼和喜蛋，我都爱吃。” 孟凡眼睛亮晶晶的，朝陆寒年扑了过去，都是他的最爱啊，陆寒年朝他看了眼，孟凡乖觉站好，手不敢乱伸了。 陆寒年先给了江大宝和恬恬，再给俩老太太留下了些，这才让孟凡和顾美云吃。 可没多会儿，这两只又吵了起来。 “这炸年糕是我的，你懂不懂绅士风度？” “嗤，对母老虎用不着讲风度，我先抢就是我的，顾美云你有病啊，这是我舔过的，你居然也吃得下？” 孟凡哇哇大叫，顾美云从他手里抢走了最后一根年糕，还是他咬了一口的，顾美云吃得津津有味，气死他了。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再说你又没麻疯病。” 顾美云当着他面，又咬了一口，得意极了，可得意过头了，一个不注意吃了一半的年糕，又被孟凡抢回去了。 “好吃，你也没麻疯病，爷不嫌弃！” 孟凡把剩下的半串年糕都吃完了，咂巴咂巴地嚼着，吃得喷喷香，顾美云气得干瞪眼，可拿这不要脸的家伙没办法。 江小暖被他们吵得头疼，忍不住说：“你们干脆直接亲嘴得了，你吃我的口水，我吃你的口水，都成间接亲嘴了。” 这句话就像炸雷一样，把两只轰得外焦里嫩，神魂颠倒。 “小暖你……你胡说啥？”孟凡面红耳赤，手脚无处安放。 “别败坏我名誉啊，我……我就是想吃年糕。” 顾美云的脸比猴子屁股还红，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虽然声音很大，可却色厉内荏，一看就是在心虚。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俩货。 “我……我要回家了。” 顾美云坐不下去了，厨房里的美食也留不住她了，她现在只想静一静。 “我也回家了。” 孟凡也坐不下了，两只一前一后溜走了，比贼还快，屋子里总算清静了。 提着水桶和拖把回来的陆寒年，进门就问，“那俩货做贼了？看到我跑得比贼还快。” 江小暖噗地笑了，把刚才的事说了，陆寒年也忍不住笑了，真是俩欢喜冤家。 “还难受不？”陆寒年轻声问。 “不难受，就是饿了，刚才白吃了。”江小暖口气遗憾，还心疼那么多好东西，全白瞎了。 第576章 是不是有了？ 陆寒年还是担心，媳妇虽然瘦，可身体还是不错的，以前连感冒都没得过，可刚刚却突然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肠胃出问题了。 “现在去医院查查吧。” 陆寒年觉得还是去医院查了才能安心。 “不用，我现在好好的，去医院干什么，真没事儿，我自己的身体还不清楚啊。” 江小暖笑着安慰，她现在感觉真挺好的，刚才肯定是那喜蛋太腥的缘故，陆寒年见她坚持不肯去，也只得作罢。 “要是还吐，就去医院。” 陆寒年口气很坚决，不能由着媳妇胡来。 “嗯，听你的。” 江小暖乖乖地应了，拿了串炸年糕吃，不敢再吃喜蛋了，陆寒年见她现在气色不错，更安心了些，去厨房帮江老太做菜了。 林静一边咬年糕，一边凑了过来，在江小暖耳边轻声问，“你是不是有了？” 她越看越觉得江小暖这情况，和二堂嫂特别像，应该就是有娃了。 “有什么？” 江小暖没听明白，使劲咬了口年糕，刚才吃的全吐光了，肚子饿死了。 “有娃啊，我跟你说，我二嫂怀孕三个月，天天吐，吃啥吐啥，就和你刚才一样。” “咳咳……” 江小暖正咬了一大口年糕，还没嚼呢，吓得一咕嘟卡喉咙了，差点憋死，幸好林静反应快，用力一拍，年糕拍出来了。 可辣酱也呛气管了，特别难受，江小暖灌了两大杯凉茶才舒服些，呛得眼泪汪汪的，没好气地瞪着罪魁祸首。 “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结婚了有娃不是很正常嘛。”林静想不明白。 “你懂什么，我和我老公作了措施的，绝对不可能。” 江小暖白了眼，继续咬年糕，就算有百分之零点一的概率漏网，那也没这么快啊，她现在能吃能睡，精神倍好，啥反应都没有，肯定不是怀孕。 林静恍然大悟，她都懂的，计生用品嘛。 “可你莫名其妙吐，感觉就像……” “那是因为太腥了，你感觉错误。” 江小暖打断了这姑娘，口气万分肯定，林静也搞糊涂了，便不再想这事。 江老太捧着一大盘梭子蟹年糕出来了，只听了半句，随口问道：“什么腥？这蟹不腥的，我挑的都是新鲜的，又大又肥。” “这个蟹一看就鲜。” 江小暖的注意力全被梭子蟹吸引了，八月正是吃梭子蟹的季节，又鲜又肥，清蒸红烧炒年糕都好吃，这些天她在参城也吃不到，回来了可得吃过瘾。 她伸手就要抓，她相中了半只肥美的蟹，里面是满满的籽，被江老太拍了下，“拿筷子去！” 江小暖扁了扁嘴，去厨房拿了筷子，还有盘子，给林静也拿了，“梭子蟹炒年糕特别好吃，既可以当菜，又可以当主食，趁热吃。” “我在饭店吃过，确实很鲜美，还是南方好，能吃到新鲜的海鲜。” 林静不客气地夹了半只蟹，咬了满口籽，竖大拇指夸赞，“好吃，江奶奶您的厨艺绝了。” 江老太笑得满脸开花，“喜欢吃就多吃，还有一盆呢！” 林静在路上买了些时令水果，还有些点心，身为大家子女，礼节是最注重的，尽管江小暖说不用多礼，但林静还是买了礼品，第一次上门拜见，而且家里还有长辈，礼节不可废。 也因此，江老太对她的印象极好，特别热情。 江小暖朝满面笑容的老太太瞥了眼，心里暗暗好笑，她奶奶的热情与否，与客人上门提的礼物是成正比的，空手上门绝对不会得到老太太的热情待客，她奶奶就是这么个势利眼儿。 她也夹了半只蟹，橙红油亮的籽看着就诱人，张嘴就要吃，陆寒年出来看见了，快步过来阻止，“吃虾吧，蟹别吃了。” 之前卖炸年糕的大妈说了，让他媳妇别吃蟹，陆寒年记下了，他觉得老太太说的肯定有道理，听了准没错。 “就吃半只。” 江小暖小声央求，八月不吃梭子蟹，简直就是折磨，而且她真的没问题，刚才只是意外而已。 “那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能吃就让你吃。” 陆寒年毫不留情地拿走了蟹，他捧出的是白灼虾，示意江小暖吃。 “不吃就不吃。” 江小暖不高兴地坐下了，拿了只虾自个剥着吃，她一点都不想去医院检查，最不喜欢的就是医院了，前世她得了癌症，三天两头去医院化疗，闻到医院那股药味就反胃，她宁可不吃蟹也不要妥协。 江老太刚刚回厨房了，又捧了盘菜出来，听到医院就竖起了耳朵，大声问道：“去医院干什么？小暖咋了？” 她的眼睛登时亮晶晶的，难道孙女有了？ 周阿嬷正好领着江大宝和恬恬进来，之前她领着一大一小俩孩子去公园玩了，听到江老太的大嗓门，周阿嬷的眼睛也亮了，紧跟着追问，“小暖是不是有了？” 被四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江小暖哭笑不得，赶紧否认，“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们别七想八想。” “那刚才小陆干啥说去医院？你要不去医院查查，说不定有了呢。”江老太担心这小两口糊里糊涂的，晚上闹得太厉害，把她重孙给闹没了。 算算时间，天意也该到了啊。 周阿嬷也说道：“没错，去医院查查挺好，以防万一。” “行行行，等我空了就去医院查，让你们放心！” 江小暖含含糊糊地应了，先应付这俩老太太，反正她还要军训一个月呢。 “记得去查啊！” 江老太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江小暖忘记了，还嘱咐陆寒年记着，比起孙女，老太太更信任孙女婿些。 “我明天就带她去医院检查。” 陆寒年被俩老太太说得也紧张起来，主要是刚才江小暖吐得太吓人了，他现在都提着心，还是去医院查查安心些。 “不用……” 江小暖抗议，明天她还要去学校呢，可才张嘴，就被俩老太太齐声打断了，“听小陆（寒年）的！” 抗议无效，江小暖郁闷极了，剥了只虾大口嚼着，朝陆寒年瞪了眼。 该章节已被锁定 《重生七零：媳妇有点辣》该章节已被锁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78章 口味发生了质的变化 林静其实想现在就去看周阿嬷的珍藏旗袍的，心里痒极了，可马上要去学校了，只得按捺下渴望，笑着说：“等军训完了，我再来看。” “成。” 周阿嬷爽快答应了，她也挺喜欢林静这姑娘的，是个心思通透的，比她当年通透。 江老太已经做好了早饭，白粥配油条，还有小笼包，只有白粥是她自己煮的，油条和小笼包都买现成的，现在早点摊越来越多了，买早饭特别方便。 本来老太太还觉得买着吃太浪费钱，可买了几次后，她就不吭声了，油条和小笼包，确实比她做的泡饭好吃，香的很呢。 海城的小笼包味道极鲜美，林静吃了一笼半，还喝了一大碗白粥，胃口极好，江小暖没吃多少，两只小笼包加一碗白粥就没啥胃口了。 “下午记得去医院，好好查查。”江老太又提了起来。 “知道了。” 江小暖将桌上剩下的小笼包装铝饭盒里了，还剩一笼半，因为有客人，江老太买得多，剩下不少，江老太又把剩下的油条也塞了进来。 “路上吃，多吃点儿。” 上了车后，江小暖拿了只小笼包啃，她确实没太吃饱，可大清早的她吃不下太多，所以才装了些路上吃。 只是以往鲜美的小笼包，现在吃起来却有些油腻腻的，江小暖啃了半只便再吃不下了，陆寒年瞟了眼，便凑过来示意给他吃。 “下午好好查查，你最近胃口太差了。” 陆寒年咽下了包子，神情变得严肃，早上媳妇只吃了两只小笼包，白粥也只有一小碗，这么点东西肯定不行。 “今天的包子太油了。” 江小暖小声辩解，林静立刻说道：“不油啊，可好吃了。” 说着她又从饭盒抓了只包子啃，肚子已经饱了，眼睛却没饱。 半路上闻到了一道异香，油香夹杂着葱香，顺着车窗飘了进来，江小暖使劲吸了下鼻子，又吸了几下，嘴里口水顿时流了出来，让陆寒年赶紧停车。 “怎么了？” 陆寒年吓了一跳，还以为江小暖又要吐了，在路边停了车，才刚停好，江小暖就拉开车门跑了出去，钻进了小弄堂里。 “暖暖！” 陆寒年追了上去，却看到他媳妇排在一家早饭店门口，前面有五六个人，葱油饼的香味一阵一阵的，不由疑惑了。 他明明记得媳妇是不吃葱油饼的，连馄饨的汤都不准放葱花，放一点都不肯吃的，今天怎么会主动跑来买葱油饼吃？ “暖暖，那是葱油饼。” 陆寒年提醒了声，还以为江小暖没搞明白自己排的是什么早饭店。 “我知道，多香啊。” 江小暖使劲咽了下口水，她都等不及了，好想现在就吃香喷喷热乎乎的葱油饼，看这金灿灿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很好吃。 林静也过来了，她本来就爱吃葱油饼，一闻这香味就走不动了，站在江小暖身边排队。 总算轮到她们了，江小暖买了五只，但林静觉得不够，让她买十只，“多买点，中午可以吃。” “成。” 江小暖觉得这主意蛮好，让老板包了十只，自己迫不及待拿了只啃了起来，“真好吃，我能吃三只。” 葱油饼并不大，江小暖没几口就啃完了，连着吃了两只，这才舒服了，林静只吃了一只，她就是眼睛大肚子小，剩下的拿报纸裹着，回头再吃。 陆寒年心里更疑惑了，他很肯定媳妇的身体绝对出问题了，这葱油饼里面那么多葱，可媳妇却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了，还嚷嚷着好吃，太不对劲了。 下午得做个全身检查，好好查一查才行。 很快就到学校了，车子开不进去，陆寒年停在门口，江小暖不让他送进去，“中午你在门口等我好了，我自己出来。” “好。” 陆寒年开车走了，公司里还有事。 江小暖捧着饭盒，林静则捧着一摞葱油饼，两人这样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主要是葱油饼太香了，大早上的太抓人心肝了。 “席学长，早上好。” 江小暖眼睛尖，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席若思，依然是白衬衫，不过更旧了些，还是笔挺整洁，仙气飘飘，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来。 “席学长，吃个葱油饼吧！” 林静大大方方地递过葱油饼，眼神欣赏，她确实很喜欢席若思这样的异性，但也只是欣赏，她不会沦陷的。 “谢谢，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席若思淡淡地笑了笑，拒绝了，又提醒道：“你们应该是八点半集合吧，快到点了。” “还有十分钟，来得及，席学长再见。” 江小暖拽了把林静，和席若思挥了挥手。 等走远了，江小暖才说道：“你刚才的样子好憨，给席学长吃葱油饼。” 想到席若思这样谪仙似的人，啃着葱油饼的样子，江小暖就不住地笑，林静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吃葱油饼怎么了，席学长还不能吃葱油饼了？ 两人没回宿舍，直接去了教学楼，可到了教学楼就傻眼了。 “哪个教室来着？”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记得是哪个教室，她们也没问，现在傻子一样站在大厅，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还好常卫红她们到了，见到江小暖她们便松了口气，“我们在宿舍等你们，担心你们忘记集合的事了。” “对不起了，我们时间来不及，就直接来教学楼了，请你们吃葱油饼，刚炸的，特别香。” 江小暖挺不好意思的，确实是她和林静不对，没有集体精神嘛，她扯过林静手上的葱油饼，递到了常卫红她们面前，还剩下六只，金灿灿的饼散发着异香，勾人心脾。 “哇，这葱油饼真香，我吃一只。” 大家都没动，姜思南伸出手拿了只，还冲江小暖俏皮地笑了笑，“真好吃，谢谢啦。” “不客气，你们也吃吧，省得我拿了。” 江小暖这么说了，常卫红她们几个也就不客气了，现在这年头油炸食物是极稀罕的，卖得也贵，她们虽然有生活补贴，可也舍不得买来吃。 总共六只，正好一人一只，徐婉仪也拿了只吃，她像是没事人一样，还和江小暖笑了笑。 江小暖也懒得和她计较，一只葱油饼而已，她没那么小气。 不过她却看到了一个新面孔，正是昨天在宿舍楼下的那对父女中的女儿，剩下的那个周春兰，江小暖心里又起了疑惑，她应该没听错啊，那个父亲叫的是春梅。 “她是周春兰，也是咱们宿舍的，你走了后才到。” 常卫红笑着介绍，她年纪大一些，说话做事稳重，隐隐成了宿舍之首。 第579章 填饱肚子比尊严更重要 “你好。”周春兰伸出手，十分热情。 江小暖压下了心里的疑惑，笑着和她握了手，周春兰骨架大，手也有劲儿，手心还有些茧子，她触到江小暖柔弱无骨的手，面上怔了怔，再看江小暖美丽时尚的打扮，眼神变得羡慕，觉得自己身上的花裙子土气极了。 花裙子是她妈妈亲手做的，扯的的确良花布，做出来时村里人都夸好看，她自己也觉得好看，可到了海城后，看到街上那么多漂亮洋气的姑娘，周春兰心里就没底了，现在又看到林静和江小暖两个漂亮时尚的同学，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就觉得她沾沾自喜的东西，在新同学眼里，可能连抹布都不如。 “小暖，你的裙子真漂亮，是哪买的？”周春兰笑着问。 江小暖今天穿的是淡紫色连身裙，领口还系了飘带，裙摆挺大，走路时风一吹，就像一朵紫色的花，飘逸美丽，好多人都回头看，尤其是男同学。 周春兰羡慕极了，她千辛万苦地来海城上大学，为的就是找个好对象，她不想回老家了，想在海城这边扎根。 她老家苦的很，风吹日晒的，粮食全靠老天爷，她爹是公社书记，在村里算富户了，可还是觉得苦，到了海城后，留下来的心愿更强烈了，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回老家了。 “自家做的。” 江小暖笑了笑，这裙子其实是李爱梅前些日子做的款式，卖得特别好，但现在夏装不生产了，李爱梅在研究秋装，已经在生产了。 她已经买下了三家店铺，是用陆寒年的钱买的，三间店铺打通并成一间，再简单装修了一下，开了家服装店，专门卖自家做的衣服。 还招了好几个售货员，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衣架子，穿啥衣服都好看，有这几个售货员当模特，服装店的生意兴隆的很，每天都门庭若市，比上街摆摊还卖得多一些。 那几个售货员江小暖给的是底薪加提成，这种薪酬计算方法后世很常见，但现在却很新鲜，江小暖制定的底薪是二十块，卖一件衣服五角的提成，因为要除去店面加水电的成本，五角提成不算少了。 上个月卖得最多的售货员，拿了一千多的薪水，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很多人一年工资都没这么多，她一个月就挣到了。 其他售货员虽然没一千多，可也有三四百，比去工厂上班强多了，她们卖衣服也越发卖力，从早到晚地吆喝，根本不用梅朵监督，巴不得多卖出几件，那可都是钞票呢。 店里还有些夏装，不过江小暖身上这件紫色的卖光了，最后一件就穿在她身上，所以她才会说自家做的，要说是店里买的，还得解释一通。 周春兰更羡慕了，“你的裁缝手艺真好，我都不会做衣服。” “我也不会，别人做的。” 江小暖淡淡地说了句，周春兰欲言又止，她其实想问是谁做的，她买了布能不能帮忙做一件，可见江小暖不是太想说话的样子，她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但她也没死心，打算再熟悉一些开口，一个班的同学，还住一间宿舍，江小暖应该不会拒绝吧？ 葱油饼都吃完了，饭盒里还有些小笼包和油条，拿着沉甸甸的，江小暖手有点酸，便说道：“我这饭盒里还有小笼包和油条，都没吃过，你们帮我吃掉吧，我手都酸死了。” 说着她打开了饭盒，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油条金灿灿的。 “江同学你不吃早饭吗？”姜思南好奇地问，还顺手拿了只小笼包啃。 “吃过了，小笼包本来是带在路上吃的，结果在路上闻到葱油饼的香气，我就买葱油饼吃了。” 江小暖笑着解释，索性把饭盒塞给了石金花，她刚才发现这姑娘胃口挺好的，而且这姑娘看着实在是太营养不良了些。 石金花愣了下，便接过了饭盒，江小暖冲她笑了，还眨了眨眼，石金花也笑了，大大方方地吃了起来，她确实还饿着，因为她压根没吃早饭，她兜里就只有五角钱，买了车票后剩下的。 学校的生活补助还没发，这五角钱她不到最后时刻是不能用的，等饿得实在受不了时，她再花钱买点吃的。 不过今天这五角钱用不着花了，这一顿早饭能抵一天了，中饭晚饭都不吃了。 石金花很感激江小暖，她不觉得这是施舍，给她这么好吃的肉包子和油条，还有葱油饼，这样的施舍要是天天有，她能认那人当祖宗。 在饥饿面前，尊严就是狗屁。 她只想填饱肚子，好好学习，毕业后挣好多好多钱，天天都能吃肉，还能让阿爸阿妈兄弟姐妹们都吃上肉，还有寨子的老乡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必须好好活着。 “金花你早饭是不是没吃啊？我没看到你去食堂呢。”姜思南大惊小怪地问。 正在啃油条的石金花，咽下了嘴里的油条，冲她咧嘴笑了，“嗯，没去食堂。” “你干嘛不去食堂？早饭不吃可不行，对胃不好……” 姜思南口气很关心，喋喋不休地说着，石金花沉默地吃着油条，面无表情，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她兜里没钱吃不起早饭？ 虽然她觉得尊严是狗屁，可这一点点狗屁她还是要的，而且她也不想说出来，让同学可怜她，再撑几天就能领生活补助了，一个月十七块五角呢，够她吃得很饱了，还能寄些钱回家呢。 “我们是哪个教室啊？我和林静刚才都找不到，幸好你们来了。”江小暖大声地问。 “三零二，昨天你们走了后，班导师也来了，通知去三零二集合。”常卫红笑着说。 “班导师是男的女的？好说话不？”林静也大声问。 她们几个说话，姜思南也不关心石金花了，特别积极地回答，“是男的，很英俊呢，有点像王心刚，就是年纪大了点儿。” 江小暖朝她看了眼，也不知道这姑娘是真单纯还是装的，就觉得婊里婊气的，总是用天真的口气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不管是真傻还是真婊，反正这个姜思南她是不喜的，也不会和这姑娘打交道，以后得远着些。 第580章 本人已婚 “看着也就三十多，不过我听老乡说有四十了。”徐婉仪也凑热闹，还有些得意，她昨天就和学校的老乡联系上了，打探了不少消息，包括那个像王心刚的班导师。 “于老师有那么老了吗？我还以为顶多三十呢。”姜思南惊呼了起来，这姑娘特别喜欢大惊小怪，一点小事也爱咋呼。 “对啊，四十出头了，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俩了，听说师母是医生。”徐婉仪打探的资料很详细，连人家老婆孩子都打听到了。 姜思南神情变得八卦，小声问，“也不知道师母长啥样，于老师这么英俊，师母应该也很漂亮吧？” 徐婉仪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神神秘秘道：“我听老乡说，师母长得不好看，又矮又胖，脾气也不好，天天凶于老师。” “不会吧？于老师怎么会找那么个母老虎师母？你是不是听错了？”姜思南更大惊小怪了，一脸不敢相信。 徐婉仪很肯定道：“不会错的，于老师在学校很有名的，好多人都知道。” “于老师好可怜哦。”姜思南叹了口气。 这两人相见恨晚，聊得没完没了，从于老师聊到了班上的同学，还有其他的老师，甚至还有老师的绯闻，江小暖听得直皱眉，这两人怎么这么好打听？ “别说了，背后说老师闲话不好。”常卫红忍不住出声，她实在听不下去了，背后勿说他人是非，对象还是老师，她真的接受不了。 姚玉玲从头到尾都没吭声，也就是吃葱油饼时说了句谢谢，之后就没出声了，闷着头顾自走路。 “老师又不在，有什么关系。” 姜思南小声嘀咕，觉得常卫红管得太宽了，不过她和徐婉仪到底没再说了，因为到教室了，不少同学已经到了，讲台上站了个长身玉立的男人，只看背影就觉得风度翩翩，气度不凡。 江小暖猜测应该就是班导师于老师了。 姜思南和徐婉仪走在最前面，班上总共二十五人，男同学占了大半，女同学就是她们宿舍的八个，这个年代上大学的女性太少了，能考上FD大学的更是寥寥无几，外语系女生还多一些，像一些理工系，班上可能只有一个女同学，那可是全班的宝贝，甚至还有和尚班的。 江小暖和林静一进教室，全班同学都朝她们看了过来，实在是她们太亮眼了，两个都很漂亮，打扮也时尚，走到哪都是焦点。 很多男同学眼神都流露出惊艳，欣赏着班上最漂亮的两个女同学，心里则十分得意，因为另外一个外语班的女同学数量比他们班少，质量也不及，这一局他们班赢了。 徐婉仪轻咬了下唇，心里酸溜溜的，以往她都是人群中的焦点，现在却没人看她，都去看江小暖了，不就是比她年轻吗，她年轻时比江小暖漂亮多了。 哼，等时间一长，大家就会知道谁才是秀外慧中了，她的琴棋书画可是样样精通的，小时候父亲专门找名师教她的，虽然隔了这么多年有些忘记了，可照样能一枝独秀，现在会弹钢琴的人有几个？ 像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可能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这些男人一开始会被江小暖的皮囊吸引，但时间一长，他们就会发现她的好了。 台上的于汉秋也情不自禁地看向了江小暖，昨天他去女生宿舍那边，有两个女同学先走了，看来就是这两个了。 可惜已经结婚了，这么年轻就结婚，太想不通了。 于汉秋是班导师，班上同学的情况他都了解，江小暖的档案上是已婚，年纪也不大，当时他就多看了几眼这个女同学的档案，因为相片上的姑娘太漂亮了，半寸的黑白相片，都让他看得有些恍神，真人比相片更漂亮，也不知道这位江小暖的丈夫是什么人，何德何能娶到了才貌双全的妻子。 “都来齐了，我是于汉秋，是你们大学四年的班导师。”于汉秋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板书很漂亮，声音也很好听，清俊儒雅，皮相确实很英俊，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 第一天报道，大家都上台自我介绍，二十五位同学来自全国各地，有内向的，有话多的，自我介绍时大致就能看出性格了。 江小暖印象最深的是两个男同学，一个姓杜，叫杜志诚，高高瘦瘦的，相貌还算英俊，口才极高，自我介绍时落落大方，年纪看着不算小了，得有二十七八了。 而且看他的穿着，家境显然极差，裤子短了一截，衬衫也洗得发黄了，不过衣服挺整洁，而且这位杜志诚还是D员，被于汉秋安排当了班长。 另外一个男同学名叫杜培然，之所以给江小暖留下深刻印象，是他那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杜培然是粤省人，口音极重，但看他的穿着打扮，家境显然很不错，都能穿上牛仔裤了，还戴了电子手表。 只不过杜培然个子不高，还有点胖，宽松的牛仔裤都被他撑成了紧身裤，他还穿了件花格子衬衫，看起来挺滑稽的，但杜培然性格很好，说话也很逗，说一句班上同学就要大笑，他自己也笑，看起来憨憨的。 轮到江小暖介绍，她写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江小暖，本城人，已婚。” 她一说完，台下的男同学们都惊得张大了嘴，只觉得晴天霹雳，这么漂亮的女同学居然已婚了，他们一点机会都没了，唉！ 江小暖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压根就没想在大学搞什么风花雪月，没有男人会比陆寒年更好了，所以一开始就讲明白，省得引来一些麻烦。 “江同学，你真的结婚了？不会是订婚吧？”有个男同学凑过来问，看打扮应该是干部子弟，京城人，叫什么江小暖没记着。 “领了结婚证的已婚。”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这一句话，把男同学们心里仅存的一点幻想又掐灭了，但还是有人贼心不死，凑过来和她说话，问东问西的，江小暖前面还回几句，不耐烦了就不吭声了，冷若冰霜的样子，让这些人也只能死心了。 第581章 谁不会绿茶呢 徐婉仪看在眼里，牙都酸了，这些男同学也真是的，没见过女人吗，那个江小暖长得也就那样，有什么好看的，大学生怎么也那么肤浅。 不过她很快就振作精神了，因为轮到她上台自我介绍了，徐婉仪挺直了背，她今天穿了身白色连衣裙，虽然长得不是特别漂亮，可眉目清秀，柔弱的气质配上一身白色连衣裙，显得更加我见犹怜了，倒也吸引了不少男同学的目光。 徐婉仪得意极了，她就知道自己不会输给江小暖的，到了讲台后，她又有了新的主意，得让大家看到她的才华。 于是，全班同学就听到了几句磕磕绊绊的英语，发音倒还标准，就是不太流畅，徐婉仪用英文自我介绍，其他同学都用中文介绍，她偏要一枝独秀，让所有人都看看，她才是班上最有才华的女同学，江小暖只是一张皮囊而已。 她这一表现确实效果挺不错，虽然读得磕磕绊绊，但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考上外语系的大学生，口语也不过如此，十之八九是哑巴英语，有些甚至连说都不会说，徐婉仪能在讲台上开口说就很厉害了，同学们都震惊且羡慕地看着她。 就连班导师于汉秋，也流露出欣赏的眼神，学外语最重要的就是说，但偏偏很多学生最难的就是不敢说，而且发音也不准，夹杂着很重的口音，这个徐婉仪同学，虽然说得不够流畅，可发音还是标准的，好好培养培养，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徐婉仪结结巴巴地介绍完了，她小时候虽然学过英语，但如果家里没出事，她没准能成为才貌双全的名媛，混得风生水起，可惜她父亲出事了，成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三餐都接不上，之后又嫁给了普通工人，虽然不用干活，可也没机会接触英语了。 所以，徐婉仪其实正儿八经学英语没几年，这些年更是连字母都不敢说，她爹就是因为会说洋文才出事的，她哪敢透露自己会说英语，连她丈夫都不知道。 不过底子还是在的，这一点就比其他同学强了，徐婉仪感觉到了台下男同学们的欣赏和惊艳，还有女同学们的羡慕，兴奋得脸都红了，心砰砰砰地跳，下台的脚步都变得轻盈了，路过江小暖时，还冲她轻哼了声，眼神挑衅。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脑子有病，本来她是懒得管闲事的，徐婉仪说鸟语都同她无关，可谁让这女人刚刚要哼一声呢，还斜她一眼，她心眼可不大，遗传江老太的，有仇当场就得报。 “徐同学，你刚刚的自我介绍，有四处语法错误，念错了三个单词，基础功不扎实啊！” 徐婉仪就坐在她后面，江小暖扭过头笑眯眯地说，声音并不大，其他人没听见，可徐婉仪却听得清清楚楚，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江小暖，高声道：“江同学，你凭什么说我基础功不扎实？我从小就学英语，你几岁开始学的？你能比我更扎实吗？” 江小暖一副惊讶的样子，夸张道：“你那么小就开始学了啊，那你这悟性真不怎么样，学这么多年还读得像尼姑念经一样，还是错的。” 她俩的动静引起了其他同学的注意，都看向了这边，连于汉秋也注意到了，他也没打断，兴味地看着，他是知道江小暖分数的，总分和外语分都比徐婉仪高，不过他也发现了，这两个女同学明显有矛盾，刚开学就发生了矛盾，这一届学生有点难带啊。 “噗” 林静低下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她旁边的石金花也在笑，徐婉仪更恼火了，这些人就是嫉妒她的才华，江小暖也是，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羞辱她。 哼，她会用才华打败江小暖的，让这女人好好瞧瞧，什么才叫才貌双全！ “江同学，就算我念的不太流畅，可好歹我读出来了，你有本事也用英文自我介绍啊，没这个本事就别说别人！”徐婉仪冷笑嘲讽。 她很肯定江小暖的口语，绝对没她的好，她有个当买办的父亲，江小暖有吗？ “英文介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那么几句话而已，不过我没徐同学幸运，那么小就开始启蒙了，我接触英语也没多久，但我知道一句话，一桶水不晃，半桶水总晃荡。” 江小暖还是笑眯眯的，那么多同学看着，还有老师在，不能生气，风度还是要有的。 “噗……” 林静实在忍不住了，跑在桌上使劲笑，小暖说话太逗了，这个徐婉仪她也瞧不顺眼，那几句寒碜的鸟语她听着都觉得丢人，这女人还沾沾自喜，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徐婉仪气得脸都绿了，这个姓林的，还有那个穷光蛋石金花，都和江小暖是一伙的，以后等她飞黄腾达了，她不会搭理这几人的。 “江同学，别光说不练假把式，你有这工夫说我，还是上台去说几句，让大家见识见识你非凡的口语。”徐婉仪咬着牙激将，她倒要看看这个江小暖能说出什么花来。 有几个男同学也跟着起哄，让江小暖上台说几句，他们都看出来了，班上的女同学才刚开学就分派了，江小暖和徐婉仪明显是对立派，从情感上来说，他们是想站江小暖的，毕竟美嘛。 可江小暖已婚了，他们只能站徐婉仪了，虽然没那么美，可也算漂亮了，而且英语说得溜，以后还能共同进步呢。 江小暖站了起来，大大方方道：“只是说几句而已，用不着上台了，我先申明，并没针对徐同学啊，实在是听到语法错误和单词错误，就忍不住想纠正一下，徐同学，你别想太多啊！” 徐婉仪直接翻了个白眼，再一个哼。 江小暖也不介意，她就是故意膈应这女人的，绿茶嘛，谁还不会呢，她只是懒得装罢了。 清了清嗓子，江小暖流利地说了段英文，也没几句，就是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和年纪，还有婚姻状况，以及展望了下未来。 第582章 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这一世江小暖确实没学过英语，可前世在会所，她是得过两个M国姑娘亲自指点的，而且会所有不少外国客户，会所很多员工包括小姐都会说一些简单的英语，有些小姐甚至还会说好几国语言呢。 前世那个竞争激烈的年代，当小姐的压力也蛮大的，江小暖就知道会所的头牌小姐，长得比明星还美，人家可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会说六国语言，而且琴棋书画也都精通。 不过这个头牌挣的也多，她的客户当然不是一般人，相当于高级交际花一样，年入几千万呢。 江小暖在会所只是个普通的清洁工，可她也是有上进心的，所以就跟着那两个M国姑娘学了些英语，她教人家中文，人家教她英语，等价交换。 让她拿笔写还真写不出什么，可口语真没问题，和外国客人对话都可以，小儿科一样的自我介绍，还真难不倒她。 短短几分钟，大家只听见江小暖流利地说着，大部分同学是迷茫的，还有些羞愧，因为他们没听懂，但也有懂行的，眼神变得欣赏，像杜培然就是，他是从小就会说英语的，一听江小暖的口语，就知道她比徐婉仪强多了。 “江同学的口语相当不错，同学们可以多向她学习。”于汉秋不吝赞扬，果然是他好不容易才抢过来的高材生，太优秀了。 随即便是雷声一般的掌声响起，同学们都使劲鼓掌，江小暖微微笑了笑，故意朝铁青着脸的徐婉仪看了眼，还轻哼了声，把之前这女人冲她做的那些，全都还了回去。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去做茶饼吧！ 接下来，于汉秋指命了几个班干部，年纪最大又是D员的杜志诚是班长兼团委书记，常卫红是副班长，徐婉仪毛遂自荐成了文艺委员，于汉秋还想让江小暖当学委，被江小暖回绝了，理由是家里事情繁多。 当班干部当然可以增加政治资本，以后分配工作能去好单位，但江小暖并不想接受工作分配，她老早就打算好了干外贸，所以也无所谓资本了。 有当班干部的功夫，还不如多弄几个客户呢。 于汉秋还是很民主的，既然江小暖不愿意，他也不勉强，指定了另一个男同学当学委，于汉秋又说了些其他注意事项，还有就是明天军训的规矩，便解散了。 “我要去买些吃的，明天带过去吃。”林静兴冲冲地去学校商店买东西，还问江小暖要不要。 “不去了，我要去医院。” 江小暖摇头，一想到去医院就闹心，但她这个样子也确实古怪的很，明明以前那么讨厌葱油饼，可今天却吃得津津有味，还吃了三个，口味突然就变了，她不会得绝症了吧？ 前世她得了癌症后，口味也变化过，平时喜欢吃的都不爱吃了，江小暖心里有些慌，她怕这一世自己依然逃不脱得癌症的命运，去医院查查也好，以后她也得定时去做体检。 “那我多买一些，你省得买了，你爱吃啥？”林静热心地问。 江小暖也不客气，“买些果丹吧，我想吃酸的，再买些饼干就行。” 说到果丹，她嘴里不由口水直流，突然就想吃桔子了，还得是绿油油的那种桔子，想想就好吃啊，一会儿去买点儿。 “行。” 林静记下了，准备多买些，江小暖则往校外走，也不知道陆寒年忙好了没，现在还没到中午。 “哼！” 一声冷哼在旁边响起，江小暖不回头都知道是哪个，她扭头冲脸色难看的徐婉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徐同学，你再冲我哼的话，可别怪我动手了，教教你怎么做人！” 特么的，脑子真不好使，真以为她不敢打人吗？ 再哔哔一句，她立马就让这娘们后悔来上大学。 徐婉仪脸色大变，朝后退了半步，可又觉得这样太示弱了，显得她怕了江小暖，便重新走上前，红着眼睛怯生生道：“江同学你干嘛总凶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出来，我会改的！” 她表情虽然怯弱，可声音却不小，这一番作态，立刻就吸引了不少男同学看过来，这也是徐婉仪的目的，她就是想让班上同学，尤其是男同学们，好好看看江小暖有多跋扈，男人都不喜欢太骄横跋扈的女人，喜欢温柔善解人意的。 果然，有几个男同学看到徐婉仪柔弱无助的样子，再看江小暖冷着脸，第一感觉就是江小暖在欺负徐婉仪。 毕竟刚才课堂上，江小暖对徐婉仪也没多好的态度，看起来就是江小暖比较强势些。 班长杜志诚走了过来，笑着说劝道：“咱们有缘才能相聚在一个班，要共同学习四年，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了，江同学，徐同学，你们说对不对？” “我也不知道江同学为什么对我有意见，总是凶我，从昨天就是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徐婉仪越说声音越小，眼睛越来越红，泫然若泣的样子更加楚楚可怜，又有几个男同学过来了，劝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江小暖，觉得她对新同学太凶了。 “徐同学，我很怀疑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我很讨厌你吗？明明有丈夫还有两个孩子了，昨天一报道就像蚂蟥一样缠着我丈夫，像小丑一样释放你那自以为是的魅力，徐同学，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江小暖一字一句地说着，旁边几个男同学的脸色都变了，震惊地看向徐婉仪，卧槽……这个女同学居然也结婚了，还生了俩娃。 班上的女同学不会都是已婚妇女吧？ 而且江小暖说的是不是真的，第一次见面就想勾搭别人丈夫，如果是真的，这个徐婉仪也太放荡了。 “你胡说，我只是让你丈夫帮忙，是你想多了。”徐婉仪脸色很难看，这回是真的要哭了，她没想到江小暖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这么难听的话。 偏偏说的还是真的，她对陆寒年确实有想法，可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陆寒年和江小暖的关系啊，至于死揪着不放吗？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我刚才没说完，我最讨厌的人，就是盯着别人丈夫的贱人，徐同学，我再说一次，下次再冲我翻白眼哼哼，我打得你连你妈都不认识！” 第583章 做人别太贱了 徐婉仪死死咬着牙，心里恨死了江小暖，可面上还得装出柔弱无助的样子，哭着说道：“我没有，我都不知道他是你丈夫，江小暖你别泼我脏水，我是规规矩矩的人。” “规规矩矩？我可没在你身上看到，刚来报道就像长舌妇一样说老师坏话，老师家里的事关你屁事，你管得可真宽，是不是从你家门前路过的夜香车，你都得尝尝是啥味道？” 既然撕绿茶了，江小暖当然不会心慈手软，她早就看到于汉秋过来了，显然是想劝架的，才故意说的这话，果然，于汉秋停下了，眉头紧急，脸色不太好看。 林静笑得脸都要抽了，江小暖简直就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以前从来不知道骂人还有这么新鲜的骂法，一个脏字没有，可却骂得淋漓尽致。 姜思南脸色也很难看，心里很忐忑，担心江小暖把她也说出来。 “我没说，你胡说八道！” 徐婉仪脸都白了，她从来没遇到像江小暖这样浑不吝的人，毫不顾念一点同学面子，以前碰到的对手，哪怕再蛮不讲理，都还要顾及一点面子情的，可江小暖却比土匪还凶残，一开口就揭她的短，连她有丈夫还有两个孩子的事都说出来了。 她本来都不想让班上男同学知道自己已婚生育的事，也不是故意隐瞒，就是不想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恶的江小暖，肯定是嫉妒她的才华，所以才在这事上打压她。 “有没有说你心里清楚的很，徐婉仪，奉劝你以后看到我就退避三米远，我和你是不可能当朋友的，你离我太近，我怕我的拳头忍不住，再就是，既然有老公有孩子了，就安分守己些，哪怕你要发展新感情，也请你先离婚，别花着男人的钱，却想着钓其他的男人，做人别太贱了！” 江小暖心里很烦躁，根本不想和这贱人搞什么同学友爱，索性一古脑骂了个痛快，断了这贱人勾搭男人的路。 正常的男人肯定不会再和这种已婚妇女勾搭了，当然渣男除外。 “你……你血口喷人……你是想逼我去死啊……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污我名声……我活不了了。” 徐婉仪羞得好想钻地缝，她从来没被人骂得这么难听过，就算最艰难的那几年，有丈夫护着，她其实并没受太多的苦，可今天，她却品尝到了什么叫目光如刀和无地自容。 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就像刀一样，一寸一寸地割着她的皮，所有隐私都暴露在了同学们面前。 “那你就去死啊，放心，看在同学两天的情分上，我会给你买一个花圈送过去的！” 江小暖无动于衷的样子，让其他同学心里都咯噔了下，虽然徐婉仪可能是贱了点儿，可这个漂亮的江同学，心肠也太狠了些吧。 “你……你还是不是人？口口声声让我去死，江小暖，你怎么这么狠毒？” 徐婉仪一口气堵着，差点憋死，她以往百试百灵的招数，在江小暖面前毫无用处，气得她都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表演了。 以前从没被人逼到这份上啊。 林静听不下去了，讽刺道：“徐婉仪你这人脑子有病吧，刚才说活不下去的是你自己，既然你不想活了，那就安安静静地去死嘛，我和小暖作为你的同学，给你买个花圈也是情分，你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还诬蔑小暖逼你去死？嗤，你爱死不死，爱活不活，别在我们面前晃荡就行！” 说完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再附送一声冷哼，拽着江小暖就走了。 “别理这神经病了，FD大学怎么招这种人来上学，八大胡同的女人都比她有风格些！” 林静毫不掩饰她的鄙夷，声音也大，人人都能听见，八大胡同的女人，大家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好歹也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呢，这不就是骂徐婉仪连表子都比不上嘛。 全班同学都惊愕地张大了嘴，班上这两个最漂亮的女同学，说话也太敢了吧？ 至于徐婉仪，他们齐齐看了过去，眼神有些一言难尽，尤其是之前对徐婉仪还有点意思的几个男同学，心里不是滋味。 都生俩娃了，干嘛还冲他们笑得那么勾人？ 江小暖和林静说话虽冲了些，其实也没错，都有丈夫孩子了，就安分守己些呗，或者像江小暖那样事先说说清楚，别给人遐想空间嘛。 徐婉仪感觉到了这些男同学的眼神变化，之前是欣赏和惊艳的，现在却消失了，看她的眼神多了些轻视，羞愤交加的徐婉仪，捂着脸跑了，老远都能听到她的哭声。 “不会出事吧？”常卫红有些担心，刚刚徐婉仪可是口口声声说活不下去了的。 虽然她也讨厌徐婉仪，可还是不希望出人命，她朝江小暖和林静无奈地看了眼，跟着跑了出去，看徐婉仪去哪了。 江小暖冷哼了声，和林静走出了教室，有本事这女人现在就去跳楼自证清白，她还佩服这贱人有点骨气。 “别气了，和这种人犯不着！”林静劝道。 “我才不气，就是膈应，这贱人还睡我下铺，你说我膈应不膈应。” 江小暖叹了口气，要是能换宿舍就好了，林静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噗地地笑了，安慰道：“想想开心的事，一会儿不是去医院吗，没准有好消息呢！” “去医院还能有什么好消息，你傻啊？” 江小暖看傻子一样白了眼，医院是看病的，不管得什么病都不是好事，她最讨厌的就是医院了。 “你才傻呢，我看你十之八九是怀孕了，有娃了难道不是好消息？”林静也白了眼，见江小暖不信，又说道：“你别不当回事，你这样子和我二嫂怀孕初期一模一样，赶紧去医院查查吧。” 见她说得信誓旦旦的，江小暖坚定的心也动摇了，不会她真的中奖了吧？ 运气有这么好吗？ 陆寒年一早就到学校门口了，见到江小暖出来了，赶紧下车扶着她上车。 “怎么魂不守舍的？有事？”陆寒年关心地问。 “要是真的中奖了怎么办？”江小暖小声地自言自语，她一路上都在想这事儿。 想到未来可能要养娃，她这心就平静不下来，甚至还有些恐慌。 她能养得好孩子吗？ 会不会养出个逆子啊？ 第584章 真的中奖了 “中什么奖？”陆寒年没听懂。 江小暖抓着他胳膊，眼巴巴地看着他，“林静说我十之八九怀孕了，要是真的怎么办？会不会生出个缺胳膊少腿的？会不会丑的要死？要是人品不好怎么办？” 想到前世那些啃老的废物点心，还有走上歪路犯法的渣渣，江小暖心里就无比烦躁，她这可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有事实根据的。 生娃这种事，真的就是撞大运，有的孩子是来报恩的，有的孩子就是来报仇的。 前世那么多弑父弑母的新闻，还有大学毕业不找工作的，厚颜无耻地吸老父母的血，还有知识分子的父母生出学渣儿女的…… 江小暖以前租的小区，有一对夫妻都是高中老师，男俊女美，而且都斯文有礼，还是985毕业的高材生，在重点中学教书，结果他们生的女儿，父母的优点一样都没学到，又胖又矮，五官也不精致，偏偏这闺女看着确实像父母。 可一样的五官，长在她爸妈脸上就是俊男美女，长在这闺女脸上就丑的很，貌丑也就罢了，毕竟皮囊不重要，有趣的灵魂才要紧。 可这闺女的灵魂不是有趣，是要命，江小暖搬进那个小区时，这闺女正好是十五岁，青春叛逆期，打扮得跟神经病一样，打耳钉染枯草头，还化妆，穿那种暴露的衣服，有一回江小暖还看见这姑娘偷偷吸烟，和一些不良混混在一起。 父母为了这闺女操碎了心，本来文质彬彬的夫妻俩，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可一和这闺女讲道理，没两分钟就开始咆哮了，夫妻俩差点被这闺女逼疯，他们也不指望这闺女考啥985211了，只要能考上大学就成，可惜这闺女的成绩烂得像屎一样，连高中都没考上，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 每天关心的是追星，天天嚷着要嫁男明星，在小区都出名了，大家都很同情这两口子，明明夫妻都那么优秀，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逆女？ 小区的人私下都在说，肯定是两口子前世刨了这闺女的祖坟，这一世投胎来报仇的。 江小暖深以为然，肯定是这个原因，否则如何解释那么优秀的夫妇，生出了这么个逆女？ 后来那两口子实在受不了了，大号既然废了，他们就再怀孕生了个二胎，正好国家号召生二胎，他们就响应国家号召了，江小暖死之前，这两口子的小儿子才三岁，长得冰雪可爱，看样子比姐姐强一些，希望小号争气点吧，否则那两口子可能真要疯了。 江小暖现在就担心，她前世有没有刨人家祖坟，可别这一世投胎给她当孩子，她受不起啊！ 听着自家媳妇嘀嘀咕咕的话，陆寒年哭笑不得，虽然有些意外这么快中奖了，可既来之则安之，孩子是老天给的惊喜，来了就好好养，不求成才，能有门安身立命的手艺，好好做人，别干违法乱纪的坏事就成。 “别瞎担心，有没有还不知道呢，先去医院查查看，就算真的有孩子了，生下来咱们好好养，你担心的那些问题不会发生的。” 陆寒年柔声安慰，丑这种事，他觉得不可能，媳妇和他都长得不丑，生的孩子肯定不会丑到哪里去，至于人品，天生坏骨头的孩子毕竟是少数，只要好好教养，孩子不会走歪路的。 在他的安慰下，江小暖也慢慢平静了，老公说的对，既来之则安之，孩子要是不听话，大棒子伺候，什么儿子穷养女儿富养，在她这儿统统不存在，她要当严厉的虎妈。 见她平静了，陆寒年才发动车子，朝医院开去，路上江小暖又让他停车，她看到路边有人卖青桔子，现在的季节正是吃青桔子的时候，挺酸的，有些人就爱吃酸桔子。 江小暖买了几斤，上车后剥了个，吃得津津有味，陆寒年看着牙帮子都酸了，心里也有些怀疑了，看这样子，媳妇不会真怀孕了吧？ 陆寒年又想起，江小暖的例假确实有一个多月没来了，不过江小暖的例假时间向来不准，她自己从来不记时间的，陆寒年帮着记，但有时候也会忘，这时就想起来了。 爱吃酸的，闻不得腥的，例假还推迟了，件件都对上了，陆寒年心跳得快了，脑子有点乱，他要当爸爸了？ 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呢。 到了医院后，挂了妇产科，陆寒年忙前忙后的，要做尿检，排队等结果，江小暖提心吊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死死抓着陆寒年的胳膊。 “别怕，就算真怀孕了，还有姨婆和你奶奶呢，有她们帮忙带。”陆寒年安慰。 其实他想说，有姨婆和江老太在，他和媳妇估计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这俩老太太天天都盼着抱重孙呢。 “真有了孩子，不能全让俩老太太带，要宠坏的，尤其是我奶奶，养出来的都是逆子逆女，咱们得教孩子做人的规矩。”江小暖不赞同把孩子扔给老人。 她确实不想生孩子，可既然有了，就不能当甩手掌柜，父母的责任必须尽到。 “江小暖！” 护士叫了声，江小暖赶紧起身，忐忑不安地进了医生办公室。 “恭喜，怀孕五周了，胎儿很健康，但前三个月别同房，注意饮食……” 医生笑眯眯地说着，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江小暖耳朵嗡嗡嗡地响，只看着医生一张一合的嘴，脑子不能思考了，离开医院上了车，她的脸还是呆呆的。 真的怀孕了？ 她的军训咋办？ “医生有没有说能不能参加军训？”江小暖迫不及待地问。 陆寒年同情地看着她，“不能，我已经开了请假条。” 江小暖的脸一下子垮了，她期盼了那么久的军训，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的，结果还是没能参加。 “都怪你，买的什么套？肯定是伪劣产品，都说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机率，哪有那么快中奖的，都是你买的东西不好！” 一肚子火气全朝陆寒年撒了过去，要不然还能冲谁撒，总不能把肚子里的东西打掉。 “是我的错，下次不买那个牌子了……” 陆寒年好声好气地哄媳妇，把这笔帐算到了飞哥头上，这箱小雨伞是飞哥送的，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回头找他算帐！ 第585章 棍棒才能出孝子 火车站的飞哥冷不丁地打了个大喷嚏，还激灵灵地抖了抖，纳闷地抬头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现在烈日高挂的，他怎么觉得冷呢？ 不过他很快就布满了笑容，冲远处招了招手，热情洋溢地跑了过去，伸手接过了李爱梅的行李袋，“累了吧？” “没有，我买的卧铺，睡过来的，就是不能洗澡难受。” 李爱梅脸红了红，但还是很自然地把行李递了过去，说话也随意了很多，第一次和飞哥打交道，她连头都不敢抬，这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她怕说错话惹怒了人家，不过来羊城次数多了后，她和飞哥也熟了很多，知道这男人只是长得凶，其实是担热心肠，挺好的一人。 飞哥手下若是听见了，肯定会大惊失色，还是第一次有人夸老大是好人呢。 “那赶紧回招待所，我订好房间了。” 火车站人挺多的，李爱梅被人撞了下，飞哥下意识牵了她的胳膊，在前面挡着人群，他长得凶，还人高马大的，就跟门神一样，一些旅客自觉离他一米远，李爱梅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可看着自己胳膊上的大手，她的脸更红了，心跳也加快了不少，但不可否认，飞哥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让她极安心。 “阿嚏！” 飞哥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觉得莫名其妙，这大热天的怎么还感冒了？ “是不是感冒了？”李爱梅关心地问。 李哥本来想说没有，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有点儿，昨晚可能忘记盖毯子了，风扇又开得大。” “那你还来火车站干嘛，我都来这么多次了，自己找得到的，我们先去买药，你送我去招待所后，就回家休息吧。”李爱梅嗔道。 飞哥心里欢喜极了，面上却不动声色，“没事，我身强力壮，一点感冒不算啥，你一个姑娘家，又长得这么漂亮，肯定要来接的。” 李爱梅顿时羞红了脸，半垂下头，唇角却上扬，心里涌上甜味，他夸她漂亮了，是真觉得她漂亮吗，还是客气话啊？ 送李爱梅到了招待所后，飞哥也没回家，就住在李爱梅隔壁，美其名曰姑娘家一个人住招待所不安全，有他照应着放心些。 只不过飞哥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后背也凉叟叟的，不知道谁在念叨他。 陆寒年被江小暖埋怨了一路，他也在心里骂了某人一路，他们先去了学校请假，于汉秋看到请假条十分意外，看江小暖的眼神也变得一言难尽。 刚开学就怀孕，这个江同学实在是……太没上进心了。 长得这么漂亮，还有这么好的才华，前途不可限量啊，于汉秋敢肯定，以江小暖的条件，等大学毕业后，肯定能嫁更优秀的男人，可她却早早结婚了，现在居然还怀孕了，太想不通了。 于汉秋朝陆寒年看了眼，长得倒一表人才，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既然怀孕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吧，希望江同学能以学业为重，你们这一届可都是国家栋梁啊！”于汉秋语意双关地说着。 他也不好说让江小暖去做手术，其实他希望江小暖能把这个孩子打了，现在真不是怀孕的好时机，虽然对孩子有些残忍，可为了学业和前途，这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于汉秋还知道，为了能上大学，很多女学生牺牲更多，比如班上的姚玉玲，她参加高考时，连月子都没出，刚生了孩子才半个月就去考试了，因为他和姚玉玲沾了点亲，姚玉玲的高考资料就是他提供的。 他很清楚姚玉玲为了考大学，做了多大的牺牲，这姑娘在乡下当了十来年知青，苦不堪言，最可气的是，她被村支书用手段，逼着嫁给了村支书的老实儿子，根本配不上姚玉玲。 但在农村，村支书就是老大，姚玉玲没办法反抗，只能认命，不过这姑娘也是个刚强的，不声不响地复习，好在她那个老实丈夫还算有点良心，帮她瞒着村支书，否则她也没办法顺利参加高考。 姚玉玲生了一儿一女，她狠下心把儿女都扔在了乡下，义无反顾地来上学了，而且还提出了离婚，只不过男方一直不同意，但不同意也没用，婚肯定要离的。 于汉秋觉得姚玉玲没做错，为了前程，有时候就得狠心些，但江小暖这样才是糊涂。 但有些话他当老师的，不能说得太明白，只能提点几句了。 江小暖当然听出了他的意思，笑着说道：“于老师放心，肯定不会影响学业的，我辛辛苦苦才考上FD大学，怎么可能敷衍了事。” “那我就放心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于汉秋松了口气，心里有数就好。 他正好也有事要出去，便和江小暖他们一起出了校门，他骑的是自行车，一路推着，到了学校大门，江小暖和陆寒年同他道别。 “于老师再见！” 两人上了车，待车子开走后，于汉秋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是他想太多了，人家江小暖早已经选择好了，能开得起车的岂是普通人。 回到家时，江小暖已经平静了，既来之则安之，孩子都已经来报道了，她就好好养吧，肯定不能养出个逆子来，不听话就捧！ 老祖宗的话说的好，棍棒出孝子，什么快乐教育，那都是狗屁！ “去医院了没？医生咋说？” 江老太热情地迎了上来，眼神希冀，周阿嬷也在，俩老太太一上午都六神无主的，盼着有好消息。 “自己看！” 江小暖没好气地把检查单甩给江老太，去冰箱拿了根奶油冰棍，心里火气烧的很，得吃根冰棍败火。 江老太瞪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啥意思，只得让周阿嬷看。 周阿嬷一眼就看到了最后的诊断，五周了，这得一个多月了，她冲江老太挤了挤眼，大声道：“大喜事，老天爷总算开眼了，小暖你好好安胎，万事不用操心，吃好喝好睡好，寒年你不准门小暖，听到了没？” 江老太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欢喜地拍了下大腿，那针扎得妙啊！ “菩萨保佑，我去给祖宗上香！” 江老太双手合十，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喜滋滋地去上香了，可看到江小暖在吃冰棍，老太太脑门一紧，立刻虎虎生风地扑了过去，一把抢走了冰棍，扔给了江大宝。 “不能吃冰的，都当妈的人了，一点都不懂事，以后吃东西别乱吃，像兔肉羊肉都不能吃。”江老太不满地瞪着孙女，絮絮叨叨地碎碎念。 第586章 皮带是必须要有的 江小暖看着空空的手，再看眉开眼笑舔冰棍的爸爸，心里一阵委屈，棒冰不能吃也就算了，兔子羊肉怎么也不能吃了？ “医生没说不能吃兔肉羊肉，你别瞎说！” 江小暖悻悻地怼了句，医生只说注意饮食清淡营养，还说不能吃寒凉之物，可没说兔兔和羊哞哞不能吃，江老太纯属瞎扯淡。 “医生懂个啥，净瞎扯淡，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兔子就是不能吃，小孩要长豁嘴的。”江老太急了，她重孙可不能豁嘴，必须眉清目秀一表人才，长个豁嘴像什么样嘛。 “噗” 正在喝水的江小暖，一口水全喷了，陆寒年赶紧拿毛巾给她擦脸，等脸擦干净，江小暖故意问，“羊肉吃了会怎么样？” 她想听听自家奶奶还有啥奇葩理论，吃兔子会长豁嘴，三岁小孩都不信。 “羊癫疯啊，总之你别吃，算了，反正我烧饭，我做啥你吃啥，在学校里也别乱吃东西，外头那些摊子的东西别去吃了，脏的要死，想吃啥和我说，我在家里给你做……” 江老太像和尚念经一样，扯了半天没营养的话，听得江小暖昏昏欲睡，眼皮子直打架。 但她还得和老太太掰扯，兔兔和羊哞哞那么好吃，怎么可以不吃？ 太没天理了！ “照你这个说法，吃牛肉是不是还得长牛皮癣？”江小暖一本正经地打趣。 哪知江老太表情变得严肃，想了好一会儿，重重点头，“牛肉也不能吃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吃鸡鸭鱼猪，营养一样跟得上。”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她现在都缓过来了，怀孕就怀孕吧，反正八个月后就解放了，可这老太太却比她这个孕妇还紧张。 “我跟你说，鸡鸭鱼猪也不能吃，你就不怕你重孙长个猪头尖嘴鸭爪子，还可能长一身鱼鳞？啧，那得是啥怪物！” 江小暖自己在脑子里想像了下，顿时一脸嫌弃，这还是人吗？ 她要真生出这么个四不像出来，那可真完犊子了。 俩老太太都顺着江小暖的话，在脑子里想像重孙的模样，顶着个大猪头，还长了个鸡嘴，鸭爪子，身上还是鱼鳞……不由齐齐抖了抖，后背一阵寒。 然后—— “呸呸呸，大吉大利，菩萨莫怪，这死丫头胡说八道呢，一定要保佑我重孙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啊！” 江老太双手合十，慌里慌张地祈祷，她就怕好的不灵坏的灵，孙女这乌鸦嘴万一真说中了，她重孙以后可咋娶媳妇？ “瞎说什么呢，这可是你亲生的，哪有你这样咒孩子的？” 周阿嬷也挺生气，在江小暖身上轻轻拍了几下，江老太和菩萨沟通结束后，抡起巴掌就要教训胡说八道的某人，可想到重孙还在肚子里，她的巴掌又放下了，咬牙切齿地瞪了眼。 江小暖也是一时嘴快，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赶紧在心里默默呸了好几声，可千万别生出个丑八怪来，至少也得五官端正吧？ 至于江老太的兔子和羊肉一说，被周阿嬷给否了。 “你那是愚昧思想，我怀子阳时，兔子和羊吃了不少，子阳长豁嘴和羊癫疯了？兔子和羊肉营养好的很，医生都说吃了好，你别说医生懂个屁，你那么能咋生病还要去医院？你咋不自己治？” 周阿嬷三言两语就把江老太给治住了，虽然有点小摩擦，但俩老太太还是很高兴，从知道怀孕后，俩老太太的嘴就没合拢过，甚至已经开始畅想肚子里是男还是女了。 “小暖爱吃青桔子，酸儿辣女，肯定是重孙。”江老太口气笃定，眼睛都笑眯了，她就喜欢带把的。 当然重孙女她也喜欢，可如果能选择，她希望江小暖肚子里是抖着小雀儿的重孙，等生几个重孙后，再生个重孙女锦上添花嘛。 江家实在太缺男丁了，好几代都没生儿子了，她好不容易生个儿子，还被畜生算计成了个傻子，幸好孙女是有出息的，肚子也争气。 “听说现在B超能照出来，三个月后就能照。”江老太小声说。 俩老太太头碰着头剥毛豆，特别亲热的样子，江小暖躺在太师椅上打盹，头顶吊扇呼呼地转着，九月的海城白天还是热，但没七八月那么夸张了，吹着风扇睡觉是最惬意的。 陆寒年拿了个薄毯盖在她肚子上，又把风扇调小了些，做这些都蹑手蹑脚的，怕吵醒江小暖。 江老太看在眼里，心里极熨帖，孙女挑男人的眼光也好，小陆这孩子除了丑外，挑不出一点缺点了，也不对，那道疤没了，现在挺眉清目秀的，就是不太喜欢说话，但男人嘛，就得稳重寡言，这样才靠谱，像孟凡那样油腔滑调的，一看就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靠，还是小陆好。 “小陆，等小暖三个月了，你带她去照B超，看是儿子还是女儿。”江老太说道。 周阿嬷白了眼，故意怼她，“女儿就不生了？” “当然生，提前知道心里有数嘛，好准备小衣服。”江老太赶紧说，不管女儿还是儿子，都是江家的种，她肯定都要，流孩子可是损阴德的事，不能干。 周阿嬷心思一动，觉得这老太婆说的有道理，现在好准备小衣服了，便也劝陆寒年到时候去照B超，什么酸儿辣女，肚子尖是男，肚子圆是女，这些都不准确，还是科学鉴定最靠谱。 “到时候我问问医生。” 陆寒年答应了，他表面看着镇静自若，其实内心慌的一批，第一次当爹，他有点紧张，不知道要怎么当，也没教科书，学都没处学。 但他肯定不能像陆志国那样，他会严厉管教孩子，不能宠溺，也不能太苛刻，太过宠溺就会变成陆怀年和吴小华那样的混混，太苛刻会伤害孩子幼小的心灵，这个度要掌握好。 陆寒年脑门都紧了，孩子还没生出来，可他已经感觉到，当爹真的好难，比做生意难多了。 但他会努力当一个合格的父亲的！ 回头去买一根质量牢靠的皮带，要陪伴孩子长大，质量肯定要过硬，就像孟局长那样。 第587章 育儿计划 知道怀孕的第一天晚上，江小暖和陆寒年都很认真严肃地商量探讨了下未来的育儿计划，虽然有些分歧，但有一条是同步的。 “皮带必须牢，买牛皮带，你身上那根旧了，一抽就断，买根牢的。”江小暖叮嘱。 陆寒年郑重点头，将这一条记在了小本本上，本子是新的，封面上写着—— 养儿计划。 他很严肃地写下了——购买牛皮带，质量要有保证。 “要是女儿，抽皮带会不会太过分了些？姑娘家脸皮薄，咱们得用个温和的惩罚办法。”江小暖又想到一个问题，儿子女儿要区别对待，不能全都皮带伺候。 陆寒年又点了点头，拿着笔在本本上随时准备记录，这些他都听媳妇的。 “罚站桩吧，头上再顶本书，时间长短你看着办。”江小暖很快就想到了新的惩罚办法，小丫头嘛，皮带肯定不行，站桩挺好。 既能强身健体，还能教训不听话的孩子，儿子也挺适用。 “站桩，头顶书，时间长短自定。” 陆寒年又记下了，两人陆续又讨论了很多教育上的细节问题，最后又一致决定，等孩子两岁会走路后，就养条狗，狗狗是孩子最忠诚的小伙伴，有狗子陪伴，小孩子的童年肯定会快乐很多。 小本本上已经记满一页纸了，密密麻麻的，江小暖打了个哈欠，她撑不住了，睡觉。 以往要辗转半来个小时才能睡着的江小暖，现在一闭上眼就立刻入睡了，陆寒年替她盖好毯子，关了灯，再打开床头灯，便搂着媳妇也睡了。 军训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江小暖在家舒舒服服地养胎，她的妊娠反应并不大，也就是那次吃喜蛋时吐了，之后便没再吐过，而且她的口味也怪的很，一会儿想吃酸，一会儿又想吃辣，换来换去的，江老太都快急死了，这又是酸又是辣的，到底怀的是个啥？ 在家养猪一样养了一个月，江小暖的脸圆了一圈，不过她本来就瘦，胖了几斤根本看不出来，肚子也依然扁平，腰肢纤细，看着和一个月前没太大区别，只是气色好了许多，红光满面的。 江小暖去学校上课了，因为她怀孕了，和学校申请了走读，晚上可以回家睡觉，宿舍可以去午休。 林静她们几个都晒黑了一个色度，全成黑皮娃了，看到白白嫩嫩的江小暖，林静激动地扑过来，但到跟前时就停下了，死死盯着她肚子瞧。 “怎么还是扁的？我二嫂肚子吹气球一样，像山一样大，你这个跟没怀一样嘛。” 林静还伸手卡了下她的细腰，再比了下自己的，表情顿时悻悻的，“你这大肚婆的腰，比我的还细，没天理了。” 江小暖被逗笑了，“我才两个月呢，要三个月后才显怀，你二嫂都七个月了，肚子当然大。” 宿舍其他同学，也都像围观大熊猫一样，把江小暖团团围住，徐婉仪一个人坐着，冷眼看着，心里恨死了江小暖。 就因为这女人胡说八道，搞得班上男同学和她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惟恐和她走得太近惹人闲话，其他班的男同学也一样，她已婚生了两个孩子的事，在学校都传遍了，人人都知道她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都进校一个多月了，可她没有一点进展，那些男同学对她客气疏离，有什么活动也不叫她，反而经常叫姜思南，这姑娘现在和男同学打得火热，挺受欢迎的。 徐婉仪又气又酸，明明她比姜思南漂亮，更有才华一些，就因为家里的那两个孩子，她成了人见人嫌，照这样下去，她还怎么出国？ “小暖你怎么刚开学就怀孕了？那样还怎么学习？”姜思南声音有点夸张，一脸替江小暖担心的样子。 “结婚了肯定要生孩子啊，学习也不用担心，学校也没说不能生孩子，我看好多学生都带着孩子上学呢。” 江小暖现在心态已经很平静了，孩子来了就好好养，别人能养好，她肯定也能养好，隔壁班有个男同学，孩子还在吃奶呢，她妻子也考上大学了，是师范大学。 两口子在外面租房子，又请了个保姆，一边学习一边带孩子，虽然累了点，可夫妇同心，再困难都能克服的。 她还有江老太和周阿嬷帮忙照顾，还有老公，陆寒年已经计划好了，怀孕期间尽量不出门，守在家里陪她待产。 有这么多人照顾，江小暖一点都不慌。 “怀孕了是好事，孩子可是祖国的花苗，是咱们的希望，小暖，恭喜你啊！”常卫红笑着说，这番话听着就是舒服，难怪能当班干部。 情商高低说话是真的差别太大，像姜思南这样的，比顾美云还烦人些。 顾美云虽然不会说话，可这姑娘没坏心眼，也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江小暖是真的对长舌妇喜欢不起来，姜思南这小姑娘看着漂漂亮亮的，能考上FD大学说明智商也不低，怎么嘴就那么碎呢？ 果然长舌妇和学历高低没啥关系，可能是遗传和环境因素。 石金花朝江小暖不住打量着，眼神狐疑，似是在确定什么，她的狗啃一样的头发，一个月内长了不少，这姑娘虽然皮包骨头，面有菜色，可这发质是真的好，又黑又亮，还特别浓密，就是太乱了些。 学校的生活补助发下来了，石金花顿顿都吃得起饭了，不过她只吃素菜，一大碗米饭，饶是这样，她的脸色也比刚开学时好了许多，脸上长了些肉，要不是晒得黑不溜秋的，肯定是个漂亮姑娘。 “小暖，我摸摸你的手，可以吗？”石金花突然问。 “好啊。” 江小暖伸出手让她摸，石金花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闭上眼睛，表情很严肃，姜思南打趣道：“金花你这是干什么？跟跳大神的一样。” 林静没冷冷地瞪了眼，她虽然平时笑呵呵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到底是大家千金，又是军营长大的孩子，笑容收敛便有凛然肃杀之意，姜思南脖子凉了凉，吓得不敢说话了，心里却不舒服，都是上大学的，凭什么瞪她啊？ 她只是开个玩笑罢了，犯得着这样吗？ 第588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姜思南悻悻地嘟了嘴，眼睛则不住瞟石金花，大家也搞不懂石金花在干什么，但想到她来自神秘的苗疆，那里可是有很多传说的，便都安静地等待结果。 石金花一直都闭着眼睛，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念经，江小暖也挺好奇的，没打断这姑娘，让她安静地聆听。 过了好几分钟，石金花才睁开眼，这里大家才发现，这姑娘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像潭水一样深不可测，闪着像星星一样的光，似流光溢彩一般，哪怕她现在貌不惊人，可这双眼睛却像宝石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你怀的是双胞胎。” 石金花在江小暖耳边低声说，“特别强壮，特别优秀的两个男孩。” 江小暖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才两个月多一点，就连B超都照不出来，这姑娘是怎么听出来的？ “你会中医？” 江小暖很好奇，她知道厉害的中医能靠测脉听出男女，比B超还厉害，可现在这么厉害的中医几乎找不到了，就算有也寥寥无几，年纪不可能像石金花这么小，医术这东西一靠天赋，二靠历练，要不怎么叫老中医呢。 石金花摇了摇头，“我学的是巫医，和大祭司学的，学得不精，大祭司说我不是这块材料，让我出来上大学了。” 虽然学的不精，但她好歹也是大祭司亲手指点的徒弟，而且她的天赋极佳，大祭司极有远见，他认为石金花上大学比学巫医有前途，巫医只能治病救人，却不能带领族人过上好日子，上大学学到新知识，就能带领族人发家致富。 江小暖眨了眨眼，巫医…… 她有种穿进了武侠的赶脚。 不过苗疆那儿本来就很神秘，虽然科学认证赶尸盅术这些是伪科学，现实中不存在，但没有多少人相信，大家都觉得这种传得很邪乎的东西，肯定是真正存在过的，就像轻功一样，老祖宗肯定会，只不过失传了。 江小暖压低了声音，“你会盅术吗？你们那里真会赶尸吗？” 这回轮到石金花愣住了，半晌才说道：“不会，我们族不兴这些，有些寨子会搞这个，但现在搞的人少了。” 江小暖吃了一惊，她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真的存在，看起来石金花这姑娘也不简单啊。 “我肚子里真的是俩儿子？你能看见他们？”江小暖想不明白，现在不过是两团血肉而已，连人样都没有，石金花是咋区分男女的？ “我能看到他们以后的样子，就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形容不出来，但肯定是俩男孩，而且很优秀。”石金花口气笃定。 她的天赋之所以不被大祭司瞧上，就是因为她治病救人不咋地，净会些歪门邪道，比如预知胎儿男女，看男女是否有奸情这类，治病救人看天象这些于国于民都有利的，石金花都不会。 大祭司只能放弃她，让她考大学，靠知识改变家乡。 “你们在说什么呢？搞得神神秘秘的。”姜思南忍不住说。 她听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听清，就不高兴了，说话还要咬耳朵，鬼鬼祟祟的。 “说你长得漂亮。” 江小暖随口怼了句，姜思南当然没那么蠢，这种没有诚意的话，她肯定不信，悻悻地撇了撇嘴，轻哼了声，坐下来看书了。 但看了几分钟她又坐不住了，说起了下午的课，“下午要上口语课，我们口语老师听说是留学生，以前国外留学过的，前几年倒霉了，去年才刚弄回来上课的，我听说这老师四五十岁了，都没结婚呢，还是个女的。” “这么大年纪还不结婚啊，肯定是没人敢娶，现在虽然摘了帽子，可年纪也大了，生不出孩子，哪个男人愿意娶啊！” 徐婉仪一听就来劲了，她是最喜欢议论这些八卦的，尤其是女性对象，她总有一种优越感，极尽贬低。 “对啊，四五十岁肯定生不出孩子了，除非嫁六七十岁的老头，可我听说这个老师挺傲气的，宁可单着也不嫁。”姜思南和她真是臭味相投，一聊八卦眼睛都放光了，声音也越来越大。 江小暖皱紧了眉，一个宿舍有了俩长舌妇，听着就烦。 而且这两人的论调，她也听不惯，优秀的女性不想嫁人很正常，怎么到这俩长舌妇嘴里，却成了年纪大了生不出孩子，才没有男人肯娶呢？ 难怪总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为难女人的确实大多数是同性。 “啪” 林静拿出书，重重地摔在桌上，动静很大，可却影响不了俩长舌妇的激情，甚至还议论起了口语老师在那几年的私生活了。 “听说长得挺漂亮的，说不定找了男人，我听我爸说，当年下乡的那些女人，十之八九找了男人，要不然很难生存的。”姜思南口气很肯定。 但她这话一说，原本从不掺和这些是非的姚玉玲和常卫红，立刻沉了脸，常卫红还好，强忍着没发作，一直当闷葫芦的姚玉玲，却霍地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你爸是什么东西？他凭什么那样说女人，难道你妈不是女人，你自己不是女人？女人没了男人就不能生存了？” 姜思南吓了一跳，见姚玉玲阴沉着脸，眼神像要杀人一样，心里更害怕了，她爸说不会叫的狗才会咬人，姚玉玲从开学到现在，很少说话，可突然就发作了，就跟疯狗一样，不会想打她吧？ “我又没说错，女人本来就比不上男人啊，下乡的那些女人，不都是靠着男人庇护才能好好的，否则过得很惨的，我爸和我妈就是下乡认识的。” 姜思南委屈巴巴地说着，她觉得自己没说错，她爸妈很早就下乡了，然后就在一起了，有了她，后来她爸妈都招工回城了，小时候她就常听爸爸说下乡的那些事，明明是她爸妈的亲身经历，哪说错了？ “那只是你父母，不能代表所有女性，我在东北下乡八年，努力工作，清白做人，从来没有靠过男人，姜思南，我真没想到你一个大学生，竟然还有如此恶臭迂腐的贬低女性的想法， 你妈靠男人，只能说你妈太软弱，这世上有的是优秀坚强的女性，你说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你是井底之蛙，以后这种丢人现眼的话别再说了，别给我们宿舍丢人！” 常卫红也忍不住开口了，她说话有理有据，且口齿清楚，不疾不徐的，说得姜思南哑口无言，脸上一道红一道白，羞愤交加，心里把宿舍的所有人都恨上了。 第589章 注意胎教，以理服人 徐婉仪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她比较识时务，常卫红和姚玉玲这个样子，她要是硬撞上去，肯定没好果子吃，宿舍的其他人也不会帮她。 这方面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宿舍的几个同学不喜欢她，就连姜思南都瞧不起她，但因为她知道的八卦多，姜思南才和她说话，其他人都不搭理她，常卫红只是和她说一些班上的事，客客气气的。 “姜思南，徐婉仪，你们以后说闲话，拜托去外面，操场那么大，你们爱说什么都行，宿舍是休息的地方，不是听你们说别人是非的！”林静说话更不客气，她老早就烦透这俩长舌妇了。 这样的两人怎么就考上大学了，她真的很怀疑招生办的老师瞎了眼。 “我在宿舍说话你都要管，林静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得着吗！”姜思南要气死了，她在家里爱尽宠爱，条件也不错，而且因为成绩好，老师同学都宠着她。 可到了大学后，老师并没对她另眼相看，男同学还好一些，宿舍的这几个女同学，个个都像刺头一样，尤其是江小暖和林静，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姜思南老早就憋一肚子火了。 “我确实没什么了不起，但教训你个八婆还是够格的，你想说是吧？我让你说个够！” 林静这姑娘绝对不是好脾气，能和朱古力打成一片的人，能是什么好性子，只不过她比朱古力会隐藏些，平时都笑呵呵的，可沉下脸后，却吓人的很，尤其是那慑人的眼神，看得姜思南后背生寒，下意识脚就软了，眼睛也红了。 “你……你欺负我干什么……我又没说你坏话……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 姜思南委屈死了，呜咽着哭了起来，林静还要骂，被江小暖拽住了。 江小暖摇了摇头，姜思南年纪小，长得也还漂亮，这些天和男同学打得火热，很多男同学都挺喜欢她的，在男同学眼里，姜思南这样的不是长舌妇，是活泼可爱招人喜欢。 林静如果再骂下去，姜思南肯定会和那些男同学告状，说自己在宿舍被欺负了，虽然林静不是在意这些虚名的人，但被人在背后这样说闲话，还是烦人的很。 姜思南这种手段拙劣的白莲，日后有的是办法对付，没必要硬杠。 “副班长，马上不是要开班会了吗？我建议下次班会的主题就是女人要不要通过生孩子证明自己，你觉得怎么样？”江小暖笑着问。 姜思南脸色大变，眼泪也吓回去了，气冲冲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吵架太影响同学感情了，而且你肯定觉得自己没错，和你又说不通，与其咱们宿舍争吵，还不如拿到班会上大家讨论一番，还可以邀请隔壁班的女同学参加，相信她们一定会很乐意的。” 江小暖一点都不生气，慢条斯理地说着，这种小白莲，她连手指头都不用出，现在她可是孕妇，要进行胎教，不能骂粗话，也不能用板砖，得以理服人。 “我觉得小暖的主意很不错，我大力赞成！”林静举起双手大声说着，还冲江小暖挤了挤眼。 “我也赞成！” 石金花声音更大，接下来姚玉玲也举手了，常卫红当然更没意见，她平时都很好说话，不会太计较，可涉及原则性的事，她决不退让。 尤其是最让她敏感的这种事，常卫红当了八年知青，在农村受了太多的苦，也亲眼看到好多女知青嫁人生子，甚至寻短见的，如果她心志不够坚毅，她的下场也肯定不会好。 终于考上大学了，可她回到家后，亲戚和街坊邻居们，个个都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她，就连她亲妈都不相信她是清白，还私下问她有没有在农村嫁人。 这些人都不相信她一个女人，能靠自己在农村坚持八年，还考上大学，他们和姜思南一样，都觉得女人天生就应该靠男人，没有男人的话，女人活都活不了了。 简直可笑之极！ “小暖这个主意很不错，我会和班长商量的。”常卫红笑着说，眼神却有些冷。 “我不同意！” 姜思南大声反对，眼睛还是红的，挂着几滴眼泪，要是真的在班上讨论这个，她的脸都丢光了，看到一直没出声的周春兰，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喊道：“周春兰，你也不同意对吧？” “啊？同意什么？” 周春兰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眼神迷茫，姜思南赶紧说了班会的事，周春兰没太大兴趣，“我随便的，反正我不发言。” 她老早就打算好了，到了学校后，一定要低调行事，班上的活动能不参加就不参加，避不过就少说话，这种班会她肯定不发言的，就当哑巴。 现在她愁的是另一件事，快愁死了，谁知道这外语系会这么麻烦，还要上口语课。 姜思南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又看向徐婉仪，刚才徐婉仪可是和她谈得很投机的，肯定不会同意。 徐婉仪讪讪地笑了，“我也随便。” 她可不想和宿舍这么多人作对，姜思南还是太年轻，没撞过墙，她可是有经验的，现在也没人护着她，她还是识时务些好。 “你怎么能这样，刚才你可不是……”姜思南气得炸了，刚才和她说得那么火热，徐婉仪说的还比她多呢，现在却是这个态度，太气人了。 “哎呀，要上课了，口语课是我最喜欢的课了，我先走了啊！” 徐婉仪打断了姜思南，拿了教材就匆匆离开了宿舍，她才懒得说废话，聊八卦她是喜欢的，可也只是聊聊而已，她来上大学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出国。 眼下那些男同学都不搭理他，被江小暖那贱人破坏了，她得想其他办法，班上的男同学是没戏了，其他班的基本上也没戏了，她得找离了婚的男同学。 她打听过了，有不少男同学是离了婚的，年纪和她也差不多，她得挑个条件好的，最好是有关系能出国的。 重新昂起斗志的徐婉仪，脚步变得轻扬，她才不会被一点小挫折打倒的，凭她的才貌，肯定能出国。 至于家里的老实男人，徐婉仪压根没放在心上，现在还不能离婚，学校只发十七块五角的生活补助，不够她用的，男人每个月给她寄十块钱，加起来就是二十七块五角，勉强够她用了。 等找好了对象，她再提出离婚，徐婉仪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无情，她可是替这男人生了两个孩子，腰都变粗了，这男人应该感谢她。 而且这男人也应该有自知之明，没文化长得又丑，只是个普通工人，怎么配得上她这样的才貌双全的女人？ 第590章 可能是冒牌货 孤立无援的姜思南，面子挂不住，在徐婉仪走后没多久，她也哭着离开了宿舍，老远都能听到她的哭声。 “菟丝花一样的女人，就算考上大学也还是菟丝花。” 姚玉玲突然说了句，之后就没再说话了，拿着书本也离开了宿舍。 “我们也走吧，要上课了。” 江小暖拿了教材，林静和常卫红也都拿了，口语课是很重要的一门课程，老师也是精挑细选的，一节课都不能落下。 周春兰还愣愣地坐着，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怎么还不走，要迟到了，周春兰？” 常卫红叫了好几声，周春兰都没反应，江小暖微微皱眉，又想到了开学时这对父女的异常，她很肯定自己没听错，确实是春梅。 而且她隐约有个猜想，但不敢肯定，毕竟没有证据，她想多观察一段时间。 前世她考上了大专，但被江小月冒名顶替了，顶替上大学的事，就算到了九十年代都还有，因为网络不发达，顶替起来很容易，一般是当地有势力的人家，顶替无权无势的穷苦人家，很多顶替者，都很顺利地上了大学，毕业后分配了好工作，有了锦绣前程。 被顶替的倒霉蛋，人生却被改变了，留在农村辛辛苦苦干活，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个钱。 江小暖猜测周春兰原名应该是春梅，然后顶替了周春兰，不过只是她的猜测，这种事关系到周春兰的前程，她不能随便冤枉人。 “周春兰你是不是生病了？” 常卫红走过去拽了把，周春兰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昨晚没睡好，头有点痛。” 说完还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痛苦的表情，常卫红信以为真，关心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周春兰眼睛一亮，为难道：“会不会不太好，第一节口语课就请假。” “生病了也没办法呀，我看你脸色很难看，还是去看看吧，看好了再回来上课，我帮你和老师请假。” “谢谢副班长，我尽快赶回来上课。” 周春兰感激道谢，想把教材放回抽屉，她肯定不会再去上课的，能逃一节是一节，可是—— “书我帮你带去教室吧，你现在赶紧去校医院，头疼应该很快就能看好，口语有两节课呢，而且口语课很重要，最好别缺太多。” 常卫红热心地拿过了教材书，还催周春兰快点去看病。 “我……我头疼的厉害，说不定要挂水，可能赶不上了。”周春兰结结巴巴地说着，百般不情愿的样子，让江小暖疑心更甚。 看这样子，是不敢去上课吧？ 口语课不像其他课，能蒙过去，这个周春兰显然是个学渣，甚至连ABC都不会，其他同学虽然也不太懂外语，但既然选择了外语系，还是会说几句的。 周春兰的表现太可疑了，就连常卫红都有些怀疑，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下，温度正常，不过出了不少冷汗。 “你是不是害怕上口语课？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没……没有，我是真的不舒服，头疼的厉害，我现在去医院了啊！” 周春兰使劲摇头，像惊弓之鸟一样，也顾不上教材书了，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宿舍，她现在悔之莫及，也恨死了另一个人。 那贱人肯定是故意给她下套的，故意填的外语系，就是打定主意让她来出洋相的。 贱人考的外语那么高，她连26个英文字母都念不全，上口语课肯定要穿帮，她现在可怎么办，总不能每节口语课都装病吧？ 周春兰神不守舍地走着，脑子乱的很，口语课偏偏还很多，她要是每节课都装病，学校肯定会怀疑的，要是能转系就好了，她得去打听打听，能不能转到中文系去，这个好糊弄。 “她怎么古里古怪的。”林静嘟嚷了句，感觉神经病一样。 石金花欲言又止，她其实老早就发现周春兰的不对劲了，这也利益于她那歪门邪道的天赋，她感觉到周春兰心里压着沉重的大石，跟做贼心虚一样，说明周春兰做了亏欠别人的事。 “你们离周春兰远点儿，她不是好人。” 石金花在江小暖耳边嘱咐了句，又和林静也说了，常卫红那儿没说，她和常卫红没到交心的地步。 江小暖和林静对她挺照顾的，军训时，林静把给江小暖买的零食，全给她了，而且不是那种施舍的态度，把她当成了朋友，并没有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像江小暖一样。 石金花能轻易感觉到别人的善意和恶意，这是她交朋友的重要依据，也所以她从小到大，基本上没吃过亏，因为她老早就远离了对她有恶意的人。 “她做什么事了？”林静好奇地问。 她对周春兰无感，平时话都不说，但这女同学刚才的表现确实有点古怪。 石金花摇头，“我只能感觉到她做了亏欠别人的事，但具体是什么事感觉不到，反正你们离她远点儿。” 江小暖心思一动，这和她的猜测不谋而合，难道周春兰真的是冒名顶替？ 常卫红走得快，很快就到了前面还催她们快点儿。 “我要去商店买点桔子，副班长你先去好了。”江小暖笑着说。 她也不想让常卫红听见，这姑娘属于中立派，很多事都很好说话，不过还算是正派人，但江小暖不喜欢常卫红和稀泥的性子，她就喜欢林静和朱古力那样的，不爽就干。 等常卫红走远了，江小暖才把她的猜测说了。 “冒名顶替？不会吧？这可是FD大学，她哪来的胆子？”林静皱紧了眉。 其他冒名顶替的，顶多顶替一些名气不大的普通高校，FD大学可是顶尖学府，而且还是外语系，能考上FD大学外语系的，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就连徐婉仪和姜思南这两个长舌妇，学业上也完全没问题，周春兰是怎么想的，就不怕穿帮？ “估计她在来上大学之前，连外语系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我还怀疑她的本名叫春梅。” 江小暖又把开学时，这对父女的诡异处说了，林静眉头更紧了，想了想便说道：“我去试试这女人。” 第591章 孙碧莲也来了 “你要怎么试？” “简单，如果春梅是她的本名，叫了二十年，只要一叫就会露馅，下意识的反应。”林静说了她的法子。 “行，就这么办，最好能查到她的高考分数，看她外语考多少分，你有办法没？”江小暖问。 “这事交给我去办，绝对不会让冒牌货留在班上的，咱们得抓紧时间，那个真正的周春兰说不定还能赶得上。”林静是古道热肠，她觉得真正的周春兰太冤了，得帮一把。 这可是改变人生的大好机会，生生被人抢了，换了她是周春兰，肯定会郁闷死，也不知道真正的周春兰现在怎么样了。 江小暖也是这样想的，前世她被江小月夺走了上大学的机会，她填的是师专，江小月并没被人发现，毕业后就分配去了中学教书，然后找了个干部，之后顺风顺水，成了人人羡慕的官太太。 她的人生就这样被江小月截取了，周春兰的人生，也被这个冒牌货抢走了，前世没人帮她，这一世她可以帮别人。 下午的口语课老师，是个四十出头的优雅女人，不是特别漂亮，但身上有着书卷气，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老师姓闻，叫闻秋，名字很好听，口语也说得极流利，是很标准的英国发音，太好听了。 上闻老师的课，时间过得很快，两节课一眨眼就过去了，很多同学还意犹未尽，江小暖也是，什么时候她也能有闻老师这么流利的口语就好了。 “多练发音，不要怕丢人，一定要多开口，就算发音错了，也要多说，不说怎么知道说不好，我建议你们私下聊天，可以用外语，尽量少用中文。” 闻老师的声音也很好听，像春风细雨一样，她鼓励同学们多读多说，还建议大家可以找外国留学生多聊天。 FD大学是有留学生的，人数不多，住在留学生公寓那边，江小暖看到过几次，黑皮肤的比较多，也有白种人，数量极少，毕竟现在的华国还不够强大，一些发达国家的人，是不会来华国留学的，来的基本上是非洲那边的小国家。 但江小暖觉得，那些留学生的发音其实也不太标准，最好是英美两国的留学生，也不知道学校有没有这两个国家的，以后打听打听。 “周春兰同学还没来吗？” 快下课时，闻老师问起了周春兰，一上课时常卫红就替她请了假，说头有点疼，去医院看病了。 可两节课都快上完了，周春兰连人影都没出现，闻老师很不高兴，只是头疼，也不是大病，去医院费不了太多时间，可却缺席两堂重要的口语课，显然这个女同学并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这么珍贵的学习机会都不珍惜，闻老师气的是这个。 前面十来年华国教育停滞，现在终于开始高校招生了，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她希望看到学生如饥似渴地学习，她愿意把自己的知识，毫无保留地教给这些学生，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偷懒的学生。 周春兰在她这儿，第一印象就差了。 “可能在医院还没回来。”常卫红站起来回答，她也挺纳闷的，看个头疼怎么要这么久。 “常同学，转告周春兰同学，下节口语课要是还缺席，就不用再来上我的课了！” 下课铃响了，闻老师拿起了教案，离开了教室，只不过她显然是生气了，周春兰遇到了严师。 “周春兰怎么回事，不会真在挂水吧，下节课还来不来上了。” 下面还有两节课，常卫红担心周春兰得了重病，课间休息二十分钟，她想去医院看看，然后，就看见周春兰姗姗来迟，就像是掐着点赶来的一样，闻老师前脚刚走，后脚她就赶到了。 “你怎么才来，闻老师都生气了，还说你下节课再缺席，就别上她的课了。”常卫红不满道。 周春兰脸色一白，刚刚有点庆幸逃过一节课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巨石压住了。 “我……我知道了，医院排队的人多，耽误了点时间。” 周春兰干巴巴地解释了句，从常卫红手上接过教材，心不在焉地走着，下堂课是另外一间教室，在三楼。 林静和江小暖咬耳朵，“肯定有鬼，你看我试她。” 江小暖还没反应过来，林静就冷不丁地大叫了声，“春梅！” “啊？” 走在前面的周春兰，猛地回头应了声，但很快脸就更白了，眼神闪烁。 “周春兰同学，你也叫春梅吗？我刚说我小时候叫林春梅，后来改名叫林静了。”林静笑眯眯地说着。 “是……啊，我小时候也叫春梅。” 周春兰笑得比哭还难看，顺着林静的话接了下去，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不是叫她，差点露馅了，以后她要更小心些才行。 林静又和江小暖咬耳朵，“果然是冒牌货，等我查到她高考分数再说，特么的，臭不要脸的东西！” 江小暖也很气愤，不劳而获窃取别人的劳动果实，恬不知耻，就像杀人犯一样可恶。 林静的消息果然灵通，很快就打探到了周春兰的高考分数，但还带来了个不太好的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你要听哪个？” “好消息，另外一个别说了。” 江小暖想都没想，不好不坏的消息她听都不想听。 “好消息是周春兰的高考分数非常出色，比我还高一些，而且外语分数也很不错，在班上能排前五。”林静说道。 江小暖皱眉，这个分数确实很厉害，而且外语分数这么高，周春兰却连口语课都不敢上，显然是冒牌货无疑了。 “她肯定是冒名顶替的，这事要汇报学校。” “我已经和于老师说了，于老师说会查这事。”林静动作很快，她一看到高考分数，就肯定周春兰绝对不是真正的周春兰。 一个能考这么高分数的女孩，绝对不会惧怕上口语课，周春兰从开学到现在，一直畏畏缩缩贼眉鼠眼的，看着就不像是光明行事的人。 “坏消息你也得听，和你有关系。”林静说得很快，江小暖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就听到—— “孙碧莲那不要脸的东西来学校了，走后门进来的，也是咱们系。” 第592章 心虚 “她怎么能来学校？你不是说她成绩屎一样吗？咱们学校是垃圾回收站？” 一听到孙碧莲的名字，江小暖头都大了，她真想不明白，堂堂高等学府，怎么能走后门呢？ “哪都有走后门的，只要是人类社会，走后门就是存在的，像外国的那些顶尖高校，照样能走后门，捐钱就行。” 林静倒没太在意，而且—— “你得这样想，孙碧莲来了咱们学校，咱们想怎么教训她，就怎么教训，总比她窝在参城好。” 林静挤了挤眼，江小暖眼睛一亮，对啊，来了海城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两人相互交换了会心的眼神，一起笑了。 接下来几天，周春兰表现得还算正常，不过她特别低调，上课总是坐最后一排，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尤其是上口语课，她都恨不得老师看不到自己，缩在角落低着头，像隐形人一样。 但她上节课给闻老师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所以，第二节口语课，闻老师直接点了周春兰的名，还让她回答上节课留下的作业。 周春兰顿时满头大汗，支支吾吾了半天，连个单词都蹦不出来，讲台上的闻老师脸色越来越严肃，因为这届学生水平参差不齐，所以她教学已经尽量降低了不少难度，作业也很简单，可这个周春兰一看就是没用心做作业的。 “周同学，你没做我布置的作业吗？” “我……我生病了，没来得及做。”周春兰结结巴巴地解释，额头上全是汗，滴下来糊了眼睛，看起来十分狼狈。 “生的什么病？连作业都做不了了？”闻老师更生气了，不做作业还找借口，这样的学生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我……我……我头痛……” 周春兰脸色越来越白，手抚住太阳穴，摇摇欲坠，看着像是随时都要晕过去了。 但闻老师不吃她这一套，她是严师，所以在她看来，只要还能爬得起来，就不能耽误学习，周春兰其他课都能上，就她的口语课不想上，那她就成全这个同学。 “既然你病得这么厉害，以后我的课就别来了。” 闻老师毫不留情地指着门口，让周春兰出去，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不珍惜，以后都不用来了，她不会给这种不思进取的学生上课的。 “老师……我……我真的头痛……我没骗你……我……” 周春兰慌了，不上课的话，期末就要计零分，她就拿不到毕业证了，可闻老师对她的苦苦哀求无动于衷，面上冷若冰霜。 无奈之下，周春兰只得倒在地上，装晕了。 同学们都惊叫起来，没想到周春兰看着那么壮实，身体却像林妹妹一样虚弱，上课都吃不消，真是可怜。 闻老师也很意外，还有些内疚，她看周春兰那么结实，就不相信她说身体不好的话，没想到这个女同学是真的身体不好。 江小暖暗自冷笑，她一眼就看出周春兰是装的，于老师那儿还没查出结果，其他任课老师和同学，都不知道周春兰是冒牌货，现在估计还在同情周春兰呢。 “快送医院！” 班长杜志诚的行动力很强，第一个挺身而出，背起周春兰就往外跑，常卫红也跟了上去。 “都安静下来，继续上课！”闻老师用英语大声说着。 上课的时候，她尽量都用英语说话，很少用中文，而且说得很慢，方便同学们听懂。 教室里安静下来了，又响起了闻老师好听的口语，同学们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大家都很珍惜这么难得的学习机会，恨不得能一天当三天用，每个人都像是枯竭的海绵一样，在知识的海洋中疯狂汲取水分，丰富自己的学识。 江小暖在纸上写了句，移到了林静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还没结果，我再去催催。” 林静很快回了过来，她一天都容不下周春兰这个恶心的冒牌货了，江小暖还好，晚上不在宿舍住，她从早到晚都看得见，膈应死了。 另一个更膈应的人第二天也出现了，正是孙碧莲，好巧不巧分到了江小暖的班上，住在另一个宿舍。 于汉秋领着孙碧莲来到教室，孙碧莲打扮得挺漂亮，她本人长得还是不错的，身材高挑苗条，好好打扮挺漂亮，但心却又黑又丑。 不过仔细看，就能看出孙碧莲的脸有些异样，以前饱满的脸庞，现在瘪了些，还有些歪，看着不太自然，笑起来也感觉很别扭，尤其是那两颗门牙，虽然又白又整齐，可处处透着塑料味。 江小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碧莲被她爹打掉了八颗牙齿，两颗门牙，六颗大牙，现在的补牙技术并不发达，不像后世能以假乱真，现在的假牙一看就是假的，特别明显。 孙碧莲一笑，正前方的两颗门牙就闪着白光，宣告着它们假牙的身份。 还有六颗大牙也是假的，一下子换了六颗，脸型必然会受影响，江小暖记得后世有些女明星，一动脸就说去拔后槽牙了，拔一颗后槽牙就跟削骨一样厉害，小方脸都变成瓜子脸了。 事实证明，拔一颗大牙真的不能变脸，但掉六颗确实会，孙碧莲以前是饱满的鹅蛋脸，现在是打破了的鹅蛋，脸瘪了，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像小老太太一样，怎么看都别扭。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讲台上的孙碧莲，一眼就看到了下面的江小暖和林静，眼睛都红了，她之所以来FD上学，就是为了报仇。 要不是这俩贱人，她还是众星捧月的孙大小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妈和哥哥还在家里护着她，现在妈妈和哥哥生死不知，鬼影都找不到，孙建军那个杀千刀的，替代了爸爸的位置，在家里说一不二，对她没好脸色，她连做件新衣服都得看大嫂的脸色。 孙碧莲也想明白了，索性来海城这边上学，一是离开孙陆军的掌控，再就是报仇，她要去找童年伙伴袁天赐，小时候玩的挺好，长大后也有联系，海城是袁天赐的地盘，有袁天赐罩着，她肯定能对付这俩贱人。 第593章 干得再好不如嫁得好 江小暖都做好和孙碧莲正面干仗的准备了，但没想到这碧莲学聪明了不少，转学过来都一个星期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有时候正面碰上了，这碧莲也只是阴沉沉的看她一眼，话也不说。 孙碧莲越是这样，江小暖越不能放心，一只只会恶吠的狗，突然不吠了，有点让人担心哪。 “特么的，这孙碧莲憋着啥坏水呢，成天阴森森的看着我，跟毒蛇一样，我真想揍她一顿。”林静都快气死了。 可孙碧莲不开火，她也不好在学校无缘无故打人，要受处分的。 “你小心点，我看这女人是在憋大招，她在这边有朋友没？”江小暖问。 “有一个袁天赐，他俩臭味相投，以前我们都不爱和他俩玩，这两人玩得特别好，总是一起仗势欺人。” 江小暖突然笑了，果然是物以类聚，袁天赐那种人，结交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孙碧莲和袁天赐的行事作风确实挺像的，她现在很期待这对狗男女勾搭在一起后，会碰撞出什么化学反应来。 “你别管她了，在学校里她不敢乱来，出了学校你小心些，最好别落单，袁天赐那畜生无恶不作。” 江小暖提醒朋友，自打周野那事过后，袁天赐被家里人关了禁闭，倒是老实了一阵子，但狗改不了吃屎，这畜生也就安分守己了一个月而已，又跑出去花天酒地了，不过行事比以前收敛了些，但还是招人恨的很。 这两人都是无法无天的，遇到一起后，估计是火山撞地球，要出大事件的。 开学后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十月中旬，学校里处处都能闻到桂花香，街上也是，就连衣服上都沾了不少香气。 江老太收集了不少新鲜桂花，自己做桂花蜜，用蜂蜜和桂花做的，想吃的时候舀一调羹，开水冲了喝，又香又甜，江小暖都喜欢喝，江老太做了满满一瓮，足够喝了。 江小暖带了一小瓶去宿舍喝，她中午在学校休息，饭也在学校吃，江老太让她别家吃，江小暖嫌麻烦，学校的伙食也不错的。 吃完饭，泡一杯桂花蜜，神仙一般。 林静也爱喝，江小暖给她也带了一瓶，石金花不爱喝，便没给。 “真好喝，下次你奶奶做桂花汤圆，一定要叫我去吃啊，我还没吃过正宗的桂花汤圆呢。”林静喝了一大口蜜水，满足极了。 “这个周末就做，到时候古力也回来，你去我家吃饭吧。”江小暖笑着说。 朱古力打电话说周末要回来，还点了菜，说想吃江老太做的红烧肉，还有梭子蟹年糕，江小暖自然没问题，一个多月没看见朱古力，她怪想的。 “行啊，好几年没看到古力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啥样了。”林静也挺想念这位童年伙伴，她决不会承认自己是想吃好吃的了。 “金花，周末要不要一起去？”江小暖邀请石金花，她挺喜欢这姑娘的。 石金花愣了下，笑着答应了，朋友热情邀请，她不能拒绝，不过她得买些礼物上门，现在她手头宽裕了，礼物还是买得起的。 姜思南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江小暖邀请她，心里酸溜溜的，一个宿舍还搞派别，南方人就是心眼多，尤其是这个江小暖，从开学到现在，总是和她作对。 “婉仪，周末咱们去城隍庙玩吧，听说那儿很热闹的，还有表演魔术和戏法的呢。”姜思南故意大声说，还朝江小暖那边挑衅地瞥了眼。 她觉得徐婉仪肯定会答应，毕竟现在宿舍里的人都不和徐婉仪玩，只有她还和这女人说几句话，徐婉仪肯定不敢落她面子的。 可是—— “真不好意思，我星期天和人约好了，改天再陪你去吧。”徐婉仪笑了笑，婉言谢绝了。 姜思南脸上挂不住，不高兴道：“你和谁约的，去哪里玩？要不我们一起？” 徐婉仪微微皱眉，心里很不耐烦，但还是笑盈盈的，“我们老乡聚会，改天陪你啊。” “你们老乡怎么总聚会，前两天不是刚聚过吗？”姜思南很不高兴地嘟嚷，这女人也太不给她面子了，让她在江小暖面前跌了份，哼，以后徐婉仪找她办事，她也不会答应的。 徐婉仪眉头又皱了皱眉，笑容变得勉强了些，“我们老乡热情嘛。” “不去不不去，我去问班上同学，看他们要不要去。” 姜思南没好气地怼了句，很快又得意了，现在她和班上的男同学打得火热，是女同学中最受欢迎的，江小暖和徐婉仪已婚妇女，根本不用担心，常卫红和姚玉玲年纪一大把，都能当妈了，男同学才不想理她们。 周春兰成天病怏怏的，缩头缩脑上不得台面，林静倒是很受男同学欢迎，可她太傲了，对男同学爱搭不理的，只有她聪明活泼可爱漂亮，和男同学们关系特别好，她去问的话，肯定有男同学愿意陪她去城隍庙的。 来上大学的时候，爸妈就嘱咐过她，在学校多观察男同学的家庭条件，如果有家世好又能力强的男同学追求，就和他们说，他们会帮着参谋。 “女人干得再好，还是不如嫁得好。” 这句话姜思南从小听到大，爸爸说，妈妈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说，从小到大，这种想法在姜思南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了，哪怕她成绩很优异，可她还是觉得，学得再好都不如嫁个好男人。 姜思南自说自话地说着，没人搭理她，她也觉得没意思，坐了会儿就悻悻地上床假寐了，心里只觉得江小暖这些人是在嫉妒她。 她长得漂亮还学习好，年纪也不大，江小暖本来也可以很受欢迎的，但这女人想不开，早早就嫁人了，现在还怀孕了，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二手货？ 哼，她才会笑到最后的，以后她要找个最优秀的男人，让江小暖嫉妒死。 “周春兰，于老师让你去教务处。” 常卫红回来了，表情有些古怪，躺在床上假寐的周春兰，像受了惊吓一样，陡地弹了起来，一脸惊恐，结结巴巴地问，“于……于老师找我干什么？” 第594章 东窗事发 “兴许有什么事吧，你怎么了？跟见了鬼一样？你是不是神经衰弱啊，要不去大医院好好查查，你现在这样严重影响学习，期末考试怎么办？” 常卫红皱紧了眉，周春兰军训的时候很正常，身体也没问题，站军姿也没见她晕，徐婉仪基本上一天晕一回，姜思南也晕了好几回。 可一开学上课，这个周春兰就成林妹妹了，天天喊头痛，可医院也没查出问题，闻老师说不让周春兰上课，她还真不去上了，常卫红都替她着急。 “我没什么的，可能水土不服，过阵子就能适应了。” 周春兰的借口很勉强，连姜思南都不信，她又是个嘴快的，脱口说道：“水土不服不是拉肚子吗？我看你没拉肚子啊，吃得也挺多，今天中午你还吃了四两米饭，一份红烧肉呢。”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她现在能确定了，姜思南讨厌归讨厌，但心思还算单纯，就是家庭教育没跟上，把这姑娘养歪了。 不像徐婉仪，这女人的心机才深，那些个老乡聚会，也只有姜思南相信，狗屁老乡聚会，徐婉仪是在钓凯子呢。 林静和她说的，徐婉仪最近和法语班的一男同学走得很近，那个男同学年纪也挺大，条件不错，是海城本地人，好像是离过婚的，具体情况不明，但最近这两人走得特别近，晚上还去学校的湖边散步，林静都看到好几回了。 这女人在钓凯子这事上，还真的是百折不挠，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但凡把这些心思用在正道上，也不会那么讨人嫌了。 最可怜的是徐婉仪的丈夫和孩子，江小暖知道徐婉仪每个月能收到十块钱的汇款，汇款单每个月都准时送到，来自Z省的一个小县城，离海城不算远，徐婉仪是海城本地人，这十块钱显然是她丈夫寄的。 一个人的工资要养两个孩子，还要给这女人寄十块钱，这男人自己肯定省吃俭用，一分钱都舍不得花。 可一片真心全喂了狗，徐婉仪这种女人对丈夫不忠也就罢了，对孩子也不好，学校每个月发十七块五角的生活补助，其实只要省着点花，这笔钱足够生活了。 像石金花，每个月还能省下十块钱寄回家，不过石金花自己过得极省，一个月只吃一餐荤菜，其他时候都是最便宜的素菜过白饭，然后是免费的紫菜蛋汤，其实就是清汤水，一大桶紫菜蛋汤，可能只有一个鸡蛋，紫菜也没多少，就是一点咸味，但石金花却吃得津津有味，说这样的伙食比在老家吃得好，她很知足了。 徐婉仪花钱大手大脚，还喜欢买新衣服，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上也擦得香喷喷的，从来没想过家里的老公孩子钱够不够花。 周春兰脸色十分难看，没好气道：“每个人水土不服的症状不一样，医生说我水土不服，难不成医生说谎？” “你生什么气啊，又不是我让你水土不服的，军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水土不服，我站军姿都晕了，你还精神着呢，吃得比男同学还多，你的水土不服是属乌龟的？一个月后才发作？” 姜思南来火了，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个周春兰还和她这样说话，于是小嘴就像机关枪一样，一点都不饶人。 说实话，这姑娘对付别人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可爱的，而且说话也有理有据的，到底是考上FD大学的，智商绝对没问题，逻辑性也很强，周春兰的这个水土不服的理论，也只能哄哄三岁小孩了。 “我不和你说了，头疼的厉害……” 周春兰无心吵架，她也吵不过，本来就是瞎编的，她又使出了老招数，不过她现在是真头痛了，一听到要去教务处，脑瓜子都要炸了，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不是好事。 “赶紧去教务处，于老师等着呢！”常卫红催促。 “我……我头痛，要不明天再去？”周春兰还想装死。 常卫红沉下了脸，不过还没等她发作，姜思南的机关枪又开始射击了，“让老师等你？周春兰你脸好大啊，我看你这不是头痛，是精神异常，看到老师就发作了，不上课你比猪还壮呢！” 江小暖撇过头，嘴都快抽筋了，她现在搞明白了，姜思南就是最好使的机关枪，只要枪口不对准自己，绝对比二营长家的意大利炮还管用。 周春兰气得咬牙切齿，好想和姜思南对干，她在村里打架可从来没输过，可现在她的人设是林妹妹，不能干仗，只得硬忍。 “算了，我扶你过去吧，你这病还是早点看好吧，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总不能因为水土不服毕不了业吧。” 常卫红其实也起疑心了，不过她压根不敢往顶替上想，只是觉得周春兰表现得太古怪了些，她搀扶着周春兰去教务处，就算再不情愿，周春兰也没理由不去了。 再推托下去，姜思南这小贱人还不知道会说什么难听话出来，等她想办法转了系，再对付这嘴碎的小贱人，这些日子憋屈死她了。 林静冲江小暖使了个眼色，在纸上写道：“有结果了。” 江小暖眼睛亮了，看来于老师查出来了，两人交换了眼神，不约而同地起了身。 “我去外面散步，消消食。”江小暖边走边说。 “我陪你，你现在可是保护动物，我受你老公重托，要形影不离地跟着你。” 林静搀扶着了江小暖，离开宿舍后，两人便朝教务处走，常卫红她们已经到了，教务处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的声音，除了于老师外，还有教务处主任的声音。 “周春梅，这是你的本名，周春兰是你堂姐，这个优异的成绩是周春兰考的，不是你。”主任声音很严厉，像法官一样，字字千斤。 “不是的……我就是周春兰，我没顶替……” 周春兰惊慌失措地大叫着，但没人相信她的解释，学校派人去她高中学校查清楚了，真正的周春兰是她的堂姐，这个周春梅成绩像屎一样，连26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难怪一上口语课就装病逃课。 第595章 真正的周春兰 “你不用狡辩了，我们已经联系上了周春兰本人，有学校老师和乡亲作证，你再狡辩都没用，周春梅，你收拾东西走吧，学校不会容忍冒牌货存在的。”教导主任厉声道。 他已经见过了周春兰本人，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而且不是软弱的性子，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报效祖国。 不像这个冒牌货，不学无术，四六不通，乞丐就算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居然敢来FD大学当冒牌货，哼，胆子还真不小。 “我不是冒牌货，我是真的周春兰，我只是身体不好，等我身体好了就没事了……你们不能随便开除我，我有通知书的。” 冒牌货还想顽抗，她咬死了有通知书，死活不肯走，好不容易才能来上大学，她才不要走。 “我没顶替别人，我是真的考上的，这些天我生病了，真的，于老师，你相信我，我没骗你！” 冒牌货突然跪下了，死死抱住于老师的腿，哭着哀求。 于老师神情变得尴尬，想抽回腿，但冒牌货的力气极大，抱得紧紧的，他抽了好几下都抽不开，不由气道：“你力气这么大，我看身体比铁还结实，周春梅，你堂姐本人都来了，你还演什么戏？” “她来了？她在哪里，她还有脸来？” 冒牌货的声音变得尖利，这贱人哪来的脸，当初说得好好的，现在居然在背后捅她刀子，贱人一家不想在村里住了？ “我怎么没脸，做错事的是你，不是我！” 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门外偷听的江小暖和林静兴奋地对视了一眼，这就是真正的周春兰了，听这声音应该不是软弱的性子。 周春兰先到的办公室，之前躲在里面的小屋里，她想听听堂妹有多不要脸，结果让她知道，人可以如此厚颜无耻，都已经戳穿了，堂妹还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无辜的。 “我们当初说好的，是你心甘情愿把通知书给我的，我家给了你家二百块钱，让你爹去治病，你拿了钱就在我背后捅刀子，你个不要脸的贱人，我打死你！” 看到堂姐，冒牌货知道是真的败露了，她的大学梦破碎了，可她不甘心啊，二百块钱买来的通知书，只上了一个半月的学，她就要灰溜溜地回老家了。 走的时候她可是在姐妹们面前吹了牛的，说以后要在海城扎根，要当大城市人，找个英俊能干的干部丈夫，再不回老家那山沟沟了。 才过去一个半月就打脸了，那些姐妹肯定会笑话她的，她也没脸回去。 羞愤交加的冒牌货，冲周春兰扑了过去，张牙舞爪的样子狰狞可怕，几个老师都吓了一跳，但反应慢了半白，没来得及阻止。 “我是心甘情愿吗？你爸爸拿我家的田地威胁，如果我不同意，我们一家就要喝西北风，连村里都住不下去，还有那二百块钱，那本就是我家该得的，当初分家的时候，爷爷奶奶给我爸的宅基地，被你爸抢走了，还打断我爸的腿，二百块你就想买我的人生，你们想得真挺美！” 周春兰气得脸都红了，眼睛很亮，她的模样比冒牌货秀气些，皮肤白净，而且普通话很标准，骨架纤细，身材娇小，看起来更像是南方水乡的姑娘。 但这姑娘力气却不小，扭住了冒牌货的手，轻而易举制住了她，冒牌货虽然个子高，还人高马大的，但却打不过经常干农活的周春兰，被制住后动弹不得。 “知道吗？从你去报道的那一天起，我就在倒计时，等着你露馅被退货的那一天，你是不是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露馅？因为这都是我计算好的。” 周春兰朝几个老师笑了笑，不好意思道：“这件事我用了点心计，是我老师教我的，我知道我肯定能考上大学，而且考得很好，我不想把我的通知书让给别人，可她爸爸是公社干部，我无力反抗，老师就教我填志愿时，填最好的大学，还填外语专业，这个冒牌货肯定待不下去，迟早会露馅。” “你这不叫心计，叫自保，干得很好，孩子！”教导主任不吝夸奖，还竖起了大拇指。 面对强权当然不能硬拼，肯定会撞得头破血流，像周春兰这样搞迂回战术就挺好，这姑娘不骄不躁，说话办事很沉稳，是个好苗子。 “谢谢老师夸奖。”周春兰脸红红的，这次是高兴的，她终于可以上大学了，虽然耽搁了一个半月，但风雨过后，她终于见到了彩虹。 老天爷对她还是很好的。 “你算计我，你个贱人，你也不想想你爹娘还有弟妹怎么办，我爸饶不了他们！” 冒牌货眼神狠毒，胆子也挺大，当着老师的面都敢威胁人，教导主任皱紧了眉，这两年恢复高考后，冒名顶替的事件不少，有些被发现了，还有很多没查出来，那些被顶替的孩子，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曾经考上过大学，曾经有过一次鲤鱼跳龙门的机会，可却被别人抢走了。 这些基本上是村子和乡镇的干部，手里有点小权，胆子比天还大，明目张胆地做这些事，良心也不会不安，这些人的心都黑了。 “堂妹，大伯现在已经不是公社干部了，被撤职了，你们永远都威胁不了我家了。”周春兰一字一句地说着，心里无比痛快。 “你撒谎，骗人，我不会信你的！” 冒牌货失声大叫，她不相信，打小她就记得她爹是干部，村里数她爹最大，谁见了她都要客客气气的，她爹怎么可能会被撤职，肯定是这贱人故意骗她的。 “你回家就知道了。”周春兰懒得和她废话了，气已经出完了，她要好好学习了。 教导主任威严道：“周春梅，给你一天时间，收拾行李离开学校，否则就强制离开！” 江小暖和林静没再听热闹了，尘埃落定，冒牌货肯定得滚蛋，这件事总算有个美好的结局，可惜还有很多被窃取人生的考生，很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但她们也没办法，能帮一个就帮一个吧。 第596章 新同学挺不错 “这个周春兰我喜欢，不是面团性子。”林静笑着说。 “我也感觉不错，不过我很奇怪，她的英语是哪学的，这个程度不像是农村学生，比海城的很多考生都学得好。”江小暖有点奇怪。 周春兰老家是黄土高原那边，教育水平肯定不如海城，可这女同学的高考外语成绩特别好，普通话也不像是农村姑娘，反而有点京片子的味道。 “回头问问她呗，这姑娘肯定住咱们宿舍，那冒牌货总算走了，不用膈应人了。” 林静松了口气，这冒牌货比俩长舌妇还膈应人，至少那俩长舌妇还有点真水平，虽然人品不咋地，可学业成绩是真的，这个冒牌货人品和学业都不行，看着就恶心人。 她们回到宿舍没多久，冒牌货就回来了，于老师也跟着，还有真正的周春兰，常卫红她们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赶紧收拾东西，常卫红同学，你监督一下，别让她带走不该带走的东西，今天必须离开宿舍，另外，这个才是周春兰同学，以后的四年你们要互相帮助，互相尊重。”于老师介绍了周春兰。 “大家好，我才是周春兰。” 周春兰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她的相貌很秀气，个子不高，比姜思南还矮一些，但看起来并不缩头缩脑，气质很不错，会让人忽略她的身高。 常卫红她们几个都面面相觑，怎么又冒出一个周春兰，不过她们大概也猜到了些，顶替这种事并不少有，以前她们就听说过，没想到在她们身边居然也有。 “天啊，你是冒牌货？”姜思南脱口叫了出来，正黑着脸整理行李的周春梅，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眼，吓了姜思南一跳，但她很快就壮起胆子，生气地骂道：“你冒牌你还有理了？我说你怎么一上课就林妹妹呢，原来是心虚啊，还说什么水土不服，哼，装不下去了吧。” 周春梅咬了咬牙，眼睛红通通地，眼泪打着转，没搭理姜思南了，现在她愁的是要怎么回老家，爸爸的干部撤了，没了爸爸的工资，家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村里那些人惯会捧高踩低的，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敬着她了，说不定还会说很多难听话。 越想越难受，也越不想回老家，可她无处可去，偌大的海城，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下午还有课，江小暖她们上课去了，是口语课，真正的周春兰也去上课了，冒牌货还在宿舍收拾行李，于老师和宿管大婶盯着她。 “前面有几节课你没上，回头我给你补补。”常卫红热心地说。 “谢谢，到时候我抄你笔记吧。”周春兰也没客气，她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补进度呢。 “客气啥，同学就要是互相帮助嘛。” 常卫红笑了笑，心里却松了口气，这样的才是正常的同学嘛，以前那个冒牌货漏洞百出，她看着都憋屈，幸好要赶出去了。 “那个假货叫什么？她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要把通知书给她？”姜思南憋了一肚子疑问，一离开宿舍就忍不住问了。 周春兰朝她看了眼，看起来很可爱很单纯的样子，但她不喜欢这个女同学，第一次见面就问这么多，属八哥的吗？ “姜思南，向后转！” 林静突然叫了声，声音还很大，她是B队长大的，这一嗓子颇有气势，姜思南吓了一大跳，没好气道：“你有病啊，让我向后转干什么！” “向后转回宿舍找冒牌货问清楚啊，这种事冒牌货最清楚了，你想知道就找她！” 林静白了眼，年纪不大，嘴却比老太婆还碎，真不知道这女人的父母是什么样子，怎么教出这种女儿的。 “她不也是当事人吗，我问她一样，林静你怎么那么爱管闲事！” 姜思南委屈极了，这个林静故意针对她，她又没做错事，问几句怎么了，有病啊！ 周春兰眼神亮了下，朝林静看了眼，若有所思。 她又看向委屈巴巴的姜思南，正色道：“姜同学，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不想回答，你想知道就去问周春梅，就是那个冒牌货，她还在宿舍里。” 姜思南脸色大变，觉得更委屈了，新同学也故意针对她，这些人都有病啊，肯定是嫉妒她。 哼，不说就不说，她还不想知道呢！ 沉着脸的姜思南走得很快，故意走到了前面，教学楼下有几个班上的男同学，她跑过去和他们有说有笑起来，还回头挑衅地看了几眼，林静嗤了声，低声说道：“犯贱！” “别和她生气了，不值得，周末让我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你可以点菜。”江小暖安慰道。 林静很快就高兴了，“我可不会客气，我要吃大闸蟹，还要吃清蒸鲈鱼，白灼大虾，你可别心疼啊。” “不心疼，周末肯定让你都吃上。” 江小暖笑眯眯的，这些菜是必备的，就算林静不点也有，这个季节本来就是吃大闸蟹的时候，秋风起蟹脚肥嘛，海城人是最爱吃大闸蟹的，金秋十月不仅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吃大闸蟹的季节，可惜她吃不了。 “席学长好。” 林静突然叫了声，江小暖定睛一看，对面走来的正是仙人之姿的席若思，一成不变的白衬衫黑裤子，不过加了一件灰蓝色的毛线背心，鸡心领，背心其实挺旧了，但穿在席若思身上，却显得清雅出尘，连背心都像是沾了仙气似的。 “几楼上课？” 席若思微微笑了笑，口气比以前熟稔了些，江小暖朝眼睛放光的林静瞅了眼，这两人什么时候搞得这么熟悉了？ “四楼，席学长几楼？” “我二楼，学习还跟得上吗？” 席若思和她们并排走着，关心地问起了学业，林静和他有说有笑的，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学长和学妹的关系。 江小暖没吭声，一旁的周春兰也没说话，就这两人在说，到了二楼，席若思去他的教室了，林静和她们则继续上楼。 第597章 不是嗟来之食 “你和席学长怎么回事？你可别犯糊涂！” 江小暖和朋友咬耳朵，她担心这姑娘真的沉沦下去，以后痛苦的是她自己，还可能害了席若思，林家可不会允许一个穷小子勾走林家大小姐的。 “我不是进学生会了嘛，席学长是会长，一起工作就熟悉了，放心吧，我没那么糊涂。”林静笑着说。 “你心里有数就好。” 江小暖语重心长，感情这种东西，要是真的能理智，就不叫爱情了，希望这姑娘沉沦进去。 已经到教室了，两人没再说话，这节是口语课，依然是闻老师。 于老师已经和任课老师说了顶替的事，闻老师一进教室，就直接看向周春兰，眼神带着嘉许，之后上课，闻老师还叫周春兰回答问题了，是一些比较浅显的问题，周春兰的口语很流利，发音也很标准。 闻老师看起来很欣赏周春兰，她就喜欢勤奋好学天资聪颖的学生，真正的周春兰果然是个好苗子。 下午有四节课，口语课上好后，还有其他课程，放学时天都有些暗了，陆寒年今天去邻省办事，没时间来学校，江小暖睡宿舍。 “你别上去了，在食堂门口等我，我去给你拿饭盆。” 林静接过江小暖的书，食堂到宿舍还要走不少路，江小暖也没客气，在食堂门口站着等，不过运气不太好，和某个碧莲狭路相逢了。 孙碧莲住在另一个班的女生宿舍，她和几个女同学有说有笑地过来了，手里拿着饭盒，看起来这次吃了大亏，这姑娘确实转性子了。 “听说你怀孕了？恭喜啊！” 孙碧莲阴阳怪气的声音，让江小暖忍不住想翻白眼，她要收回刚才的话，这碧莲还和以前一样讨人嫌。 “我不想和你同喜。” 江小暖懒得装样子，她冲变了脸的孙碧莲笑了笑，又说道：“你以后看到我也别打招呼，我不想和你说话，因为我现在要注意胎教，不能说脏话，也不能打人，我要给孩子当好榜样，所以，孙碧莲同学，请你自觉退让吧！” “给你脸了是吧？江小暖你别得意，你给我走着瞧！” 孙碧莲勃然大怒，下意识就抡起了手，带过很快就停下了，来上大学之前，孙建军就警告过她，如果在海城还惹事，就把她嫁到边疆去，一辈子都回不来。 现在老头子退下了，护不住她了，她得忍！ “孙碧莲你算什么东西，走着瞧什么？瞧你那丑脸？” 林静老远就看到了，飞一样跑了过来，挡在江小暖前面，用力推了把孙碧莲，臭不要脸的，欺负孕妇算个球本事！ “你们给我等着！” 孙碧莲不敢闹大，她和袁天赐还没联系上，无依无靠的，惹不起林静，这口气只能憋着，日后再报仇。 “等个屁，有能耐现在和我单挑！” 林静可不放她走，揪住了不放手，敢欺负她朋友，弄不死这贱人！ 现在是吃晚饭时间，很多学生都这个时候来吃饭，见到两个女同学要打架，都围观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越来越多。 “我不像你是野蛮人，动不动就打架，刚才我只是和江小暖问好而已，不信问我同学。”孙碧莲强忍着恶气，口气软了下来，等和袁天赐联系上了，她绝对要整死这俩贱人。 “我们也不太清楚，可能有误会吧，好好说清楚就行了。” 几个女同学笑得特别尴尬，早知道就不和孙碧莲一块来吃饭了，不过这孙碧莲出手特别大方，总是请她们吃肉，还会把不用的东西给她们，都是好东西，像巧克力，她们以前都没吃过。 孙碧莲交朋友也是精心挑选的，她挑的都是家境不好的女同学，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人心，这是她妈妈教她的，不管到哪都挺管用。 “我和孙碧莲同学之间没有误会，她不是我朋友，没必要说清楚，林静，我们吃饭去，没必要和这种人浪费时间！” 江小暖表情很严肃，她可没那么大的肚量，和一个觊觎她老公，还想搞死她的女人虚与委蛇，要不是现在怀着孩子，她老早抄板砖干了。 “谁想和你说话了，是林静抓着我不放手！”孙碧莲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挣开，气得大骂。 “刚才可是你主动找我的，难不成你犯贱？” 江小暖怼了句，再给了个大白眼，林静也松开了手，警告道：“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打断你的狗爪子！” 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一圈红肿，孙碧莲气得饭都不想吃了，拿着饭盒就气冲冲地回宿舍了，她要快点和袁天赐联系上，这口气不出了，她连睡觉都睡不香。 没了热闹看，围观的人都散了，林静和江小暖去窗口排队，周春兰一直都跟着她们，不过她只打了一份水煮白菜。 石金花已经占好位置了，老远就冲她们招手，江小暖打了一个炸带鱼，一份红烧肉，林静则是红烧大排和土豆丝。 “你们怎么这么久？我饭都快吃完了。” 石金花饭盒空了大半，她也是一份水煮白菜，加四两米饭，顿顿都是这样。 “碰到了个讨厌的人，我没打蔬菜，吃点你的。” 江小暖舀了两块红烧肉给石金花，从她碗里舀了点白菜，两块石金花不会拒绝，多了她就不要了，而且这姑娘挺有意思，天天帮江小暖和林静打开水，学校开水是免费供应的，不过只有早上和傍晚才供应，每次打开水都要排队，江小暖和林静都不爱排，石金花就主动揽下了打开水的活。 而且宿舍轮值卫生时，石金花也会帮忙搞，江小暖知道这姑娘是想通过劳动来感谢，她也没拒绝，这样会让这姑娘心里舒服些，平时她也会带一些肉菜到学校，分量都很多，她吃不完都给了石金花，主要是这姑娘实在太瘦了，严重营养不良，她都看不下去了。 “你的菜也给我吃点儿。” 江小暖笑了笑，同样舀了两块肉给周春兰，从她盆里夹了点白菜，不能厚此薄彼，这个周春兰家境显然不太好，否则也不会被冒牌货顶替了。 第598章 女人不是为了生孩子而活着 “你多夹点，我有好多的。” 周春兰也没拒绝，还主动让江小暖夹白菜。 “够了，我吃不了多少，我问你个事儿，要是不方便你就不回答啊，我纯属好奇心。”江小暖笑着说。 “你问吧。”周春兰也笑了笑。 “你的口语怎么那么好？不是我瞧不上农村啊，我记得农村学校好像没有英语课的。” 江小暖实在是好奇，别说农村，就连好多城市的学校都不安排外语课，而且以前的外语是学俄语的，很少有人学英语，所以周春兰这一口发音标准的口语，真的太奇怪了。 “你的英语确实说得很好，普通话也标准，我听着像是京城口音，你不会是京城人吧？”林静也好奇。 这姑娘的普通话带着京味，一点都没西北那边的口音。 “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出远门，以前去的最远的就是县城。”周春兰笑答，不等江小暖她们问，又说道：“但我运气比较好，小时候我们村来了几个京城的教授，在山脚下搭了个草棚住，每天放牛割草，过得很苦，我家也住在山脚下，我爸觉得他们可怜，又敬重他们是文化人，就帮他们干活，他们感谢我爸，就教我学习。” 其实这事还得感谢周春梅父亲，也就是她的亲大伯，当初分家时，大伯仗着他的权势，霸占了她家的房子和宅基地，他们一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就只能在山脚下搭了个窝棚，勉强住着。 要不然也不可能和那些教授们当邻居，她爹又是热心肠，见几个文质彬彬的教授连水都挑不动，就帮他们干活，还教他们去哪里割草，她和她娘会帮教授们洗衣服，做了好吃的也会给他们送一些过去。 一来二去，这些教授就和她家熟悉了，还教她和弟弟妹妹们识字，但她弟弟妹妹都没学习天赋，只有她喜欢念，跟着教授们学了不少知识，有一个教授是留学回来的，教了她外语，还让她一定要考到他的母校FD大学。 “难怪你的英语这么好，普通话也说得不错，那些教授可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林静笑道。 “是啊，我运气很好，遇上了良师，他们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否则我可能永远都走不出山村，会像我的堂姐们一样，十五六岁就嫁人，当牛做马，成为一个麻木的生育机器。” 周春兰口气感激，他们都是她人生路上的贵人。 “那几个教授现在怎么样了？”江小暖关心地问。 那些年被下放去农村的知识分子们，日子并不好过，有些甚至命都保不住，挺悲惨的。 “都回城了，我和他们还在通信，过得挺好的。”周春兰笑道。 江小暖放下了心，“回城了就好，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你也是，肯定不会像你的堂姐们一样。” “嗯，肯定不会。” 周春兰口气坚定，她努力学习的动力，就是为了逃脱早婚早育的命运，她的老家太穷了，女人十五六岁嫁人的比比皆是，结婚证也不用扯，办桌薄酒就算完成仪式了，之后就是无休无止的生孩子，还有干不完的活，生不出儿子就连人都不配当了，可这些人却不知道，生儿子与否和女人半点关系都没有，是男人的基因问题。 这是一个生物学教授告诉她的，可她和家里长辈们说，这些长辈笑话她读书读傻了，父母也骂她小孩子多管闲事。 周春兰觉得挺悲哀的，她有些理解当年屈原为什么要沉江了，因为叫不醒一群愚昧无知的人，是一件多么绝望的事，好在她还可以走出那个让人绝望的村子，屈原却只能沉江。 林静叹了口气，“希望咱们女性能真正地独立吧，而不是嘴上空喊一些男女平等的口号。” “很难，这是男权社会。” 江小暖一针见血地戳破现实，就算再过几十年，男女也没做到真正平等，全世界都是这样，就算那些发达国家，女性歧视依然存在。 林静并没太沮丧，笑着说：“但我们可以当独立女性啊，只要我们经济独立，人格独立，思想独立，我们就能和男人们站在平等的地位对话，其他女人我们管不了，但我们能管好自己。” “你说得对。” 江小暖十分赞同，她没有拯救天下女性的伟大的抱负，管好自己就足够了。 周春兰听得很入迷，难怪教授们都让她一定要考上大学，说在大学校园里，她会认识新朋友，还会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更会发现天地原来这么大，她以前悲伤的在意的那些，只不过是小事而已。 “听你们说话，我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以后我也要当独立女性，结婚生孩子不是我的人生目标，我要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周春兰口气坚定，她不想结婚，也不想生孩子。 这个想法很早就有了，在看到她一个堂姐，为了生儿子六年生了五胎，全是女儿，二十出头的堂姐，瘦得皮包骨，比她妈还老，但还是怀了第六胎，倒是生了个儿子，可堂姐却死了。 因为难产，堂姐夫和他父母，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儿子，堂姐大出血而亡，没人指责堂姐夫一家做得不对，香火本来就是最重要的，他们甚至认为堂姐死前生了个儿子，也算死得其所了。 这群恶臭迂腐的人，是她的亲人和老乡，可她厌恶他们，只想逃离这些人，甚至她的父母。 死去的堂姐和周春兰感情最深，堂姐死的时候，周春兰已经十五岁了，家里在安排给她相亲了，她以死抗争，才避免早早嫁人，去年高考因为父母不同意，她没赶上考试。 今年还得感谢周春梅，这个堂妹比她小三天，心眼挺多，野心不小，一直想去大城市生活，但学习成绩一团烂，就把算盘打到了她头上，周春兰也正好将计就计，同意考上后让周春梅去上大学。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没同意用周春梅的名字参加高考，那样她就白考了，反正周春梅父女对这些一窍不通，周春兰随便说些话就糊弄过去了，填志愿时她也糊弄过去了，这事她用了心计，可她不后悔，她不会用心计害人，但她可以自保。 幸好她运气一直很好，有不少贵人帮她。 “林静，我要感谢你的帮忙，没有你，我可能上不了这个大学。” 周春兰突然站起来，冲林静深深鞠了一躬，林静吓了一跳，把她使劲按了下去，“大伙都看着呢，我就是顺手帮忙，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是小暖先发现不对劲的。” “我听于老师说是你举报的周春梅，他没提其他人，我……我也要感谢你。” 周春兰有些难为情，她居然漏了个恩人，又要起身鞠躬，被林静再按了下去。 江小暖笑着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别太放在心上了，以后好好学习报效祖国就好。” “嗯，我会的。” 周春兰使劲点头，脸上都闪着光。 江小暖感觉很欣慰，国家真应该给她颁发奖金啊，又是一个人才呢。 第599章 有自知之明的陆寒年 周末很快就到了，星期六还要上半天课，下午就放假了。 （九五年前，学校周末只有一天半，周六上午还要上半天课，国庆节也不放假） 江小暖拿着课本往外走，她现在快四个月了，三个月后肚子就开始鼓了，不过医生说她皮肤弹性好，所以现在不会太明显，等五个月后，肚子就会大得明显了。 而且石金花的感觉没错，她怀的确实是双胞胎，前两天去医院产检，照了B超，医生说隐约是俩胎儿，还不能太确定，让她四个月后再去照。 江小暖心里暗暗好笑，她不仅知道是双胞胎，还知道是俩男孩，不过她没和俩老太太说，怕她们太激动，老心脏受不了。 她和陆寒年说了，陆寒年也没太惊讶，民间的奇人异士挺多的，而且石金花又来自苗疆那个最神秘的地方，懂一些异术好像也不是太稀奇。 但陆寒年在知道是两个儿子后，就默默地再去买了根牛皮带，还去山上割了些细竹子，用布条缠得紧紧的，以后行家法时要用上，不知怎的，儿子虽然还没生出来，但陆寒年已经感觉到，这俩小子绝对不是安分守己的孩子。 因为他自个小时候也不是安分人，陆寒年颇有自知之明，还是提前做好准备为上策。 江小暖陪着林静一道回宿舍楼，她没上去，在楼下等着。 “你们帮我把书带上去吧，快点啊，我奶奶肯定已经在做饭了。” “马上就下来。” 林静抱过她的书，拽着石金花往里冲，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吃大餐了，为了吃这顿大餐，她早饭特意少吃了两个包子，肚子早饿了。 江小暖站在楼下，宿舍楼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有些还是认识的，见到她都笑着打招呼，江小暖等得无聊了，这俩人怎么还不下来，都过去好几分钟了。 “309徐婉仪同学，下面有人找！”宿管阿姨的大嗓门，通过喇叭在宿舍楼回荡着。 没两分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徐婉仪，像小鸟一样飞了下来，江小暖看到她和一个身材娇小的男同学走了出来。 男同学个子有点矮，顶多也就一米六五，徐婉仪穿了双中跟皮鞋，和他走在一起差不多高，男同学戴着眼镜，皮肤白皙，看起来弱不禁风，穿着白衬衫，外面是一件土黄色的毛线背心，这种打扮在七八十年代很流行，衬衫配毛线背心，天气再冷些就加一件外套。 但同样的打扮，席若思穿着气质出尘，这个男同学穿着就没眼看了，不仅矮，还瘦，感觉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但男同学的家境显然很不错，手腕上锃亮的手表，脚上亮得反光的新皮鞋，还有崭新的白衬衫和毛线背心，都说明男人家境相当优越。 徐婉仪和他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路过江小暖时，徐婉仪很想假装没看到，但男同学却先打招呼了，“江同学，你在这等人吗？” 江小暖也没想和这女人打招呼，却没想到男同学会认识她，只得礼貌地笑了笑，“是的。” “江同学周末回家？”男同学挺有谈兴的。 他的个子比江小暖预想的还矮一些，她今天穿的是布鞋，可这么面对面地站着，都能看到男人的头顶，她的身高现在是165，显然这男人顶多也就165吧，甚至更矮一些。 “是的。” 江小暖不想和这男人说话，她都不认识，徐婉仪也不想她相中的男人，被江小暖勾走，便娇声催道：“再不去就赶不上电影了。” “江同学再见。” 男同学见江小暖淡淡的样子，也就没再自讨没趣了，和徐婉仪一道离开，背后看着，这男人似比徐婉仪还纤细些，那小腰都让江小暖羡慕了。 走了十来米远，徐婉仪突然回头，朝江小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眼神似是在得意？ 江小暖虽然不明白这女人为何得意，但她讨厌这女人的眼神，于是理所当然地冲徐婉仪竖了个中指，还朝下比了比，反正现在这个手势没人知道啥意思。 徐婉仪皱眉，她虽然不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但能感觉到，这手势绝对不是在夸她，肯定是骂人的。 哼，江小暖就是嫉妒她，她现在有了郭文翰，以后肯定能出国。 郭文翰就是她身边这个矮个子男人，海城本地人，是法语班的，也是本届学生，但比她还大一岁，离婚有一女儿，还长得其貌不扬，性格也说不上好，非常精打细算，从约会到现在，郭文翰也就只请她看了两回电影，平时约会主要是逛逛免费公园，或者爬爬山，在湖边散步等。 都是不花钱的，而且徐婉仪还给郭文翰织了件毛线背心，就是他身上穿的这件，郭文翰却还没给她送过礼物，也不对，前些日子她过生日，给她送了一张生日贺卡，还有一场电影。 但徐婉仪不在意，她看中的是郭文翰的家世，郭文翰有海外关系，他的亲叔叔在法国，而且混得很不错，徐婉仪早就听说过法国，以前海城最好的地方，就是法租界和英租界，她家就住在法租界，郭文翰说了，他毕业后就会去法国生活，他叔叔会安排好的，当然还会带上他的妻子。 听到这些话，徐婉仪就心动了，本来她还有些嫌弃郭文翰的身高，但现在她都不在乎了，郭文翰在她心里就是最英俊的，她想尽办法讨好郭文翰，自己都舍不得的毛线，给他织毛线背心，就是希望有一天，郭文翰能带她去家里见他的父母，早点定下关系。 只要她出了国，江小暖连她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她那个男人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哼，都出不了国，一辈子缩在穷得叮当响的国内，土包子一个。 “你们怎么这么久？” 林静和石金花下来了，林静的表情不太好，像是生气了，江小暖关心地问了句。 “别提了，徐婉仪那女人气死我了，臭不要脸的，把我开水都用完了，也不说一声，刚才我本来想洗脸的，一点都不剩了，还死不承认。”林静气冲冲地说。 她和那女人刚才吵了一架，要不是下面有人找这女人，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别气了，下次咱们把她的开水也用掉。” 江小暖安慰了句，林静气来得快也散得快，很快就不气了，搀着江小暖就要走，这里喇叭里又响起了宿管阿姨的大嗓门，“309徐婉仪同学，下面有人找！” 宿管阿姨也没认出来，现在找徐婉仪的男人不是之前的郭文翰，周末业务繁忙，她也顾不上这些，机械式地叫喇叭。 江小暖停下了，想看看是谁找徐婉仪，这女人还挺受欢迎，结果就看到了那个老实男人，徐婉仪的丈夫。 第600章 拆穿绿茶表的真面目 老实男人看起来好像比开学时老了不少，不过能看出他来之前特意收拾过了，泛青的下巴说明刚剃了胡子，蓝色外套有七八成新，皮鞋也打了油，头发明显也是新修过的。 男人还提了一只布袋，鼓鼓囊囊的，装了不少东西，他不时朝楼道看去，想看妻子有没有下来，神情也越来越着急。 他只有一天假，赶过来是想和妻子说几句话，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妻子信写得少，开学到现在才只写了一封信，说学习很忙，没时间，还说海城这边物价太贵，学校发的生活费根本不够花。 男人很不放心，特意请了一天假过来看看，还让他妈做了些吃的，肉丝炒雪里红，炒黄豆粉，还有瓜子花生，以及他妈包的饺子，妻子说这边食堂吃的不好，天天吃水煮白菜，他特意买了肉，让他妈包了些饺子，给儿子女儿留了些，剩下的全带过来了，想给妻子补补身子。 妻子身子骨不好，跟着他也没过好日子，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妻子，可他是真的喜欢她啊，第一次看到妻子就喜欢上了，让他干什么都行。 “同志，能不能再叫叫？” 男人好声好气地央求，宿管大婶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同情，大婶想起来了，309的徐婉仪不就是宿舍楼最骚的那个嘛，成天和男人眉来眼去的，天天都有男人来宿舍找，难怪叫了半天都没人应，刚才和一个矮个子一块出去了嘛。 “不在宿舍，刚才出门了。” 大婶粗声粗气地说，很快又来业务了，大婶顾不上他，开始叫喇叭，男人沮丧地出来了，站在门口想等徐婉仪回来。 江小暖拽了下林静，朝男人指了指，小声说道：“那个是徐婉仪的老公。” “挺老实的，难怪。” 林静瞥了眼，从相貌上来说，这个男人和徐婉仪确实不般配，但如果从品行上来说，徐婉仪根本配不上这男人。 江小暖又说道：“刚才我看到徐婉仪和一个男人出去了，个子矮矮的，顶多165，连头带脚都没一碗肉，两人亲亲热热的，说要去看电影。” 林静冷笑了声，“那男人叫郭文翰，是法语班的，离婚有个女儿，家里好像有海外关系，他有个叔叔在法国那边，不过真假谁知道呢。” 江小暖也冷笑了声，徐婉仪贪图男人的海外关系，但郭文翰这种人一看就不是老实人，谁知道他是不是玩玩呢。 林静眼睛一转，有主意了。 刚才和徐婉仪吵了一架，正一肚子火呢，而且她就看不得老实人受欺负，凭什么啊！ “气死我了，徐婉仪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下回我骂不死她！”林静提高了声音，还有意朝蹲在门口的男人走了过去，气冲冲的样子。 江小暖心领神会，也配合着走过去了，还拽了石金花一把。 “徐婉仪又怎么了？这种女人你别理她，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回事，居然把这种女人招进来，比以前窑子的女人还不正经。”江小暖说得极不客气，她不心疼这个男人，但她心疼那个小男孩。 开学那天，小男孩表现得比他爸有骨气多了，而且小小年纪看得很明白，知道他妈不是个好玩意儿，这个小男孩只要不长歪，以后肯定有出息。 蹲着的男人听到妻子的名字，心里一咯噔，赶紧抬头，见是两个漂亮姑娘，眼神赶紧移到了别处，但耳朵却竖得尖尖的，心里很气。 这俩姑娘凭什么那样说他妻子啊，还是大学生呢，说话也太难听了。 不过男人向来忠厚老实，他想可能有些误会，妻子脾气本来就不太好，心眼也不大，可能和同学没处好关系，一会儿他解释解释，先听听是啥事吧。 江小暖一直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变化，看得清清楚楚，暗自叹息，徐婉仪现在这样做，她日后肯定会后悔的，这个男人虽然没文化也没有好的工作，可却是一心一意对徐婉仪的，这女人以后再不可能找到一个像现在的丈夫这么好的男人了。 林静声音又大了些，“这女人家里有老公有孩子，还不安分守己，成天和男人勾勾搭搭的，就那个法语班的郭文翰，你知道吧？” “知道，个子很矮，本城人嘛，他和徐婉仪怎么了？”江小暖捧哏一样，配合得极妙。 男人神色大变，妻子和男人勾搭？ 怎么可能？ 妻子不会那样做的。 会不会是这俩姑娘造谣？ 林静又说道：“郭文翰家里有海外关系，徐婉仪那女人不是成天想着出国嘛，明明郭文翰有个对象的，这不要脸的女人天天找郭文翰，还给他织了件毛线背心，那个殷勤体贴，比当老婆的还贴心。” “土黄色的那件吧？刚刚我还看见了呢，就五分钟前，徐婉仪和那个郭文翰一块出去了，手牵着手，亲亲热热的，说要去看电影，那郭文翰身上穿的就是那件背心，啧，徐婉仪还真肯下本钱呢，毛线多珍贵啊，她居然舍得给郭文翰，也不知道她家里的老公孩子有没有穿过她织的背心。” 江小暖边说边朝旁边看，男人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眼神不敢相信，手也颤抖着，布袋都提不动了，放在了地上。 “肯定没穿过，这女人现在心里可都是郭文翰，她但凡挂念家里的老公孩子，周末怎么不回家？她家又不远，坐车也就四个小时，回去还能住一晚上呢。”林静说道。 石金花已经反应过来了，她也不喜欢徐婉仪，便说道：“毛线那么金贵，一年才供应那么一点儿，徐婉仪全给了野男人，她自己都没舍得用呢，家里的丈夫孩子肯定没份。” “对了，我看她丈夫每个月还给徐婉仪寄十块钱呢，这男人可真是蠢，绿帽子戴着，还寄钱过来给徐婉仪养野汉子，你们不知道吧，那个郭文翰是出了名的小气，他前一个对象说的，谈了两年对象，统共就请人家看了三场电影，送了两张生日贺卡，连一顿饭都没吃过，铁公鸡一只。” 林静嗤笑了声，口气极不屑，男人现在面如死灰，心里像刀绞一样。 第601章 小心烂桃花 男人脑子乱糟糟的，他想到了很多事，其实他老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可他下意识地不去细想，他怕最后的结果，还不如装糊涂下去。 可现在他装不了糊涂了，残忍的事实像刀一样，扎着他的心，血淋淋的。 他是大师傅，工资还算不错，一个月有四十二块五角，父母也有退休工资，所以家里还算宽裕，但十块钱也不算少了，一个月挤出十块钱寄过来，就意味着他和两个孩子要少花十块钱。 好在父母疼爱孙子孙女，有他们帮忙照顾，他能宽裕很多，可徐婉仪却拿这十块钱去讨好别的男人，这让他很受伤。 他很早就知道徐婉仪瞧不起自己，之所以嫁给他，也是因为当时形势所迫，可这些年他对这个女人一心一意，连衣服都没让她洗过，父母对儿媳妇不满，他总是劝父母，尽量不让徐婉仪受委屈。 徐婉仪考大学父母坚决反对，他瞒着父母支持妻子学习，等通知书来了后，父母骂他不争气，还说他日后肯定会后悔。 男人自嘲地笑了，他现在也没后悔，只是寒心了。 就算他卑微如尘土地讨好她，徐婉仪也不会在意他的，更不会在意和他的两个孩子。 他早该清醒过来的，五岁的儿子都比他清醒些，他糊涂啊。 重重地抹了把脸，男人霍地起了身，提着布袋犹豫了会儿，便坚定地离开了，这些东西徐婉仪不会稀罕，他还是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既然徐婉仪看不上他，他也不耽误她的好前程了，离婚吧。 待男人走远了，林静吐了吐舌头，小声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残忍？” “长痛不如短痛，让这男人戴着绿帽子替徐婉仪养野男人就不残忍了？”江小暖冷笑。 林静使劲点头，“没错，我们是在帮这个老实男人，早点甩掉徐婉仪那骚货，免得被这骚货吸血。” “赶紧走吧，我老公在外面等好久了。” 江小暖担心陆寒年等太久，一手拽一个，拖着两人往外赶，半路上碰到了陆寒年，他在外面等了半天没看到媳妇，担心出事，就进来看看。 “没事吧？”陆寒年关心地问，自动搀了江小暖。 “打抱不平去了，回去再细说，我肚子快饿死了。” 陆寒年笑了笑，没再细问，上车后，他便发动了车子，开得很慢，以前十来分钟的车程，现在他足足要开二十多分钟。 江家此刻十分热闹，孟凡和顾美云这对欢喜冤家已经到了，朱古力也到了，还有顾景川，在院子外面就听到了争吵声。 “你属耗子的啊，出来一只，进去一只，进进出出几次，这盘春卷都让你吃完了，我们还要不要吃了？” “你就没吃？你吃得比我还多，我看你是属肥耗子的。” “你说谁肥？你再说一遍？” “谁应就说谁，肥耗子，肥耗子，肥耗子，我说三遍，怎么样？你来打我啊！” 孟凡贱贱的声音实在是欠揍，连江小暖听了都想揍他，顾美云当然忍不住，两人在院子里又开始了你追我赶，顾景川坐在一边笑，朱古力则坐在另一边，看着比以前更黑了，眼睛时不时朝顾景川那边瞟。 “小暖你回来啦？我干儿子还好吧？” 孟凡看到江小暖就停下了，嬉皮笑脸地打招呼，自打知道江小暖有孕后，他就自动封自己是干爹。 “你重男轻女？就不能是女儿？”江小暖白了眼。 “我就喜欢闺女，闺女是贴心小棉袄嘛，我这不是哄你奶奶高兴嘛。”孟凡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的，跟做贼一样。 他又看到了石金花，愣了下，笑着问：“这漂亮姑娘是哪个？小暖你介绍下呗。” “我同学，石金花。” “金花同学你好，我叫孟凡，是小暖的好朋友。” 孟凡热情地伸手，虽然石金花的模样他觉得不咋地，但人家是学霸啊，FD大学的高材生，就算长得比母老虎还丑，也值得他尊敬嘛。 石金花细细打量他，看得孟凡后背都有些寒，不知道这黄不拉叽的高材生，干嘛直愣愣地盯着他，难道是觉得他英俊不凡风流倜傥？ 孟凡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小眼神特别得瑟，可是—— “这几天你小心些，会有桃花运。”石金花好心提醒。 既然是江小暖的好朋友，她还是要提醒声的。 孟凡愣住了，又听到石金花说：“不是好桃花，是烂桃花。” 江小暖也愣了下，赶紧问道：“是不是会有女人缠着他？” 石金花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好事，看到陌生女人还是小心些为好。” 她只能感觉孟凡即将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而且和女人有关，其他的就感觉不出来了。 “听到了没，小心陌生女人，当心小命不保。”江小暖提醒。 她知道石金花的神秘能力，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孟凡半信半疑，石金花没瞎也不老，居然也学人家算命，还煞有介事的样子，牢靠不牢靠哦？ 他没太放在心上，就算有桃花运也没啥，也是好事嘛，他正愁没对象呢。 “别不当回事儿，真出事了你哭都来不及。”江小暖斥了声，一看这家伙的样子，就知道没当回事。 “晓得了，远离陌生女人对吧，我都记牢了。” 孟凡心不在焉地应着，江小暖皱了皱眉，嘱咐顾美云多看着点儿。 “行，他要是和陌生女人在一起，我就给你打电话。”顾美云很爽快地答应了，她就喜欢打孟凡的小报告。 朱古力和林静在聊天，两人是小时候的伙伴，虽有好几年没见了，但一见面很快就熟络了。 “你这黑得像煤球一样，也不遮遮。”林静嫌弃道。 “训练遮什么遮，现在我一只手就能打趴下你！” 朱古力比了比胳膊，冲林静斜了眼，林静也不和她争，现在她的确打不过这虎姑娘，小时候就打不过，她朝顾景川瞥了眼，低声问：“那个就是你相中的美人？眼光不错嘛。” “必须的，我眼光向来比你好。”朱古力得意洋洋，林静嗤了声，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席若思的身影，不甘示弱道：“我相中的美人不比你的差。” “你能自个找对象？你家里大人能同意？”朱古力怀疑。 林家的规矩多的很，最让她不爽的就是婚事不能自己作主，好在朱家没这些臭规矩。 林静脸上的笑容滞了滞，眼神黯然，转移了话题，“吃饭去吧，我都饿死了。” 家里肯定不会同意，她也不会害席学长的，就是心里想想罢了。 第602章 您是大富大贵之相 “吃饭了！” 江老太出来叫了声，两道人影嗖地冲了过去，正是吃饭最积极的孟凡和顾美云，两人还殷勤地去厨房捧菜，孟凡顺便还拈了根春卷啃，嘴里甜言蜜语说个不停。 “江阿嬷，我最近学了相面术，我帮您看过了，您这面相好啊。” 江老太一听就来了兴趣，问他怎么个好法，她也觉得自己面相不错，年轻时爹娘带她去庙里给高人看过，说她是有晚福，是富贵相呢。 孟凡又拈了根春卷啃，然后说道：“大富大贵之相啊，江阿嬷，我看了好多老太太的面相，就数您这面相最富贵，您两颊有肉，人中长，鼻梁高，眼睛虽小了点儿，可有神啊，还有您这仨下巴，又圆又润，这可是标准的福相，您老肯定长命百岁，福寿绵绵。” 就这么一段话，孟凡吃了三根春卷，很让人怀疑他是为了蹭吃的在胡说八道。 但江老太却深信不疑，被这家伙哄得眉开眼笑，还主动让他吃，“你这小嘴越来越甜了，多吃点儿，学校食堂不好吃吧，看你这脸都瘦了。” “还是江阿嬷疼我，学校食堂哪能和您比啊，猪食都不如。” 孟凡咔咔地啃着春卷，吐槽学校伙食，他的胃已经被江老太养刁了，大锅饭哪吃得惯，不是水煮白菜，就是水煮肉，还是肥多瘦少，白花花的一大块肥肉，孟凡看着就饱了。 “以后放假了就来家里吃，今天多吃点儿，有你爱吃的红烧排骨，还有千张焐肉，都是你喜欢吃的。”江老太听着怪心疼的，难得地大方了一回，主要还是被这家伙哄得开心。 老太太现在不愁吃不愁穿，重孙也在娘肚子里茁壮成长了，手上还戴了孙女婿孝敬的大金镯子，亲戚邻居们谁不羡慕她，都说她福气好，生了个能干孝顺的孙女。 现在江老太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寿数了，她想多活几年，看着重孙长大娶媳妇，实现四世同堂，她就死而无憾了。 “哎，我肯定来。” 孟凡笑得嘴都豁开了，费了这么多口舌，为的就是光明正大地蹭吃喝嘛，有江老太发话，他以后每个礼拜天都来吃饭。 “脸上有肉就是有福气，没肉就是没福喽？”一道阴疹疹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旁听多时的周阿嬷。 周阿嬷面无表情地看着孟凡，看得他心里凉叟叟的，一眨不眨地看着脸上干巴巴的周阿嬷，和圆圆脸的江老太不一样，周阿嬷脸上瘦的很，而且是尖下巴，没有多少肉，看起来难免‘刻薄’了些。 “阿姐，老人不都这样说嘛，脸上有肉带福，旺家，你没听过？”江老太笑眯眯地问，心里可得意了。 她总算有一样比这老太婆强的了，她福气比周老太婆好。 周阿嬷白了眼，又直不隆冬地盯着孟凡看，非让他说个章程出来。 孟凡挤出笑脸，讨好道：“事无绝对嘛，万事万物都是有相对性的，要看时间地点和场景的，同样一句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就不一样，这个面相也是一样的，要看长在什么人身上……” “说人话，别浪费时间！”周阿嬷冷叟叟地打断，懒得听这些废话。 孟凡噎了下，脑门上全是汗，眼睛转个不停，使劲想招儿，其他人都看他的笑话，为了几口吃的就睁眼说瞎话，现在撞到墙了吧，活该。 “你别拖延时间了，赶紧说明白，你刚才可是说得清清楚楚的，江阿嬷脸上有肉有福，没肉的就没福，周阿嬷脸上都没肉。”顾美云幸灾乐祸地嚷嚷着。 才刚说完，后背就阴叟叟的，她朝后瞥了眼，对上了周阿嬷阴阴凉凉的目光，脑子一个咯噔，立刻说道：“我觉得周阿嬷福气挺好的，有周舅舅那么好的儿子，还有毕小姨那么好的儿媳妇，马上又能抱孙子了，福气多好啊！” 阴叟叟的感觉顿时消失，顾美云松了口气，后怕地擦拭额头冷汗，不敢再看孟凡笑话了。 周阿嬷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满意了不少，这姑娘现在还是有点长进的，至少会说人话了。 周子阳和毕胜男这个月举办了婚礼，现在还是新婚蜜月期，两口子还在外地旅游，时不时会寄一些风景明信片回来。 孟凡没好气地瞪了眼，冲周阿嬷讨好地笑着，低声下气道：“您的耳朵可不是凡物，瞧瞧您这耳珠，又厚又大，跟菩萨一样，这得多有福气才能长这么一双耳朵啊！” 大家的视线齐刷刷地移向周阿嬷的耳朵，这家伙还真没说错，周阿嬷虽然瘦，可这双耳朵长得实在好。 “赶紧吃饭了！” 江老太喝了声，总算解救了孟凡，周阿嬷也逗弄够了，她本来就没生气，只是看不得江老太那副得瑟样，忍不住就想和这老太婆作对。 孟凡长长地舒了口气，以后他再不说相面了，这玩意儿不好糊弄。 江老太摆了张大圆桌，十几个菜摆得满满当当的，都是硬菜。 “周野和红珊怎么没来？”江小暖好奇地问。 “我知道，红珊去周哥家吃饭了。”顾美云知道内情。 江小暖笑了，看来好事近了，陆寒年的几个兄弟，周野的命运改变了，还找到了合心意的对象，就剩下顾景川和纪枫了，上辈子纪枫她没太大印象，也不知道前世过得怎么样。 顾景川是陆寒年25岁生日那天出的事，也就是明年，可这时间会改变，这一世周野出事的时间就提前了，她得早点防患才行。 “古力，你在学校怎么样？还习惯吗？”江小暖关心地问，还朝顾景川瞟了眼。 月初朱古力打电话过来，那个欣喜若狂的样子，就像是中了大奖一样，这姑娘特意打电话来报告喜讯的，原来顾景川竟然真的去她学校当老师了，还分到了朱古力班上，成了她的无线电老师。 当时接电话的时候，江小暖就觉得她这嘴估计是开过光的，等以后开了福彩，她得去买几注彩票，说不定能中大奖呢。 “还行，就是有些理论课听不太懂。”朱古力实话实说，手上也没停，和林静比着赛一样啃大虾。 江小暖又看了眼安静吃菜的顾景川，笑眯眯道：“现成的老师就在你面前，不懂就问顾老师，咱们顾老师无所不能的，哥，我说的对吧？” 陆寒年愣了下，立刻点头，“对，学习上的事老顾确实厉害，问他准没错。” 第603章 孟凡的烂桃花 “那必须的，我哥除了不会生孩子，其他的都会。”顾美云洋洋得意地夸着，她哥可是天才，无所不能的天才。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她决定原谅这姑娘了。 这姑娘是真的嘴秃，对自家人都没留情过，她大人大量，不和智商低的人一般见识。 顾景川脸上热了热，看向自家蠢妹妹，淡淡道：“食不语！” “又不只我一个说话，哥你怎么不说江小暖和陆大哥？”顾美云不服气，她现在没那么敬畏她哥了。 因为她能自己挣零花钱了，周末她和孟凡俩人，从服装厂批发些衣服，骑车去乡下卖，生意还挺不错，两人现在一个月挣一百来块很轻松，手头宽裕的很。 “朱古力也说话了。”孟凡立刻帮腔，毕竟是共同致富的革命伙伴，关键时候还是团结的。 “就是，干嘛只说我一个人？”顾美云使劲点头，委屈地往嘴里塞了块排骨，腮帮子鼓鼓的。 顾景川也不生气，云淡风轻地问，“快期中考试了吧？” 两人齐齐抖了抖，头皮发麻，心跳加速，心照不宣地夹了块肉往嘴里塞，然后齐声说道：“这肉炖得真烂，味道刚刚好，江阿嬷，您厨艺真好！” 说完两人就低下头吃饭，此后没再说一个字了，期中考试这种东西，听多了胃会痉挛的。 少了两只麻雀，气氛安静了不少，顾景川又看向朱古力，淡淡道：“学校里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周二和周四都在学校。” “好的，我有好多不懂的，你别嫌我笨啊！”朱古力脸红通通的，心里甜如蜜。 “不会，老师给学生解疑是分内事。” 顾景川微微笑了笑，‘老师’和‘学生’两个词上口音加重了不少，朱古力眼神黯了下，但笑容依然明媚，只当没听懂，反正她不会放弃的。 老师和学生又不是不可以，好多名人都是师生恋呢。 “你这美人好像有点冷情啊。”林静看出端倪，在朱古力耳边小声说，明显是朱古力一头热。、 “像你三堂哥那样跟花孔雀似的，见到女人就笑嘻嘻才好？我家这样才不会招烂桃花。”朱古力白了眼，小声反驳。 林静噎住了，心里有点火，从小她武力上就没赢过朱古力，但她嘴皮子厉害，每次和朱古力吵架她都赢，没想到这朱古力长大后嘴皮子也厉害了。 “确实不会招烂桃花，可惜连你这朵正桃花也不招。”林静哼了声，故意刺激朋友。 朱古力咬紧了牙，在桌下冲她比了比拳头，“我姑说了，女追男隔层纱，我肯定能和顾景川在一起的，你等着瞧。” 林静撇了撇嘴，没接话，之后也没再说话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其实是她受刺激了，朱古力的顾美人虽然难啃，可好歹是真心爱慕的男人，每天都有希望，不像她，明明有喜欢的男人，可却不敢表白心意，也不敢靠近。 以前林静觉得家族安排婚姻也没什么，反正和谁结婚都一样，她觉得自己很洒脱，可现在她有了心动的男人后，才知道自己其实没那么洒脱，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结婚，她都不敢想像婚后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林静很羡慕朱古力，可以随心所欲肆意痛快地活着，以后，她还是和席若思再疏远些吧，没有结果，从一开始就应当远离的。 孟凡这只多嘴麻雀，安静了十分钟就熬不住了，见大家都不说话了，他便开始吹牛了。 “我现在是学校话剧社的骨干成员，正在排练元旦晚会的舞台剧，到时候你们都去看我表演啊！” “去看要钱不？”江老太关心地问。 “不用。” “那我去看，小凡你演啥？”江老太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就这小子贼眉鼠眼的样子，话剧社的领导眼神肯定不好，居然把他当骨干。 “嗤，演一个偷东西被打出去的长工，全剧就一句台词，老爷，饶命啊！” 顾美云绘声绘色地表演，把大伙都逗笑了，孟凡脸面有些挂不住，悻悻道：“我好歹也有一句台词，不像有些人，连一句台词都没有，从头到尾都在扇风。” “我是没台词，可我出场次数多，总共出场三次，有五分钟呢，不像你，从头到尾就出来一次，喊一句老爷饶命就死翘翘了！”顾美云反唇相讥。 “知道什么叫龙套不？就是你这种没台词的，出来三次还是个龙套，我这种有台词的，就算只出来一次，那也是正式的配角，你以为台词那么好念啊，要求很高的，我们社长说了，过两天就会请剧团的专业老师来指导我们表演，至于某些龙套，哼，肯定轮不上老师指点。” 孟凡边说边斜眼，眼看两人又要闹起来了，江小暖不耐烦斥道：“你俩都是龙套，互相瞧不起有意思吗？” “就是。” 顾美云挺直了背，还白了眼，不就是比她多念一句台词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才不稀罕，要不是被这家伙拽去演戏，她才懒得演。 吃过饭后，大家各回各家，林静和石金花留下来住，朱古力要回姑姑家，临走时，江小暖又嘱咐孟凡，“别去招惹女人，小心出事！” “知道了，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 孟凡不耐烦地应着，心里却在想，女人结了婚后就成鱼目了，一怀孕后，就连鱼目都不如了，快变成唠叨大婶了。 原来的江小暖多美好啊，像仙女一样，现在就知道唠叨，都是被陆瘟神祸害的，可惜了了。 “不会说人话我教你！” 陆寒年一巴掌拍了过去，孟凡赶紧求饶，“哥，我错了，我现在就回家学人话。” 说完他便骑上车，飞一般跑了。 江小暖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人大出息不会有了，能保证不走歪路就很好了。 “金花，我这朋友不会出大事吧？”江小暖还是不太放心，处了这么久，感情也处出来了，她还是希望孟凡平平安安的。 “我只感觉到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具体的不清楚，但你朋友只要小心提防陌生女人就行。”石金花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天赋太差了，只能有个极模糊的感觉，难怪大祭司嫌弃她，她自己都嫌弃，没啥大用处。 江小暖便让顾美云多看着些，这俩冤家现在感情好的很，只不过都还没开窍，顾美云以前喜欢陆寒年，估计也是小姑娘的一种盲目崇拜，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否则也不至于说放下就放下了。 第604章 就是单纯看她不顺眼 周一又开始了紧张的学习，常卫红在统计元旦文艺汇演的节目，离元旦还有两个来月，每个院系都要出两到三个节目。 “咱们外语系要求出四个节目，因为咱们系女同学多。”常卫红神情无奈，搞了个大合唱，再搞个样板戏，还差两个呢。 “副班长，我会弹钢琴。”徐婉仪很积极。 她就想出风头，钢琴独奏可是她一个人的主场，到时候肯定会在全校出尽风头的，哼，她要让那些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才貌双全。 “我先给你记上，到时候还要选拔的。”常卫红记上了徐婉仪的名字，后面写着钢琴独奏。 “行啊，我反正不怕选拔的。” 徐婉仪口气胸有成竹，她就不信还有其他人会弹钢琴，虽然她有好多年没弹了，但学校有琴房，去练习几次就没问题了。 “副班长，我也要表演弹钢琴。”林静举起手，还朝徐婉仪瞥了眼。 她不想出风头，她就是看这娘们不顺眼，顺便挤兑一下，弹钢琴有什么了不起的。 徐婉仪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嘲讽道：“林静同学也会弹钢琴吗？” “钢琴而已，会弹很稀奇吗？”林静怼了句，一副你大惊小怪的口气。 徐婉仪被堵得脸色更难看了，心里憋屈死了，弹钢琴当然稀奇，全校那么多同学，会弹钢琴的可没几个，她就不信这个林静真的会弹，肯定是故意和她作对的。 “到时候要选拔的，你们谁弹的好就谁上，我都记上。”常卫红打圆场，把林静和徐婉仪都记上了。 徐婉仪轻哼了声，冲林静白了眼，坐回座位了，不过她很快就和旁边的男同学说说笑笑了，心情没受影响，因为她有信心自己能选上，小时候她爹可是请了名师教她的，林静甭想和她比。 “你能弹过她？”江小暖低声问，她也看不惯徐婉仪的小人得志，可惜她琴棋书画样样都不会，否则就自己上了。 “我舅舅是音乐学院的教授。”林静笑眯眯地说。 从小就跟着舅舅摸钢琴，闭着眼睛都能弹，要不是她没有音乐天赋，就跟着舅舅走音乐之路了，可惜舅舅瞧不上她。 “家学渊源啊，你好好弹了，绝对不许掉链子！”江小暖竖起大拇指，真心佩服。 这些大家族的姑娘，难怪气质和普通姑娘截然不同，从小就特别培养的嘛，琴棋书画熏陶下，气质很难变差的。 “必须的，本小姐要狠狠打她脸。”林静冷哼，选拔那天，必须碾压这娘们。 徐婉仪那边还没消停，又跑到常卫红那边嘀咕了，“副班长，我还想表演一个独舞。” 她刚才想了想，万一林静真的会弹钢琴，她可能会被涮下来，得做两手准备，好在小时候她也练过民族舞，就是好多年没练，身体估计硬了，要多排练一段时间，但还有两个月，来得及的。 “表演什么舞？”常卫红怀疑地看着她。 又是弹钢琴，又是独舞，这女人是把晚会当成个人表演了？ “来一段傣族舞吧。”徐婉仪想了想，这个她很多年前跳过。 “到时候都要选拔的，我给你记上。” 常卫红也没多说，又加了一条独舞，要是这个徐婉仪都能选上，也是她的本事。 徐婉仪冲林静那边挑衅地看了眼，故意大声说：“我有信心选上的，小时候我可是专门学过的。” 几个男同学吹捧了几句，徐婉仪更加得意了，不时朝林静看，看得林静火气直冲。 “早知道我小时候就应该好好学跳舞，瞧这张狂样，我就不信这娘们能跳得多好。”林静后悔死了。 小时候她妈让她学跳舞，她死活不肯，宁可学拳法，现在有点后悔了。 “要不你报名表演一段拳术？”江小暖出主意。 英姿飒爽的，多好看啊，肯定比徐婉仪的独舞好看。 林静不太情愿，“算了，我弄一个钢琴就行，搞两个节目太出风头了。” 不过徐婉仪也没得意太久，第二天林静就兴冲冲地说了个消息，“孙碧莲那臭女人也报名了独舞，这女人虽然不是东西，但跳舞肯定比那娘们厉害。” 她又压低了声音，在江小暖耳边说：“知道孙碧莲她妈长得也就平平，为什么能勾搭上孙老头不？因为这女人把跳舞的本领都用到床上了，把孙老头迷得神魂颠倒，非她不娶，我跟你说，我们那个院好多男人，都喜欢娶跳舞的女演员，哼，男人嘛，都一个德性！” 她爹也一样，当初迷上了个跳舞的女演员，五迷三倒的，还闹着要和她妈离婚，被她家老头子狠狠揍了一顿，她爹这才安稳了，但和她妈这些年感情一直就那样，不好不坏，搭伙过日子呗。 “男人其实挺长情的，八十岁和十八岁的喜好都一样。”江小暖感慨，男人这种动物，说复杂也简单，人家就是贪图年轻漂亮嘛，喜好一直未变，变的只是女人的容颜罢了。 林静一时没听明白这个后世的梗，“长情？你搞错了吧。” 江小暖眨了眨眼，“一直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怎么不长情？也就是挂在墙上了才会老实。” “噗” 林静终于听懂了，哈哈大笑，这说法真新奇，一针见血啊。 “没错，我家的几个男人都这样，除了我哥。”林静叹了口气，她那几个堂哥太花，可她哥却太老实，家里给她哥找的对象太跋扈，她真担心她哥婚后的生活。 选拔要过段时间，不过徐婉仪已经开始练习了，又是独舞又是弹钢琴，她忙得连上课都没时间了，天天都在琴房练习，还练舞，又要和矮金龟文翰约会，跟花蝴蝶一样。 不过这几天徐婉仪心情不妙，成天阴沉着脸，在宿舍里也不说话，放东西特别重，咣当咣当响，宿舍的人都烦死她了。 这天中午，徐婉仪拿着饭盒进宿舍了，饭盒重重地放在桌上，又去拿洗脸盆，声音震天响，她回来得本来就迟，大家已经午睡了，江小暖现在中午必须睡一个小时，否则下午上课没精神，才刚睡着就被这咣当声吵醒了。 第605章 敢咒我孩子就打死你 一旦被吵醒，江小暖就睡不着了，脑袋晕晕的，特别难受，心情自然也不好。 “你不能轻点儿？大家都在午睡，你搞这么响干什么？”江小暖低声呵斥。 “真睡着了打雷都不会醒。” 徐婉仪怼了句，拿着洗脸盆就出去了，气得江小暖脑袋更疼了。 “这人神经病吧，吵醒人还有理了。”林静和其他人也被吵醒了，心情都不顺。 不过其他几个都没吭声，还有一个把小时，可以再睡会儿，江小暖和林静也没再说话了，继续睡觉。 可才眯了会儿，迷迷糊糊间，又听到咣当声，这回声音更响，洗脸盆从架子上摔到了地上，搪瓷脸盆发出巨响，比打雷还响一些，江小暖本来迷糊着，被这响声吓得立刻惊醒，心跳都快了不少，这回脑袋是真疼了。 其他人也都被吵醒了，都不满地看着阴沉着脸的徐婉仪，这女人把大家吵醒了，连一声对不起都不说，反而一副谁欠了她钱的死样子。 “徐婉仪你发疯去外面发，现在是午休时间，你在宿舍里搞这么大的动静还有没有公德心？”江小暖压低了些声音，隔壁宿舍还在睡觉呢。 “只是一点声音就受不了了？我可不像有些人，在背后造谣生事，破坏别人家庭！”徐婉仪咬牙切齿地骂，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你把话说清楚，谁造谣生事破坏家庭了？”林静喝问。 “谁造谣了谁心里有数，我和男同学关系好碍了某些人的眼了，当面争不过，就在背后造谣，卑鄙小人，阴险恶毒，小心报应在孩子身上，生出个痴呆来！” 徐婉仪这话就差没指名道姓了，江小暖脸色一下子变了，她最恨的就是拿孩子说事儿，她爹当初是被暗算才变成痴呆的，现在这女人居然还咒她孩子，活不耐烦了。 “我给你脸了是吧？徐婉仪，我忍你这表子很久了，自己下贱发骚就别怕别人说，你但凡有点羞耻心，勾搭男人时就应该收敛些，你个不要脸的只差没拿大喇叭在学校喊了，你以为学校的人都是瞎子？看不到你和男人乱搞？你还敢咒我孩子？我先打死你个贱货！” 江小暖快步向前，一把揪住了徐婉仪的头发，这女人开学时是齐耳学生头，现在留长了，扎了两根辫子，往后一拽，就失去了反抗之力，被江小暖连着扇了好几个耳光。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个泼妇，放开我！” 徐婉仪尖叫，整个楼道都被吵醒了，隔壁宿舍跑过来看热闹。 “你家里有丈夫有孩子，每个月你丈夫还寄十块钱给你呢，你却拿着你丈夫孩子省吃俭用的钱，和野男人潇洒快活，公开出双入对的，比青楼女子都招摇，就你这破鞋样，还用别人造谣？你本来就够贱够烂了，徐婉仪，做人要点脸，要么就离婚光明正大处对象，要么就安分守己当良家妇女，别特么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下次再让我听见你咒我孩子，我打死你个烂货！” 江小暖又扇了几巴掌，手心都麻了，也就是现在身子不便，否则她绝对要揍死这女人。 “你算什么东西？江小暖，你就是嫉妒我，故意在我丈夫面前造谣生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放开我，别以为我好欺负！” 徐婉仪突然来了力气，使劲挣扎，江小暖有些吃不消了，林静过来挡住了，用力推了把徐婉仪，冷笑道：“欺负孕妇了不起了是吧？有本事冲我来，你做的那些事还怕别人说？姓徐的，你来学校念书真是太屈才了，就你这种不要脸的，应该去八大胡同当花魁，一晚上就能挣一千大洋！” 走廊上的同学越来越多，她们其实都瞧不上徐婉仪，这女人把女同学的脸都丢尽了，不过以前她们并不知道徐婉仪是有夫之妇，徐婉仪在外面很少提到丈夫孩子，很多人都以为她是离婚或者大龄青年。 没想到居然是有夫之妇，还一边花着丈夫的钱，一边却和其他男人勾搭，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些。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现在我要离婚了，你们开心了？你们拆散我的家庭，你们会有报应的！” 徐婉仪挣不开，又气又痛，哭叫起来，委屈的样子让人以为她真被江小暖和林静合伙欺负了。 本来这几天应该收到丈夫的汇款了，上个月也是这个时间，可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汇款单，徐婉仪手上的钱不够花了，她打算给郭文翰买件衬衫，又等了几天，徐婉仪等不了了，就打电话回家催，哪知她丈夫居然说以后不会再寄钱了，还说要和她离婚，放她自由。 徐婉仪和男人吵了一架，男人说的一些话，引起了徐婉仪的怀疑，男人说他上个周末来了趟学校，知道她攀上高枝了，而且他去的时候，她人都不在，和男人出去看电影了。 这些话明显是听人说的，徐婉仪稍一思索就想到了江小暖身上，她和郭文翰去看电影时，正好在大门口碰到了江小暖，她丈夫也是那个时候到的，没等到她，就听江小暖说了些闲话，再者宿舍也只有江小暖认识她丈夫，除了这女人还有谁那么恶毒。 还有个原因徐婉仪不敢说出来，她觉得江小暖是出于嫉妒心，因为郭文翰一早相中的女人是江小暖，不过被她先截下了，可郭文翰一直没死心，徐婉仪觉得江小暖肯定是嫉妒她得到了郭文翰的青睐，所以才破坏她的家庭。 她虽然瞧不上那个窝囊废，可离婚了就没钱了，一个月十七块五角真不够花，而且凭什么是那窝囊废先提出来离婚，就算离婚也得她先提。 越想越委屈，徐婉仪哭得十分伤心，无所顾忌地哭着，其他人不知内情，还以为江小暖和林静真的造谣了，大家都窃窃私语着，这种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好下判断。 江小暖缓过来了，听到这种恬不知耻的话，冷笑道：“你丈夫和你离婚，难道不是幡然醒悟如梦初醒？你给他戴那么大一顶绿帽子，是个男人都忍不了，是我们逼你勾三搭四了？你自己水性杨花还好意思怪别人清清白白，徐婉仪，你这脸皮果然厚如城墙！” 第606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江小暖你别血口喷人，我勾谁了？和男同学走得近一些就是勾三搭四？我们是纯洁的革命同学情，你脑子有毛病吧！” 徐婉仪声音又提高了八度，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故意说道：“现在是新社会了，男女之间走得近一些就是乱搞了吗？江小暖，你的思想比臭水沟的老鼠还阴暗！” 她这一副义正辞严的装模作样，让一些不知道内情的人怀疑消散了不少，觉得江小暖和林静可能真的诬蔑了徐婉仪，毕竟人家说的也挺有道理的，现在又不是旧社会，男女连话都不准多说，徐婉仪和男同学可能就是关系好一些吧。 “你的近一些的尺度是怎么样的？给不是丈夫的男同学送亲手织的毛线背心，也是纯洁的同学情？啧，那你可真够大方的，那么珍贵的毛线，我爱人都没舍得穿，说留给我织毛衣，他穿旧的就行。” 江小暖顺便还显摆了下自家老公，其实她家毛线多如牛毛，开司米，羊绒线，各种颜色，粗的细的，应有尽有，江老太和周阿嬷这俩老太太，现在就算唠八卦时，手里都在织小毛衣，或者钩小鞋子和小帽子，周阿嬷虽然厨艺不行，可她编织技术一流，会钩五花八门的花样，比买的还漂亮。 林静紧跟着嘲讽道：“一年才供应一斤毛线，谁家都不宽裕，徐婉仪你却先紧着普通男同学用，你的思想境界也太崇高了，我和小暖远不如你！” “哇，原来徐婉仪你上个月半夜三更在走廊路灯下织的毛线背心，是送给男同学的吗？我还以为你是送给你丈夫的呢！” 姜思南这挺机关枪，终于发挥了作用，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还指明道：“就那件土黄色的背心，你可真大方呢！” 说完，她才发现徐婉仪的脸色异常难看，看她的眼神像要吃人一样，姜思南赶紧捂住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啊，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江小暖和林静交换了含笑的眼神，这个姜思南关键时候还挺管用，管她是真傻还是装的，能伤到不要脸的贱人就是好枪。 围观的女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她们本来还觉得江小暖和林静有点过分，诬蔑已婚妇女勾三搭四，这可是破坏别人家庭呢。 但现在她们明白过来了，人家江小暖和林静根本没诬蔑人，徐婉仪就是个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贱人，江小暖一句话都没说错，那么珍贵的毛线不给家里的丈夫孩子，却给一个外人，这怎么可能是普通同学关系？ “土黄色的毛线背心，是不是法语班的那个郭文翰？他这几天穿着的毛线背心，就是土黄色的，还是新的呢。”有个女同学似是发现了新大陆，声音很大。 “我也看到了，郭文翰和徐婉仪最近走得特别近，有人看到他们手牵手在湖边散步呢。” “我听我老乡说，有人看到他们晚上约会时候，还亲嘴了呢。”有个女同学神秘兮兮的说着，引起了一片喧哗声，大家一脸震惊，二脸还是震惊。 “不会吧，他们胆子那么大？” “千真万确，我老乡亲眼看到的，躲在树后面，亲得滋滋响呢，郭文翰还站在石头上亲的。”女同学口气十分肯定，就像亲眼看到了一样。 “郭文翰那么矮，不站石头上也亲不着啊，徐婉仪图他啥？” “人家亲叔叔在国外啊，据说毕业就能出国留学，还能带上老婆呢。” “原来如此，可徐婉仪不是没离婚吗，郭文翰能瞧得上她？” “好汉也怕赖妇嘛，我听说郭文翰最先相中的是江小暖，只不过人家江小暖瞧不上她，而且人家都有丈夫的，肯定不会乱来，然后就被徐婉仪截胡了，要不然徐婉仪怎么那么殷勤织毛衣，郭文翰那男人很小气的，铁公鸡一只，送的最多的就是卡片，一毛钱一张，便宜的很。” 这个知道内情的女同学声音越说越大，而且她极有讲故事的天赋，说得绘声绘色，还有夸张的手势，围观的人都听她讲八卦了，听得津津有味，就连楼上宿舍的女同学们，都被吸引下来了。 “我有个老乡和郭文翰是同学，他说郭文翰情史很丰富的，而且贼小气，以前处的对象，给他送了好多东西，他都收下了，回给人家姑娘的就是贺卡，姑娘过生日送贺卡，春节元宵节端午节中秋节都是贺卡，一年顶多请看三回电影，出去压马路从来不去饭馆吃饭，说外面的饭店不卫生，饿着肚子回来吃食堂，嘁，食堂的饭菜就卫生了？” “啧啧啧，这种一毛不拔的男人有什么好的，还那么矮，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倒，有个海外关系了不起啊，外国有什么好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 “可有些人不这样想啊，人家就是觉得外国的月亮圆，外国的水都甜呢。” “对哦，外国的空气可能都更清新吧，还没离婚就死皮赖脸地和男人乱搞，难怪家里的丈夫要和她离婚呢，还有脸怪同学造谣，哼，现成的事实哪需要造谣！”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根本没顾忌徐婉仪的面子，徐婉仪脸上青一道白一道的，死死咬着牙，可她并没醒悟，也不后悔，她只恨这些人多管闲事，她的私生活这些人管得着吗？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她想过好一点的生活有错吗？ 哼，这些女人自己追不上郭文翰，就嫉妒她和郭文翰在一起，郭文翰是小气了些，可只要去了国外，这点小气也是可以接受的，徐婉仪一点都不后悔，她现在只恨江小暖这贱人破坏了她的计划，没有了丈夫寄的十块钱，她的生活质量要大打折扣，郭文翰的衬衫也买不成了。 江小暖也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声了，毕竟这么大，想听不见都难，甚至还听到自己和郭文翰联系在一起，她听得糊里糊涂，小声问林静，“那个郭什么的就是那个奸夫？” “对，连头带脚没一碗肉的那个，我跟你说，这家伙一开始想追你来着，徐婉仪截走了。”林静知道的八卦多。 江小暖一阵恶心，没好气道：“敢来我弄死他！” 三寸钉一个，真把自己当成葱了，哪点比得上她家男人！ 第607章 又拯救了一个家庭 中午这觉彻底睡不成了，江小暖揉了揉太阳穴，脸色很难看，少了一个小时的午睡，下午上课肯定要犯瞌睡，她最近嗜睡得厉害，每天睡十个小时都不够，马上又要期中考试了，她可不想考垫底。 该死的，贱人就是欠揍，江小暖火气又冒了上来，冲徐婉仪骂道：“以后你要是再在宿舍里发神经，影响我午睡，别怪我不客气！” “宿舍是你一个人的？我不想睡午觉就不能弄出声音了？江小暖你当自己是谁啊！”徐婉仪口气还挺横，全班她最讨厌的就是江小暖，还有林静，这两人成天和她作对，要是出门让车撞死了才解气呢。 “听不懂人话是吧？我教你做人！” 江小暖气得又起了身，这回没用手了，直接抓起一本英语词典，对着徐婉仪砸了过去，不过她稍微偏了点方向，没砸中脑袋，而是砸到这贱人的臂膀上。 英语词典又厚又硬，一本就是两三斤重，跟砖头一样，徐婉仪捂着肩膀痛叫，眼泪都流出来了，其他人看得变了脸色，这一下砸得可不轻，江小暖出手也太重了吧？ “疼了？徐婉仪，下次再让我听见你咒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打死你，你最好祈祷我孩子平平安安生出来，否则我饶不了你，贱货！” 江小暖又随便抓起一本书砸了过去，这回砸到脑袋了，徐婉仪又痛又气，冲过来想还手，被林静挡住了，“敢动小暖一下试试，就兴你咒小暖的孩子？不兴人家当妈的护孩子打人了？徐婉仪，做人别太贱，有啥恩怨冲大人来，别诅咒没出生的孩子，你还是不是个人？” 林静顿了顿，又嘲讽道：“你这种对亲生孩子都没感情的女人，自然理解不了当妈的护孩子的心情了，我就没见过周末放假，宁可和野男人出去鬼混，都不肯回家看丈夫孩子的女人，也就四个小时的车程而已！” “我的私事你们管得着吗？你们管好自己就行了，手别伸太宽，小心遭报应！”徐婉仪声嘶力竭地叫。 林静这些话戳到她的痛处，对两个孩子，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也不对，毕竟是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徐婉仪对孩子还是有感情的，可这一点点亲情，比不上她对国外的向往，但她的心里又会有一点点对孩子的内疚，可又忍不住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林静的话一针见血地戳穿了她的纠结，也让她更加恼羞成怒。 “你的私事我没兴趣，你爱当破鞋关我屁事，但你欺负我姐们和干儿子就不行，再大中午地在宿舍里搞地震，我把你扒光了衣服从楼上扔下去，正好满足你那跪舔男人的卑微心思，省得你自个脱衣服了！” 林静嘴毒的很，说话不带脏字，可却把徐婉仪骂得体无完肤，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撕得干干净净，徐婉仪气得脑子都要炸了，可她骂不过林静，打也打不过，其他人也不帮她。 偏偏这时石金花还出去和看热闹的人说，“刚才徐婉仪在宿舍里砸脸盆，把我们都吵醒了，小暖说了她几句，她就拿小暖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儿，说孩子会痴呆，小暖这才和她干架的。” “天啊，她也太恶毒了吧，诅咒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她怎么说得出口！” “难怪江小暖那么生气，换了我肯定要和她拼命了，我侄子被人欺负了，我都要气炸了呢。” “她连亲生孩子都不管，难怪能毫无负担地诅咒无辜的孩子，太恶毒了！” …… 同学们都厌恶地看着徐婉仪，不守妇道，还对亲生孩子不管不问，这种女人哪配当妻子和母亲，她们和这样的女人当同学真是一种耻辱。 孤立无援的徐婉仪，耳边都是这些人的声音，都是在说她恶毒说她下贱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像菜市场一样，吵得她头疼，好想晕过去，就再听不见这些讨厌的声音了，可她现在脑子特别清醒，胳膊也疼的很。 这些人都被江小暖和林静收买了，就像石金花一样，全都和她作对，都在嫉妒她，等她以后成功去了国外后，这些人肯定会羡慕嫉妒她，她现在没必要计较，她只要笼络好郭文翰就行。 这么一想，徐婉仪心里舒服了些，甚至还生出了一种优越感，这些人是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国外的月亮就是圆，空气就是清新，样样都比国内好，这些人是去不了国外，才故意说这些酸话的。 “吵什么吵？不睡觉了？”宿管大婶的大嗓门响起，看热闹的女同学们顿时一哄而散，一分钟内走得精光，走廊上一下子空了。 宿管大婶出现在门口，威严地眼神看着徐婉仪，喝问道：“怎么回事？” “她们合伙欺负我！”徐婉仪指着江小暖和林静，哭着告状，眼泪哗哗地流。 大婶是认识她的，整幢楼就数这女同学业务最繁忙，三天两头有男同学来找，上个周末好像丈夫也来了，看着老实巴交的，大婶在宿舍楼工作两年了，这两年见到的抛夫弃子的女同学多的是，考上大学就瞧不上家里的男人了。 “婶子，是这么回事，一点小矛盾。” 常卫红和大婶耐心地解释了前因后果，当然没说打架了，只说徐婉仪弄出的动静太大，影响到了同学们午休，才引发了纠纷。 “你们都是大学生，是国家栋梁，心胸要宽大些，一点小矛盾就好好说，像菜市场大妈一样吵架也不嫌丢人，下次再这样我要扣分了！” 大婶教训了一顿，眼神有意无意地朝徐婉仪瞟，训了一通后，大婶就下楼了，轻拿轻放，不像以前，宿舍里有点小纠纷，这大婶能教训至少半小时。 徐婉仪更委屈了，觉得所有人都在欺负她，躲进帐子里哭了，也没人搭理她，还有十来分钟就要上课了，大家都没睡好，谁有心思管她呢。 江小暖打了个大哈欠，开始犯瞌睡了，下午四节课可怎么熬，不过她心情还不错，那个老实男人总算醒悟了，又挽救了一个家庭，她重生回来可干了不少好事，老天爷有灵，应该保佑她和陆寒年长命百岁，嘿嘿！ 第608章 老师也是男人 自打教训过徐婉仪后，这女人老实了不少，不过待在宿舍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以前白天还会在宿舍里待会儿，现在也就睡觉时能看到她人。 不过她在宿舍与否，其他人都不在意，甚至还觉得更清净些，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大家都求知若渴，而且快期中考试了，就连姜思南都忙着复习，没时间八卦了。 也就徐婉仪还成天跟花蝴蝶一样，不是忙着练琴跳舞，就是和郭文翰约会，另一边还不忘和其他男同学联络感情，这女人的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或许是觉得多准备几个备胎有备无患吧。 有一件事还是让江小暖膈应了，和徐婉仪干仗后没两天，班导师于汉秋叫江小暖和林静去了办公室，还叫去了常卫红。 “于老师叫我们有什么事？”林静小声嘀咕，还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徐婉仪恶人先告状吧。” 随即她便火了，捏紧拳头低声咒骂，“臭不要脸的，她还敢去告状！” “于老师应该不至于是非不分，徐婉仪那个风骚样，全校都闻名了，他脸上也没光的。”江小暖劝了句。 她觉得于汉秋应该不会偏帮徐婉仪，稍微有点三观的人，都不会帮一个作风不正的荡妇的，不过江小暖还是低估了男人的劣根性。 白莲花和绿茶这两种女人，之所以能在男人们面前吃得开，百钓百灵，不是她们多有魅力，而是因为她们够贱，够跪舔男人，够让男人满足他们的自尊心。 很多男人其实看出了白莲和绿茶的真面目，可他们不在乎，他们反而很享受女人的讨好和跪舔，一个楚楚可怜的白莲，一个手段强硬的女强人，让男人基于本能选择，不存在任何功利目的的话，九成男人应该会选择柔弱的白莲。 这和学历智商没太大关系，而是男人骨子里的本性，他们天生就喜欢柔弱的女人，不喜欢比他们优秀的女性。 江小暖对男人的本性并没太深刻的认识，哪怕重生一世，她接触的男人也就那么几个，其实并不了解男人。 所以，她判断失误了。 于汉秋依然风度翩翩，虽然上了点年纪，但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甚至更年轻些，而且身姿挺拔，温文尔雅，不像很多男人一到中年就油腻了，于汉秋身上还有难得的少年感，又具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比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更能吸引女孩目光些。 “坐吧，有件事问问你们。” 于汉秋微微笑着，示意她们坐下，常卫红没坐，依然站着，江小暖却不客气地坐下了，她现在是孕妇，不宜久站。 “前几天你们宿舍起了些争执，徐婉仪同学说可能存在一些误会，以至你们宿舍搞了对立派，平时的学习和生活受到了影响，常副班长，有这回事吗？” 于汉秋虽然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指责她们宿舍孤立徐婉仪，八个人，七个孤立一个，以多欺少，徐婉仪多可怜啊。 江小暖眉头皱了皱眉，开学时对这个男老师还有点好感的，觉得他应该不会偏帮徐婉仪，现在这点好印象变零了。 她忘记了于汉秋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风评不太好的男人，说句不好听的，和徐婉仪是一丘之貉，半斤八两，难怪要帮这贱人说话。 林静脸色沉了下去，张口想说话，被江小暖拽住了，微微摇头，林静的爆脾气肯定会忍不住和于汉秋吵起来，学生和老师吵架，就算学生再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常卫红也有些恼火，她还想办法压着这事儿，徐婉仪却去找老师告状了，这女人哪来的脸呢？ “于老师，事情是这样的……” 常卫红把那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原委，很公正地说了出来，并无偏颇，“那个时候我们都在午休，刚刚睡熟，徐婉仪同学就在宿舍里制造出很大的声响，又是砸脸盆，又是摔东西，把大家都吵醒了，江小暖同学和她争执了几句，徐婉仪就提到了未出生的孩子，说的话……挺过分的，江小暖同学和她闹了起来。” “于老师，徐婉仪诅咒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痴呆，您觉得我能不能忍？”江小暖声音变冷，对这个班导师也没那么尊重了。 以前她以为学校的那些和于汉秋有关的风言风语，应该是外人散步的谣言，但现在看来，或许是真的呢？ 于汉秋皱紧了眉，他没想到还有这事，徐婉仪跑到她这里哭哭啼啼告状，只说江小暖在她丈夫面前造谣，导致她丈夫和她离婚，破坏她的家庭，她这才气不过和江小暖争执的，可江小暖不仅没认错，反而还打了她。 打的还挺重的，徐婉仪来告状时，胳膊上还有伤痕呢，看样子江小暖下手极重，于汉秋这才把人叫来问问。 “这件事确实是徐同学不对，我会严肃批评她的，还有件事，徐同学的丈夫要和她离婚，她说是有人在她丈夫面前说了些不好的话，这事你们清楚吗？”于汉秋话风一转，又提起了离婚的事。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江小暖做得确实过分了些，尽管他觉得徐婉仪的丈夫，和徐婉仪并不般配，离婚也是迟早的事，但不应该由那个男人提出来，在这事上，于汉秋还是同情徐婉仪的。 在那动乱的年代，徐婉仪这样的女孩，除了嫁人外，找不到更好的保护自己的法子了，她的才华，显然和那个男人格格不入，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那男人要是正当地提出离婚，倒是深明大义，可现在却是以搞破鞋为借口提出离婚，显然是想败坏徐婉仪的名誉，存心不良，这男人也太卑劣了。 如果江小暖也掺和了这事，她的心思不太好，他得好好劝劝。 江小暖暗自冷笑，也不知道徐婉仪在这办公室流了多少眼泪，把这于汉秋勾得神魂颠倒的。 “于老师，徐婉仪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您那么相信她？她丈夫和她离婚的事我们都不知情，夫妻离婚总是有原因的，别人的家务事谁管得着呢，不过基于外人的立场，对这件事我要发表一下看法，恭喜徐婉仪丈夫回头是岸，跳出苦海！” 江小暖一说完，林静紧接着说道：“我虽然不认识徐婉仪丈夫，但也要恭喜他，终于摆脱一顶大绿帽，以后能挺直腰板做人了！” 第609章 我很恶毒的 于汉秋皱紧了眉，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些，徐婉仪和男同学关系亲近他是知道的，但他觉得，那只是因为徐婉仪性格外向的缘故，现在又不是旧社会，男女之间走得近一些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用这么难听的话说同学，也难怪徐婉仪被逼得来他这儿说委屈了。 叹了口气，于汉秋无奈地看着班上两个最出众的女同学，一个已婚快要生娃了，一个脾气火爆，在班上像独行客一样，都不是好带的学生，跟刺头一样。 “难得的缘分才能在一起上学，你们都是国家未来栋梁，心胸要宽大些，别为一些小事斤斤计较，徐婉仪同学的行事作风，你们可能看不惯，也没必要说……说这种话，大家互相体谅互相尊重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于汉秋好言相劝，才刚上大一呢，同学关系搞得这么紧张，未来三年怎么过？ 这件事他真觉得江小暖和林静过分了些，不过他还是好声好气地劝说，毕竟是班上成绩优异的同学，他还是很惜才的。 “于老师，假如您生活在旧社会，您会喜欢逛青楼吗？”林静突兀地问了句，她实在忍不住了，这男人要不是顶着个老师的身份，她老早上拳头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赶紧撇过头，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 常卫红脸色大变，不敢思议地看着林静，吃错药了？ 于汉秋的表情有点懵，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林静又问：“打个比方吧，假如于老师是古代的风流才子，您会欣赏花魁甚至替她从良吗？” 这回于汉秋听懂了，恼羞成怒地沉了脸，呵斥道：“林静同学，说话请注意分寸！” “我打的比方啊，又没说于老师是那种下贱无耻的男人，于老师发什么火啊。” 林静一脸满不在乎，她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蛮横惯了，区区一个班导师，她真没放在眼里，也不想忍。 于汉秋脸色铁青，涵养还算不错，没发脾气，但办公室的温度一下子就冷了，常卫红吓得不敢吭声，低着头装哑巴，祈祷于老师千万没迁怒她，她还想顺顺利利毕业呢。 “于老师，假如我生活在古代，我肯定是名门淑女，嫁人也肯定是正宫，最讨厌的就是妖里妖气勾搭男人的狐狸精，比如青楼的花魁这样的，我见一个就弄死一个。” 林静说完还松开拳头，又捏紧，于汉秋下意识地抖了抖，心沉到了底，他刚才竟突然有些胆寒，像是在害怕林静这个小姑娘，太丢人了。 “林同学，你太无礼了，现在我和你说的是徐婉仪同学的事，你别打岔！”于汉秋厉声呵斥。 左一个花魁，右一个狐狸精，堂堂大学生满口污言，太不像话了！ 林静冷笑了声，嘲讽道：“于老师，我就是在说徐婉仪的事，我的态度很明确了，徐婉仪天天就像青楼女子一样勾三搭四的，您说我这么正派的人，怎么可能看得顺眼这种狐狸精，现在还没打死这狐狸精，已经是我给她最大的尊重了，住在一间宿舍都让我觉得丢人现眼，我堂堂正正，居然和一个水性杨花的荡妇住一起，太委屈我了，于老师，要不给我换宿舍吧，我实在没法忍受空气都发骚的环境！” 于汉秋扣了口气，心口有点疼，头也疼得厉害，这个林静就是个刺猬，太难管教了。 “于老师，我也要换宿舍，就算只是白天在宿舍住，我也没法忍受！”江小暖也跟着要求，不能让林静孤军作战。 林静回头嘉许地看了她一眼，好姐妹就当如此，够义气！ 于汉秋脑袋更疼了，像要炸了似的，这江小暖比刺猬还难搞，他有些后悔叫这俩刺猬来问话了，搞得他现在下不来台。 “徐婉仪是你们的同学，就算意见不合，也别用这么难听的话说人家，不是君子所为！”于汉秋好声劝说，什么青楼女子的，太难听了些，徐婉仪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 “于老师放心，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我很恶毒的。”江小暖笑眯眯地说，她从来没说自己是好人，当君子多累，还是当坏人爽。 “我也很坏的，于老师你让徐婉仪看到我就离远些，否则我会忍不住教训她的！”林静说得更嚣张，和徐婉仪这种人，她才不要装同学情呢。 于汉秋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像有千万根刺在扎一样，太难受了。 他现在突然觉得，自家的那个母老虎其实还是蛮温柔的，至少比这两只刺猬好糊弄多了，这俩刺猬有文化有主见脾气还爆，祖宗一样。 常卫红头重得更低了，心情很复杂，说实话，她有些羡慕江小暖和林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活得多肆意啊。 可她们就不怕于老师记恨报复吗？ 毕竟要在于老师手底下学习四年呢，以后工作分配于老师也是有话语权的，得罪了于老师没好果子吃啊。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回去吧！” 于汉秋挥了挥手，不想再过问这破事了，他也没权利开除这俩刺猬，而且他也舍不得，成绩很很好，开除了太可惜了。 不过听起来徐婉仪也是有错的，以后得提醒她，和男同学来往要注意分寸，否则容易引起别人误会。 出了办公室，常卫红小声提醒，“你们今天太激进了，和老师顶撞并没好处，以后工作分配会受影响的。” “没事，我的工作他管不着！”林静大咧咧地回答。 她的工作老早就安排好了，大学可以来FD念，但毕业就必须回京城工作，接受家族的安排，于汉秋可没那么大的能力干涉她的工作。 江小暖也说道：“我的工作他也管不着。” 于汉秋能卡她们的，也就只有工作一事了，还有就是入D的事，这些她俩都不在乎，自然不惧。 常卫红勉强笑了笑，“那就好。” 原来是她想多了，人家之所以敢肆无忌惮，是因为有倚仗，只有她平头百姓，才不敢得罪老师。 难怪江小暖和林静平时那么张狂，有靠山的人就是不一样，常卫红心里不由羡慕，不过她也只是羡慕了下，比起很多碌碌无为的女人，她已经很幸运了，只要好好学习，顺利毕业，她的人生必然会璀璨无比。 “于老师这人怎么这样，感觉和郭文翰那些人没什么区别，难怪学校会有那些风言风语，感觉像是真的。”林静忍不住嘀咕。 第610章 找师母告状 “徐婉仪那女人勾男人还是有点本领的，你要体谅于老师。”江小暖一本正经地劝，口气却叫不出半点尊敬。 从现在开始，于汉秋在她心里，也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肤浅中年男罢了。 常卫红头皮一紧，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江小暖和林静胆子也太大了吧，连老师都敢编排了。 不过她也觉得，于汉秋好像是被徐婉仪迷惑了，而且学校的那些风言风语她也听说过，以前她不信，现在她有点信了。 林静噗地笑了，“没错，我要理解于老师，徐婉仪那娘们确实有一手，这事儿我得和师母唠唠。” 常卫红头皮发麻了，这是想干什么？ “你认识师母？啥时候勾搭上的？”江小暖眼睛一亮，认识师母就好办了，徐婉仪那贱人在背后靠妖状，她得出了这口气。 林静神秘一笑，在她耳边嘀咕，“师母是学校管后勤的，我不是学生会的嘛，和师母打了几回交道，挺实在的人。” 确实挺实在的，嗓门极大，五大三粗的厚实女人，至少有两个于汉秋那么厚，而且于师母女生男相，看起来特别凶，难怪在学校里有母老虎的称号。 从外表上看，于汉秋和妻子确实极不般配，但于汉秋在妻子面前低声下气的，让他往东不敢往西，据说于汉秋的工作就是妻子帮忙安排的，于夫人家里有权有势，如果不是于夫人，于汉秋现在还在农村种地呢。 常卫红耳朵竖得尖尖的，想听听林静说了些啥，可一个字都没听到，搞得她心里痒痒的。 “你们说，于老师和闻老师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林静这回没耳语了，常卫红也听到了，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察看四周，没人在周围才放心。 江小暖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这种话还是别说了，对闻老师的名声不好。” 她还挺喜欢闻老师的，本来闻老师一个大龄单身女老师，在学校就已经有很多人说闲话了，现在又传出了闻老师和于老师的闲话，开学时还没听见，现在却越传越烈，说于汉秋和闻老师是大学同学，还处对象了，然后因为家里的原因，都去了农村改造。 之后于汉秋就和现在的妻子结婚了，然后顺利回城，闻老师则一直留在农村，直到今年才回城教书，偏偏又和于老师分配在了一所学校，老情人再见面，肯定会天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闻秋在学校见到于汉秋时，和平常人一样，表情淡淡的，看上去不像是旧情人，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但这种风花雪月的闲话，对男人的影响并不是太大，往往是女性受伤害更多一些，闻老师一个漂亮的单身女老师，本来就在学校备受关注，现在又传出这样的闲话，就算是假的，可还是会受影响的，甚至还会影响到工作。 林静点了点头，正色道：“我以后不说了，传出这种闲话的人用心真险恶，我觉得闻老师不是那种人，就算她和于老师以前有过一段，那也是过去式了。” 她想了想眼睛突然亮了，又凑在江小暖耳边嘀咕了，常卫红咬了咬牙，每次说关键话都防着她，搞得她心里怪难受的，跟蚂蚁在爬一样，抓心抓肝的。 “于师母在外面放出话，要对付闻老师，我得帮闻老师转移注意力，让于师母去对付徐婉仪！” 林静想到了个帮闻老师的好办法，于师母那女人没啥文化，平时将于汉秋看得极严，就像防贼一样，于汉秋和女同事多说几句话，于师母都要闹，而且这女人闹起来就像是农村妇女骂街一样，一点都不给于汉秋顾全面子，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所以学校好多女老师，看到于汉秋都会自动退避三舍，免得引火上身。 “这办法不错，给那贱人点苦头尝尝！”江小暖竖起大拇指。 她可是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徐婉仪这贱人甭想过太平日子了，先让林静去师母那里告状，看看师母的战斗力咋样。 林静笑得眼睛都弯了，她就喜欢江小暖的性格脾气，太合她胃口了，如果换成其他女人，肯定会说你这样太过分了，反正就是一副不赞同的样子，还说一些膈应人的酸话，听得烦死了。 她本来就不是好人，徐婉仪在背后算计她，她肯定要报复回来的，江小暖和她的想法总是一样，交这样的朋友太爽了。 常卫红啥都没听到，心里更痒了，好想知道她们会如何对付徐婉仪的，不知怎么回事，她竟十分期待？ 在林静的引荐下，江小暖也认识了于师母，确实是个实在人，身高160，体重至少也是160，太厚实了，而且面相很凶，脾气也不温柔贤惠。 “师母，您这衣服真漂亮。” 林静嘴甜的很，这姑娘虽然傲气的很，但如果诚心想讨好一个人，身段能放得极低，说话也哄得人心发酥，否则于师母这么难弄的一个人，哪能那么轻易哄住。 “你们于老师也这样说的。”于师母笑成了一朵花，她长得不好看，可特别希望别人夸她漂亮，所以经常做新衣服，偏偏没一件穿出来像样的。 “于老师有眼光啊，要不然怎么能娶到您这样的贤妻良母呢，要不是师母您管好后方，于老师哪能安心工作啊，怪不得都说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性，看到师母，我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林静笑得一脸诚恳，就连江小暖都觉得她说得情真意切，心里有了一点点的感动，更别提于师母了，眼睛都红了，抓着林静的手感慨，“好孩子，你是明白人，只要你们知道我的辛苦，我再累都甘心啊！” “师母一定要保重身体，别人都说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可我觉得，师母您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呢，您可一定要保重好身体，不能便宜了外面的小狐狸精。” 林静话里有话，警惕性极高的师母，一听就眯了眼，沉声问道：“是不是有不要脸的贱货去勾搭你们于老师了？” 第611章 从天而降的于师母 “没有，师母别多想，于老师向来洁身自好的，对您又一心一意，就算有些不要脸的狐狸精，那也不足为惧，于老师肯定不会辜负您的。” 林静又看向江小暖，“小暖，你说是不是这样？” 江小暖使劲点头，“没错，于老师一直都很正派的，就上次那个不要脸的徐婉仪，在于老师面前娇滴滴地说话，于老师都没搭理她呢。” “对啊，我们都羡慕死师母了，找了于老师这么好的丈夫，师母千万别在意那些不要脸的东西，在于老师心里，您才是最重要的。” 林静诚恳的话，并没安抚于师母的心，她比谁都了解丈夫，表面看着安分守己，其实内心早就蠢蠢欲动了，也就是现在她父亲还没退休，压着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否则他老早蹦起来了。 哼，徐婉仪是吧，她到要去查查是个什么不要脸的东西，连她男人都敢勾搭！ 于师母沉着脸走了，林静和江小暖相视而笑。 “她会不会去找徐婉仪算帐？”江小暖问。 “肯定会。”林静十分肯定，“你知道咱们师母以前做了件什么事，才让她在学校声名显赫，人见人怕？” “扒了狐狸精的衣服？”江小暖兴致勃勃，难怪她奶奶和姨婆那么喜欢听桃色八卦，果然劲爆，比看电影都有意思些。 林静冲她竖大拇指，“没错，以前于老师是在文化局工作，师母是文化局食堂的，于老师和单位一个新分来的姑娘关系暧昧，走得特别近，师母知道后，在食堂里就扒了那姑娘的衣服，还在那姑娘身上浇了一大勺滚烫的汤，差点破相了，之后师母就一战成名，再没人敢招惹于老师了。” 她在学生会搞外交工作，和学校后勤部打交道最多，后勤部都是些闲人，八卦特别多，在林静的有心打听下，知道了不少学校的风流八卦，别看有些教授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背后的腌臜事不少，其中就有不少于老师的风流事。 不过这个于老师只敢撩拨，却没胆子负责，时间一长，很多女人都看清他真面目了，和他保持距离，不想招来晦气。 江小暖摇了摇头，“其实最应该打的是于老师，他才是祸根！” 小三固然可恶，可找小三的男人更可恶，偏偏很多原配却只打小三，对男人轻拿轻放，甚至还替男人说话，江小暖真搞不懂这些原配的脑回路，换了她是原配，先搞男人，净身再出户，再去搞小三，一个都不放过。 林静嗤了声，嘲讽道：“有几个女人看得明白的，我妈都看不明白。” 她爸在外面都找好几个了，她妈照样忍气吞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林静都替她妈叫屈，她妈又不是没工作，就算离开林家也能过得很好，何必受这份委屈？ “你妈自然有她的考量，你们这样的家族，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你别怪你妈。”江小暖劝道。 “我没怪她，我就是替她憋屈。” 林静烦躁地抓着头发，她就是心疼她妈，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可却嫁给了她爸，一辈子都毁了，说句大不孝的话，她爸可真不是玩意儿，配不上她妈。 江小暖也没再劝了，林家前世是三四年后才出的事，她在想林家出事后，林静是什么样的结局？ 那个时候林静嫁人了吗？ 也不知道嫁的男人对她好不好，林家的崩塌对林静有没有影响？ 江小暖心思一动，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如果林家出事了，林静和席若思是不是有可能在一起？ “我问你个事儿，你真的很喜欢席学长吗？”江小暖问。 林静看了她一眼，自嘲地笑了笑，“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不会害席学长的。” 她都已经打算斩断情丝，以后和席学长保持距离了，学生会那边她要打算退出了，省得天天见面。 江小暖叹了口气，忍不住说：“其实……你如果真的喜欢席学长，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林静激动地抓住她的手，眼神热切，像要吃人一样。 江小暖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姑娘的感情比朱古力还奔放些，看来以前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 “其实办法很简单，如果席学长和你真心相爱，你们就耐心等待，席学长是人中龙凤，他肯定不会平凡一辈子的，席学长不是想进外交部工作吗？咱们到时候帮帮忙，想办法让他顺利进外交部，凭席学长的能力，他肯定能飞黄腾达，成为国之栋梁，到那个时候，你们的身份差异也没那么大了。” 江小暖没直接说林家快要崩塌了，怕吓到林静，不过还有个最重要的事—— “但前提是席学长也喜欢你，不能你一头热。”江小暖提醒。 林静眼睛越来越亮，熠熠生辉，她突然抱住江小暖，笑得特别开心，“小暖，谢谢你，以后我要生闺女，一定让她给你当儿媳妇，好好孝敬你，放心，凭我和席学长的长相，我闺女绝对是美人，不委屈你儿子！”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这脑回路…… 她无情地推开这姑娘，果断拒绝了，“你先勾搭上席学长再说吧，别是你一头热，生闺女这种没影的事，你就别提了。” 指望林静和席若思的闺女，她还不如指望朱古力和顾景川的闺女呢，感觉这两人应该更靠谱些，而且他们的闺女要是长得像顾景川，啧……那得多倾国倾城，她都怕自家儿子配不上人家。 “放心，席学长肯定喜欢我，我这么人见人爱。” 林静大言不惭，现在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追求席若思了，朱古力有句话说的对，女追男隔层纱，她总不能连朱古力都不如，必须拿下席学长。 “加油！” 江小暖没有诚意地比了比拳头，她也希望林静能和席若思在一起。 十月匆匆而过，十一月的海城温度降低了不少，要穿外套了，街边的树木也开始掉叶了，秋风吹过，落叶萧瑟。 江小暖一直在等着于师母的行动，过去都十来天了，于师母按兵不动，她和林静都有些心灰意冷了，以为这次让徐婉仪逃过去了。 这天中午下课铃声响了，大家都朝楼道涌去，天气冷了容易饿，中午吃饭也特别积极些，徐婉仪走在前面，脚步匆匆，到了教学楼下，人群散了些，徐婉仪走得更快了，郭文翰在食堂等她。 “徐婉仪，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搞破鞋搞到老娘头上了！”炸雷一样的吼声，惊呆了所有人，神情愕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于师母。 第612章 师母威震八方 徐婉仪吓了一大跳，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于师母抓住头发，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力气用得极大，徐婉仪被扇得在原地打转，单薄的身体在于师母手里，就像小鸡仔一样，弱小可怜无助。 “臭不要脸的，你勾三搭四老娘管不着，可你却勾我男人，呸……骚狐狸，身上的皮都是骚的，老娘今天就扒了你这身骚皮，看你还怎么勾搭男人！” 于师母果然无愧于她的名声，战斗力爆棚，骂人的功力也相当厉害，声若洪钟，惊天动地，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群人围观，都是下课准备去吃饭的学生。 “我没有，你男人是谁我都不认识，你放开我……” 徐婉仪不住挣扎，但她这点力气，在师母手里就像是蚂蚱蹦哒一样，看起来滑稽可笑，有不少人认出了徐婉仪，这女人爱出风头，什么活动都会掺一脚，别人班级的活动也厚着脸皮去，外院的同学都认识她。 “昨天你们还在办公室卿卿我我了，于汉秋你不认识？你个骚狐狸精的大学是发骚换来的吧？家里有老公孩子，还天天装未婚，不就是想骗男人上当受骗呢，我呸……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家里遇难了就嫁个老实男人接手，等风头过去了，就想甩了老实男人攀高枝？哼，你算盘倒是打得精，小心以后遭报应！” 于师母越骂越火大，又扇了好几巴掌，徐婉仪的小脸蛋，直接被打成了猪头，狼狈不堪。 这些日子于师母没闲着，她去调查徐婉仪的底细了，家里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的，她还打听到，徐婉仪和她男人确实有些暧昧，这狐狸精经常借口请教学习，去办公室找于汉秋，一讨论就是一个多小时，关着门谁知道这两人在干什么。 昨天这两人又在办公室讨论了将近两个小时，再加上于汉秋这些天没回家住，而是借口公务繁忙，住在办公室，连着住了好几夜，疑心本就重的于师母，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徐婉仪身上，便气冲冲地过来算帐了。 江小暖和林静津津有味地看好戏，果然是名震全校的于师母，这战斗力绝对一流，而且于师母还有勇有谋，不是随便战斗的，人家准备工作做得相当到位，把徐婉仪的那点底子都扒干净了。 以前江小暖教训徐婉仪时，同学们还有些不太相信徐婉仪是那种人，可现在是师母亲自上场，同学们自然是信师母的，看徐婉仪的眼神变得鄙夷，真不屑和这种贱人当同学。 不过也有同学跑去通知于汉秋了，还有去找教导主任的，得知消息的于汉秋，第一反应就是逃，他真不想面对这个母老虎，根本说不通道理，他的脸面都丢尽了。 他和徐婉仪就是纯洁的师生关系，在办公室也确实是讨论学习问题，他虽然不上课，但他大学的专业就是外语，徐婉仪来向他请教外语知识的，他作为老师，辅导学生是份内之事，这母老虎却说得这么难听，还跑来教学楼闹，简直就是头横蛮无理的猪。 这日子根本过不下去了，于汉秋阴沉着脸出来了，老远就看到他妻子揪着弱小无助的徐婉仪，单方面碾压，徐婉仪被打得面目全非，凄惨无比。 “住手！” 教导主任也出来了，怒声呵斥，他是认识于师母的，看到她也头疼的很，不由恼怒地瞪了眼于汉秋，明知道家里母老虎嫉心重，就应该洁身自好，安分守己地当良民，偏偏还要和女学生勾勾搭搭，要不是看在这家伙老丈人的面子，他老早把人赶出学校了。 “宝珠，你说你这像什么样子，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太有失体面了，都去我办公室吧，把话说清楚！” 教导主任无奈地看着于师母，可恨又可怜，也没有多少自知之明，自己找啥样心里没点逼数？偏偏要找于汉秋这样的小白脸，家里老头子还在位，小白脸还是能安分的，等老头子一退位，这小白脸绝对会闹离婚，看得住人看不住心哪。 于师母还是给教导主任面子的，没再闹了，指着徐婉仪告状，“这狐狸精勾搭汉秋，主任你总得管吧1” “我没有……我只是向于老师请教学习上的事，真的没有……” 徐婉仪抽抽答答地说着，脸上疼的厉害，身上也疼，早知道于老师家里的母老虎那么厉害，她就不找这男人补课了，现在被这头母猪当众羞辱殴打，洋相都出尽了，也不知道郭文翰会不会多想，还有其他几个关系好的男同学…… 越想越心慌的徐婉仪，对于汉秋也多了几分埋怨，怎么就找了这么个野猪一样的老婆，眼光也太差了，还连累她受辱。 “请教学习不好找你的任课老师？我呸……还想狡辩，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于师母听得更加火大，她虽然没啥文化，可在对付狐狸精上相当有战斗经验，一看徐婉仪这样子，就知道这狐狸精在装可怜，没说真话，肯定是想勾搭她男人。 “宝珠，回家我再和你说，别在这儿闹，我确实是给徐同学补习功课，你别胡思乱想！”于汉秋无奈解释，脸臊得通红，气得肝疼。 他真的好想和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离婚，这鬼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可他一提离婚的事，这女人就拿刀要和他拼命，孩子都吓得不敢回家了。 他现在好后悔，当年没禁受住回城的诱惑，答应和这女人结婚，还和当时的对象闻秋分手，这女人连闻秋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于汉秋也是开学了才知道，闻秋竟然一直没结婚，这些年他都有写信给对方，但闻秋从未回信，那些信并未退回来，显然闻秋收到了，只是还在埋怨他，所以才不回信。 他深信闻秋心里还是有他的，否则闻秋为何一直不结婚，肯定是在等他，而且闻秋还来了FD大学教书，于汉秋觉得她肯定是打听到他在这所学校，所以才会调过来的。 第613章 臭名远扬 于汉秋越想越后悔，后悔当年选择了周宝珠，放弃了那么好的闻秋，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他离婚了，他还能和闻秋再续前缘的。 可他却不敢提出离婚，怕被周宝珠砍死，这泼妇是真的下得去死手的，于汉秋希望闻秋再多等他一些时间，那么多年都等了，闻秋肯定不会在意多等几日的。 周宝珠手里还揪着徐婉仪，冷冷地看着丈夫，在外面她还是给这男人几分面子的，冷哼了声，将徐婉仪甩在地上，徐婉仪没站稳，摔了个四脚朝天，十分狼狈，爬了好几下都没能站起来，也没人来扶她，又羞又痛的徐婉仪，捂着脸趴在地上嘤嘤哭泣，看得于汉秋又是心疼又是气愤，还有几分愧疚。 都是他连累了徐婉仪，想到还要回家面对周宝珠的责难，于汉秋脑袋更疼了，甚至希望时间倒流，回到十二年前，他肯定不会接受周宝珠，哪怕农村再苦，他都一定会坚持下去的，最差的结果也只是回城时间晚一些罢了。 “别让我再看到你和我男人勾勾搭搭，否则我撕了你的骚皮！” 周宝珠狠狠地啐了口，鄙夷地瞪了眼徐婉仪，又朝于汉秋看了眼，转身便走了，于汉秋苦笑了几声，赶紧跟上了。 教导主任没好气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去吃饭！” 学生们立刻作鸟兽散，地上只余下披头散发的徐婉仪一人，没人去搀扶她，平时和她关系好的那些男同学，也没一个露面的。 徐婉仪自己爬了起来，整理了衣服，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还有血腥味，今天是她活了25年最悲惨的一天，哪怕家里出事的那些年，她都没受到这么难堪的羞辱过。 以前也有人欺负她，可都被丈夫挡住了，那个窝囊男人发起脾气来还是蛮吓人的，有他护着，她过得很平静，也没人敢欺负她。 徐婉仪眼睛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现在没人护她了，那些平时和她好的男同学，一个都不出来，郭文翰也没影，于老师也不帮她说话，这些男人怎么这样，太让她失望了。 脑海里出现了那个窝囊废男人憨厚的笑脸，徐婉仪眼泪流得更凶了，如果今天那男人在，肯定会教训那头母老虎的，可他们现在离婚了，那男人无情无义，说离就离，徐婉仪哭了一阵，擦干了眼泪，饭也不想吃了，这个样子没脸去食堂。 徐婉仪慢慢地往宿舍走，背影狼狈又可怜，一边走一边哭，路过的学生指指点点的，眼神鄙夷，现在徐婉仪已经是学校的名人了，当然不是好名声，而是臭名远扬。 于师母在学校也没啥好名声，可她至少是正宫，无风不起浪，班上那么多女同学，为什么于师母不打其他女同学，只教训徐婉仪？ 说明徐婉仪自身不正嘛，肯定和于老师有些暧昧，才会被师母当众教训的。 等徐婉仪走远了，林静和江小暖才从墙角出来，脸上都是笑，这场好戏太精彩了，于师母果然无愧于她母老虎的称号，战斗力太厉害了。 “我刚刚看到闻老师了，就在那站着。”林静朝侧前方指了指，那儿已经没人了。 “我也看到了，闻老师看了会儿就走了，幸亏她没和于汉秋在一起，于汉秋配不上她。”江小暖嘲讽道。 刚才闻秋在远处站了会儿，表情很平静，眼神毫无波澜，显然对于汉秋已经没有任何情意了，而且于汉秋这种软骨头男人，根本配不上闻秋这么优秀的女人，分开了才好。 “没错，我看闻老师对于汉秋肯定没情意了，也就是于汉秋还有想法，哼，真不要脸，以为自己比钞票还招人喜欢呢！”林静冷笑，口气中对于汉秋毫无敬意。 不是所有老师都为人师表的，也有道貌岸然的老师，于汉秋就是这种渣渣，他这种人就得周宝珠这样的女人收拾。 江小暖也冷笑了声，像于汉秋这样的软饭男挺多的，既然利用了女方的资源，那就安心过日子，别朝三暮四的，得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开始嫌弃家里的黄脸婆了，哼，这种男人最无耻。 徐婉仪这场闹剧，在学校闹得轰轰烈烈的，她也彻底出名了，郭文翰都和她划清了界限，其他男同学也一样，徐婉仪的业务彻底凉了，以前喇叭里最忙的就是她，现在一天到晚都没人找她，班上的男同学也基本上和她不说话，生怕惹火上身。 沉寂了几天后，徐婉仪就搬出了宿舍，去了孙碧莲的宿舍，那个宿舍还有个空床，之后，江小暖她们宿舍也没再派女同学，多出了一张床位，清净了不少。 徐婉仪也低调了许多，专心弹琴跳舞，想在晚会上出风头，重拾以往的风光，但梦想很美好，现实很苦逼，选拔节目时，徐婉仪准备的两个节目都被删下来了。 钢琴输给了林静，舞蹈输给了孙碧莲，林静家学渊源，钢琴闭着眼睛弹都比磕磕绊绊的弹棉花强，至于孙碧莲，虽然这女人臭不要脸，道德败坏，可跳舞确实还不错，至少比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徐婉仪强多了。 孙碧莲表演的是蒙古舞，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江小暖再讨厌这女人，也得承认人家跳舞不错。 打脸打得生疼的徐婉仪，此后倒是安静了不少，在班上像是不存在一样，上课吃饭都独来独往，也不找男同学说话了，活动也不参加了，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会改邪归正从良了吧？”林静有些遗憾，这么一闹倒是把这荡妇掰正了。 “本性难改，她只是没找好勾搭对象罢了，现在名声这么臭，哪个男同学敢和她走得近。”江小暖嘲讽道。 像徐婉仪这种女人，绝对不可能从良的，本性就是荡妇，顶多安稳半个学期，只要找到目标，肯定又会故态复萌。 期中考试马上到了，大家都忙于复习，江小暖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她现在已经快五个月了，照B超时，能清楚地看到两只小雀儿，不过江小暖看不出来，她只看到一坨黑影。 江老太给医生塞了红包，医生就指给他们看，说哪里是小雀儿，江小暖眼睛瞪得溜圆，还是没看出来这坨黑影是啥，不过无所谓了，她对生男生女都没想法，石金花老早就说了是两个男孩，她现在只希望这俩小子安分些，别生出两只吵包来就好。 第614章 一孕傻三年 “祖宗保佑，回去就给祖宗上香。” 回去的路上，江老太的嘴就没合拢过，俩重孙啊，肯定是她给祖宗上香勤快，祖宗才保佑小暖怀上双胞胎重孙的，心诚则灵，给祖宗上香就得心诚。 回家后，江老太和周阿嬷说了好消息，“俩重孙，都是男的，我都看见小雀雀的，长得多俊哪！” 说完她还把B超单给周阿嬷后，周阿嬷看得眉开眼笑，不住点头，“果然是俩男孩，小暖这胎怀得好，不过要辛苦些，我去找老中医抓几幅安胎药，好好安胎，在娘肚子里多待一日，都好过在外面补一年的。” 双胞胎大多会早产，得早做打算，好好安这一胎，要是能足月生出来就最好了。 一到了五个月，江小暖就明显感觉到了吃力，肚子大得特别快，不过比起其他孕妇，她的肚子还算好，看着不像是双胞胎，可饶是这样，江小暖还是觉得很累，记忆力也差了不少，以前记单词特别快，现在记十遍都忘，总是丢三落四的，难怪都说一孕傻三年，这话真没错。 今天是期中考试，江小暖昨晚就准备好了文具和课本，准备路上再记些单词和课文，还要带一些点心，现在她饿得特别快，一天要吃好几顿，她现在是少吃多餐，一次少吃点儿，多吃几顿，保证营养，又避免营养过剩。 江小暖可不想胖得太离谱，到时候生过后减都减不下去。 吃过早饭后，江小暖准备去学校参加考试，心里有些紧张，开学的第一次重要考试，她一定要考好，不能被人说闲话，毕竟她高考分数挺高的，要是期中考试考差了，别人肯定会说她没真才实学。 尤其是姜思南那个大嘴巴，总是旁敲侧击地打听陆寒年的家世，话里话外都在说她高考是陆寒年走了关系的，江小暖懒得和这大嘴巴一般计较，她就拿考试成绩说话。 “我的英语书呢，早上我还记过单词的，放哪去了？” 准备去学校了，江小暖想起要紧事，英语书没带，在屋子里四处寻找，她还想趁课间休息时记几个单词的，英语书肯定得带上，就算记不了几个单词，带着书心里也有底些。 “爸，你看到我书没？” 江小暖找遍了屋子，都没找到书，江大宝和江老太都帮着找，沙发垫子下都翻过了，江大宝还爬到床底下去找。 “没有……暖暖不急……找书……” 江大宝安慰江小暖，还跑去他的屋子翻箱子，尽管他都不认识英语书。 “你那书啥样？会不会留在你屋子里了？”江老太也着急，今天可是要考试的。 江小暖摇头，“不可能，吃早饭的时候我还记了单词的，肯定在这屋子里，你是不是拿我书去糊鞋底了？” 想到一种可能，江小暖目不转睛地瞪着江老太，前段时间这老太太就拿了她的一本书糊鞋底，不过还好是没什么用的书，江小暖说了几句也没计较。 江老太急得使劲摆手，“大清早我糊啥鞋底，你自己没放好书，还来怪我，丢三落四的，屋子也就小陆收拾，要不然都成狗窝了……” 她都懒得说这孙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收拾屋子却乱七八糟，裤子从来不叠，衣服也是随便往柜子里一塞，她都看不下去了，幸好小陆是会收拾的，要是小陆出差几天，屋子肯定成狗窝了，她都没法下脚。 亏得孙女长得漂亮，要不然这邋遢样子，哪个男人瞧得上？ “我老公会收拾，你管那么多干啥，我乱归乱，东西也没掉过！” 江小暖有些恼羞成怒，她就是不爱收拾屋子，怎么的了？ 她找了个爱收拾的老公，不用自个收拾，福气就是好，哼！ 而且她虽然不爱收拾，屋子是乱了点儿，但东西放在哪儿都是有数的，从来没找不到东西的时候。 “那你英语书咋找不到了？”江老太没好气地怼了句，读书的人连书都找不到，还有理了？ 江小暖一下子噎住了，咬了咬牙，继续找书。 她不和老太太一般计较。 陆寒年去对面屋子拿点心了，出来就看到老老小小在屋子里找东西，自家媳妇也是，急得不行的样子，便问道：“找什么呢？” “小暖英语书不见了，小陆你看到了没？”江老太问。 陆寒年朝急得团团转的媳妇看了眼，眼神变得古怪，小声问：“是不是蓝色封面的？” “对，就是那本，你看到了？”江小暖急切地问。 陆寒年眼神更加古怪了，指着她手上紧紧抓着的书，忍笑说道：“你手上那本不是？” 江小暖眨了眨眼，低下头，脑袋轰地炸了。 英语书就在她手上拿着呢。 难道她老年痴呆了？ 不可能啊，她才十九岁，再痴呆也不至于这么年轻就开始吧？ 陆寒年感觉到了自家媳妇的悲伤，有点心疼，不敢笑了，轻轻拍着她肩膀，安慰道：“医生说怀孕时忘性大很正常，等生出来就好了，这俩小子出来后，我帮你教训他们，太不像话了！” “一定要打重点儿，我这么聪明，就因为他们傻了，要是以后我好不起来，我考试肯定倒数了。” 江小暖越想越着急，一孕傻三年啊，她这才刚刚开始，还有三年呢。 不对，她怀的双胞胎，她得傻六年！ 完了，没治了！ 她这毕业都难了。 直到上车，江小暖的脸色都没好起来过，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陆寒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拿出一块鸡蛋糕哄媳妇，江小暖没好气地拍掉了，“不吃，我都一百一十斤了，还有四个月，医生说至少还要胖十五斤，再吃我就成猪了。” “胖点好看，你太瘦了。”陆寒年其实挺想媳妇长点肉，再长二十斤都可以，抱起来肯定很舒服。 当然现在抱着也舒服，他就想再肉一些，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不要，你们男人都口是心非，嘴上说不介意胖瘦，其实就不喜欢胖子，哼，别和我说话，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江小暖侧过身子，心里还在悲伤她即将傻六年的事实，都是这家伙害的，一炮双响，害她怀双胞胎，彻底成傻子了。 她以后还怎么当奸商，怎么赚大钱，怎么实现财富自由？ 第615章 想吃擂辣椒 陆寒年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媳妇为什么生气，不过医生老早就和他说过了，孕妇情绪波动起伏大，发点小脾气很正常，而且怀孕那么辛苦，就算媳妇天天使小性子也是应该的。 怀孕九个月，那么辛苦，男人要是还惹怀孕的老婆生气，也太不是人了。 “暖暖，晚上想吃什么？” 陆寒年低沉好听的声音，唤醒了昏昏欲睡的江小暖，就这么几分钟都睡着了，眼睑下一片青黑，陆寒年有些后悔吵醒她了，这些天江小暖睡得不安稳，晚上总是起好几次夜，还要准备考试，他也帮不上忙，只能帮媳妇管理服装厂，家务都做了，再给媳妇做好吃的。 “想吃擂辣椒，放点皮蛋更好吃，嗯，皮蛋不能吃，放大蒜也行，好久没吃了。” 江小暖老早忘了刚才还说要和陆寒年冷战的话，想到了前世吃过的一道湘菜，擂辣椒，把青辣椒放在火上烤熟，撕去烤焦的表皮，然后把辣椒肉放在捣臼里捣烂，最好是放些皮蛋，一起捣烂，味道堪称一绝。 再配上香油和酱油大蒜，比肉还香一些，而且特别下饭，就着擂辣椒她能吃三碗饭，这道菜是前世会所一个小姐做给她吃的。 想到那个命苦的女人，江小暖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会所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可苦命人却多的是，真没几个心甘情愿去会所当小姐的，别看挣的多，可有好下场的却没几个。 做摆辣椒给江小暖吃的小姐，年纪不算大，三十岁不到，而且以前还是大学生，虽然不是很好的大学，只是普通大专生，但也是这女孩自己考上的，只是女孩在会所当小姐被学校知道了，就被开除了，之后女孩便自暴自弃了。 女孩长得很漂亮，但胆子很小，内向寡言，和人说话都低着头，弱小无助的样子，惹人怜惜，白莲花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是装的，但这个女孩却是真的柔弱，和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具体的江小暖不太清楚，只知道这女孩小时候过得很苦，还受过学校霸凌，才会导致她胆小内向，也不爱说话。 而且女孩父母都不在了，寄居在叔叔婶婶家里，从小就受虐待，吃不好也穿不暖，还要干很多活，干不好就挨打，女孩之所以来会所也是被骗的，她考上大学了，叔叔婶婶不肯交学费，还逼她嫁给傻子，女孩鼓起勇气偷了通知书逃出来了，又被叔叔婶婶找到了，还逼她回家嫁人，否则就隔三差五来学校闹，除非女孩每个月寄一千块回家。 女孩自己都没钱交学费，生活费也没着落，哪有钱给吸血虫叔叔婶婶，但她太想上大学了，然后就被同乡骗了，谎称给她介绍工作，介绍去了会所，女孩长得漂亮，身上又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会所就需要这样的小姐，就半吓半哄，将女孩留下了。 会所收入高，女孩本来是不愿意的，可一看能挣不少钱，足够她交学费，还够寄给叔叔婶婶一千块，也只是陪客人喝酒聊天，没做其他不好的事，女孩就觉得也没什么。 其实江小暖前世工作的会所是正经会所，只不过，再正经的会所，也是有交易的，有些客人来头大，老板也要给面子，不过有会所护着，小姐不会拿不到钱，还不少。 江小暖又叹了口气，那个女孩打算得很好，挣够学费和生活费就不干了，只可惜被人举报了，学校开除了她，名声也坏了，都说她是做鸡的，叔叔婶婶还跑过来骂她丢人现眼，不准她回家，女孩之后又遇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客人，不得不下海了，之后她也就自暴自弃了，沦落风尘，再也回不了头了。 江小暖和这个女孩关系还不错，女孩有时候会去她出租屋吃饭，给她做家乡菜，女孩老家是湘省的，这道擂辣椒就是湘省的菜，外表虽不起眼，味道是真的好。 只可惜这个女孩的结局却不好，她破罐子破摔，挣多少花多少，还染上了D瘾，年纪轻轻就因为吸食过量死了，一个人死在她的出租屋里，尸体烂了后才被人发现，结束了她可怜又可悲的一生。 “怎么了？叹了三次气了，晚上给你做那个辣椒。”陆寒年哄道，以为媳妇还在生气，擂辣椒他知道的，以前老班长给他做过，味道确实不错，媳妇想吃什么，他一定满足。 “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育孩子，不能让他们走歪路，也不能不管他们，爱和棒子都不能少！” 江小暖突然说了句，她是有感而发，那个女孩父亲去世了，但母亲却还活着，可抛弃她了，对她不闻不问，任由女儿在叔叔婶婶家受虐待，但凡那个母亲负责一些，女孩也不会有那么悲惨的一生，她学习好，又长得漂亮，性格也不是天生胆小内向，好好培养，肯定会有很璀璨的人生。 陆寒年愣了下，赶紧附和，“你说的对，都听你的，你负责爱，我负责棒子！” 他肯定是要唱黑脸的，媳妇就负责爱的教育。 江小暖噗地笑了，“你就不怕孩子将来恨你？” “不怕，打不服他们！” 陆寒年哼了声，男孩皮实，多揍几下就服气了，不打不成器。 到了学校后，陆寒年停好车，亲自护送媳妇进学校，他得送到教室门口才能放心。 “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去邮局，不用管我了，我这么大一人，哪里连走路都不会了。”江小暖催他走。 又到了每个月给那四个战友家属寄生活费的日子，那四户人家的情况，江小暖不是太清楚，不过她支持陆寒年，照顾烈士家属也是应该的，总不能让烈士的家属挨饿受冻吧。 尤其是有孩子的，不能委屈孩子了。 “这次要多寄五块钱。”陆寒年解释了这五块钱的由来。 是有户人家的孩子生病了，他多寄五块钱给孩子看病。 “五块钱够不够？不够就多寄些，那孩子多大了？”江小暖关心地问。 第616章 对孩子并不好的亲妈 “九岁了，老班长的女儿，老班长当初救过我。”陆寒年解释。 四户人家，他最关注的就是老班长家，他刚去B队时，一点都不服管教，老班长就像老大哥一样教他规矩，一点一点掰正他的坏习惯，后来一起去前线，他第一次参加战争，什么都不懂，老班长教了他很多，还把他从炮弹下救下来。 老班长的女儿，他不可能不管的。 所以其他三户人家是十块钱一个月，唯独老班长家是十五块，这点钱现在对他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九牛一毛而已，多寄些也是应该的，但陆寒年却对老班长的妻子有点意见，总觉得那女人不是安分人，所以不敢多寄钱，怕钱多了心也就大了。 “那小姑娘得的什么病？要不要紧？要不然接到海城来治吧？”江小暖想得细一些，农村那边医疗条件差，海城医疗条件好，老班长救过她男人，自然要帮忙治好老班长的女儿，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她妈说是先天体弱，每个月都要感冒咳嗽，去医院打针吃药，不是大病。”陆寒年皱了皱眉。 他见过那个小丫头，小时候看着挺壮实的，胆子也大，和她妈来B队探亲，他还带小丫头去山上玩，看着不像是先天体弱。 不过他也没说自己的疑心，现在媳妇怀孕了，不能让她为这些事操心，那女人再不靠谱，终归也是亲妈，总不至于对孩子不好吧，就算是找借口多要些钱也没啥，二十块钱他给得起，只要能好好养大孩子就行。 “总是打针也不好，你要不打电话说说，让她妈带孩子来这边好好看看，总生病总是有原因的。”江小暖皱紧了眉。 七八十年代因为打针出事的孩子很多，抗生素滥用，剂量也掌握不好，尤其是农村卫生所，赤脚医生水平不行，都没正规培训过，出事更多，这个老班长的女儿住在农村，可别因为打针出事了。 “行，我一会儿打电话过去问问。”陆寒年答应了。 要不是江小暖怀孕，他都想抽空去趟老班长老家，亲眼看看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时候活蹦乱跳的小丫头，现在怎么天天上医院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老班长留下两个孩子，女儿九岁，还有个儿子现在应该两岁了，挺壮实的小男孩，可惜老班长出事的时候，没能亲眼看到儿子，临死的时候还在念叨这孩子是男是女呢。 陆寒年心里一酸，决定一会儿问问清楚，再问问小儿子的情况，那边要是治不好，还是接过来治的好。 到了教室门口，其他同学都已经到了，他们都已经习惯陆寒年这个四孝丈夫了，每天都送江小暖来上学，放学再接回去，风雨无阻，这嘘寒问暖的样子，让班上女同学羡慕极了，难怪江小暖早早就结婚生娃，这么好的男人她们也愿意啊。 “这些点心一会儿饿了吃。” 陆寒年点心塞到书包里，今天带的是桃酥和鸡蛋糕，还有一个苹果和桔子，补充维生素，医生说多吃水果小孩聪明，江小暖每天都会吃一些，还喝牛奶补钙，营养特全面，医生都夸孩子发育得很好。 “知道了，你快走吧。” 江小暖有些不好意思，催陆寒年走，林静过来了，打趣道：“放心吧，我帮你看着，你们两口子就别搞十八相送了。” “费心了。” 陆寒年诚恳道谢，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面对外人他向来是冷着脸的，林静看他这样，便觉得没意思了，每次调侃，陆寒年都是面无表情，搞得她自己都没劲了。 等他走了后，林静小声问江小暖，“你男人在家也是这个样子？” “当然不，我老公很有情趣的，只对我一个人。” 江小暖傲娇的小神情，把林静酸得够呛，嗤了声，她可真看不出陆寒年会是有情趣的人，江小暖肯定是死鸭子嘴硬，如果她和席若思好了，席若思肯定比陆寒年有情趣。 林静脸不由红了，脑子里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赶紧甩了下头，把这些画面都甩出去了，等把席学长拿下了，她就可以实践了，光想没劲儿。 陆寒年去了邮局，打到了老班长村里，“我找李淑珍。” 李淑珍是老班长的遗孀。 “稍等啊。” 电话挂了，要去喊人，至少得等五分钟，陆寒年多等了些时候，七八分钟后才打过去，接电话的却不是李淑珍，而是个小女孩，声音颤抖，像是在哭。 “是陆叔叔吗？”女孩的哭音揪人，陆寒年心一下子紧了，试探问道：“巧巧？” “陆叔叔，我是巧巧，妈妈……和叔叔他们在打架……” 女孩正是老班长的女儿鲁巧珊，哭哭啼啼地说了缘由，陆寒年皱紧了眉，小女孩说得不太清楚，但大概也能猜到，李淑珍和老班长的弟弟打架了，没空来接电话，才是巧巧来接的。 “陆叔叔，你能带我去找爸爸吗？我想爸爸了……”女孩哭着哀求，她现在还是不信爸爸死了。 “巧巧，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陆寒年放柔了声音，小丫头哭得这么可怜，难道是在村里受欺负了？ 他不禁有些恼火，李淑珍是怎么当妈的，他一个月十五块钱，还有二十斤粮票，在农村其实能生活得很好了，养大一儿一女完全没问题，怎么还让巧巧受人欺负？ 而且打架又是怎么回事，陆寒年眉头拧得紧紧的，这个李淑珍太不靠谱了，听巧巧的口气，感觉这孩子过得并不好。 “陆叔叔，我想爸爸，你让爸爸来接我好不好？” 巧巧怯生生地说着，但很快就响起了训斥声，“谁让你来接电话的，死丫头你皮痒了？” 陆寒年眉头更紧了，话筒那边传来了巧巧的嚎哭声，还有骂声，不由怒火中烧，这尖叫声是李淑珍，她居然是这样对巧巧的，不行，他得去一趟老班长那儿。 第617章 好一个慈母心肠 “小陆，我是嫂子啊，刚才有点事耽搁了，你打电话有啥事？”李淑珍的声音变得甜美，丝毫没有刚才的尖酸刻薄。 “嫂子，巧巧的病怎么样了，刚才问她，这孩子说话都说不清楚。”陆寒年不动声色地说。 电话那边的李淑珍却松了口气，死丫头没说出来就好，她假意叹了口气，口气担忧，“唉，这孩子真是愁死人了，一个月得去趟卫生所，吃药打针半个月才能好，我对不起孩她爹，没把巧巧养好，我都恨不得短寿二十年，只要巧巧的身体能好起来。” 话筒里传出了李淑珍的哽咽声，情真意切，如果不是刚才听到了这女人骂孩子的话，陆寒年还真会以为她一片慈母心，以前就觉得这女人不安分，但想着亲生的孩子应该能养好，哼，是他想岔了，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后妈都坏，也不是所有的亲妈都好。 就像陆志国，不照样害死了他亲弟弟，对他也好不到哪去。 陆寒年依然不动声色，关心道：“嫂子别急，我看让巧巧来海城治病吧，总打针吃药都不见好，肯定是病根没找到，海城医院水平高一些，你带着巧巧过来，我安排医院。” 李淑珍愣了下，心里有点慌，她可不想去海城，去了不就露馅了。 “小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工作也忙，我就不过去了，巧巧其实也没啥大毛病，医生说再大一些就能好，这丫头是小姐身子丫环命，投胎到了我肚子里，没赶上好人家，幸好有小陆你照应着，唉……每个月寄钱我怪不好意思的，你媳妇没意见吧？” 李淑珍委婉拒绝了去海城的提议，口气无比真诚，贴心地为陆寒年考虑打算，还问起了江小暖，当初陆寒年结婚了，她就担心每个月的钱会不会取消，换了她，要是嫁的男人养别人家的老婆孩子，她肯定不乐意。 好在这个陆寒年的媳妇是个蠢的，十五块钱和二十斤粮票不仅没取消，她只是略提了一嘴，说巧巧身体不好，就多寄了五块钱，有了二十块钱和二十斤粮票，她这两年的日子过得滋润着呢，孩他爹没死的时候，她都没现在过得好，还是死了好，否则哪来的冤大头宰呢！ 陆寒年心里更怀疑了，如果真的担心女儿，怎么可能不同意来海城，肯定是另有隐情。 “既然嫂子不肯来，那就算了，巧巧刚才都没和我说话，嫂子你让巧巧和我说会儿话。” “行，我去叫巧巧啊，刚才还在这边玩呢，不知道跑哪去了，小陆你等我会儿啊。” 李淑珍假意去找了会儿，其实巧巧就在她身边站着，她凶狠地瞪着女儿，巧巧瑟缩地抖了抖，不敢看她。 “小陆，巧巧找回来了。” 李淑珍拿起话筒放在女儿耳边，眼神特别凶，警告女儿别乱说话，巧巧侧了下身子，小声叫道：“陆叔叔。” “巧巧，叔叔和你说话，你不用出声，要是我说的不对，你就说好。” 小丫头很聪明，果然没吭声，陆寒年慢慢说道：“你没生病对吧？” 话筒里没声音，陆寒年冷笑了声，果然是诓他的，好一个李淑珍，他的钱可没那么好骗。 “妈妈是不是经常打你？” “妈妈对你弟弟也不好？” “好。” 巧巧出声了，只回答了一个字，陆寒年明白了，李淑珍就只是虐待女儿，对儿子还不错，他寄的钱和粮票，巧巧估计都没用上，该死的！ “叔叔知道了，你别怕，乖乖的。”陆寒年哄道。 “嗯，我知道了，陆叔叔，我会听妈妈话的。”巧巧挺机灵，见李淑珍凶巴巴地瞪着她，就改了口，听到她说的话，李淑珍这才放心，心里还挺得意，她稍哄几句，就把大城市的人哄得团团转，还得心甘情愿给她寄钱呢。 这个小陆真蠢，以后再想个由头，让这蠢货多寄些钱来，二十块还是少了点儿。 “行了，别和你陆叔叔说太久，电话费贵死人。” 李淑珍抢过了电话，热情笑道：“小陆你放心，巧巧是我亲闺女，比我的命还要紧些，孩他爹生前把巧巧当眼珠子一样，抱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要是孩他爹还活着，巧巧说不定也不会生病了，这丫头心思重，天天念叨着找她爹……唉……孩他爹说走就走了，连句话都没给我们娘仨留……” 接着就是一顿嚎哭声，每次打电话过来，李淑珍都要表演一番，表达她对亡夫的思念之情，顺便提醒陆寒年别忘了老班长的救命之恩，以前陆寒年想不明白，现在全想明白了。 他不心疼这两年损失的钱，他只心疼老班长和巧巧。 “嫂子，钱我寄出来了，给巧巧买些好吃的。”陆寒年打断了这女人的表演，他没耐心听了。 “你放心，我还能委屈亲闺女不成，宁可我吃糠咽菜，也不能委屈俩孩子啊。” 李淑珍的表演收放自如，立刻又恢复了甜美，又自夸了一番，说她对巧巧多么多么好，她嘴里省出来的肉，全给了两个孩子吃。 陆寒年懒得和这女人虚与委蛇，寒暄了几句就挂了，沉着脸离开了邮局，钱和粮票也没寄，知道了李淑珍的真面目，他当然不会再当冤大头了。 考完最后一门，江小暖捶了捶酸胀的腰，明天还要考一天，今天考了四门，感觉还不错，就是腰有点酸胀，月份越大，越不能久坐，说不出的难受。 “小暖没事吧？”林静走过来关心地问。 “没事，坐久了有点腰疼，走会儿就好了。” 江小暖甩了甩手，不仅腰疼，胳膊和腿也难受，生了这两个后，她再不生了，谁催都不生。 “我送你出去。” 林静搀扶了她，慢慢地走着，有孙碧莲这个母大虫在，她不放心让江小暖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走，谁知道孙碧莲啥时候发疯呢。 不过自打来了学校后，孙碧莲挺老实的，就上次吵了一架，之后就没再闹了，估计是在憋坏水。 半路上碰到了陆寒年，林静便回宿舍了。 “是不是公司有事？” 江小暖发现陆寒年脸色不太好，可能是生意上的事，顺口问了句。 第618章 带巧巧回家 “不是公司，我要出趟远门。” 陆寒年说了巧巧的事，他实在放心不下这孩子，可也同样放心不下媳妇，一个下午都在想这事，本来想派李保国走一趟的，但他还是不放心。 江小暖皱紧了眉，李淑珍明显是虐待女儿了，而且她还怀疑—— “老班长出事时，儿子还没生出来对吧？” “嗯，还有两个月出生，老班长就出事了。”陆寒年说道，他也没看到那个孩子，李淑珍挺着大肚子去领的抚恤金，之后他就再没见过这女人。 江小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要不是现在怀着孕，她都想走一趟了，眼下她肯定吃不消坐长途火车。 “我猜李淑珍很早就给老班长戴了绿帽，那儿子估计都不是老班长的，巧巧电话里说，妈妈和叔叔在打架，如果是亲叔叔，无缘无故肯定不会和寡嫂打架，要不是亲叔叔，这打架就更有问题了，而且李淑珍虐待女儿，老班长的兄弟怎么不出面管？” 江小暖说出了她的疑惑，老班长有个弟弟，侄女让人虐待了，当叔叔的怎么着也得出面吧，而且还住在一个村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李淑珍对巧巧不好，叔叔肯定是知情的。 陆寒年脸色变了，眼里射出寒光，捏紧了拳头，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咬牙切齿骂道：“真想宰了她！” 老班长那么好的人，每个月的津贴自己只留两块钱买生活用品，剩下的钱都寄回老家，临死都还念叨着李淑珍娘仨，这女人却背叛老班长，该死的贱人！ “你别气了，兴许我猜错了呢，你说你拿自己爪子出气干啥，我看看。” 江小暖一把拽过他的手，有点破皮，气得她狠狠瞪了眼，陆寒年却满不在乎，这么一点伤，他都没感觉，他歉疚地看着媳妇，“我……我得出去好几天。” “去就去呗，孩子要紧，家里还有我奶奶和姨婆呢，你去了后别蛮来，先在村里摸清情况，李淑珍要是真和野男人乱搞，村里人肯定知道，你别蛮干啊，强龙难斗地头蛇，你一个人别乱来。”江小暖叮嘱。 陆寒年唇角微弯，这些他都知道，当年他可是优秀的侦察兵，但他喜欢听媳妇唠叨，空气都好像是暖的，还是甜的，别人都说婚后夫妻会越看越烦，但他看媳妇却是越看越美，每天都过不腻。 第二天，陆寒年就买了去湘省的火车票，老班长老家在湘省，叫新花县，那里尚武，男女老少都会点武术，是湘中地区，那里还有很好吃的猪血粑和腊肉，每年老班长回家探亲，都会带一些回来，陆寒年特别喜欢吃猪血粑，看着黑乎乎的不起眼，可切成片用蒜苗和辣椒炒熟，味道一绝，特别下饭。 陆寒年走后，林静自告奋勇担当起了接送的任务，她其实是馋陆寒年那辆车了，和于汉秋请了假，她便住在了江小暖家，每天开车去学校。 一晃眼，陆寒年离开五天了，就到新花县城时，打了个电话回来，江小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新花县她知道的，前世那个给她做擂辣椒的姑娘，老家也是新花县的，经常给她带老家的特产猪血粑，这东西黑乎乎的，像烧糊了的番薯，但味道是真的好，用蒜苗和辣椒炒着吃，比肉香多了。 那姑娘的真名她不知道，会所都叫她露露，她也没问露露以前的事，这姑娘有时候会说一些，但说的并不多，露露并不喜欢提以前的事，大概是过得太苦了吧。 陆寒年离开后第六天，这天是周日，江小暖在家休息，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暖暖，我……想接巧巧回家，那个李淑珍畜生不如，我准备送她去坐牢。”陆寒年很气愤，要不是还有理智，他绝对要弄死那女人。 虎毒都不食子，这女人比老虎都狠毒，不配当人。 江小暖愣了下，把那丫头接回来养，是给他们当养女吗？ 说实话，她不是太愿意，自己的孩子她都不想养，养孩子太操心了，自己生的调皮捣蛋，再怎么操心也只能认帐，有血缘在嘛，可领养的孩子，万一哪天不听话，或者走了歪路，真的要气死的，她没那么无私高尚，但陆寒年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是事情很严重了。 “你先别着急，到底怎么回事，李淑珍虐待巧巧了？”江小暖问。 “嗯，巧巧身上都是伤，有些都化脓了，还有……算了，这些我回来再说，电话里不方便。”陆寒年越说越气，从来都没见过像李淑珍这样的女人，万金桂和周艳红虽然恶毒，可她们对亲生孩子是好的，巧巧是李淑珍的亲闺女，她却没有一点慈母心，比后妈还狠。 当年那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现在变成了胆小怯弱，连话都不敢说，个子也没长，比两年前还瘦了，可见巧巧这两年过的有多苦了。 江小暖也很气，可养孩子不是说说的事，要担责任的，而且巧巧是有亲叔叔的。 “叔叔更不靠谱，那天打架的就是老班长的亲弟弟，他们为了争我寄的钱和粮票打起来的，李淑珍有个姘头，儿子就是这个姘头的，你没猜错，这男人更畜生不如，我要把他们都送进去。” 陆寒年的杀意，就算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到，江小暖皱了皱眉，不会是她猜的那样吧？ “那你先把巧巧领回来吧，但手续得办全，别咱们把孩子养大了，李淑珍和巧巧叔叔又想把孩子要回去，得弄个断亲书。” 江小暖暗暗叹气，亲妈和亲叔都不靠谱，巧巧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送去福利院肯定不行，而且福利院也不一定会收。 “暖暖，谢谢你，巧巧很懂事的，我会多管她的。”陆寒年很感激媳妇，领养巧巧是他突然决定的，媳妇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他真的何德何能，这辈子能遇到暖暖，以后他要加倍对媳妇好才行。 “行啦，赶紧把事办妥吧，我让奶奶收拾下屋子，给巧巧准备些东西，来了也好，和恬恬可以作伴。”江小暖笑着说，既然决定好了，那就好好养吧。 第619章 饶不了那女人 “我把事情办妥就回来，你和奶奶还有姨婆说一声。” “放心，我会说的，我奶奶以后可能会唠叨几句，你就当没听见好了。”江小暖提前打预防针，江老太肯定不同意，顶多也就唠叨几句，哄哄就好了。 “我知道，大概还要五六天才能回来。” 陆寒年当然不会怪江老太，突然收养一个孩子，江老太唠叨也是正常的，搁谁家都会有矛盾，幸好他娶了明事理的好媳妇。 但他不可能放任巧巧不管，老班长的孩子他肯定要负责到底的，而且巧巧很懂事也很聪明，好好养着，以后会有出息的。 “不着急，你把事情处理好再回来，我在家过得很好，你别担心。”江小暖安慰，有江老太和周阿嬷，还有林静照顾，她就跟养猪一样，每天过得无比安逸。 话筒那边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似在叫陆寒年。 “我战友来找我了，暖暖，我挂电话了。” “嗯，你去忙吧，巧巧的身高你告诉我，我给她准备几身衣服。”江小暖问。 陆寒年心里一暖，还是媳妇想得周到，他这几天忙着处理李淑珍和那个野男人，都没给巧巧买新衣服。 “和恬恬差不多高，瘦一些，胆子有点小，巧巧小时候很活泼的，都是李淑珍害的。”陆寒年说起来又是火，好好的孩子给祸害成这样，李淑珍真应该枪毙。 江小暖叹了口气，巧巧九岁了，只有六岁的恬恬高，这个孩子严重营养不良啊，接回来后要好好养才行。 “我知道了，这边我会准备好的。” “好，我挂了。” 陆寒年挂了电话，安心了不少，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过来，中等个子，相貌平平，但眼神特别凌厉，看一眼就让人胆寒。 男人叫荆红海，是省城公安局的刑警队长，也是老班长的战友兼同乡，陆寒年刚去B队时，荆红海是他们的连长，不过没两年荆红海就因为受伤转业，去了湘省的省城沙市当刑警，破案如神，现在是刑警队长了。 陆寒年特意联系上了荆红海，就是为了严惩李淑珍和她姘头，哪怕不能枪毙，也得让这对狗男女去半条命。 “给媳妇打电话？”荆红海口音很重。 湘省人的口音多少都有点重，就算说普通话也是有浓重的地方特色，荆红海在B队那么多年，也没改变口音，现在还加上了一点沙市口音。 “和她说巧巧的事。” “你媳妇没意见？”荆红海犹豫了下，说道：“实在不行就让巧巧去我那吧，反正我一个人。”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饱一顿饥一顿的，哪照顾得好巧巧，我媳妇同意了，她可是最明事理的，怎么可能不同意。” 陆寒年口气特别骄傲，还有一点显摆，荆红海没好气地白了眼，到底是老领导，威严犹在，陆寒年不敢骄傲了，平时那么冷峻威严的人，在荆红海面前乖的很，以前他刚去B队时，可是出了名的刺头，被荆红海收拾了无数回，收拾得可狠了。 “你小子福气不错，娶了个好媳妇，以后对弟妹好一点。”荆红海嘱咐。 “还用你说，媳妇就是我的命，我肯定对她好。” 陆寒年脱口说出了心里话，荆红海冷峻的脸抽了下，又搓了把手臂，以前居然没看出来，这小子挺肉麻的，难怪能早早就结婚了。 “荆哥，那对狗男女会判几年？能不能枪毙他们？”陆寒年打听，神情气愤，得了荆红海一个大白眼，“法院是你开的？你说枪毙就枪毙？这种案子也就是你追究，没人追究的话，公安连管都不会管，人家一句管教孩子就混过去了，这种家庭纠纷是最难办的。” 他以前干基层民警，最怕的就是家庭纠纷，两口子打架报警，打的时候你死我活，都见血了，然后公安把男人抓了，女人就去求情，说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坐牢，让公安放人，当初喊枪毙男人的也是女人，这种糊涂案子他看到就头痛。 还有就是后妈虐待孩子的，尤其是在农村，这种事其实很平常，公安也管不好，人家说管教孩子，公安有啥办法，把爹娘抓进去，孩子扔给谁养？ 不过巧巧的身份特殊，她是烈士后代，李淑珍这女人犯了大忌，他肯定不会轻饶。 “荆哥，你就说句明白话，李淑珍会是啥结果？”陆寒年直接了当地问。 “那姘头我能让他枪毙，李淑珍顶多五年，不过我会安排她去个大牢房，里面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不会让她闲着。” 荆红海冷冷地笑了笑，敢欺负他战友的孩子，就要作好受死的准备。 陆寒年眼睛一亮，冲荆红海竖了大拇指，“荆哥，还是你厉害，不过为啥李淑珍不枪毙？” 又得了荆红海一个大白眼，“李淑珍是亲妈，她不可能枪毙，而且我还得让她指证姘头强歼罪。” 陆寒年听明白了，一脸佩服，果然是荆哥，做事绝的很，对付狗男女就得这样，他都没想到。 两人去了新花县公安局，李淑珍和姘头给逮过来了，荆红海和这边的公安很熟，以前合作过多次。 “荆队，那堂客（女人）在闹。” “没事，让她闹，别给她水，也别给吃的。” 荆红海不以为意，他办了那么多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罪犯，李淑珍这种女人他都没放在眼里，等这女人闹累了，他再进去审。 过了一个小时，李淑珍果然不闹了，嗓子眼像火烧一样，精疲力竭地瘫在椅子上，恐惧感袭上心头，她怕回不去了。 那个姓陆的王八蛋诓她，还说给她寄钱，一分钱都没收到，还偷摸跑过来了，该死的王八蛋，她管教女儿怎么了，又没打死那死丫头，农村孩子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水……我要喝水！” 李淑珍声音嘶哑，叫了半天都没人搭理，她一个人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四面都是墙，只有她自己和坐着的椅子，窗户都没有，她越来越害怕，心跳也加快了，不会真的要枪毙她吧？ 第620章 天煞孤星 “来人啊，我没犯法，放我出去！” 李淑珍疯狂大叫，可她被拷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连转身都难，恐慌席卷了她，拼命挣扎，想挣开镣铐，可越挣扎越紧，手脚都被磨破了皮，血流了出来。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得清清楚楚，陆寒年和荆红海在另一个房间，能看到李淑珍的情形，等这女人没力气了，荆红海微微笑了笑，“可以审了。” 陆寒年没进屋子，他不是公安，不能审犯人，他留在隔壁房间看戏，荆红海和另一个公安进去了，李淑珍一看到他们，便来了精神，哑声叫道：“我没罪，你们不能抓我！” “没罪？虐待烈士遗孤可是大罪！”荆红海冷笑，只一个眼神，就让李淑珍吓到腿软，瘫软在椅子上。 她要是早知道烈士的孩子不能打骂，她肯定不会虐待那死丫头的，现在可咋办？ 她不想死啊！ “我不是故意的，那死丫头不听话，我才打了几下，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保证以后一定对她好，天天给她做好吃的，我保证，我发誓！” 李淑珍不住求饶，此时此刻她是真心的，但她的真心能维持多久，连她自己都不能保证，荆红海更不会相信鳄鱼的眼泪。 “看在老鲁的面子上，你戴罪立功吧。” 荆红海话一说完，李淑珍眼睛就亮了，她的求生欲很旺盛，领悟力也升级了，立刻就指证了情深似海的姘头，“鲁长柱打的多，他背着我打巧巧，我有时候还说他，他就凶我，公安同志，我是巧巧亲妈啊，我怎么可能虐待她，全都是鲁长柱干的，他还想欺负巧巧呢，我给拦下了！” 鲁长柱就是李淑珍的姘头，和老班长一个村，是出了五服的族兄，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 隔壁房间的陆寒年，听了这话气得想冲过去砸死这女人，巧巧和他说过，那个鲁长胜好几次都摸她，还说一些不干不净的话，李淑珍看见了就打巧巧，骂她是狐媚子一类的脏话，不过也幸好李淑珍醋劲大，看得严，巧巧的清白还在，可这孩子被吓得都有心理阴影了。 荆红海说话不紧不慢的，声音也不大，就跟话家常一样，但没一句是直接让李淑珍指证姘头的，他不可能留下把柄，只是一步一步地诱使这女人进坑，对付这种蛇蝎心肠的歹毒妇人，荆红海一点都不亏心。 “是鲁长柱强歼我的，我是被逼的，我要告他强歼罪……” 李淑珍大声说着，她要戴罪立功，她不能死，儿子还小呢，离不开娘，鲁长柱肯定不会怪她的，她是为了他们的儿子。 荆红海唇角轻轻扯了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鲁长柱死定了，这种人渣死了就死了。 后续工作交给当地公安处理，荆红海没再过问了，等卷宗整理好后，这对狗男女就会移交法院那边，他再打声招呼就行。 “我陪你去趟老鲁家吧。” 荆红海准备陪陆寒年去接巧巧，他毕竟办案多，经验丰富，农村的情况复杂，陆寒年一个人怕是搞不定。 巧巧的亲叔叔婶婶也不是玩意儿，贪图陆寒年每个月寄的钱和粮票，经常找李淑珍闹，要把巧巧接到家里养，这样陆寒年每个月寄的钱和粮票，他们就能占为已有了。 再就是巧巧能干，九岁的小丫头承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拾柴打猪草洗衣服做饭，样样都拿手，能抵半个劳动力，这个黑心叔叔既想弄个免费劳动力，又想占了陆寒年的钱和粮票，和李淑珍一样狠毒。 “我媳妇说要弄个断亲书，不能让那王八蛋以后再找巧巧。”陆寒年说道。 荆红海赞许地笑了，“你媳妇想得周到，这事得找村长和族里的老人，一次办妥了，免得以后再有麻烦。” 陆寒年立刻便骄傲了，“我媳妇还是FD大学的呢，比天仙还漂亮，还办了厂，现在肚子里有我儿子了，两个！” 他还比了两根手指头，那得意的样子，看得荆红海手痒痒的，好想给这家伙一脚狠的。 臭显摆啥？ 不就是一炮双响吗，他也就是没媳妇，要不然他一次三响！ 荆红海冷笑了声，没吱声，陆寒年想到这老领导一把年纪了还是老光棍，心里怪不是滋味，便安慰道：“说不定你马上就能娶上媳妇了，还能娶个漂亮有才的。” “算了，这种事随缘。” 荆红海已经看开了，他是克妻命，不是他不想娶，而且还订了两次婚，再处了个姑娘，处在暧昧阶段，结果三个姑娘都出事了，两死一伤。 第一个未婚妻是父母订的，当时他还在B队，和未婚妻见了一次面，双方都挺满意的，就定下了亲事，他还打了结婚报告，上面都批了，然后这姑娘上山砍柴时，让毒蛇咬了，没等送到卫生所就没气了，婚事自然不了了之。 第二个未婚妻是亲戚介绍的，他已经在公安局上班了，姑娘是老师，他谈不上多喜欢，就是觉得年纪大了得成亲，这姑娘文静秀气，适合当妻子，便同意了亲事。 然后订下关系才一个月，姑娘下班回家路上让车撞了，送去医院没抢救过来。 那个时候就已经有克妻的传言出来了，荆红海不信邪，但外面的风言风语难听的很，他也有些心灰意冷了，就死了成亲的心思，后来就遇上了第三个姑娘，是那姑娘主动的，荆红海拒绝了很多次，那姑娘却很热情，非要和他在一起。 荆红海也有些心动了，可没等他下决心，这姑娘就出事了，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还好当时有人在，把她送去了医院，只是腿折了，还有些脑震荡，没大碍，但荆红海却彻底心灰意冷了。 他觉得这是老天爷对他的警告，他就是天煞孤星的命，这辈子还是一个人过吧，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陆寒年知道这些事，他也不信邪，可三个姑娘都出事了，由不得他不信，或许是荆红海的命真的硬吧，但找个命更硬的女人，不就能克住了。 “我听说你要上调了？去哪儿？”陆寒年转移了话题。 荆红海摇摇头，“不清楚，随上面安排。” 他孤家寡人下一个，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亲戚都远着，随便去哪都行。 陆寒年心思一动，便说道：“要不去海城吧，方爱华也在。” 第621章 看着面熟 荆红海是认识方爱华的，便笑着问，“他娶媳妇了没？” “没，高不成低不就的，你去了正好和他作伴。”陆寒年笑着说，“咱们几个离得近一些，互相有个照应。” 他想了想，又说道：“说不定你未来的媳妇就在海城呢，我跟你说，海城姑娘漂亮的很，当然肯定不如我媳妇美，像我媳妇那样的，你就别想了。” 三句话说不到，又开始显摆媳妇了，荆红海气得一脚踢了过去，陆寒年毫不在意，以前没少被老领导踢，他早习惯了。 “海城是你家开的？想去就去？” 荆红海没好气地瞪了眼，海城那么大的城市，岂是想去就能去的？ 他倒是想和兄弟们离得近一些，可这又由不得他决定。 陆寒年笑了，“这事交给我，我去找人办，荆哥你都别管，到时候等通知就行。” 荆红海斜了眼，“你小子看来这几年混得不错嘛，认识了不少人？” “还行，做生意得要些人脉。”陆寒年也不隐瞒，他认识的人确实不少，而且还准备往帝都那边发展，现在已经有点起色了。 荆红海也没客气，他确实在省城这边呆腻了，去新地方和兄弟们一块儿也好，反正他是凭本事吃饭的，去哪都行。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江小暖已经说了巧巧的事，周阿嬷没意见，让江小暖自己拿主意，江老太却有点意见，她不想帮别人养孩子，而且已经九岁了，这么大的孩子要吃多少米饭啊，太费钱了。 不过她也不敢反对，孙女和孙女婿都拿定主意了，她反对也没用，也就只敢在背后发几句牢骚。 “等那小丫头来了后，你对那小丫头好点儿，人家的亲爹保家卫国牺牲了，咱们在后方过安稳太平的生活，全亏了这些人，而且人家亲爹还救了寒年的命，于公于私，都不能不管这孩子，你别老糊涂犯傻！” 这天，俩老太太在家话家常，江大宝一个人出去照相了，他现在一个人经常出门，比以前好多了，还能自个搭公交车。 恬恬去上幼儿园了，周玉青和江小暖都去上学了，家里就俩老太太，说着说着，江老太又发起了牢骚，周阿嬷便提醒她。 江老太神情讪讪的，“她爹我自然是敬重的，可也没必要领回来养吧，不是还有亲叔呢，大不了每个月给点钱，让亲叔养多好。” 周阿嬷白了眼，怼道：“你没听小暖说，那个叔叔不是东西，把孩子交给叔叔婶婶，把这孩子卖了都不知道，要不是没处去了，寒年哪会弄回来养，你就不会动动脑子想事？” 江老太悻悻地哼了声，低头择韭菜，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周阿嬷也懒得再说了，这老太婆就是嘴上讨人嫌，等那巧巧过来了，她多盯着些就是了，总不能让孩子受委屈。 陆寒年终于领着巧巧回家了，上火车前，他给家里打了电话，江小暖特意请了假，让林静开车去火车站接人，第一次见面，得给巧巧温暖的感觉。 林静听说了这事，特别气愤，还想去找林家的关系，狠狠修理李淑珍，被江小暖制止了，李淑珍和她姘头已经受到严惩了，用不着林静出面。 陆寒年那趟列车要下午两点半到，江小暖买了两张站台票，进里面等候了，还带了些大白兔奶糖，小孩子几乎都爱吃，巧巧肯定也会喜欢的。 她们来得早了些，江小暖现在五个多月了，肚子挺得高高的，走路也有些费劲，林静搀着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怕有不长眼的撞过来。 “来了，咱们去那边。” 火车进站了，慢慢地前行着，林静搀着江小暖去了里边，免得被下车的乘客碰到，火车停稳后，每节车厢的门都打开了，列车员先下来，然后就是络绎不绝的乘客，陆寒年在后面，等乘客下得差不多了，他才领着个小女孩下来了。 江小暖远远地招着手，陆寒年眼睛亮了下，低头对小女孩说：“巧巧，你江阿姨在那边等我们。” “陆叔叔，阿姨会喜欢我吗？” 巧巧怕新阿姨不喜欢她，一路上提心吊胆的，现在即将见到江阿姨，她更紧张了，都要哭了。 “肯定喜欢，你江阿姨是天上的仙女，最喜欢孩子了。” 巧巧安心了些，但还是紧紧拉着陆寒年的手，小脸怯生生的，大眼睛不住躲闪。 江小暖也看见巧巧了，比她想像的还要矮小些，看起来比恬恬还小一些，小脸苍白，头发枯黄，虽然穿着新衣服，但这孩子缩头缩脑，看起来十分胆小，走路都低着头，以后得好好教教这孩子。 “你是巧巧对吧？我是你江阿姨，巧巧比我想像的还漂亮呢，阿姨带了大白兔奶糖，给你吃。” 江小暖主动打招呼，本来她想弯下腰的，拉近和孩子的距离感，但实在弯不下去，只好从包里拿了几颗大白兔奶糖，塞到巧巧的口袋里。 小孩子都拒绝不了奶糖的诱惑，巧巧的害怕瞬间被几颗奶糖安抚了，还勇敢地抬起头，便看到了漂亮的仙女，冲她笑着。 “江阿姨。” 巧巧鼓起勇气叫了声，荆叔叔和她说，到了陆叔叔家里，嘴要甜手要勤，这样才会讨人喜欢。 “你好呀，巧巧，这是你林静阿姨。” 江小暖介绍了林静，林静挤出了一脸的笑，还从江小暖包里抓了几颗糖，也塞给了孩子，“巧巧你好，给你吃糖。” “谢谢林阿姨。” 巧巧也笑了，大眼睛笑得弯弯的，小丫头长得很漂亮，就是太瘦了，好好养着，长大后肯定是美人。 江小暖心跳了跳，刚才巧巧这一笑，她看着竟有些熟悉，好像哪见过，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就是觉得这小丫头长得怪亲切的，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巧巧自己剥了颗奶糖吃，胆子也大了些，回去的路上小脑袋都快探出车窗外了，看啥都觉得新鲜，江小暖拉了好几次，看到这孩子恢复了小孩子的童真，她还是蛮欣慰的。 第622章 口是心非的江老太 江老太和周阿嬷都在家，周子阳和毕亚男也特意赶回来了，还有恬恬也在，江老太准备了不少菜，虽然发牢骚，但江小暖吩咐她做的事，她是不敢不做的。 俩老太太在家不耐烦等，扒在院门口看，老远就看到陆寒年牵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丫头走过来了，另一只手扶着江小暖。 “挺漂亮的小丫头，怪造孽的，九岁了看着比恬恬还小。”周阿嬷叹道。 江老太也看见了，本来满肚子牢骚，一下子就心软了，想到了小时候的江小暖，也是这个瘦瘦小小的样子，走路低着头，说话不敢大声，和现在的这小丫头一模一样，都是被她和周艳红虐待的缘故，十四五岁就给逼得去了东北那边干活，连大男人都熬不住，也不知道小暖那几年是咋熬的？ 唉，她那时候做了不少孽啊！ 江老太心里不是滋味，现在能有这么好的日子过，她做梦都没想过，孙女不计前嫌肯养她，就算和她不亲，她也知足了。 周阿姐说的对，她对不起孙女，以后孙女想干啥她都得支持，有什么脸反对呢？ 这个叫巧巧的小丫头也怪可怜的，她好好照料着吧，就当给两个未出世的重孙积福了。 周阿嬷拽了把，冲还傻站在院门口的江老太瞪了眼，“还不进去，咱们是长辈，得进屋候着！” 俩老太太在院门口迎一个小丫头，太不成体统了，规矩不可废。 “对对，礼数不能乱。” 江老太反应过来，扭着身子迈着小碎步跑回屋子里了，俩老太太正襟严坐在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脸上也没多少笑容，长辈的气势不能少。 她俩平时就不是和善人，一胖一瘦，一个凶一个刻薄，笑起来还慈祥一些，不笑时看着就不是好相处的人，老姐俩这么一装腔作势，搞得气氛都严肃了不少，江大宝本来笑眯眯地和恬恬玩积木，被这严肃的气氛感染，也跟着坐到了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妈和江婶怎么了？”毕亚男捅了下丈夫，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这么严肃干什么？ 难道是无声地抗议？ 她知道江老太私下是反对接巧巧回家的，和她婆婆发了不少牢骚，本以为婆婆已经劝好了，现在看来反而是她婆婆被江婶给策反了呢。 周子阳很清楚自家母亲的性格脾气，忍着笑低声解释：“我妈自己不爱守规矩，又最喜欢给小辈坚规矩，她就是摆摆长辈架子，没事。” 毕亚男松了口气，也笑了，“我还以为妈和江婶是在抗议呢。” “放心吧，我妈最会劝人，一会儿江婶肯定包个大红封当见面礼，我妈也是。”周子阳口气笃定。 大姨说过，她妈就是太懒了，一桩生意明明能挣十万大洋，她妈挣个五万就收手了，理由是懒得费力气了，钱挣再多也花不完，大姨还说，以她妈的能力才干，但凡勤快些，在生意上的成就绝对不会输给大姨，可她妈却说，家里有个厉害的大姨就够了，她就当好吃懒做的周二小姐好了。 她妈最擅长的就是劝人了，再难缠的客户，只要她妈愿意，肯定能拿下，所以，江婶那样的老实人，她妈都不用费啥心思。 两口子交头接耳地说话，看起来十分亲昵，江老太和周阿嬷看在眼里，露出会心的笑容。 “阿姐，亚男肚子有动静了没？”江老太和亲爱的周阿姐咬耳朵。 “还没，她年纪不小了，怀孩子没那么容易，不过老中医说亚男身体好，顶多一年就能怀上，不着急。”周阿嬷心里虽着急抱孙子，但表面上却云淡风轻的，还安慰毕亚男别有心理负担，万事顺其自然。 生孩子这事不能急，越急越生不出来，周阿嬷特意和医生请教过的，医生说女人心理压力太大，是怀不上孩子的，心情愉快，工作轻松，家里没糟心事，怀孩子就顺理成章了，她得当个明事理的好婆婆，对儿媳妇好了，孙子才能好嘛。 “对，不着急，地有了，迟早都能有收成。”江老太点头赞同。 周阿嬷捅了下她，低声问：“你见面红封包了多少？” “五角。”江老太心里有点虚，但她觉得五角很不错了，便申辩道：“小孩子家家要那么多钱干啥，五角钱不少了。” 得了周阿嬷一个鄙视的大白眼，江老太撇过头，只当没看见，正好江小暖他们已经到院子了，俩老太太赶紧坐正，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巧巧别怕，奶奶和姨婆都很喜欢你的，还有你大宝伯伯，他最喜欢和小孩子玩了，你还有个恬恬妹妹，她比你小三岁，还有个玉青哥哥，比你大三岁，你们可以一起玩。” 江小暖柔声介绍了家里的成员，路上她和陆寒年商量了下，巧巧已经九岁了，当养女不太合适，毕竟她只比巧巧大十岁，让一个小十岁的女孩叫她妈，她总觉得是在当后妈。 索性就让她爹江大宝收养巧巧吧，给她当妹妹，现在上户口没那么麻烦，到时候走点关系，给巧巧的户口上到江大宝名下就行。 巧巧乖巧地点了点头，没之前那么害怕了，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江家，这是她未来要住的地方，又大又漂亮，街道也特别宽，比老家县城漂亮多了，她挺喜欢江阿姨的。 不对，刚才江阿姨说以后叫姐姐，陆叔叔叫姐夫，其实叫什么她都无所谓，反正她喜欢陆叔叔和江阿姨，还有林静阿姨，他们不会骂她，也不会打她，还给她好吃的奶糖呢。 爸爸在的时候，她也吃过奶糖，爸爸走了后，她一次都没吃到了，家里好吃的都是弟弟的，她连摸都不能摸，否则就会挨打挨骂。 巧巧吸了吸鼻子，低下头不想让人看见她在哭，会招人嫌的，可她好想爸爸啊，爸爸去哪了，为什么不来接她？ 感觉到了小丫头的伤感，江小暖只装不知道，笑着说：“巧巧，咱们回家吃饭了。” 说完她牵着小女孩跨进了屋子，周阿嬷反应最快，瘦巴巴的脸挤出笑，笑得有点夸张，不过她没起身，依然坐得笔直端正，大声说道：“来了就好，这是红包，拿着买糖吃！”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给了巧巧，江老太不甘示弱，掏出了她的红包，塞到巧巧的另一边口袋，还‘慈祥’地在巧巧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违心夸道：“长得真漂亮。” 心里其实在腹诽，这小丫头长得猴一样，没小暖小时候水灵，不过看着怪造孽的，一会儿让这小丫头多吃点肉吧。 第623章 会不会是露露？ 巧巧有点紧张，从口袋里掏出红包，想还给江小暖，抬起头时，大眼睛乌溜溜的，其实这小丫头五官很标致，就是有点小家子气，但这不怪孩子，是李淑珍作的孽，以后好好养着就能大方自信了。 “奶奶和婆婆给你的，你拿着买糖吃。”江小暖把红包给她塞回了口袋。 “谢谢奶奶，谢谢婆婆。” 巧巧声音很小，说话时脑袋总是不由自主地低着，两只手也紧张地捏着衣角，江小暖都看见了，打算以后慢慢纠正，今天刚回家，就不拘着孩子了。 其实她以前也有这样的毛病，没被爱过的孩子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所以前世她才会唯唯诺诺，胆小怕事，落得个凄惨下场，巧巧现在还小，慢慢纠正是来得及的，以后一定会是个漂亮自信明媚的姑娘。 “欢迎巧巧回家，这是你周叔叔，我是你婶婶。” 毕亚男主动打招呼，也给了个红包，她听说了巧巧的身世，对这孩子挺怜惜的，要不是家里已经有了个周玉青，还有恬恬在，她都想养这孩子了。 “谢谢周叔叔，周婶婶。” 巧巧接过了红包，胆子大了不少，江大宝是最喜欢小孩子的，早就听说家里又要多一个像恬恬一样好玩的小丫头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口袋里塞满了糖果。 “给，吃糖。” 江大宝从口袋里掏出了糖果，一古脑地塞给了巧巧，憨厚地笑着，还舔了下嘴唇，暖暖不让他多吃糖，一天只可以吃一颗，他有时候只能蹭恬恬的糖吃，还得偷偷摸摸的，被暖暖看见了肯定会训他。 “他是我爸爸，你叫大宝伯伯就好，大宝伯伯反应有点慢，以后要拜托巧巧多陪大宝伯伯玩呢。”江小暖介绍了她爹。 巧巧一听需要她帮忙，便使劲点头，表情很认真，“我会陪伯伯玩的，我还会干活，做饭洗衣服都会。” 她不会白吃白住的，以前家里的活都是她做的呢。 “巧巧真能干。” 江小暖夸了句，小丫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手也没捏着衣角了，恬恬是个机灵丫头，主动来拉她，小嘴还甜，“巧巧姐姐，我是恬恬。” “恬恬妹妹好。” 同龄人玩起来很快就熟络了，俩丫头去玩积木，江大宝也兴致勃勃地跟着，一大两小玩得挺开心的，巧巧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比刚进门时轻松多了。 “我去做菜，玉青放学回来就能吃了。” 江老太去厨房准备晚饭，一大早她就去菜市场买了不少菜，鱼虾蟹都有，还杀了只鸡，鸡已经炖上了，满屋子都是香味。 “我带了不少那边的特产，一会儿我做给你们尝尝。” 陆寒年从包里取出了特产，全是黑乎乎的，腊肉是黑的，还有腊肠腊鱼腊猪肝这些，都是他从当地农家收来的。 新花县的当地人，过年时宰了年猪，吃不完的肉就熏成腊肉，平时也舍不得吃，只有来客人或者过节时才切一块炒了吃，肉都挂在灶台上，时间一长，柴火的烟就把腊肉熏成黑炭一样了。 “这是什么？咋跟黑炭一样，能吃吗？”江老太唬了一跳，她还从没见过这么黑的肉呢。 江小暖一看到这些腊肉就亲切，笑着说：“怎么不能吃，这些可是好东西，洗干净了炒蒜苗，再放点辣子，特别下饭。” “这个确实挺好吃的，巧巧老家是湘省那边的吧？我去过那边，肉熏得黑乎乎的，卖相不好，味道挺好。”周阿嬷也认识腊肉。 她年轻时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湘省和云贵川那边都去过，看到腊肉，周阿嬷谈兴就上来了，“我记得那边还有种豆腐，不是黄豆做的。” “豆腐不用豆子做，还能用啥做？”江老太听得奇怪。 周阿嬷瞪了眼，“听我说完啊，叫米豆腐，好像是大米做的，嫩黄色，看着像豆腐，嫩嫩的，味道还不错，那边人当早饭吃的，还有种蘑芋豆腐，这豆腐更丑，黑乎乎的，好像是一种芋头做的，这芋头生吃有毒，做成豆腐就很好吃的，不过我不爱吃。” “那边人的吃食也稀奇古怪的，咋都喜欢弄得黑乎乎，吃食不应该弄得漂亮些吗。”江老太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嘀咕。 她做饭讲究色香味，像这种黑乎乎的腊肉，她其实是瞧不上的，看着就没食欲了，不过孙女说好吃，那味道应该是好的，一会儿她就尝尝吧。 看到前世吃过的腊肉，江小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还想吃猪血粑，比起腊肉，她更喜欢吃猪血粑些。 陆寒年从包里拿出了几个黑乎乎的椭圆形蛋蛋，拳头那么大，看着貌不惊人，江老太又露出了嫌弃的神情，她算明白了，那边的人弄的吃食都丑，味道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反正没她做的好吃。 “这个是猪血粑，炒蒜苗很香。”陆寒年有点遗憾，这趟没收多少猪血粑，农户家基本上吃完了，就买了十来个，吃不了几顿。 不过他托荆红海帮忙过年时多收一些，猪血粑能放很久，下饭是绝品。 “这个好吃，你一会儿多炒一些，我今天要吃三碗饭。” 江小暖开心极了，还是老公懂她，带了她爱吃的猪血粑，光是看着都流口水了。 陆寒年目光宠溺，拿了三个猪血粑，“炒三个，够你吃了。” “多放点辣子啊，这个一定要放辣椒才好吃。”江小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脑子里出现了前世露露给她炒的猪血粑，还有腊肉。 露露的厨艺很好，前世她基本上是泡面，或者烩一大锅杂菜，肉和蔬菜炖一大锅，能吃好几顿，露露总说她过日子糊涂，有时候会来她的出租屋做饭。 鼻端仿佛出现了一缕菜香，还有露露素雅的脸，不去会所时，露露是不化妆的，她不化妆其实更好看些，虽然不是大美人，但清纯雅致，看起来很舒服，只可惜命不好。 想到露露凄惨的结局，江小暖默默叹气，前世露露死了后，她的叔叔婶婶倒是第一时间过来了，但关心的只是露露留下了多少钱，得知露露的钱都吸D没了，叔叔婶婶转身就走，连身后事都不管，还是会所出面收殓的，每年清明，江小暖会去看看露露，陪她说会儿话。 也不知道这一世的露露过得怎么样，算算年纪，得八九岁了，江小暖心跳了跳，忍不住朝巧巧看了过去，露露现在应该就是巧巧这般大吧？ 第624章 巧巧是露露吗？ 江小暖想到了一种可能，露露老家是新花县的，父亲早早死了，母亲不管她，在叔叔婶婶家寄人篱下，可前世露露很少提起家里的事，也没说父亲是怎么死的。 如果露露是巧巧，前世有陆寒年在，她怎么会沦落风尘？ 肯定是她想太多了，巧巧不会是露露的。 可这念头一旦冒出来，江小暖就控制不住去想，细想起来，巧巧的脸盘子和露露其实挺像，瓜子脸，大眼睛，有五六成像，而且现在的巧巧胆小怕事，说话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叫，这些都和露露对上了。 “怎么了？”陆寒年见她脸色不对，关心地问。 “巧巧姓什么？” “叫鲁巧珊，鲁班的鲁。” 江小暖脸色又变了变，心里咯噔了下，露露也姓鲁，但名字她不知道，只知道姓鲁，还是露露无意中说的。 不会真这么巧吧？ “怎么回事？”陆寒年察觉到了不对劲，媳妇的样子看着像是有事，“是不是不舒服？” 江小暖摇了摇头，细细地回想着前世露露的一些事，很快就想到了，眼睛亮了下，冲陆寒年问道：“巧巧身上有没有胎记？” 她记得露露的后背肩胛处，有块蚕豆大的红色胎记，如果巧巧身上也有，那她没猜错，巧巧就是露露。 陆寒年摇头答道：“不清楚，你问胎记做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有了胎记不会走丢。” 江小暖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回头她问问巧巧，不行就亲自检查看看，如果巧巧真是露露，她一定会好好教养这个孩子，一定是天意，才会让她和露露在这一世相逢，她会改变这个可怜女孩的命运，让她堂堂正正上大学，不再沦落风尘。 陆寒年微微皱眉，他总觉得媳妇心里有秘密，好几次都有这样的感觉了，不过媳妇既然不说，他就不问，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 巧巧和江大宝，还有恬恬一块儿玩积木，脸上多了不少笑容，有点孩子的纯真了，江小暖强忍着带孩子去看胎记的渴望，晚上睡觉时再看也不急，先让这孩子玩吧。 陆寒年去厨房炒了腊肉和猪血粑，他厨艺很好，又放了蒜苗，炒得喷喷香，就连江老太都忍不住咽口水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周玉青放学了，他长高了不少，俊秀清雅，而且极有主见，对长辈也非常恭敬，就连江老太这么挑剔的人，都喜欢地很，总是偷摸给周玉青做好吃的。 周阿嬷则总是口是心非，嘴上说不是自家的孩子养不熟，背地里也常给这孩子买营养品，还说是周子阳买的，嘴硬心软的别扭老太太。 “玉青，来认识新妹妹。” 毕胜男拉着他去和巧巧见面，周玉青早就听说家里会多一个成员，见到巧巧便笑了，主动说道：“我叫周玉青，是你哥哥。” “哥哥好，我叫巧巧。” 巧巧胆子大了些，但说话还是细细的，抬头看了眼周玉青，立刻又低下了，小脸红通通的，心里却在想，哥哥真好看。 “吃饭了！” 江老太盛了一大盆鸡汤进来了，炖了一下午的鸡澄黄透亮，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江老太特意买的老母鸡，有五六斤重，炖了一大盆。 周玉青去厨房捧菜，摆了满满一大桌，巧巧吸了吸鼻子，嘴里流口水，家里就算过年都没这么多菜，而且她也没资格吃，吃得多一点妈妈都要骂她。 “两个鸡腿，巧巧和恬恬吃。” 江小暖将两只鸡腿分给了俩小丫头，以前都是周玉青和恬恬的。 “我不吃，给哥哥吃。”巧巧摇头，夹了一筷子青菜，低着头吃饭。 “吃吧，你和恬恬一人一只，吃完了你帮忙把院子扫干净，好不好？”江小暖笑着问。 巧巧眼睛一亮，使劲点头，“我扫地很干净的，我还会洗衣服。” “今天先扫院子，明天再干其他的活，快吃吧。” 江小暖知道这孩子是不想白吃，便让她干一些轻省的活，这样就能安心吃饭了，果然，巧巧犹豫了下，还是吃了鸡腿，满足的神情让江小暖看得心酸，给她夹了不少菜，不过也没让巧巧吃太多，冷不丁吃多油腻，肠胃受不了。 她还注意到，巧巧吃饭总喜欢低着头，从不主动夹菜，而且坐板凳也只坐半边，一副随时都会起身的样子，江小暖皱了皱眉，这是在家里吓怕了吧？ 第一天她没说什么，以后再慢慢教，她现在只想知道巧巧身上有没有胎记，虽然心里有事，但江小暖还是吃了不少，陆寒年炒的腊肉和猪血粑太好吃了，她吃了三碗饭，撑到嗓子眼了。 “这黑乎乎的东西，味道还真不错，就是太辣了。” 江老太嘴都辣红了，她本来不吃辣椒，还是和江小暖住一起后，才跟着吃起了辣椒，但只能吃一点点，尽管辣得眼泪都出来了，老太太还是忍不住吃，湘菜就是有这个魔力，让你辣得醉生梦死，却又欲罢不能，不知不觉多吃一碗饭。 “辣死我了，小陆你以后少放点辣子，咝……” 江老太受不了了，又去灌了半杯凉水，眼睛不住朝猪血粑上瞟，但不敢再吃了，她打算明天自己炒，少放点辣椒就行。 陆寒年有点难为情，只记得媳妇要吃辣，忘记家里其他人都不能吃辣了，便说道：“下次少放点儿。” 还殷勤地给江老太倒了一大杯凉水，老太太瞟到江小暖吃得津津有味，悻悻道：“不用，小暖喜欢吃，你多放些辣椒吧。” 吃得多重孙才能壮实，她少吃点没啥，现在要紧的是孙女的肚子。 “以后炒两盘，一盘辣的，一盘不辣的，不就行了。” 江小暖出了个主意，这么点小事有什么纠结的，她已经吃了三碗饭，肚子很撑了，可眼睛却还没饱，想再吃点儿，被陆寒年制止了。 “明天再吃，吃多了晚上睡不着。” 陆寒年不敢让她吃了，医生说的不能一次吃太多，营养过剩也不好，江小暖也就眼睛看看，吃肯定吃不下的，便喝了碗鸡汤，全身都暖洋洋的。 一大桌菜基本上吃完了，人多吃饭就是热闹，周玉青又在长个子，看着瘦，胃口却不小，陆寒年的饭量也大，所以江老太每顿都要做不少菜，要不然不够吃。 “我去扫地了。” 巧巧帮忙收拾了碗筷后，又兴冲冲地去扫院子了，人还没扫帚高，但扫起来却像模像样，一看就是在家里做惯了的。 恬恬看样学样，也不肯闲着，扫屋子里的地，江小暖任由这俩丫头折腾，她去烧了些热水，准备一会儿让巧巧洗澡，顺便看看胎记。 第625章 一心向学的孩子 扫完了院子后，巧巧还想去洗碗，被江小暖拉去洗澡了，毕亚男来帮忙，给巧巧脱了衣服后，看到瘦骨嶙峋的小身板，还有新旧不一的伤痕，怒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巧巧，这些都是你妈打的？”江小暖强忍怒火问。 “还有长柱叔。” 巧巧抬起头，怯生生道：“我不疼了。” 她以为江小暖和毕亚男生气是因为她，小脸有些惶恐，怕惹恼了新家的婶婶和姐姐。 “以后不会有人打你了。” 江小暖保证，巧巧点了点头，满足地笑了，其实打几下也没啥，天天有那么多好吃的，还不用挨骂，她感觉现在就像做梦一样，打几下让她疼，提醒她不是做梦，是真的过上好日子了。 因为身上有新伤，洗得很慢，江小暖慢慢板转小丫头的身子，便看到了肩胛处的红色胎记，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胎记小一些。 心一下子就踏实了，江小暖眼睛有些酸涩，果然就是露露，老天爷或许早有安排了，让露露来了她家。 “巧巧，安心在姐姐家住，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你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堂堂正正地工作，不会再有人笑话你了。” 江小暖搂住了巧巧，喃喃地说着，前世那么艰难，巧巧都能考上大学，显然这孩子的学习天赋不差，这一世她好好培养，没准清大京大都能考上呢。 巧巧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吓懵了，脸红通通的，等江小暖情绪平静了些后，她小声问：“我能去上学吗？妈妈说女孩子上学没用。” “你妈放屁，女孩子更应该上学，你在家里上过学吗？”江小暖暗骂李淑珍不是东西。 前世这女人抛弃了巧巧，不闻不问，才导致巧巧那么凄惨的下场，叔叔婶婶当然也是元凶，都是畜牧不如的东西。 难怪前世露露从来不提父亲，只说父亲出意外死了，她肯定是觉得自己辱没了父亲吧，才绝口不提的。 有一件事江小暖还是想不明白，前世陆寒年怎么没管巧巧？ 肯定不是陆寒年不想管，应该有其他情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上了，刚上一年级。”巧巧点头。 江小暖又问了些事，才搞清楚，原来李淑珍是不想让巧巧上学的，但陆寒年每次打电话都问这事儿，李淑珍怕露馅，不得不送巧巧去上学，今年刚送去学校。 毕亚男说道：“我去联系下学校，插班进去，还是读一年级。” 她认识的人多，安排个学校小意思，江小暖也没客气，插班的事就交给她去办了，给巧巧洗完澡，再上了些药，江小暖给换上了她买的衣服，陆寒年给买的新衣服太丑了，直男审美，红衣服配绿裤子，看得江小暖眼皮都抽筋了。 现在是十一月，海城降温了，江小暖给买的粉红色的外套，两只口袋还绣了可爱的小花猫，深色灯芯绒裤子上也绣了花，巧巧特别喜欢，穿着都舍不得脱下来了。 再扎两只小辫子，绑上头花，可怜巴巴的小丫头看起来漂亮多了，要是能再大声说话，明媚自信地抬起头，就更完美了。 “真漂亮！” 江小暖真心夸赞，长大后的巧巧很漂亮，就是太矮了，肯定是小时候营养没跟上的缘故，现在保证营养，以后肯定更漂亮。 巧巧抿嘴笑了，心里甜丝丝的，两只小手捏着衣角，不肯松开。 江小暖见了，便说道：“巧巧，你的手这样摆更漂亮些，像我这样摆，背伸直些，抬起头，对，真聪明，以后都这样子，好不好？” 在她的摆弄下，巧巧伸直背，抬起头，两只手自然地垂在身侧，看起来大方多了。 “好的，我会记住的。” 巧巧乖巧点头，努力昂首挺胸，她听小暖姐姐的话，小暖姐姐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乖！” 江小暖在她脑袋上轻轻摸了摸，柔软的头发毛茸茸的，像小狗一般，巧巧这么乖的孩子挺好养的，反正以后要养两个捣蛋儿子，现在就提前养小姑娘吧，当实习妈妈也不错。 得了表扬的巧巧忍不住笑了，眉眼弯弯的，特别可爱。 江小暖带她去了房间，安顿在江老太这边，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温馨，墙上还贴了一些漂亮的画报，书桌书柜都有，巧巧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在家里时住的是最差的房间，被子是破的，夏天有蚊子，冬天风呼呼地吹，现在有这么漂亮的房子住，小丫头特别满足。 “晚上一个人睡会害怕吗？”江小暖问。 “不怕，家里我也一个人睡。”巧巧摇头。 她不怕鬼，可她怕长柱叔，总是摸她，每次摸她时都让她想吐，而且还会招妈妈的打骂，想到以后再不用和那一家三口一起住了，巧巧又开心起来，小脸上全是笑。 江小暖也不知道她笑啥，但小丫头开心就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接下来几天，巧巧在江家住得越来越习惯了，毕亚男联系了学校，就在家附近，走路过去十来分钟，穿过一条弄堂就是学校。 户口有方爱华帮忙，没几天也上好了，放在江大宝名下，依然叫鲁巧珊，这名字是老班长取的，很好听的名字，没必要改。 巧巧很喜欢上学，每天去上学都开开心心的，而且她确实很有学习天赋，才几天就适应了学校氛围，老师也和江小暖说这孩子很聪明，就是普通话说得别扭，让家长多教教，别因为口音受同学排挤。 江小暖也问过巧巧，在学校有没有受欺负，巧巧都说没有。 “他们都比我小，我才不和他们玩，我要好好学习的。” 小姑娘一副大人的口气，明确表达了对同班同学的不屑，班上是有人嘲笑她的口音，但巧巧并不在意，这么一点点的程度，比起她妈和鲁长柱根本不算什么，巧巧都没放在心上，她现在一门心思念书，她要考第一名，不能让小暖姐姐失望。 江小暖又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巧巧确实一心向学，对那些细微小事毫不在意，插班后的第一次小考，数学就考了一百分，语文也考了九十五，班上第三名，江小暖觉得很厉害了，但巧巧自己不满意。 也所以这孩子念书更用功了，放学回来先帮江老太干活，再陪着江大宝玩一会儿，就去屋子里看书做作业了，特别自觉，一点都不用大人管，有时候江小暖都有些自惭形秽，她都没这孩子学习认真呢。 第626章 表白失败 转眼间元旦将至，巧巧来家也快两个月了，小丫头在江家吃得好又不用挨打挨骂，江老太虽说之前发牢骚，心里有些嫌弃巧巧，但老太太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以前之所以小气刻薄，主要还是家里粮食太少了，不精打细算就要饿肚子，自然也没有多余的善心给外人。 现在家里的冰箱里塞得满满的，鸡鸭鱼肉根本吃不完，各种各样的吃食，只要江老太想得到的，现在都有条件做，吃食富余了，江老太的心也柔软多了。 再加上巧巧这孩子嘴虽笨些，可她特别勤快，每天放学回来，不用大人叫，就自觉拿扫帚扫院子，还有院门口的路，扫得干干净净的，连一片树叶都不留，而且这孩子眼里有活，洗衣服洗碗擦桌子，就算江老太不让她干，她都会自己找活干，从来不闲着。 老人都喜欢勤快的孩子，而且人心也是肉长的，看到巧巧这么懂事，江老太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丫头，说话也柔软多了。 营养保证，心情也愉快了，巧巧的变化很大，不仅长了个子，还胖了不少，小脸蛋红扑扑的，枯黄的头发也黑了些，以前说话爱低着头的毛病，现在也慢慢改正了。 就是口音改起来有点难，或许湘省人的口音确实难改一些，石金花也是这样，来海城上学都好几个月了，这姑娘说话还是一口乡音，巧巧也是这样，不过小孩子改起来还是快一些，现在比刚来的时候好了不少，口音没那么重了。 江小暖原本是想提前体验下实习妈妈的，但巧巧太乖了，生活和学习都不用她操心，反而还替她省了不少事，巧巧和恬恬每天都会陪江大宝玩，周末还会跟着江大宝出去摄影，就在附近的公园，周玉青也跟着，江大宝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许多，只要不说话，根本看不出有智力障碍。 现在江小暖肚子七个月了，挺得老高，站着连脚尖都看不到，脚背和小腿都肿了，晚上睡觉也特别难受，翻个身都困难，偏偏一晚上要起好几次夜，她和陆寒年都睡不好。 江小暖想让陆寒年自己一个人睡，但陆寒年不同意，晚上他陪着安心些，而且江小暖有时候还会抽筋，有一天晚上突然抽筋，吓了陆寒年一大跳，捏了许久才缓过来，第二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正常现象，偶尔抽一两次没问题，太频繁了才有问题。 看到江小暖这么辛苦，本来还想生个女儿的陆寒年，暗暗决定就生这一胎，以后说什么都不生了，大不了他去结扎，这比套子保险，飞哥介绍的那些套子真不保险。 元旦晚会马上就要开演了，林静的钢琴独奏安排在中间，孙碧莲的独舞在她前面，晚会前几天，林静和孙碧莲都会去排练，狭路相逢好几次了。 “看到那女人就想扇她巴掌，偏偏安排在我前面，气死我了。”林静气冲冲地埋怨，更让她恼火的是，钢琴室和舞蹈室挨着，每次去排练都能碰上，避都避不掉。 “最近这女人老实了不少，感觉不像她的作风，不会憋着坏水吧？”江小暖也有些奇怪。 上次和她吵架后，孙碧莲就安分守己了，碰到也顶多只是翻个白眼，没再来招惹她，这么老实的孙碧莲，一点都不像以往嚣张跋扈的孙大小姐。 “会不会是被孙建军警告过了？”林静猜测。 江小暖皱眉，“可能吧，但感觉不太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孙碧莲不可能老实这么久的，上次她和我吵架可没怕过。” 林静也皱了眉，“我去查查。” 现在小暖挺着大肚子，都七个多月了，孙碧莲要是背后搞鬼，防不胜防的，她得预先防范一下。 江小暖想了想，便说道：“你一会儿不是要去排练吗，我去看看，还从没听你弹琴过呢。” “行啊，你多指点指点，我心里没底，好久没弹琴了，有点手生。” 江小暖撇了撇嘴，“你别指望我，我连哆来咪都听不懂，指点个屁啊，你让席学长指点，他肯定懂，一看就是才子。” 林静脸突然红了红，一看她这样子，江小暖便知道有情况，挤着眼睛问，“你和席学长进展得怎么样了？亲上了没？” “哪有那么快，席学长是正人君子。” 林静白了眼，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但口气却遗憾的很，被江小暖鄙视地看了眼，她便主动招供了，“什么进展都没有，我都主动表白了，可席学长说他在学习期间不考虑感情上的事，让我以学习为重。” 苦恼地抓了把头发，林静有点烦躁，她厚着脸皮表白了，结果就得到一句‘学习为重’，好丢脸。 “噗” 江小暖忍不住笑了，都能想像席若思在说这些话时的样子了，肯定很一本正经，见林静有点沮丧，便安慰道：“一回生二回熟嘛，你再多表白几次，反正丢脸一次和丢脸三次也没啥区别。” 林静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过段时间再找席学长表白，哼，只要他没对象，我就一直表白，看他能坚持多久，除非他明确表示讨厌我，那我……” “就放弃了？”江小暖反问。 “怎么可能，讨厌我就加大力度啊，我以前还讨厌吃芹菜呢，现在不照样喜欢吃，喜好又不是一成不变的，我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林静捏紧了拳头，信心十足，她总觉得席学长没那么讨厌自己，只是某些原因才拒绝她的，只要不讨厌她，她就追求到底，反正席学长是她男人，她不会便宜其他女人的。 江小暖比了比拳头加油，勇气可嘉，她也希望朋友能获得幸福。 下午只有两节课，江小暖和林静去了排练室，隔壁则是舞蹈室，孙碧莲已经在练舞了，还有其他同学也在练舞，并且还看到了个熟面孔。 叶婉静这个女疯子，居然和孙碧莲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熟稔，江小暖皱紧眉，这两人怎么会认识的？ 第627章居然是叶婉静 “碧莲，这里你力度不够，蒙古舞比较豪放，你跳得太软了。”叶婉静一边示范一边说着。 她是剧团的台柱子，这些都是专业的，孙碧莲经过她指点后，跳起来也有模有样了，一曲跳完，孙碧莲喘着气，出了不少汗，去一边休息。 她俩都没看到门口的江小暖，舞蹈室很大，练舞的人也多，两人坐在角落聊天。 “静姐，谢谢你啊。” “客气啥，章姨帮了我不少忙呢，我都不会客气的。”叶婉静笑了笑，她看起来有些憔悴，脸色有些苍白。 “我妈可喜欢你了，总让我和你学。”孙碧莲撇了撇嘴，有点不服气，她觉得自己比叶婉静优秀多了。 她可是孙家大小姐，叶婉静算什么，一个小干部的养女而已，就是长得漂亮些，可漂亮也不能当饭吃，还可能招祸，像叶婉静不就是因为长得漂亮才受欺负了。 朝叶婉静的腹部瞄了眼，孙碧莲嘴角微勾，眼神嘲讽，不过嘴里却亲热说道：“静姐，我妈说你是剧团的台柱子，跳舞可好看了，你要不给我跳一曲完整的吧？我跟你好好学学。” “你跳得够好了，我其实不太擅长蒙古舞的，真的，你跳得比我好。” 叶婉静笑容变得勉强，她可不想跳，又跳又蹦的，她现在哪吃得消，而且也没心情，要不是姓章的老女人勾搭了团长，她才懒得拍这对母女的马屁呢。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叶婉静不想再待了，免得孙碧莲又让她跳舞。 “静姐慢走啊，我妈说周末去家里吃饭，徐伯伯也去的。”孙碧莲笑着说。 叶婉静脸色微变，笑容都维持不住了，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了，六神无主的她并没看到门口的江小暖，很快就走了。 江小暖朝舞蹈室看去，正巧看到孙碧莲在冷笑，阳光从窗棂射进来，射到她的脸上，那抹笑容哪怕被阳光照着，依然让人觉得冷。 显然孙碧莲和叶婉静并不是朋友，否则这女人不会这样笑，可叶婉静怎么会跑过来指导孙碧莲跳舞，她俩是怎么认识的？ 江小暖感觉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回头让陆寒年去查查，叶婉静和孙碧莲，一个疯一个毒，都不是好东西，这两人勾搭在一起肯定没好事。 林静已经在弹琴了，美妙的琴声令人心旷神怡，江小暖虽然不懂音乐，但也能听出林静弹得挺好的，门口有不少同学都来听，很快就挤满了，这个年代会弹钢琴的人并不多，而且林静还是个漂亮姑娘，在学校属于风云人物，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有些男同学眼里流露出爱慕，眼神一直盯着林静。 江小暖嫌屋子里闷，就出来了，便看到了人群外面站着的席若思，他谪仙一般的气质，哪怕隔了那么多人，依然让江小暖一眼就看到了。 席若思感觉到了江小暖的目光，神情怔了怔，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可耳根却染红了一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林静漂亮大方明朗自信，还多才多艺，那么好的姑娘和他表白了，他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出‘学习为重’的话来，可却又忍不住想过来听听这姑娘的琴声，其实他每天都会过来听的，只不过都是偷偷的，林静并不知道，没想到今天却被江小暖看到了。 席若思无声苦笑，现在的他没有资格谈感情，他一无所有，给不了林静好的生活，而且他有野心，他想往上爬，成为人上人，现在的他只想一门心思学业，在学校好好经营，争取毕业时能分配到好单位，其他的他都没想过了，也不会去想。 捏了捏拳头，席若思加快了脚步，如同他越来越坚定的决心一样，他不后悔拒绝了一个好姑娘，与其将来让林静吃苦，还不如现在就拒绝。 江小暖笑了笑，看来林静并不是一厢情愿，席若思之所以拒绝，应该和家庭情况有关系吧，毕竟男人是有自尊心的，他可能觉得现在的自己配不上林静。 不过感情上的事外人不好插手，随林静自己折腾吧，江小暖并不打算管闲事，但在林静排练完后，她还是随意说道：“刚才看到席学长了，在听你弹琴。” 林静眼睛顿时亮晶晶的，“真的？我就说嘛，席学长肯定不是不喜欢我，可他干嘛要拒绝我呢？” “或许心有顾忌吧，毕竟谈恋爱不是两个人的事，可能席学长负担比较重。”江小暖提醒了句。 林静面有所思，之后没再说席若思了，江小暖也没再提，林静是聪明人，稍稍提点下就够了。 这个周末，孟凡又来蹭饭了，跟着他一道来的还有顾美云，这俩人形影不离的，也不知是不是事先约好的，要么都不来，要么一块来，整整齐齐的。 “巧巧，恬恬，吃糖画！” 孟凡一进院子就叫了声，手里拿着两串糖画，一串是蝴蝶，一串是花，他在路边买的。 “谢谢孟哥哥。” 恬恬飞一般冲了过来，小丫头嘴很甜，相比起来巧巧嘴要笨多了，不过她很有长姐风范，让恬恬先选，剩下的给她。 “巧巧姐，你喜欢什么？” “我随便的。” “那我要花花，谢谢巧巧姐。” 恬恬挑了喜欢的花，剩下的蝴蝶孟凡给了巧巧。 “谢谢。” 巧巧道了谢，接过糖画后并没吃，而是去了屋子里，恬恬也一样，俩丫头相视一笑，蹑手蹑脚地走到江大宝面前，笑嘻嘻地举起了糖画。 江大宝眼睛都亮了，他最喜欢吃的就是甜食了，可江小暖不让他多吃，每天控制得特别严，只能偷偷地蹭俩小丫头的。 “大宝伯，你只能咬一口啊。”恬恬小声说，还说道：“不可以咬很大一口，只可以小小的一口。” “好。” 江大宝乖乖点头，他肯定小小的一口，巧巧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拦住了妹妹，她掰了一小块糖画，递给江大宝，“伯伯你吃这个。” 小暖姐姐说伯伯不可以吃太多糖的，只能吃一口，她不能让小暖姐姐生气。 恬恬也学样掰了一小块，笑着塞给了江大宝，然后便津津有味地舔起了糖画，江大宝吃完了两小块糖，眼巴巴地看着糖画，不住舔嘴唇，他也好想吃啊。 门外传来了顾美云的声音，孟凡前脚刚进门，顾美云后脚就到了，一进来就听到孟凡在吹嘘话剧，冷哼了声，嘲讽道：“你是去演话剧的吗？分明是去谈情说爱的！” 说完她还不解气，骂道：“你个猪脑壳，好话都听不进，以后出事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叶婉静不是好人，你离她远一点！” 第628章 迷得神魂颠倒 江小暖在屋子里吃春卷，江老太刚炸的，这次炸了红豆沙馅的，怀孕后她的口味变来变动，今天爱吃甜的，明天爱吃辣的，后天可能又变成酸的了，好在江老太厨艺精湛，家里食材也丰富，江小暖不管想吃啥都能折腾出来。 听到外面顾美云的话，江小暖手里的半根春卷吃不下去了，叶婉静怎么和孟凡扯在一起了？ 前两天才刚看到这疯女人，今天又听到她的名字，江小暖心情一下子不愉快了，剩下的半根春卷吃了，拍了拍手上的渣便出去了。 院子里，顾美云和孟凡大眼瞪小眼，叉着腰面对面站着，像乌眼鸡一样。 “婉静都和我说了，以前她年少无知，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做了些糊涂事，她现在知道错了，顾美云你干嘛还紧咬不放？你属狗的啊？” “她那是一点糊涂事吗？她是疯子，追着纪枫哥不放，比疯子还疯，孟凡你是被她灌迷魂药了吧？你脑子有问题！” 顾美云快气死了，心里酸溜溜的，叫得那么亲热，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可看到叶婉静和孟凡亲亲热热地说话，她又生气，总是忍不住和孟凡吵架。 “你脑子才有问题，我正常的很，顾美云你才有病，天天管我和婉静的闲事干嘛？” 孟凡没好气地怼了句，说完他愣了下，狐疑地盯着顾美云看，半晌才冒出一句，“顾美云你不会喜欢我吧？我告诉你啊，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感情！” 顾美云又气又羞，用力推一把，还踹了脚，骂道：“谁喜欢你啊，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都不会喜欢你个白切鸡，姓孟的，以后你被那疯婆子整死了，我也懒得管你了，你爱和她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孟凡猝不及防下，被推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痛又气，坐在地上回击，“你以为你是我妈啊，天天管我，姓顾的，本公子今天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天下母的都灭绝了，本公子都不会喜欢你，我就喜欢婉静那样的，她比你漂亮比你温柔比你好一万倍，你管得着吗！” 顾美云气得眼睛都红了，心里很委屈，她确实没叶婉静漂亮，也没这疯女人身材好，可这白切鸡干嘛要说出来，气死她了。 “我以后再管你就是狗！” 顾美云狠狠瞪了眼，眼里水光光的，扭过头就往屋子里冲，孟凡愣了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母老虎哭了？ 还是头一回看到母老虎哭呢，他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些？ 可母老虎说的话也不温柔，他喜欢谁关母老虎啥事啊，叶婉静都还一直说母老虎的好话呢，哼，这就是大家闺秀和母老虎的差距了，不愧是他喜欢的姑娘。 想到叶婉静，孟凡忍不住甜蜜地笑了，老天爷果然还是善待他的，这不就派来了婉静嘛，他再努把力，争取毕业前把结婚洞房喜当爹都搞定，哈哈…… 脑袋一阵剧痛，孟凡立刻从美梦中清醒过来，扭头看到了江小暖，还有她手里的新华字典，好久没看到这玩意儿了，孟凡摸了摸脑袋，后退了几步，小声嘟嚷，“老子不和大肚婆一般见识。” “有胆大声说！” 江小暖抄起字典作势要砸，孟凡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离了足足两米远，他可惹不起，陆瘟神在家呢。 “你和叶婉静怎么回事？”江小暖喝问。 听到心上人的名字，孟凡眼睛顿时亮了，兴冲冲地说起了他和叶婉静的浪漫故事，当然是他单方面认为的。 江小暖皱紧了眉，这些天总听孟凡说学校话剧社请来的剧团老师多么多么专业，敢情这个老师就是叶婉静啊，叶婉静虽然疯癫，但表演功底确实很不错，要不然也当不上台柱子了。 “叶婉静答应和你处了？” 孟凡立刻羞答答的，扭着手指小声说：“我还没表白呢，我准备过几天就表白，婉静答应和我去看电影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她就知道叶婉静不可能瞧上孟凡这样的，可这疯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要刻意接近孟凡？ 想到前两天孙碧莲和叶婉静有说有笑的样子，江小暖心里有了不太好的感觉，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 希望她想多了。 “我警告你，叶婉静不是好人，她有间歇性精神病，而且还会虐杀小动物，你看看你有几条命够她宰的吧。”江小暖提醒。 孟凡的表情变得古怪，不时朝江小暖看去，婉静说的果然没错，连小暖要说什么都猜到了，不就是打死了一只小麻雀嘛，就被冤枉成虐杀小动物了，还有那个精神病，婉静也只是对爱情痴狂了些，这叫感情专一，他是很理解的，可别人未必理解，就把婉静说成精神病了。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他肯定要骂过去了，替心上人出头，可说的人是江小暖，孟凡没这个胆子，但还是鼓起勇气抗议了句，“其实婉静人很好的，你们对她有点误会！” “误会你个头啊，美云说得真没错，你就是个猪脑壳，叶婉静和你认识才几天，你就对她死心塌地了？她给你灌什么迷魂药了！” 江小暖气得将字典扔了出去，被孟凡避开了，字典落在地上，看得江小暖又是一股火，冲他狠狠瞪了眼，不争气的狗男人，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了。 孟凡现在被叶婉静迷得团团转，她说得越多，反而越把孟凡往叶婉静那里推，一会儿和陆寒年说一声，让他去查清楚，看叶婉静到底在搞什么鬼。 “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江小暖骂了句，进屋去找陆寒年了。 孟凡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还是觉得叶婉静和江小暖之间有误会，他得想办法帮着把误会解开，毕竟他也不想失去小暖这个朋友，就连母老虎他也不想失去的。 陆寒年听江小暖说了叶婉静的事后，便安慰道：“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 “你快一点，我怕孟凡出事。”江小暖有点担心。 “让他吃点苦头也好，省得天天不知天高地厚！” 陆寒年冷笑了声，并不担心孟凡的死活，叶婉静那疯女人，应该是对孟凡有所图，暂时不会有事。 第629章 孟凡的宏伟志愿 孟凡喜滋滋地邀请江小暖去看他的话剧表演，虽然是个只有一句台词的龙套，但孟凡演的特别认真，比主演还上心，每天都准时去排练，风雨无阻，其实顾美云还真冤枉他了，孟凡是真的热爱表演，每天坚持去排练并不全是为了叶婉静，他就是想把龙套也演出主角的光芒来。 “不去，我自己学校的晚会都不去看，跑去看你的干什么！” 江小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现在七个多月的大肚子，走路都费劲，坐在逼仄的椅子上看一两个小时的晚会，实在吃不消，林静的钢琴独奏她都没去捧场，更别说孟凡这家伙了。 孟凡扁了扁嘴，有点失望，他还想让小暖看看他在舞台的风采呢，他觉得自己演得可好了，叶婉静都夸他有表演天赋，比剧团的专业演员还演的好。 瞄了眼江小暖那有点吓人的大肚子，孟凡又打消了主意，这么大肚子还是在家安稳待着吧，要是出事了他可担待不起，怕是会被陆瘟神揍死。 “你这里面真有俩？盛得下吗？” 孟凡好奇地打量着江小暖的肚子，只觉得人的身体真神奇，以前江小暖的小腰多细啊，像杨柳一样，现在居然怀了俩孩子，就算孩子和耗子一般大，那至少也得七八斤重吧？ 在脑子里想像了下七八斤猪肉的体积，孟凡激灵灵地抖了抖，看江小暖的眼神更佩服了。 女人果然是世上最神奇的生物，每个月流血五六天还活蹦乱跳的，那么细的腰还能装那么大的孩子，比神仙还牛逼，难怪都叫母老虎，可没人叫公老虎的，说明女人比男人厉害嘛，要不咋叫妇女半边天呢。 “你不也是你妈肚子里生出来的，小孩不都是这样生的，大惊小怪的！” 江小暖白了眼，咔咔地啃松子，天气一冷，她比以前馋多了，从早到晚零嘴不断，松子，香榧，小核桃，还有瓜子花生各种点心水果，就没闲过。 “那可不一样，我妈当姑娘时就是水桶腰，我还是早产，生出来才四斤二两，我妈说就这么点大，和耗子一样，你那肚子里可是俩，就算是俩耗子，那也不小了。” 孟凡边说边拿手比划了下耗子的大小，气得江小暖将松子壳砸他身上了，“你才是耗子，我儿子壮实的很！” 医生都说了，她肚子里的俩胎儿健康的很，毕竟她怀孕期间营养太丰富了，牛奶苹果坚果鸡鸭鱼肉都保证了，为此她都胖了二十几斤，要是小孩还养得不好，她身上这么多肉可就白长了。 孟凡闪了下，松子壳落了一地，他也自觉，去拿扫帚扫干净了。 江小暖想了下，问道：“你和那个叶婉静最近怎么样了？” 陆寒年那边还没查出结果，索性从孟凡这边打听消息。 一听到心上人的名字，孟凡便精神抖擞了，得意洋洋地显摆，“昨晚上我们去看电影了，我送她回的家，一路牵手回去的，婉静还答应下次再看电影，她还送我钢笔了呢。” 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崭新的钢笔，得瑟地晃了晃，一副陷入情网的傻逼样，江小暖都没眼看。 她本来想把叶婉静以前做的那些事说出来，但孟凡现在明显被那疯婆子迷得神魂颠倒了，她越说这疯女人的坏话，孟凡越不会相信，被狐狸精勾走的臭男人，眼睛瞎了，脑子瘫了，变成彻头彻尾的傻子了，索性就让他撞破头吓破胆，才能吸取教训。 “这可是英雄牌的，百货公司最贵的，五块钱呢。”孟凡走近了些，将钢笔凑近江小暖面前，想让她看清楚些。 他这可是名牌，响当当的牌子，这代表了婉静对他的一片真心，他肯定不会辜负婉静的。 江小暖淡淡地瞟了眼，确实是英雄牌子，叶婉静还挺舍得下本钱，显然图谋不小，可孟凡这家伙身上有什么值得叶婉静图谋的？ 胆小如鼠，没有主见，身材单薄，腰也不太好，还是个天残，也就是家世还不错，毕竟孟局长仕途得意，离退休还有十好几年，再往上升几级是完全可能的。 但就算孟局长再往上走，也比不上纪家，叶婉静当初可是相中纪枫的，按照女人的普遍思维模式，被看中的男人甩了，肯定会找一个更优秀的男人，然后风光得意地回来打前男友的脸，换江小暖就会这样干，至少不能再找个比前男友更差的吧？ 叶婉静这疯女人心高气傲的，她肯定不能找个比纪枫还不如的，纪枫虽然也怂，可他长袖善舞，八面来风，情商极高，在商务局混得风生水起，陆寒年很多订单都靠了纪枫牵线，业务能力比孟凡强多了。 而且纪家也比孟家的门槛高得多，论家世论能力论长相，孟凡都比不上纪枫，叶婉静的心思真有点能猜呢。 江小暖烦躁地啃着松子，不耐烦地瞪了眼还在洋洋得意的某人，越看越烦，便踹了脚，“滚滚滚，成天跑我家干啥啊，我这可没叶婉静。” “我这不是来看我干儿子嘛，咝……江小暖你属虎的啊，脚都让你踢断了，明晚我还要上台表演呢！” 孟凡疼得龇牙咧嘴，不住地揉搓小腿。 “不就一句话的龙套，上了台也没多少人看！” 江小暖嗤了声，还讽刺了句，孟凡气得脸都绿了，好想怼回去，可看到江小暖的大肚子，又把火气咽下去了。 “老子不和孕妇一般见识，看在我干儿子的面子上，老子就原谅你口无遮拦了，算了，你这种人根本就不懂表演，当初老子就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现在我终于明白，婉静才是我的知己，是我的知心人，我要和她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江小暖实在听不下去了，又把了把松子壳砸了过去，“滚你的吧，和那疯女人去阴曹地府天长地久去！” 孟凡被砸了一头一脸的松子壳，气得直咬牙，使劲跺了下脚，铁青着脸走了。 江小暖这泼妇，他以前真瞎了眼，幸好现在他眼神好了，还遇上了真爱婉静，以后他一定会很幸福的。 他要和婉静生天底下最漂亮的闺女，江小暖和陆瘟神的俩儿子都给迷得神魂颠倒，然后他就喜当老丈人了，陆瘟神和江小暖不跪在地上求他，他绝对不松口。 想像了下江小暖两口子冲他磕头求亲的场景，孟凡的火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乐得咧嘴笑，自行车掉转了方向，决定去找叶婉静憧憬未来的幸福生活，再商量下去拜访未来岳父岳母的事，马上就过年了，他这个毛脚女婿也应该去拜见未来老泰山了吧？ 第630章 傻子一个 孟凡乐滋滋地去了叶家，他知道叶家在哪儿，这些天和叶婉静约会，晚上都是他送回家的，不过没进门，叶婉静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说这话的时候含羞带嗔的，月光下的叶婉静美得冒泡，把孟凡勾得五迷三倒的，自然是叶婉静说什么都对。 叶婉静心情很烦躁，刚从外面回家，拖着疲累的步伐，慢慢地走着，心里在想事，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得尽快搞定孟凡那个傻子。 可她还是不甘心，本来她可以嫁给纪枫，成为纪家少夫人的，纪家比孟家风光多了，全都是江小暖那贱人害的，害她当不了纪夫人，害她被姓章的那个老女人算计，还害她现在不得不委屈求全，嫁给孟凡这种窝囊废。 叶婉静脸色变得阴沉，腰那儿酸得很，已经到家门口了，她现在不想进屋，得整理下心情，便靠在院墙歇息，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老头恶心的笑声，还有那双干枯冰冷的手，如同蛆虫一般，在她身上游动着…… 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叶婉静脸上血色消失，干呕了几声，她去了章玉燕那儿，不敢不去，否则章玉燕会给她穿小鞋，这老女人现在和剧团团长打得火热，剧团几乎是这老女人说了算。 而且章玉燕八面玲珑，人脉挺广的，认识不少人，如果得罪了章玉燕，她在剧团也待不下去了，现在养父母对她不如从前，天天逼她嫁那傻子，要不是她攀上了那老头，养父母肯定会像对付之前的小保姆一样对她。 可那徐老头一大把年纪了，家里还有老太婆，儿女都大了，她只能跟着徐老头偷偷摸摸的，偏偏她身体又不争气，不能做手术。 徐老头的意思是找个老实且不太聪明的男人嫁了，章玉燕就推荐了孟凡，叶婉静心里很明白，章玉燕是想利用她对付江小暖那贱人。 章玉燕这老女人以前的事，剧团有人传过，好像是东北那边一个大官的老婆，出了些事散伙了，跟着现在的男人回了海城，这女人手段也了得，一把年纪了还能勾搭上剧团一把手，迷得团团转，在剧团说一不二。 而且这老女人还专门拉皮条，将剧团年轻貌美的女演员介绍出去，女演员根本不敢反抗，除非不想在剧团待了，而且有些女演员也想出人头地，也算半推半就吧，比如她自己。 牵线搭桥的章玉燕，混得风生水起，叶婉静也不敢得罪她，只能乖乖服从她的安排，而且她也有私心，想报当年的仇，章玉燕说了，肯定不会让江小暖好过的。 心烦意乱的叶婉静闭紧了眼，一点都不想踏进屋子半步，也不想看到那傻子一家，孟凡过来就看到了心上人靠在门口墙上，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而且很累的样子，便想走过去安慰心上人，院门开了，有个瘦小丑陋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不仅丑，还流口水，一看就是脑子有问题的傻子，孟凡停下了脚步，隐在了角落，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叶婉静说的傻子哥哥了吧？ 看起来真够傻的，比大宝叔傻多了。 “媳妇……嘿嘿……媳妇……” 傻子含糊不清地叫着，以前他叫妹妹，但在父母的教唆下，他改口叫媳妇了，还伸出手去摸叶婉静，他虽然是傻子，可也是三十来岁的男人，正常的生理需求是有的，父母和他说了，叶婉静就是他媳妇，想亲就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媳妇……亲亲……” 傻子还想去搂叶婉静，笑得特别开心，口水糊满了下巴，叶婉静厌恶地看着他，眼神变得阴戾，从头上拔了细细的发簪，冲傻子胸口用力戳了几下。 “痛……” 傻子痛得大叫，但叶婉静早轻车熟路地拿手帕堵住了他嘴，冷冷地笑着，连着戳了十好几下，在徐老头那儿受到的屈辱，全发泄在了傻子身上。 傻子疼得蜷缩了身体，眼泪直流，也不知道拔掉嘴里的手帕，任由叶婉静戳他。 孟凡惊愕地张大嘴，他隐藏的方向，正好正对着叶婉静，是以能清楚地看到叶婉静戳傻子时，脸上那阴戾的表情，大白天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婉静那么温柔，不可能做这些事的，肯定是他眼花了。 使劲揉了揉眼睛，孟凡又看了过去，却看到叶婉静甜美地笑着，在傻子身上轻轻拍了几下，温柔地关心着，“哥哥，摔疼了吧？走路怎么一点都不小心呀。” “疼……” 傻子呜呜地哭着，委屈巴巴地看着出来的叶母，还离叶婉静远了些，但他话都说不清楚，根本说不清为什么疼。 “哥哥刚才摔了跤。” 叶婉静解释了句，发簪已经插回头上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叶母狠狠瞪了眼，扶着傻儿子回家了。 角落的孟凡又揉了下眼睛，叶婉静温柔甜美地笑着，没错，就是这样，他刚才绝对是眼花了，婉静怎么可能会笑得那么阴森恐怖嘛。 可孟凡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叶婉静拿发簪戳人是他亲眼看到的，耳边仿佛出现了江小暖的声音，“那疯女人虐杀小动物。” 后背猛地一阵寒，今天阳光和煦，可孟凡却觉得寒风刺骨，连着打了好几个寒战，脚步变得犹豫了，路上的兴奋也化为了泡影，他想回家了。 一家是这几天排练话剧太辛苦了，他脑子不太好使，等休息好了后，他再来找婉静。 孟凡转过身，才刚抬脚，后面就响起了叶婉静的声音，“孟凡，你怎么来了？” 身体顿了下，孟凡又转过身，冲叶婉静扯出了笑，支吾道：“我……我过来看看你。” 叶婉静柔美地笑了，含羞带娇的笑容，让孟凡全身都酥麻麻的，脑子更不好使了，眼巴巴地看着叶婉静傻笑着。 “刚才你都看见了吧？我……我……我也没办法，不凶一点那傻子就会欺负我……你知道我是养女的，好多事我都身不由己……” 叶婉静眼睛红红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泪花本来是一点点的，慢慢越攒越多，然后变成一粒晶莹的泪珠，顺着美丽的脸庞流了下来，流到了孟凡的心尖上，像滚烫的开水一般，激起了孟凡的热血，上前一步就搂住了心上人，激愤道：“别怕，有我在！” 那个傻子连婉静脚趾头都配不上，叶家人可真敢想，这些年难为婉静了，在这样的环境里，肯定过得很辛苦吧？ 叶婉静趴在孟凡单薄的胸膛里，轻声哭泣着，但眼泪没再流出来了，嘴角还勾起了一抹嘲讽的轻笑。 第631章 英明神武的局长夫人 “孟凡，幸好有你。” 叶婉静声音柔弱，口气感激，还有着害怕，孟凡的豪情壮志，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难得地展现出了他的男子汉气概。 “过几天我带你回家，让我爸妈认识你，我们就可以结婚了，看你养父母还能打什么算盘！” 孟凡本来还想再处处，享受下恋爱的甜蜜滋味，但心上人现在的处境如此艰难，他怎么忍心看着心上人受苦啊。 叶婉静唇角上扬，还趴在孟凡怀里，害羞道：“太快了吧？我们才刚认识两个月而已。” “真爱不在时间长短，婉静，我爱你，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孟凡的表情是难得地认真，他真的想保护心爱的女孩，不让她受苦，眼下结婚是最好的办法。 叶婉静抬起头，感觉到了他热烈的情意，不由愣了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可也只是一闪而过，孟凡的表现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刻结婚，可孟凡却还想处对象，幸好今天无巧不成书，省得她费心思说服这傻子了。 “嗯，我也爱你。” 叶婉静低下头，轻声说着，眼神平静无波，孟凡却开心极了，抱紧了心上人，要不是现在在外面，又是大白天，他都想亲几口。 “元旦节去我家吃饭，我介绍你给我爸妈。” “嗯，听你的。” 叶婉静表现得很柔顺，白皙的长颈像天鹅一般，美丽妩媚，看得孟凡口干舌燥，咽了好几下口水，不过他只有贼心没有贼胆，也就只敢抱几下了。 屋子里传来叶母的叫声，“还在外面干什么？不回来做饭？” “回来了！” 叶婉静应了声，冲孟凡笑了笑，“你快回家吧，祝你明晚演出成功，我会去看的。” “你一定要去啊，等我们结婚了，你就不用受他们的气了。” 孟凡怜惜心上人，只觉得叶婉静在叶家过得水深火热，像以前的佣人一样，他就是拯救弱女子的勇士，很快就能救心上人脱离苦海了。 “嗯，我等着！” 叶婉静的笑容甜美温柔，眼里盛满了情意，孟凡都舍不得走了，一步五回头地离开了叶家，他却不知道，待他走远后，叶婉静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眼里的情意也没了，变成了阴沉沉的样子。 她并不担心孟凡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她的条件并不差，配孟凡绰绰有余，她打听过，孟凡父母都是农村出来的，运气好才当了副局长，但也只是个副局长而已，她都低嫁了，孟家不可能不同意。 孟凡兴冲冲地回家了，局长夫人正在准备晚饭，他们现在住的是新单位分的房子，比以前机械厂的房子大一些，孟局长还没下班。 “妈，元旦节我带对象回来吃晚饭。”孟凡窜进厨房，和他妈支会一声。 局长夫人正在煎带鱼，手抖了下，激动地问，“美云同意来咱家吃饭了？” 她见过几次顾美云，挺满意这姑娘的，长得一脸正气的，不像江小暖那样妖里妖气，而且顾美云屁股还大，说话直来直去的，她就喜欢这种心直口快的姑娘，顾家的家世也好，论起来还是她儿子高攀了呢。 孟凡愣住了，脑子懵的很，随即脸滚烫滚烫的，血全冲到头顶了，扯着嗓子喊，“妈你瞎说啥呢，顾美云啥时候成我对象了！” 局长夫人一听不是顾美云，激动的心一下子就凉了，继续煎带鱼，不紧不慢地怼儿子，“不是对象你们天天粘一起？周末都不分开？小凡你可不能学那些不负责的王八蛋，吃干抹净就不认帐了，这方面你爹比你强，你得学你爹，不能当负心汉！” “妈你脑子里都想的啥啊，我和顾美云是纯洁的合作关系，周末我们是去摆摊挣钱的，谁吃干抹净不认帐了，我怎么会喜欢她那种母老虎！” 孟凡都要急死了，脸红脖子粗地吼，他和母老虎怎么可能啊，天下母的都灭了，他都不会找母老虎的，他妈可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局长夫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摆摊非得凑一块儿？你不喜欢美云干嘛天天和她一块儿？” 说着她还用力推了把，“一边去，别挡道儿！” 局长夫人去橱柜拿了只盘子，将煎好的带鱼摆进盘子里，关了火后，才开始审问了，“说吧，你那对象干啥的？”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勾引了她儿子，她都和顾美云妈妈见过面了，双方都很满意，就等着这小两口毕业后领证了，现在这混帐儿子却冷不丁地说要带对象回家，还说和顾美云没搞对象，混帐玩意儿，这要是让亲家母知道了，她老脸往哪搁？ 孟凡立刻来精神了，兴冲冲地介绍了叶婉静的工作和家世，“妈，婉静又温柔又善良，特别懂事儿，还特别漂亮，就像电影演员一样，你看了肯定喜欢。” “你娘我不喜欢，剧团的女人都是狐狸精，一个个妖里妖气的，你是脑子让屎糊了吧，放着美云这么好的姑娘不要，被个狐狸精勾搭上了，那狐狸精你别给我带回家，丢人现眼！” 局长夫人一听是剧团演员，立刻便没兴趣了，在她心里，剧团演员=狐狸精，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妈，你这是偏见！”孟凡替心上人叫屈，脑袋上挨了局长夫人一巴掌，“老娘这是真知灼见，还说不是狐狸精，这还没进门呢，就怂恿着你和亲妈干仗了，滚一边去！” 局长夫人这段时间看了不少书刊报纸，说话也咬文嚼字了，丈夫现在都是副局长了，她当夫人的不能拖后腿，要多学习些文化知识，免得给丈夫丢脸。 “妈，婉静真的很好，你见了她就知道了，反正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这话你和你爹说去，反正断的是孟家香火，和我说犯不着！” “妈，你怎么不讲理啊！” 孟凡的嚎叫，被局长夫人一巴掌扇回去了，半边脸火辣辣的，不敢再提叶婉静了，他准备等他爹下班后再说，同是男人，他爹肯定能理解他的。 第632章 想私奔？ 孟局长下班回家，就看到了不争气的儿子，苦着脸站在门口，像哈巴狗一样守着，看到他就摇尾巴了，主动来帮他拿公文包。 “爸，上一天班累了吧？我给你揉肩！” 孟凡殷勤地揉肩敲背，讨好的样子让孟局长没有好脸色，冷声问道：“又惹祸了？” “没有，我都是大学生了，哪能惹祸呢，爸，我找好对象了，元旦带回家让您见见？”孟凡腆着脸问。 局长夫人捧着一盘红烧带鱼出来了，阴阳怪气道：“找的是剧团的狐狸精，勾得魂都没了！” “妈！” 孟凡抗议地吼了声，局长夫人翻了个白眼，去厨房烧菜了，反正她只认定顾美云当儿媳妇，明儿个她得和亲家母赔个不是，不争气的儿子太不省心了，可别把未来儿媳妇得罪了。 孟局长脸色平静，也不说话，孟凡忐忑不安地站着，不知道他爹啥意思，行不行的也吱个声啊！ “你打定主意了？”孟局长问，拳头捏得紧紧的，好几次都朝皮带伸过去。 自打孟凡上大学后，孟局长的皮带就退休了，有好一阵子没抽这小子了，看来皮带还是不能少，几个月不抽，这逆子就皮痒痒了。 “爸，我是真心喜欢婉静的，我想和她结婚，你要是不同意，我……我就……” “就什么？私奔？”孟局长的声音像渗着冰碴子一样，听得孟凡胆战心惊，他其实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他不敢承认，怕他爹一怒之下，皮带抽死他，婉静就得当寡妇了。 “当然不会，我哪是那种人啊，我会努力说服您的，爸，您见了婉静就会喜欢她的，她真的很好。”孟凡干笑了几声，努力游说。 “那就带过来看看吧。” 孟局长答应了，孟凡有点懵，没想到他爹这么快就同意了，像在做梦一样，厨房的局长夫人出来了，神情不满，孟局长看了她一眼，局长夫人又悻悻地回厨房了，锅铲炒得当当响。 晚上睡觉时，局长夫人不高兴道：“我都和美云她妈说好了，你现在让那个狐狸精上门，我怎么和顾家交待？” “只是来吃顿饭，又不是结婚，有什么好交待的，再说美云和小凡现在也没确定关系，你急什么！” 孟局长在看报纸，特别平静，他对顾美云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姑娘虽然不太聪明，但心眼实在，说话也直，能克住家里的蠢老婆和蠢儿子，省他不少心思。 再就是顾家的家世很不错，和顾家联姻，于他的仕途有利，结婚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孟局长不会反对儿子自由恋爱，但在自由的前提下，如果能够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那就更完美了。 顾美云就十分符合，孟局长在心里已经默认了这个儿媳妇，至于那个叶婉静，且弄上门看看情况，陆寒年和他打电话说过了叶婉静的情况，孟局长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这女人算计，元旦那天，他得明确表态，让那个叶婉静死心。 很快元旦就到了，江老太做了不少菜，杀鸡宰鱼，还包了饺子，是荠菜猪肉馅的，现在市场上有温室种植的荠菜，水灵灵的，比野生的肥嫩，但却不如野生的鲜，野外荠菜还没长出来，只能买养殖的，味道也还不错。 “小凡和美云好久没来了，他俩是不是吵架了？” 江老太一边擀面皮，一边和周阿嬷聊天，还顺手揪了块面团，扔给恬恬玩儿，免得这丫头上赶着说要帮忙。 巧巧熟练地包着饺子，她包的饺子很漂亮，而且动作还快，看得周阿嬷眼热死了，她到现在都包不出漂亮饺子呢，虽然已经死心了，可看到江大宝和巧巧，一个傻一个小，都包得比她的好，周阿嬷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他俩哪天不吵架啊，不是说小凡找对象了？”周阿嬷有点无聊，大家手里都有活，就她傻子一样坐着，无事可干。 这个时候周阿嬷就想念孟凡和顾美云这对欢喜冤家了，在他们在肯定不会无聊，看这小两口吵架都能消磨一个下午。 “小凡和美云不是在处对象？他又找啥对象了？”江老太一脸震惊。 孟凡这小子居然不声不响地搞起外遇了，真不是玩意儿。 江小暖从外面进来了，挺着大肚子走路像鸭子一样，一摇一摆的，手里拿着几串糖葫芦，刚才有人叫卖糖葫芦，她就出去买了。 “恬恬，巧巧，玉青，爸，吃糖葫芦！” 江小暖总共买了五串，全分了，自己也留了一串，周玉青也在包饺子，他和巧巧现在都没空吃，两人包起来挺快的，江老太一个人擀面皮都来不及。 “少吃点儿，马上吃饭了。” 江老太不喜欢孙女吃太多零嘴，没营养还占肚子，她天天炖那么多补汤都喝不完。 “哦。” 江小暖应得很好，可嘴上没停，照样咔咔地啃糖葫芦，以前她不喜欢吃糖葫芦，这些天却特别馋，每天都要啃一串。 “包点干菜馅的吧，好久没吃了。” 吃完了糖葫芦，江小暖又开始馋饺子了，怀孕前她喜欢吃荠菜馅的，可怀孕后她的口味变化万千，白菜酸菜干菜芹菜萝卜……这些馅都吃过，连最不喜欢的韭菜馅都爱吃，江老太却很高兴，说肚子里的俩孩子胃口好，以后肯定好养活，不挑食。 “行。” 江老太在吃食上特别好说话，惟恐江小暖吃得太少，重孙营养跟不上，她把擀面杖交给陆寒年，立刻去剁猪肉拌干菜馅了，反正天气冷，包好的饺子放外面不会坏，而且家里人口多，再多的饺子也吃得完。 “再弄点韭菜盒子吧，好久没吃了。” 江小暖嘴里不住流口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馋嘴丢脸，她现在是一人吃三人补，多吃点应该的，说着她就撸起袖子去菜园割韭菜。 江老太在花坛种了些韭菜和小葱，绿油油的特别嫩，而且韭菜长得快，割了后没几天又长出来了，江小暖割了一把韭菜，择好洗干净，准备自己动手做韭菜盒子，被江老太给轰出厨房了。 “你去看电视吧，别在这儿捣乱！” 这孙女和周阿姐一样，压根不会做饭，每次都把厨房搞得乱七八糟，看她俩做饭，江老太眼睛都要出火，还不如自个做省心些。 江小暖撇了撇嘴，不做就不做，她吃现成的，天暗下来了，江家其乐融融，一大桌人坐一块儿吃饭，小孩喝汽水，大人喝酒。 这顿晚饭吃得有点晚，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八点还在吃，电话响了，巧巧跑去接了电话，冲江小暖喊道：“是孟凡哥哥打来的，他在哭！” 第633章 喜当爹 江小暖已经吃好饭了，便起身去接电话，她知道今天孟凡会带叶婉静回家吃饭，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吃好了，怎么哭了？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估计是孟局长没同意，这怂货又不敢反抗，就打电话过来哭诉委屈了。 江小暖猜的没错，一接电话就听到了孟凡嗷嗷的哭声，抽抽噎噎地说道：“小……小暖，我爸……他太专制了，他……他不同意……嗝……” “为啥不同意？” 江小暖当然知道原因，她老公打了预防针，孟局长能同意才怪呢，她就是逗逗这怂包。 “嗝……” 孟凡打了个哭嗝，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们就是封建专制，搞一言堂，我妈说婉静是狐狸精，我爸说现在以学业为重，不能搞对象，毕业后再说。” “你爸说的没错啊，上大学搞什么对象！”江小暖一边嗑瓜子，一边打趣。 听到话筒里咔咔的嗑瓜子声，孟凡的委屈一下子被怒火替代了，他这边哭得这么伤心，江小暖居然还嗑瓜子，太不是人了。 “那你上大学还大肚子呢！” 孟凡没好气地怼了句，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你爹不同意怪我？我看你妈说的一点没错，叶婉静就是狐狸精，把你勾得连人都不做了，行了行了，以后别打电话说你和那疯女人的狗屁事，浪费我时间，你爱咋样就咋样！” 江小暖咣当挂了电话，懒得听这家伙的废话，反正陆寒年已经派人盯着叶婉静了，出不了大事。 电话另一头的孟凡，张着嘴正要说话，就听到了嘟嘟声，嘴里的话立刻咽了下去，憋屈死他了，气得他也挂了电话，委屈地擦了把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家了。 反正他不会放弃的，大不了先处对象，等毕业后他参加工作了，他就和婉静领证。 元旦一过，弄堂的年味就开始酝酿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了，江老太也像仓鼠一样，每天往家里搬一点东西，现在是八零年了，票证还没取消，还是凭票购买，好在陆寒年经常去乡下，鸡鸭鱼肉这些都能拉回来，还有一米长的青鱼，一条有百来斤重，看着就吓人，江老太却乐坏了。 她和陆寒年一块收拾好了大青鱼，费了好几斤盐腌了几天，就能晾晒青鱼干了，整条晾晒，日头好的话，一个月就能晒好，吃的时候切一块，热水洗干净后，只放点姜丝料酒上锅蒸熟，味道绝了。 江老太还晒了不少咸肉，也是陆寒年从乡下弄回来的猪，半边猪全被江老太晒成咸肉了，还灌了香肠，酱鸭酱鱼腌鸡这些，都晒了不少，江家院子都晒满了，江小暖他们住的院子也满了，谁路过他们家，都会羡慕嫉妒恨，全弄堂就属江家的年货最殷实。 陆寒年查到了叶婉静的情况，回来和江小暖说了，而且还有意外发现。 “叶婉静怀孕了，孩子是管辖剧团的一个徐副局长的，比叶婉静养父母还老，都当爷爷了，是孙碧莲的母亲拉的皮条，叶婉静的身体不能做手术，她得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 “就找上孟凡那傻子了？” “对，他喜当爹！” 陆寒年嘴角勾了下，毫不掩饰他的嘲讽，江小暖也没忍住笑了，不过她想不明白—— “孙碧莲她妈怎么也来海城了？现在还过得挺好？孙建军在搞什么？” 陆寒年眼神变冷，“是纪家搞的鬼，孙建功以前和纪家人有勾结，纪家人最喜欢和林家对着干，就把孙建功一家三口给安排来了海城，是他们老家，孙碧莲和她妈章玉燕联系上了。” 江小暖皱紧了眉，心里有些不安，问道：“他们找上孟凡，会不会是针对我们来的？” 要不然海城那么多男人，偏偏找上孟凡接盘，显然有问题。 “别担心，我会盯着的。” 陆寒年拍了拍媳妇的背，他肯定不会让这些人伤害暖暖和孩子的，他已经和林家联系上了，暂且按兵不动。 而且他还有其他想法，孙建功费这么大心思，让叶婉静勾搭上孟凡，应该不仅仅是对付他们，肯定有其他阴谋。 叶婉静最近心情更烦躁了，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告吹了，孟家居然不同意她和孟凡的婚事，岂有此理。 她还不能表达不满，要在孟凡面前装温婉大度，搞得她越发烦躁，要不是肚子里的这杂种，她才懒得委屈自己。 章玉燕的儿子答应她了，只要能成功嫁进孟家，就把她调去东方红文工团，那可是全国一流的大剧团，比她现在待的小破剧团强百倍，想到那个俊秀阴沉的男人，叶婉静心有点颤，直觉告诉她，这男人不好惹，所以她也不敢反抗章玉燕，这母子俩都不好招惹，反倒是孙碧莲傻乎乎的，特别好哄。 心烦意乱的叶婉静，没心情练舞了，她现在也不适宜剧烈运动，倒不是怕孩子出事，她巴不得这孽种消失，可医生说了，她的身体特殊，做手术很可能会出大事，意外流产也危险，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保全这块肉，还得费心思找个爹。 “小叶，过来一下！” 章玉燕远远地叫着，和参城比起来，她反而更年轻了些，打扮得更加时尚，参城毕竟只是个小城市，她有钱也没处买漂亮衣服，到了海城后，章玉燕如鱼得水，甚至还有些庆幸被孙家赶出来了。 现在她儿子和纪家搭上了，在海城照样风生水起，没有孙家也没关系，她儿子有本事，到哪都能混得好，哼，孙家那老东西，还有孙建军，以后有他们好受的，她儿子会替她报仇的！ 叶婉静心里一咯噔，惴惴不安地去了章玉燕办公室。 “你不是说能搞定那个孟凡吗，怎么回事？”章玉燕脸上和蔼的笑容消失，冷冰冰地看着叶婉静，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我说了能搞定，就一定能，再给我几天。” 叶婉静懒得解释，她也没时间了，再拖下去肚子越来越大，遮都遮不住，眼下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第634章 差点清白不保 过了元旦后，陆寒年又忙了起来，江小暖的月份越来越大，他手头上的工作都交给手下办了，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他都在家陪媳妇。 这次的事却推不掉，必须他亲自办。 “研究所想买一批国外淘汰的设备，想让我出面帮忙买回来。”陆寒年解释了原因。 江小暖十分支持，“那你去忙好了，其实不用在家陪我的，有奶奶和姨婆在呢。” 她知道这个时候华国的处境非常艰难，西方国家都在卡华国，国外这个时候已经有计算机了，可华国的研究所还用最原始的算盘计算数据，顾景川以前就说过，每次验算数据时，草稿纸堆起来比山还高，那些精密的数据，都是靠着科研人员一笔一划呕心沥血地计算出来的。 后世有人说，华国的高科技成本特别低，像早期研发成功的两弹，成本低得连西方国家都不敢相信，连称是世界奇迹，可如果算上科学家的生命，成本就相当高了，无法计算，也无法估值。 很多科学家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了强国而贡献出了自己的所有，他们在国外本来能有非常优渥的生活，可祖国一声召唤，他们义无反顾回来了，哪怕国内的条件那么艰苦，工资也很低，吃得还不好，可他们毫无怨言。 江小暖自问没这些伟大的科学家们高尚，但她也是爱国的，能为国家的科技进步作一点贡献也是理所当然的，其他更伟大的事，她也没这个能力了。 “我尽快忙好。” 陆寒年想快点处理好，江小暖现在已经七个半月了，又是双胞胎，随时都可能早产，虽然有江老太和周阿嬷在家，可俩老太太能管啥用，还得他在家才放心。 不过这次的设备也很重要，上次他帮忙买飞机，研究所很满意，所以这次也找上了他，但对这批设备有意向的还有其他人，竞争压力最大的是纪家人。 纪家人也想分这块肥肉，不过研究所属意陆寒年，但纪家却在上面活动，两方现在势均力敌，陆寒年本来也无所谓挣这笔钱的，但他不放心纪家。 “纪家人做事没有底限，为了钱什么都能干，我怕他们买回来的设备有问题，还是我自己去买放心些。” 陆寒年说了他的担忧，江小暖点了点头，“没错，还是你去买，钱得赚，可设备必须买好的。” 纪家那些人为虎作伥的，行事太没下限，也难怪会垮台。 陆寒年这次有经验了，他打电话给飞哥，让他去了趟香江，和那边的人接上头了，进行得很顺利，只要陆寒年过去一趟，把合同签了就行。 不过纪家的人行动也不慢，他们想抢先把设备运进来，只要东西到了海城，这笔生意就稳了。 “没有批条，设备进不了海城。” “批条我去想办法。” 孙建功接到了纪家的电话，皱紧了眉，他现在的工作是物资局的一个小科长，没那么大的权限开批条，可有一个人行。 “一定要快，得抢在陆寒年的前面动到海城。”电话那边的人声音急切，他是纪家人，这批设备就是他搞的。 “我尽快办好。” 孙建功硬着头皮答应，挂了电话后，他坐在办公室抽了几支烟，打电话去了剧团他妈那儿。 “让叶婉静来我这一趟。” 这枚棋子得派上用场了，孙建功冷笑了声，虽然他被赶出了孙家，可现在他攀上了纪家，照样能干出一番天地来，哼，等他功成名就后，让孙老头肠子都悔青。 叶婉静战战兢兢地到了孙建功那儿，她很怕和这个阴沉男人见面，可又不敢不来。 孙建功没让她去单位，而是约在了单位附近的茶楼，将一张空白批条交给了她，命令道：“想办法让孟凡把他爹的公章偷出来，在这儿盖一个章就行。” 孟副局长现在掌管了全市所有物资的批条，明年就要退休的局长基本上成了摆设，啥事都不管，局里是孟副局长说了算。 “孟副局长的公章不会放在家里吧？”叶婉静不愿意干，她知道这是犯法的，谁知道这家伙会拿批条运啥危险东西进来呢。 孙建功阴笑了笑，冷声道：“这个你不用管，只要让孟凡想办法把公章搞到手就行，这点小事你应该没问题吧？” 叶婉静没吭声，神情有些犹豫，便听到孙建功阴冷的声音，钻进了她耳朵，“你这肚子三个月了吧？顶多再有一个月就遮不住了，如果剧团的人知道你未婚先孕，你说会是什么后果？” 孙建功轻飘飘地威胁着，像在话家常一样，可声音却冷到了骨子里，叶婉静全身血液都冻住了，后背发冷，手脚冰凉。 “开除？还是挂双破鞋上街游行？还有你那养父母，心心念念想让你嫁给傻儿子，替叶家传宗接代……” 孙建功的话还没说完，叶婉静便打断道：“我去找孟凡。” 她现在很后悔和这对母子勾搭上，无异于是与虎谋皮，可她现在已经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三天内把这事办好，别让我失望！” 孙建功将空白批条递给了她，神情冷漠，眼里还有着厌恶，他自己虽然是私生子，可他却极厌恶不守妇道的女人，除了他妈。 叶婉静接过了批条，轻飘飘的纸在她手里像有千斤重。 第二天，叶婉静精心打扮了一番，约了孟凡去看电影，看电影途中，两人的手紧紧牵着，孟凡激动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手心直冒汗。 看完电影出来，叶婉静嫣然一笑，娇声说道：“去你家好不好？” “好……啊！” 孟凡像在云上飘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叶婉静说什么他都答应，家里没人，孟副局长两口子都在上班，叶婉静计划让这家伙吃点甜头，然后再让他去拿公章。 可她衣服都脱了一半，孟凡却不肯了，死死按住她的手，眼睛一直往上瞟，大冬天愣是出了一身汗。 “婉……婉静，这……这个不行，等结……结婚才行。” 孟凡结结巴巴地说着，脸红得像是火烧一样，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做梦时想得要死，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却不乐意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反正说不出的感觉。 “怎么不行？我愿意，来吧！” 叶婉静快气死了，她都牺牲这么大了，这废物居然不肯？ 她使劲往孟凡身上扑，热情如火，孟凡却吓得汗都收回去了，扯紧了裤腰带，死活不答应，最后逼得没办法了，逃出了屋子，到了客厅后才松了口气，苍天哎……清白总算保住了。 第635章 将计就计 屋子里的叶婉静死死咬着牙，不敢相信孟凡居然跑出去了，她衣服都快脱完了，这废物点心却不上钩？ 绝对不是她的魅力不够，肯定是孟凡的问题，叶婉静阴沉着脸，脑子快速转着，她本来打算今天和孟凡成其好事，让孟凡死心塌地地听她的话，把公章搞出来。 可这家伙居然不中用，这个方案行不通了，她得另换个法子，孙建功说三天内就要拿到公章，她必须完成任务，否则这男人肯定饶不了她。 叶婉静穿好了衣服，但并没完全穿上，半遮不遮的，领口那儿敞开，露出了点点春光，酝酿了下情绪，便扑在床上嘤嘤哭泣，哭声越来越大，客厅的孟凡都听见了。 孟凡还在暗自庆幸清白得保，听到叶婉静的哭声，不由心里一咯噔，心慌意乱地进屋了，便看见心上人扑在床上伤心哭泣，心里顿时刀绞一样。 “对不起，我太轻浮了，可我太喜欢你了，小凡……我情不自禁想把自己给你，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是我自作多情了，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叶婉静抽抽噎噎地说着，脸压在被单上，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但她的脸并没完全埋进被子里，露出了半边侧脸，她的侧颜比正面看更漂亮，这是很多人都说过的。 白皙漂亮的脸上流着一行清泪，柔美修长的脖颈像天鹅一样，微微垂着，弯出惹人怜惜的弧度，还有粘在腮边略微有些乱的头发，无一不让孟凡心动怜惜，懊恼自己刚才做的那些事。 他怎么可以拒绝一个女孩纯真美好的心意呢？ 他在拿刀扎婉静的心啊！ “不是的，婉静，我也喜欢你，我巴不得能和你……” 孟凡臊红了脸，不好意思说那些话，他真觉得那种事得婚后才能做，而且他爹老早发过话，如果婚前乱搞男女关系，要抽断他三只脚的。 他爹说话向来算话，他不敢不听的。 “那你刚刚怎么？” 叶婉静抬起头，羞愤地看着他，泪眼迷蒙的样子我见犹怜，勾得孟凡越发怜惜了，伸出手想替她擦眼泪，叶婉静轻哼了声，避开了，继续扒被子上哭。 “我爸不让我结婚前做那事儿，否则要打死我的，婉静别急，等结婚后咱们就可以做了啊。”孟凡安慰道。 听得叶婉静好想骂孟家三十八辈祖宗，特么地她着急个屁，要不是孙建功规定三天内要拿到公章，她才不会牺牲这么大呢。 “你心里有我就好，我刚才都吓死了，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叶婉静强忍怒火，起身靠进孟凡怀里，低着头温言细语，温柔体贴，孟凡被迷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连声说道：“我对你的心意堪比明月，婉静，我一定会娶你的，我爸那儿你别管，我不会妥协的。” “嗯，我相信你！” 叶婉静柔声应着，情意绵绵，可眼里却无半丝情意，冷得像冰一样。 只剩下两天了，她必须拿到公章才行，叶婉静咬紧了牙，又生了一计。 第二天不是礼拜天，江小暖要去学校上课，陆寒年出去办事了，也不知道去的哪，车子归林静开了，每天接送她上下课。 放学回家后，意外看到了好久没来的孟凡，六神无主的样子，坐在院子里一个人发呆。 “你来我家干什么？不陪你那心爱的叶婉静了？” 江小暖冷哼了声，正眼都没给一个，扶着后腰往屋子里走。 “小暖。” 孟凡看到她却眼睛一亮，狗腿一样凑了过来，讨好地笑着，“上次是我不对，小暖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生气啊。” “不敢。” 江小暖板着脸嗑瓜子，看到这家伙就烦，好想砸他一头瓜子壳，瞎了狗眼的蠢东西。 “小暖啊，我问你个事啊，我一个朋友想做生意，从南方运些钢材来卖，这事应该不犯法吧？”孟凡小声问。 “你哪个狐朋狗友？”江小暖警觉地看着他，这小子上大学后，和那些狐朋狗友都断了来往，这朋友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孟凡干笑了几声，含糊道：“就是一朋友，你就说卖钢材犯法不？” “那要看什么钢材了，你那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不对，是男的。” 孟凡连忙改口，江小暖更怀疑了，喝问道：“到底男的女的？不会是叶婉静吧？” “当然不是，婉静她怎么可能做生意嘛，她可是剧团的台柱子哎，就是一朋友，你不认识的。” 孟凡笑得更大声了，江小暖看来就是色厉内荏，用夸张的笑声掩盖心虚，这个想卖钢材的朋友，十之八九是叶婉静。 这疯女人想干什么？ 难道叶婉静勾引孟凡，不是为了对付她，而是为了做生意赚钱？ “你朋友钢材哪来的？不会是走私的吧？”江小暖不动声色地问。 “当然不是走私的，正规途径，我打包票，肯定是正规途径。”孟凡脸色变了变，一口咬定是正规合法的钢材。 江小暖冷笑了声，还没开口，电话响了，巧巧去接的电话，小丫头刚扫完了院子，准备去厨房帮江老太择菜，电话响了就先接了。 “小暖姐姐，是姐夫打来的。” “知道了。” 江小暖吃力地站了起来，孟凡扶了把，看着她这巨肚，他心里都颤悠悠的，生怕肚子爆了。 “家里还好吧？”陆寒年问。 “挺好的，你安心忙你的，一切都好。” “孟凡来了吧？”陆寒年像长了千里眼一样，江小暖愣了下，随即便意识到，陆寒年很可能没离开海城，只是藏在了个隐密的地方。 “是啊。” 江小暖也没多问，陆寒年这样做自然是有理由的，她帮不上忙，但也不能拖后腿。 “纪家那边想运设备进海城，但没有批条，就让叶婉静去盅惑孟凡偷他爹的公章，孙建功现在在物资局上班，能够弄到空白批条，有了公章想填什么就填什么，那批旧设备就能进海城了。” 陆寒年对纪家的计划了如指掌，所以他打算将计就计。 第636章 干坏事都怂 江小暖挂了电话，慢慢走回椅子，孟凡殷勤地搀着她，“陆哥又去南方了？” “嗯，马上家里多了两口人，不得多赚些钱啊。” 江小暖坐下后，主动问起了他那朋友的钢材生意，“如果是你的好朋友，能照顾自然要照顾的，其实这种事犯不犯法只有一个标准，有批条就合法，没批条就是犯法，和钢材没关系。” 孟凡听明白了，“所以只要有批条，钢材就能来海城卖了？” “当然啊，没批条进不了海城，自然是非法的，这种事你爹最清楚，他就是管这个的。”江小暖有意提醒。 孟凡咬了咬牙，打算好了，他就去试试，如果能拿到，就是天意让他帮婉静朋友赚钱，如果拿不到，那就是老天爷不答应，他还是不干了，婉静要是生气，好好哄哄就行了。 “我知道了，小暖我回家了啊！” 想明白了事，孟凡又精神抖擞了，晚饭也不吃就跑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继续嗑瓜子，蠢东西想作死，她就推一把，孟局长的皮带好久没抽了，这回得狠狠抽一顿，活动活动筋骨才行。 第二天，孟凡鬼鬼祟祟地去了他爹的单位，以前也来过的，物资局的人都认识他，知道他是孟局长的公子，还是大学生，虽然长得有点贼眉鼠眼，但毕竟是局长公子嘛，单位的人都捧着孟凡，谁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 “小孟来看孟局长？” “小孟上大学后越发一表人才了，有对象了没？”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小孟有你爹的风范。” …… 一堆好听话跟不要钱一样，听得孟凡两腿都飘，情不自禁地掏出小镜子照，看到镜子里玉树临风英俊不凡的脸，他又忍不住停下来欣赏了好几分钟，还拿出小梳子整理了下发型，这才去了孟局长的办公室。 孟局长在办公室恭候他的大驾光临，看到不争气的儿子，孟局长心里的滋味很复杂，就像打翻了调料瓶一样，酸甜苦辣都有。 本以为儿子考上大学了，他就能少操些心了，可没想到这兔崽子却招惹了更麻烦的人，幸好有陆寒年盯着，否则他这副局长的位子也到头了。 想到这孟局长就心头冒火，手心直痒痒，强忍着没发作，平心静气地问，“来干什么？” “爸，我来看看你。” 孟凡狗腿子地凑上前，给他爹捏肩捶背。 孟局长暗自冷笑，那个姓叶的女人魅力还挺大，把这兔崽子勾得神魂颠倒，连自个姓啥都忘了，等这事了了后，他必须狠狠地教训这兔崽子一顿，不求成才，但不能成祸害。 “孟副局长，会议时间到了。” 张秘书过来了，孟局长升官后，很快就把以前的秘书小张也调过来了，还是张秘书用得顺手些。 “好，我马上就过去。” “孟副局长，这有份文件需您盖章签字。” 张秘书递过来一份文件，孟局长从抽屉里拿出了公章，在文件上用力敲了下，又龙飞凤舞地签上大名，再把公章放回了抽屉。 “会议时间快到了，这次是领导主持，您得快点了。”张秘书催道。 “我这就去！” 孟局长把公章随意地放进了抽屉，也没上锁，就起身朝外走，还冲孟凡喝道：“没事就早点回家！” “知道了。” 孟凡眼睛不住朝抽屉瞟，心里暗暗祈祷他爹和张秘书赶紧把抽屉锁上，这样他就不用做贼了，也不会有心理包袱了，可他爹和张秘书像是忘了一样，匆匆跑出去了，之后便再没回来过。 使劲咽了下口水，孟凡额头冒出了汗，抬头问天：“老天爷，您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啊？” 朝抽屉伸出了手，孟凡又咽了下口水，汗流得更多了，大冬天竟满头大汗，看得门外的孟局长咬牙切齿，暗骂这兔崽子没出息，做点坏事都没胆，他怎么生出这么个怂货儿子来？ 等了半天，孟凡还没拿到公章，孟局长气得捏紧了拳头，好想冲进去扇几耳光，这么不成器的东西，大出息肯定不会有了，他英明一世，却后继无人啊。 张秘书也看得着急，突然对自己打光棍的忧桑淡了些，孟局长这么英明神武的人，生的儿子却这么没出息，其实结婚生子也没什么好的，生个聪明孩子还好，万一生出个没出息的，还专门坑爹的儿子，那可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了，还不如打光棍呢。 屋子里的孟凡哪知道他爹在外面看得冒火，心里还在天人交战，又过去了好几分钟，终于打开了抽屉，拿到了那枚他爹刚用过的公章，从口袋时掏出空白批条，把手拭了把汗，深吸了好几口气，孟凡咬紧了牙，终于下定了决心，抓起公章在批条上盖了下去。 “咣”地一声，孟凡的心不仅没落地，反而提到了嗓子眼，额头的汗流得更多了，他有种把批条撕碎的冲动，可眼前出现了叶婉静梨带泪的样子，心又软了。 就这一回，婉静说了，她只帮朋友一回，可以分几千块钱，就可以买婚房了，婉静也是为他们的幸福未来打算的，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啥事都不管，那样也太负责了。 孟凡又擦了把汗，把公章放回了抽屉，慌乱之下，他也没去细想，这枚公章新得有点不像话。 吹干了批条上的红印，折好放回口袋里，孟凡松了口气，推好了抽屉，再四下看了看，便朝外走去，孟局长和张秘书已经不在了。 等他走了后，孟局长从隔壁办公室出来了，脸色阴沉，紧紧抓着皮带，旁边的张秘书默默同情了孟凡三秒，这小子捅大篓子了，不扒掉三层皮，他和孟局长姓。 孟凡直接去找叶婉静了，把盖了章的批条给了她，还说：“以后不能干了啊，我爹要是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 “小凡，你真好，我爱你。” 叶婉静抱住他亲了口，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总算能和孙建功交差了。 孟凡羞红了脸，心里的慌乱也散了些，只要婉静高兴就好，反正小暖说了，钢材生意不犯法的。 第637章 败露 叶婉静拿着批条去孙建功那儿交差了，孙建功仔细检查了许久，确定印章没问题了，这才放心。 “办得不错，东方红文工团那边快有消息了。” 孙建功给了个甜枣，叶婉静神情欣喜，只要能进东方红文工团，就算和孟凡那废物虚与委蛇也值了。 “孟凡那边别断了，以后还有事让他办。”孙建功嘱咐。 叶婉静面色大变，失声叫道：“不是只这一次吗？” 她不想再搞这种事了，提心吊胆的，太危险了，而且她没孟凡那么蠢，孙建功要空白批条，肯定是想做犯法的生意，万一查出来她就得蹲牢房。 再就是她马上要去东方红文工团了，凭她的美貌肯定能混得如鱼得水，孟凡哪配得上她？ 孙建功冷笑，眼睛像毒蛇一样阴冷，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看得叶婉静全身发冷，忍不住抱紧了手臂，打了好几个寒战。 “替我办事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放心，这笔生意成了，给你一千块酬劳！” 叶婉静心跳得极快，一千块……她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十八块，一千块是她两年半的工资总和，只是盖个章而已，就能挣这么多钱，孙建功到底做的什么生意？ “你们卖的是不是违禁品？”叶婉静小声问。 孙建功冷下了脸，“不该问的别问，和孟凡保持良好关系，有事我会找你！” 叶婉静不敢再吭声，胆战心惊地离开了，她没法拒绝，东方红文工团还没去上班呢，而且一千块也确实动人心，她想要这笔钱。 她又安慰自己，反正公章是孟凡偷出来的，真倒霉了也是孟凡父子的事，和她没关系，这么一想，叶婉静脚步顿时轻盈，包袱也没了，还哼起了小曲，总算能去东方红了，她轻抚了下肚子，微微隆起，孟凡那儿确实不能断了，这孩子得让他认帐。 孙建功将批条给了纪家的人，还得了纪家的表扬。 “做得很好，那批货一个星期后会到海城，事成之后，你的位子也得往上挪一挪了。” “谢谢，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就算只是打电话，孙建功也点头哈腰的，他现在死心塌地替纪家办事，只求有朝一日，他能风光地站在孙老头面前，让他后悔莫及。 孟凡这几天过得提心吊胆的，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叶婉静，问那批钢材的事，叶婉静被问得烦不胜烦，但也不敢放脸子，只得敷衍了几句，把他哄过去了。 一个星期后，纪家的那批设备，如期到了海城的火车站，陆寒年的设备还在路上，纪家抢占了先机，十分得意，他们和研究所的人联系上了。 纪家在研究所是有关系的，所以才敢这么嚣张，只要货到了海城，纪家就有把握能让研究所买他们的设备，不过也有反对的，所里分了两派，一派支持买纪家的设备，另一派以顾景川和林澎为代表，他们认为应该买陆寒年的货。 “知道你们和陆寒年关系好，可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谈！”一个男人阴阳怪气地说着，他是支持纪家的。 林澎变了脸色，想和他争论，被顾景川拦下了。 “你说的对，公私不能混为一谈，这样吧，只要那批设备合法且质量没问题，我肯定支持。”顾景川慢条斯理地说。 “质量肯定没问题，更合情合法。”阴阳怪气的男人十分激动，手舞足蹈地嚷嚷着。 顾景川微微笑了笑，“这个您说了不算，得看到设备才知道。” “小顾说的对，看了设备后再说。”所长出面打圆场。 其实所长也是倾向于陆寒年那边的，上次的飞机陆寒年就做得很好，这次的设备肯定也不会有问题，但他虽然是所长，有些事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 江小暖每天都和陆寒年打电话联系，知道孟凡这蠢东西偷了公章，有些担心，“真不会有事？” “放心吧，那公章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实际上孟局长的名字缺了一横，公章是无效的。”陆寒年轻笑出声，和江小暖解释。 那公章还是他找人刻的，一块钱的事儿，在有关部门根本没备案，一查就能查出来。 江小暖这才放心，笑着说：“孟凡这回至少脱三层皮，活该！” “他最近飘的太厉害，扒几层皮也好。” 陆寒年冷笑，一点都不同情这小子，完全是自己作死，他更同情孟局长，英明一世，却生出了这么个又怂又蠢还胆小的儿子，可见古人说的没错，娶妻娶德，爹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呢。 三天后，陆寒年传来了好消息，“孙建功被撤职了，还被公安带走了。” “怎么回事？”江小暖来了精神。 “那张批条是伪造的，上面的字迹是孙建功的，公安调查这起案子，查到了物资局那边，孟局长一眼就认出了孙建功的字迹，他大义灭亲，举报了下属！”陆寒年笑着说。 “抓的好，这家伙会判死刑吗？”江小暖听着都解气。 孙建功这个可是很严重的投机倒把罪，涉及金额几十万，绝对是要判死刑的，这个时候对投机倒把抓得特别严。 “现在说不好，纪家可能会保他，孙建功手里有纪家的把柄。” 江小暖有点泄气，不过陆寒年安慰道：“孟凡快要倒霉了。” “噗” 江小暖幸灾乐祸地笑了，快乐果然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听到这小子倒霉她就开心，晚上要多吃一碗饭。 孟凡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他现在心情很好，和叶婉静约好去她家吃饭，介绍他和养父母认识，他已经决定好了，偷摸把户口本弄出来，和婉静先把证领了，他爹还能真打死他不成？ 毕竟他可是孟家的单传男丁，顶多就是抽他几皮带，他爹不会下死手的，在叶婉静的劝丑下，孟凡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叶婉静还在剧团没下班，一会儿她要去买点菜，她的肚子快遮不住了，必须先把孟凡哄住去领证，今晚再灌醉了，然后就能顺理成章地把孩子赖在他头上了。 至于养父母那边，她也说服了，孟凡家世还不错，养父母都是势利眼，自然心动了，也不会再逼她嫁给傻儿子了。 “叶婉静，来我办公室一趟！” 章玉燕冷着脸挡住了她的路，眼神含煞，叶婉静心里莫名一冷，心里隐隐不安，门一关上，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贱人，竟敢耍我儿子！” 章玉燕又一巴掌扇了过来，她儿子被抓走了，都是这贱人害的。 第638章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你干什么？”叶婉静摸着火辣辣的脸，气愤地叫着，凭什么打她？ 章玉燕强压下怒火，尽管她很想弄死这贱人，但她得救儿子，眼下最关键地就是让姓孟的家伙改口。 “你那公章是假的，你被孟凡那小子耍了，我儿被公安抓走了，叶婉静，我儿如果有事，你也逃不了，知道投机倒把是什么罪吗？死罪！” 叶婉静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消失，嘴唇都变白了，不住哆嗦着，“怎么会是假的？你儿子明明检查过的，说是真的。” “就是假的，我没必要这个时候还骗你，总之你现在听我的安排，把孟凡那混蛋给我骗出来，我饶不了他！”章玉燕眼神恨极，恨不得宰了孟凡。 叶婉静神情犹豫，她不想再和孙建功母子一起混了，孙建功都抓进去了，她不想跟着倒霉。 章玉燕看出了她的心思，一巴掌抽了过去，嘲讽道：“你想脱身？呸，白日做梦，要是不照我说的办，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肚子里怀了孽种，东方红文工团你这辈子都别进，这个小剧团你也别想待了！” 叶婉静脸色更加惨白，死死咬着唇，之所以还能在家里有点话语权，养父母不敢太逼她，就是因为她有份体面的工作，如果她没了工作，养父母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该死的孟凡，居然敢耍她！ 叶婉静眼里闪过凶戾，一闪而过，章玉燕并没看到，她向来没把叶婉静放在眼里，一个有野心却没头脑的贱人罢了。 “我会把孟凡约出来的。” 叶婉静乖驯地低下头，死死捏紧了拳头。 “就这两天，别拖时间。”章玉燕趾高气昂地命令着，还说道：“约到我那儿，徐副局要见你。” “可孟凡他……” 叶婉静变了脸色，她不想让孟凡知道她和徐老头的关系。 章玉燕冷笑，“那小子下点药迷晕过去就行，用不着你管，你要还想去东方红，就好好巴结徐副局，别给我耍花样。” “知道了。” 叶婉静低着头应了声，拳头却捏得更紧了，指甲扣进了肉里，沁出了血丝，眼里的戾气越来越重，漂亮的脸上神情变化得极快，一会儿平静，一会儿不甘，又变成了愤怒，越来越扭曲。 孟凡在叶家受到了隆重热情的招待，养父母一口一个小孟，还不时给他夹菜，又问起了婚事，孟凡整个人都飘得找不着北了，满口答应会和叶婉静领证登记。 吃过了饭，叶婉静送他出来，孟凡喝了点酒，脑子有点热，壮着胆子拉紧了她的手，不肯分开，叶婉静朝他靠近了些，柔声说道：“明天和我去见见我姨妈吧，她对我很好，说想见见你。” “好。” 孟凡痛快地答应了，和叶婉静难舍难分地分开了，孟凡骑着车，哼着小曲欢快地往家赶，户口本是他妈收着的，他妈挺好哄，随便哄哄就能把户口本弄出来，过几天就和婉静去把证领了。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 孟凡一路哼着歌，飘一样骑到了家属楼下，还没停稳车，就有人跑过来拦住了他，是顾美云，像子弹一样冲了过来，孟凡吓得赶紧刹车，连人带车倒在地上。 “顾美云你神经病啊，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摔得够呛的孟凡，忍着疼爬了起来，扶起了车，没好气地冲顾美云嚷嚷。 “你晚上去叶婉静家吃饭了？” 顾美云幽幽地看着他，声音也像是从阴间出来的一样，孟凡忍不住抖了抖，心底沁出寒气，但他又觉得自己没错，便昂起下巴怼道：“是啊，我和婉静处对象，去她家吃饭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孟凡你个蠢货，你迟早会被叶婉静害死的，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是神经病！” 顾美云低声吼着，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眼前的蠢男人，要不是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她才懒得管这蠢货的死活呢。 “婉静可从来没说过你的坏话，顾美云你够了啊，再说婉静神经病，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孟凡不高兴地沉下脸，张口闭口就是神经病，真当他没脾气啊。 顾美云气得七窍生烟，颤抖着身体，指着孟凡骂道：“姓孟的，从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对面碰上也当不认识！” “喂，你还来真的啊，顾美云你至于吗？我处个对象你着什么急啊，你不会真喜欢我吧？哥和你说，别迷恋哥，哥不适合你……啊哟……” 孟凡脸上挨了一巴掌，顾美云气得没忍住，扇过后她自己也傻了，手心麻麻的，看着孟凡脸上的巴掌印，还有愕然的表情，她气得跺了下脚，骂道：“鬼才喜欢你，孟凡你别自作多情了，以后咱们一刀两断，谁也不认识谁！” 声音带着哽咽，孟凡本来还想发火的，可看到月光下顾美云脸上两滴晶莹的泪珠，不由傻眼了，“你打了我你还哭，我都没哭呢！” 顾美云没理他，骑车跑了，以后她再不管这蠢东西的破事了，再管她是小狗。 孟凡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平白无故地挨了一巴掌，顾美云肯定是来例假了，女人都这样，一来那玩意儿就发神经，拿他撒气儿。 嘟嚷着骂了几句，孟凡心里也不是滋味儿，顾美云脸上的泪珠总是在他面前闪现着，脑子里全是这事儿，和叶婉静在一起的喜悦也冲淡了。 孟局长阴沉着脸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抓着根牛皮带，客厅里的气压低到了负极，安安静静，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局长夫人忐忑不安地往外看，也不知道小凡在外头又闯啥祸了，老孟晚上饭都没吃几口，看样子祸闯得不小。 这倒霉孩子真是的，上了大学都没变得稳重，都是那个姓叶的狐狸精害的，自打认识了那狐狸精后，小凡就越来越不听话了。 “妈，我回来了……爸，你也在家啊。” 孟凡进门就看到了他爹，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再看到他爹手里的皮带，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就转身要逃，可衣领却被拽住了。 第639章 抽去半条命 “去哪？” 孟局长阴森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孟凡脑门都麻了，虽然不知道他爹为什么发脾气，可他知道自己的屁股肯定要遭殃了。 “爸，我还有点事没办。” 孟凡扯着嗓子嚎，四只手在空中狗爬，但寸步不动，孟局长的铁掌死死揪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将皮带拽得紧紧的，脸比炭还黑。 “老孟，有话好好说……别气着身体。”局长夫人鼓起勇气劝说，她现在不担心儿子，担心丈夫气得血压飚升。 前些日子体检，孟局长查出血压过高，医生让他控制脾气，别总是发火，可孟局长这爆脾气怎么可能控制得住，在单位几乎每天都发火，降压药就没停过，局长夫人每天都担心自己会提前守寡。 “闭嘴！” 孟局长吼了声，局长夫人抖了下，赶紧闭嘴，大气都不敢出了，朝还在狗爬的儿子咬牙切齿地瞪了眼，恨死了叶婉静，都是这狐狸精搅和的，她得去剧团找这狐狸精算帐。 “给我进来！” 孟局长拽着儿子进了里屋，大晚上的别吵着邻居，得关起门教训。 局长夫人也跟着进去了，万一老孟气得爆血管了，她在身边总能帮点忙。 “公章偷着好玩是吧？叶婉静是你亲娘？她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哪天她让你拿刀子捅老子，你也能捅几刀？” 孟局长每骂一句，皮带就抽一下，他还扒了孟凡外面穿的滑雪衫，没了厚厚的滑雪衫阻隔，皮带真真切切地抽在了皮肉上，孟凡疼得鬼哭狼嚎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心却拔凉拔凉的。 东窗事发了，这回不止屁股，怕是小命都保不住了。 “爸，我问过婉静的，是钢材生意，不犯法的，啊哟……爸你轻点儿，我是你亲儿子啊，打死了孟家的香火就断了……啊哟……” 孟凡鬼叫着解释，可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孟局长的皮带抽得更重了，劈头盖脸地抽了下来。 “她说是钢材生意就信了？她放个屁都是香的？老子苦口婆心地教育你，你当老子在放屁，那女人给你下点迷魂药你就当祖宗了？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当初浸马桶也比现在强！” “爸……别打了，我真问清楚了的，是做钢材生意，啊哟……真问了的……” 孟凡的哭声小了不少，身上火辣辣地疼，像是千刀万剐一样，他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灵魂被抽得出了窍，脑子也迷糊了，只听到他爹怒气冲冲抽皮带的声音，还有他娘的哭声。 “小凡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爹的公章哪能随便动的，你是想害死你爹啊，你让那狐狸精迷昏了头啊！” 局长夫人快气死了，她虽然糊涂，可也知道丈夫的公章有多重要，要是让人偷了去干犯法的事，倒霉的可是老孟，老孟要是倒下了，这个家也就散了啊。 “老孟，你没事吧？” 局长夫人紧张地问。 孟局长冷哼了声，冲孟凡用力抽了几鞭，“老子命大，没被这畜生害死，连公章都敢偷，你这种东西在战争年代就是汉奸卖国贼，老子宁可打死你，断了孟家香火，也不能让你出去祸害人！” “爸……我不是汉奸……我不是……啊哟……” 孟凡气息奄奄地辩解，他不会当汉奸的，虽然他可能熬不住刑罚，可他会在受刑前就自杀的，他肯定不会当汉奸的，他爹看错他了。 这次他也知道自己闯大祸了，以前他爹也抽皮带，可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狠过，这是往死里抽啊，连香火都不要了。 叶婉静到底拿批条干什么去了？ 孟凡的神智终于清醒了，肯定是那张空白批条出事了，所以他爹才发这么大的火，叶婉静骗了他。 “知道叶婉静拿那批条去干什么了？她哄你这个傻子是做钢材生意，其实运过来的是违禁品，要是真让这一批东西进了海城，你老子我就要蹲大狱吃枪子儿，你满意了？高兴了？” 孟局长有意说得严重些，要不然唬不住这蠢儿子，嘴上骂着，手上也没停，不过到底是亲儿子，孟局长也就前几下用了死力，后面看着凶，其实收了不少力气，伤不了筋骨。 孟凡脸一下子白了，耳边轰隆隆的响，身上都不疼了，脑子里都是他爹的话。 违禁品，他爹要吃枪子儿，他差点害他爹吃枪子儿了，他都干了些啥蠢事啊？ 难怪顾美云说他迟早会被叶婉静害死，其实是他和他爹都差点被这女人害死了，孟凡的心冰凉凉的，表情木然，脑子却异常清醒，以前忽视的一些细节，现在也全都想起来了。 他又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你的父母和身边的朋友都反对你做一件事时，这件事或许让你一飞冲天，或许让你坠入深渊。 叶婉静差点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爸，你真的没事了？” 孟凡向来吊儿郎当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秋衣破了，还沾了不少血，看起来十分凄惨，可他像不知道疼一样，只是看着孟局长，想知道答案。 孟局长也愣住了，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儿子这个样子，以往总是样样都不上心，天大的事都不着急，总说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呢，可现在这小子像是突然长大了一样，身上的气质也变得稳重了些。 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兔崽子可能是故意装模作样哄他的，他决不能心软。 “老子命大，没被你个小畜生害死！” 孟局长黑着脸怼了句，手里的皮带却抽不下去了，之前是在气头上，连着抽了几十鞭，现在看到这小畜生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这皮带哪还下得去手？ 只希望经过这次的教训，这小子能长点记性，能有点长进了。 孟凡这才松了口气，他爹没事就好。 听到自家丈夫很可能要蹲大狱，还可能吃枪子儿时，局长夫人吓得人都木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然后就是火冒三丈，从柜子上抽了鸡毛掸子，对着孟凡抽了过去。 “你脑子让屎糊了？你爹和我的话不听，把那狐狸精的话当圣旨一样，你爹要是出事了，咱们的家就散了，你知不知道啊？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一点人事不懂？我打死你个四六不通的东西，你再和那个狐狸精见面，我肯定打死你！” 局长夫人还是头一回对儿子下手，她刚才都吓死了，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真出事了，她和儿子哪顶得住，幸好老天保佑。 但这火气还是消不了，她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兔崽子一顿，但没抽几下，孟凡眼睛一翻白，便晕死过去，脸色白得吓人。 第640章 汽球露馅了 第二天，陆寒年回家了，学校已经放寒假了，江小暖正好在家养胎，医生说她这胎很稳，让她尽量多养几日，孩子在肚子里多待一天都是好的。 不过她怀的是双胎，要随时做好早产的准备，医生让她过了年后就去医院住，这样有个情况医生随叫随到，比在家里安全。 “你的事办完了？”江小暖高兴地问。 这些天陆寒年不在家，她心里总空落落的，看到他心就踏实了。 “设备已经运到海城了，景川和林澎验好了货，明天就运去研究所。” “办好了就好，可以安心过年了。” 江小暖的心也踏实了，她好奇地问起了孙建功那批货，陆寒年笑道：“那批条上的公章是假的，一进海城就被查出来了，而且那批设备也有问题，是国外五六十年前淘汰的设备，根本没用，孙建功被公安抓走了，他妈在四处活动找关系，想捞他出来，不过纪家不肯帮忙。” “活该，连国难财都发，就应该枪毙才对！”江小暖咬牙骂了句，但因为气头太大，肚子抽了下，她不敢动了，双手撑着椅子扶手，无奈地看着肚子，这哥俩又开始活动筋骨了。 “又吵你了？” 陆寒年伸手按了上去，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这兄弟俩有多不安分，在他媳妇肚子里大闹天宫，左一脚右一拳，估计兄弟俩在打架。 “咝……” 江小暖抽了口气，有点撑不住了，今天这哥俩闹得格外凶一些，再这样打下去，她担心要提前生出来了。 “别吵！” 陆寒年突然喝了声，也真是奇了，他一吼完，肚子立刻安静，之后再没闹过，江小暖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他们怕你呢。” 这样也好，小孩得有个害怕的长辈，尤其是男孩，否则无法无天了。 “不听话以后出来了抽皮带。” 陆寒年冷声说着，他可不会手下留情的，这俩臭小子害他媳妇吃这么多苦，出来了他绝对不会客气。 他又说起了孟凡，嘴边是止不住的笑，“这小子昨晚让孟局长抽得去了半条命，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估计过年都养不好了。” “活该！” 江小暖一点都不同情，幸好只是将计就计，否则真让这蠢货偷走了公章，孟局长一世英名全毁了，没准还得坐牢，就像前世一样，孟家肯定垮了。 “他现在应该看穿叶婉静真面目了吧？要是还看不清，他这人没救了。”江小暖冷笑道。 “看他之后的表现吧，叶婉静已经走投无路了，她快四个月了，要是再不找人结婚，剧团也待不下去了。”陆寒年一边剥小核桃，一边说。 剥好的小核桃喂给媳妇吃，他剥得又快又好，江小暖吃得香喷喷，她喜欢吃，但她懒得剥，陆寒年不在家的这几天，她都没吃小核桃，今天可得吃过瘾。 至于孟凡那蠢货，江小暖连电话都懒得打，反正在床上躺着，叶婉静就算有什么妖蛾子，孟凡也没力气折腾了，年前应该能安稳几天了。 巧巧和恬恬也放假了，她们在外面和一群孩子玩，都是弄堂的孩子，巧巧这些日子长高了不少，比恬恬高了大半个头，几个孩子在吹气球比赛，看谁吹的气球大。 不过这些气球都是一个颜色，白花花的，吹得倒挺大，比西瓜还大，只有恬恬和巧巧的气球是红色的，但她们的气球最小，吹不过其他孩子。 “你们的气球是哪买的？”恬恬羡慕极了，她不敢再吹下去了，怕气球爆炸，上次她就使劲吹一个气球，砰的一下爆了，嘴巴都弹疼了。 “不用买，家里有现成的。”一个孩子说道。 “你家肯定也有。”另一个孩子嚷道。 恬恬和巧巧表情变得疑惑，她们咋不知道家里有这么好的气球。 “去大人床边的床头柜里看，抽屉里肯定有气球，我就是从我爸爸妈妈床头柜抽屉里拿的。” “我也是爸妈床头柜拿的，有好多呢。” 几个孩子都说了自家气球的来历，都是爸妈房间床头柜拿的，恬恬眼睛一亮，便往家跑，她也要去周叔叔和毕婶婶房间找气球。 巧巧陪着她一块去了，周子阳还在照相馆上班，临近年关，照相的人多了不少，每天都门庭若市，毕亚男下班后也去帮忙，夫妻俩忙得团团转，不过看到每天都能赚一两百，再忙都值得。 “怎么没有啊？” 恬恬在床头柜翻了半天，一只气球都没看到，周子阳和毕亚男都在备孕，街道办没给他们发计生用品，自然不会有。 “小暖姐姐那儿说不定有。”巧巧出主意。 虽然平时很稳重，也很懂事，但到底是个小丫头，好胜心也强，之前吹气球都输了，她也想赢回来，便拉着恬恬去江小暖他们房间找了。 江小暖他们的房子大白天都不关门，俩孩子轻轻松松就进去了，直接去了他们房间，果然在床头柜找到了十来只气球，就是油乎乎的。 “我去洗洗。” 巧巧拿了两只汽球，跑去洗干净了，拿毛巾擦干，便和恬恬一块兴冲冲地去找小伙伴们玩了，跑出大门时，江老太在对面院子里看到了，冲她们吼道：“你俩干啥呢？” “吹汽球去！” 恬恬边跑边答。 “跑慢点儿，摔了可别哭！” 江老太大声提醒，但俩孩子跑得贼快，一会儿就没影了，老太太继续晒补子，可晒着晒着，她突然想到一事儿，吓得使劲拍了下脑门。 哎哟喂，这俩倒霉丫头干的啥事哟，完了完了，要闯大祸了！ 江老太吓得六神无主，被子也顾不上晒了，她得去把俩倒霉丫头追回来，那汽球可吹不得，一吹就露馅了。 周阿嬷慢悠悠地进来了，见她魂不守舍地冲出来，还开了句玩笑，“赶着做贼去呢！” “做你个死人头，赶紧去把巧巧和恬恬追回来，她们拿汽球去玩了，哎呦，你快点儿！” 江老太急匆匆地往外走，周阿嬷一开始没听明白，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吓了一大跳，也急吼吼地跟了上去，但她们到底还是慢了一步，恬恬哭丧着脸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汽球，老远就在叫：“小暖姐，你的汽球是坏的！” 第641章 咬死不能承认 江老太和周阿嬷齐齐色变，停下了脚步，一个往左拐，一个往右走。 “常老头喊我打牌，喊好几次了。”周阿嬷脚步匆匆，走得比跑还快。 “我忘记买醋了。” 江老太嘴里嘟嚷着，走得也不慢，没多会儿，俩老太太就没影了。 跑回来的巧巧，疑惑地看着两个奶奶，怎么古里古怪的？ 她的气球也是坏的，刚才和恬恬兴冲冲地回去想赢的，结果使劲一吹气，气球都吹不起来，是瘪的，她的也一样，两只气球都是坏的，被小伙伴们笑话了。 太丢脸了！ 不过巧巧觉得她有必要和小暖姐说一声，这种坏气球还是别买了，肯定是奸商卖的，小暖姐还蒙在鼓里呢。 江小暖在屋子里吃小核桃，老远就听到恬恬的哭叫声，也没听清，还以这丫头让人欺负了，便让陆寒年去看看。 陆寒年才刚起身，恬恬就抓着一只形迹可疑的物体冲进来了，还举得老高，冲他们喊道：“气球是坏的！” 江小暖定睛一看，这玩意儿咋这么眼熟？ 自打她怀孕后，陆寒年就基本上当和尚了，就算偶尔开次荤也不用戴套，七八个月没用，江小暖冷不丁地确实没认出来，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不由臊红了脸，从恬恬手里抢了过来。 “谁让你去拿这个的？” 真是熊孩子，啥都能玩，太不像话了。 “小明他们家的气球可结实了，能吹这么大，小暖姐你买的气球是坏的，一吹就漏气，我嘴都吹疼了。” 恬恬嘟起嘴告状，她和巧巧姐鼓足了劲吹，差点屁都崩出来了，气球纹丝不动，小明他们都在笑话她和巧巧姐，丢死人了。 江小暖还是没听懂，什么漏气？ 自打怀孕后，她这脑子反应越来越慢，以前一想就能明白的事，现在想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她现在就指望赶紧卸货，看这智商能不能回来些。 “喏，就这样的。” 恬恬贴心地拿过气球，吹给她看，小丫头腮帮子鼓得像青蛙一样，还发出了噗噗的声音，跟放屁一样，套子只是意思意思地鼓了下，然后就瘪了。 这下江小暖明白了，冲陆寒年瞪了眼，“我说吧，这就是伪劣产品，随便拿一只都是漏的，以后别去那家店买了。” 要不是这伪劣产品，她也不至于受现在这苦，虽然她现在还挺喜欢肚子里的俩货的，毕竟母子连心嘛，可如果没怀孕，她现在还和老公过快乐的二人世界幸福生活呢。 陆寒年心有点虚，他以为真是自己买的伪劣产品，暗暗骂飞哥不是东西。 巧巧也举起了她手里的气球，委屈道：“小暖姐，我的气球也是坏的。” 江小暖……？？？？ 怎么只只是坏的？ 这机率也太高了些吧？ 巧巧吹给他们看，果然是漏气的，而且漏得还有些厉害，陆寒年皱紧了眉，察觉到了异常，就算是伪劣产品，也不可能随便拿两只都是漏气的吧？ “我去看看。” 陆寒年准备去看看其他的存货，江小暖让他拿过来检查，她懒得爬楼了。 不多时，陆寒年就搬来了大半箱小雨伞，让恬恬和巧巧都去院子里玩了，这种少儿不宜的事，还是他们自个检查好了。 陆寒年拆了一只，也不用吹气，放在水龙头下灌水，不多时就灌了不少，然后就像尿尿一样，溅出了十来道小喷泉。 他的脸黑了三个度，这绝对不可能是伪劣产品，就算再奸商，也不至于生产这种无良产品出来。 江小暖也想到了，沉下了脸，她也拆了只灌水，又是十来道小喷泉，两口子灌了一只又一只，箱子里几十只小雨伞全都拆了，好家伙，一只都不剩，全都有七八十来个小眼。 这都漏成筛子了，她不中奖谁中奖？ 江小暖咬紧了牙，她肚子里这两只不是天意，是人为！ 特么的！ “咝……” 江小暖抽了口气，气得她差点早产，陆寒年赶紧扶着她进屋坐着。 “肯定是姨婆出的馊主意，我奶奶没这个脑子。”江小暖咬牙切齿地说着，用脚底板都能猜出来，动脑子的活肯定是周阿嬷。 但她奶奶绝对扎的眼最多。 “她们太过分了！”江小暖好气啊，没这样玩的，想抱重孙可以理解，可干这种缺德事她绝对不原谅。 拽紧了陆寒年的手，江小暖恨声道：“这次你得帮我，她们要是不赔礼道歉，我绝对不原谅她们！” 也只能这样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她不可能打掉，也不可能弄死这俩老太婆，只能冷战一段时间，让俩老太太深刻认识到错误。 陆寒年也很生气，这几个月他亲眼看到媳妇怀孕有多辛苦，虽然是他播的种，可漏勺是他姨婆和奶奶制造的，这种事绝对不能姑息，要不然这俩老太太肯定还会干第二回。 “我肯定帮你，让她们写检讨书，当着全家人检讨！”陆寒年出了主意。 江小暖眼睛一亮，“对，就得这样，否则她们还能再干，这保证书得收好，时不时拿出来震慑一下，要不然她们能上天了！” 俩老太太一个一肚子坏水，一个四肢发达，就喜欢干坏事儿，凑在一起都能把弄堂地皮都翻了，必须得给她们上个紧箍咒。 天色有些暗了，俩老太太不得不回来了，总不能在外头过夜，江老太手里提着一瓶醋，俩老太太交换了个眼神，很快又移开了。 “挺安静？应该没事吧？” 江老太在门口听了会儿，没听到有动静，不由松了口气，或许孙女没发现呢。 “反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那些小套子质量这么差。”周阿嬷气定神闲，一点都不慌。 她和江老太戳洞的时候，就她们俩知道，天知地知她俩知，咬死不承认就行了呗，有什么慌的。 “对，质量太差了！” 江老太有底气了，抱着一瓶醋就进院子了，可看到水槽边摆着的几十个湿淋淋的气球，慌得一个趄趔，手里的醋都差点打翻，脸色也白了白，下意识朝好姐妹周阿嬷看去。 “慌什么，天意，晓得不！” 周阿嬷其实也有点慌，但她不会表现出来，看着特别淡定，江老太咬牙点了点头，周阿嬷说的对，就是天意。 第642章 爸爸的爱从没变过 “江奶奶，周奶奶！” 巧巧叫了声，她在扫院子，恬恬则和江大宝在玩翻梯田，小女孩都喜欢玩这个，非常简单，弄根红绳打个结，两只手随便穿几下，就成梯田了，另外一个人则翻花样，简简单单的一根绳子能翻好几种花样，特别好玩儿。 江大宝也喜欢玩，他和恬恬能玩一个下午。 江老太蹑手蹑脚地走着，才一进屋就看到了自家孙女，冷冷地看着她，不由心虚地低下头，后腰被人用力捅了下，周阿嬷低声提醒，“天意！” 江老太赶紧抬起头，冲江小暖讨好地笑了笑，“小暖晚上想吃啥？” 江小暖冷笑了声，“我想吃月宫里的兔子肉，你能弄到？” 江老太扯了扯嘴角，她要是能弄到月宫的兔子肉，她就是王母娘娘了，还用得着在人间听孙女训话？ “月宫没兔子，小暖你还是大学生呢，这个都不知道。”江老太呵呵地干笑了几声，准备去厨房做饭，不敢再和孙女说话了，心虚得慌。 “我这样的大学生有什么用，让人给算计了都不知道，姨婆，奶奶，你们说我是不是蠢的要死？”江小暖咬牙切齿地问。 江老太身体抖了抖，又低下了头，像小学生一样站着，乖巧的样子让江小暖的火气，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憋屈得慌，手掌心也痒痒的，又不能真弄死这老太婆，打不得只能骂几句出出气了。 “谁算计你了？小暖你和我说，我骂不死她！”江老太还在装傻充愣，一副要为孙女出头的义愤填膺的样子，看得江小暖牙齿咬得咯咯响，冷笑了声。 她今天才知道，自家奶奶还是妥妥的演技派呢。 周阿嬷也跟着附和，“没错，谁欺负你了，我们去搞死他！” 院子里和恬恬玩的江大宝，嗖地一下冲了进来，捏紧了拳头，大声嚷道：“打死！” 欺负暖暖的都要打死。 这是江大宝一直铭记于心的，他冲到了江小暖面前，关心地打量着她，这种澄澈又直接的关爱，让江小暖的火气彻底没了，冲自家爹笑了笑，柔声道：“没事，爸，你和恬恬去玩吧。” “哦。” 江大宝又开心了，暖暖没事就好，他朝桌上的糖果盘瞄了眼，胖乎乎的手悄悄地伸了过去，还用一边身子挡住了江小暖的视线，但这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其实江小暖老早就发现了，心里好无奈。 自打她爹被周阿嬷教会了几个字后，脑子确实灵活多了，还学会了用计谋，当然只是些特别笨拙的小计谋，毕竟她爹的智商顶多也就六七岁，这个是硬伤，没法治的。 江小暖只当没看见，就满足一下她爹想和她斗智斗勇的小渴望吧，大孩子也需要适当的激励表扬嘛。 江大宝成功地拿到了一颗奶糖，开心得咧嘴笑了，揣进了裤兜里，又朝江小暖瞄了眼，暖暖没发现呢，还可以再拿一颗，江大宝的肥爪子又悄摸摸地伸了出来，再次伸向糖果盘。 江小暖气得笑了，她爹变聪明后，还变贪心了，都学会得寸进尺了。 “爸，你在干什么？” 江小暖眼睛盯着糖果盘上的肥爪子，轻笑了声，吓得江大宝赶紧缩回了手，胖乎乎的脸上慌张失措，转身就跑出去了，不过他心里还是很欢喜的，裤兜里还有一颗糖呢。 江小暖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她爸怎么那么爱吃糖，每次去体检，医生都说要控制糖和肥肉，还有淀粉类食物，都不能多吃，否则容易三高，可她奶奶却向来坚信多吃是福，以前炒菜还舍不得放油，自打家里的食物越来越充足后，老太太放油大手大脚的，江小暖都觉得太多了，提醒过后才收敛些。 现在的人没有控制饮食的意识，就算是海城这样的大城市，至少都有七八成人家缺油水，像她家这样的吃喝，全海城也找不出几家来，和别人探讨这个问题，只怕会刺激到别人，江小暖只能自己注意些，时不时地监督她爸和奶奶，让他们少吃些。 院子里传来了江大宝的说话声，“恬恬吃，巧巧吃。” 江小暖不由笑了，她爸有个好习惯，从来不吃独食，好吃的都会分给他认可的伙伴，现在肯定是在和恬恬巧巧两个小伙伴分奶糖了。 江大宝确实在分糖，三个年龄差别大的伙伴感情很好，也不嫌弃彼此，恬恬先咬了口，然后巧巧再咬一口，还剩下半颗奶糖，就是江大宝的了。 三个都吃得极开心，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就连周围的空气泡泡都变得轻快了。 听着屋外小女孩清脆欢快的笑声，罚站的江老太和周阿嬷，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家里有孩子就是热闹，多了不少人气呢，等两个重孙出来了，肯定会更热闹的。 这么一想，江老太不由挺直了背，还有点骄傲。 要不是她和周阿姐戳了漏勺，重孙都跑去垃圾桶倒了，她和周阿姐可是在减少业障，积德积福呢。 江小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有巧巧和恬恬在家，她爸每天都有人陪着玩，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比以前开心多了。 可看到还站着的俩老太太，江小暖心情又不好了，这件事必须严惩。 “我去做饭了，子阳和亚男马上要下班回家吃饭了。”江老太一边说一边往厨房挪，眼睛还不时瞟几眼，观察孙女的神情变化。 “我去择菜。” 打死都不进厨房的周阿嬷，也跟着进去了，不想一个人在外头面对小两口质问的眼神，看得她疹得慌。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这件事你们别想抵赖，晚上吃了饭开个家庭大会，你俩必须当着全家人的面公开检讨，写下保证书，还要签字画押！” 江小暖懒得废口舌，直接说了惩罚办法。 “凭啥啊？又不是我拿针戳的！”江老太跳了起来，她可是长辈，当着全家人的面作检讨，她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周阿嬷咬紧了牙，撇过头暗骂蠢货，一诈就诈出来了。 第643章 塑料老姐妹彻底翻脸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是拿针戳的？” 江老太像被针扎了的气球一样，气焰一下子没了，心虚地朝周阿嬷看去，动脑子的事她不行，还得周阿姐帮忙圆啊。 但自身难保的周阿嬷哪还顾得上她，头撇到一边，摆出了六亲不认的样子，义正辞严道：“招娣，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呢，就算想抱重孙也不能这样干嘛，好好和小暖寒年说，他们都是明理的人，讲道理是能讲通的，哪能用这么下作的法子呢，居然还拿针戳，亏你想得出来！” 江老太震惊得张大了嘴，颤抖着手指着她亲爱的周阿姐，气愤地指责，“这不是你……你……” “我说你几句就这个样子，脾气越来越大了，这事你肯定做错了，晚上好好检讨吧。” 周阿嬷果断打断了塑料姐妹，又指责了好几分钟，句句浩然正气，站在江小暖的立场，贴心极了，在她嘴里，江老太变成了万恶的剥削家，比三座大山还可怕，连亲孙女都欺负，简直罪不可恕。 江老太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话也说不出来，脸都气绿了，只是拿手指着塑料老姐妹，眼珠子瞪得鼓鼓的，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周阿嬷身上早已千刀万剐了。 江小暖又好气又好笑，在陆寒年耳边低声说：“你姨婆这人果然不愧是奸商。” 论玩心眼，她奶奶十个都玩不过。 “别演戏了，姨婆，我奶奶那么蠢，这么馊的主意她那脑子是想不出来的，但我奶奶蠢，我可不蠢，这事百分百是您出的馊主意，再和我奶奶一起执行的。” 江小暖懒得看这对塑料姐妹翻船的戏码了，她肚子饿了，早点处理好让她奶奶去做饭。 江老太激动得热泪盈眶，还是孙女懂她啊。 “小暖，就是她这不要脸出的主意，还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不说她不说，就没人知道，她还说是天意如此，小暖，全都是她说的，我就是扎了几个洞，啥都没干。” 江老太指着周阿嬷，热泪滚滚，一古脑地全说了。 周阿姐做初一，就别怪她做十五了。 “你那是只扎了几个洞？我说一个只扎三四个洞就好了，你说三四个洞不管用，得十来个才万无一失，你还说针线活顶拿手，扎得又快又稳，江招娣，你别现在装好人，要不是你天天在我耳朵边啰里八嗦要抱重孙，我能出这主意？” 周阿嬷也不演戏了，东窗都破了，她还演个屁。 “就我想抱重孙？你不想抱，姓周的，这主意是我逼你出的？小暖都知道我没这脑子，幸好我孙女英明，没让你个老骗子哄过去！” “我是老骗子，你也不是好东西，反正扎针就数你扎得多，这漏勺的功劳你最大。” “呸……要是打仗，你就是十恶不赦的指挥官，我只是个小喽罗，你判死刑，我顶多蹲三年就能回家。” “嗤……我判死刑，你至少也得是无期，还想回家？做梦呢！” 塑料老姐妹友谊的小船彻底翻了，双手叉着腰，互相指责，对方的老底全揭了，都用不着江小暖审了。 吵架的话题已经脱离扎漏勺十万八千里了。 “姓周的，以后你别想我给你做好吃的，饿死你！” “唉哟，死了张屠户，我还能吃带毛猪不成，有钱我天天下馆子！” “行啊，以后你天天下馆子，再吃老娘做的饭菜，你……你就是活牲养的！”江老太气得脸色铁青，臭不要脸的老太婆，还在她面前显摆有钱，哼，她的私房钱也不少，都快两千块了，谁下不起馆子呢。 “不吃就不吃，馆子里想吃啥都有。” 周阿嬷也气坏了，居然骂她是活牲，岂有此理！ 江小暖被气得哭笑不得，都一把年纪了，智商却越来越退化了，顶多六岁，多一岁都是高看了这俩老太太。 捅了下陆寒年，让他出面解决，她没力气管这破事了。 “别吵了！” 陆寒年立刻吼了一嗓子，俩老姐妹顿时安静如鸡，但都气鼓鼓的，互相瞪着，跟乌眼鸡一样。 “这件事你们都有错，现在奶奶去做饭，晚上集体检讨！”陆寒年冷着脸，身上的肃杀之气，让俩老太太吓得不敢吭声了，就这么定下了。 江老太冲周阿嬷冷哼了声，高高昂起头去了厨房做饭，就像刚下了蛋的母鸡一样，趾高气昂的，一点都不慌，反正有人陪着她一块作检讨，丢人也是一起丢。 趁江老太做饭的功夫，江小暖写了份保证书，长达五百字，特别深刻，晚上让俩老太太当众念一遍，再按手印，要精心保管好，以后肯定用得着。 周子阳和毕亚男夫妇回家了，周玉青也一道回来了，放了寒假后，周玉青就去照相馆帮忙了，他打小就跟着周子阳学摄影，年纪虽不大，但摄影技术比一些照相馆的师傅还好一些，能帮不少忙。 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不对，周子阳疑惑地看向陆寒年，拉他去了院子，小声问：“我妈和江婶吵架了？” “起内讧了，这回真翻脸了。” 陆寒年有点忍俊不禁，老小孩一样。 “为啥事？”周子阳也觉得好笑，平时处得跟亲姐妹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吃过饭就知道了，回头和你细说。” 江老太在屋子里嚷嚷着开饭了，陆寒年便拉着周子阳进屋吃饭，周玉青和巧巧帮忙摆菜，江老太还冲一旁坐着的周阿嬷看了眼，故意大声说道：“某人可一定要有志气，别打自己的脸！” “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江小暖斥了声，江老太的气焰一下子消了，但还是不甘心地嘀咕着：“是她自己说的，只凶我一个干什么。” 周阿嬷冷笑了声，扯着嗓子吼，“放心，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吃！” 这点志气她还是有的，她又不是下不起馆子，哼！ 话音刚落，弄堂的小饭店老板娘，就提着食盒进来了，笑眯眯道：“周阿嬷，你点的红烧鲫鱼和西施豆腐好了。” 第644章 当众检讨 “拿进来吧，都记帐上，一个星期一结。” 周阿嬷伸手去接了食盒，将热气腾腾的两盘菜拿出来摆在了桌上，再把食盒还给老板娘，“吃好了我把盘子拿去你店。” “行嘞，你们慢吃啊。” 老板娘很好说话，江家可是她饭店的老主顾了，早饭基本上要到她店里买早饭的，出手也大方，有时候找不开，几分钱也不要了，特别好说话。 不过她就是想不明白，明明江家的桌上有那么多好菜，一盘清蒸鲈鱼，还有一大盆西施豆腐，周阿嬷干啥还要点红烧鲫鱼和西施豆腐？ 有钱人的想法她这种老百姓猜不透，可能是钱太多了没处花吧，啧……有钱真好。 老板娘带着羡慕的心情走了，刚才她就是随便瞄了眼，桌上有鱼有肉有虾，虽然她家是开饭店的，可也没这么个吃法，都是钱哪。 周阿嬷把两盘菜摆好，自个去厨房盛饭了，就听到了江老太的话，“不是不吃吗？” 有本事饭也让饭馆送来啊！ “饭是巧巧煮的。” 周阿嬷抬高了下巴，巧巧煮的饭，她凭什么不吃？ 江老太一下子噎住了，气得使劲吞了一大口饭，狠狠地咀嚼着，阴险奸诈的老太婆，有本事吃一辈子饭馆。 似是故意气江老太，周阿嬷盛了满满一碗饭，都冒尖了，平时晚饭她吃得很少，顶多半碗，只吃七分饱。 “恬恬，巧巧，玉青，吃这红烧鱼，味道比某人做的好吃多了，还有这西施豆腐，也比某人的手艺强多了。” 周阿嬷将西施豆腐舀到小碗里，吃了一大口，夸张的吃相又气到了江老太，她也舀了自己做的西施豆腐吃，吃得比周阿嬷还夸张，这俩智商只有六岁的老姐妹，似是在比赛一样，没多会儿就吃了一碗饭，菜也吃了不少。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俩老姐妹又在玩什么。 “嗝……好吃……嗝……明天让饭馆做红烧排骨，再弄个冬笋炒肉丝，现在的冬笋又鲜又嫩，好吃……嗝……” 周阿嬷连着打了好几个饱嗝，今晚她吃了满满一碗饭，至少是平时的三倍，撑到嗓子眼了。 “冬笋炒肉丝有什么好吃的，巧巧，恬恬，玉青，明天我给你们包青粿，咸的甜的都包，弄红豆沙。”江老太不甘示弱，她知道周阿嬷爱吃甜馅的青粿，尤其是红豆沙的，这老太婆看见了眼珠子都能掉下来。 她明天要包一簸箕，馋死这老太婆。 周阿嬷冷哼了声，冲仨孩子说道：“明天我带你们去吃老海城的点心，白糖伦教糕，调头糕，还有八珍糕，就去双桥茶楼吃，那儿可是老牌子了，我年轻时最喜欢吃那家茶楼的点心了。” 仨孩子面上纠结，他们明天到底吃啥？ 江阿嬷和周阿嬷就不能分开来吃吗？ “行了，赶紧检讨！”江小暖打断了这俩人的内讧，拿出了她写好的检讨书。 气氛一下子沉滞了，像斗鸡一样的俩老太太，气焰也没了，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当着全家人的面作检讨，太丢脸了。 “玉青，你带妹妹们出去玩吧！”江小暖说道。 “好的。” 周玉青一手牵了一个，把好奇心旺盛的俩丫头拽出去了，巧巧和恬恬其实很想留下来，她们虽然不太懂，但察觉到好像和她们今天吹的气球有点关系。 “玉青哥哥，我们在门口听会儿吧？”恬恬小声问。 “不可以，小暖姐会不高兴的。” 巧巧拽着妹妹走了，虽然她也很想听，但不可以惹小暖姐生气，而且—— “以后别去小暖姐那儿拿气球了。”巧巧提醒妹妹。 今天就是拿了那些坏气球后，小暖姐才生气的，还连累了江奶奶和周奶奶，巧巧心里很过意不去。 周玉青一天都在照相馆，现在还蒙在鼓里，便让巧巧说了经过，当听到她们去江小暖的房间拿气球，周玉青表情变得尴尬，耳根子都红了。 年一过他就十三岁了，有些事他其实都懂的，也知道弄堂的孩子经常拿来吹着玩的那些气球，其实是夫妻之间用的计生用品，这俩丫头居然真以为是气球。 “那些不是气球，以后不要去拿了。”周玉青警告。 “嗯，不拿了。”巧巧懂事地点头。 恬恬却还是好奇，“玉青哥哥，不是气球是什么？” 周玉青的脸更红了，想了半天才说道：“是一种安全用品，预防人口增长的。” 恬恬和巧巧眨了眨眼，还是没听懂，这么小的气球，也装不下一个人啊，怎么预防？ “那些气球被江奶奶和周奶奶扎坏了，小暖姐才会生气的。”恬恬说道。 周玉青脸上的血都快溢出来了，他终于明白了，难怪小暖姐这么生气，周阿嬷和江阿嬷还内讧了，肯定是周阿嬷出的主意又把锅推到江阿嬷身上，然后她们就闹翻了。 屋子里周阿嬷拿着检讨书，为了让她看清楚，江小暖的字写得很大，一笔一划的，她想借口老花都没辙。 “我周玉华，因为思想不端正，教唆江招娣一起，拿起罪恶的针，扎破了大约八十多只的安全套，不仅造成了家庭财产的严重损失，还严重伤害了当事人江小暖同志的感情……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今天当着全家人作检讨，我周玉华（江招娣），深刻认识到了错误，乞求江小暖和陆寒年同志的原谅，保证以后再不犯同类错误，如果做不到，以后都别想抱两个重孙！ 检讨人：周玉华（江招娣）” 江老太认识的字不多，只能跟着周阿嬷念，刚刚才翻脸的俩老姐妹，此时又站在了同一战壕，头挨着头，声情并茂地大声朗读，臊得老脸都想钻裤档了。 周子阳和毕亚男总算明白家里出啥事了，夫妻俩朝江小暖的大肚子看过去，又默默地移回视线，一点都不同情俩老太太。 活该！ 这事做得真够损的。 俩老太太磕磕绊绊地念完了检讨书，讨好地看着江小暖，这事算完了吧？ “按手印！” 江小暖拿出了一盒印泥，这可是要传下去的正式文件，程序必须到位。 第645章 老姐妹打擂台 周子阳夫妇齐齐抽了抽嘴角，有点想笑，还是头一回看到周阿嬷吃瘪呢。 等俩老太太按了手印后，江小暖收起了检讨书，故意说道：“回头放进保险箱里，当传家宝传给子子孙孙。” 俩老太太面色大变，老脸更臊了，这丢人现眼的事还要传给子子孙孙？ 那她们干的这事岂不是要千秋万代了？ “这个……就不用了吧？”周阿嬷小声道。 江老太使劲点头，又不是多光彩的事，没必要传的，她还要老脸呢。 “当然得用，不传下去，子孙后代们怎么知道他们的老祖宗有多么‘英明神武’！”江小暖咬牙切齿地说着，英明神武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俩老太太不敢吭声了，传就传吧，反正人死如灯灭，日后的事谁管得着呢，再说了，如果没有她们的英明神武，子子孙孙全都进垃圾桶了。 这件事算解决了，江小暖其实也没多生气，她都快八个月了，孩子都要出来了，生气也没用，她只是气俩老太太瞒着她做这些事，自作主张，不讲武德，至于那保证书，当然也不会真当传家宝，她就是吓吓俩老太太。 然后就是以后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如果出现了分歧，就拿这份保证书出来警告俩老太太，让她们别太嚣张。 分歧肯定会有的，老人隔辈亲，隔得越多越心软，江小暖都能预见到，她的两个儿子，有了俩老太太的包庇，肯定会无法无天了，必须有个能制约俩老太太的文件。 自此以后，塑料老姐妹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周阿嬷说到做到，说不吃就不吃，一日三餐都下馆子，还偏偏要和大家一块儿吃，江老太做的啥菜，她就点啥菜，江老太给孩子做点心，周阿嬷立刻带孩子们一起下馆子，这些天最高兴的就是巧巧和恬恬了，天天都吃得好饱啊。 她们希望江奶奶和周奶奶天天打擂台。 除了吃饭时间，周阿嬷也不来找江老太唠嗑了，平时她除了打牌外，基本上在江家，现在基本上不来了，周阿嬷打发时间的法子多的是，吃了饭后就和弄堂的一帮老人打牌，有滋有味的很。 这天，周阿嬷又去打牌了，江老太一个人在家无聊得很，没人陪她唠嗑，她快无聊死了，但让她先低头去找周阿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明明那天是周老太婆先诬蔑她，要低头也得周老太婆先低头。 可真的好无聊，电视也不好看了，干啥都没劲儿。 江老太像游魂一样，在屋子里转了半天，不知道要干啥，现在才上午九点，江小暖还在睡觉，陆寒年出去办事了，就算这小两口在家，和她也说不上话。 江大宝和两个小伙伴出去玩了，就她一个人在家，以前看得津津有味的电视节目，现在也看不进了，看书更不可能，书认识她，她不认识书。 “唉！” 江老太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日子过得咋成这样了？ 忍不住走到大门口张望，不过她还拿了把扫帚，假装在门口扫地，她今天已经出来扫三回地了，扫几下就往周家那边看一眼，可恶的老太婆愣是不来，江老太气得扔了扫帚，咬牙切齿地嘀咕，“有本事一辈子都别来！” 偏偏她又不会打牌，以前都是看别人打，都打完了她都没看明白，而且有周老太婆在打牌，她肯定不会过去看的，那样她也太没面子了。 弄堂另一边，商店门口围了一群人，都是弄堂的老人，这几天太阳明媚，老人们都出来晒太阳，顺便打打麻将，前些年禁了麻将，说玩物丧志，这两年又流行起来了，弄堂几乎都有牌搭子，天天都能组一局。 周阿嬷是打麻将的高手，年轻时她大半时间都耗在了麻将桌上，十局能赢七八局，不过她有时候会故意放炮，免得赢太多，别人不叫她打麻将了。 “小鸡。”一个气质儒雅的大爷，打出一张小鸡。 “胡了，老常，谢了啊！” 周阿嬷立刻推倒，笑眯眯地算着台数，儒雅大爷姓常，是大学教授，还是非常有名的作家，家里还有些产业，还有海外关系，前些年也挺倒霉的，老婆和他离婚了，孩子和他断绝了关系，他一个人去了农场改造。 幸好他是乐天派，哪怕天塌下来，他都不会忧愁，也正是这种性子，他才能熬过来，去年才摘的帽子，他被充公的两幢洋房也还给他了，其中一幢就在这个弄堂，另外一幢在城西，地段更好一些。 常大爷快七十了，身板还挺硬朗，他早年间在国外留学，研究的是英国戏剧，还翻译了不少外国名著，尤其喜欢莎士比亚，是老派绅士。 但常大爷也挺接地气的，在农场干了近十年的农活，知道了农民的苦，他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以前不喜欢的一些事，他现在也会做了，比如打麻将，这要在以前，他绝对不会浪费时间玩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的。 常大爷以前是FD大学的教授，学校想请他回去教书，他还在考虑中，毕竟已经退休了，退休工资不低，而且政府还补了近十年的工资，一大笔钱呢，再加上他以前翻译的书，还有自己写的，版税也不少，他一个人花不了多少钱，等啥时候他觉得无聊了，再回学校教书吧。 现在他还不无聊，每天打打麻将挺快乐的。 其他二家一边给钱，一边抱怨，“老常，你都放三回炮了，专门放给周阿嬷吃，你俩是不是勾搭好的？” “会不会说人话，我这是手气好，赶紧给钱！” 周阿嬷瞪了眼，伸手要钱，常大爷好脾气地笑，“我这不是刚学嘛，不太懂。” 其他两家给了钱，哗啦声响了起来，又开始新的一局了，旁边看热闹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江阿嬷怎么没来？两天没看到她了。” 以往打牌时，江阿嬷可是最积极的，从头看到尾，可昨天今天都没过来，只有周阿嬷一个人打麻将。 第646章 局长夫人大倒苦水 “对哦，好久没看到江阿嬷了，周阿嬷，她怎么了？”有人问。 “我哪知道，我又不和她住一起。” 周阿嬷没好气地呛了句，旁边的常大爷看了她一眼，侧过来低声问：“你们老姐妹是不是吵架了？” “吵个屁，我才懒得和她那种人吵，浪费时间，行了行了，赶紧打牌。” 周阿嬷嗤了声，不耐烦地催促，她都不想提那老太婆，就不能来服个软？ 本来就是这老太婆不对，蠢的要死，她都说了要咬死不承认，结果小暖一诈就诈出来了，还连累她丢人现眼，她还生不得气了？ 哼，这回江老太婆要是不主动认错，她绝对不会低头的，反正她的精神生活充足的很，不怕没人陪她玩。 常大爷笑眯眯地打了张牌，还劝道：“咱们这个年纪了，心胸要宽广，你是有文化有见识的人，别和她一般见识，都这把年纪了，朋友是越处越少喽。” “谁这把年纪了？你才这把年纪，我还年轻着呢，会不会说话？” 周阿嬷一下子炸毛了，她虽然老了，可她从来不服老，她可是打算长命百岁的，按照一百岁的寿命来算，她现在的年纪顶多也就是中年人，和一把年纪还差得老远呢，这老头子人话都不会说，难怪老婆要和他离婚。 “对对对，是我一把年纪，你还是十八岁。” 常大爷特别好脾气，一直笑眯眯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周阿嬷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再加上常大爷又给她放了个炮，她的火气立刻无影无踪，赶紧胡牌了。 “不玩了，老常你作弊！” 一个大爷气坏了，起身不玩了，炮全让姓常的家伙放了，他都输一角钱了。 常大爷一点都不生气，清雅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他在弄堂的人缘很好，虽然才搬来一年不到，但左邻右舍都处得像老朋友一样，因为他好说话，出手也大方，人人都喜欢和他玩。 空了个缺口，立刻就有人顶上了，弄堂不缺麻将搭子，反正玩得不大，输赢也就一两角钱，弄堂的人都玩的起，花一两角钱享受一天快乐时光，划算的很。 周阿嬷在这边玩得不亦乐乎，江老太在家都快郁闷死了，电视机调频道的转钮，被她咔咔地旋个不停，调来调去都没个好看的。 “都快过年了，就不能安排点好看的节目，真是的！” 江老太气得关了电视，又去拿出了录音机，拿了盘《王老虎抢亲》的磁带，塞进去听起了越剧，心情这才好了些，但还是闷闷不乐的，又去大门口扫第四回地了，可恶的周老太婆愣是没过来。 “不来就不来，有本事一辈子都别来！” 江老太关上了大门，自个嗑起了瓜子，还跟着哼戏曲，可这一个人听，总归比不上两个人听，以前跟着周老太婆听戏曲，还能评头论足一番，现在一个人听着真没劲。 “砰砰砰……” 大门被拍得砰砰响，江老太眼睛一亮，便得意洋洋了，她就知道周老太婆撑不住的，哼，一会儿她可得端端架子，不能太好说话，必须让周阿姐承认错误，再请她下三顿馆子，否则她就不原谅这老太婆。 江老太脑子里想着要端架子，身体却诚实的很，半点犹豫都没有，就跑过去开门了，看到大门口的局长夫人，不由愣了下，失望涌了上来，无精打采地打了声招呼，招呼局长夫人进门。 “江婶子，这是老孟让我送过来的带鱼，朋友送他的，我挑的最好的。” 局长夫人提了个纸箱，里面都是一个巴掌宽的带鱼，正宗的舟山带鱼，后世有钱都买不到的高级货，有个老板送孟局长的，快过年了，孟局长这样的位子，收礼都收到手软。 孟局长虽然反对受贿，但一点礼物他还是会收的，毕竟他这样的位置，要是真的一点油水不捞，下面的人也不服气的，关于这方面的平衡之道，孟局长把握得非常精妙。 这一箱带鱼就是一个老板送的，都是好货，孟局长特意让老婆送过来感谢陆寒年，要不是陆寒年提醒，他这官帽子可就让蠢儿子坑没了。 局长夫人本来有些舍不得，这么好的带鱼她想拿回娘家显摆的，可孟局长给她一分析，局长夫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半天都不敢耽搁，立刻提了一箱带鱼送来了。 “小陆不在家啊？” 局长夫人坐下来，和江老太寒暄，江老太给她泡了最好的明前茶，还拿出了高级果盘招待。 江老太有三套待客的方式，都准备得很充足，最高级的是明前茶和高级果盘，里面有香榧巧克力，还有奶糖等，这种是像局长夫人这样提着重礼登门的客人才有资格享用的。 第二套则是雨前新茶和普通果盘，里面是一些瓜子花生还有普通糖果，当然也会掺杂几颗大白兔奶糖，充充门面，适用的是提着礼物，可礼物又不贵重的客人。 第三套则只有陈茶，这种是空着手上门的客人，给他泡点陈茶江老太还心疼茶叶和开水呢，果盘就别想了，啃自个脚丫子去吧。 “小陆出去办事了，年关到了，他忙的很。”江老太笑着说。 局长夫人不由点头，“我家老孟也忙的很，大清早出门，要天黑透了才回家，忙得连吃饭时间都没有。” “孟局长是要干大事的，我常听小陆说，孟局长以后是要当大官的，你可真好福气，嫁了有本事的男人，还生了个大学生儿子。”江老太奉承了几句。 局长夫人本来还有些得意，可听到儿子，她脸上的笑容就垮了，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家小凡……唉……提起来我都要气死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让他爹抽得爬不起来了。” 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这事和江家也没啥隐瞒的，还是陆寒年提醒的老孟，人家早知道了，而且这些天局长夫人都快憋坏了，连娘家人都不敢吐槽，逮着江老太就倒苦水了。 “小凡又干啥事了？大过年的孟局长咋发那么大火？”江老太顿时来了精神，也不无聊了。 第647章 同一个狐狸精 局长夫人和她咬牙切齿地说起了叶婉静，在她嘴里就是狐狸精，“都是那个狐狸精害的，把我儿勾得五迷三倒，连自个姓啥都记不清了，幸好你家小陆提醒，要不然我家老孟这位子都坐不稳，江婶你不知道，老孟从来没发那么大火过，皮带都快抽断了，小凡半条命都没了。” 提起闹心儿子，局长夫人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在她认为，她儿子只是受了狐狸精的蒙蔽，最坏的就是叶婉静那狐狸精了。 江老太也是这样认为的，她本来就是最护犊子的，自己人干啥都对，外人干啥都是错，孟凡勉强也算半个自己人了，这种事显然就是剧团那个狐狸精的错。 “剧团的女人能有几个好的，都是狐狸精，我跟你说，以前我认识个剧团的狐狸精，哦哟……心都是黑的……” 江老太提起了坑纪枫和江腊梅的叶婉静，这女人在她嘴里也是狐狸精，但她不知道，她说的狐狸精，和局长夫人说的狐狸精，就是同一个狐狸精。 局长夫人听得瞠目结舌，不时发出惊叹声，配合得非常好，江老太也更有了说故事的欲望，喝了一大口茶，继续说起了叶婉静干的那些缺德事。 “这狐狸精太坏了，幸好你家那个亲戚小姑娘没事，太缺德了。”局长夫人也替江腊梅庆幸。 “可不是嘛，那小姑娘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好，今年肯定能考上大学，真要让那狐狸精坑了，嫁给了那傻子男人，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老天爷就是不长眼，要不然一道雷劈死这黑心狐狸精！” 江老太抓了一大把松子塞给局长夫人，自己也剥着吃，聊八卦嘛，零食和茶是不能少的。 局长夫人也剥起了松子，一边吃一边说：“老天爷哪会长眼啊，现在狐狸精一点事没有，我儿子半条命没了，江婶子，你那天是没瞧见，小凡衣服都让血糊了，皮肉都粘衣服上，皮开肉绽啊，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苦呢！” “啊哟……孟局长下手也太狠了些。”江老太唬了一跳，虽然没看见，可听局长夫人这么一说，她脑子里就有画面了，出现了气息奄奄血肉模糊的孟凡，可怜见的。 “也不能怪老孟，这次小凡犯的错太大，老孟自己也气坏了，吃了好几次降压药。”局长夫人替丈夫辩解，又恨声骂道：“都怪那个狐狸精，我真恨不得弄死她！” “啪” 江老太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她也憋了一肚子火呢。 “必须弄死这表子养的，这口气我都咽不下，桂花，咱们去剧团贴这臭表子的大字报，让她没脸！” 江老太出了主意，这一招她其实是学周阿嬷的，当初搞贺晓雨（周玉青的姐姐，已经死了）那神经病时，她就去饭店贴大字报，贺晓雨还让饭店开除了。 这回那狐狸精肯定也会被剧团开除的，贴大字报绝对管用，虽然和周阿姐闹翻了，但对于这老太婆的脑子，江老太还是很信服的，馊主意一出一个准。 局长夫人眼睛也亮了，她老早就想这么干了，但她一个人没这胆子，现在有江婶陪她，她就无所畏惧了。 “那现在去贴？” “就现在，你会写大字报不？” “会！” 局长夫人使劲点头，她现在努力汲取文化知识，简单的大字报还是会写的，江老太立刻去屋子里拿出了几张白纸，还有笔，让局长夫人先写着，她去厨房煮浆糊，准备工作得做好。 “叶婉静破鞋” “叶婉静狐狸精” “叶婉静不要脸” “叶婉静臭表子” 局长夫人的词汇量比较简单，她把能想到的骂人的词都写上了，写了十几张，江老太的浆糊也煮好了，满满一杯子，又粘又稠。 “走，搞死那狐狸精！” 江老太捧着浆糊，局长夫人则抱着一摞大字报，两人像奔赴战场一样，雄纠纠气昂昂地朝剧团进军。 路过麻将桌时，江老太有意哼了声，周阿嬷抬起了头，看到她和局长夫人并排走着，心里便有些酸，居然找到玩伴了？ 没准是这老太婆打电话把局长夫人叫来的，然后故意跑到她面前显摆，哼，低级幼稚！ 周阿嬷低下头继续打麻将，江老太显摆完了，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快步走出了弄堂，早上的颓废烟消云散，现在斗志昂扬的很。 两人坐公交车去了剧团，转了两趟车到了，剧团还没放假，门口不时有人进出。 “我来糊，你来贴，动作要快。” 江老太经验丰富，把大字报给了局长夫人，自己则使劲在墙上刷浆糊，两人虽然初次合作，可速度不慢，很快就把十来张大字报贴满了，不少人过来围观了。 “叶婉静？她不是剧团的演员吗，怎么回事？” “上面不是写得明明白白的，狐狸精破鞋还能有啥好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江老太则在一边声情并茂地哭诉，孟凡则成了她孙子，她暂时充当下孟局长的老娘。 “这狐狸精太不是东西了，把我孙子勾得神魂颠倒，还教唆我孙子偷家里的钞票，偷了一百多啊，家里买年货都没钱了，日子没法过了……” 江老太一边嚎一边拍着大腿，卖力的演出让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信以为真，对她十分同情，一百多块可不是小数目，好些人家的存款都没这么多呢。 局长夫人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抱住了江老太干嚎，“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为了个破鞋差点气死他爹啊，我家都差点家破人亡了，都是这狐狸精害的，你们剧团怎么能让这种破鞋上班，还在舞台上表演节目，呸……谁要看这种脏货表演，眼睛都脏了！” ‘婆媳’俩抱头痛哭，其实一滴眼泪都没流，不过她们的嚎哭声真情流露，声势也大，又正巧是吃瓜群众们最感兴趣的桃色新闻，很快里三圈外三圈都围满了，俩人中气十足，声音嚎得特别大，一里都能听见。 这下人人都知道了，剧团有个叫叶婉静的狐狸精，勾引了人家儿子，骗了家里一百多块买年货的钱，害得人家爹差点爆血管，过年差点变成办丧事。 第648章 江老太的智慧超常发挥 “这个叶婉静太可恶了，处对象就规规矩矩地处嘛，她这个是骗财了，犯法的。” “我见过那叶婉静，长得就像个狐狸精，妖里妖气的，不是好东西。” “你们听说了没？叶婉静和上面的徐副局……那个……” “真的？听到了些闲言碎语，原来是真的啊，啧，徐副局当她爹都老了，她怎么下得了嘴？” “还不是为了去东方红，我听说明年春天咱们剧团有个去东方红的指标，好多人都抢破了头，叶婉静肯定想去。” “你们有没有发现叶婉静这几个月很少练舞，穿衣服都是又宽又大的，上厕所也不和别人一块儿，她抽屉里的卫生纸还是两个月前买的，到现在还没用一半。” “难道她怀孕了？” “谁知道呢，但我瞅着她胖了不少，脸都圆了，腰身也粗了。” “天啊，她胆子可真大，你们说这孩子是谁的？徐副局还是这家人的蠢儿子？” …… 吃瓜群众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连江老太和局长夫人都听到了，两人也顾不上嚎了，交换了疑惑的眼神，江老太低声问：“小凡和那狐狸精睡过了？” “不可能，小凡没这个狗胆！” 局长夫人斩钉截铁，十分肯定她儿子没睡狐狸精。 江老太其实也是信的，毕竟孟凡那孩子是天残，做那种事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哪有那本事让狐狸精大肚子。 “这狐狸精没安好心，她肯定是和别的男人乱搞，肚子搞大了，就想找小凡接手，让小凡当现成爹，呸……臭不要脸的！” 江老太很快就想明白了，还分析得头头是道，局长夫人咬紧了牙，捏紧了拳头，怒火熊熊燃烧，“臭表子，老娘饶不了她！” 居然敢给她孟家门槛抹绿漆，表子养的贱人，她今天非弄死这贱人不可！ “叶婉静，你给老娘出来，你个臭不要脸的，和别人搞大肚子，就想找我那蠢儿子接手，想让我儿当现成爹，搞得我家鸡飞狗跳，年都过不下去了，你给我滚出来！”局长夫人叉着腰，吼声让窗户玻璃都抖了抖。 江老太也不甘示弱，双脚叉成圆规状，声音不比局长夫人弱，“姓叶的，有本事你在里头缩一辈子，老娘天天来闹，看你还有什么脸见人！” 骂完后，江老太又冲围观群众们吼道：“你们是不知道啊，这贱人太不要脸了，和男人乱搞有野种了，就盯上了我那老实孙子，想给我家屋檐抹绿漆啊，我儿都被气得去住院了，这个年都过不下去了。” “老太太，没准那孩子是你孙子的呢。”有人开玩笑。 “不可能，我孙子可是天……他天生老实，看到大姑娘都脸红，怎么可能和女人乱搞，再说了，这狐狸精和我孙子才认识两个月，这狐狸精的肚子至少三个月了吧，绝对不可能！” 在撕贱人这事上，江老太的智慧是绝对超常发挥的，她刚才听人群中议论，那狐狸精已经有点显怀了，那绝对得三个月了，而且孟凡那种天残，哪有那本事让狐狸精大肚子，刚才都差点说漏嘴了。 剧团门口闹得不可开交，很快就传到里面了，叶婉静这几天心神不定，还挨了章玉燕的骂，因为她没带孟凡过去，本来和孟凡都约好的，前天一起去章玉燕家，可孟凡却失约了，她只能一个人去了，被章玉燕臭骂了一顿，还被姓徐的那恶心老头…… 再就是肚子越来越大了，幸好现在是冬天，能穿宽松肥大的棉被遮住，但她并不知道，剧团已经有了不少风言风语，等天气热起来，她的肚子肯定遮不住。 她得赶紧找孟凡把生米煮成熟饭，否则她这月份太大，就算说早产都不可能糊弄过去。 可孟凡这蠢东西到底去干什么了，两天都没来找她，她又不敢去孟家，昨天她偷偷跑去了一趟，孟凡他妈就在家守着，她连门都不敢敲，电话自然也不敢打，章玉燕那边催得越来越急，还威胁她再不把孟凡弄过去，她东方红的指标甭想拿到。 叶婉静心烦气躁地抓了把头发，就没一件顺心的，章玉燕给了她三天期限，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实在不行，她只能去孟家找人了，就算被孟凡他妈骂也没办法，她拖不起了。 “小叶，你快去外面看看吧，有人在外面贴你大字报！”门口有人吼了一嗓子，旁边还站了不少人，都是她剧团的同事，眼神大都幸灾乐祸。 叶婉静一时没明白，大字报？ 怎么回事？ “快去瞧瞧吧，那婆媳俩可能闹了，剧团门口都被堵住了，团长都进不来，从后门进来的，他让你出去赶紧把这事解决了！” 叶婉静脸色变白，哪来的婆媳？ 怎么无缘无故来贴她大字报？ 难道是徐老头的老婆？ 叶婉静第一反应就是徐老头老婆，她早就听说徐老头家里有个母老虎，管得特别严，肯定是这老头嘴不严，事情败露了，这母老虎跑她这儿来闹了。 特么的，有本事去闹徐老头啊，闹她算什么能耐？ 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叶婉静又抓了把头发，没理会门口的那些准备看好戏的同事，这些人现在肯定在看她笑话，等她去了东方红后，这些人就只能仰视她了。 叶婉静去了章玉燕的办公室，她没那么蠢，独自去面对母老虎，徐老头是章玉燕介绍的，这件事必须替她解决了，否则她大不了扯破脸皮，谁也得不着好。 “你自己捅的篓子，凭什么让我去替你擦屁股？”章玉燕自然不干，这种屎她才不要沾。 “那我就出去说，是你替我牵的线搭的桥，徐副局和我睡觉的床，就是你家的。”叶婉静冷笑道。 “叶婉静，你还想不想去东方红了？” 章玉燕变了脸色，有点慌了，以前做坏事，基本上是儿子孙建功出主意，她只管执行，脑子实则不太行，要不然生的女儿孙碧莲怎么会那么蠢。 现在孙建功被抓去劳改了，少了军师，章玉燕等于少了一半脑子，根本对付不了叶婉静，被她一威胁就害怕了。 第649章 撕错了人 “现在都闹到家门口了，我还去什么东方红，我连脸都没了，章玉燕，我叶婉静过不好，你也别想好过！” 叶婉静狞笑了声，脸蛋有些扭曲，眼里寒光闪射，章玉燕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和这女人直视，刚才那眼神太吓人了。 “我给徐副局打个电话汇报下。” 章玉燕还是妥协了，她也怕事情闹大自己没脸，儿子还在牢改呢，纪家又不肯出头，现在只能指望孟局长改口供了，叶婉静这贱人还有利用价值。 但徐副局不在单位，出去视察下属单位了，要下午才回来，章玉燕只得先陪叶婉静出去解决闹事的婆媳。 剧团门口挤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叶婉静才出去就吓了一大跳，腿有些软，有点后悔出来了，她转身就跑了，还推了把章玉燕，大声喊道：“叶婉静出来了！” 喊完她就跑了，章玉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了江老太面前，叶婉静却从后门溜走了，章玉燕那老女人害她吃这么大亏，替她顶一下灾也是应该的。 江老太并不认识叶婉静，她听到叫声，就以为章玉燕是那狐狸精，正好这狐狸精被推到她面前了，老太太眼明手快地一把揪住了章玉燕头发，另一只手干净利落地连扇了几耳光，再又踹了几脚，一气呵成，前后也就一分钟的事儿，章玉燕就被打成了猪头脸，不成人样了。 “臭不要脸的贱人，我呸……长成这副丑样，还有脸勾引我孙子，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破鞋！” 江老太离得最近，看清了章玉燕的脸，对孟凡挺失望，不仅是天残，这眼神也不太好，怎么找了这么个老女人？ 这哪是狐狸精，分明是老骚货，专门找年轻后生补阳气的，啧……难怪孟局长要发那么大的火，要是她孙子被这么个老骚货勾走了，她能气吐血。 章玉燕被江老太揪着头发，还按着头，脸又被打肿了，一时间面目全非，局长夫人也没看清，而且章玉燕年纪虽大了，身段却保持得很不错，和叶婉静胖瘦差不多，穿的衣服也很时尚，只看身材顶多三十。 “老娘撕了你，勾引我儿的烂货，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你不得好死，死了也会投胎去畜生道当牛做马，天天都有干不完的活，累死你个臭不要脸的贱货！” 局长夫人骂人的功力不比江老太差，冲上前就是一巴掌，再又一脚，和江老太搞起了混和双打，你一巴掌，我一拳头，章玉燕被打得晕头转向，连申冤的功夫都没有。 “我不是……啊哟……别打了……” 章玉燕想说自己不是叶婉静，可这对‘婆媳’压根没给她说话的时间，拳头巴掌都没停过，甚至还有一双罪恶的手在扒她的衣服，章玉燕吓得拽紧了衣领，“不要……我不是叶……啊……放开我！” 她还没说完，一阵嗤拉声，吃瓜群众们顿时精神大振，脖子抻得老长，目不转睛地看好戏。 江老太在周阿嬷那里受的火气，全都发泄在了这老骚货身上，用力一扯，扒掉了章玉燕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毛线衣。 “不要……放开我！” 章玉燕吓得魂飞魄散，这么多人面前要是被扒衣服，她没脸做人了。 局长夫人却受了启发，像提小鸡仔一样，提起了章玉燕，“贱货，你不是喜欢勾男人吗？老娘今天让你勾个痛快！” 江老太到底是上了年纪，战斗力比不上局长夫人，在局长夫人手里，章玉燕毫无反抗之力，要不是剧团团长及时赶到，估计下场更惨，但此时章玉燕也挺惨的，围观群众们看得津津有味，还指指点点。 章玉燕捂紧了脸，羞愤交加，恨死了叶婉静，贱人给她等着！ 幸好这些人都以为她是叶婉静，没人知道她是谁，出的丑也是叶婉静的。 章玉燕暗自安慰自己，也越发捂紧了脸，不想被人认出来。 但是—— “住手！” 剧团团长出来了，他是章玉燕新勾的姘头，正打得火热，别人认不出章玉燕，他肯定不会认错的，看到地上躺着的衣衫不整的宝贝姘头，顿时怒火中烧，冲江老太她们吼道：“你们找叶婉静的麻烦，干嘛扯上旁人？简直无法无天！” “她不是叶婉静？” 江老太有些傻眼，看向局长夫人，眼神疑惑。 局长夫人也懵的很，一把扯起了章玉燕，拽开她的手，死死盯着，虽然脸被打得青肿交加，可这一张老皮她还是能看清的。 “不是那狐狸精，这老女人皮都皱了，咱们进去找那狐狸精！” 局长夫人气得甩开了章玉燕，也不觉得愧疚，谁让这老女人自己不说的，说不定和叶婉静是一伙的。 “咦，那个不是章玉燕吗？她和叶婉静关系可好了。”有人认出了章玉燕，大声嚷嚷着。 紧接着，又有不少人认了出来，章玉燕又羞又气，连剧团团长也恨上了，要不是这蠢东西多管闲事，不会有人认出她的，现在她这脸都掉地上让人踩了。 盛怒的局长夫人，又将章玉燕提溜了起来，怒声喝问：“叶婉静那不要脸的贱货呢？” “跑了，你放开我，我不认识她！” 章玉燕低下头，双手抱紧，冻得瑟瑟发抖。 “呸……你们肯定是一伙的，都不是好玩意儿！”江老太骂道。 一看这妖里妖气的样子，就知道是个老骚货，江老太又啐了口，便拽着局长夫人要冲进去找叶婉静算帐，被剧团团长拦住了。 “你们太无法无天了，里面是办公的地方，不准进去！” “呸，你们这明明是养骚货的地方，净养出些不要脸的狐狸精，没结婚就和男人乱搞，肚子都搞大了，你是当领导的吧？我看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老太一把推开剧团团长，根本没放在眼里，和局长夫人一道气势汹汹地就往里冲，今天非得把这破剧团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叶婉静其实并没走远，就藏在对面弄堂里，亲眼看到了闹事的人，正是孟凡他妈，恨得嘴唇都咬破了，眼里的戾气更浓稠了，全身都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第650章 此仇不报不姓孟 叶婉静恨意滔天，这么一闹，她在剧团里别想待了，章玉燕肯定会给她穿小鞋，东方红的指标也别指望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她白让徐老头占便宜了，甚至还多了肚子里这块肉。 机关算尽，满盘皆输，到头来一场空，还赔上了她的名声和清白，叶婉静死死咬着唇，腹部隐隐作痛，她不敢吃太多，也不敢炖补品，这一胎其实怀象并不稳，现在这孽种该怎么办？ 叶婉静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茫然过，前路渺茫，没一个是真心替她着想的，不对，有孟凡，这个窝囊废是真心对她的，叶婉静眼神亮了些，打起了精神。 她不会再嫌弃孟凡了，她一定和这男人好好过，她要去找孟凡。 这时，在剧团里扑了个空的局长夫人，气冲冲地出来了，还跟着江老太。 “过两天再来！” 局长夫人放下了狠话，和江老太一块儿离开了，围观群众们也离开了，只留下了墙上那十来张大字报，歪歪扭扭的字像斗一样大，隔了条马路都能看清。 叶婉静咬紧了牙，孟凡对她是真心的，可他妈却不好惹，今天来闹得这么大，明天说不定还会再来，就算她和孟凡真结婚了，这婆媳关系也是个问题。 可现在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如今的她只剩下孟凡这一根救命稻草了，其他人都靠不住，只有孟凡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叶婉静犹豫了下，很快便有了主意，孟凡他妈出来闹事了，孟凡应该是一个人在家，她现在打电话过去，孟凡肯定能接到。 孟凡确实一个人在家躺着，不对，是趴着。 孟局长这次是真的下了狠手，孟凡后背和屁股都是鞭伤，去医院开了些药，每天都涂一层厚厚的药膏，动一下就痛如刀割，打小到大，孟凡还没受过这样的苦呢。 电话铃响了，孟凡叫了声：“妈，有电话！” 但屋子里没人应他，电话铃声像催命一样响个不停，孟凡只得咬牙下了床，走一步就扯得全身的肉都在疼，从他卧室到客厅，也就十来米，可愣是让他了好几分钟，出了一身汗。 电话停了，孟凡便想回房间，但他刚一转身，电话又响了，气得他又转了过来，这一折腾，伤口都扯开了处，疼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喂，找哪个？” 一肚子火的孟凡口气也不太好，听到话筒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整个人就像浇了一盆冰水，立刻冷静下来，神智也灵清了。 “是我，你怎么不来找我？不是约好了去看我姨妈的吗？”叶婉静口气有些埋怨，但比以前温柔多了。 孟凡脸上多了些冷意，孟局长这一顿鞭打把他给打醒了，又想起了平时忽略掉的一些细节，他终于醒悟过来，叶婉静从来没喜欢过他，难怪他从未感觉到这女人的爱意，这女人只是利用他罢了。 顾美云骂得一点没错，他就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我发烧了，今天才退烧。”孟凡咳了几声，并没和叶婉静扯破脸。 他得和这臭女人虚与委蛇，然后揪出叶婉静背后的大鱼来，孟凡其实并不蠢，以前只是贪玩懒散，很多事懒得管，现在他一上心，有些事就想明白了。 那个空白批条肯定不是叶婉静用的，她是帮别人拿的，那个人才是背后的大鱼，特么的，敢害他爹，他非得把这条大鱼揪出来不可，然后送进公安局，投机倒把可是要枪毙的。 孟凡觉得自己计划得很好，他并不知道孙建功已经抓起来了，孟局长没和他说，甚至还哄他，说叶婉静背后的人还没抓到，孟局长是怕这蠢儿子还和叶婉静勾结，故意吓他，这样孟凡就不敢再和叶婉静牵连了。 但孟局长没料到，他这个又怂又蠢的儿子，突然回头是岸了，还想替他这爹报仇血恨，准备牺牲自己当卧底呢。 “你现在怎么样了？我过来看你吧？”叶婉静关心道。 “不用，我妈出去买菜，马上回来了。” 孟凡又咳了几声，演得还挺像，叶婉静毫无怀疑，以为他真生病了才会毁约的，而且也不知道他妈去剧团闹的事，叶婉静松了口气，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孟凡不知道也好。 “那你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们再去看电影，好不好？”叶婉静试探问道。 “好啊，过几天我这病就好了，我去你家找你。” 孟凡不动声色地和叶婉静唠了几句，便挂了电话，身上也不疼了，他准备三天后就去找臭女人算帐。 艰难地往卧室走，才刚走到门口，门开了，心情极好的局长夫人回来了，看到儿子，她忍不住白了眼，阴阳怪气道：“又想给那狐狸精打电话？” “没有，妈，我以后再不和她来往了，我保证！” 孟凡很诚恳地发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一万个真心，可局长夫人却不相信了，“你别和我保证，反正你给我死了这个心，哪怕你打一辈子光棍，你也甭想和那狐狸精结婚！” 局长夫人顿了顿，又气冲冲骂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儿子了？就没见过你这么积极上赶着给人当爹的，知道那狐狸精为啥要和你结婚不？人家肚子里野种都三个月了，人家哪是喜欢你，是想让你当现成爹，脑子里长蛆的蠢东西！” 孟凡整个人都傻了，他已经接受了叶婉静不爱他的事实，现在他妈又扎了狠狠的一刀，心肝肺都扎透了。 叶婉静怀孕了？ 他真的差点喜当爹了？ 突然想到了那天在家里，叶婉静异常的主动，他差点没把持住，孟凡如同坠入冰窖一样，血都冻僵了。 他以为自己魅力无限，原来人家只是想找个爹，特么的，叶婉静就是个身怀鬼胎的贱货！ 他真瞎了眼，把这么个贱货当成宝了，还气跑了顾美云，他还挨了顾美云一巴掌呢，又被他爹抽了半条命。 咝…… 孟凡身上更疼了，像受了凌迟之刑一样，太特么疼了，都是那贱货害的，此仇不报他就不姓孟！ 第651章 塑料姐妹和好了一半 江老太也兴冲冲地回家了，这么闹一场，她的憋屈全没了，心里特痛快，某个塑料老姐妹不来找她也没啥，她自己能找乐子。 她都和桂花约好了，过两天再去剧团闹，闹得那狐狸精工作都黄了，年都过不好。 找到了乐子的江老太，回到家后，电视节目也变得精彩了，还从冰箱翻出一块肉，再扒拉一个大白菜，准备包白菜肉馅的饺子晚上吃，馋死某个不要脸的老太婆。 中午，江小暖睡够了，像蜗牛一样走过来了，院子里就听到了她奶奶哼戏曲的声音，哼得这么欢快，显然心情极好，不由奇怪。 这两天她奶奶连最喜欢的电视都不看了，成天板着脸，跟谁欠她钱一样，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塑料姐妹又和好了？ 江小暖很快就知道自己猜错了，中饭吃的清蒸带鱼，正是局长夫人送来的高级带鱼，江老太只烧了半条，就有一大盘子，肉质鲜嫩肥厚，而且还新鲜，这么好的带鱼清蒸最好吃，原汁原味的鲜味，不用多少调料都非常鲜美。 中饭家里没几个人，陆寒年和周子阳夫妇，还有周玉青都不回来吃，江老太没烧多少菜，她捧出了一大盘清蒸带鱼，故意大声说：“我倒要看哪个馆子能有这么好的带鱼！” 周阿嬷老早就看到了，已经咽了好几下口水了，她是个地道吃货，这么好的带鱼自然是识货的，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她都好些年没吃到了。 “一点子带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老早吃腻了。”周阿嬷嘴硬的很，但嘴里已经口水泛滥了，不过表面上还端着架子，输人不输阵。 “哼，就会嘴硬，有本事别咽口水啊！” 江老太老早看出了周阿嬷的言不由衷，口水都咽了好几下，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周阿嬷气得死死咬牙，老脸有点挂不住，这么好的带鱼她真馋了，饭店里也买不到，臭老太婆真狠心，哼，以后别求到她面前来。 江小暖看得又好气又好笑，都闹三天了，这么大年纪了比小孩子还幼稚。 “这带鱼哪来的？” 江小暖好奇地问，她记得市场上应该没这么好的带鱼卖。 “孟凡他妈送来的，说是别人送孟局长的，送些过来给我们吃。”江老太说道。 江小暖一听就明白了，孟局长是在答谢，像孟局长这样的位置，这个时候收礼几乎收到手软，各路老板都会送礼，也难怪能有这么高级的带鱼了。 饭店老板娘又来送饭了，今天是糖醋排骨和蒜蓉小青菜，老板娘也搞不懂这对老姐妹的操作，不过她挺高兴，巴不得周阿嬷天天去她店里吃。 周阿嬷本来今天挺馋糖醋排骨的，可现在一点都不馋了，她只想吃带鱼，可又拉不下这个脸。 江小暖看在眼里，暗暗好笑，夹了块最大的放在周阿嬷碗里，“姨婆，吃带鱼吧。” “她都说不吃我做的菜！”江老太气得跳了起来，后面的话在江小暖的冷眼下咽回去了，小声嘀咕着，没人听清她在嘀咕啥。 “这带鱼是孟局长送给咱们一大家子吃的，姨婆要是不吃，就是不给孟局长面子，姨婆快吃吧。” 江小暖瞪了眼自家奶奶，闹个两三天就行了，再闹下去就过了，毕竟姨婆是交了伙食费的，天天不吃像什么样子。 周阿嬷眼睛一亮，对啊，她吃带鱼是给孟局长面子，不吃就是礼数不到，还是小暖会说话，她得意洋洋地冲板着脸的江老太哼了声，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咬一口鲜得舌头都要掉了，好多年都没听吃这么好吃的带鱼了。 “好吃，要是刚从海里捞起来的带鱼，清蒸了更鲜，我在舟山吃过，那才是真正的海鲜。” 周阿嬷回想起了往事，不由感慨了句，年轻时她也算是享过福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山珍海味她都吃过，就算遭点罪也没啥。 “以后咱们去舟山吃，等渔民打上来就煮着吃。”江小暖笑道。 挣钱的目的就是为了吃喝玩乐嘛，要是挣了好多钱，过得还像苦行僧一样，挣钱还有啥意义？ “行，等你生了后去看宋百山，让他儿子打给我们吃。”周阿嬷欣然同意。 江小暖当然没意见，宋百山那儿肯定不能断了走动，毕竟那些年关照过她婆婆，而且对周家忠心耿耿，是个实在人。 江老太撇了撇嘴，心里却莫名轻松了，憋了好几天的火气，这一下子就没了，她朝吃带鱼的周阿嬷看了眼，轻嗤了声，特别得意，饭店做的饭菜哪有她做的好，这老太婆就是死鸭子嘴硬，现在打脸了吧。 算了，她就不和这老太婆一般见识了，她大人大量，宰相肚子能撑船。 江老太也没说今天去剧团闹事的丰功伟绩，怕被江小暖骂，江小暖让她安分低调，不可以再闹事，她肯定不能说，这是她和局长夫人的秘密。 江家持续了三天的低气压，终于结束了，周阿嬷又恢复了正常吃饭，只不过她和江老太还是不理不睬，见面就哼一声，谁也不肯先低头。 又过了三天，孟凡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的伤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肉伤，涂点药膏就能好，养了一个星期，他的伤好了大半，便准备钓大鱼了。 他给叶婉静打了电话，“婉静，我病好了，我去你家看你吧。” “今天先去我姨妈家好不好？上次都没见到我姨妈，她一直念叨你。”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这个姨妈？” 孟凡现在一句话都不信了，脑子也聪明多了，他记得叶婉静以前说过，她养父母是外地过来的，在海城并没亲戚，这个姨妈是从哪跳出来的？ 说不定就是那条大鱼，孟凡不由兴奋了，他决定去虎穴跑一趟，揪出这条大鱼来。 “是我远房姨妈，对我很好的，平常很照顾我的，孟凡，我们先去看姨妈好不好？”叶婉静低声央求。 章玉燕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她丢不起这个脸，只能听这老女人的话，把孟凡哄去章玉燕那儿，先把眼前的难关卡过去再说。 “行，先去看你姨妈！”孟凡答应了。 叶婉静松了口气，心情却异常沉重，其实她答应章玉燕也有另外一个原因，章玉燕手里有一种药，能让男人特别兴奋，她的肚子拖不起了，正好去章玉燕那儿，把这事办了。 第652章 叶婉静不配家里的大米 孟凡挂了电话，便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又返回了，去储藏室翻东西，这些天家里的礼物就没停过，高级饼干，海鲜，水果，糖果香烟等，储藏室都堆满了。 翻了几遍，孟凡找了一盒饼干，还有一盒香烟，不过他把饼干都倒了出来，香烟也拿了出来，再在空盒子里这塞了些大米，提着沉甸甸的，但走了几步他又返回来了，把大米倒回了米缸。 叶婉静那臭表子不配他家的大米，大米还得花钱买呢。 孟凡很快就想到了不花钱的替代品，提着空盒子兴冲冲地下楼了，他记得家属院有堆沙子，随便填些沙土就行。 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走了几步就隐隐作痛了，疼得龇牙咧嘴的，出了一头冷汗，孟凡心里也更恨叶婉静了，妈拉个巴子的，都是这贱人害的，他今天要一网打尽报了这血海深仇。 “小凡你干啥呢？” 才刚填满沙子，老远就传来了局长夫人的大嗓门，孟凡激灵灵地抖了抖，抬起头冲他妈讨好地笑了笑，局长夫人看到了他手里的礼盒，沉下脸喝道：“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去？又要去找那狐狸精？” “不是，我……我去美云家拜早年。” 孟凡随便搪塞了句，等他把大鱼揪出来立功了，他爸肯定会表扬他的，他妈全听他爸的，这点小谎言也不算什么了。 热血沸腾的孟凡，此时一门心思想立功，昂首挺胸坦然自若的样子，让局长夫人半信半疑，“你真去美云家？” “这事还有啥好骗人的，妈我得走了，中饭别等我了啊！” 孟凡推开了局长夫人，将盒子放在了单车篮子里，咧着嘴骑上车，每蹬一下都疼得抽冷气，他爹抽得最狠的地方就是屁股，骑车简直就是活受罪啊。 但为了报仇，他不怕疼，刀山火海都敢下，他会证明给他爹看的，他不是汉奸，他孟凡也是有血性的真汉子。 局长夫人狐疑地看着儿子慢慢远去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儿子现在好像变了个样了，身上多了些和平时不一样的气质，她也形容不出来，但就是感觉比以前顺眼多了。 她也不怕这蠢儿子去找那狐狸精，她和江婶大闹了剧团，那狐狸精都臭名远扬了，小凡肯定能听到那些传言，怎么可能还上赶着当便宜爹？ 应该真是去美云家的吧，局长夫人心情好了不少，她挺喜欢顾美云的，要是真能当她儿媳妇就好了。 局长夫人提着一篮子菜回家了，一进门就看到桌上摆着一堆饼干，还有十来包香烟，散乱了一桌，不禁皱紧了眉，小凡在搞什么鬼？ 提着空盒子上门像什么话，他这不是去拜年，是去结仇的。 局长夫人气得火冒三丈，她以为孟凡这是在无声地抗议，表示他坚决要和狐狸精在一起的决心，看来那天皮带还是抽得太轻了，回头和老孟说一声，还得再狠狠抽一顿，正月都不用下床了，省得去找狐狸精鬼混。 头脑简单的局长夫人，担心儿子提的空盒子去顾家，会惹怒顾美云父母，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法子，便打了顾家的电话，想着先和未来亲家母打声招呼，到时候她再送些重礼补救。 接电话的是顾美云，局长夫人松了口气，柔声道：“美云，我是张姨啊，有件事和你说，小凡这不争气的东西，前些天被我和他爹打了顿，心里记恨着呢，他去你家要是做了些不太好的事，你们一家别见怪啊，等他回来我和你孟叔抽不死他！” “他来我家？不可能，张姨，我和孟凡都断绝关系了。”顾美云口气坚定，还有些冲。 那天晚上孟凡说的那些混帐话，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呢，哼，绝对不会轻易原谅这王八蛋的。 “你和小凡吵架了？美云你别和这狗东西计较，回头我抽不死他，兔崽子成天没个正形，我……我现在就去叫回来，让他爹抽他！” 局长夫人赶紧哄未来儿媳妇，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逆子气美云这姑娘的，这逆子现在已经被狐狸精迷昏了头，爹娘朋友都不要了。 “张姨，你也别管他了，孟凡既然喜欢叶婉静，就让他们在一起吧。”顾美云口气淡然，她也懒得管了，反正到时候吃亏的也不是她，她现在还巴不得孟凡那王八蛋吃苦头呢。 “不行！” 局长夫人断然拒绝，气得心口疼，“美云你不知道，叶婉静那狐狸精不是好东西，她肚子里都有野种了，啊哟……这兔崽子怕不是去找狐狸精了，我去找回来，美云我不和你说了啊！” 顾美云吓了一跳，叶婉静有孩子了？ 那她勾搭孟凡的目的就不简单了，听电话里局长夫人那么着急，顾美云便安慰道：“张姨你别急，孟凡是大男人，他吃不了亏的。” 局长夫人没心思和她唠了，急匆匆地挂了电话，便要出去找儿子，可跑了几步她才想起来，她都不知道叶婉静家在哪儿，今天又是周末，剧团都下班了。 “啊哟……” 局长夫人又气又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突然就想到了江老太，眼睛顿时一亮，对啊，去找江婶，她肯定有办法。 现在的江老太，在局长夫人心里无所不能，相当于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 江老太在家里和周阿嬷打嘴仗呢，她在搓汤圆，正在做馅，猪油加炒熟的黑芝麻，还有白糖，混在一起揉成团，就成了香喷喷的黑芝麻馅。 然后再搓糯米面团，江老太做这些相当拿手，又快又好，周阿嬷坐在一边晒太阳，嘴里也没停着。 “芝麻不磨成粉不香，会不会做啊，浪费黑芝麻。” “又没让你吃，你管它磨不磨。” 江老太怼了句，劲头十足，倒是不无聊了。 “巧巧，恬恬，瞧瞧，这就是听不了批评的人，一点都不虚心，固执己见，闭关锁国，咱们国家要都是这种人，哼，经济肯定倒退！” 周阿嬷可算逮着辫子了，冲俩丫头苦口婆心地说着，还上升到了国家层次，特别高大上。 第653章 再生一个吧 俩丫头眨了眨眼，听得一知半解，她们实在太小了，听不懂这么高深的话，恬恬咽了下口水，兴冲冲地跑到江老太面前，眼巴巴地问：“江阿嬷，什么时候能吃汤圆啊？” 还在兴冲冲地指点江山的某老太太，指点不下去了，老脸有点挂不住，感觉她在对牛弹琴，再看了眼一脸懵，还认真地听讲的巧巧，周阿嬷一下子没了谈兴，闭嘴不说了。 江老太却得意的很，冲周阿嬷瞟了眼，故意大声说道：“马上就能好，恬恬，我包的汤圆好吃不？” “好吃，江阿嬷做的都好吃。” 恬恬乖巧地拍着马屁，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江老太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尾巴翘得老高，冲周阿嬷又看了眼，对着恬恬说话，但却是说给某人听的，“马上就能吃了，等搓好这些就给你们煮啊。” “嗯，肯定很好吃。” 恬恬又咽了下口水，也不出去玩了，就守在江老太身边，一个劲地盯着她搓汤圆，还数数儿，巧巧也过去帮忙搓汤圆了，俩孩子都围着江老太转，周阿嬷身边冷冷清清的，气得她撇过头，自个生闷气。 赢了一回合的江老太心情极好，手脚更麻利了，很快就搓好了一堆汤圆，下锅煮熟了，浮在水面上一下子胀大了，像乒乓球一样，粉团变得透明，里面的黑芝麻馅若隐若现，看着就有食欲。 江老太盛了三碗，让江大宝和俩孩子去吃了，江小暖还在睡觉，要到中饭时才起来，到时候再给她煮，至于某人—— “自己不动手，还想让别人送到嘴边啊，哼，真以为自己还是少奶奶呢！” 江老太继续搓汤圆，阴阳怪气地说着，早已经馋了的周阿嬷，一听这话就起身去厨房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出来了，江老太看到了，重重地哼了声，倒没再说酸话了，心里却得意的很。 因为她觉得这一次打擂台她赢了，周老太婆嘴上不认输，其实心里已经认输了，要不然咋不下馆子了呢？ 肯定是馆子里的饭菜不合口味，没她做的好吃，这奸诈老太婆嘴可刁的很，也就是她厨艺好，换了别人试试，一餐都吃不下来。 “阿嬷，汤圆好吃吧？”吃得津津有味的恬恬，嘴边还糊了一圈黑芝麻，冲周阿嬷问。 周阿嬷拿手帕给她擦了嘴，眼角瞥到江老太耳朵竖得尖尖的，汤圆也不搓了，就等着她回答呢，暗自好笑，故意说道：“勉强能吃。” 江老太撇了撇嘴，冲这边狠狠瞪了眼，说句好听话会死啊！ 她搓好了一堆汤圆，每只都又白又胖，馅料也足，今天江小暖起得早了些，江老太便给她煮了一大碗汤圆，自己也煮一碗吃，局长夫人匆匆跑过来了，还在院子门口就大声嚷嚷，“江婶，小凡又去找那狐狸精了！” 江小暖才刚吃了一半汤圆，便看到局长夫人气急败坏地冲进来了，目标很明确，是找她奶奶的，可孟凡他妈啥时候和她奶奶关系这么好了？ 怎么感觉她奶奶又背着她干啥坏事了呢？ “小凡他脑子让蛆啃了？”江老太脱口而出，其实她更想和局长夫人说，“再和孟局长生一个吧。” 但看了看局长夫人油桶一样的身材，还有脸上的褶子，这句话还是咽回去了。 看这样子，孟局长这头牛倒是能行，但桂花这块地怕是不肥了。 “可不就是嘛，脑子让蛆啃光了，江婶，这可咋办啊，要不我们再去闹一场？” 江老太还没来得及阻止，局长夫人就说出来了，嗓门还特别大，江小暖和周阿嬷同时停下了吃汤圆，齐齐看向江老太。 再去闹一场？ 说明前面已经闹过一场了，什么时候的事？ 江小暖很生气，她这奶奶果然又背着她干坏事了。 周阿嬷更生气，江老太婆去干坏事也不叫她一声，太缺德了。 江老太低下头吃汤圆，不敢抬起头，香喷喷的汤圆在嘴里也不知道啥滋味了，机械地吃着，空气十分安静，只有吃汤圆的声音。 “张姨，我奶奶和你什么时候去闹过了？”江小暖礼貌地问。 局长夫人看了眼江老太，可江老太只顾着吃汤圆，她挠了挠头发，老老实实回答：“就前两天，我来送带鱼，和你奶奶去剧团贴狐狸精大字报了，可惜让那狐狸精跑了，臭不要脸的，肚子里都有野种了，就是想勾搭我儿当便宜爹！” 周阿嬷精神大振，汤圆也顾不上吃了，这还有野种了啊，这么精彩的大戏怎么可以少得了她？ 江小暖让局长夫人把那天的事详细说了，得知叶婉静跑了，反而扒了章玉燕的衣服，她松了口气，章玉燕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可怕的是叶婉静那神经病，这女人是真敢杀人的，小时候都敢虐杀小动物，真把这神经病逼急了，她奶奶和局长夫人根本对付不了。 “孟凡真去找叶婉静了？” 江小暖皱紧了眉，孟凡这蠢东西对那神经病还真死心塌地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上赶着送上门，怕是真要见血了才会老实。 “他骗我说去美云家拜年，可我打电话去问了，美云说和小凡都断绝关系了，我就猜着他是去找狐狸精的。”局长夫人分析道。 她又不解地自言自语：“可小凡提俩空盒子去又是啥意思？” “什么空盒子？” 局长夫人便说了桌上堆放的饼干和香烟，“我看他提着饼干盒和香烟盒出门的，进屋就看到桌上全是饼干和香烟，肯定是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了，这兔崽子想干啥呢！” 江小暖眉头皱得更紧了，看起来孟凡不像是还迷恋叶婉静的样子，可这提俩空盒子确实有点迷，难道他是想去打叶婉静的脸？ 毕竟是这女人害孟凡挨了一顿狠抽，躺床上一个多星期呢，孟局长下手可不轻，这算是血海深仇了，孟凡这怂货心眼也不大，估计是把这笔帐算叶婉静头上了，然后提俩空礼品盒上门气叶婉静去？ 可叶婉静那女人可不是善茬，现在又穷途末路了，再被一刺激，只怕要出事。 第654章 都凑一块了 江小暖有点担心孟凡这怂货出事，偏偏陆寒年又不在家，她现在行动又不便，林静又回京城了，朱古力也不在海城，连个能打的都找不到。 想了想，她先给贸易公司打电话，陆寒年果然不在公司，她让公司的人看到陆寒年就让他打电话回家，然后再给服装厂那边打电话，服装厂还没放假，梅朵在厂子里守着。 “让林二狗来我这一趟，快点儿，有要紧事。” “行！” 梅朵也没多问，挂了电话后，就去叫林二狗了，这家伙在服装厂如鱼得水，每天都快活的很，现在就算拿刀子赶他走，他都不肯离开。 一个月三十块工资，江小暖还说年终给他发奖金，包吃包住，厂里还有那么多女人，虽然大都是老娘们，但也有漂亮小媳妇啊，每天和老娘们小媳妇们开开荤笑话，占点嘴上的便宜，林二狗就无比满足了，多的便宜他也没那个胆子占，现在这样就非常好，他很知足，准备在服装厂干到地老天荒。 一听江小暖有要紧事找他，林二狗二话不说就骑着他的专属三轮车，飞奔而来，一进门就讨好地问：“暖姐，有啥事儿？” 林二狗身上衣服都是新的，服装厂现在生产男装，他分了两套穿，这货一打扮下来，还有点人模狗样的，就是这猥琐的气质，有点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冲淡不了，需要岁月的侵蚀才行。 “你跟着去一趟，万一有突发状况，负责她们安全。”江小暖指着江老太和局长夫人她们仨说着。 其实她的意思是让林二狗一个人去，但江老太和周阿嬷非要去凑热闹，死活不肯在家守着，哪怕江小暖和她们说了叶婉静的可怕之处，俩老太太反而更兴奋了，一点都不怕。 “行嘞，暖姐您放心，准保护好喽。”林二狗狗腿子一样应下了，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啥要紧事呢，这么点小事他肯定没问题。 江小暖又叮嘱了几句，还把叶婉静家地址告诉他了，林二狗便骑三轮车，载着江老太她们仨走了，江老太和局长夫人的吨位都不轻，林二狗累得直吐舌头，速度自然也慢下来了。 孟凡已经到了叶家，叶婉静在院子门口等着，看到他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笑容很甜，可孟凡却只觉得恶心，他不着痕迹地朝这女人的小腹看去，果然粗壮了不少，以前他都没注意，现在这些细节都放大了，就像是一张张丑陋的嘴，冲他大笑着，令人作呕。 “我们去姨妈家吧。”叶婉静笑盈盈地说，看到他提了高级香烟和点心，安心了不少。 看来孟凡他妈并没把去剧团闹的事说出来，她还有机会。 “先去拜见你养父母吧。”孟凡说道。 “不用，他们不在家，就我那傻哥哥在，他都不会说话。” 叶婉静拽了孟凡就走，其实养父母在家，只是她不想让孟凡进去，剧团闹得那么大，养父母也知道了，这两天她在家成天受白眼，还要听养父母的那些难听话，要不是还有孟凡这根救命稻草，养父母只怕会来硬的，强迫她嫁给傻儿子了。 孟凡朝屋子里看了眼，唇角勾起冷笑，他明明都听到里面有动静，显然叶婉静又在说谎，这女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你姨妈家在哪儿？” 孟凡声音很大，有意想让养父母听见，这样他就可以把礼盒送进去了，养父母看到装满沙子的盒子，肯定会迁怒于叶婉静，这是他想到的报复法子，虽然有点幼稚，但他这脑子也就只能想到这些了。 “你声音小点儿，别惊动那傻子，要不然缠着我们，哪都去不成。” 叶婉静慌张地朝屋子里看了眼，拖着孟凡就往外走，怕引起她疑心，孟凡也只得跟着她走了，他不想捎这女人，屁股受不了，便让她自个骑车。 “我病刚好，还虚着呢。”孟凡说的是真心话，他现在确实虚的很，连自个都捎不动。 叶婉静朝他看去，气色确实不太好，又瘦弱单薄，眼里不由露出了嫌弃，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她，可现在也只有这样的窝囊废能凑合了，叶婉静强压下不喜，推出了自己的车，跟孟凡一前一后骑了出去。 但她不知道，刚才那一霎那的嫌弃，孟凡都看见了，他暗暗冷笑了声，还敢嫌弃他，要不是为了立功血耻，和这女人多说一句他都嫌恶心。 两人才刚骑出去，顾美云就从树后边闪了出来，气冲冲地在原地跺了脚，她骨碌碌地转了下眼睛，骑车跟上去了，等搞清地址了，她就给孟叔叔打电话，揍不死孟凡那王八蛋。 这三人骑走后，过了大约十来分钟，林二狗哼哧哼哧地到了，累了一身汗，舌头吐得比狗还长，局长夫人搀着俩老太太跳下车，还冲喘气的林二狗说道：“你这体格不行，太虚，以后娶媳妇了咋办，得好好补补。” 林二狗心口堵得慌，还得赔笑脸，都是姑奶奶，他惹不起，可看到局长夫人那油桶一样的身材，忍不住就想吐槽，就算他天天大鱼大肉，也捎不动你这样的肥婆，还好意思说他虚，明明就是这老娘们忒肥。 江老太去敲门了，叶婉静不在家，养父母倒在，一听是来找养女的，没好气呛道：“不知道，谁知道她去哪鬼混了！” 这次他们再信养女最后一回，要是嫁不进孟局长家，他们绝对不会再姑息了，必须让这女人嫁给儿子，替叶家传宗接代。 呛完养父母就关上门，差点撞扁江老太鼻子。 江老太吓了一大跳，气得用力拍门，拍得砰砰响，邻居都给闹出来了，养父母被烦得没办法，只得说去姨妈家了。 “姨妈家在哪儿？”江老太大声问。 “我哪知道。”养母翻了个白眼。 “你这人脑子让蛆啃了？你自个妹妹家在哪不知道？” 江老太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这脑袋就是个摆设，还不如她家大宝聪明呢。 “是叶婉静自个瞎认的姨妈，和我没关系，她的事别来问我，不知道！” 养母不耐烦地吼了句，便砰地关上门，再一次让江老太吃了个闭门羹，她还想再敲门，被周阿嬷拦下了，“她应该真不知道，别问了。” 第655章 下药 “那小凡怎么办？”局长夫人急了，她儿子下落都不明了。 “急什么，小凡那么大一人，又是男的，那叶婉静还能把他吃了不成，我们就在这等着，他们总得回家吧。”周阿嬷白了眼，她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海城这么大，上哪找那个姨妈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叶家等着，估计吃过中饭就回来了。 林二狗陪着她们在叶家门口等，过了大约半小时，陆寒年过来了，也是孟凡运气好，陆寒年办好事回了趟公司，就听到下属说江小暖打电话来了，立刻便回了电话，然后就赶来了。 他一听是去姨妈家了，便知道肯定是章玉燕那儿，最近叶婉静和章玉燕打得火热，而且孙建功还在牢改，章玉燕一心想救儿子，纪家又不肯帮忙，她只能算计孟凡了。 “我知道在哪，你们回去吧，我去找人。” “一起去呗，你一个人多不方便，有我和你姨婆在，办事方便些，对吧？”江老太用力捅了下塑料姐妹，周阿嬷使劲点头，“对，你大男人不方便。” 这么热闹的大戏，她怎么可能现在回家，必须赶过去看热闹，这一点上，她和江老太婆是不谋而合的。 于是，冷战了好几天的塑料老姐妹，为了共同的目标，终于和好了，默契依然无间。 陆寒年拗不过俩老太太，只得带上了她们，林二狗也要跟着，还振振有词，“暖姐让我保护老太太们的，我不能不听暖姐的指示。” 他也想看热闹啊，服装厂哪哪都好，就是一点不好，没热闹看，他都无聊死了。 陆寒年也没打击这货的积极性，毕竟对他媳妇那么忠心耿耿，他得支持一下。 章玉燕家住在棉花弄堂，离叶家骑车得有半小时的路程，孟凡和叶婉静已经到了，章玉燕租的房子，和她那个写诗的情人一块儿，不过现在也貌合神离了，章玉燕嫌弃这男人没出息，但又不能分开，毕竟得靠着这男人的户口，才能在海城立足。 男人名叫席玉达，老家是海城的，很年轻就出去闯荡了，也没混出个名堂出来，席家也算书香门第，而且席玉达他爹以前加入了对岸的一个组织，混得其实一点都不好，所以没能去对岸，留在了海城，然后就倒霉了，席玉达也是因为在海城待不下去了，这才去了外面闯。 现在回来也是灰溜溜的，不算衣锦还乡，但好歹有个落脚处了，席玉达的兄长也住在这个弄堂，只是兄弟关系很紧张。 席玉达现在也没工作，他本来是在参城文化局上班，被开除了，回海城后章玉燕和儿子孙建功都给安排工作了，唯独他的工作没安排，天天在家吃闲饭，也所以对于章玉燕干的那些事，席玉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敢管，要是惹怒了这女人和儿子，他连住的地儿都没了。 章玉燕租的是带院子的平房，租金虽然贵一些，但胜在宽敞，而且隐秘性好，她在参城是官太太，养尊处优的，现在就算落难了，也不想委屈自己。 孟凡和叶婉静到了，章玉燕热情招呼，“快请近，天天听婉静念叨，今天总算见到了，果然一表人才，难怪能把我家婉静的心勾走。” “姨妈……” 叶婉静娇嗔了声，含羞带嗔，美丽动人，可现在已经打动不了孟凡了，他只觉得恶心。 “我也天天听婉静提您，说姨妈对她特别照顾，不过姨妈和婉静不太像呢。”孟凡笑着说。 章玉燕怔了下，笑着说道：“我是婉静的远房姨妈，血缘差得远，确实不太像，小孟快屋里坐。” 边说连朝孟凡手里的高级饼干盒，还有高级香烟瞄了眼，挺满意的，这蠢东西还挺讲礼数，拿的都是高级货，正好她要去看守所打通关系，她能省不少钱。 席玉达在厨房炒菜，他厨艺还不错，章玉燕讨厌油烟味，来到海城后，都是席玉达做饭，厨艺慢慢也锻炼出来了。 孟凡去厨房和他打招呼，见他畏首畏尾的，便知道这男人肯定不是幕后大鱼，但章玉燕应该也不是，这老女人顶多就是牵线搭桥的。 席玉达很快做好了饭菜，还算丰盛，有鱼有肉，四菜一汤，章玉燕拿公筷给孟凡夹菜，还给他倒了一杯橘子汁，叶婉静朝她看去，章玉燕使了个眼色，叶婉静这才放下心，只要这杯橘子汁喝下去，她和孟凡就能成其好事，肚子里的孩子也有爹了。 “小孟，喝橘子汁。”章玉燕热情道。 “我不爱喝橘子汁，我喝茶吧。” 孟凡肠胃不太好，冬天从来不吃冷饮，一吃就拉肚子，他这屁股还没好呢，要是再拉肚子，他可太悲惨了。 “那我给你泡茶。” 章玉燕咬了咬牙，还以为孟凡发现不对劲了，有点慌，泡茶时不小心洒多了些药粉，这是她特意从乡下土郎中那儿搞来的给牛羊助兴的药粉，药效挺强的，剧团不少女演员不肯就范，她就骗过来下药，只要失了身，后面就乖乖听话了。 孟凡接过热茶，正要喝一口，却闻到了一丝怪味，不由起了警惕心，又放下了茶杯，这就要利益于他平时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禁书了，书上那些坏男人糟蹋良家妇女时，最喜欢干的就是下药这勾当，孟凡现在就像惊弓之鸟一样，一闻到这怪味，他就想到了这个，现在的他可不就是一块清清白的肥肉嘛，叶婉静和这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姨妈，绝对是想给他下药，然后玷污他的清白，想让他喜当爹。 “这茶烫的很。” 孟凡笑眯眯地打量屋内环境，眼角余光看到了叶婉静和章玉燕互相使眼色，更确定这茶有问题，那杯橘子汁肯定也有问题。 他学聪明了，看着章玉燕夹菜，这老娘们夹什么，他就跟着夹那盘菜，这样应该不会错了。 叶婉静暗暗着急，孟凡不喝茶的话，今天这顿饭就白吃了，她这肚子可等不及了。 章玉燕冲她使了个眼色，托起一盘榨菜肉丝笑道：“这菜有点凉了，我去热热。” 刚才孟凡夹了不少榨菜肉丝，应该是喜欢吃这盘菜的，她就把药下进菜里，这小子既然来了，就别想逃出她手掌心。 第656章 掉进狼窝的小绵羊 “我去看看姨妈。” 叶婉静坐不住，跟着去了厨房，桌上只剩下席玉达和孟凡两人，席玉达也坐不住了，他心里记挂着孟凡带来的香烟，平时章玉燕给他的零花钱不多，只抽得起最便宜的香烟，今天他可得抽过瘾。 “小孟你吃菜啊，我去卫生间。” 席玉达客套了句，便起身匆匆去隔壁屋子，但章玉燕老早就看穿他心思了，重重地咳了声，席玉达吓了一跳，讨好道：“我上卫生间。” 只得转道去了卫生间，随便洗了下手，就回席位上了，但他不知道，孟凡刚才把他那杯橘子汁和席玉达调换了下，又给章玉燕和叶婉静的橘子汁倒一半在旁边的兰花盆里，再各添了一半茶水，又怕温度太烫被察觉，就将三杯橘子汁都掺了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席玉达回来坐下，章玉燕和叶婉静也捧着热气腾腾的菜出来了，并未发现异样，反而见到孟凡杯里的茶空了，十分满意，看来这蠢东西刚才确实只是嫌烫。 “小孟快吃。” 章玉燕放下菜，坐下后捧起橘子汁喝了半杯，厨房里的油烟味呛得她喉咙难受，就是这橘子汁怎么味道淡了不少，她也没多想，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橘子汁，又给自己倒了杯。 叶婉静因为紧张，喉咙也有点干，将橘子汁给喝了大半杯，席玉达则是想给自己找借口出去，便将橘子汁一口干了。 过了会儿，他便说道：“这橘子汁一喝就想上厕所。”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章玉燕现在没心思管他，她一个劲地招呼孟凡吃菜，却没发觉自己越来越热，喉咙也越来越干，叶婉静也是同样的反应，不停喝橘子汁，连着喝两杯了。 孟凡一口菜都没吃，他现在啥都不敢吃，谁知道下了什么药，见章玉燕和叶婉静都面色酡红，眼神迷离，便知道他猜对了，那橘子汁里果然有药。 “怎么热的很。” 叶婉静用手扇了几下风，可越扇越热，章玉燕也一样，热得神智都不太清明了，看孟凡的眼神也变了，就像盯着骨头的野狗一样，看得孟凡疹乎乎的，下意识地往后退。 “小孟，你热不热？” 章玉燕凑了过来，一脸媚笑，身上还有着浓郁的雪花膏香味，熏得孟凡好想打喷嚏，吓得跳了起来，面红耳赤地直摇头，“不热，我得回家了。” 大鱼他也不想钓了，他现在挺害怕的，就像是掉进了狼窝的小绵羊一样，还是两头母狼，他怕是要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回去干什么，事儿还没办完呢。” 叶婉静拽住了他，滚烫的手像烧红的铁块一样，灼得皮肤都发烫，孟凡更害怕了，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安安稳稳在家躺着多好，他妈今天买的菜都是他爱吃的，干嘛要过来钓大鱼，他是钓鱼的那块料吗？ 顶多也就是块鱼饵。 “没什么事要办的，回家了。” 孟凡想甩开叶婉静，可这女人力气大的很，像八爪鱼一样使劲缠着他，更让他害怕的是，章玉燕这老娘们也缠上来了，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声音比白糖糕还甜腻，“小孟……回去干什么，留下来快活呀！” “不要……你手挪开，滚开！” 孟凡又羞又怕，可前有叶婉静，后有章玉燕，都是要人命的母狼，孟凡吓得魂都没了，拼命挣扎，可这两头母狼力气不小，将他缠得死死的，半步都动弹不得，眼看孟凡就要清白不保了。 “放开我，来人啊……救……” ‘命’还没叫出来，席玉达抱着两只盒子冲回来了，同样面色潮红，眼神迷离，不过他是因为太气愤了，反而冲淡了一些春意。 “这盒子里全特么是沙子！” 席玉达气愤大叫，他本来想抽支高级香烟的，结果一打开盒子，漏了一床泥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拆了饼干盒，同样是泥沙，气得席玉达眼冒金星，火气上冲，还出了一身汗。 他的怒吼声，让章玉燕和叶婉静恢复了一丝神智，席玉达怕她们不信，一手拽了一个去隔壁屋子，倒是解救了孟凡，他抬脚就要往外冲，席玉达却一脚踢了过来，“你给我等着！” 回头再和这小子算帐，居然拿两只空盒子上门，就想占他老婆便宜，岂有此理！ 孟凡被他踢到地上，撞到了伤口，疼得直抽冷气，勉强爬起来要逃，他必须逃出去，否则就要被这一家子生吞了。 章玉燕和叶婉静都看到了一床的泥沙，眼睛都气红了，章玉燕直接扇了叶婉静一个耳光，“贱人，竟敢串通那臭小子来耍老娘，你活不耐烦了！” “我不知道，他骗了我！” 叶婉静也很生气，她都想和孟凡好好过日子了，这窝囊废居然耍她，辜负她的真心，该死！ 眼里闪过一道戾气，暂时压制了体内的热意，憋屈了这么多天的叶婉静，神经早已崩得紧紧的，此刻，孟凡的‘背叛’击垮了她最后一根神经，叶婉静的眼睛变得血红，面容扭曲变形，就连章玉燕看到都吓了一跳，退到了席玉达身边，紧紧抱着他胳膊。 两人都中了药，这一抱就分不开了，顺势倒在了床上…… 孟凡一跑出院子，就碰到了意外之客，是顾美云。 顾美云给孟家打了电话，但没人接，她不知道局长夫人正朝这边赶过来，她又不知道孟局长办公室电话，只得一个人在外面生闷气，孟凡提了那么多礼物去叶婉静亲戚家，真是个蠢东西，活该被人坑。 但她没想到孟凡居然一个人跑出来了，也没注意到这家伙一脸惊惶，顾美云嘲讽道：“怎么不在里面陪心上人啊？都拜见家长了呢，婚期定下了？什么时候结婚，我去吃你的喜酒啊。” 孟凡被冷不丁窜出来的人吓了一大跳，冷汗都糊了眼睛，见是顾美云，他也来不及解释了，赶紧拽住她就往外跑，“里面有疯子，赶紧跑吧，姑奶奶！” “什么疯子，不是你心上人吗？孟凡你别以为说这几句话就想让我原谅你，哼，我和你都断绝关系了，松开我！” 顾美云用力甩开了孟凡的手，她又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都说得那么绝了，这小子甭想一句好听话就让她不计较。 该章节已被锁定 孟凡都要急死了，他一个人跑倒是容易，可把顾美云留下来面对两头母狼，不对，还有一头公狼，他肯定做不到的。 “姑奶奶，祖宗，我没骗你，里面真有疯子，再不走就没命了！” 孟凡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抱着顾美云就往外拖。 “你干什么呀，别耍流氓，我自己走！” 顾美云又羞又气，挣扎着要下来，孟凡也没力气了，松开手牵着她跑，但两人这一耽搁，叶婉静已经追出来了，手里还多了把锋利的菜刀，眼睛死沉沉的，像要吃人一样。 “快跑啊！” 孟凡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这特么还使上刀了，不就只是送了俩盒子沙子吗，至于玩命？ “你说的没错，这臭女人果然是神经病！” 孟凡拖着顾美云就跑，顾美云也吓傻眼了，跟着他一道跑，听到这话还有些得意，吼道：“让你不听我的话，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别废话了，去骑车！” 孟凡没心思和她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唠嗑，大过年的他只想好好活着，孟家香火可不能断，他还没给他爸妈生孙子呢。 可他们一跑到自行车面前，就看到叶婉静已经追过来了，对着自行车轮胎咔咔就是两刀，这把刀是剁排骨的，特锋利，轮胎哧的一下就瘪了，两辆车都没气了。 “孟凡，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居然敢耍我，你王八蛋！” 叶婉静一手举着刀，一手指着孟凡，怒声指责。 孟凡战战兢兢地把顾美云护在后面，毕竟他是男人，虽然怂了点儿，可也是带把的男人，危险面前他得有点血性，他爹就总这样说的，而且他爹前两天还骂他会当汉奸，他得证明给他爹看。 “你……你把刀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叶婉静，别干傻事啊，刀先放下。” 孟凡尽量放柔声音，不敢刺激这女人，万一惹毛了，这疯子一刀砍过来，他的骨头可不比轮胎硬。 “行啊，和我去登记结婚，现在就去。”叶婉静面上狞笑，一步一步逼近。 孟凡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刚想说他没带户口本，身后的顾美云抢着吼了出来，“你是不是嫁不出去了，就知道死皮赖脸缠男人，先缠纪枫哥，现在又缠孟凡，你脑子有病啊！” “姑奶奶哎……” 孟凡都要哭了，现在是打嘴仗的时候吗？ 果然，叶婉静一听见纪枫，脸色就变了，纪枫是她最不愿提起的名字，她虽然贪图纪家的权势，可也是喜欢纪枫的，可这男人却将她的真心踩在脚底下，还要碾几脚，她沦落到现在这个下场，都是纪家和江小暖害的。 此时药效又上来了，叶婉静神智迷迷糊糊的，看东西渐渐模糊，孟凡和顾美云在她眼里，变成了纪枫和江小暖的模样。 “纪枫，江小暖……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要杀了你们！” 叶婉静举起了刀，冲孟凡砍了过来，狰狞的面容吓得孟凡头皮发麻，头发是真的竖了，像野草一样，挺得笔直，他一边闪躲一边大叫：“我不是纪枫，她也不是江小暖，你看清楚些！” “纪枫，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弃之如敝，你该死！” “江小暖你个贱人，让你多管闲事，坏我的好事，我杀了你！” 叶婉静已经彻底神智失常了，举着刀追赶，孟凡和顾美云像丧家之犬一样，在院子里和叶婉静转圈圈，好几次都差点被砍到，两人都快吓死了，偏偏章玉燕租的院子在弄堂最里面，旁边也没人家，指望不上有人路过救他们。 “我跑不动了……” 顾美云今天穿的是中跟皮靴，跑起来特别费劲，再加上紧张害怕，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脚也崴了，孟凡拽了几下，她都没爬起来，眼看叶婉静冲过来了，孟凡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抓起旁边的扫把，对着叶婉静抽了过去。 扫把对菜刀。 结果自然是扫把被砍断，不过叶婉静也有些累了，拿菜刀的手垂了下来，孟凡趁机从后面抱住了她，拖着她往屋子里走。 “你赶紧去叫人来！” 孟凡冲顾美云大叫，又继续拖着叶婉静走，顾美云一瘸一拐地往外跑，眼泪流了下来，冲孟凡哭着叫道：“你……你可别死了啊！” “呸呸呸……老子要长命百岁的，你别咒我！” 孟凡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就不会说句好听的，真晦气！ 现在就指望顾美云能争点气，及时叫来救兵了，否则他都不知道能拖多久，这疯女人力气还贼特么大，不是孕妇吗，怎么跟大力士一样？ 好不容易拖着叶婉静进了客厅，章玉燕和席玉达都不在，隔壁屋子却传来了一阵阵古怪的叫声，一浪打着一浪。 孟凡虽然是童子鸡，可这种声音一听就知道没在干好事，不禁面红耳赤，叶婉静却被刺激得药性发作了，压制了她体内嗜杀的疯性，叶婉静用力挣开了孟凡，举着刀冲进了隔壁屋子，看到了在床上缠作一团的两人，屋子里满是暧昧的气息，更刺激了叶婉静，她现在只想抢走席玉达，其他事都不想了。 “滚开！” 叶婉静上前想推开章玉燕，这男人是她的，章玉燕自然不肯，两人纠缠起来。 “去死吧你！” 叶婉静本来就疯性发作了，见章玉燕不识好歹，她一刀砍了下去，正砍在章玉燕的脖颈上，血一下子飙了出来，全射在了席玉达身上。 席玉达本来意识模糊，可光裸的胸膛一下子溅了一股热血，他下意识地低头，便看到了一胸膛的血，浓重的血腥味冲得他脑子清醒了不少，再抬头看章玉燕，这女人脑袋歪在了一边，倒在了床上，血像小溪一样流了出来，很快染红了床单。 “玉燕啊……杀人哪……来人啊……” 席玉达痛苦地叫了声，毕竟是好了几十年的情人，亲眼看到章玉燕惨死，他的心就像刀子扎一样，药性也吓没了，跳起来就往外跑。 “别走！” 叶婉静却不一样，她最喜欢的便是血腥味，平时家里杀鱼杀鸡，她都会兴奋很久，现在这么多血，刺激她全身细胞都活跃了，席玉达在她眼里则成了猎物，她举着刀在后面追。 第658章 好奇心害死猫 孟凡还在外面的屋子里，谁让他好奇心强呢，他就是想看看里面到底在干什么，纯属好奇，没其他想法，不过只看了一眼，他就臊得看不下去了，然后便听见了席玉达的惨叫声，还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冲了出来。 好奇心旺盛的孟凡，忍不住又抬起了头，此后的岁月里，孟凡后悔了无数次，他为什么要抬头？为什么要好奇心旺盛？ 过了几十年，孟凡听到了一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他一听就热泪盈眶，这话要是早让他听到该多好，他肯定不会抬这个头了。 一抬起头，孟凡就看到了脖子在喷血的章玉燕，脸还正好对着他这边，那血滋滋地喷，比公园的喷泉还猛，他这一看就吓傻了，脑子一片空白，两条腿更是软成了面条，身体抖成了筛子。 杀人了…… 死人了…… 脑子里只知道这事儿，他想逃跑的，可脚没力气，抬都抬不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叶婉静追着席玉达跑了出来，那菜刀上还沾着血呢，孟凡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身子挪到了一边，别挡着门口。 幸好此时叶婉静的注意力都在席玉达身上，没功夫管他，这两人一前一后跑了出去，孟凡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危险虽然暂时解除了，可他害怕啊。 隔壁屋子还躺着个死人呢。 孟凡颤巍巍地挪了一小碎步，身子一跄，差点倒在地上，他艰难地往外挪着，后背冷叟叟的，只觉得现在身处在阴间，外面的阳光都像是地府迎接他的探照灯。 陆寒年已经开车到弄堂口了，弄堂太窄，车子开不进去，只能停在路边走进去，林二狗的三轮车停在叶家那边，他也坐车来的。 一行人朝弄堂走去，这个棉花弄堂大部分是老式石库门房子，现在都变成大杂院了，一幢石库门房子住了几十户人家，挤的很，头顶时不时能看到五颜六色的衣服。 很多人家就在半空中扯道绳子用来晾晒衣服，就像万国旗一样，是弄堂特殊的一道风景。 席若思抱着一本书下了公交车，他去图书馆看书了，家里太吵，他放假了就会去图书馆看书，冷风吹过，他加快了脚步，走到了陆寒年前面。 陆寒年也看到他了，身影很熟悉，他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只要见过一面，就能认出来，这个年轻男子他肯定见过。 席若思也认出了他，实在是陆寒年和江小暖这两口子，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开学那天吃了一嘴狗粮，心里堵得慌，而且陆寒年本身的气质也令人难忘。 他停了下来，转身和陆寒年笑了笑。 陆寒年也微微笑了笑，“你住在这儿？” “是的，就在前面，你们是来串门的？” 席若思好奇地看着这一大群人，声势浩大，看着像是来砸场子的，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胖大婶和胖老太太，那架势比砸场子的还足一些。 “对，来串门的。” 陆寒年又笑了笑，可不就是来串门的，席若思却不相信，不过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和陆寒年也不熟。 他陪着走了几步，到了一户老式石库门房子门口，这幢房子有些年份了，门口坐了不少老太爷和大妈晒太阳，看到他就打招呼。 “若思你看书回来啦？你姐回来了，脸都肿了，快回家看看吧。” 席若思面色微变，捏紧了拳头，冲陆寒年礼貌地笑了笑，“我到家了，先上去了。” “再见。” 陆寒年点了点头，他大致猜出了些，但这是别人的家务事，轮不到他管。 席若思匆匆上了楼，神情气愤，但到了家门口时，他又变得平静了，姐姐不想让他费心，每次回家都强颜欢笑，都是为了他姐姐才会受这些委屈，他现在气愤也没用，更没法替姐姐出头，反而会让姐姐的日子更难过。 他能做的只有努力学习出人头地，等他地位到达了那个该死的男人不敢招惹的高度时，姐姐才能离开那个王八蛋。 “若思回来啦，我给你做了条新裤子，你试试怎么样？” 一个清秀温柔的年轻女子，看到他笑得眉眼弯弯，手上还多了条藏青色的灯芯绒长裤，这女子是席若思的姐姐，名叫席晚思（很想叫席梦思，但太出戏了），比席若思大两岁，已经嫁人了。 “姐，你别给我做衣服了，我有穿的。” 席若思不高兴皱眉，那个男人特别小气，总是因为一点针头线脑的打骂姐姐，现在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他每个月有十七块五角的生活补助，能够补贴家用，没那么拮据了。 他现在不能帮姐姐，只能尽量不给姐姐招麻烦。 “放心吧，这裤子是我在服装厂做的，你姐夫不知道，我现在干活的那家服装厂老板都很好，不仅工资高，福利也很好，每个月还有八块钱的勤快奖呢，我下个月争取快一点，就能拿到这奖金了。” 席晚思朝弟弟短了一截的裤子看了眼，心里酸涩，她弟弟这么优秀，可惜家里拖累了他，她又帮不上忙，幸好现在去的服装厂很不错，她才去半个月就挣了五十来块，比以前累死累活挣的多好几倍。 不过她现在学聪明了，和梅厂长说好，要是她婆婆去厂里打听工资，就说少一些，她得省下一半工资给娘家，爸妈要吃药，弟弟又是大小伙了，身上不能没有钱，她是长姐，自然要担起这个担子的。 “快试试，看合身不，不合身我拿回去改改。” 席晚思亲昵地给弟弟试裤子，席若思撇过头，眼睛有些红，拿了裤子准备去他屋子里试，他们全家就一间屋，十五个平方，隔了两半，外面是客厅兼他父母睡觉的地方，里面半间是他房间。 才刚进屋子，就听到下面弄堂传来一阵惊呼声。 “席玉达衣服都没穿！” “吓死人了，有个女疯子在砍他！” “快跑啊，女疯子杀人啦！” …… 下面晒太阳的大爷大妈们，吓得躲了起来，席若思从窗户看出去，远远就看到他那个最近回来的浪荡叔叔，光着身子拼命跑着，身上还淌了一身血。 祝大家国庆快乐，今日加更庆贺 第659章 一惊一乍 叶婉静举着菜刀在后面拼命追着，跑得特别快，一点都不像是孕妇，席若思变了脸色，裤子也不换了，转身就往外冲，虽然不待见这个多年没归家的叔叔，可现在人命关天，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若思，是不是你叔叔出事了？咳咳……” 一道嘶哑的声音在外屋响起，是席若思的父亲席宏达，一脸病容，皮包着骨头，瘦骨嶙峋地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几声，看着年纪应该不大，也就五十来岁，头发却白了大半。 “没事，我去看看。” 席若思声音平静，没说那个浪荡叔叔一身血在下面果奔，快步朝外走，席宏达叫住了他，“要是惹……咳咳……惹了麻烦，你……你别管……咳咳。” 弟弟已经寒透了他的心，虽是手足亲情，可儿子比弟弟更亲，他现在这个样子拖累妻儿，不能再让浪荡弟弟连累儿子，贫困潦倒了这么些年，席宏达总算活明白了，虽然迟了些，可也不算晚，比冥顽不灵的人强一点。 “我知道。” 席若思轻扯了下嘴角，冰冷的眼神暖了些，转身出了房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声传了出来，他的脚步停了下，眼神痛苦，虽然对父亲有过失望，甚至还恨过，可看到父亲这个样子，他还是会很难受，也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希望父亲能多撑几年，看到他有出息的那一天，父亲心心念念的就是他能出人头地，重振席家。 楼下席玉达跑得没力气了，速度慢了下来，身上又冻的很，寒冬腊月北风呼呼地吹，冻得他透心凉，身上的血也冻成了痂，弄堂的人都躲在门背后探头探脑的，既害怕又想看热闹。 陆寒年早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俩老太太也听到了，看热闹的江老太一听到有人叫光着身子，顿时精神大振，小跑着就要去看直播现场，被周阿嬷拽住了，狠狠瞪了眼，“什么热闹都看，没听人在叫杀人吗，也不怕刀子飞你身上！” 话音才刚落，席玉达就跑过来了，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陆寒年面色微变，冲还在探头探脑的林二狗喝道：“带俩老太太去一边躲着，见血了！” 林二狗反应还算快，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领绝对一流，一听见血了，脑门立刻崩紧了，一手拽一个，周阿嬷不用拽，还帮忙拖塑料老姐妹。 “小凡是不是出事了？” 局长夫人不肯躲起来，她都要急死了，儿子可是孟家的独苗啊，也没给孟家留下一儿半女的，要是出事了可咋办。 “没事，只是旁人。” 陆寒年冷声答了句，他已经认出了席玉达，还看到了叶婉静，不过没看到孟凡，估计问题应该不大，怂货有趋利避害的天性，十之八九能逃过这一劫。 局长夫人稍微放了些心，可不看到亲儿子，她这心就放不下，翘着颈子往前看，待看到举着菜刀的叶婉静时，她的心咯噔一下，坠到了底。 “小陆，狐狸精发疯了，小凡肯定出事了，我要去救我儿，别拦我……小凡哪……妈来救你了！” 局长夫人疯一样推开林二狗，单薄的林二狗哪禁得起她这一推，差点半条命给推没了，压根没拦住，眼睁睁地瞅着局长夫人胆大包天地冲叶婉静迎面跑了过去。 “桂花，你别干傻事，狐狸精有刀！”江老太急得大叫，也不敢去拦。 但救儿心切的局长夫人，根本听不见，跑出了勇士的风采，连陆寒年都没她跑得快，直接越过席玉达，冲到了叶婉静面前，血淋淋的菜刀也视而不见，拿出了她开磨床的架势，一把揪住了叶婉静的长头发，提了起来。 “你把小凡怎么样了？” 神智不清的叶婉静早已力竭了，强撑着的一口气被局长夫人这么一揪，便泄了，手一软，菜刀咣地摔在了地上，陆寒年也赶了过来，反手制住了叶婉静。 “小凡呢？你把他怎么了？” 局长夫人都要急疯了，使劲摇晃叶婉静，但没晃几下，叶婉静就晕了，浓重的血腥气散了出来。 “流血了，裤子都透了！”有人尖叫。 陆寒年低头一看，叶婉静穿的是浅棕色的裤子，大腿那儿颜色变深，像被水晕开一样，扩散得很快，没多会儿大腿处的裤管都变深了。 席玉达跑得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席若思拿了衣服披在他身上，真不想管这个叔叔，可丢的是席家的脸。 顾美云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叶婉静和席玉达跑得都比她快，幸好叶婉静的目标是席玉达，没注意到她，让她逃过一劫。 见到陆寒年，顾美云彻底安心了，两脚也没了力气，瘫软在地，颤抖着手指着里面，喘着气说道：“孟……孟凡还在那边。” “小凡没事吧？” 局长夫人紧张地问。 顾美云也很紧张，不知道要怎么说，她也不知道孟凡有没有事啊，刚才要不是孟凡舍己救她，她肯定被疯婆子砍死了，那怂货没想到还有这么英勇的时候。 她这么一迟疑，看在局长夫人眼里，就是她的小凡出事了，很可能已经命丧在狐狸精的菜刀下了。 “小凡哪！” 局长夫人哀嚎了声，眼前一黑，肥硕的身体直挺挺地朝后倒去，弄堂可是坚硬的青石板，这要是后脑勺撞地上，说不定就要出大事。 迫切想立功表现的林二狗，像猴一样机灵，嗖地一下就冲了过去，挡在局长夫人身后，他的本意是想挡住这肥婆的，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小身板，也低估了局长夫人的肥肉。 局长夫人这一百五六十斤的肥肉，再加上地心引力的作用，直挺挺地压在了林二狗单薄的身体上。 “妈呀……” 林二狗叫了声亲爱的老娘，两眼一翻白，晕死了过去。 好在有他这么一挡，局长夫人的后脑勺保住了，连皮都没破，还舒舒服服地躺在真皮垫子上。 顾美云吓傻眼了，她这还啥都没说呢，怎么晕俩了？ “张姨，我出来的时候孟凡还好好的，你别吓我啊！” 顾美云吓得哭了，孟凡死活还不知道，他妈先出事了，她怎么和孟凡交待啊！ “啊哟……美云哪，小凡是不是没事？” 局长夫人眼睛睁开了，儿子没事就好，她也活了。 第660章 从阴间到阳间 “我……我出来的时候还是好的。”顾美云结结巴巴地说，不敢看局长夫人。 她也希望孟凡没事，可叶婉静那么凶悍，孟凡能逃得过？ 局长夫人彻底安心了，用力拍了下心口，长松了口气，“哎呦，吓死我了，美云你以后说话可别大喘气，要吓死人的！” “婶……咳咳……你先起来……咳咳……你再大喘气，我奶要来接我了……啊哟……” 还被压在地板上的林二狗，可怜又弱小，推也推不开，刚刚局长夫人那一拍心口，差点送他归西。 局长夫人这才发现身底下怪软和的，原来是体虚的那后生垫着，那小身板哪禁得起她这压迫啊，怪不好意思的局长夫人忙不迭爬起来，陆寒年也过来拉了把，这才解救了林二狗。 林二狗扶着腰爬起来，疼得他龇牙咧嘴的，还好腰没断，不影响他老林家的香火。 “杀人了……玉燕哪……杀人了……” 席玉达又哭又叫的，不停地重复一句话，席若思皱紧了眉，他知道玉燕是叔叔带回来的女人，他应该叫婶婶，还有个堂弟，叔叔和他父亲说名叫席远思，但这个堂弟还有个名字叫孙建功，而且看起来心术不正，和那个叫玉燕的女人一样，都不像是正经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堂弟做了违法乱纪的事，被看守所关押了，具体犯了什么罪，席若思也不清楚，他也不想知道太多，他们一家这些年风雨飘摇，自身都难保，禁不起半点打击了。 陆寒年走了过来，朝席若思看了眼，问道：“他是你亲戚？” “叔叔，但不熟。” 席若思解释了句，神情淡淡的。 陆寒年眼神讶异，关系还挺近，这么说起来，孙建功和席若思竟是堂兄弟，细看之下，这对堂兄弟的眉眼确实有几分像，不过席若思气质清雅出尘，孙建功却看着阴沉沉的，长得也没席若思端正。 “你叔叔家应该出事了，我过去看看。” 陆寒年没说太多，席若思是聪明人，这么明显的事实一看就知道，地上的席玉达还在哭叫，“杀人了……” 席若思朝他看了眼，冷声道：“不出意外，是我那个婶婶出事了，我也去看看。” 陆寒年挺喜欢他这样的处事态度，很冷静，也很理智，从头到尾都没一点慌乱，是干大事的人。 两人结伴朝里走，有不少人出来了，冲席若思问道：“若思啊，你叔叔家是不是出事了？” “不太清楚，我正要去看。” 席若思微微笑了笑，很有礼貌，对街坊邻居他都是彬彬有礼的，哪怕是曾经欺负过他家的人，他也照样客客气气，因为那些年的他比尘土还卑微，连一只蚂蚁都比他有底气些，他没有和别人对抗的资本，图一时之气，结果只是被欺负得更惨。 “大过年的真晦气，你这个叔叔不是个安分人，晦气死了！” 有些人在发牢骚，毕竟见血了，又是年关前，一个弄堂住着确实晦气，席若思只当没听见，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晦气确实是晦气，可这不是他能控制的，所以他不用负责，也不需要道歉。 陆寒年朝他看了过去，见他依然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心里挺佩服的，这份气定神闲的本领真厉害，换他就不行，沉不住气。 顾美云和江老太她们追了上来，林二狗被留下看着叶婉静，他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都见血了，他不敢看，晚上一个人守在厂里，肯定要做噩梦的。 有人打电话报告公安了，没人想到要送叶婉静去医院，一个杀人犯疯婆子送啥子医院，就得让公安来抓她。 孟凡还坐在地上，地板像阴曹地府一样冷，寒意从尾椎骨那儿钻进去，渗透了全身，冻得他打摆子，脸青得像鬼一样了。 陆寒年他们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怂货像蜗牛一样在地上爬，还没爬出院子，照他那个速度，估计明天都爬不出去。 血腥味太重了，院子里都能闻到，陆寒年便知道章玉燕情况不妙了，流了这么多的血，十之八九是伤到了大动脉，救不回来了。 “小凡哪，让妈看看有事没？” 看到儿子，局长夫人激动地扑了过去，热泪盈眶，失而复得的儿子，让她完全忘记了孟凡这些天做的那些蠢事，也忘记了自己早上还想让丈夫抽断这逆子的脚。 “妈呀……我差点见不到你了……妈……” 孟凡更激动，就觉得一下子从阴间回到了阳间，天那么蓝，太阳那么暖和，他妈怎么就那么慈祥亲切啊，还有陆瘟神，就跟小火炉一样，好想搂着取暖。 “小凡！” 局长夫人听到这声中气十足的‘妈’，心彻底落了地，就想搂着儿子安慰一下，可是—— “陆哥，呜呜……我差点见不到你了……哥……” 孟凡一把推开他妈，直扑陆寒年，此时此刻，只有陆瘟神才能让他安心，紧紧搂着温暖的陆寒年，孟凡的心都热了，委屈巴巴地哭诉着。 局长夫人将伸出去搂儿子的手，半空中转了个弯，假装顺头发，然后别扭地放了下来，斜着眼睛瞪儿子，肚子里在骂，兔崽子还是欠抽，回去就和他爹说，这回必须抽狠的，爬不起床那种，省得这逆子又出去惹事。 陆寒年嫌弃地推开哭哭啼啼的家伙，孟凡还想靠过来，陆寒年一瞪眼，他就不敢动了，站着抹眼泪，见陆寒年要进屋，他还好心提醒，“里面有死人，好多血……” 脑子里顿时就出现了章玉燕临死前的那一眼，还有那滋滋往外喷的血，孟凡脸一白，腿又软了，径直往地上倒，陆寒年给拽了起来。 江老太和周阿嬷一听有死人，也不敢进去了，她们喜欢的是桃色八卦，沾血的太晦气，不感兴趣。 陆寒年和席若思进去了，循着血腥味到了里间，章玉燕赤身仰面倒在床上，血已经止住了，脖子被砍断了半截，狰狞可怕的伤口令人胆战心惊。 席若思转过了身，毕竟章玉燕是他长辈，现在遗体衣衫不整，他不适合看。 “一刀毙命，凶手应该是叶婉静，就是之前拿刀的那个年轻女人，是章玉燕剧团的演员。”陆寒年说道。 案情不复杂，凶手一目了然，他只是好奇，叶婉静受了什么刺激，竟会被逼得杀人？ 第661章 有福之人 陆寒年并没动章玉燕的尸体，桌子上的那些菜也没动，这些都是案发现场的证据，得让公安来处理。 公安很快就赶到了，方爱华带了两个同事过来，见到陆寒年他愣了下，开玩笑道：“怎么哪出命案你都在，要是换了我其他同事，说不定要怀疑你了。” 陆寒年没好气地白了眼，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他和方爱华说了事情经过，又叫来了孟凡，“具体的他最清楚，他是目击者。” 方爱华准备询问，孟凡颤声道：“同志，能不能去外边说，这里边疹得很，我……我害怕。” “胆子这么小还敢跑过来吃饭？早就提醒你叶婉静是神经病，你耳朵没长？”陆寒年冷声训斥，自作自受的蠢货。 “我以为小暖吓唬我的，我错了，哥，我真错了，以后我都听你和小暖的，我保证！” 孟凡老早肠子都悔青了，后悔怎么没听江小暖的话，更后悔他来这儿钓大鱼，从此以后，他绝对不会再掺和这些破事了，他也不会处对象了，他要好好学习，当优秀学生。 方爱华挺好说话，带着孟凡去了院子里晒太阳，在阳光普照下，孟凡胆子大了不少，便说起了案发经过，当说到他怀疑橘子汁和茶水里掺了药时，陆寒年神情变得古怪，多看了他几眼，这蠢货居然不蠢了，有点不太习惯。 “死者为什么要给你下药？”方爱华问，旁边有一个公安在记录。 孟凡一下子激动了，“她们想让我当便宜爹，那个疯婆子肚子里有崽了，不知道是哪个的野种，想把这屎盆子扣我头上，我宁死不屈，她们就想来阴的，给我下药，结果我英明神武，识破了，就把橘子汁和茶调换了下，他们三个吃了掺药的橘子汁，我没喝。” 陆寒年嘴角抽了抽，没打断这家伙的大言不惭，给他顾全点面子吧。 方爱华也抽了下嘴角，他以前在江家见过孟凡几次，没怎么聊过，但没想到是个逗逼，他忍笑问道：“那掺药的橘子汁他们都喝了？” “对对，他们三个全喝了，然后就出事了。” 孟凡使劲点头，脸还红了，支支吾吾道：“死的那个老女人，和那个男的去屋子里做那些不要脸的事了，疯婆子还想拽我，我当然不会屈服，拼死反抗，结果我就逃出来了，那个叶婉静就追，我就逃，顾美云也来了，我为了救她，抱住了疯婆子，然后那疯婆子拿刀砍死了老女人，就屋子里那个死人，那么多血，像喷泉一样，公安同志，太吓人了！” 孟凡说的又快又乱，还不住比手势，江老太和局长夫人压根没听懂，周阿嬷也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她看起来听懂了，所以江老太就问她，“阿姐，小凡说啥呢？” “疯婆子给小凡下药，小凡没同意，疯婆子急起来砍人，把同伙砍死了，小凡运气还不错。”周阿嬷总结了下，觉得大致是这么回事。 局长夫人一听就得意了，“我儿子打小就运气好，生他的时候早产，都说七活八不活，小凡就是八个月生的，村里人就说养不活，结果小凡不照样养得挺好，上学时成绩不好，都说他考不上大学，结果不照样考上了，我儿就是有福之人。” 江老太撇了撇嘴，她给孟局长面子，否则老早怼过去了，孟凡这怂货能考上大学，还不是她孙女的功劳，要说有福也是她孙女有福，孟凡就是走狗屎运，沾了她孙女一点福气，才有现在的造化。 顾美云也被叫过来问话了，她和孟凡说的差不多，当方爱华问她为什么会来这儿时，孟凡炯炯有神地看向她，他也奇怪呢，母老虎干啥来这边？ 顾美云脸红了红，不敢在公安面前的撒谎，老实回答，“我就是跟过来看孟凡又干什么坏事了，然后给张姨打电话说一声，可我打电话没人接。” “好啊，顾美云你又想告我黑状了，亏我刚才还舍命救你了，你忘恩负义，你以怨报德，你丧良心！” 孟凡气坏了，他屁股还疼着呢，母老虎又要告他黑状，没安好心，心肝都黑了，刚才就不应该救这黑心女人，让她被疯婆子砍好了。 “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还没救我吗，我要是知道你今天会救我，我就不打电话告状了。”顾美云也有点不好意思，口气比平时软了不少。 孟凡愣了下，细想想是这么个道理，而且母老虎今天说话怪温柔的，他就不和女人一般计较了，轻哼了声，扭过头，还抬起了下巴，然后头顶就挨了他娘一记铁砂掌。 “你凶美云干什么，有这劲儿冲那疯婆子使去，我问你，你怎么还和狐狸精来吃饭？还骗我说去美云家了，脑子里长蛆的蠢东西，回头让你爹揍死你！” 局长夫人越骂越气，抬起手又要拍铁砂掌，被方爱华拦住了，“大婶，教训儿子回家教训，现在做笔录呢，别影响我们工作。” “是我的不对，同志你问吧。” 局长夫人赶紧赔笑脸，退到了一旁，还冲孟凡狠狠瞪了几眼，无声骂道：“回去和你算帐！” “说吧，为什么和叶婉静来这儿吃饭？既然你提了装泥沙的礼盒，说明你已经识穿了叶婉静的目的，那又何必再和她演戏？”方爱华问道。 孟凡咬紧了牙，恨声道：“她害我被我爸抽皮带，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我要报仇血恨，揪出她背后的那条大鱼，让我爸好好看看。” “大鱼揪到了没？” 方爱华其实不想问，结果很明显，不过这是审问的程序，还是要问清楚的，孟凡神情一下子变得沮丧，摇了摇头，声音微不可闻，“没。” “大鱼早就抓起来了。”陆寒年告诉了他残酷的事实。 孟凡脸色大变，很快就想明白了，他爹成心蒙他呢，差点他就回不去了。 “妈……他是我亲爹不？我肯定不是他亲生的，不带这么坑儿子的，差点就没命了……” 孟凡抱着他妈哭嚎，委屈死他了，就没见过这么坑儿子的爹，太不是人了。 脑门上又挨了记铁砂掌，局长夫人的，打不死这逆子，居然敢质疑她的清白！ 第662章 鉴定为精神病 方爱华带走了章玉燕的尸体，还有疯疯癫癫的席玉达，叶婉静这个凶手则被送去了医院，席玉达家被封锁了，不准外人进入。 江小暖在家等得心焦，终于等到他们回来了，江老太一进门就大声嚷道：“老狐狸精被小狐狸精砍死了，流了一大盆血，地板和床都红了。” 刚才在席玉达家，公安抬走章玉燕尸体后，老太太没忍住，跑去屋子里看了眼，便看到了满屋子的红，吓了老大一跳，不过江老太胆子向来大，农村长大的姑娘胆子大的很，杀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江老太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么点血吓不到她。 江小暖也吓了一跳，“章玉燕被叶婉静砍死了？” “嗯，当场就砍死了，叶婉静发疯了，孩子也流了。”陆寒年言简意赅地说明了经过，叶婉静送去医院后，医生就说孩子保不住了。 江小暖皱紧了眉，“叶婉静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 神经病杀人可是不犯法的，不过叶婉静的孩子没了，如果能证明她不是神经病，就能判死刑了。（具体的作者也不太清楚，好像只有孕妇不能判死刑吧） “等她身体好点了，公安那边会请专家鉴定的。” 陆寒年眉头也皱了，他刚才看到叶婉静的样子，感觉应该是真疯了，毕竟叶婉静的家族有精神病的遗传基因，她亲生母亲就是发疯自杀的。 “要是判定为真疯，法律也制裁不了她。”江小暖有些不甘。 就算活了两世，她都无法理解精神病杀人不用判刑的这条法律，感觉制定这条法律的专家脑子有病，精神病就不是人了？ 是人就得遵守刑法对吧，管你是不是精神病，这一点古代就做的好，杀人偿命，精神病杀了人，照样得偿命，就因为这条草蛋的法律，让不少人钻了漏洞，成为了逍遥法外的‘精神病’，行不法之事，却免受刑罚。 真特么！ 【作者要说句题外话，精神病和未成年杀人不判死刑，这两条确实很上火，作者就想问那些专家，十二岁就敢杀人的未成年，去少管所就能变好了？关几年放出来的结果，就是小恶魔变成大恶魔，然后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砖家脑子里确实有砖，还是钢筋混凝土的】 离年关越来越近了，不过单位都还没放假，陆寒年的贸易公司提前放假了，还发了不少年货，比去年放得早一些，他把事情提前处理好，早早放假回家陪媳妇，江小暖现在快八个月了，医生说满了八个月就随时会早产，家属要二十四小时保持警惕。 叶婉静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过专家已经鉴定过了，确实是精神病，江小暖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是太意外，就是有点不甘心，又让这疯婆子逃脱法网了。 身体虚弱的叶婉静被养父母接回家了，公安说了叶婉静的暴力倾向，建议养父母把养女送去精神病院强制关押。 “没送去精神病院，养父母有争执，养母想把叶婉静送回亲生父母那儿，养父不同意。”陆寒年一边剥桔子一边说打听来的事。 还有一个星期过年，他现在闲的很，每天的任务就是陪媳妇，再出去打听打听消息，回来和媳妇说，免得江小暖在家闷得无聊。 本地产的蜜桔特别甜，江小暖很喜欢吃，就是不能多吃，孕妇本就体热，吃多了容易上火。 “养父为什么不同意？留这么个杀人犯在家，他不怕？”江小暖想不明白。 陆寒年阻止了江小暖剥桔瓣上白色筋络的手，“这个筋络吃了去火的。” “这个不好吃，影响口感。” 江小暖喜欢吃桔子，可不喜欢吃那层白色的筋络，每次吃桔子她都要剥得干干净净的，可陆寒年却不准她剥，还振振有词的，说这玩意儿吃了身体好。 而且陆寒年平时都很好说话，可一旦涉及到身体，就固执的很，一点都不好说话，现在就是，陆寒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不到一分钟，江小暖就败下阵了，乖乖地连筋络一块儿吃了。 “最多吃两个，不能多吃。” 陆寒年又挡住了她去拿桔子的肥爪子，江小暖现在已经130斤了，自打怀孕后，她生生胖了四十斤，而且还在增长中，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四只爪子又肥又嫩，特别像猪蹄。 江小暖扁了扁嘴，懒得争取了，因为不管她是撒娇还是卖惨都没用，陆寒年都无动于衷，反正就只能严格按照医生说的食谱吃，营养要全面，但不能多吃，也不能挑食。 “你还没说养父为什么要留下叶婉静呢。”江小暖催道。 陆寒年笑了笑，“想让叶婉静当儿媳妇，那个傻儿子一直娶不到媳妇，养父不想叶家断香火。” “他不怕叶婉静发疯把他儿子宰了？”江小暖嗤了声。 为了香火连疯子都敢娶，这一家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见血才行。 “估计是不怕的。” 陆寒年剥了个柚子给江小暖，柚子不上火，营养也丰富，吃一点挺好的，他又提起了孟凡，没忍住笑了，“昨天才退烧，孟凡他妈差点要去棉花弄堂叫魂，被孟局长骂了一顿。” 江小暖也噗地笑了，一点都不同情孟凡，“活该，自作自受！” 这怂货那天回家后，当晚就发起了高烧，估计是抽了皮带后伤没好全，又受了惊吓，内外一夹攻，直接烧到了39度，去医院挂了好几天水都退不下来。 “现在没事了吧？”江小暖关心问了句。 “还有点虚，在家休养，估计年前出不了门了。”陆寒年笑道，又说道：“他也算因祸得福，孟局长看他病得这么惨，免了一顿皮带。” 夫妻俩取笑了孟凡一阵，江小暖便问起了正月的安排，“你还回老家吗？” “我一个人去一趟。”陆寒年打算去吃顿中饭就回来，自己开车去当天就能来回，不放心媳妇一个人在家。 江小暖微微皱眉，想到了陆志国一家子，“也不知道万金桂怎么样了，我奶奶回机械厂打听过，都说她成天待家里不出门，情况不太好。” 不过万金桂还挺能熬，本以为熬不了这么久，但都过去大半年了，这女人还活着，看来还可能熬过年呢。 还有吴小月，疯疯癫癫的，情况也不太好。 有些人还真不能惦记着，江小暖才刚提了一句，大年二十八那天，陆寒年就接到了陆志国打来的电话，说万金桂死了，让他去奔丧。 第663章 给你买块最便宜的墓地 万金桂已经送去火葬场了，丧事也安排在那儿，一切从简，陆寒年匆匆赶去了，看到了陆志国，有点惊讶，陆志国老得太快了，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的褶子也多了不少，和去年的春风得意比起来，像是差了二十来岁。 “你媳妇怎么不来？”陆志国沉声喝问。 他的声音很大，现场有不少机械厂的同事，都认识江小暖，听了这话对江小暖都有些不满，毕竟死者为大，万金桂纵然有千般错，那也是江小暖的长辈，现在人都死了，江小暖于情于理都得来拜祭的。 “她身体不方便，医生说不宜出门。”陆寒年面无表情地解释。 陆志国还想讽刺几句，有人叫道：“小暖是有孩子了吧，前两个月听江阿嬷提起过，说小暖怀孕了，确实来不得。” “我也听江阿嬷提过，算算日子，得有七八个月了呢，怀的还是双胞胎，要小心静养才行，哪能出门呢。” “双胞胎呀，真有福气。” 几个大妈议论纷纷，口气羡慕极了，她们并不知道怀双胞胎有多艰难，只觉得福气好，一次生俩，多省事啊。 陆志国脸色越发难看，这么大的事，外人都知道了，他这当爷爷的却不知道，还得让别人告诉他，老大这逆子根本没把他这当爹的放在眼里。 “大哥，恭喜你啊。”陆怀年过来道喜。 这一年来，陆怀年变化更大，瘦得皮包骨头，胡子拉茬的，头发油腻腻，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睛一圈都是黑的，一看就是夜猫子。 不过陆怀年倒比以前会做人了，还知道主动过来和陆寒年套近乎，看他的样子，亲妈死了也没见有多伤心，脸上还带着笑呢。 陆寒年看了他一眼，眉头紧皱，陆怀年已经成赌徒了，赌瘾越来越大，欠了一屁股债，这辈子估计是还不清了，不过陆怀年要怎么活，同他没半点关系。 “去给你妈上柱香吧！”陆志国喝道。 陆寒年没动，朝万金桂的骨灰盒看了眼，冷声道：“没必要，我妈早死了。” 他过来只是为了看看陆志国过的怎么样，看起来很不好，他心情好了不少。 “畜生！” 陆志国抡起手就要抽，但抡到半空他又收了回去，咬牙切齿地骂：“这些年是我和万金桂一块儿养大你的，你个不孝子，有出息了连爹娘都不认了！” “我妈和万金桂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很清楚，我倒想问问你，这些年你就没做过噩梦？没梦到我妈在梦里索你的命？往后索命的又会多一个万金桂了，你好自为之吧，等你死后，看在你贡献了一滴精血的份上，我会给你买块最便宜的墓地！” 陆寒年懒得再装面子情，说完了这些话后，转身就走了，也不管他说的这些话引起了轩然大波，机械厂来拜祭的同事们，虽然背后都在议论这事，可今天却是当事人亲口说的，看来陆寒年他妈当年还真是陆志国和万金桂害死的呢。 “逆子……我打死你！” 陆志国又气又怕，这些天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工作又苦又累，工资还低，还得费心处理万金桂，劳心又劳力，短短半年就老了十几岁，不过万金桂总算死了，他还和乌吉明联系上了，乌吉明答应他，年后就给他安排轻闲工作，他的好日子快来了。 可想到陆寒年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陆志国就上火，乌吉明明确说了，让他想办法拿到顾家留下的宝贝，这些宝贝肯定在这逆子手里，他老早就去打听过了，逆子和那个奸诈难缠的姨婆相认了，那老太婆手里有不少宝贝，应该给逆子了。 陆志国还想着和逆子好好联络联络感情，毕竟是亲父子，血缘亲情在那，就算有再深的隔阂，好好哄哄应该没问题的，可他没想到，这逆子连个好脸色都没有，来了后就阴阳怪气，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气死他了。 陆寒年大步朝外走，陆志国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逆子离开，一肚子邪火发都发不出去，硬生生地咽下去了，铁青着脸继续见客。 来拜祭的基本上是机械厂的同事，和陆志国的关系也就那样，过来只是为了还人情罢了，匆匆拜了拜，便离开了。 来追悼的断断续续的，还有万金桂的娘家人，不过万金桂病了这么长时间，娘家人也没起疑心，拜过后就回老家了。 陆寒年回到家，江小暖见他脸色不好看，知道他肯定和陆志国吵架了，便安慰道：“你别和他生气，长久不了的，他冲万金桂下手，说明他害怕了，没准自个就把自个吓死了呢。” “他这种人不会害怕的，应该是万金桂威胁他了吧，所以才会死，他现在和乌吉明联系上了，估计是想我外公留下的那两箱子东西的主意，乌吉明那王八蛋一直都没死心。” 陆寒年冷笑，乌吉明那儿他让人盯着，这俩畜生已经联系上了，肯定是冲着那两箱子东西来的。 “他们做梦，顶多也就再得意三五年！” 江小暖也冷笑了声，乌吉明的靠山是纪家，顶多三五年纪家就会倒台，乌吉明的好日子也到头了，陆志国就更不用说了，一条走狗而已。 那两箱子宝贝她也见过，和陆寒年相认后，周阿嬷就把那那两大箱子宝贝归还陆寒年了，都是他外公生前收藏的古书字画，每一样拿出来都是能去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乌吉明跟随陆寒年外公时间最长，也最清楚这些东西，想方设法地想占为已有，派人对周阿嬷严刑拷打，却枉费心机，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有一只小箱子是首饰，陆寒年外婆生前戴过的，周阿嬷则给了江小暖，也都是精品，这些宝贝陆寒年都找了安全地方收好了，乌吉明永远都别想找到。 很快就到了除夕夜，江老太今年不回老家住了，安心待在城里，置办了十分丰盛的年夜饭，满满一大桌子，气氛特别热闹，小孩子们是最开心的，因为可以分压岁钱。 第664章 打麻将打出了绯闻 巧巧，恬恬，还有周玉青，都分了压岁钱，每个大人都给了，厚厚的一摞红包，数额也不少。 “过了年就大一岁了，好好学习。”江老太念叨着，脸上布满了笑容。 因为明年过年，她就要多准备两份红包了，那可是亲重孙，红包必须大。 “玉青和巧巧学习都很好，考大学没问题。”毕亚男笑道。 周玉青成绩向来优秀，从来没下过第一名，但巧巧却有些出乎意料，这小丫头的成绩也很优秀，期末考试拿了班上的第三名，这还是因为临时插班，教学速度跟不上的缘故。 大人们都很满意，可巧巧自己却不满意，自责了好几天，觉得她对不起小暖姐，对不起江奶奶做的饭，对不起家里的所有人，她吃得这么好，穿得这么暖，还睡那么漂亮的屋子，书包也是班上最漂亮的，考不到第一名，她还有什么脸啊。 江小暖开导了好几天，才把这小丫头哄好，还立下了考第一的宏伟目标，其实江小暖想说，并不一定非得考第一，没必要搞得这么累，但见巧巧那么有信心，这话她又咽回去了。 孩子自己都这么积极，她就不打击了，以后如果真考不到第一，她再开导这丫头吧。 大家一边吃年夜饭，一边看电视，屋子里暖融融的，周阿嬷优雅地剥着蟹，慢慢吃着，江老太和她唠嗑，老姐妹也不知道唠到啥了，周阿嬷白了眼，声音也大了些，“你瞎说八道，我和老常就是麻将搭子，哪来的关系！” “弄堂的人都在说，常老头专门给你放炮，肯定对你有意思。”江老太口气笃定，一脸八卦。 其实弄堂早有风言风语传到江老太这儿了，她还特意去观察了下，冷眼观察了好几天后，江老太得出结论，弄堂的人没瞎说，那姓常的老头对周老太婆确实有点意思。 “放屁，放炮是他牌技差，江招娣你再胡说八道，我翻脸了啊！” 周阿嬷有点恼羞成怒了，她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能搞出绯闻来，弄堂的这些人真是屁股长疮，闲得蛋疼。 俩老太太的争吵声，惊动了桌上其他人，都不吃菜了，齐刷刷地看向俩老太太。 “你急啥啊，常老头长得也不差，听说还是大学教授呢，住的洋房，工资也高，配你绰绰有余了，你摆什么架子呢！”江老太也来火了。 她是真觉得常老头蛮不错的，以她的审美来看，虽然身体虚了点儿，在江老太眼里，面白无须还身材瘦削的男人，身体都是有点虚的，江老太就喜欢壮实男人，人高马大那种。 但常老头硬件虽然差了点，可有钞票有洋房啊，还有高工资，听说还会写书，一本书就能买一幢洋房呢，老婆儿女都断绝关系了，孤家寡人一个，这么好的对象上哪找？ “你会不会说人话，什么叫配我绰绰有余了，我周玉华哪里差了，想当年我在上海滩，多少男人排着队给我送花，留洋回来的富家公子，军阀公子，名流文豪，数不胜数，他姓常的算什么，给我送花的资格都没有！” 周阿嬷一听这话更火了，哪怕现在老了，她骨子里还是有着周家二小姐的傲气，姓常的老头虽然还可以，但在她看来也就一般般，江老太婆这样说太瞧不起她了。 “啊哟哟，你也说是想当年了，想当年你十八岁一朵花，送花的人当然多，老娘我当年十八的时候，也天天收到野花呢，现在你都成老树皮了，你还想咋的？” 江老太阴阳怪气地怼了过去，她就看不惯这老太婆的拽样子，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嘛，长得好看些，拽啥拽呢，现在又老又瘪，周家也倒台了，摆架子给谁看呢。 “你是老树皮，我才不是！” 周阿嬷气得扔了螃蟹，不吃了，气都气饱了，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说她老了，她才六十五而已，哪老了？ 她还做生意赚大钱呢，过得比二十岁的年轻人还滋润，江老太婆就是嫉妒她，才会说这些狗屁倒灶的话戳她心窝子。 还有那姓常的老头，以后不和他打牌了，打个牌还打出绯闻来了，一群人脑子有病。 江老太也气得扔了筷子，她也不吃了，起身跑去屋子里，拿了面小镜子，摆在周阿嬷面前，凑过去说道：“瞅瞅，我脸上褶子比你少，我比你小两岁，谁是老树皮了。” “小一岁零三个月，哪来的两岁？”周阿嬷冷哼了声，臭不要脸的，四舍五入也才一岁。 “反正比你小，我脸上肉多，看着比你年轻多了，我去买菜都说我顶多五十呢。” 江老太喜滋滋地说着，她一向觉得自己比周阿嬷年轻，自信心十分旺盛。 “人家哄你多买菜呢，傻子才会信这种鬼话。”周阿嬷白了眼，继续剥蟹吃，犯不着和傻子生气，今天是除夕，不能生气。 江老太也拿起了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吃，塑料老姐妹这顿争吵持续了五分钟，很快就开始讨论起电视里的节目了。 江小暖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这是有情况了？ 那个姓常的老头是什么人？ 他们怎么一点都没听到风声？ “常教授是不是住东侧那个带花园洋房的老头啊，去年底搬过来的，成天笑眯眯的，打扮得也蛮时髦的，妈，你和常教授是朋友？”毕亚男想起常老头是谁了，笑眯眯地问。 “谁和他是朋友，就是一牌搭子。” 周阿嬷对儿媳妇还是蛮客气的，不过却冲江老太翻了个白眼，都是这老太婆乱说话，搞得儿媳妇都误会她了。 “大学教授很不错啊，姨婆，其实你年纪不大，长得又漂亮，还见多识广，找个志同道合的对象也很好的。”江小暖笑着说。 周子阳也点头赞同，“小暖说的对，妈，我和亚男都没意见的。” 他妈受了这么多的苦，也是时候享福了，那个常教授他也见过，外表还是蛮不错的，能当教授肯定学识没问题，留过洋的话，见识也是好的，就看性格和他妈合不合了。 江老太撇了撇嘴，她孙女净会睁眼说瞎话，年纪不大，长得漂亮，这种话大宝都不信，周老太婆比她还老呢。 第665章 临产 江小暖眼角瞟到自家奶奶不屑的样子，暗自好笑，故意说道：“你也可以再找个的，爸爸有我照顾。” 她说的也是真心话，江老太年纪确实不大，再找个蛮好，但得找个合适的，不能随便找。 江老太臊得老脸涨红，哪知道这把火居然烧到她头上了，狠狠地瞪了眼江小暖，没好气道：“我都这把年纪了，找什么对象，这事别提了。” 她就没想过再找对象，结婚一次就受够了，再找个老头谁知道是人是鬼呢，现在她有钱花，马上又有两个大胖重孙抱，神仙一样的日子，她脑子抽抽了才会再找个老头受罪。 周阿嬷也撇了撇嘴，觉得江老太婆就是在内涵她年纪大，哼。 “是找不到吧。”周阿嬷凉凉地说了句。 立刻就把江老太刺激得跳了起来，怒目圆睁：“谁找不到了，周玉华，老娘当年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要不是为了招上门女婿，追老娘的后生能排二里地，别以为就你有人送花！” “挑来挑去挑了个吴老头！”周阿嬷不甘示弱。 “你眼光好到哪里去，不也一样挑了个王八蛋，喊！”江老太同样不留余地。 这些日子塑料老姐妹早已了如指掌，当年的那点子事都清清楚楚的。 “哼！” 老姐妹齐齐哼了声，扭过头谁也不看谁，都去看电视了。 大家也没再提常教授这事儿，不过心里却记下了，如果真的适合，还是可以撮和撮和的，当然一切以周阿嬷本人的意愿为前提，她自个不乐意就算了。 至于江老太，江小暖也是真心希望她能获得幸福的，不过也一样要以江老太的意愿为重，也不一定非得再婚才幸福。 有些女人能从婚姻中获得幸福，有些则只有痛苦和厌烦，其实大部分女人在婚姻中得到的，就是麻烦和烦恼，很多离婚丧偶后的女人，都不想再婚了，一个人过多轻松，何必再委屈自己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居生活，又要开始互相磨合适应对方的生活习惯，太浪费时间了。 过完了年，正月互相串门，时间过起来很快，到正月初八，年味就淡了，很多单位都开始上班了，弄堂也恢复了单调忙碌的生活，很多小摊贩也出摊了。 江小暖的预产期是三月底到四月上旬，但医生说可能会提前，全家人都小心翼翼的。 一过了八个月，江小暖就去住院了，陆寒年不放心她在家里，索性安排住院，有事叫医生也方便，江小暖虽然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可她也怕影响孩子生产，同意住院了。 陆寒年安排的是单人病房，公司的事他安排给了李保国管，他安心在医院陪护，晚上也住在医院里，江老太在家里做好饭菜，他开车回去拿，很方便。 开学江小暖去了趟学校报道，她情况特殊，学校开了产假，上课笔记有林静和石金花帮忙，隔一天送来一次，记得很详细，江小暖在医院待着没啥事，看看书还能打发时间。 这天是周末，林静和石金花一块来看望她，过了个年，石金花的脸好像长圆了些，头发也黑了些，比上学期漂亮多了。 “你这肚子看着真吓人，我每次看到你这肚子，就担心会不会爆。”林静在江小暖的巨肚上轻轻摸了下，立刻就缩回来了，她不敢使劲儿，怕碰坏了里面的小家伙。 “你傻不傻，你自己不也是你妈这样生出来的。” 江小暖嗔了眼，让石金花自个在柜子里拿吃的，里面水果干果点心都有，陆寒年准备得特别充足。 石金花也没客气，掰了根香蕉塞给林静，自己也拿了根，先剥了皮，露出香喷喷的果肉，咬了一大口，吃着吃着石金花就自个笑了。 “你笑什么？”林静斜了眼，看傻子一样。 石金花咽下香蕉，笑着说道：“第一次吃香蕉也是小暖给我的，我不会吃，连皮啃了，又麻又涩，我心里就想，城里人真笨，这么难吃的东西还花那么多钱买。” 江小暖和林静也笑了，这事她们也记得，江小暖带了几根香蕉去学校吃，分给石金花一根，然后这姑娘不舍得吃，放在被窝里，留到晚上大家都睡了，她才拿出来慢慢嚼，连皮带肉全吃了，又过了几天江小暖再拿香蕉给她，石金花就不要了，问她原因，她才说不合口味，有点涩。 当时江小暖听了就觉得奇怪，还是第一次听人说香蕉涩的，林静却一听就明白了，哈哈大笑，说石金花肯定连皮啃了。 因为林静小时候也干过这事儿，她第一次啃香蕉就是连皮啃的，特别生猛。 自那次之后，石金花才知道香蕉是要剥皮啃的，城里人并不蠢，蠢的是她，还有，香蕉真好吃，以后她有钱了，天天都要吃香蕉，还要给家里阿爸阿妈弟弟妹妹也买香蕉吃。 “以后香蕉会便宜下来，肯定会吃到腻。”江小暖笑着说。 现在香蕉之所以贵，是因为运输成本太昂贵，再过些年，交通方便了，香蕉就会成为便宜水果，普通百姓也吃得起了。 “不会腻的，天天吃都不会腻。” 石金花使劲摇头，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腻，她当饭吃都不会腻。 江小暖笑了笑，没说什么，除了米饭外，这世上根本没有天天吃都吃不腻的东西，哪怕是昂贵的龙虾和帝王蟹，天天吃也会腻的。 “孙碧莲这些日子老实了不少，但她和袁天赐搞在一起了。”林静说道。 她已经知道章玉燕的死讯了，还有孙建功，也被送去监狱改造了，每天都要干繁重的体力活，过得苦不堪言。 “随便她，看她蹦哒出个什么名堂来。” 江小暖哼了声，并不是太担心，孙碧莲就是个蠢货，没有孙建功和章玉燕出谋划策，翻不出大风浪来。 临走时，石金花摸了摸江小暖的肚子，里面的两个小家伙似是感应到了，便开始拳打脚踢了，激烈得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看得林静目瞪口呆。 第666章 生孩子太疼了 “这是在打架？小暖你疼不疼？”林静真的很担心，两个小家伙打着打着钻出来了。 江小暖抽了口气，“疼倒不疼，就是难受，马上就解放了。” 医生说大概就是这几天了，估计是熬不到预产期的，俩小子太能吵了，而且斤两也不轻，再不出来要憋坏了。 石金花笑眯眯道：“快了，小宝宝想出来了，作好准备吧。” 江小暖愣了下，抬头看她，这姑娘还能预测生娃时间？ 石金花眨了眨眼，江小暖也笑了，“行，我让我老公准备。” 她现在就巴不得早点卸货，这肚子太难受了，出来就解放了，但过了几年后，被两只吵包吵得不胜其烦的江小暖，无数次仰头问天，好想把这两只塞回去，她想永远都不卸货，就在肚子里装着挺好。 石金花和林静走后，江小暖和陆寒年说了这事，陆寒年立刻紧张起来，去找医生说，医生过来检查了下，就说没那么快，让他们别紧张。 可刚吃过晚饭，江小暖才吃完最后一口，肚子就开始抽疼了，一阵一阵的，起先还是隐隐的疼，可过了几分钟就开始越来越疼，疼得喘不过气来。 “疼……叫医生来……” 江小暖紧紧抓住陆寒年的手，疼死她了，以前只听说生孩子是十四级痛感，但也只是听说，从来没体验过，今天总算体验到了。 这特么是二十四级吧，疼死她了，就像身体里有颗巨大的种子，拼命地汲取营养和水分，不断生根发芽，想要冲出她这个身体，一波接着一波，仿佛身体要炸了一样，而且来得特别快，一点准备时间都没有。 从来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陆寒年，头一回尝到了恐惧的滋味，江小暖疼得龇牙咧嘴，颈部青筋鼓胀，显得十分狰狞，可陆寒年只觉得怜惜，媳妇是为了这两个兔崽子受苦啊。 生出来后必须好好教育，要是敢不孝敬他们妈妈，绝对揍死他们。 “我去叫医生，马上就来！” 陆寒年转身就跑，但手却被江小暖紧紧抓着，力气极大，他只得又转回来，掰开江小暖的手，看她这痛苦的样子，陆寒年越发慌了，早春时节愣是急出了一身汗。 他冲出房间，在门口就大叫了起来，“医生，快点儿，我老婆要生了！” 好在他们的病房离医生办公室近，陆寒年一嗓子下去，医生护士全听见了，立刻进入备战状态，医生过来给江小暖检查了宫口，表情变得严肃，吩咐下去准备待产。 “医生，我老婆疼得这么厉害，能不能想想办法？”陆寒年拉住了医生，着急地问。 床上江小暖越来越疼了，惨叫声也越来越大，毫不夸张地说，比杀猪还恐怖，听得陆寒年心惊肉跳的，当年上战场时，身边炮弹横飞，子弹像流星一样密集，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医生瞥了眼满头大汗的陆寒年，又朝床上嚎叫的江小暖看了眼，淡然道：“生孩子哪个不疼，都是这样生出来的，真心疼老婆，以后家务活多做点儿。” 又对江小暖说道：“留点力气生孩子，再疼都得忍着，最好起来走走，你的宫口才开了五指，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走动几下利于胎儿生产。” 江小暖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居然还要她起来走动，产妇真特么地太惨了，这辈子她就只生这一胎，天皇老子都别想让她生二胎。 虽然很不想动，可医生的话还是要听的，江小暖可不想难产，就算再过几十年，医学那么发达了，生孩子生死的产妇也有不少，女人生孩子从来都是在鬼门关打转的。 陆寒年搀扶着她下床，才刚动一下，阵痛就开始了，比钱塘江涨潮还猛的疼痛，一浪接着一浪，疼得江小暖腰都直不起来，佝着身体艰难地挪动着，而且披头散发着，脸又油又肿，形象已经没了，江小暖也顾不上了，她现在就只想赶紧卸货。 “疼就抓我的手。” 陆寒年虽然不疼，可他看到江小暖这么受罪，他心里也难受，以后再不生了，生这两个就够了，正好一个姓顾，一个姓江，俩老太太都没话说。 江小暖也不敢嚎叫，医生说还有几个小时生产呢，现在嚎得没力气了，孩子就生不出来了，她死死抓着陆寒年的手，红着眼睛瞪他，咬牙切齿地说：“就……就生这一胎，不生了。” “不生了，我去结扎。” 陆寒年使劲点头，他也不想受这罪了，要是男人可以生孩子，他宁可自己生，过段时间就去结扎。 “不许……结扎！” 江小暖狠狠瞪了眼，结个屁的扎啊，套子还是蛮安全的，以前是俩老太太搞鬼才中奖了，以后她要把套子锁保险箱里，看俩老太太还怎么下针。 “不准结扎！” 江小暖又警告了句，她前世听人说，不管男女结扎对身体都会有影响，科不科学她也不确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陆寒年结扎了身体虚了，影响她晚上的福利咋办。 “行，听你的。” 陆寒年脑子都不能思考了，现在是媳妇说啥他就应啥，既然媳妇不让结扎，他就买最贵的套子，再锁进保险箱里，看俩贼老太太还怎么戳！ 两人边走边说话，时间倒是慢慢过去了，但阵痛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江小暖走了一个小时，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她都想让医生直接给她剖腹产了，可又怕肚子上留一道疤，以后穿泳衣咋办？ 而且医生说她胎位正，月份还算足，完全可以自然生产，对胎儿也是好的，江小暖咬了咬牙，还是坚持一下吧。 医生不时过来听胎心，也不说啥时候能生，只说还要一段时间，江小暖疼得人都木了，陆寒年手背上被她抠出了好几道血印。 “小暖要生了？我就说在家里咋心惊肉跳的，幸好我把东西都带来了。” 江老太老远就嚷嚷起来，一看江小暖的样子就知道要生了，暗自庆幸她准备齐全，小衣服，小包被，还有尿布和卫生纸等，老早就准备好了，都是开水煮过晒干的，干净的很。 第667章 终于生了 周阿嬷也过来了，她被江老太拽来的，说在家里心神不定的，可能是小暖要生产了，没想到真说着了。 看到俩老太太，陆寒年安心了些，生孩子他真没经验，什么都不懂，心里慌得很。 “再疼也得走，生起来快，当初我生大宝时，疼了一天一夜呢，差点都生不出来了。”江老太说起了她的经历，现在她已经能够平静地说出来了，以前提都不能提。 江大宝是早产儿，而且还难产，被吴柏寿那黑心肝的王八蛋推了把才会这样，大宝在肚子里憋时间太长，缺氧才会脑子不太好，而且她身体也亏了，再生不出孩子了。 这事几十年来都是江老太心里的痛，谁提起来都会翻脸，现在这道坎已经过去了。 江小暖不想说话，趴在陆寒年手臂上，慢慢地挪动着，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医生总算开了金口，让她进产房生产。 陆寒年想进去，江小暖不让，生孩子时面目狰狞，毫无形象可言，她不想让陆寒年看到，而且进去了也帮不上啥忙，还得她自个生。 产房关上门了，只听见江小暖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嚎声，陆寒年表情十分沉重，不停地擦拭脸上的汗，也坐不下来，在产房外的走廊不停地走来走去，就像永动机一样，走过来走过去，走得江老太和周阿嬷眼睛晕。 “小陆，你坐下来歇会儿，小暖没那么快。”江老太喊道。 陆寒年摇了摇头，依然不知疲倦地走着，媳妇在里面受煎熬，他哪能舒舒服服地坐着。 “还要生多久？都过去一个小时了。” 陆寒年隔一分钟就看一下手表，度日如年都无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一秒钟都像过去了一个光年一样。 “才一个小时，有些女人一生就是十几个小时呢，再快也得四五个小时。”江老太还算镇定，毕竟是过来人，甚至还觉得陆寒年有点滑稽。 周阿嬷不满地瞪了眼，安慰道：“也有快的，小暖是有福的，说不定马上就生出来了。” 陆寒年点了点头，可并没有受到安慰，姨婆也说了是说不定，那就有可能还要煎熬几个小时，暖暖太受罪了。 产房里的江小暖确实在受着煎熬，她已经精疲力竭了，嗓子也哑了，可孩子还没出来，医生在一边不停地鼓劲。 “深吸口气，再呼气，跟着我呼吸，我叫你使劲就使劲，一，二，三……使劲，拉屎一样，用力使劲！” 如果不是在生孩子，江小暖会觉得医生这样很好笑，可现在她笑不出来，她真的像拉粑粑一样，憋足了劲儿往外拉，脑子里还在想，以后俩兔崽子要是不听话，她就和他们说，“妈妈是拉粑粑一样把你们拉出来的。” 一声清亮的啼哭声响了起来，江小暖也感觉身体轻了下，可眼前一阵阵黑，好想睡觉，一点力气都没了。 “别睡，还有一个……” 医生在耳边不停地说，比蚊子还吵，江小暖又醒了过来，在医生的指挥下继续拉，而且她还失禁了，根本控制不住，江小暖很难为情，医生却很淡定，“很正常，还有产妇拉屎的呢，用力生！” 江小暖被安慰到了，她觉得自己挺不错了，至少没真拉出粑粑来，果然是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全身的力气都攒在了一起，终于成功卸货，江小暖一身轻松，疲累得不行了，耳边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啼哭声，特别响亮，听这声音应该是壮实小子。 “俩男孩，哥哥五斤，弟弟五斤二两，都很健康。”医生在她耳边笑着说。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很想说句‘谢谢’，但实在没力气了，陷入了昏睡中。 外面江老太和周阿嬷老早听到小孩啼哭声了，哪还坐得住，俩老太太学陆寒年一样在走廊上走个不停，医生没出来，她们也不敢进去，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反倒陆寒年却松了口气，孩子生出来了，医生也没出来叫家属，说明媳妇安然无恙，他也走累了，瘫坐在椅子上顺气。 “这是哥哥，哭得多响啊，绝对是大胖小子！”江老太侧耳倾听着，就像在听世界上最美妙的乐曲，陶醉在其中。 又一声啼哭声响起，周阿嬷松了口气，“弟弟出来了，也是个大胖小子，多有劲啊！” “那肯定的，我们江家人身体绝对好，干农活是一把好手！”江老太特别得意，江家有男丁了，还是两个呢。 周阿嬷斜了眼，冷笑道：“什么叫你们江家，当初可是说好的，一个姓江，一个姓顾，别什么都是你们江家。” “就算姓顾，那也是江家的种，我哪说错了。”江老太不服气，其实她是想让两个重孙都姓江的，可没敢好意思，再说她也争不过周老太婆，而且孙女也同意了。 周阿嬷嗤了声，“照你这说法，那更应该是顾家的种，我家寒年可是爹。” “我家小暖可是妈，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行了，懒得和你争，孩子快出来了。” 周阿嬷眼观六路，看到产房的门开了，立刻推开江老太，灵活地窜了过去，两个护士各抱着一个孩子出来了，笑盈盈地喊道：“江小暖家属！” “在呢。” 俩老太太争先恐后地迎了过去，脸上笑成了菊花，不过陆寒年后来者居上，跑到了最前面，紧张问道：“我老婆怎么样？” “母子平安，产妇有点虚弱，要好好休养，现在睡着了。”护士姑娘的笑容更深了，欣赏地看着陆寒年。 这个丈夫挺不错，知道先问问老婆的情况，她在妇产科工作了七八年，每天都接生孩子，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家属，说实话，寒心的时候多，暖心的时候少。 大多数都是产妇娘家人会关心产妇情况，丈夫和婆家人都更关心孩子，这还是好的，有些重男轻女的男人和公婆，生儿子笑嘻嘻，生女儿就苦大仇深，连孩子都不肯抱，产妇也不管。 更过分的是，产妇遇到难产，只能保一个，不少男人都选择了保小，毕竟老婆死了可以再娶，孩子却是亲生的。（现在法律规定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医生都可以决定先救产妇，但以前不是这样） 第668章 自己生的最漂亮 护士对陆寒年的印象很不错，把孩子递给他，“这是哥哥，五斤重，很健康，你手别太硬，柔和些，这只手托着后颈，婴儿的骨头是软的，你得托着，另一只手抱着身体，对，就这样。” 陆寒年僵着两只手，一动不动地抱着大儿子，感觉像是抱着一发炮弹，连喘气都不敢喘一下，从来不知道小孩子居然这么软，他都不敢使力，怕戳坏儿子，这可是媳妇辛辛苦苦生出来的。 小家伙眼睛睁开了，乌溜溜的，特别大，头发又黑又浓密，脸上也很干净，护士给孩子洗了澡，还穿好了衣服，包了厚厚的小被子，一坨软绵绵的。 父子俩对视着，小家伙也没哭，其实婴儿的视力很弱，只对光线有感觉，看不清物体，但陆寒年不知道，以为儿子在看他，更加不敢呼吸了，就这么一直憋着气，直到憋不住了，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另一边，周阿嬷已经抱了弟弟，她抱孩子的姿势很熟练，一旁的江老太羡慕死了，不停嚷嚷着要抱，周阿嬷就是不给，她自个都没抱过瘾呢。 江小暖被推出来了，沉睡着，头发凌乱，被汗水浸湿了，粘在脸上，脸色苍白，嘴唇干燥得起皮，十分狼狈，陆寒年赶紧把哥哥塞给江老太，去看媳妇了。 “只是睡着了。”护士见他着急，便解释了下，陆寒年这才放心，可还是心疼，生孩子太难了，就生两个吧，足够了。 江小暖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就听到了小孩的哭声，比吹小号还有劲儿，而且一哭就是两个一起哭，冲击波一样。 “要喝水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耳边是陆寒年的声音。 江小暖眼睛朝上瞄，看到了胡子拉茬的下巴，一晚上就长出了不少，噗地笑了，嫌弃道：“丑死了。” 陆寒年摸了下下巴，自个也笑了，他胡子长得快，以前每天都刮，昨晚在医院陪护，胡茬就长出来了。 喂江小暖喝了点温开水，再在她向下垫了枕头，扶着她坐起来，顺产恢复起来挺快的，昨天半条命没了，睡一觉后就舒服多了，只是身上还是没劲儿，全身都酸痛。 想到前世看娱乐新闻，有些女明星生完孩子当天就出院，还精神气爽的，化着妆，美得冒泡，一点都看不出是刚生过孩子的人，江小暖就挺佩服的，她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可生孩子却跟去了大半条命一样，估计要好久才恢复得过来，难怪老祖宗规定了坐月子。 【作者又要吐槽了，怀孕时美美哒，生了后快速瘦身，出月子就立刻复工，身材比少女还瘦，这一个是体质问题，一个就是女明星的毅力了，毕竟要靠身材吃饭的，还有就是钞能力，一个月几十万的月子中心，不是普通老百姓消费得起的，只是个例，不代表女人生孩子就真的轻松，就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因为生孩子而死亡的产妇并不少，生了孩子后女人元气大伤，身材变形走样，掉发衰老记忆力减退，这些都是产后创伤，别对女人过高要求，生了孩子后还能保持少女的，就看老公的钞能力了】 “孩子饿了，小暖，给孩子喂奶。”江老太抱着老大过来了。 周阿嬷怀里抱着小的，都在哭闹，小胳膊小腿蹬个不停，可有劲儿了，哭得也响，幸好是单间病房，否则同病房的人肯定受不了。 江小暖脸上一热，给孩子喂奶这种事，两辈子都是头一回，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乃呢，江老太已经把孩子塞她怀里了，柔软的小身体让江小暖也僵了，她不会抱孩子，也不敢用力，怕弄坏了。 “这样抱。” 陆寒年有经验了，教她怎么抱，江小暖学得挺快，可能是母亲的本能吧，看到怀里哭个不停的小家伙，她有点心慌，赶紧撩起了衣服，江老太拿热毛巾给她擦干净了。 小动物觅食也是本能，小家伙可能感觉到了粮仓就在前面，脑袋不停地拱，也不哭了，哼哼唧唧的，含住了后就开始用力吸了起来，力气大的很，甚至还有点疼，江小暖抽了口气，也终于明白了那句话——使出了吃乃的力气。 果然老祖宗留下来的话，都是经验之谈。 老大有得吃了，小的哭得更大声了，他在抗议，凭什么不给他吃，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像小霸王一样。 “还有一边，让小的吃，不能饿着。” 周阿嬷把小的也塞过来了，一边一个，刚刚好。 江小暖感觉自己就像是奶牛，一下子喂两个，太牛叉了，她有点担心自己的乃水不够，还好暂时够吃了，小家伙吃饱后，缩在她怀里睡着了，额头上还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可真是费了不少劲呢。 四只小拳头蜷成一团，紧闭着眼睡觉，小嘴红嘟嘟的，不时还咂巴几下，小模样真可爱，江小暖本来以为她是不会喜欢孩子的，可现在她明白了，别人生的孩子她确实不喜欢，但自己生的却喜欢的很，瞅着多好玩哪。 “怎么刚生出来就有这么多头发？眼睛也睁开了？咦，指甲也这么长了？” 江小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研究着兄弟俩，这白嫩嫩的脸蛋也太不像新生儿了，不是都说新生儿丑得像小老头吗，她生的咋就这么好看？ “那是咱们江家种好。”江老太得意洋洋，听到一声轻咳，她立刻改口，“是咱们江家顾家的种好，生的孩子才漂亮，昨天生了十一个孩子，就数我们家两个最漂亮，其他几个丑死了，眼睛都睁不开。” 周阿嬷这才满意了，赞同道：“没错，咱们家兄弟俩最漂亮，其他人都羡慕死了，还来请教我们是怎么养的呢。” “他们请教了有什么用，谁家像我们家吃得好啊，鱼虾肉蛋水果都没停过，他们连蛋都吃不了几个，小孩子斤两也不重，就隔壁那个女人，只生一个也才四斤，我们两个一起生，个个都比她的重。” 江老太别提有多得瑟了，昨晚她虽没陪护，可不妨碍她把这一层病房都串了个门，产妇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只她家生了双胞胎，还是俩儿子，而且又漂亮又白净，身体又壮实，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从昨天开始就没下来过，比九月的菊花还灿烂些。 第669章 坐双月子 “别人生的孩子再怎么样也是他们的宝，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江小暖不高兴了，这老太太又要犯老毛病了，这话要是让隔壁产妇听见了，不是得罪人嘛。 江老太扁了扁嘴，没敢顶嘴，心里却很不服气，她又没说错，本来就是她重孙最漂亮。 “孩子长得像谁啊？我怎么看不出来。” 江小暖继续研究兄弟俩，可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来像哪个，只看出来特别漂亮，以后长大了肯定是帅哥。 一听这话，江老太就来劲了，凑过来眉飞色舞，“老大像小暖，小的像小陆，一个模子出来的。” 江小暖瞪圆了眼睛，又仔细研究了下，还是没瞅出来小家伙像她，感觉长得一个样儿。 “哪个大，哪个小？” 江小暖分不清，她看着一模一样，就像以前看外国电影，分不清里面的外国演员一样，只能分清男女老少，其他的就分不清了，洋人的脸盘子感觉都一样。 “左边是老大，右边是小的，老大像你啊，瞧这嘴和眼睛多像你，小的像小陆，这眉毛多像。”江老太觉得自家孙女有点蠢，连自个生的孩子都分不出来，明明长得那么不一样。 江小暖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还是觉得一模一样，明明眼睛眉毛都长得一样，她真不知道奶奶是怎么分的，这眼神也忒好了些。 陆寒年看得好笑，低声说道：“老大是双眼皮，小的单眼皮，还有，老大左腮有梨涡，瞧，浅浅的一个，小的没有。” 其实他也觉得兄弟俩一模一样，但俩老太太都振振有词地说长得不一样，陆寒年以为自己眼神不好，就研究起兄弟俩的外貌特征，果然让他研究出来了。 江小暖按照他说的仔细观察，果然看到了，老大左腮有个浅浅的梨涡，睡着时不明显，小的没有，单眼皮双眼皮要等睁开眼才能看到，但有梨涡就够了。 “给他们取名字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江小暖把起名任务给了陆寒年，她就不动这个脑子了。 “舅舅说他来取，咱们只要负责小名就行。”陆寒年笑着说。 他也不会起名，还是让周子阳取吧，反正叫啥都成。 “小名是得取，总不能一直叫老大老小的，你说叫啥好？”江小暖问，她现在脑子一团糊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陆寒年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说道：“要不大宝小宝？” 被江小暖白了眼，“我爸就叫大宝，孙子和外公一个名，你觉得行？” 陆寒年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又开始想，可实在想不出来，这事他真不擅长，江小暖见他实在吃力，也不难为他了，“小名也别取了，索性等舅舅那边取了大名，跟着大名叫好了。” “行。” 陆寒年自然没意见，如释重负。 吃饱喝足的兄弟俩去小床上睡了，江老太从保温杯里倒出了奶白的鲫鱼汤，她用小火炖了一个小时，鲫鱼汤下奶最好，营养也丰富，坐月子吃这个最合适。 “快趁热喝。” 江老太捧了一大碗汤过来，江小暖也真饿了，昨天生孩子费了不少力气，早饥肠辘辘了，接过了鲫鱼汤就灌了一大口，可才尝到味道就想吐出来，被江老太瞪了眼，硬生生咽下去了。 “怎么不放盐？” 江小暖以前还挺喜欢喝鲫鱼汤的，可没放盐的鲫鱼汤太难喝了，像药一样。 “坐月子哪能吃盐啊，赶紧喝了，不喝没乃水，饿着孩子了。”江老太又白了眼，催江小暖赶紧喝，可别饿着她重孙。 江小暖咬了咬牙，闭着眼睛跟喝药一样，一口气全灌了，撑得直打饱嗝，嘴里全是鱼腥味。 “再吃点饭。” 江老太又拿出了饭菜，肉松蒸蛋，蒜蓉小青菜，还有清蒸排骨，都是比较清淡的菜，江小暖尝了口，依然很淡，不过有前面的鲫鱼汤垫底，这一点盐也让她感觉无比幸福了。 她胃口很好，把饭菜都吃了，江老太很满意，就得多吃才有乃水喂孩子。 “我去问过医生了，说明天就能出院，今晚再观察一晚上。”周阿嬷过来了。 江小暖松了口气，她真不想住医院了，还是回家舒服些。 当天晚上还是陆寒年陪护，好在俩小家伙挺好带，晚上吃饱了就睡，饿了尿了就哭，其他时候放在小床上也能自得其乐，不用大人抱着，省了不少事儿。 第二天医生过来查房，检查了江小暖和孩子的情况，就同意他们出院了。 现在还是四月，外面虽然阳光和煦，但还是有点冷，江老太让江小暖裹紧了厚厚的棉袄，围巾也裹得紧紧的，整个人包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了俩眼睛。 “月子里可不能吹风，以后要吃苦头的，小陆，你背着小暖下楼梯，别让她落地啊。”江老太吩咐。 “知道了。” 陆寒年乖乖听着，他也不懂这些，但听老人的肯定没错，江小暖却觉得太夸张了，她现在感觉挺好的，虽然还是有点累，可不至于连走路都走不动。 “我自己会走。” 江小暖还没说完，就被江老太打断了，“能走也不能走，什么叫坐月子，就得在床上躺足一个月，你生两个，就得坐双月子，两个月躺足，身体才能好，别仗着年轻就乱来，以后老了有你的苦头吃，小陆别听她的，听我的。” 从来没这么威风的江老太，态度很强硬，非让陆寒年抱着江小暖下楼，直到上车，一丝风都没吹着。 到了家后，江小暖也是被抱着到床上的，她的月子在江老太这边坐，方便些，毕竟是这边开火。 江老太老早收拾好了房间，门窗紧闭，一点风都透不进来，床上垫了至少三床棉被，盖的也是十斤的，沉甸甸的，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太闷了，开点窗吧。” 江小暖不喜欢屋子里太闷，就算寒冬腊月，她睡觉也喜欢开一点窗透风，那样才不闷，现在这个屋子，让她有点呼吸不畅。 第670章 洗个澡都要偷偷摸摸 “不能吹风，你现在是坐月子，吹了风以后要头痛的，把这帽子戴好。” 江老太拿出了一顶红色的毛线帽，让江小暖戴上，本来屋子里就闷热，再戴这顶厚厚的帽子，江小暖觉得她都不能呼吸了，这哪是坐月子，简直是在坐班房。 可今天的江老太特别强硬，死活不听她的，非让她戴上帽子，还有一大通理由，说来说去就是老了要吃苦头。 江小暖也不想和这老太太吵架，等江老太出去了，她就立刻摘帽子透气，戴这么一顶厚重的帽子两个月，她可受不了。 之后她便开始了坐月子的养猪生活，一天吃八顿，早上睁开眼一大碗酒酿红糖鸡蛋，江老太一般放三只鸡蛋，酒酿是她自己做的，味道很不错，甜甜的，可是每天都吃，再好吃的东西也会腻的。 更何况是一天吃至少三顿，早上是酒酿红糖鸡蛋，下午点心和宵夜也是这个，江老太说是下奶的，另外还有鲫鱼汤，猪脚汤，鸡汤等，在江小暖的抗议下，放了一点点忽略不计的盐，味道稍微好一点。 再加上一日三餐，八顿是最少的，江小暖感觉她无时无刻都在吃，嘴就没停过，吃这么多的结果，就是奶水很多，两只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的，当然还有她自己，不用上称她都知道自己肯定又肥了。 江小暖也懒得管了，眼下孩子营养要紧，等断奶后再减肥吧，总不能为了瘦饿着孩子了。 减肥倒还不着急，当下最大的问题，是两代人的观点完全不一样，门窗不透风戴帽子江小暖都忍了，可不能洗头洗澡刷牙她不能忍。 生孩子那天出了一身汗，屋子里又那么闷热，江老太还不让她洗澡洗头，再不洗她都要发馊了。 “不能洗，老了……” 江小暖打断道：“老了要吃苦头对吧，我现在还没老呢，老了再说老的事，反正我就要洗，用烧开的水洗总行了吧，再不洗我要长蛆了。” “你就犟吧，以后有你苦头吃，反正不能洗。” 江老太还是不同意，坐月子不能碰水的观念根深蒂固了，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外国人生了孩子第二天就能上班，人家就不坐月子。”江小暖大声抗议，她自己都闻到了身上的臭味，实在无法忍受。 “洋人就跟牛马一样，人家当然不用坐月子，你见过牛马做月子的？你不用闹了，反正不行。”江老太还是不松口，原则性的问题绝对不能同意。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肯定得遵守，而且月子要是不坐好，以后身体亏损了，吃苦头的是孙女自个儿，后悔药都没地买。 “我不和你争，你厉害，你威风！” 江小暖不想和老太太吵架，人是活的，她另外想办法，就不信她奶奶能24小时都守着她，澡她是必须洗的，用烧开的水凉一些洗，全方位杀菌肯定不会有问题。 在医院时她就问过医生，洗澡是可以的，长时间不洗澡，身上细菌多，对大人孩子都不好，医生是专业的，肯定不会说错。 江老太得意地哼了声，“我说的对，你当然争不过，其他女人都是这样坐月子的，我以前生你爹时，还是六月呢，最热的时候，照样坚持一个月没洗澡洗头，瞧我现在身体多好，就是月子做好了的缘故。”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六月天一个月不洗澡，她奶奶没长蛆真是老天爷开眼。 估计长了她奶奶也不知道吧，反正她是吃不消的，闻到自己身上那股味儿，她都想吐了。 周子阳那边速度也很快，孩子出生半个月后，大名取好了，老大姓顾，叫顾诺，小的姓江，叫江诚，一诺一诚，都是寓意很好的字，听起来也很好听，朗朗上口。 “你们觉得怎么样？不行我再想几个。”周子阳有些忐忑，取这两个名字，死了他好多脑细胞，取名太难了。 “挺好的，就叫这名吧，老大顾诺，小的江诚。”陆寒年没意见，他觉得挺好听的。 江小暖也没意见，笑着说道：“小名索性就叫小诺小诚吧，省得另想了，舅舅，谢谢你啊！” 周子阳腼腆地笑了，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取的名字外甥两口子都喜欢，说明他水平高嘛，以后再有孩子，他取名就有经验了。 周阿嬷和江老太也觉得好听，就这么定下了，而且江老太还挺满意，虽然兄弟俩都是她的心头宝，但如果要挑一个继承江家香火的话，她还是愿意挑小诚。 江老太的标准很简单，因为小诚比哥哥壮实些，出生时老大是五斤，小的是五斤二两，哭声也是小的响亮些，胳膊腿特别有力气，医生也说，小的比较霸道，所以汲取的营养多一些，长得就比哥哥壮实了。 男孩子自然要壮实些才好，江老太本来就属意小的，现在这样安排正合她心意，当然老大顾诺她也一样喜欢，都是宝贝心肝儿。 这天，江老太出去买菜了，已经受不了的江小暖，等江老太前脚一出门，后脚就让陆寒年赶紧把摊凉的温开水送过来，她要搞大清除。 “别急，姨婆说会绊住奶奶的。” 陆寒年笑着说，为了洗这个澡，昨天就开始安排上了，全家一起行动，周阿嬷负责牵绊江老太，陆寒年则在家烧水。 江小暖躺着，像理发店一样洗，陆寒年给她洗，用的是温开水，没掺一点生水，炉子上还在烧水，一会儿洗澡。 “多搓几下啊，都二十天没洗了，肯定脏的要死。” 陆寒年洗头手艺很不错，动作轻柔，特别舒服，江小暖满足地闭上眼，太舒服了。 洗好了头后，陆寒年细心擦干，再用吹风机吹干，便将摊凉的温开水倒进浴桶，让江小暖洗澡。 “别泡进去，医生说最好是淋浴。”陆寒年仔细叮嘱。 “知道，你再去烧水，我身上的泥都能肥三亩田了。” 江小暖将热水淋在身上，用力搓了几下，一层厚厚的泥搓出来了，她自己都看不下去，实在太脏了，必须换三桶水才行。 江老太买了满满一篮子新鲜菜匆匆回来了，鲫鱼，猪脚，还有红糖和新鲜肉，凭街道开的月子证明，可以买到不少营养品。 路过麻将桌时，周阿嬷叫住了她，“招娣，过来帮我看看，这牌要怎么打。” 第671章 指点江山的江老太 江老太一听就站住了，她虽然不太懂，可她最喜欢指点江山了，以前周阿嬷总嫌她瞎指点，今天居然主动求她指点了，江老太得意极了，小跑着过来了，放下菜篮子仔细看牌。 “阿姐，你这个一饼老早好打掉了，还留着干嘛，下蛋啊！” “哦哟，这个八万也好打掉了，没用的牌都好打掉了。” 江老太看了没多会儿，就看出了名堂，信心十足地指点，恨不得亲自替周阿嬷上场，最近她也学了些打牌技巧的，就是怕输钱，才没敢上场。 周阿嬷咬了咬牙，好想把麻将塞这蠢老太婆嘴里，不懂装懂的蠢货，要不是为了小暖，她才懒得陪这蠢货演戏。 “你来打吧，我坐得脚都麻了。” 周阿嬷实在受不了江老太的絮絮叨叨了，说的没一句是对的，就像一个学霸，在听一个学渣说，“一加一等于五啊，你这个都不知道，真是蠢的很！” 江老太心动不已，但没坐下来，扭捏道：“我不打了，要输钱的。” 输一分钱她都心疼。 “输了算我的，你赶紧打，替我占个位子，一会儿我再打。”周阿嬷推着江老太坐下了。 “你说的啊，输了算你的。” 江老太喜笑颜开，不花她的钱挺好，看了这么久的牌，她还没上手打过呢。 周阿嬷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站在一旁看常老头打牌。 常教授侧过头，冲周阿嬷神秘地笑了笑，小声问道：“你拖着江阿嬷干什么？” 以前最讨厌老姐妹凑过来的，今天却这么热情，肯定有阴谋，常教授一副看穿一切的眼神，笑得意味深长。 “打你的牌，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周阿嬷没好气地白了眼，笑得跟老狐狸一样，烦死了。 常教授微微笑了笑，特意拿了张三万问，“我出这张牌怎么样？” “不准串供啊，看过我的牌了。”江老太大声嚷嚷，眼神也耐人寻味，哼，还说和常老头没关系，这个样子鬼都不信，刚才说话头都碰到一起了。 “你打你的牌，我不说话。”周阿嬷自然不会指点，常老头虽然刚学打牌，可技术不差，用不着她指点。 常教授笑眯眯地打出了一张三万，没人要，再打了几张，他自摸糊牌了，一吃三，都得给他钱。 “今天老常你怎么不放炮了？以前专门放炮。”有人抱怨。 “周阿嬷没打牌嘛，自然不放炮了。” 有人说了句，大家哄堂大笑，江老太也跟着笑，还朝周阿嬷挤了挤眼，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家大宝都能看出来是咋回事。 周阿嬷轻哼了声，只当没听见，其实她心里是有数的，也不是对常老头没感觉，就是还在犹豫，毕竟一个人过也挺好的，再找个伴感觉太麻烦，但有时候又觉得孤单了些，想想有个伴也挺不错。 她也懒得多想，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常教授也跟着笑，不时朝周阿嬷看几眼，他确实对周阿嬷有意思，也没掩藏过心思，其实他和前妻的结合，并不是自由恋爱，而是父母做主娶的。 当然也不能说和前妻没感情，生活了那么多年，还生了两个孩子，感情肯定是有的，只是少了些心灵上的契合，总是说不到一块去。 如果不是那场变故，他和前妻或许会携手相伴，过完平平淡淡的一生，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也不是特别幸福，时常也会有争吵，但还是会过下去的，总归来说，他不会和前妻主动离婚的。 但他却出了事，现在常教授觉得，其实那场变故对他来说，是塞翁失马，福祸相倚，在农场改造了十来年，身体上受了不少苦，可他心态反倒更好了，很多事也看开了，变得更加豁达，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前妻和两个孩子怕受连累，主动提出离婚，常教授并不怪前妻和孩子，很爽快地同意了，还把当时家里所有的存款都给了前妻。 可他没想到，前妻和孩子竟然写了他的十大罪状，每一条都是莫须有，最严重的就是勾结海外，因为他有留洋的经历，还翻译过外国名著，再加上是妻儿亲自控诉，他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本来他没什么大事，去干校改造几年就行，可因为前妻和孩子的这项认罪书，他差点被折磨死，严刑拷打，想让他认罪，常教授坚决不认，他没做过的事肯定不会认的，好几次都差点死了。 不过他命大，挺过来了，发配去了西北的农村，和几个同病相怜的老友，以前都不认识，但现在却成了知交好友，保持着书信联系。 在那个穷困的小山村里，常教授却生活得很开心，物质上的贫困没什么，他可以忍受，最怕的是精神生活的贫瘠，好在他很幸运，遇到了一户良善人家，是他们的邻居，自家过得也穷，但还是想方设法地帮助他们，给了他们许多温暖。 最让他们几个老头高兴的事，就是这户人家的女儿，特别聪明，颇有学习天赋，又很上进，他们本来是想感谢这户人家，就教那几个孩子识字，没想到却发现了个好苗子。 那几年他们几个老头，负责了那姑娘的语数英物化史等科目的学习，他们都是大学教授，自己编教材，小姑娘也肯学，他们教得很开心，每天都觉得特别充实，他负责教那小姑娘英语，还让那姑娘考FD大学。 那姑娘也争气，去年考上了FD大学，还被堂妹抢了通知书，幸好吉人自有天佑，学校出面调查了，那姑娘如愿上了大学，前些日子还来看望他了，是个感恩的。 也因此，常教授没法原谅前妻和孩子，离婚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是大人了，有自主判断能力了，他们还跟着母亲一起做那些事，明明只要离婚了，就可以免受连累，可他们却还是写了那份莫须有的控罪书，想置他于死地，常教授真的寒心了。 他自问这些年对妻儿也算尽心尽力，没做对不起他们的事，他们哪来的那么大的仇恨？ 或许是扭曲的环境，逼得他们人性丧失了吧？ 不管什么原因，常教授都不想原谅他们，自从他回城后，前妻和孩子来了好几趟，想和他修复关系，还想复婚，但他连门都没让进，他打定的主意是不会改变的。 第672章 嫌弃亲儿子的妈 江老太打了几把牌，把把放炮，反正输的是周阿嬷的钱，她一点都不慌，打得特别过瘾，周阿嬷强忍着火气，实在看不下去了，再看这蠢货打牌，她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 这一打就打了一个多小时，江老太过足了瘾，周阿嬷也气饱了，一把推开了，“我休息够了，让开！” “我打完这把，马上就好。” 江老太舍不得走，她这才刚有点瘾头呢。 “打你个头，输了我这么多钞票，走走走，你不烧饭给小暖吃了啊。” 周阿嬷不耐烦地摆着手，再打下去她以前赢的钞票都要输光了。 江老太立刻头皮一紧，顾不上打牌了，提起菜篮子就往家赶，嘴里还念叨着，“重孙肯定饿了，啊哟……打牌真耽误事，以后不打了。” 江小暖已经全身彻底大扫除过了，换了三盆水才洗干净，感觉像是卸下了一层盔甲，全身都轻松了，陆寒年也把厨房和卫生间清理过了，一点都看不出痕迹。 一切搞定后，江老太匆匆跑完来了，一进门就嚷嚷道：“都怪你们姨婆，硬拉着我打牌，净耽误事，没饿着吧？” “没，早饭才刚吃过呢。”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态度特别好。 俩小只安安静静地躺在摇篮时，摇篮是陆寒年请人做的，能睡兄弟俩，江老太进屋看重孙，见俩宝贝躺着吹泡泡，没哭没闹的，笑得眼睛都眯了。 “宝贝囡，让太奶奶抱抱。” 江老太洗干净了手，抱起了小诚，看着白白胖胖的重孙，老太太怎么看都看不够，心软成了水，彻底化了。 “啊……啊……” 小诚是好动的性子，打小就能看出来，就算睡在摇篮里都没安稳过，不停蹬腿，胳膊也挥动个不停，有时还打在哥哥身上，老大也不是好性子，从来不主动攻击，但如果弟弟出拳头，老大也不会让，立刻和弟弟拳打脚踢起来，就像在肚子里一样，生出来后照样打，每天都要练一回合。 “诚囡啊，你是不是想和太奶奶说话？哈哈……这小胳膊小腿的，真有劲儿！” 江老太看得哈哈大笑，好想亲几口宝贝重孙，但江小暖说大人不可以亲孩子，因为大人嘴里有很多细菌，婴儿抵抗力弱，容易生病，一定要注意些，也不能嘴对嘴喂饭，江老太虽然觉得孙女小题大做，大宝小时候都是她咬碎了喂食的，身体照样蛮好。 但她也不敢反对江小暖，只能乖乖听话，而且全家都同意江小暖的观点，周阿嬷也说这样是对的，江老太一个人孤立无援，只能遵从，平时特别注意。 “你干嘛只抱小诚？你这样做小孩子心灵会受伤的，小诺也要多抱抱，别不姓江就不亲了。”江小暖不满道。 她早就想说了，自打起好名字后，江老太的表现就特别明显，抱小诚抱得多，还总夸小的，大的当然也夸，可相对来说少一些，婴儿虽然不会说话，可他们能敏感察觉到大人的喜好，江老太总是这样的话，小诺肯定会心理受伤的。 “谁说我不喜欢小诺了，都喜欢，这不就要抱了嘛。” 江老太有点心虚，赶紧放下小诚，抱起了小诺，小诺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怀里吹泡泡，不像弟弟那么闹腾，看着是个文静性子，但这只是表象，江小暖就觉得，老大应该是个狠角色，虽然不吭声，但打人可不慢，属于闷声不响干大事的主儿。 小诺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江老太，表情有点奇怪，江老太被他看得心更虚了，赶紧说道：“小诺乖，太奶奶喜欢你的，你和弟弟都喜欢啊，一会儿太奶奶去做好吃的，你妈吃了就是你吃一样，咱们多吃，长得高长得壮……” 老太太絮叨了半天，小诺还是安安静静的，只是表情越来越奇怪了，过了会儿，一股异香出现，江小暖吸了吸鼻子，立刻捂住了，大声叫道：“拉屎了，赶紧弄出去！” 江老太掀开了小诺的尿布，异香更浓了，果然看到了一坨金黄的粑粑，刚刚新鲜出炉的，还冒着热气呢。 “哈哈，小诺拉屎啦，真乖！” 江老太一点都不嫌弃，还低下头研究起了粑粑，一边看一边说：“咱们小诺身体就是棒，拉的屎软硬适中，颜色也漂亮，拉这种屎的孩子身体可结实了，瞧我家小诺这雀儿长得，多结实啊，一翘一翘的，多有劲啊！” “你能不能把尿布换了再说话？”江小暖捏紧了鼻子，她真受不了了，快熏死了。 从来不知道婴儿拉的屎，居然也能这么臭，奶香味去哪了？ 江老太不满地白了眼，“你自个亲儿子的屎尿有什么嫌弃的，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以前你爹拉屎拉尿，我照样吃饭香喷喷，母不嫌子臭，晓得不！” “晓得了！” 江小暖鼻子捏得更紧了，她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当妈的哪能嫌弃儿子的粑粑呢，可她真的受不了啊，生理性的反应，和爱不爱儿子没关系。 陆寒年倒不嫌弃，还能神色如常地洗儿子的尿布，这一点比她强。 江小暖觉得，以后她估计就是个后妈了。 江老太又絮叨了几句，到底还是给孩子换了尿布，将沾了屎的尿布拿了出去，屋子里还有股屎味，江小暖下床，走到摇篮边，伸手在大儿子白嫩嫩的脸蛋上戳了下，嗔道：“臭家伙！” “咯咯……” 小诺还以为妈妈在和他玩游戏，开心得笑了起来，江小暖也觉得好笑，又戳了下，还给小的也戳了下，兄弟俩笑个不停，江小暖自己也逗笑了。 江老太捧了一大碗鲫鱼汤进来了，让江小暖喝掉。 江小暖一口气灌完了一碗汤，将空碗递给江老太，才刚打了个饱嗝，就见江老太凑近了，像狗一样在她身上闻个不停，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洗澡了？身上有洗头膏味道，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第673章 像大海一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江老太又气又担心，指着江小暖足足念叨了半小时，江小暖一声也没敢吭，索性装睡，反正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不过陆寒年却倒霉了，回来后被江老太念叨了足足一个钟头，陆寒年也不敢吭声。 江小暖的月子做得还算顺利，除了洗澡有些麻烦外，其他都挺好，俩孩子不用她操心，她只负责喂奶就行，吃的喝的都是现成的，营养也够，而且江老太硬让她做足了双满月，两个月后才让她出房间。 两个月过后，江小暖第一次走出房间，看到街道上树木郁郁葱葱，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生孩子时才是早春，现在就到夏天了。 俩小只也长得特别快，两个月后都有二十斤了，胖得胳膊上的肉都一节一节的，像藕一样，捏起来肉乎乎的，特别Q弹，身上还有股奶香味，啃起来特别带劲儿，江小暖就总喜欢啃孩子的肥爪子，特好玩儿。 林静也喜欢，她本来就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干净漂亮又白胖的孩子，每次来送上课笔记，林静都抱着孩子不肯撒手。 小诺兄弟俩本来就长得好看，营养又好，白白胖胖，漂漂亮亮的，性情又好，看到陌生人也不哭闹，有些孩子认人，只让熟悉的人抱，别人一抱就哭，兄弟俩就不会，谁抱了都笑眯眯的，特招人喜欢。 这天，林静和石金花又过来送笔记了，江小暖在家休息了好几个月，幸亏她俩给记笔记，要不然课程都跟不上了。 “闻老师说你的口语得多练习，这学期上课进度很快，你耽搁了这么多时间，闻老师担心你口语跟不上，她说可以替你补课，看你方不方便。” 林静一边逗孩子，一边说。 江小暖有些受宠若惊，连声道：“我怎么会不方便，求之不得呢，就是太麻烦闻老师了，你帮我问问闻老师家住哪儿，啥时候上课，我什么时间都方便的。” 她本来就在为口语发愁，理论课看笔记还能跟上，口语却不行，周阿嬷替她出了个主意，想让常教授替她补课，说这老头以前在国外留洋，英语说得特别溜，口语肯定没问题。 江小暖却还在犹豫，自打绯闻出来后，周阿嬷除了打麻将外，其余时间都和常教授保持距离了，她觉得周阿嬷可能是不愿意的，如果常教授替她补课，弄堂那些无所事事的人，肯定又要嚼舌根了，有时候也挺烦的。 有闻老师替她补课，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了，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来得恰是时候。 “算了吧，你还要给小诺小诚喂奶呢，哪有那么方便，闻老师说她反正没什么事，又是单身，可以来你这儿补课，趁你的时间就好。”林静笑着说。 “那多不好，哪能让老师来我这儿。”江小暖连连摇头，她就算再不方便，也不能让老师费力啊，太不敬了。 “闻老师说没事儿，她住的地方离你不太远，就隔了两条弄堂，你可是闻老师的得意门生，就别推辞了。” 林静抱起了小诺，实在稀罕死了，又冲石金花怀里的小诚做了个鬼脸，哥俩被逗得咯咯直笑，一笑起来下巴就成仨了，胖得跟年画上的小金童一样，特好玩儿。 江小暖却觉得奇怪，“闻老师不是住在学校的教工宿舍吗？” 林静叹了口气，“你请产假后没多久，闻老师就搬出学校了，正好她父母的房子还给她了，隔你这儿两条弄堂，走路十五六分钟，很近的，我和金花都去好几次了。” “是不是于师母又去闹了？”江小暖皱了皱眉。 无缘无故不会搬出去的，洋房虽然住着舒服，但离学校有点远，开车都要十几分钟，骑自行车至少得大半小时，要是遇上刮风下雨更辛苦，闻老师肯定是在学校住不下去了，才会搬出去的。 林静嗤了声，眼神鄙夷，嘲讽道：“这回还真不是于师母，是于汉秋，他和于师母分居了，还提出了离婚，于师母不同意，于汉秋就搬出去住了，天天去找闻老师，闻老师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能搬出去住。” 江小暖大吃一惊，没想到她只是生了俩孩子，学校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感觉跟物是人非一样。 “于汉秋大概以为闻老师至今单身，是对他还念念不忘吧，呵……真把自己当玩意儿了。”江小暖冷笑不已，如此普通，又如此自信。 这个于汉秋，除了皮囊稍微出挑些，其他方面一无是处，没有责任没有担当，趋炎附势，胆小如鼠，出事时蹬了闻老师，攀上于师母保全自己，现在日子好过了，又嫌弃于师母貌丑脾气大，想和才貌双全的前女友重归于好了。 白日做梦！ “可不就是白日做梦呢，闻老师对他早没感情了，可于汉秋不这么想，闻老师越拒绝，他越来劲儿，还口口声声说闻老师怪他是应该的，以前是他对不住闻老师，呸……真让人恶心。” 林静越说越来火，要不是于汉秋现在还顶着班导师的名头，她老早出拳头了，这种负心渣男根本不配教书育人。 江小暖想了想，有了办法，“要不想办法给闻老师介绍个对象吧，闻老师年纪也不大，才四十出头，又长得漂亮，还有才华，不愁找不到好男人的，就是普通男人肯定不行，得降得住闻老师。” 林静眼睛亮了，“这办法挺好，可什么样的男人降得住闻老师？也得留洋过的大学教授？” “那倒不至于，学问高的男人不一定是良配，于汉秋学问也挺高。”江小暖摇了摇头，她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话解释，边想边说，“就是得像大海一样，能够包容女人的男人，学问不一定多，但经历和见识肯定多，还得有魄力有担当。” 江小暖向来都不觉得学历代表一切，很多衣冠禽兽都是高学历，而且会家暴的男人，也有很多高学历，好男人的标准肯定不是学历，而是涵养和品德，就像陆寒年那样，虽然没上大学，可在她心里，陆寒年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好男人。 第674章 想当红娘的江小暖 “就像我老公那样的，懂了吧？”江小暖终于想到了正确的形容，拿自家男人打比方。 听了半天都没听出名堂的林静和石金花，到现在才明白，敢情是在变相夸自家男人呢。 “我家席学长那样的也挺好。”林静不服气了，在她心里，席若思才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陆寒年也比不上。 江小暖白了眼，“别你家了，席学长都没松口呢。” “迟早的事儿。” 林静也白了眼，对席学长她势在必得，肯定是要拿下的，她都打算好了，再等一年，席若思要是还不松口，她就用强的，生米煮成熟饭，最好再揣个小的，哼，看这家伙还躲到哪里去！ 明明对她有意思，还东躲西躲的，非得逼她出绝招！ 不过江小暖说的主意挺不错，林静举双手赞成，但是—— “那个像大海一样的男人去哪找？年纪太大了也不行，影响晚上福利，毕竟女人三十四十如狼似虎的。”林静想事情的点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些，不过说的也是实话，老头子肯定不行，最好和闻老师年纪相当的，这个就有点难了。 四十多岁还没结婚的男人，不是歪瓜劣枣，就是鳏夫二婚，自身多少都有些问题，想从中挑个好男人，比万里挑一还难。 “慢慢找吧，又不是一下子就要给闻老师安排上，总会找到的。”江小暖安慰。 石金花一直没吭声，听她们说话，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但还是没说，大祭司和她说过，姻缘之事看天意，外人不宜干涉过多，而且她感觉到了闻老师的姻缘，并不是太顺利。 算了，反正小暖她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男人，石金花就没说了。 补课的事就这么订下了，江小暖产假歇完就去学校上课了，现在是六月初，天气开始热了，上一个月课就要放暑假了。 每个星期闻老师给她补两次课，有时候她过去，有时候闻老师会来她家，江老太一听她是大学老师，特别热情，还恭恭敬敬的，总是留闻老师在家里吃饭，老一辈人对先生是极尊敬的，江老太也是这样，对外人小气的很，可闻老师留下来吃饭，老太太都会做很多好菜招待，唯恐怠慢了老师。 闻老师很喜欢小诺和小诚兄弟俩，江小暖有时候怀疑，闻老师之所以上她家补课，很可能是冲着孩子来的，每次来都要和兄弟俩互动许久，还会买小玩具，哥俩也喜欢闻老师，这兄弟俩贼精贼精的，就喜欢漂亮的，不分男女，只要是漂亮的都行，顾景川上次来，兄弟俩争先恐后地让他抱，就跟见了骨头的小狗一样。 这天，陆寒年提前回来了，喜气洋洋的，还买了不少菜。 “你怎么知道闻老师今天要过来？”江小暖好奇地问。 陆寒年愣了下，笑着说道：“还真是巧了，老荆晚上来吃饭，还有方爱华。” “他调过来了？啥时候的事，那晚上得你下厨，荆同志肯定吃不惯海城菜，我奶奶做的不合他口味。”江小暖也很高兴。 她老早就听陆寒年在念叨了，还和她说了好多荆红海的事，是他的老领导，教了他很多保命的本领，江小暖对荆红海早闻其名，只是调到海城没那么容易，陆寒年走动了不少关系才搞定。 “调过来一个多月了，当副局长，主管刑侦这一块，方爱华在他手底下办事，前些日子忙的很，现在才抽出空来。” 荆红海这个属于升迁，还是空降，海城和湘省省城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他冷不丁地调过来，有不少人是不服气的，而且每个单位都有派系，副局长这个位置换了很多人，但都干不长，就是因为派系之争，方爱华在公安待了几年，情况比较了解，他也是荆红海的老部下了，自然是向着荆红海的。 也幸好有方爱华辅佐，荆红海这一个多月大刀阔斧地办了几件沉积多年的大案，点了三把漂亮的火，现在的公安局很多刑警都是从B队那边转业过来的，讲的就是真本事，不管你是靠什么关系进来的，有实力就能让人服气，没实力哪怕你爹是天皇老子都不行，滚一边待着去。 荆红海靠这几个大案，很快就让下面的人服气了，位置也算坐稳了一半，所以才有心思过来吃饭，顺便看看巧巧和俩孩子，天天听陆寒年在耳边显摆儿子，荆红海老早就想来看了。 方爱华陪着一块过来，他是刑侦大队长，直属荆红海领导，又是战友情，天天形影不离的，方爱华经常来江家吃饭，和江老太是极熟的，一进门就和她打招呼。 “小方来啦，进屋喝茶，这个是荆局长吧？请坐请坐，我去泡茶！” 江老太一看到当官的胆子就小了，腿也有点软，而且荆红海身上的气势也有点吓人，天天和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交道，只是看一眼都让人心惊肉跳的。 “叫我名字就好，我和寒年是好兄弟。”荆红海笑着说。 “那我就托大叫一声小荆了。” 江老太热情招呼着，拿出了最高规格的果盆，还有明前茶，荆红海不仅官大，带的礼物也不少呢。 陆寒年在厨房里炒菜，今天他掌厨，方爱华和荆红海去看孩子，哥俩躺在摇篮里自得其乐，老大睡相特别好，一动不动的，小的却极不安分，就算躺着都要捧着脚丫子啃一啃，大脚趾啃得津津有味，糊一脚丫子口水。 “长得真俊，老荆，老陆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净干大事儿，他比咱们还小呢，儿子都俩了。” 方爱华不甘心地嘀咕着，他比陆寒年还大两岁，今年都27了，媳妇在哪都不知道。 “谁让你要求那么高，非得找大学生，不是大学生就配不上你了？”荆红海没好气地白了眼，又继续看哥俩了，也不敢伸手抱，尽管他心痒极了。 大家都被荆红海凌厉的外表欺骗了，以为他不好相处，其实他脾气很好，极少发火，而且很有耐心，尤其喜欢小孩，但他从来不敢抱孩子。 第675章 天赋异禀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荆红海每次抱孩子，明明前一秒钟孩子还笑呵呵的，他一抱到怀里，孩子就变脸了，嚎啕大哭，哭得还特别惨，要不是荆红海人品好，别人肯定会说他偷偷掐孩子了。 试了几次后，荆红海就不敢再抱孩子了，哪怕再喜欢孩子，他都只远观不近玩，把孩子吓哭了特别尴尬，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就像现在，荆红海都馋死俩孩子了，好想抱起来止止馋，可他不敢。 俩孩子现在笑得这么开心，他一抱起来肯定会哭，荆红海默默叹了口气，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他长得也不吓人呀，怎么就会吓着孩子呢？ 江小暖进屋就看到一个黑着脸的中年男人，像盯着巧克力一样，死死盯着自家俩儿子，嘴边还带着笑，尽管笑起来有点惊悚，但确定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不是冷笑。 “荆同志你好，我是江小暖，陆寒年的爱人。” 江小暖笑着伸出手，刚刚家里没醋，她去小卖部买醋了。 “你好，叫我老荆就好。” 荆红海也伸出手，眼神闪了下，以前只听陆寒年吹嘘自家媳妇多么多么漂亮，比仙女还好看，他以为这小子在吹牛，但今日见到了本人，才知道陆寒年确实没吹牛，江小暖长得确实跟仙女一样。 生过孩子的江小暖丰腴了不少，现在还有将近120斤，不过她有165高，这个体重其实刚刚好，而且生了孩子后更具风韵了，比当姑娘时更美了，陆寒年就爱死现在的媳妇了，他巴不得媳妇不减肥呢。 “我叫荆大哥吧。” 江小暖笑了笑，见荆红海还一个劲地盯着孩子看，便笑道：“可以抱起来的，这俩孩子不认生，谁抱都乐呵。” 荆红海听着心动不已，可还是没抱，以前也有不少家长说自家孩子不认生，别人那儿确实不认生，可他一抱，就立刻认了，哭得像受虐待了一样，他还是不抱了。 “算了，孩子有点怕我，别弄哭了。” 荆红海又忍不住看向孩子，真的好想抱一抱啊。 江小暖看得好笑，没想到陆寒年的这个老领导这么喜欢孩子，她走过去抱起了弟弟小诚，塞进了荆红海怀里，“放心吧，我家这俩小子胆子大的很，绝对不会哭。” 荆红海吓了一大跳，两只手僵得像木头一样，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把软绵绵的孩子弄折了，小诚在他怀里扭了几下，姿势有点不舒服，扁了扁嘴，看着像是要哭了，荆红海立刻就紧张了，心里还有些失落。 他就知道会这样，孩子一到他怀里就会哭，这辈子都碰不上不会哭的孩子了吧？ 也不知道他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哭，但他媳妇在哪都不知道呢，荆红海不由怅惘，想把小诚还给江小暖，但没等他动手，小诚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东西一样，小爪子抓到了荆红海衣服上的纽扣，想把扣子抠下来，小家伙力气挺大，抠啊抠啊，扣子有点松了，再抠了会儿，扣子松开了，到了小诚的爪子里。 “啊……” 小诚开心极了，抓着扣子就要送嘴里，他以为是好吃的，江小暖吓得不轻，赶紧抓住这小家伙的爪子，想把扣子弄出来，可小诚力气大的出奇，根本不像是才两个多月的婴儿，死死捏着，还鼓起腮帮子抗议，就不想把新玩具给妈妈。 “兔崽子你反天了，我让你爹来教训你！” 江小暖抠了半天，都没能把扣子弄出来，她也不敢用太大力气，怕伤着孩子，只得冲外面喊道：“陆寒年，你儿子又要造反了！” “怎么了？” 声到人到，系着围裙的陆寒年立刻就过来了，江小暖冲他告状，“把荆大哥的纽扣都拽下来了，还要往嘴里塞，我都弄不出来，臭小子无法无天了都。” 虽然才两个月大，可江小暖已经能预见到小儿子日后的熊孩子属性了，皮带绝对少不了。 “小孩子懂什么，好好和孩子说。” 荆红海很不满这两口子对孩子的教育方式，一口一个兔崽子臭小子的，太不像话了，他觉得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多可爱啊，力气也大，是当兵的好苗子。 “说了他能听懂？” 陆寒年看傻子一样看了眼老领导，眼神挺同情的，打了这么多年光棍，脑子都有点傻了，两个月的毛小子能听懂屁的道理，打一下就知道疼了。 荆红海…… 特么地竟好有道理，他无言以对。 陆寒年捏住了小儿子的爪子，肥爪子还紧握成拳，一点都不怕他老子，使劲蹬着腿，似在抗议，陆寒年也不废话，稍一用力，爪子就松开了，扣子掉了出来，有樱桃大小，要是让孩子咽下去了，肯定要出大事。 “啊……” 小诚特别愤怒，他的玩具没了，气得他四脚乱蹬，想把玩具抢回来，荆红海看得稀奇死了，夸赞道：“这小子是个好苗子，像你，寒年，你要好好培养他，以后送去B队。” B队不怕捣蛋孩子，越能闹越好，就算大闹天宫都不怕，B队肯定能把性子掰正了，就怕那种不闹不响的怂货，这种孩子在B队十之八九是混不出大名堂的，像陆寒年这小子，刚去B队时，就分在他手下，十足的一个刺头，他费了不少劲才降服了，成为了优秀的战士。 陆寒年忍不住笑了，他也想起了刚去B队的事，便说道：“那时候我可没少挨你的揍。” 方爱华也嚷道：“我挨的也不少。” “不打不成器！” 荆红海轻哼了声，随即便笑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不管过多少年，战友情是永不会磨灭的，比亲兄弟还亲。 “小诚这力气有点大啊，这扣子想弄下来可费不少力气。”方爱华啧啧稀奇。 江小暖不由苦笑，小儿子确实天赋异禀，力大无穷，以后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荆红海抱了会儿，稀罕够了，把小诚放回了摇篮，小家伙还在抗议，啊啊啊地叫个不停，他旁边的哥哥小诺听得不耐烦了，侧过身一巴掌拍了过去，清脆的响声不大，但却让弟弟立刻安静了，委屈地朝哥哥这边靠了靠，不敢吭声，小诺这才满意了，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一幕看得荆红海和方爱华瞠目结舌，良久才感慨了句，“不会叫的狗果然最狠！” 说完就被陆寒年和江小暖两口子齐齐瞪了过来，你们才是狗呢！ 第676章 不争馒头争口气 “老大也是好苗子，寒年，一定要好好培养，好苗子啊！”荆红海看得眼馋死了，这兄弟俩太招人喜欢了。 一文一武，一动一静，弟弟冲锋陷阵，哥哥坐镇军中，上阵亲兄弟，多好啊。 江小暖撇了撇嘴，她可看不出啥好苗子，只知道哥哥是蔫坏，弟弟是傻大个儿，都是大吵包，现在才两个月就闹腾得不行了，她都能想像兄弟俩长大后会是啥熊样，只怕这条弄堂都不够兄弟俩拆的。 还是多挣钱吧，要不然真把弄堂拆了，都没钱赔。 “老荆，你光馋别人的孩子干啥，自个娶媳妇生啊，你可比我还大呢。”方爱华笑嘻嘻地打趣，被荆红海瞪了眼。 他要是娶得到媳妇，还用得着馋别人家的崽？ 就他这天煞孤星的命格，还是别祸害别人家闺女了，一个人过挺好，馋孩子了就过来抱抱陆寒年的两个崽，这俩崽儿胆子大，他抱着也不哭，这还是荆红海头一回抱到不哭闹的孩子呢，可把他得意坏了，比破了大案都有成就感些。 江小暖让荆红海脱了衬衫，“我让我奶奶缝，很快就好。” “没事，我回去自己缝。” 荆红海不以为意，一颗扣子而已，这些年他都是自己缝补，虽然手艺不太好，可能缝上。 “很快的，几分钟的事儿，荆大哥你穿这身。” 江小暖拿了陆寒年的衬衫，让荆红海换上了，江老太一听是宝贝重孙揪掉的，笑得眼睛都眯了，进屋拿针线和老花镜，听到方爱华在说娶媳妇的事儿，便插话道：“小方，我倒有个姑娘，相貌工作都不错，你要不要见见？” 方爱华一听就精神了，立刻问道：“江阿嬷，那姑娘干什么的？” “百货公司当售货员的，工作蛮好，模样周正，屁股圆滚滚的，保证生儿子。”江老太一边缝扣子，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那姑娘。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又是屁股，这老太婆还说她屁股又扁又瘦，是块瘦地呢，不照样生了双胞胎儿子，哼！ “江阿嬷，那姑娘是啥学历？”方爱华问道。 “学历？小方你又不是招工，干嘛要讲学历，那姑娘顶多也就初中毕业吧，售货员要不了多少文化的，小方你要不要见见看？” 江老太其实想说，生儿子又不要学历，是个女人就行，娶媳妇嘛，不就是图相貌图工作图会持家会生儿子吗？ 学历这玩意儿有啥用，又不是公司招秘书。 方爱华一听是初中毕业，立刻就兴致怏怏了，蔫头蔫脑地摇了摇头，“不见了，江阿嬷谢谢你啊！” 荆红海白了眼，斥道：“你自己也只是初中生，怎么还瞧不起人家姑娘？难怪到现在都找不到对象。” “那不一样，我在B队进修了，去了公安局后还去大学进修过了呢，我也没瞧不起人家姑娘，我就是为了争一口气，至少也得是高中毕业，否则我就打光棍！” 方爱华咬着牙说，像是在和谁赌气似的，江小暖看出其中有内情，估计十之八九是受过情伤。 江老太见他不乐意，目标又转到了荆红海身上，兴致勃勃地问：“小荆，你没学历要求吧？要不你去见见？” 别浪费了嘛，江老太觉得荆红海虽然年纪大了些，可看着也不老，而且还是副局长呢，这么大的官，年纪大一点也不算什么了，那姑娘肯定乐意。 荆红海没想到火烧到自己头上了，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不成，我情况有点特殊，多谢江阿嬷了。” 他可不能祸害人家姑娘，再说现在他忙的很，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才刚开始呢，哪有时间处对象。 江老太还想劝，江小暖冲她使了个眼色，大声道：“你去厨房看看，让陆大哥多做几个菜，别全做辣的，我老师和同学晚上也要来吃饭。” “哦。” 江老太已经缝好了扣子，用牙咬断了线头，便去厨房了。 荆红海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他穿的是绿色制服，虽然相貌普通，可气质不一般，一看就是经过事的男人，给人特别稳靠的感觉。 门口传来了林静的说话声，还有笑声，江小暖赶紧出去迎接，闻老师走在最前头，现在是六月，大家都换上了衬衫裙子，闻老师穿的是白衬衫和蓝布裙，齐肩发烫成了波浪卷，秀丽动人，温雅大方，虽然眼角有了些细纹，可书卷气让她有一种极特别的韵味，哪怕和几个年轻姑娘走在一起，也没有落了下风。 江小暖有些惊讶，周春兰居然也来了，这姑娘性子挺安静的，也不爱串门，很端庄大气的性格，平时和江小暖她们也不走得特别近，但江小暖挺喜欢周春兰的性子，觉得她是做大事的人，心里很有主见的姑娘，不是一般人。 “你说巧不巧，春兰的恩师也住在这个弄堂，我们在路上遇到的，更巧的是，那老先生还教过闻老师呢，我还看过这位老先生的书，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 林静笑嘻嘻地说着，特别感慨，世界很大，可也很小，看似两个完全陌生的人，说不定就有共同认识的朋友呢，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纽带，将陌生人牵扯到一起。 江小暖也挺惊诧，“不会是常教授吧？” 住在这个弄堂的教授，就只有常教授了，也是周阿嬷的绯闻对象，最近攻势挺足的，但周阿嬷好像还没拿定主意，不冷不热的。 闻老师和周春兰惊了下，齐声问道：“小暖你也认识？” “对啊，是我姨婆的麻将搭子，天天一起打麻将的，常教授特别风趣，没想到居然是你们的老师，世界确实挺小的。” 江小暖笑着解释，请她们进屋，“我老公的两个战友也过来吃饭了，一会儿介绍你们认识，他们都是公安，挺好的人。” 荆红海正好从屋子里出来，他拿西瓜皮扔去鸡棚，就看到了跨进门槛的闻秋，现在是黄昏，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斜射到了闻秋的脸上，照得她像发光一样，笑得那么美，荆红海就觉得，好像那道光射进了他的心房里。 第677章 一见钟情 眼前一亮的感觉，也是荆红海从来没经历过的体会，心跳有点快了，他头一回害羞了，以前也算是处过三回对象，可他从未害羞过，特别平静，男大当婚嘛，他觉得就像是吃饭工作一样，处对象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现在他脸上烧得慌，还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无措感，手里的西瓜皮也不知道要扔去哪了，正好瞅见旁边的菜地，就随手扔过去了，拘束地站在门口，还搓着手，不知道要怎么打招呼。 “闻老师，他是荆同志，荆大哥，她是我老师，过来给我补课的。” 江小暖又介绍了林静她们三个，闻秋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荆红海脸上更烫了，嗓子眼干的很，赶紧伸出手，可很快又缩了回来，不好意思道：“我刚吃过西瓜，手上脏。” 闻秋轻笑了声，主动伸过去握了下，搞得荆红海心跳得要蹦出来似的，好在他的脸比陆寒年还黑，红脸只是让黑脸颜色加深些，看不出来。 “荆同志你好，我是林静。” 林静她们仨，也分别和荆红海握手，轮到石金花时，她脸色变了变，眼神惊诧，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不过她很快就恢复平静了，只是眼神变得耐人寻味，不时若有所思地瞄向荆红海。 江小暖的注意力都在关注荆红海和闻秋上，并没注意到石金花的异常。 她去了厨房，和陆寒年说悄悄话，“我怎么觉得荆大哥对闻老师有意思呢，刚才你是没瞧见，荆大哥那模样太逗了，耳朵根都红了。” “一见钟情了？” 陆寒年脱口而出，随后心里就挺鄙视的，刚才还骂方爱华要求太高，自己不也一样，还说啥命格不好，不想祸害人家姑娘，还不就是没遇上合心意的姑娘呗。 闻老师长得漂亮，又有文化，还是大学老师，荆红海这眼光可比方爱华高多了。 江小暖使劲点头，“我觉得就是一见钟情了，回头你探探荆大哥的口风，我去探探闻老师的，可以先处处，合适的话在一起挺好的。” 闻老师受了那么多的苦难，确实挺需要一个有担当的伟岸男人照顾，荆红海虽然文化知识不算高，可他见识广，经历的事多，有魄力有担当，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陆寒年自然没意见，他也希望老领导能找到合心意的媳妇。 闻秋进了屋子后，便直奔孩子了，每次来都要和俩孩子玩，从来没见过比她更喜欢孩子的，她拿着拨浪鼓逗孩子，摇得咚咚响，老大小诺淡淡地看了眼，继续安静躺着，这玩意儿他都听厌了，没劲儿。 小诚却手舞足蹈的，啊啊地叫着，伸着爪子想拽拨浪鼓的两根绳子，小家伙最喜欢就是拽东西，看见啥都想揪下来。 “这个不可以拽，啊呀……” 闻秋惊呼了声，她一个没注意，拨浪鼓的绳子被小诚抓住了，小家伙特别开心，咯咯地笑个不停，刚才的小玩意让人抢走了，这回他肯定不松手。 “小诚松手，不可以的……小诚听话，乖啊……” 闻秋温柔地哄着，可小家伙却越来越用劲儿，闻秋力气没他大，眼看着拨浪鼓快被小家伙抢走了，小诚开心极了，张大嘴啊啊啊地叫着，两条小胖腿蹬个不停。 荆红海进来就看到闻秋被小家伙欺负了，走过来在小家伙的肥爪子上轻轻捏了下，他捏的力气不大不小，不会伤到孩子，小家伙的肥爪子不听使唤地松开了，气得他大声叫着，冲荆红海挥舞拳头抗议，又抢他的玩具，太讨厌了。 “幸好你来了，小诚的力气也太大了。” 闻秋松了口气，也不敢再玩拨浪鼓了，在小诚脸上轻轻捏了下，嗔道：“不听话！” “啊啊啊……” 小诚叫得可欢了，还抱住了闻秋的手指，想和她一块玩儿，他最喜欢香香阿姨了。 闻秋被他逗得直笑，眼神温柔得似水一般，她真的太喜欢这兄弟俩了，天天陪孩子玩都愿意，可惜不是她的孩子，闻秋眼神变黯，轻叹了口气。 荆红海听到了微不可闻的叹息声，朝她看了眼，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几次想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轻愁，总觉得这个女人像是有很重的心事，就算在笑，眉宇间也带着愁。 小诚还在啊啊地叫着，这孩子精力特别旺盛，就算睡觉也不安稳，翻来滚去的，可能做梦都在打架，只有吃东西时才会安静些，其余时候就在闹腾，嘴不停，手脚也不停。 哥哥小诺则颇有长兄风范，不管啥时候都安安静静的，特别有范儿，此时小诺已经极不耐烦了，侧过头嫌弃地看着身边的玩意儿，在肚子里就总吵吵，出来了更吵吵，烦都烦死了。 “啪” 一爪子拍了过去，还是拍在脸上，弟弟愣了下，然后就安静了，和之前一样，朝哥哥这头靠近了些，还伸出两手搂住哥哥，吐着泡泡，似是想和哥哥亲热，只是小诺更嫌弃了，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推开了弟弟，还踹了脚，扭过头，给了弟弟一个后脑勺。 看着兄弟俩互动，闻秋肚子都笑痛了，荆红海也在笑，两人都是喜欢孩子的，站在摇篮边上，慈祥地凝视地着兄弟俩。 江小暖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人更像是兄弟俩的爹娘些，眼神比她和陆寒年慈祥多了。 “吃饭了。” 江小暖叫了声，觉得这门亲事应该有戏，两人挺般配的，回头问问闻老师。 桌上准备了一大桌菜，一半是辣菜，一半是不辣的，有几个地道的湘菜，青椒炒猪血饼，莴苣炒腊肉，擂辣椒拌皮蛋，还有鱼虾鸡等，闻秋是海城本地人，吃不了辣椒，口味很清淡。 石金花一看到这些熟悉的菜，眼睛都亮了，笑着说道：“真香，好久没吃这么地道的湘菜了，我今天肯定要吃三碗饭。” “听你口音是湘西那边的吧？那边的人特别能吃辣。”荆红海的口音也很重。 石金花点了点头，“我是孔雀城那儿的，你的口音像是湘中那边的。” “对，新花县城的，咱们是老乡。” 荆红海笑容深了些，他乡遇老乡，感觉挺好的。 石金花的笑容却有些古怪，她多看了几眼荆红海，心里直犯嘀咕，怎么会是他？ 第678章 喜欢就勇敢地追 “你们老乡见面，应该多喝一杯的。”闻秋笑着说。 “对对对，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老荆，走一个大杯！”方爱华也跟着起哄。 荆红海朝他冷冷地看了眼，但方爱华却不怕他，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怕个毛，石金花大大方方地举起酒杯，“咱们走一个吧，我都喝完了，你随意啊。” 石金花一口气喝完了一杯米酒，是江老太自己酿的糯米酒，甜丝丝的，度数不高，但后劲很大，这一玻璃杯少说得二两，不会喝酒的人也会醉的。 不过石金花天生酒量好，小时候就总爱偷喝大人的苞谷酒，喝一斤烧酒轻轻松松，从来没醉过，这一杯米酒对她来说跟喝开水一样，小菜一碟。 “老荆，人家姑娘都喝完了，你可得加把劲儿，喝！” 方爱华给荆红海的酒杯倒满了，惟恐他喝不醉，荆红海其实酒量不算好，他是看起来应该酒量很厉害，可实际上并不行，这一杯米酒喝下去，肯定会有五六分醉了。 但现在人家姑娘都喝了，他不喝也不好，荆红海硬着头皮一口气喝完了，感觉还行，便松了口气，这酒甜丝丝的，跟甜酒一样，应该不会醉。 这顿饭气氛很热烈，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连平时不喝酒的闻秋都喝了些，脸红红的，像抹了胭脂，特别美，荆红海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连陆寒年都察觉到了，和江小暖交换了眼神。 江小暖努了努嘴，示意他打探口风，陆寒年微微点头，回头他就问。 周春兰很少说话，酒也没喝，只吃了些饭菜，一直微笑着听大家说话，她很少发言，只是问到了才会说一两句。 一顿饭吃到了天黑，陆寒年先送几个女同志回学校，闻秋住在附近，顺路送回去了，等送完了她们，陆寒年再送荆红海和方爱华，这两人都住在公安局的宿舍。 米酒后劲上来了，荆红海脑袋晕乎乎的，他刚才以为是甜酒，喝了好几杯，现在脑子晕得能飞起来，方爱华酒量好，跟没事人一样，把自行车架在了车上，再架着荆红海上车。 陆寒年发动了车子后，直接了当地问，“老荆，你是不是喜欢人家闻老师？吃饭时都瞅好几眼了。” “我也瞧见了，老荆你还说我呢，我只想找高中生，你倒好，一瞧就瞧上教大学生的老师，啧，你这眼光够可以的啊！”方爱华调侃道。 荆红海有点难为情，没想到他的小心思都让人看出来了，也不知道闻老师有没有感觉到，会不会讨厌他？ 陆寒年又说道：“我媳妇说，要是老荆你有意思，她就帮你探探闻老师的口风。” 荆红海脸更红了，可心里却很喜悦，听这口气闻老师还是单身啊。 “还是别问了吧，我是大老粗，又是那样的命格，别连累人家了。”荆红海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长得漂亮，还是大学老师，他哪配啊。 “大老粗怎么了，我媳妇还是大学生呢，她都没嫌弃我，老荆，你可是副局长，不比大学老师差，你要是喜欢人家闻老师，就主动出击，我跟你说，追媳妇必须脸皮厚，出手快，迟了就让别人抢走了！” 陆寒年忍不住分享起了自己的成功经验，口气特别得瑟，荆红海和方爱华都听得津津有味，这可是成功人士的宝贵经验哪。 脸皮厚，出手快，追媳妇的六字真决，他们记下了。 “你们觉得我真能行？”荆红海口气有些蠢蠢欲动，脑子里都是闻老师的笑脸，比花还漂亮。 “行，上吧，肯定没问题！” 陆寒年和方爱华异口同声，怎么不行了，荆红海除了没学历外，其他哪点都不比别人差，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对行！ 荆红海被兄弟鼓舞得热血沸腾，再加上酒劲儿上头，他都想现在就跳下车，去找闻老师表白心意了，至于他那个命格，他现在也不信了，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之说。 晚上，陆寒年冲了凉，江小暖在给兄弟俩喂奶，每天晚上都要吃得饱饱的，而且胃口越来越大，她的奶水都不够喝，还得添奶粉才行。 兄弟俩现在都是一半母乳，一半奶粉，不过小诚的胃口明显比哥哥大一些，特别能吃。 “小诚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他的力气太大了。”江小暖有些担心。 这么小的孩子就有这么大的力气，太不对劲了，她就怕小家伙会有身体隐患。 “没事，有些孩子天生力气大，能吃能睡就行，去医院干什么。” 陆寒年却不以为然，他以前在B队就见过大力士，一顿能吃三十个馒头，力气也大的很，一个人就能掀翻一辆吉普车，打仗是一把好手。 “真没事儿？” “放心吧，肯定没事。” 陆寒年口气很肯定，江小暖这才放心，给兄弟俩喂饱了后，分别抱起来轻轻拍着，等他们打出了嗝，这才放进摇篮躺着。 “快抱不动了，明天给称称，肯定又长肉了。” 江小暖甩了甩手，酸的很，小诚比哥哥重，前几天称有二十二斤，老大是二十斤，估计这几天又长重了，就像养小猪不一样，一天一个样儿。 “我给你揉揉。” 陆寒年殷勤地给她按摩，顺便说了荆红海的想法，“老荆想追求闻老师，你说能行不？” “怎么不行，喜欢就去追啊，要不我也不探闻老师的口风了，荆大哥自己追吧，只要下功夫追，肯定没问题的。”江小暖自然是支持的，她也觉得闻老师和荆红海很般配，如果能成就再好不过了。 比起那个于汉秋来，荆红海强几百倍了。 “对了，方大哥是不是受过情伤，要不然他怎么非要找高中生？”江小暖又问。 陆寒年笑了，“确实受了点刺激，老方以前谈过一个对象，是老家的姑娘，他爹娘介绍的，姑娘模样挺漂亮，十里八乡都有名的漂亮姑娘，老方很满意，和姑娘见了几回面，都准备亲事了，可那姑娘却悄悄地和一个政府干部处上了，等订了亲后才和老方说不处了，事后还在外面说，那个干部是高中生，前途无量，老方只是初中生，没干部有前途。” 第679章 减肥效果非常显著 江小暖听了很气愤，难怪方爱华硬要争口气找高中生姑娘了。 “那个姑娘以后肯定会后悔的，方大哥前途才无量，那个政府干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呢，我以后替方大哥留意下。” 江小暖突地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现成姑娘，在陆寒年身上用力拍了下，“有个现成的，就李爱梅，她不是高中毕业嘛，我看和方大哥挺合适的。” 陆寒年冷不丁还没反应过来，“哪个李爱梅？” 这名字听着挺耳熟的。 “李保国妹妹啊，在我的服装厂当设计师，我厂子里好多衣服都是她给设计的，挺好的姑娘，就是胆子有点小，不爱说话，但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胆子小的姑娘嘛！” 说后一句时，江小暖有意斜了眼，男人就喜欢娇滴滴还胆小的女孩，这样显得他们特有男子汉气概，就像白莲花那样的，说着“我好怕怕！”，特能让男人保护欲爆棚。 陆寒年虽然不懂白莲花，可他识时务，一看就知道媳妇在说反话，他得好好想想，不能随便回答。 细想了想，陆寒年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不喜欢李爱梅那样的，说话像蚊子叫，耳朵不好使听不见，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这样回答应该能让媳妇高兴了吧？ 江小暖暗暗好笑，心里还是很美的，冲陆寒年嗔了眼，见她笑了，陆寒年这才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过了。 “你不喜欢没事，方大哥说不定喜欢，这个周末我要去服装厂，顺便问问这事儿，合适的话让他们见见，李爱梅22了，和方大哥年纪挺合适的。” 江小暖越想越觉得这两人合适，前些天梅朵还说起这事儿，她婆婆四处托人介绍对象，但李爱梅挣的工资虽然高，一个月能挣一百多呢，可她不是国营单位，这个时候老百姓心里还是国营单位吃香，私人厂子今朝有得吃，明朝有没有得吃都不知道，老百姓就觉得私营企业不牢靠，是泥饭碗，不像国营单位是铁饭碗，靠得牢。 因为带着这样的偏见，所以那些介绍人一听李爱梅是在一家私营服装厂上班，立刻就看低了，谁知道这一百多块工资是不是真的呢，介绍人根本不相信。 不过李爱梅模样秀丽，脾气又好，李家这两年条件好了不少，不是以前那个穷得叮当响的李家了，李爱梅的行情还是不错的，但介绍的男人，不是年纪大了，就是长得太一般，或者工作单位不太好，李母挑了几个合心意的，想让女儿去见见，但李爱梅却不肯见，说没相中，平时特别听话的李爱梅，这回却很固执，死活不见，李母也只好作罢。 陆寒年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他不喜欢的，不代表方爱华不喜欢，或许两人看对眼了呢。 “行，哪天安排见个面。” 江小暖心情极好，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做红娘，促成姻缘是积德的好事，要是闻老师和荆红海成了，方爱华再和李爱梅也成了，她就促成两对美好姻缘了，可积了大德了呢。 “飞哥呢，他还在打光棍？” 江小暖又关心起了另一个老大难光棍儿，可惜离得太远，否则她也想办法撮和一下。 陆寒年摇了摇头，“不知道，打光棍是不可能的，飞哥身边不缺女人，他只是不想结婚。” 香江那边的女人就有好几个，村子里虽然那四个老婆鸡飞蛋打了，但以飞哥这家伙的脾气，肯定不会闲着，没准又找了四个呢。 “也对，人家有的是老婆，不过你还是要好好劝劝飞哥，找个好女人安定下来，这样浪荡着不是事儿。”江小暖忍不住又操心了，她真觉得飞哥这样的生活状态不行，年轻时叫浪子，老了就是孤老头，后悔都来不及。 陆寒年却不想再聊别人的事了，朝摇篮瞄了眼，兄弟俩都睡着了，暗暗欢喜，凑上前低声道：“别管别人了，管管你老公。” 江小暖感觉到了身边男人的火热，尽管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可身体却好像更敏感了。 “小诺和小诚……” “已经睡成小猪了。” 陆寒年抱起了媳妇，都憋快一年了，今晚他得尽个兴。 …… 夜越来越深，春光却越来越浓，江小暖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她不想再继续了，可某人却像永动机一样，依然精力旺盛的很。 “多运动才能减肥！” 陆寒年的理由很贴心，媳妇天天嚷着要减肥，他在帮媳妇。 “减你个头，睡觉！” “你睡，我不睡！” …… 一夜春风紧，江小暖累得睡着了，也不知道陆寒年是啥时候停下来的，早上起来时，身体酸痛，骨头都要断了，陆寒年却去晨跑了，这男人跟牛一样，都不知道累。 江小暖咬着牙下了床，洗漱后去称体重，每天早上都要称一下，昨天是57.5公斤，她想减到50公斤，还有十五斤。 她用的是工厂的秤，用的砝码，称好后，江小暖欣喜地发现自己居然比昨天轻了一公斤，今天是56.5了，明明昨晚上还多吃了一碗饭的。 陆寒年顶着一身汗回来了，看到她称体重，就过来看了眼，立刻得意了，“我说运动可以减肥吧，一晚上就是一公斤，比你少吃饭强。” 江小暖嗔了眼，这效果确实挺显著的，没想到做那事还真能减肥。 “暖暖，今晚继续？” 陆寒年凑过来，灼热的气息熏得江小暖全身都发烫，她果断推开这家伙，“美的你！” 就算一晚上能掉一公斤肉，她也不要继续了，腰都要断了。 陆寒年嘻嘻笑了笑，去浴室冲凉了，先给媳妇放两天假，然后再吃大餐。 没过两天就是周末，江小暖去了趟服装厂，现在服装厂规模已经相当不错了，有二十五名洋车工，缝纫机都是厂子添置的，江小暖准备下半年再扩建厂子，市场需求量越来越大，她想搞个大动静。 梅朵天天都在厂子里，孩子交给婆婆带，她和李保国安心挣钱。 “爱梅呢？” 江小暖没看到李爱梅，去办公室找梅朵，岳红珊也在，她每个月都会过来对帐。 第680章 做红娘上瘾了 “爱梅去南方了，过几天才回来，你找她有事？”梅朵问。 “也没什么，就是想给爱梅介绍个对象，公安局的小伙子，是陆大哥的兄弟，人挺不错的，28岁了，和爱梅年纪也挺合适的。”江小暖笑着说。 岳红珊笑嘻嘻道：“小暖你说的是不是方大哥啊？确实挺不错的。” “对，就是他，你也觉得不错吧，我昨天就想到爱梅了。”江小暖笑道。 梅朵也见过方爱华，以前她家的案子，就是这个方公安办的，确实挺好的后生，可她担心方爱华相不中小姑子。 “怎么可能，爱梅挺好的啊，会挣钱，长得也漂亮，还是高中生，做饭家务都拿手，娶到爱梅才是福气呢。” 江小暖觉得梅朵和李家人都有点自卑，把自己看得太低了，虽然挣的钱不少，可他们还是觉得私营单位不牢靠，国营单位哪怕一个月只有二三十块工资，可长久牢靠，肯定比私营单位强。 不过也难怪，现在的人都是这样想的，春江水暖鸭先知，水暖不暖，只有第一只游进江里的鸭子才知道，所以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是勇士。 改革开放后，第一批下海的勇士，基本上都成大老板了，就像陆寒年这样的，等过十几年，市场饱和了，再去吃螃蟹肯定吃不到蟹黄了，顶多分点蟹脚肉尝尝味道，再迟一些，连蟹脚肉都吃不到了。 梅朵听她这么说，也有了些底气，便说道：“我先回去和我婆婆说，等爱梅回来了，再和她说一声，要是真成了，回头给你包大红包。” “那是必须的，红包不大我肯定不收的。” 江小暖口气很大，她觉得这门亲事应该能成，这么一来，她就能促成两对了，哎呦，她这红娘当得可真太成功了。 岳红珊已经对好帐了，给江小暖说了上个月的盈利，每个月都在增长，这么一个服装厂，去年就挣了三十多万，她们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虽然大部分钱都用来添置设备了，可她们还是分了不少钱，像岳红珊和梅朵都只占了百分之五的股，分了好五六千块呢，她们当初投资的本钱，早已经超出了，现在就是净赚的。 江小暖占股最多，自然分的也最多，她对这个盈利增长率还是很满意的，今年扩大了规模，肯定能挣得更多。 “还得再添置些缝纫机，多招工人，已经有人跟风办厂了，咱们要赶在前头才能挣更多的钱，对了，车间有没有偷奸耍滑的员工，这种处理掉，另外招勤快的。” “放心吧，留下来的都是手脚勤快的，有个叫席晚思的女工，上个月拿了勤快奖，你这个奖设得好，女工们都攒足了劲儿，想拿这八块钱呢。” 梅朵口气里对席晚思很欣赏，多说了几句，“挺好的人，就是命不好，嫁的男人一家子都不是东西。” 江小暖来了兴趣，打听起了这个叫席晚思的女工，这名字听着和席若思挺像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梅朵叹了口气，“你见到席晚思就知道了，长得漂亮，还有文化，是高中生呢，写的字也漂亮，一看就是书香人家出来的姑娘，就是成分不好，嫁了个混帐男人，男人没本事还打人， 席晚思身上总是有伤口，都是她男人打的，公婆也不是东西，以前席晚思挣的工资，她一分都拿不到，现在她学聪明了，每个月只报二十块工资，就是这一家子不信，三天两头来闹，烦都烦死了。” 要不是看在席晚思手脚麻利又勤快的份上，梅朵其实不想留下她的，毕竟家里那么多极品，总是来闹事，她也挺头疼的。 但席晚思的遭遇也实在是惨，梅朵也不是硬心肠的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以前她也过得很惨，要不是小暖出手，她现在还在泥墰里挣扎呢。 “她为什么不离婚？”江小暖问。 家暴的男人根本没必要再过下去了，根本不可能改好的，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很多女人总是以为男人会变好，一次又一次地原谅家暴男，结果就是被打死打残。 这种男人就像赌徒一样，保证比屁还臭，根本不能相信，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婚，远离这种渣男，才能重新开始。 “她生了孩子吗？”江小暖又问。 梅朵摇头。“好像没孩子，就是因为生不出孩子，席晚思才被婆家人欺负的，还有就是她成分不好。” 江小暖冷笑，“生不出孩子也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男人的问题更大，现在还说什么成分，考大学都不讲成分了，这个席晚思既然没孩子，干嘛不提出离婚，要是软面团一样的性子就别管了。” 自己立不起来的女人，帮了也是白帮，她也不是菩萨，帮不了这世上所有受苦受难的人。 “软面团倒不至于，我觉得挺坚强的，可能还有其他原因吧。”梅朵对席晚思印象挺不错，不由自主帮她说了几句。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有个女工焦急叫道：“梅主任，席晚思那个婆婆又来闹了！” 梅朵皱紧了眉，气愤道：“没完没了了，前两天才刚来闹过。” 江小暖也皱了眉，跟着梅朵一块出去了，老远就听到了尖利的叫声，“我儿媳妇三天没回家了，你们是服装厂还是窖子？晚上都不放人回家的，一个月也就二十块工资，还想让人卖肉不成！” “妈，这几天在加班，你先回去，我今晚就回家。” 一道温柔的女声不住劝说，可老太婆反而更加嚣张了，声音也越发尖利，服装厂以前是仓库，附近有不少商铺，她这么一闹，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天天加班，钱呢？一个月二十块钱，家都不用回了，你是外面勾搭上野男人了吧，嫁到我们家都五年了，一个蛋都下不出来，连妇道都不守了，我呸……现在和我回家，这个破班别上了！” “妈，您先回家吧，我求您了！” 席晚思又羞又愧，婆婆这样闹，她在这儿肯定待不下去了，哪个厂会要成天惹麻烦的工人啊。 可她离开了这厂，上哪再找挣这么高工资的工作？ 没有钱父母就没法吃药，弟弟上大学又得省吃俭用了，想到这些，席晚思悲从中来，眼泪簌簌而下，看得林二狗正义感爆棚。 第681章 林二狗发威 白天林二狗除了干杂工外，还负责了门卫的工作，席晚思婆婆每次来闹，他都知道，本来就挺为席晚思打抱不平，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嫁给了那么个玩意儿呢。 要是嫁给他，他肯定不让这么好的姑娘受委屈，天天像供菩萨一样供着，这个可恶的老太婆真不是玩意儿，尖嘴猴腮三角眼，一看就是个恶婆婆。 林二狗大步走了过去，推开了气势汹汹的老太婆，吼道：“吵什么吵呢，这儿是服装厂，不是你们家弄堂，再吵吵我让公安抓你去劳改！” “你叫公安来啊，我还要告你们服装厂是挂羊头卖狗肉，白天做衣服，晚上还不知道干啥呢！”老太婆也不是善茬，虽然个子矮，可气势却足得很，跳起来喷了林二狗一脸唾沫星子。 “呦嗬，你个老娘们满嘴喷粪，我们这是正规服装厂，政府让办的，手续文件都齐全，你说这些话啥意思？反对政府？” 林二狗虽然怂，可他的怂是看人的，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他肯定怂，但遇上老娘们，他立刻气场三米八，嘴皮子也利索，一个顶仨。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娘们，那么积极给自个亲儿子戴绿帽，你是嫌你儿子脑袋不够绿呢？明明你儿媳妇在厂里勤勤恳恳干活，你偏要诬蔑她卖肉，你说你这老太婆咋想的，儿子不是你亲生的吧？要不咋就见不得儿子好呢！” 围观的群众顿时哄堂大笑，他们早就认识这老太婆了，三天两头过来闹，凶神恶煞一样，儿媳妇却是个老实人，一看就是脸皮薄的，怎么可能是那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分明就是这老太婆胡说八道，欺负儿媳妇。 林二狗越说越来劲，东北人或许天生嘴皮子利索，根本没有对方开口的机会，他一个人全说完了。 “你还嫌你儿媳妇二十块钱少？咋的，瞧不起二十块啊，你去挣个二十块给我看看，你挣得着吗？” “你儿媳妇生不出孩子，就一定是你儿媳妇的问题？没准你儿子是阉鸡呢，别成天说儿媳妇下不出蛋，我看很可能是你儿子压根没蛋，现在是讲科学的，好好去医院查查，看你儿子有没有蛋！” 凶悍的老太婆，对上林二狗，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气得呼哧呼哧喘气，旁边的群众则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 席晚思感激地看向林二狗，她以前还有点嫌弃这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说话特别轻浮，总是占车间女工的便宜，以前也开过她的玩笑，不过她没搭理，之后林二狗就没再找她开荤笑话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是这个二流子出来替她说话，席晚思又愧又感激，她太以貌取人了。 江小暖也听到了林二狗的话，暗自好笑，这家伙挺能侃，不过说的话还是蛮有道理的，生不出孩子不能只怪女人，男人的问题更大。 “你……你个臭瘪三，我儿子好的很，你才是没蛋的阉鸡！”老太婆跳起来破口大骂。 林二狗很镇定，这么点阵仗小意思，他可是见过大风浪的。 “老子有没有蛋你要不要来试试？” 林二狗作势要解皮带，席晚思羞得撇过头，脸红通通的。 老太婆气得大骂臭流氓，林二狗手放在皮带上，不屑地看着她，“算了，你都老得能当老子的娘了，让你试岂不是老子吃亏，老子可没这么蠢！” 一阵哄笑声响起，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了，就跟看小品一样，太有意思了。 “臭流氓，连老娘的豆腐都要吃，你个不得好死的小赤佬，老娘要去公安那里告你，抓你去吃牢饭！” 老太婆又气又羞，也不知道是气林二狗没解皮带，还是气林二狗说的那些话。 江小暖走了过去，冲林二狗喝道：“和她废什么话，以后遇到这种闹事的疯婆子，直接放狗赶人，放心，咬死了也不用赔命，这疯婆子来我的厂闹事，属于侵犯私人财产，狗是正当防卫，不犯法！” “晓得了，厂长！” 林二狗咧嘴笑了，暖姐都发话了，那他就放大招啦。 没多会儿，林二狗就牵来了两条彪悍的狼狗，油光发亮，一身膘，这是厂里养的狗，每天都喂的生肉，看家是一把好手，比监控灵光多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是来找儿媳妇的，席晚思跟我回家！” 老太婆看到这两条眼睛冒绿光的狼狗，两条腿就软了，想去拽儿媳妇，席晚思避开了，“妈，我还要上班，你先回家吧！” 她不想回去，回去后丈夫肯定又要打她，她懒得面对这一家子，已经厌了。 “你胆肥了？和我回去，否则我让我儿过来！”老太婆恶狠狠地瞪着，显然平时在家凶惯了的。 江小暖皱了皱眉，冷声道：“想接你儿媳妇回去是可以的，不过先赔五百块违约金，你儿媳妇和厂签了合同，要做满三年的，做不够就赔五百块违约金，这个钱你给？” 席晚思愣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厂长在替她出头，心里不由一暖，她和厂长以前都没说过话，厂长很少过来，平时打交道最多的是梅主任，主任人也很好，这个厂的人都很好，是她遇到的最好的人。 老太婆也愣住了，半信半疑，“你们厂是周扒皮啊，不干活就要给五百块，我去公安告你！” “行啊，你现在就去告，我和你儿媳妇签的是规规矩矩的劳动合同，受法律保护的，你就算告到京城也没用，总之你想领走儿媳妇没问题，先赔钱，五百块，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江小暖冷笑了声，说完就冲林二狗喝道：“以后这疯婆子再来闹，直接放狗咬死她！” “好嘞，厂长你放心，我这狗天天吃生肉，牙口好的很！” 林二狗牵着狗，朝老太婆走近了几步，吓得老太婆赶紧后退好几步，不敢靠近了，可又不甘心，恶狠狠地瞪向席晚思，可席晚思压根没看她。 “还不走？真想给我的狗当晚餐？” 林二狗作势要松开狗绳，两条狗蠢蠢欲动地盯着老太婆，还吐着血红的舌头，老太婆吓得腿软，转身就跑，跑了好远才骂：“给我等着，让我儿来收拾你！” “你想收拾谁？回去告诉你儿子，我姐姐要和他离婚！” 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江小暖讶异抬起头，便看到了席若思，再看向席晚思，果然是姐弟，长得还是有些像的，不过席若思比姐姐更出挑些。 第682章 人仗狗势 “若思，你怎么来了？”席晚思有些不安，她不想弟弟为她的事操心，弟弟是要上大学做大事的，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弟弟浪费时间。 “你应该早和我说的。” 席若思深深地看着姐姐，他一直都知道姐姐过得不好，但他没想到姐姐这些年过的是水深火热的日子，前些天他去姐姐那边的邻居打听了，那个可恶的男人几乎每天都打姐姐，全家联合起来欺负他姐姐，根本没把他姐姐当人。 也不知道这五年姐姐是怎么熬过来的，每次回家姐姐都不说这些，只说过得很好，有苦也只往肚子里咽，席若思很恨自己，他应该早点去打听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提离婚？我呸，当初可是你姐求着嫁我儿的，你那个痨病鬼爹病得快要死了，是我们家的钱救了你爹的命，养活了你们一家五年，现在想翻脸不认亲了？呸……做梦，你姐这辈子都要给我家当牛做马！” 老太婆跳起来大骂，席若思紧紧捏着拳头，他好想不顾涵养，狠狠揍这老太婆一顿，替他姐出气！ 不过没等他下定决心出手，有个人比他更快，是林二狗，松开了一道绳子，早就蠢蠢欲动的狼狗兴奋地扑了过来，将老太婆扑倒在地上，爪子按在她身上，长长的舌头对着脖颈，老太婆吓得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狗咬断脖子。 “你还挺能耐啊，想让儿媳妇给你家当牛做马一辈子，你想当周扒皮啊，周扒皮都打倒了，就凭你说的这些狗屁话，搁早几年，肯定要被抓去游行，你再说一句试试，说啊！” 林二狗居高临下地瞪着老太婆，一副嚣张样，别人是狗仗人势，他却仗的狗势，没有两条狗，他没这么大的胆子。 席若思走了过来，冲林二狗感激地笑了笑，看着地上的老太婆，冷声道：“你们家当初趁人之危，用二十块钱逼我姐嫁过去，这五年来，我姐被你们一家折磨虐待，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而且我姐挣的钱，都被你们搜刮走了，你哪来的脸说养活了我一家？这个婚必须离，你不同意就上法院！” “离，这种畜生人家还待着干啥，离了找更好的，你姐相貌好还会挣钱，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啊！”林二狗说的是真心话，席晚思长得漂亮，年纪也不大，还有文化，搁在他老家那疙瘩，绝对是十里八乡的抢手姑娘，行情好的很呢。 席晚思羞红了脸，心里却很暖，本来她还想着这辈子就这样熬过去算了，但弟弟这样说了，她死了多年的心，又活了过来，离了也好，她一个人过得更好些。 恶婆婆说不过这么多人，又怕两条狗，骂骂咧咧地跑了。 江小暖走了过来，冲席若思笑了笑，席若思神情变得惊讶，他之前都没注意到江小暖。 “若思，这是我厂长，还有梅主任，他是林师傅，平时都很照顾我的。”席晚思介绍了江小暖她们，还冲林二狗感激道谢，“林师傅，刚才谢谢你了。” “谢啥啊，不用客气。” 林二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手不知道放在哪儿，自打上次开荤笑话，被席晚思冷落了后，林二狗就有点怵她，不敢随便开玩笑了，现在得到席晚思亲口道谢，他其实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席晚思抿嘴笑了，虽然林二狗平时流里流气的，但其实挺热心，人品也不错，真的人不可貌相，像她丈夫那种人，表面上看起来老实憨厚，其实心眼小的很，还疑神疑鬼，总是怀疑她在外面乱搞，她在路上给陌生男人指路，这男人看到了都会捕风捉影，骂她水性杨花，还要动手。 现在想起来，她都不知道这五年来，自己是怎么熬的，就感觉像是在泥墰里，裹了一身厚厚的泥，怎么都挣不开，暗无天日，永远看不到阳光。 “谢谢你照顾我姐姐。”席若思是真的很感激。 自从去了服装厂上班后，姐姐心情也好了不少，身上多了些活力，以前死气沉沉的，比死人多一口气，席若思很担心姐姐会去寻死，去服装厂后感觉姐姐又活了过来。 江小暖笑了，“我没特别照顾你姐姐，她自己干得好，既然你们打算离婚了，就住在厂里吧，厂里有员工宿舍，不用住宿费，包吃包住的。” “那我今晚就住宿舍了，谢谢厂长。”席晚思开心极了，她巴不得住在宿舍，晚上能多干活多挣钱，也不用面对那一家子。 江小暖让梅朵去安排宿舍，宿舍就在厂里，这个仓库很大，还剩下不少空余地方当宿舍，再招四五十个员工也够，不过她已经在准备购置地皮建厂房了。 海城是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改革开放也是最先的，政府已经开始设置工业区了，江小暖知道日后会向浦东发展，现在的浦东不算好，城市中心在浦西，都说宁要浦西一间房，也不要浦东一幢楼，可再过二十年，浦东就会变得和浦西一样繁华，房价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她占据了重生的福利，自然要抢占先机，去浦东购置房产和地皮，以后可都是金山。 席晚思和梅朵都回车间干活了，江小暖也准备回家，她和席若思边走边聊天。 “我建议你还是直接起诉吧，你姐的婆家肯定不会同意离婚的。” 席若思点了点头，“我也打算起诉，今天谢谢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厂长，年纪轻轻就办了这么大的厂，真厉害。” 他是真心实意地佩服，以前他还有些自傲，可现在他才明白，人外有人，他只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比他厉害的人多的是，像江小暖这个女同学，就比他能干多了。 “我只是做生意稍微有点成绩，其他方面是不行的，席学长你可是要干大事的，你的天地更广阔，别妄自菲薄！”江小暖有点心虚。 如果不是重生，她什么都不是，席若思这种人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第683章 石金花的姻缘 席若思笑了，“我们就别互相吹捧了，你是真的厉害，别谦虚了，你以后毕业打算进商场？” “是的，我打算做外贸，所以才学外语的，席学长想从事什么工作？”江小暖替林静打听的，知道席若思去哪工作，才能让林静近水楼台嘛。 “外交部。” 席若思毫不犹豫回答，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当一名出色的外交官，从来未曾改变过。 “你一定会成为优秀的外交官！” 江小暖对席若思有信心，她第一眼看到席若思，就感觉这个男同学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现在她明白了，就是外交官身上那种自信儒雅又坚定不屈的气质，但现在的华国国力比较弱，外交官没那么好当，不过再过几十年，华国国力越来越强大，咱们的外交官也会越来越强硬的。 而且也真是巧了，林家替林静安排的工作，恰好也是外交部，看来这两人是天定的缘分呢。 第二天去上学，江小暖和林静说了席若思姐姐的事。 “必须离婚，那家人也太不是东西了，要不我找下关系？”林静想帮忙，她正好有在法院认识的人。 “你别和席学长说，悄悄打声招呼就好，赶紧把这婚离了，看到那家人就糟心。”江小暖也同意。 “放心，我一会儿就打电话，肯定能离。” 林静拍胸脯保证，那可是未来的大姑姐呢，必须帮忙。 “你和席学长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点进展？”江小暖关心地问，还刺激她，“朱古力那边都有进展了，顾景川晚上单独给朱古力补课了。” “真的假的？”林静不信，心里酸溜溜的，她居然连朱古力那愣头青都比不上。 “当然真的，朱古力给我写信说的，顾景川给她开小灶了，还给她买朱古力了呢。”江小暖暗暗好笑。 其实是顾景川回海城上班，朱古力让他帮忙带朱古力去学校，这姑娘最喜欢吃的就是朱古力，学校里买不到，她都馋死了，顾景川每个星期都会去学校上课，海城和金陵城经常来回跑的，朱古力就拜托他带，还给了钱，顾景川没要钱，每次去学校，都会带上几包朱古力。 但顾景川还是油盐不进的老样子，其他事都很好说话，可一谈到感情就冷脸了，陆寒年和他说也是那样，打定主意一辈子打光棍了。 江小暖特意向陆寒年问过顾景川的身体情况，如果是那方面出了问题，她就去劝朱古力放弃这段感情了，爱情虽然不仅仅是为了鱼水之欢，可没有鱼水之欢的婚姻，肯定长久不了。 柏拉图之恋只存在于中，现实中有几对夫妻，能天天靠自摸过日子的，办不了那事儿，再美好的爱情也会变味，再恩爱的夫妻也会变成怨偶。 不过所幸顾景川只是身体弱了些，简单来说，就是身体零件除了大脑异常发达外，其他零件都多少有点问题，冷不得，热不得，吃多了胀气，吃少了胃痛，吃杂了拉肚子，一年到头十二个月，顾景川至少要拉二十次肚子，还要感冒十一次，心脏功能也有点问题。 总而言之，也就比林妹妹多一口气了。 再加上顾景川一心扑在科研上，对情爱之事无欲无求，所以朱古力的追夫之路，确实有点艰难。 不过江小暖还是蛮看好的，顾景川的情况，其实就是先天休弱，也就是免疫力低下，并没器官的病变，这毛病说好治也不好治，可说难治也没那么难，顾景川的生活习惯太差了，生物钟乱得一塌糊涂，如果顾景川能够按时休息，再每天坚持锻炼身体，这些都不是事儿。 江小暖已经和朱古力写信说了，让她先替顾景川调理身体，要不然就算朱古力扑倒了来强的，顾美人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林静信以为真，以为朱古力真的已经拿下顾景川了，又酸又嫉，她自问在感情这种事上，比朱古力那二愣子强多了，可现在却输给了这二愣子，气死她了。 “反正我肯定能拿下席学长，心急吃不了肉包子，急啥！” 林静哼了声，嘴硬的很，口气却酸溜溜的，江小暖笑了笑，懒得戳穿她，席若思是非常有主见的人，轻易不会改变想法，林静的追夫之路，和朱古力一样艰难呢。 她们刚下课，要去另外一间教室上课，石金花默默走在一边，一声不吭的，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还是能听见江小暖她们的说话声，她也知道林静对席学长情有独钟，神情变得犹豫，要不要和朋友说呢？ 其实石金花除了会看生男生女，还有偷情出轨这些外，还有个本领，能看出姻缘，只不过只能看出身边亲近的人，以前她没看出来林静的姻缘，但最近却突然感觉到了，石金花一直都在纠结要不要说。 最终石金花还是没说出来，并不是好消息，还是别说出来影响朋友心情了。 “金花你是不是有心事？” 江小暖终于注意到了石金花的异常，这几天都心事重重的，感觉不对劲儿。 林静也问道：“是不是生活费不够花？” 石金花摇头，“钱够的，我这事有点古怪，想不明白。” 说着她抓了抓头发，真的愁死她了。 江小暖和林静立刻来了兴趣，催问道：“说来听听，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嘛，说出来没准能解决呢。” “那个……你们都知道我在歪门邪道上有点天赋，能看出一些姻缘，不过时灵时不灵，大祭司很早就说过，我的姻缘如果到了，天神会有启示，我问过大祭司启示是啥，大祭司说到时候我就知道了，反正这些年一直都没出现过。” 石金花支支吾吾地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江小暖心思一动，八卦地问道：“是不是天神给你启示了？” “谁啊？我认识不？”林静压低了声音，兴奋极了。 石金花难为情地又抓了把头发，脸涨得通红，点了点头，“就前几天我感应到了，大祭司没说错，碰到那个人我就知道了，可是……唉……”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怎么会是那个男人呢？ 年纪也太大了吧。、 她虽然没想过要白马王子，可好歹给她安排个年纪相当的男人吧，现在这个比她老那么多的男人算啥？ 当老公呢，还是当爹呢？ 第684章 天意肯定弄错了 “你唉声叹气啥？既然是老天爷给你安排的男人，肯定很优秀啊，你愁啥？”林静不解。 石金花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都不知道要和朋友咋说。 其实她又不是非得嫁人不可，她一个人过也挺好的，干嘛要给她安排那么个老男人啊，最让她不舒服的是，那个老男人喜欢的也不是她。 “前几天遇到的男人，是不是我们学校的？”江小暖问。 石金花使劲摇头，“不是，你们别问了，我觉得可能是出错了，等暑假回家，我问问大祭司，肯定出错了。” “不是学校的男人，那会是哪的，金花你都没出过门，上哪认识野男人去？”林静都要急死了，说话说半句吊胃口。 江小暖心跳了跳，有些猜到了，石金花除了在学校，就是去她家了，前几天正好在她家吃饭，难道是那天认识的？ 好像石金花就是从她家吃过饭后，就变得狗狗祟祟的，肯定是她家认识的男人，江小暖回想了下，那天也就荆红海和方爱华两个陌生男人，陆寒年和她爹肯定不是。 江小暖心跳得更快了，她猜测应该是方爱华，压根没朝荆红海那头想，一个是年纪不合适，再就是荆红海在她心里，早已经是闻老师的了。 方爱华其实也很不错，虽然文化水平低了些，但工作好，有前途，为人也很不错，和石金花还是蛮般配的。 “金花，其实我觉得你们蛮般配的，虽然学历不如你，可人家见识广，还是当领导的呢，人品绝对没问题，我以人格保证。”江小暖笑着说。 林静急了，“谁啊？快和我说！” 江小暖在她耳边嘀咕，“方爱华，公安局那个，我老公兄弟。” 林静顿时恍然大悟，露出暧昧的笑，还冲石金花挤眉弄眼的，“我也觉得挺不错的，金花，学历不能代表一切，好多有文化的男人其实渣的很，就那个写轻轻的我走了的家伙，你瞧瞧多渣啊，还是要看人品的。” 石金花又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没嫌学历，唉……你们不知道。” 她以为朋友猜到了是荆红海，其实荆红海除了年纪大点，喜欢的是其他女人外，其他的都挺好的，还是副局长，真论起来还是她高攀了。 可她还是有点不甘心，白马王子没指望过，黑马王子好歹也安排个吧？ 好家伙，给她安排了个黑脸大叔，还是心有别属的大叔，石金花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打定了主意暑假回家，一定要找大祭司问个明白。 江小暖还想再问，上课铃声响了，只得作罢，回头再细细问清楚，看石金花到底在纠结啥。 如果这姑娘的天定良缘真是方爱华，她肯定要撮和的，方爱华绝对乐坏了，这家伙一门心思就想找有文化的对象，石金花可是FD大学的高材生，学历可是闪着金光的，相貌也漂亮，方爱华白捡这么好的媳妇，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江小暖又庆幸上次去厂里时，李爱梅没在，要是和李爱梅说了这事，又扯到了石金花，多尴尬啊。 这节课是闻老师的口语课，闻老师一如既往地清冷，白衬衫配黑裤，口语课主要在于互动，闻老师安排了情景对话，江小暖恰好和徐婉仪分到了一组。 徐婉仪这个学期安稳了不少，和班上的男同学也来往的少了，被于汉秋老婆大闹一场后，徐婉仪差点被学校开除，幸好于汉秋力保才留下来，她估计是怕了，此后收敛了不少，很少看到她和男同学出双入对了。 江小暖的口语还不错，这些天又有闻老师开小灶，进步很快，不过让她惊讶的是，徐婉仪的口语水平大有进益，虽然发音不是太标准，可流畅了许多，比上个学期好太多了。 “徐婉仪同学这学期进步很快，但要注意下发音。” 情景对话结束后，闻老师开始点评，先表扬了徐婉仪，又提出了她的问题，发音偏差太大了，这样肯定不行。 徐婉仪本来挺得意的，听了这话不服气，忍不住怼道：“我觉得发音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让人听懂就行，我看好多外国人说英语发音也不是特别准。” 她这口语可是跟着外国人练的，怎么可能不好，姓闻的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成心挤兑她。 闻老师沉下了脸，从开学到现在，她对徐婉仪这个女同学都没什么好印象，只不过公私要分明，就算再不喜欢徐婉仪，她也希望徐婉仪能学有所成。 “你是不是以为口语只要流利就够了？对于普通人来说，发音确实没那么重要，可我们的专业就是外语，一个外语专业的学生发音不标准，你是想出去丢FD大学的脸面吗？” 闻老师说话很不客气，她向来如此，对于好学的学生，她是热情且有耐心的，可不求上进的学生，她说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徐婉仪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批评她，姓闻的和江小暖走得近，肯定是成心的，就是想让她丢脸。 “我的发音是和外国人学的，怎么会不标准，我的外国朋友都夸我说的好呢。”徐婉仪更不服气了，她觉得自己说得很好，绝对是标准的口语，姓闻的自己说的才不正宗。 她嘴上虽没明说，可意思大家都听出来了，这是在质疑闻老师的口语了，同学们都很吃惊，老师在他们心里就像是圣人一样，有着神圣一般的地位，徐婉仪太大逆不道了。 不过也有一些同学挺羡慕的，居然能和外国人交朋友，徐婉仪的交际手段真的不一般呢。 闻老师清冷的脸上多了些愤怒，厉声喝道：“你的外国朋友是哪个国家的？你以为所有的外国人母语都是英语吗？就算英美国家，他们的发音也有地方口音，就像我们说的方言和普通话一样，英美本国人也有口音歧视，你和一些不知道是哪国的洋人学了些不知所谓的口语，就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了，愚蠢无知得可笑！” 第685章 留学生可不是都是有钱的 “我没有……我是认真学的。” 徐婉仪流下了眼泪，态度虽然软了些，可口气依然很强硬，她就是觉得闻老师在故意针对自己，真要批评她，可以叫她去办公室说，偏偏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还说她愚蠢无知，哼，她智商要是不高，怎么可能考得上名牌大学？ 闻老师更生气了，她最讨厌的就是哭哭啼啼的女人，眼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现在她脾气收敛了不少，就算批评也没说重话，换十年前她那爆脾气，绝对骂得更难听。 气氛变得僵持，班长杜志诚站起来打了几句圆场，才让气氛缓和了些，闻老师继续上课，不过之后没再叫徐婉仪回答问题，听到那个塑料发音就烦躁。 口语课结束就是吃午饭时间，闻老师抱着教材回办公室，同学们一窝蜂地朝食堂赶，走廊和楼道挤了不少学生，大家说说笑笑的。 “徐婉仪怎么突然有了外国朋友，她是不是又有新情况了？” 江小暖听到前面有几个男同学在聊天，其实男生也挺八卦的，熄灯后都会悄悄议论班上女同学的身材相貌，还有其他一些桃色八卦。 “我上次看到她去了留学生公寓。” “我也看到她和一个黑男人走在一起，就上个星期的事儿，有说有笑的。” “啧，徐婉仪同学好手段啊，不声不响就和留学生勾搭上了。” 几个男同学声音不算小，口气还有些羡慕，他们虽然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可见识并不广，比普通老百姓强不了多少，也会以为外国都富得流油，只要沾了个洋字，就肯定是好的。 学校的那些留学生，在这些学生眼里就是富裕的代名词，徐婉仪能和留学生攀上关系，自然让人羡慕嫉妒，甚至还有些人想去拍徐婉仪的马屁，看能不能也和留学生攀上点关系呢。 江小暖朝前面看了下，果然看到徐婉仪和几个同学走在一起，有男有女，说说笑笑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一改往日的冷淡，不由冷笑了声。 这世上的人果然大部分是趋炎附势的，大学校园也一样。 但这些人的算盘只怕要落空了，学校的那些留学生们十之八九是黑人，来自非洲的贫困国家，发达国家的人不会来现在的华国留学，来的都是穷地方的。 那些非洲穷国家，比华国差了十万八千里，别看这些留学生现在过得还挺风光的，那是因为他们来华国留学有钱拿，每个月发生活费，还有奖学金，衣食住行都是华国政府花钱，比他们在本国滋润多了，很多留学生都舍不得回国，想在华国舒舒服服地待一辈子呢。 “她也真有点本事，东边不亮西边亮，勾男人的本领确实厉害。”林静冷笑道。 “这个算什么本事，她要是能把世界首富勾搭上，那才叫本事呢，区区一个留学生罢了，以后有她哭的时候。”江小暖口气很肯定，徐婉仪绝对捞不着好。 她没有种族和地域歧视，但她对非洲那边的人，真的没多少好感，或许会有一些勤劳上进的人，但大部分是懒惰自私的，前世她就看到不少黑人留学生在华国犯事的新闻，而且特别嚣张，看得她气死了。 林静还是有点不甘心，悻悻道：“留学生也不错了，至少能跟着出国，靠……我一想起这娘们能出国就上火，臭不要脸的，出去丢人现眼！” 江小暖笑了笑，说道：“那要看去的是哪个国家了，放心吧，那女人没好日子过的。” “你怎么知道？别不是安慰我的吧？”林静半信半疑。 江小暖白了眼，“你需要我安慰？你要真不信，就去查查徐婉仪勾搭的那个留学生的情况，保证会有惊喜。” “成，我去打听打听。” 林静一下子来了精神，查小道消息是她的强项，不出三天准保能查出来。 她们边走边说，速度慢了下来，石金花默默跟在后面，其他同学都走远了，就她们仨还在教学楼这边。 “那不是闻老师吗？”林静指着前面叫了起来。 江小暖看了过去，确实是闻老师，在教学楼下面的广场站着，被人拦住了，拦她的是于汉秋，看起来有点激动，还指手划脚的，想去拽闻老师。 “靠……臭男人太不要脸了！” 林静冲了过去，挡在闻老师面前，冷冷地看着于汉秋。 江小暖也过来了，石金花想过来，江小暖没让，她和林静不怕于汉秋使坏，石金花不行，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于汉秋就是小人，万一在毕业工作分配时给石金花使坏呢，还是小心一些好。 “于老师，死缠烂打不是君子所为，闻老师并不想和你有牵扯，你自重些！”林静冷声道，对这个班导师没有一点尊重之心了。 “林同学，我和闻老师有私事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别乱管闲事！”于汉秋神情不耐，昔日那个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男人，现在变得油腻颓废了不少，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虽然面容还是英俊，可气质却变了，江小暖觉得甚至有些猥琐了。 “我和你没什么私事要说的，于汉秋，我说得很清楚，我和你连朋友都不算，请你自重，别再来纠缠我！”闻老师神情冷若冰霜，眼神厌恶。 她厌恶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厌恶自己。 为她当初瞎了眼爱上这么一个垃圾男人生气，如果时光能倒流，她绝对不会再和于汉秋交往，连朋友都做不成。 “闻秋，我知道你在说气话，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愧疚，幸好你回城了，还恰好和我分配到了一所学校，闻秋，这是天意啊，我们的缘分还未尽，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的，这么多年你都没找对象，我都知道的，我会弥补我犯过的过错，秋，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于汉秋深情款款地诉说着，根本不管旁边还有江小暖她们在，完全沉浸在了自我感动中，这些日子他想得很清楚，发现他的内心还是爱着闻秋的，周宝珠那个女人根本配不上他，他当初就是鬼迷心窍，才会舍弃闻秋这颗珍珠，选择了周宝珠这颗鱼目。 以至于荒废了这么多年的青春岁月，他过得很痛苦，闻秋也过得不好，幸好还可以再重新开始，闻秋这么多年都还是单身，显然是还在等他，于汉秋非常自信且肯定，闻秋肯定是还深爱着他的。 第686章 渣男都如此自信 江小暖忍不住搓了几下手臂，胸口有点闷，太恶心了，果然不管什么时代，渣男的本质都一样，如此普通，却又如此自信。 同样被恶心到的还有闻秋，她气得脸都红了，抡起手就甩了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动听极了，于汉秋神情愕然，眼神不敢相信，左边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这一巴掌打清醒你了吗？没有我就再打一巴掌！” 闻秋又抬起了手，再用力抽了一巴掌，这下左右两边脸都对称了，但是——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闻秋，你打吧，狠狠打吧，是我对不住你，你再打重些，让我心里好受些。” 于汉秋只是惊愕了几秒，很快就有了新的骚操作，抓住闻秋的手抽自己，他执意觉得，闻秋没找对象，就是在等他，就是这么自信。 “你脑子有病吧，于汉秋，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你在我心里比路人还普通，别特么地自以为是了，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恶心！” 闻秋破口大骂，恶心得她中饭都吃不下了，要不是怕犯法，她绝对要拿刀捅死这王八蛋，太恶心人。 可哪怕她都骂得这么难听了，于汉秋却还是自信得过分，依然一脸深情又愧疚的样子，“我知道你在气我，秋，你骂我打我吧！”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卧槽，她中饭也吃不下去了，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奇葩，到底哪来的自信，以为闻老师还爱着他？ 林静已经受不了了，想要动用武力解决渣男，不过没等她动手，闻秋却看到了个有点眼熟的身影，正是鼓起勇气来学校追求心上人的荆红海。 荆红海这几天都在想闻秋，吃饭时想，睡觉做梦也在想，他还是头一回心动，终于尝到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又酸又甜，还有些涩，他向来是行动派，既然确定了心意，就打算着手追求了。 然后有经验的陆寒年就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去学校找人，约闻老师吃饭。 “一回生二回熟，多吃几次饭就成了，我和我媳妇打听过了，今天闻老师的课一上完就赶上吃中饭，时间刚刚好！”陆寒年如是说。 荆红海虚心听取了过来人的意见，毕竟他们几个兄弟，也就陆寒年成功娶了媳妇，还生了俩儿子，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 于是荆红海精心装扮了一番，也就是换了身新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骑着车来学校了，一到教学楼下，老远就看到了心上人，还有陆寒年的媳妇，就是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荆红海走近了些，想看清楚那个手舞足蹈的男人在说什么，然后就和闻老师打了个照面。 “闻老师！” 荆红海笑着打招呼，黑脸热乎乎的，第一次主动追求姑娘，他怪难为情的。 石金花听到他的声音，身体猛地一震，抬起头看了眼，又朝闻老师也看了眼，默默叹了口气，更忧桑了。 肯定是大祭司搞错了，回去一定要问清楚。 “荆同志！” 闻秋也笑了笑，随即心跳了起来，朝还在卖力表演深情的于汉秋看了眼，心里有了个主意，朝荆红海走了过去，低声说道：“荆同志，麻烦你帮个忙，一会儿客串下我对象，就这一回，应该不会给你带麻烦的，不过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同意，我没问题。” 荆红海答应得特别快，笑容变深，心里别提有多美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一来就赶上了好事儿，天意啊。 闻秋讶异地看向他，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她现在顾不得想这些，只想快点解决于汉秋，天天纠缠太烦人了。 “谢谢你了，荆同志。” 闻秋感激道谢，便主动抓了他的手，荆红海身体震了下，还是第一次和女人牵手呢，前面三个对象，他连手都没牵过，说起来怪心酸的。 “于汉秋，这位便是我对象，你别再来纠缠了，和你妻子好好过吧！” 闻秋牵着荆红海走到于汉秋面前，虽然荆红海相貌普通，可他气场强大，站在于汉秋面前一点都不输，反而是于汉秋被他身上的煞气吓得有些腿软，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荆红海鄙夷地看着他，这种小白脸要是在战争年代，绝对会当叛徒，居然也敢肖想闻老师，脸可真大。 “于同志，我是荆红海，公安局工作！” 荆红海主动伸出手，抓住了于汉秋的手，用力一握，于汉秋痛得差点叫出声，咬牙忍着，冷汗都冒出来了。 好在荆红海只是想给他下马威而已，点到即止，没用太大力气，否则于汉秋的手骨绝对会被他捏断。 “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于汉秋缩回了颤抖的手，脸色发白，不甘心地看了眼闻秋，又朝黑面煞神一样的荆红海看了眼，手上更疼了，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闻秋松了口气，对荆红海感激道：“多谢你了。”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反正我也没对象，客串一下挺好。”荆红海顺便表明了自己还是单身，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闻老师要不请荆大哥吃饭吧，口头感谢哪有诚意啊！”江小暖起哄，想助荆红海一臂之力。 荆红海朝她感激看了过来，兄弟媳妇就是有眼色，回头给两个小的买礼物。 “对啊，请吃饭吧，闻老师！”林静也跟着打趣。 两人都没注意到，身后的石金花异常沉默，表情也有些古怪，还散发着淡淡的忧桑。 闻秋脸红了，不过她是大方性子，便顺势说道：“荆同志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学校附近有家饭店味道很不错的。” “多谢闻老师了，正好没吃饭。” 荆红海求之不得，满口答应了，他推着车和闻秋一道出去了，江小暖冲他暗暗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荆红海意会地眨了眨眼，不多会儿，两人就走远了。 “荆局长想追闻老师？”林静感兴趣地问。 “对啊，他对闻老师一见钟情呢，我觉得他俩挺般配的，要是真能成，我就是红娘了。”江小暖喜滋滋地说。 “我也觉得蛮般配，荆局长比于汉秋那家伙强多了，闻老师和他在一起肯定会幸福的。”林静十分赞同。 石金花轻叹了口气，表情更古怪了，她现在脑子有点乱，感觉她的天赋出问题了，放假去要和大祭司好好聊聊才行。 第687章 去非洲发光发热吧 很快就到了六月下旬，马上要放暑假了，林静打听到了徐婉仪那个留学生朋友的情况。 “已经来华国快四年了，今年就要回国，好像是个叫什么乌什么的小国家。” 江小暖一听就知道是哪个国家了，就算再过几十年，那个国家也还是穷得很，在非洲都算不上富裕地方，农村甚至连房子都没有，住的是草棚，痢疾瘟疫多的是，不过也可能那个留学生住在城市里，但就算城市也不会太好。 “徐婉仪知道这些吗？” 林静耸了耸肩，“不清楚她知不知道，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徐婉仪天天在宿舍吹牛，说那个留学生会带她去国外留学，以后住花园洋房，还会请佣人照顾她，说得天花乱坠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江小暖冷笑了声，“听她放屁吧。” 花园洋房确实会有，不过是天然大花园，非洲那地方土地肥沃，物种丰富，就算靠天吃饭，也能养活不少人，那里的人之所以穷困，真的就是因为太懒了，如果是勤劳的华国人去了非洲，绝对会让非洲成为世上最富饶的地方。 她现在更确定那个留学生是在哄徐婉仪了，故意说这些虚假的谎言哄这蠢女人，然后借机占徐婉仪便宜。 “别管她了，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江小暖懒得管这破事，听徐婉仪的口气，她应该会跟着那个留学生回国，希望能真的跟着那留学生走，这种女人就让她去非洲发光发热吧，别留在国内祸害本国男人了。 林静有些奇怪，“你怎么肯定她以后会受苦？那个国家真的很穷？” “去过山区吧？天天吃土豆玉米面，没油没盐，衣不蔽体，靠天吃饭的那种地方，那个国家的人就是这样生活的。”江小暖挤了挤眼，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林静瞪圆了眼睛，随即便乐了，“活该，我跟你说，那留学生大概是八月回国，估摸着徐婉仪会跟着去，你说她以后还能回来吗？” “不晓得，别管她了。” 江小暖对徐婉仪的死活并不关心，估计是回不来了，那留学生好不容易骗了个老婆回去，怎么可能会放她回来，但也不一定，徐婉仪这女人虽然智商不高，可适应环境的本领还是不错的，不管到了任何地方，她都能勾搭上男人帮她度过难关，这也算是极强的生存手段了。 很快就到了六月底，学校放暑假了，大部分同学都回老家了，学校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林静没回京城，留在海城玩，石金花则回了老家。 还有个好消息，就是荆红海和闻秋的进展很喜人，陆寒年说的。 “老荆和你们闻老师吃了三回饭，看了一场电影，还去了一趟公园，还牵手了。”陆寒年如实汇报。 “那荆大哥表白了没？光牵手可不行，得赶紧把心意说清楚，他们年纪都不小了，速战速决，赶紧领证结婚，趁现在年纪不大，还能生个娃。”江小暖急得直催。 闻老师四十出头了，荆红海也差不多年纪，主要是闻老师的年纪不小了，要是再拖下去，生孩子就困难了。 江小暖看得出来，荆红海是极喜欢孩子的，每次来她家，都稀罕死小诺小诚了，抱着不肯放手，还总嫌她和陆寒年对孩子太凶，搞得他们像后妈后爹一样。 陆寒年摸了摸后脑勺，迟疑道：“毕竟才刚认识一个多月而已，会不会太快了些？” 江小暖白了眼，“一个月还不够？我和你不也就这点时间，只要感情到了，时间距离都不是问题，你让荆大哥抓紧时间，别磨磨蹭蹭的。” “行，一会儿我就给老荆打电话。” 陆寒年答应了，媳妇说的对，感情到了一切都不是问题，一个月足够双方了解了，不过他还有些担心，“你说老荆这回应该不会了差错了吧？” 他虽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可老荆的事也太邪门了些，连着三个对象都出了事，希望这回能顺顺利利的，可别出岔子了。 “呸呸呸……大吉大利，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江小暖赶紧呸了几口，没好气地瞪了眼，本来她都没往这方面想，可陆寒年一说，她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了，可千万别出岔子了。 陆寒年暗骂自己嘴瓢，也跟着呸了几声，希望一切顺利吧，老荆找个合心意的对象真的挺艰难的，老天爷可别再折腾他了。 放了暑假后，江小暖天天家带孩子，她在浦东那边买了块地，有三十来亩，是用陆寒年公司名义买的，现在先空着，等过几年再建造厂房。 小诺和小诚哥俩长得特别快，一天一个样儿，暑假江老太准备给哥俩过百日，她要回老家大摆宴席，让村里人都好生瞧瞧，她江家有后了，还是俩男丁。 江小暖没反对，她知道老太太的心结，自打生了她爹后，这个心结就在了，村里有不少人笑话江老太生了个傻儿子，当面不说，背后说得特别难听，就是看江家的笑话。 现在扬眉吐气了，江老太自然想把这口气争回来，江小暖是支持的，所以江老太和她说这事，她立刻便答应了。 “既然要办，就办得像样些，别收村里人的分子钱了，咱们大气些。” 江小暖心里有了打算，现在家里不差钱，几桌酒席还是摆得起的，村里人过得不算宽裕，没必要收那点分子钱，而且不收才能更显得她家大气嘛。 “干嘛不收？我以前都出分子钱的。”江老太却不乐意，赔本生意她可不干。 “你是不是想回村里扬眉吐气？巴不得村里人都羡慕嫉妒你现在日子好过了？”江小暖故意问。 江老太扭捏地撇过头，支吾道：“倒也没有，百日宴就是图个喜庆。” 江小暖哼了声，直直地看着她，江老太被她看得心虚，只得说道：“那些人以前说话多难听啊，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谁让你咽了？既然想出气，就索性出得大一些，你不收分子钱，满席鸡鸭鱼肉都上齐，村里人只会羡慕嫉妒你，肯定背后都在猜咱们家现在是不是有万元存款，看到你都会当太后娘娘一样供起来。” 江小暖一眼就看穿了这老太太的心思，说的话全都在江老太的心坎上，眼睛越来越亮，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孙女说的挺有道理的。 只要想到村里人把她当太后娘娘一样奉承，江老太就忍不住心花怒放，脸上堆满了笑，心里也痒痒的，忍不住问，“咱家是不是真有万元存款？” 第688章 咱家是不是万元户？ 江小暖朝她白了眼，“你管这么多干啥，反正少不了你吃饭的钱。” 家里的真实财务情况绝对不能和她奶奶说，否则这老太太要是知道存款有大几十万，地球怕是容不下她了，外星人都会被她的凡尔赛气死。 江老太讪讪地搓了搓手，“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知道，那个黄老太婆别提有多气人了，天天吹牛说她儿子是万元户，哼，不就是个开小店的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说的黄老太婆住在隔壁弄堂，经常来这边弄堂打麻将，是周阿嬷的麻将搭子，不过周阿嬷挺烦这老太婆的，这一点上，老姐妹俩观点一致，江老太也烦死了。 但老姐妹烦的点不一样，周阿嬷瞧不上黄老太的小家子气，经常放炮了赖钱，牌品见人品，周阿嬷就觉得这老太婆不是好相处的，江老太则厌烦黄老太婆天天吹嘘儿子多么多么有本事，家里老早是万元户了，搞得弄堂的街坊们都羡慕死了，一个劲地拍黄老太的马屁，自然就冷落了江老太。 江老太当然也很想吹嘘，可孙女勒令她在外面要低调，别人问家里有多少存款，必须说吃光喝光用光，一分钱存款都没有，现在又多了两张嘴，比猪还能吃，奶粉都买不起了。 总而言之，就是要和街坊们哭穷，一百块存款都不能有，江老太虽然觉得孙女有点小题大做，可她不敢不听，别人来问都是这样回答的，也所以在街坊们心里，江小暖家虽然吃得好穿得好，还开了小汽车，但钞票是没有的，全都吃光用光了。 街坊们就觉得江小暖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长得倒是漂亮，可持家不行，还爱打扮，花钱跟流水一样，手指头比门缝还宽，这样的老婆是不能娶的，小陆挺好的一后生，娶老婆的眼光不行啊，光贪图相貌了。 老话说的好，娶妻娶贤啊，老祖宗说的话都是真理呢，这不就在江小暖身上得到了极正确的验证了嘛。 甚至街坊们还经常拿江小暖和黄老太的儿媳妇打比方，说啥的都有，江老太也听见了不少，气得她好想把家里的冰箱搬出去，让这些长舌妇们好好瞧瞧，黄家有她家这么多鸡鸭鱼肉？ 可惜江老太搬不动，就算有这力气，她也没这胆子，只得自个憋屈着。 江小暖倒没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她和街坊们极少打交道，每天除了学校就是家里，要不就是去服装厂，忙得脚都沾不了地，哪有那闲工夫和街坊们唠嗑。 “人家万元户和你有什么关系，咱们关起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江小暖觉得自家奶奶挺幼稚的，活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看不通透，处处都要和别人比。 那个黄老太她见过几回，看着就不是好相处的人，不过她奶奶也不是好的，这俩老太太半斤八两。 江老太悻悻道：“我才没和她比，是她处处和我比，还在背后说你不如她儿媳妇，呸……她那个儿媳妇又瘦又矮，脸上的皮都皱了，看着比我还老，还只有小学文化，哪点比得上你了？不就是万元户嘛，我们家肯定不比她家少吧？” 后一句带了些试探的口气，江老太就是想从孙女口中得到个准确答案，然后她就能和姓黄的瘟老太婆叫板了，这口气她肯定是咽不下的。 江小暖暗暗好笑，并不在意别人比较她和黄家儿媳妇，说句不好听的，以她现在的身价和地位，真犯不着和一个家庭主妇计较，更何况这些都是弄堂那些闲得长毛的人搞出来的，黄家儿媳妇说不定也烦的很呢。 “枪打出头鸟没听过？亏你还吃了六十几年米饭，财不能露白，贼骨头就惦记着你们这些爱显摆的蠢人，黄老太婆再找你吹嘘，你就说是我说的，钞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吃到肚子里最实在，天天吃咸菜豆腐，身体搞垮了去医院更费钞票，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江小暖教自家奶奶怼那个黄老太婆，真没必要和别人比存款，而且她听江老太在家里说过好几次，黄家吃穿极节省，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肉，平时吃得最多的就是咸菜豆腐，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点荤腥，也所以一家子老老小小都看起来营养不良，黑黑瘦瘦的。 像这样子从嘴里省钱，江小暖是最看不惯的，穿衣只要暖和就行，可吃却不能省，不说山珍海味，可荤素搭配总得做到，营养也得全面，黄家这样的吃法，身体迟早要出问题，嘴里省下来的那点钱，以后去医院都不够，长远来看，其实还是亏了。 但这样的说法，并不能说服江老太，实则江老太和黄家人的消费观念是一样的，现在只不过是有江小暖管着，老太太才不敢克扣三餐，否则以她的精打细算，伙食不会比黄家强多少。 “上次你孙女婿给你买的金镯子呢？怎么不戴？”江小暖故意问。 年前陆寒年替研究所买设备，挣了不少钱，给江老太打了个厚重的金镯子，老太太乐坏了，但从来没见她戴过，手上依然光秃秃的。 “那么贵的镯子戴出来干啥，天天要做饭洗菜，弄脏了不好。”江老太舍不得戴，每天晚上睡觉前，把镯子拿出来摸一摸就很满足了。 江小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奶奶真是女版葛朗台，便劝道：“金镯子就得多戴，越戴越亮，不戴容易发黑。” “真的假的？金子还能发黑？我咋没听说过。”江老太半信半疑。 “打金镯子那师傅说的，长时间不戴就黑了，而且那个黄老太婆没戴金镯子吧，身上也没金器吧，你戴出去闪瞎她的眼，天天说自己是万元户谁知道真假，有本事也打个金镯子戴。”江小暖出主意。 江老太眼睛大亮，对啊，嘴上吹牛谁不会呢，还是得见到实在东西才算数，千言万语都没一只金手镯管用，她怎么没想到这办法呢？ 老太太飞一样跑回了她房间，不多时手上就戴了只黄澄澄的手镯，陆寒年特意挑的最富贵的款式，又厚又重，还是实心的，戴在手上特别踏实。 “我去看打麻将了。” 江老太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显摆了，一分钟都坐不住，和江小暖说了声，就兴冲冲地跑出去了。 第689章 女孩得自私点儿 江小暖自个在家带孩子，天气太热，小诚小诺都只穿了件红肚兜，越发显得白胖可爱，手上腿上的肉一段一段的，像藕节一样，下巴一笑起来就叠成了仨，每次抱出去，街坊们都看得羡慕极了，说这俩孩子有福气。 此时哥俩安静地躺在凉席上睡觉，摇篮里睡着太热，江老太在地上铺了凉席，让哥俩躺上面睡，江小暖坐在旁边看书，手里还拿了把蒲扇，给俩小只扇风，风扇不敢吹，小孩子体弱，怕着凉，她看了会儿就困了，不住打哈欠。 “小暖姐，你去睡吧，我看着小诺小诚。”巧巧刚写完作业出来。 小丫头来了江家后，个子窜得很快，比刚来时高了大半个头，前九年没长的个子，一下子就长出来了，照这个长势来看，这一世的巧巧肯定不会再是矮个子了。 江小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流出来了，泪眼迷蒙地看着巧巧，“没事，你去找恬恬他们玩吧。” “太热了，我懒得出去，小暖姐快去睡吧。” 巧巧很懂事，从江小暖手里拿过蒲扇，推着她去午睡，江小暖是真困了，也没再推辞了，巧巧年纪虽小，可极稳重，带孩子比她这当妈的还有经验些，江小暖放一百个心地去睡觉了。 生了孩子后，江小暖感觉到身体变化很大，最明显的是记忆力差了不少，还有就是精力不济，幸好她年纪轻，恢复起来快，换了那些高龄产妇，恢复速度肯定慢的很，有些产后创伤甚至还是不可逆的。 躺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过去了，江小暖是被热醒的，七月的海城太热了，就算风扇吹着，风也是热的，只睡了一个小时，她就睡不着了，身上都是汗，小诚的叫声传了进来，江小暖立刻没了睡意。 “啊啊啊……” 小诚已经醒了，和外公江大宝在玩，巧巧在一边拿蒲扇扇风，江大宝的大手抓着小诚的小爪子，爷俩在比赛拔河，江大宝智商虽低，带孩子却是极小心的，并没用太大力气，也所以小诚每次都赢了，开心得手舞足蹈的，欢快地叫着。 “小诚又赢了，小诚真厉害！” 巧巧在一边鼓劲儿，小家伙似是能听懂，两条小胖腿欢快地蹬着，伸出肥爪子去拽江大宝的手，还想再比，这个简单的小游戏，一老一小玩得不亦乐乎，特别开心。 江小暖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嘴角噙着笑，心里万分满足。 她之所以这么努力挣钱，就是为了给在意的亲人打造安乐的小窝，让他们能在这小窝里衣食无忧，安居乐业，不用为生计所累，外面的那些凶险和压力，就让她去面对好了，她只想让爸爸开开心心地生活，还有两只小的，不求他们成龙，但好歹得遵纪守法，能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比起开心玩游戏的弟弟，哥哥小诺显得特别安静，大眼睛乌溜溜的，像是在研究天花板，一动不动地盯着看，不过偶尔会朝弟弟那边看一眼，江小暖没看错的话，这小家伙的眼神挺嫌弃的，估计是嫌弟弟太吵了。 她现在已经能预见到，长大后的哥俩是什么样了，哥哥的武力值肯定没弟弟强，但绝对能制住弟弟，这样也好，小诚这家伙太能吵了，确实得有个能降服他的人，要不然地球都容不下他了。 “小暖姐醒啦，小诚力气好大，大宝伯都输好几回了。” 巧巧看到江小暖，笑嘻嘻地说着，手里的蒲扇一直扇着，自己脸上都是汗，这丫头太会为别人着想了，蒲扇给俩小的扇，风扇移到江大宝身后，自己一点风都吹不着，懂事得让人心疼。 “你怎么不吹风扇？” 江小暖走过来，想把风扇移过来些，可一移动才发现，风扇现在这个位置刚刚好，移过来就会吹到小诺和小诚，心不禁软了，在巧巧脑袋上轻轻拍了下，这孩子这么会替别人着想，就怕去了社会后会吃亏。 现在和巧巧说她也不懂，等再大一些，她得教这丫头别太善解人意了，女孩其实还是自私矫情一点好，说句不好听的，男人其实就是犯贱，就是喜欢舔喜欢的姑娘，姑娘越能闹腾，男人越喜欢，反而一心替男人打算的姑娘，容易被男人伤害。 “我不热。”巧巧笑了笑，小脸红通通的。 “都热出汗了，去拿根冰棍吃。” 江小暖接过了蒲扇，巧巧听话地去拿了两根冰棍，递给江大宝一根，她自己拿的是绿豆冰棍，给江大宝的则是奶油的，江小暖看得无奈又心酸，到现在这丫头还是没把自己当成江家人，处处都小心翼翼的。 “巧巧你吃奶油的，你大宝伯要减肥，不能吃奶油的。” 江小暖从江大宝手里拿过奶油冰棍，塞给了巧巧，把绿豆冰棍给了她爹，江大宝很好说话，吃啥都行，绿豆冰棍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以后别给大宝伯奶油冰棍，他太胖了不能吃，家里的奶油冰棍是给你买的，你想吃就拿。”江小暖笑着说，这些天带两个孩子，对这丫头有点忽略了。 巧巧有点不安，小声说：“其实绿豆冰棍挺好吃的，奶油冰棍太贵了。” “你姐夫挣钱多，就算你是大象肚子也吃得起，吃穿上没让你去省，给你的零花钱就花，知道了吗？” 对这丫头说话，和对江老太完全相反，每个星期江小暖给巧巧一块钱零花钱，但这钱巧巧从来不花，一个星期过去，还是一块整的，江小暖说了好几回，可这丫头就是不花钱，还说没花钱的地方，在家吃得饱饱的，文具作业本都是江小暖买的，她用不着花钱。 “可我不用花钱，家里都有。”巧巧小脸很纠结，她真不用花钱啊。 三餐都在家吃，有鱼有肉有蛋，每天都吃得好幸福，小暖姐还总给她买新衣服，她是班上新衣服最多的，作业本和文具也是小暖姐买的，家里还有好多零食，她哪还用花钱啊？ 第690章 江老太的战争 “你可以请同学吃东西啊，你在班上有玩得好的伙伴吗？他们过生日，你可以送他们生日礼物啊，怎么会没有花钱的地方呢。”江小暖苦口婆心地教导。 这丫头独来独往的，在班上都不交朋友，一门心思念书，放假也不出去玩，天天在家看书写作业，空了就看孩子做家务，这么懂事的巧巧让江小暖有点担心，孩子也需要社交的，打小就不交朋友，以后长大了咋办？ 这一点恬恬就比巧巧强，这小丫头年纪虽小，可朋友遍天下，弄堂的小朋友都处得极好，放暑假了几乎每天都出去串门，过生日还会邀请小朋友来家里吃生日蛋糕，是个社交牛逼达人。 江小暖没指望巧巧社交牛逼，但也不能太孤僻了，前世的巧巧就是这样，胆小怕事，还优柔寡断，也没有朋友，她希望这一世的巧巧，能变成开朗乐观积极阳光的姑娘。 见巧巧还有些懵懂，江小暖便拿恬恬打比方，“你可以和恬恬学，其实学习成绩不是成功的唯一前提，你听说过书呆子吧？” “嗯。” 巧巧点了点头。 “知道书呆子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就是形容人只会读书不会做事。”巧巧回答。 江小暖满意地笑了，又说道：“书呆子其实说白了就是不会来事儿，只专注学习成绩，可实践上却不会，实践你肯定没问题，样样都很能干，但是巧巧，你要知道埋头苦干的人从来都是吃亏的，也很难有出头之日，反而是那些会来事的人，不用干活就能轻轻松松地获得很多好处，这些你现在可能还不懂，你只要明白，学习成绩固然重要，可交朋友也一样重要，人脉比学历重要的多。” 巧巧眨了眨眼，小脸更懵了，小暖姐今天说的话好深奥，她有点听不懂。 “小暖姐，人脉是什么？” 江小暖想了想，打比方道：“比如你姐夫做生意，他的朋友是不是很多？各行各业都有，有一回你姐夫要和别人抢一笔大生意，那批人很厉害，你姐夫的朋友们就发挥作用了，帮你姐夫把这笔大生意抢过来了，你姐夫就能挣很多钱了，这就是人脉，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巧巧似懂非懂地点头，还会举一反三了，“就是人多力量大吧？一个人是光杆司令，朋友多了就是众志成城，是吗？” “对，就是这意思，所以我才让你多交朋友，别总一个人，我给你的零花钱你就拿去交际，当然也别傻不拉叽地当冤大头，你自己要有判断力，看哪些人可交，哪些人不可交，这个我没法教你，你多吃几回亏就有数了。” 江小暖松了口气，总算说明白了，孺子可教啊。 巧巧认真点头，她会努力去结交朋友的，不会再当光杆司令了。 “放假了就出去玩，你们班上有不少同学就住在附近吧，可以找他们玩的，不过天黑前必须回家。” “晓得了。”巧巧大声应了。 江小暖便没再说了，这丫头是聪慧的，提醒几句就行，没必要说太多，这边小诚不想玩游戏了，小诺也躺不住了，哥俩一起吵吵起来，吵得江小暖耳朵疼。 “别吵了，马上就带你们出去玩。” 江小暖按了按太阳穴，每天都得按时带俩小只出去溜一圈，必须溜满一个小时，少了哥俩绝对要吵吵，就像溜狗一样，除了下雨外，其他时候必须出门放风。 先给哥俩喂饱，江小暖这才将哥俩分别抱进婴儿车里，是陆寒年从香江那边带过来的，非常方便，只是现在还没有双人车，哥俩只能各坐各的。 江大宝推小诚，江小暖推小诚，父女俩一块出门溜孩子了，巧巧留下看家。 现在是下午五点左右，太阳快落山了，走在树荫下挺凉快的，江老太和周阿嬷还没回家，估计是在打麻将。 推着婴儿车慢慢走着，路上碰到不少街坊，看到兄弟俩都过来逗弄，哥俩都不怕生，又长得白胖漂亮，谁见了都要夸几句。 “你儿媳妇哪点能和我孙女比？我孙女是FD大学的高材生，又长得漂亮，还一生就生双胞胎，我孙女婿开公司的，开小汽车，你儿子不是万元户吗？儿媳妇不是能干吗？ 怎么不买个小汽车回来开？天天骑那辆除了铃当不响哪都响的破车，啧……就这还是万元户？你倒是把你家存折拿出来让大家伙瞧瞧啊，谁知道你是不是吹牛呢！” 江老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隔了一条弄堂都能听到，江小暖皱了皱眉，她奶奶又和谁吵架了？ 这一天天的也不嫌闹腾，真是的。 “小暖啊，你奶奶和黄阿婶吵起来了，快去看看吧！”有人过来通知了。 “谢谢啊。” 江小暖无奈地叹了口气，推着小车过去了，听吵架声应该是麻将桌那边，果然，没多会儿就看到了手舞足蹈跟跳大神一样的江老太，和另一个瘦巴巴的大婶在对骂。 周阿嬷没看到，只有江老太一人。 “爸，你看着他们，我过去看看。”江小暖让江大宝看着俩孩子，江大宝郑重点头，两只手分别抓着两辆婴儿车，像抓住了江山一样，一点都不敢放松。 这头江老太和那大婶的战争，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我家就是万元户，凭什么要给你看存折，我家不像有些人家，吃光用光精光光，打肿脸充胖子，没钱还打金手镯充门面，哼，谁知道开的什么公司，没准是皮包公司呢！” 黑瘦大婶的战斗力也不弱，句句带刺。 “我呸，我孙女婿开的可是正经公司，我这金手镯就是孙女婿孝敬我的，你就是得红眼病，谁让你儿子不孝顺呢，连只铁项圈都没有，有本事让你儿子打一只银的也充充胖子啊，哼，天天吃咸菜豆腐，吃得人比咸菜还晦气，看到就烦。” 江老太骂得唾沫横飞，激情四射，手腕上的金手镯在落日余晖下闪闪发光，闪瞎了不少人的眼。 第691章 赞助奶奶打麻将资金 黑瘦大婶正是江老太愤愤不平的黄老太婆，其实年纪并不大，也就五十来岁，但看着比江老太还老一些，估计就是江老太说的，天天咸菜豆腐，吃得人都像咸菜了。 黄大婶也被那只金手镯闪瞎了眼，今天这场战争的导火线，也正是这只金手镯，江老太去打麻将，周阿嬷不在，黄大婶恰好在，向来舍不得出钱打牌的江老太，为了刺激假想敌，豁出了血本加入。 一边输钱一边心痛吐血，但也没忘了凡尔赛，每说三句话就要提一次金手镯，黄大婶本来就不是心胸开阔的人，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立刻就暴起了。 然后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一只金手镯算个屁，我儿子那么多钞票，金手镯随便打打好了，都提了好多回，我没同意，有钞票也不能这样乱花，家里要多存点钱才有底气，我儿媳妇也是这样说的， 要说起来我这儿媳妇是真的会过日子，一分钱都舍不得乱花，七八年没做新衣服了，一双皮鞋穿了十来年，涂涂鞋油照样穿，不像有些人，老公挣的钞票都花在了打扮上，天天打扮得跟小妖精一样，哼，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还打扮得妖里妖气给谁看呢！” 黄大婶的嘴皮子挺利索，不比江老太差，而且战火一下子就拱到江小暖身上了，虽然没指名道姓，可傻子都能听出来说的是江小暖。 生了两个孩子，打扮得妖里妖气，整个弄堂除了江小暖还有谁呢？ 一旁隔岸观火的江小暖，忍不住低头看身上新做的连衣裙，她的新衣服确实挺多的，谁让她是服装厂老板呢，每季新出的款式，她肯定得有一套，一年到头的新款式少说得有二十来套，在街坊们眼里，就是她天天都穿新衣服。 但街坊们不知道江小暖开服装厂，还以为她的新衣服都是买的，背后就在议论江小暖不会过日子，花那么多钱买衣服，太败家了。 江老太当然容不得外人诋毁孙女，跳起了三尺高，气场顿时八米八，盖过了黄大婶。 “你儿媳妇过得像叫花子一样，你倒觉得光荣了？呸……要是我孙女嫁给这种窝囊废男人，七八年没新衣服新鞋子，老娘绝对要我孙女离婚，没本事的男人才会让老婆受苦，钞票是挣来的，靠吃咸菜穿旧衣服省出来能有几分钱，要我说你那个儿媳妇也是造孽的，瞎了眼嫁给你们这样的倒灶人家，还说是万元户呢，穿得比街上的叫花子还差！” “你说谁叫花子？你那孙女天天打扮得跟狐狸精一样，她哪是去上大学的，我看是去勾搭男人的，你那孙女婿才是倒灶鬼，在外面挣钱，头顶绿汪汪都不知道！” “满嘴喷粪的老表子，你再说一遍，老娘打死你，我孙女是FD大学的高材生，你们全家加起来都比不上我孙女一根脚趾头，我看你们是吃不起肉还嫌肉腥，呸！” 火冒三丈的江老太，扑过去扯住了黄大婶的头发，她年纪虽然比这大婶大十来岁，但她吃得好，毕竟天天吃肉的人，总归比天天吃咸菜豆腐的人强壮得多，力气也大多了，这一把就将黄大婶揪得不能动弹了。 “天天在老娘面前吹牛，你万元户了不起啊，家里有冰箱没？有洗衣机电视机没？有几只电风扇？有录音机没？有几幢房子？老娘乡下还有十四间大屋，这条弄堂就有两幢房，你们家那破房子，给老娘当茅房老娘都嫌小！” 江老太气场全开，揪着黄大婶破口大骂，居然敢给她孙女头上泼脏水，骂不死这老表子。 江小暖本来想过来拉架的，可听到黄大婶那满嘴污言，她有些理解自家奶奶了，这种不可理喻的大妈，确实挺可气的。 她奶奶说的没错，儿媳妇穿的像叫花子一样，只能说明男人没本事，是个窝囊废，这大婶还觉得挺光荣的，她真替那个儿媳妇悲哀。 而且她穿新衣服碍着这些人啥事了，她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心情都好多了，这些人就是得了红眼病，成天闲得蛋疼，活该被她奶奶骂。 见江老太稳居上风，江小暖乐得看好戏，黄大婶这样的人就是欠收拾，道理是说不通的，还是得她奶奶出面。 戏看得差不多了，江小暖这才慢慢走过去了，耀武扬威的江老太立刻收了士气，讪讪地笑着，担心孙女会骂她惹事。 “打麻将输了还是赢了？”江小暖假装不知道吵架的事，笑盈盈地问。 江老太脸色一变，心疼得无法呼吸，旁边有人替她说道：“你奶奶输一角钱了。” 江小暖朝老太太看了眼，暗自好笑，这心如死灰的样子，还以为输一百块了呢。 “才一角钱而已，喏，这五块钱给你，输完了再问我要！” 江小暖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随手扔给江老太，出手之大方，让一众街坊们看得直了眼，他们的儿女大都是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五块钱不是小数目了，这江阿嬷孙女说给就给了，眼睛都不眨一下，是真阔气啊！ 江老太喜气洋洋地接了钱，孙女不仅没骂她，还赞助她钞票了，不过她也不想打了，准备回去烧晚饭。 “晚饭不用烧了，天气这么热，烧饭热死人，我一会儿和饭馆老板娘说一声，让她烧几个菜送到家里吃，你安心打麻将好了！” 江小暖轻描淡写地说着，正眼都没瞧黄大婶，可每句话都都像针一样，扎在了黄大婶心口上。 你家不是吃咸菜豆腐吗，我家就下馆子，气死你！ 黄大婶确实气得不轻，因为她家从来没下过馆子，连早饭都没在外面吃过，十几年了，早饭都是泡饭过咸菜，从来没变过，像豆浆油条小笼包这些，她们家的餐桌上从来不会出现的。 江老太也挺心疼的，又去下馆子多浪费钞票啊，可看到黄大婶酸溜溜的样子，她顿时就心平气和了，还点起了菜，“小暖你和老板娘说，弄个清蒸鲈鱼，好久没吃了，再来个白灼虾，还要几块红烧大排。” 第692章 江小暖的反击 “行，想吃什么都行，只要饭馆有的。” 江小暖暗暗好笑，她这奶奶长进了不少，果然假想敌的存在能促使人进步，黄大婶还是很有存在价值的嘛。 不过这一点点刺激江小暖并不满意，她平时很少和人计较，但一旦计较了，肯定要让人气得吐血的。 偏偏这黄大婶就惹到她了。 所以—— “你这金耳环都过时了，过两天带你去打副大的，再打个轻一点的镯子，你手上这个太沉了，打牌都不方便，沉甸甸的容易伤筋。” 江小暖看了眼江老太的金耳环，款式确实有点老了，还是江老太年轻时打的，既然老太太喜欢金器，过几天再给她打一副大的，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 惊喜来得太突然，江老太有点不敢相信，牌都忘记打了，小心翼翼地看向孙女，小声地问：“真打？” 她得问清楚是不是演戏气黄老太婆的，要不然白欢喜了。 江小暖白了眼，替她随便打出了一只幺鸡，她不太懂打麻将，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打牌她都看不惯幺鸡，只要出现了这张牌，她必然要打掉。 “明天就去打，马上要回老家办百日宴了，让你风风光光地回去，赶紧打牌，别人等着呢！” 江老太脸上的笑容立刻盛开如牡丹花，对黄大婶还有些感激了，要不是吵这一架，孙女可没这么大方，以后她要多找黄老太婆吵架才行，没准孙女会再给她打几只镯子呢。 “哎……打牌，我看看打啥。” 兴高采烈的江老太仔细研究着打哪张牌，并不知道刚才孙女替她打了张幺鸡，然后—— “糊了！” 三家都推倒了面前的牌，笑嘻嘻地冲江老太伸手要钱，江小暖这只幺鸡一炮三响，打得真妙！ 江老太脸上的笑容立刻凋谢，瞪圆了眼睛看三家的牌，看了半天，确实是一炮三响，她得给三家钱，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闷闷不乐地给了钱，继续打牌。 江小暖还想替她打几张，被江老太赶走了，“你带小诚小诺去溜达，我这边不用你管！” 孙女的牌技比她还差，她还没打过一炮三响的牌呢，再让孙女打，她这五块钱也要输光了。 江小暖撇了撇嘴，朝黑着脸的黄大婶瞄了眼，冷笑了声，又对江老太说道：“明天带你去打镯子，顺便去做几身衣服，你身上的还是去年做的。” “我这衣服都没破，换什么新的。”江老太不愿意，她的衣服都穿不来及了，衣柜里全是新的，她又不是十八岁大姑娘，要那么多新衣服干啥用。 “没破就不能穿新衣服了？咱们家又不是叫花子，一年做个十来身新衣服总归要的，穿着新衣服心情都好一些，天天穿旧衣服，跟黄脸婆一样，人家还以为是造孽的寡妇呢！” 江小暖的毒舌程度比江老太高了好几个等级，生了孩子后她佛系了不少，可刚刚黄大婶的话，真把她惹到了。 黄大婶脸色大变，跳起来就骂：“你说谁寡妇呢？你个妖里妖气的小妖精，谁知道你的钱是哪来的！” “谁应我就说谁啊，老太太你跳这么积极干啥，你儿子不在人世了？啧，怪造孽的，难怪你们家过得这么可怜，咸菜豆腐都舍不得吃，衣服比叫花子强不了多少，奶奶，以后咱们家吃不完的那些菜，你也别喂鸡了，送给他们家吃吧，咱们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江小暖轻描淡写地说着，不疾不徐的，和面红耳赤的黄大婶形成鲜明对比，外人看起来，就是黄大婶在泼妇骂街，江小暖则在讲道理。 江老太笑嘻嘻地应了，“晓得了，剩菜我都收起来。” 又冲黄大婶说：“今天你们家有口福了，我孙女在饭馆订的菜呢，有鱼有肉有虾，虾壳鱼头肉皮骨头总能剩不少的，到时候给你家送过去啊，好歹也开开荤啊！” “你……你们别欺人太甚，谁要你们家的剩饭剩菜！”黄大婶气得话都说不清了。 江小暖的战斗力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平常江小暖很少说话，看到人就笑笑，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又是这副娇滴滴的样子，大家都以为她是好性子呢。 没想到居然是个不好惹的，这毒舌比江老太婆还厉害百倍呢，一开口就把人黄大婶的儿子给咒死了。 “不要就算了，奶奶，还是喂咱家的鸡好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见黄大婶气得脸都白了，心里稍微满意了些了，可还是不够，这大婶刚才都骂她狐狸精了，她最恨的就是别人骂她狐狸精。 就只是穿得漂亮些，爱打扮些，便成大逆不道了？ 她知道弄堂里不少人和黄大婶一样的想法，只不过这些人不敢当面说，背后却议论纷纷，今天她就要好好教训黄大婶一顿，杀鸡儆猴。 “你儿媳妇穿不起新衣服，那是因为你儿子没本事，太窝囊，所以才让老娘老婆吃咸菜穿旧衣服，可我不一样，我命好嫁了个好老公，会挣钱还心疼我，我老公还嫌我新衣服太少呢，以他的脾气，恨不得我一天换一身才高兴，没办法，我的命就是比你们一家都好，你嫉妒也没用，谁让你们不会投胎呢！” 江小肯笑眯眯地说着最戳心窝子的话，不止黄大婶，其他人都听得酸溜溜的，可却没法反驳，人家确实命好，嫁了个能干还疼人的老公。 黄大婶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可却无法反驳江小暖，她也不敢，江小暖身上有股煞气，让她心里怵得慌。 江小暖出完了气，身心愉快，冲目瞪口呆的大家伙笑了笑，转身就走了，继续溜儿子去。 等她和江大宝走远了后，街坊们才回过神，冲江老太羡慕道：“江阿嬷你福气真好，生了个好孙女，嫁的老公有本事，你也跟着享福。” 江老太麻利地洗着牌，得意洋洋道：“我孙女自己也有本事，大学生，长得还那么漂亮，又会生儿子，一下就生俩，你们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像我孙女这样的，万里挑一，我孙女婿自然当成宝！” “也对，你孙女自个也是能耐的，还是江阿嬷你本事，养了个这么厉害的孙女，比人家生儿子的强多了。” “那是，男女都一样，关键是要养好，生个没本事的窝囊废儿子，还不如我家大宝呢，像我孙女这样的姑娘，一个就顶人家一百个！” 江老太这凡尔赛的口气，刺激得大家伙都像打翻了醋坛子一样，心里怪不是滋味，可谁让江老太说的是事实呢，人家孙女就是这么能耐，就是这么孝顺，江老太就是整条弄堂过得最滋润的老太太。 好气啊！ 第693章 周阿嬷的反击 第二天，江小暖履行承诺，带着江老太去打金耳环了，就在隔壁弄堂，有个姓张的师傅，解放前是银楼的大师傅，手艺很不错，前些年没人打金器，张师傅过得挺艰难的，现在好过多了，有不少人都会找他打金银首饰。 江小暖拿了一根金条，去张师傅那儿打金器得自己提供金子，他只负责打，金条是陆寒年去香江那边买的，那边金价便宜，而且成色足，他买了不少存着升值。 “打副金耳环，再打个轻巧的手镯，这个金条够不够？” 张师傅六十来岁，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但手艺是真的好，而且口碑也好，货真价实，不像有些打金器的师傅，会偷偷克扣金子。 “能打两个镯子，你这金条分量足。”张师傅称了下金条，如实说道。 江老太眼睛一亮，难道她今天能得两只手镯？ 发财啦！ “那就打两只手镯，一只照着她打，另一只照着我的手腕打。”江小暖说道。 她想给姨婆打一只，姨婆的手腕和她的差不多。 “小暖你不是不喜欢金器？”江老太疑惑，孙女向来最讨厌戴金器的。 “给姨婆打的。” 江老太扁了扁嘴，心里有点酸，不过想到她多了一副耳环，便又开心了，孙女还是更看重她一些，周老太婆肯定比不上她的。 张师傅动作很快，将金条融化了，让江老太自个挑花样，前后也就两个小时不到，两只黄澄澄的手镯，还有一副耳环就打好了。 “这只沉的别戴了，戴这只轻的，耳环也换这新的，以后去打麻将就能显摆了。” 江小暖让江老太全都换了，旧的收起来，以后可以化了重新打。 换上了新耳环和新手镯的江老太，一回到弄堂就直奔麻将桌那儿，今天周阿嬷在，她眼睛尖，一眼就看到江老太换了新金器。 “又去打新的了？”周阿嬷问。 “小暖给我打的，给你也打了只。” 江老太酸溜溜地说，周阿嬷笑眯了眼，小暖比这老太婆会做人，一只金手镯她真没看上眼，可她喜欢这份心意。 江小暖也过来了，把新打的手镯拿出来，让周阿嬷试戴，“花样是我奶奶挑的，尺寸照着我的手腕打的，您试试，不行让张师傅重新打过。” 黄澄澄的金手镯从盒子里拿了出来，闪着美丽的光，手镯的花纹很精美，张师傅的手艺更是一流，大家伙麻将也顾不上打了，都凑了过来欣赏手镯。 “啊哟哟，这手镯漂亮的很，张师傅的手艺没得说，好看！” “两只手镯要不少钞票吧，江阿嬷，周阿嬷，你们真当有福气哟！” “还有两只耳环呢，江阿嬷你这耳朵生得真漂亮，瞧这块肉，又大又厚，一看就是有福的。” 有人注意到了江老太耳朵上闪闪发光的耳环，比五分钱的钢镚还大一圈，在江老太并不漂亮的耳朵上摇摇晃晃的，但耳朵虽不漂亮，耳环却是真漂亮，街坊们忙不迭地拍着马屁，看江老太的耳朵也觉得顶秀气了。 江老太被这些马屁拍得心花怒放，嘴就没合拢过，比吃了人参还舒坦。 周阿嬷试了下手镯，大小刚刚好，款式也不错，她非常满意，便笑着说：“好看，我就戴着打麻将了，肯定能自摸！” 江小暖笑了笑，老太太们高兴就好，花一点钱而已，她朝周阿嬷身边的儒雅老头看了眼，一看就是知识分子，显然就是那个久闻大名的常教授了，听她奶奶说，姨婆最近和常教授走动得挺频繁的，看来好事近了呢。 江老太舍不得回家，她还没显摆够，江小暖也随她，自个回家了，走了老远都能听见她奶奶的大嗓门。 “我说不要打的，小暖非让我打，她这人就是花钱大手大脚，不过好在我孙女婿会挣，几只金手镯小意思，小暖还说了，过段时间回老家办百日宴，请全村人来吃酒，分子钱一分不收，鸡鸭鱼肉必须备齐，反正就是让村里人吃饱吃好。” “哦哟，全村人都不收分子钱？那可要亏本了。”有人惊呼问道。 “小暖说图个喜庆，花点钱无所谓。” 江老太得意得快要上天了，本来她还挺心疼的，可看到这些人震惊羡慕的表情，这一点点心疼顿时就消散了，还是孙女说的对，要显摆就得显摆大的，那才过瘾呢。 “你孙女婿能同意？”有人又问。 “花钱的事我们小陆从来不管，他还嫌小暖花钱太节约呢，天天让小暖去做新衣服，说她穿得太素了，谁让小陆会挣钱呢，小陆常说，他负责挣钱，小暖负责花钱，不多花钱他没动力挣钱了。” 江老太说得天花乱坠，唾沫星子都溅了出来，收获了一众羡慕的马屁，周阿嬷淡然地看着她吹牛，也不打岔，昨天江老太和黄大婶火拼的事她听说了，那个姓黄的确实讨人嫌，连小暖都听不下去了。 “行了，你说得倒是痛快了，有些人家还在吃咸菜穿破衣服呢，过得跟叫花子一样，你这样说成心想气死人家啊！”周阿嬷声音很大，一副很替别人着想的样子，可说的话却能让人气死。 黄大婶虽然不在，但肯定会有人把这些话传到她那儿，周阿嬷就是知道，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她的心眼更小，姓黄的敢乱说话，诬蔑她外孙媳妇，这个仇肯定要报的，以后想起来了她就要扎几句，让这姓黄的不痛快。 “晓得了，小暖说吃不了的剩饭剩菜，可以资助给他们的，可惜人家不要，只能喂鸡了。”江老太口气不屑，死要面子活受罪，她家吃剩的饭菜，比黄家过节都吃的好。 “不要就算了，喂鸡挺好，小诺小诚马上就能吃蛋羹了，鸡吃得好，下的蛋也有营养，小诺小诚吃了长得壮实。” 一提起俩小只，周阿嬷和江老太都涌上了慈祥的笑容，也懒得和黄大婶计较了，讨论起了小孩的百日宴。 “老家要办酒，城里也得搞一下，我来搞。”周阿嬷说道。 本来办不办无所谓的，可她就是要气姓黄的，酒就不办了，但得煮些红鸡蛋，还得弄些礼品，挨家挨户送过去，全弄堂都送，就不送黄家。 第694章 闻秋的怯弱 俩小只的百日宴还有一个星期，天气热，酒宴开在傍晚，江老太已经回了老家几趟，托三叔公找厨师和小工，又买了头猪，现在农村养猪不限制，家家户户都养了至少两头猪，只要肯出钱，买猪十分方便。 江老太老早就放出了风声，不收分子钱，还让全村人都来吃酒，村民一听不收分子钱，都很热心地来帮忙，活全包了，江小暖只要出钱就好，其他的都不用管。 弄堂这边，周阿嬷的行动力也很强，她买了不少鸡蛋，准备煮红鸡蛋，还托关系买了几十斤红糖，准备一家送几只红鸡蛋一斤红糖，替两个孩子祈福。 俩老太太都能干的很，事事不用江小暖操心，她也乐得清闲，每天带带孩子，看看书，闻老师隔三差五也会过来串门，她和荆红海的感情进展有点迷，陆寒年说已经出去吃了几回饭，还牵手了，可闻秋一直不肯松口，说要再慎重考虑，搞得荆红海也心事重重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这天，闻老师又过来串门了，江小暖正好准备找她打探口风，成不成的给个准话，省得让荆红海七上八下的。 “闻老师，以后别给他们买东西了，这俩只破坏力超强，买了也是被他们拆的。” 小诺还好一些，小诚就是个破坏大王，不管什么玩具到了他手里，下场只有一个，就是粉身碎骨。 闻老师抿嘴笑了，温柔地看着兄弟俩，柔得能化成水，“拆了就再买新的好了，玩具本来就是让孩子玩的嘛，孩子高兴就好。” 她边说边伸手轻轻地戳小诚的脸，小诚高兴得直挥手，不住扑腾，闻老师被逗得直笑，眉间的轻愁也谈了不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孩子，耐心也很好，比江小暖更像当妈的。 江小暖心思一动，试探问道：“闻老师你这么喜欢孩子，可以自己生一个啊，你年纪不算特别大，现在结婚生孩子来得及的。” 闻秋神情一黯，苦笑着摇头，轻叹了口气，也不说理由，像是在回想往事。 江小暖没打扰她，两人静静地坐着，只有小诚欢快的笑声，过了许久，闻秋才幽幽说道：“小暖，我其实不是个勇敢的人，胆小懦弱还怕事。” “为什么这样看自己？我觉得你很勇敢独立，是新时代女性，闻老师，你不知道学校很多女同学都以你为榜样呢。”江小暖不明白闻秋为什么要看低自己。 闻秋自嘲地笑了，“那只是表象，是我包装出来的，其实我就是个懦弱胆小无能的人，我害怕很多东西，更害怕去接触新的事物，包括婚姻。” 她顿了顿，说道：“其实我经历过一次婚姻，和于汉秋，我和他刚结婚没多久，就被派去了农村，一年后他和我离婚了，娶了现在的妻子。” 江小暖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真的没想到闻秋和于汉秋竟然已经结婚了，她气愤道：“这不是你的错，是于汉秋配不上你，他才是懦弱的背叛者！” 闻秋轻笑了笑，“我现在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了，不恨也不爱，就是个路人而已，但我只痛恨自己没能保住当年的孩子，离婚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想生下这个孩子的，可我太没用了，没能保住，我……我……现在做梦还会想起那个孩子。” 江小暖心里有些刺痛，她没想到看似坚强的闻秋，过去经历了这么多苦难，该死的于汉秋，这男人比畜生都不如！ 她抓住了闻秋的手，大热天都很凉，江小暖很心疼这个女人，虽然比她年纪大很多，可闻秋却比她更坎坷，父母出事没了，丈夫抛弃了她，她又失去了孩子，那个时候闻秋也才二十出头，肯定很害怕吧？ “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那些事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闻老师，你要勇敢地追求幸福，荆大哥真的很好，他会是个好丈夫的！” “我知道他很好，是我配不上他。” 闻秋痛苦地闭上眼，往事一幕幕地划过，就像是一把把钝刀子，时不时在她心上扎一刀，钝钝地疼，比锋利的刀子扎起来更难受，这些年她就是这样的折磨中过来的。 “那些年我在山村里，经历了很多，不是所有的农村人都是善良大度的，至少我没有遇到，我的孩子是怎么没有的，你知道吗？” 闻秋表情变得狰狞，紧紧地抓住江小暖的手，抓得很疼，江小暖任由她抓着，怜惜道：“别说了，过去的事就忘记吧，咱们要向前看！” 就算闻秋没说出来，江小暖也能感觉到，肯定不是美好的事，一个年轻漂亮的单身女孩，还是成分不好的走*派，又是天高皇帝远的穷山沟里，还会遭遇什么？ 当年她在北大荒那几年，也遇到了同样的事，不过她拼命反抗，这才侥幸逃脱，闻秋可能没这么幸运了。 “那天晚上，有人闯了进来，是两个男人，我不认识他们……我求他们放过我，可他们……最后我的孩子没了……我也不敢声张，不会有人同情我，他们要是知道了，会用各种残忍的手段对付我，我一直忍着，煎熬着……” 闻秋说不下去了，扑在江小暖怀里压抑地低泣，那个晚上是她这一生的噩梦，她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身体就像是被扯裂了一样，她甚至能听到那个孩子的悲鸣，就那样从她身体剥裂了出去。 可她却连为孩子报仇的能力都没有，仇人她也不认识，那么黑的夜晚，连月亮都没有，她什么都看不清，也不敢报案，甚至都不敢让村民知道她小产了，在床上躺了三天，照样要下地干活。 “已经过去了，别怕，都过去了，苦难都结束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江小暖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心里沉甸甸的，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可听闻秋述说就很难受了，可想而知，当年闻秋在经历这些事时，她有多么痛苦，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坚强了。 她也理解了闻秋为何不敢松口，毕竟这种事也不知道荆红海会不会介意，很多男人都会介意，江小暖也不敢肯定荆红海不会介意。（作者是亲妈，闻老师会收获幸福的） 第695章 敞开了说清楚 闻秋并没哭太久，她其实很坚强，只是失态了一小会儿就恢复平静了，不好意思地笑了，“让你见笑了，这些事我没和其他人说过，憋在心里这么多年，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放心，我的嘴比锯嘴葫芦还严实，不会和任何人说，连我老公都不说，其实我完全能理解，因为我以前也遇到过，不过我运气好一些，拼死抵抗逃脱了，我在北大荒待了四年。”江小暖说道。 闻秋十分讶异，“北大荒那儿也很苦吧？我有朋友在那边待过，差点没挺过来。” “确实挺苦的，我去的时候才十四岁，也是差点没挺过来，不过咬牙坚持下来了，然后回城就遇到了我老公，我的幸福生活就开始了，闻老师，你也会遇到你的幸福的，于汉秋是渣男，但不代表所有男人都不是好的，荆大哥的人品我绝对能保证，你可以和他尝试一下的。” 江小暖又劝说起来，她真觉得荆红海和闻秋很般配，就算闻秋经历了那些苦难，可她是受害者，脏的是那些臭男人，不是她，但凡有理智有度量的男人，都不会因为这种事嫌弃女人，她相信荆红海。 闻秋苦笑，“我……真的害怕了，不是害怕男人，而是害怕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我对目前的单身生活挺满意的，再重新开始一段婚姻，和一个男人生活，我有点胆怯。” “你对荆大哥有感觉吗？”江小暖问。 闻秋脸红了红，点了点头，“有的，他是个有魅力的男人，正是这样我才纠结矛盾。” “那就试一下啊，单身独居生活确实很惬意，但和一个爱你，你也爱他的男人一起生活，真的很幸福的，闻老师，我没骗你！” 江小暖还拿自己打比方，“我以前也不想结婚，我就想挣好多钱当富婆，以后我就可以包养小白脸了。” “噗” 闻秋被逗乐了，心思也松动了不少，可想到自己的遭遇，她又犹豫了。 荆红海会不会在意她的过去？ 她真的能够和一个男人重新开始吗？ “真的，我以前就是这样想的，我的生活规划里压根没有结婚生孩子这码事，谁让我遇到我老公了呢，然后就陷入情网不可挣扎了，再然后就发现，和爱的人一起生活真的很幸福，而且会心甘情愿替这个男人生孩子，我跟你说，生孩子真的痛死人，就算我再爱我老公，也不会再生第二胎了。” 江小暖现身说法，说得闻秋直乐，她想到了江小暖和陆寒年的幸福生活日常，也有些羡慕，她和荆红海也会这么幸福吗？ “可我以前那样了……荆红海会不会……” 闻秋犹豫不决，她还是自卑胆怯的。 “这样吧，如果你很介意这事，就和他坦白，荆红海要是有一丝在意，你就不要和他在一起了，其实我觉得你不说也没什么，夫妻之间也并非要完全坦白的，有一点秘密挺好，我就有好多事没和我老公说，善意的谎言是为了更美好的生活嘛。” 江小暖真的不觉得这种事丢脸，不说也没什么，可闻秋看起来很在意，而且她对结婚也有些抵触，那就坦白吧，如果荆红海在意这种事，那就不结婚了，一个人生活也挺好的。 毕竟闻秋自己心里的结都没打开，她就算真和荆红海结婚了，日后肯定还会有新的矛盾，索性就打开天窗说清楚吧。 闻秋咬着牙，想了许久终于答应了，“好，我和他讲清楚。” 她就勇敢地尝试一次吧，不行就缩回来，她继续单着也挺好的，不浪费荆红海的时间了。 “咱们敞亮说清楚，错的不是你，用不着太在意，不行就拉倒。”江小暖给她鼓劲，闻秋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敞亮多了。 小暖说的对，把事情说清楚，荆红海心里有想法就分开吧，不要浪费彼此的感情和时间了。 这件事江小暖并没和陆寒年说，是闻秋的隐私，她肯定不会说的。 当天晚上，陆寒年问她有没有试探闻秋口风，江小暖叹了口气，“问过了，闻老师心里有些结没打开，我让她找荆大哥说清楚，要是不行就算了，省得浪费时间。” “她有什么心结？”陆寒年很好奇。 “你别问了，是闻老师的个人隐私，我不好和你说，现在就看她和荆大哥谈得怎么样吧。”江小暖心里隐约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忍不住白了眼，嗔道：“都怪你那乌鸦嘴，本来好好的，就是你说了那话，一点都不吉利。” 陆寒年摸了摸鼻子，感觉有点冤，他要是真有那么灵光，就咒海城的贸易公司都倒闭，只剩下他一家独大，肯定能挣不少钱。 不过他也不敢反驳，媳妇说的都是对的，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他招惹不起。 “现在还不知道结果，说不定成了呢，他们的事不管了，睡觉吧。” 陆寒年将风扇开到最大档，对着床上呼呼地吹，天气这么热，得做点运动败败火，要不然容易上火。 “不要……热死了……”江小暖没太大兴致，这么热的天，她躺着都出汗。 “反正都是热，索性出身汗……” 陆寒年的理由很奇葩，居然说服了江小暖，主要还是这家伙越来越会撩了，撩拨着她都情动了。 这一夜自然又是一室春光，江小暖睡到快中午才起来，两只小的被江老太喂了奶粉，抱过去了。 闻秋那边很快就有了答复，隔了一天，她过来找江小暖聊天，脸上带着喜意，江小暖一看就知道是好事，笑着说：“我就说荆大哥不是那种人吧。” “他确实很好，我……我……想试一试。” 闻秋羞涩地红了脸，荆红海像大海一样的胸怀，让她萌生了不少勇气，想跳出现在的圈子，和这个男人一起尝试婚姻生活，甚至还想给这男人生个孩子。 她知道荆红海很喜欢孩子，她也很喜欢，如果能够有个孩子，她和荆红海一定会是很好的父母，她也会更幸福的。 “恭喜你啦，你们年纪不小了，既然定下了就早点结婚，别拖了。” 江小暖也替她高兴，总算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第696章 白日做梦 陆寒年知道了喜讯，很替老领导高兴，总算有结果了，荆红海动作很快，得到了闻秋的准信后，就准备办婚事了，陆寒年和方爱华一力应承了，让荆红海啥都别管，安心做新郎就是。 “饭店我去订，你只要把宾客名单给我一份就好，其他的都不用管。”陆寒年财大气粗，准备赞助老领导隆重的婚宴。 “我帮忙迎宾，老荆你和闻老师安心结婚，对了，现在结婚要婚检吧？”方爱华想起一事。 “我和我媳妇结婚就没婚检，不过去检查一下也好，老荆你不是总咳嗽吗，顺道做个体检。”陆寒年劝道。 荆红海忙得团团转，连去医院的时间都没有，咳嗽都快一个月了，也没痰，就是干咳，晚上尤其厉害，睡都睡不好，趁婚检时查查身体也挺好的。 “婚检就没必要了吧，我身体挺好的，就是咳嗽几声。” 荆红海不愿意去，他怕闻秋想太多，闻秋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心思有些敏感，他不想再刺激她。 “都咳嗽一个月了，不婚检也行，现在去医院看病，把咳嗽治好了，你总不能洞房花烛那天还咳嗽吧？多影响质量。”陆寒年一语中的，说服了荆红海，同意去医院看病了。 陆寒年陪着他去了医院，拍了个片子，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支气管发炎，主要还是太操劳的缘故，医生开了些药，让荆红海按时吃。 “多休息，别抽烟，多吃水果蔬菜，少吃辣椒，最好别吃。” 医生表情很严肃，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荆红海，很多病人就是不注意生活习惯，才会小病成大病的。 “我会注意的，谢谢医生啊。” 荆红海嘴上应的好，心里并没当回事，不抽烟不吃辣椒，就算能活一百岁又怎样？ 没有快乐的人生如同食蜡，嚼之无味，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还不如快乐地少活几年。 两人去拿药，意外碰到了闻秋，她在交费处。 “你怎么了？” 荆红海和闻秋异口同声，口气很关切，随即两人都笑了。 “我有点咳嗽，过来拿点药。”荆红海笑着说。 “我也是有点小毛病，过来看看。”闻秋抿嘴笑了。 其实她这小毛病拖很久了，本来没当回事，可想着要结婚了，就想治好，健健康康地迎接新生活。 两人拘束地站着，不知道说啥，气氛一下子僵住了，陆寒年只得出声道：“老荆，你陪闻老师吧，我回公司了。” 陆寒年有点心累，他对这方面实在不太擅长，可老荆比他还不会，只得他出面打圆场。 “不用了，你们忙就好。”闻秋推拒了，她做的是妇科检查，有荆红海在怪难为情的。 荆红海一时间不知道该留还是走，下意识地看向陆寒年，毕竟他是已婚人士，是他们一众兄弟中唯一结婚的，肯定有经验。 陆寒年看出闻秋是真的不方便，便客套道：“那我和老荆先走了，婚酒我会负责好，闻老师和老荆安心当新郎新娘就好。” 闻秋羞红了脸，荆红海的脸也红了，只不过他是黑脸，只是颜色加深了些，看不出来。 “劳你费心了。”闻秋道谢。 “不客气，老荆是我兄弟，应该的。” 陆寒年硬梆梆地说着，他是真的不擅长这种人情往来，此时他特别想念媳妇，要是媳妇在，她肯定能处理得很好，也不会冷场。 轮到闻秋交钱了，陆寒年便趁机告辞，拖着手足无措的荆红海离开医院了，走出医院时，两人齐齐松了口气。 陆寒年当年道：“你都要和闻老师结婚了，怎么还这么怕难为情，洞房花烛怎么办？老荆，你这样不行啊！” “我……我就是紧张，看到闻老师就紧张，心跳加速，还出汗……话也不会说了。” 荆红海也觉得自己太不争气，闻秋都马上要当他媳妇了，他怎么还跟毛头小子似的。 陆寒年同情地看着老领导，心里挺得意的，飞哥总说他不会追姑娘，但他现在媳妇儿子都有了，飞哥还在浪呢，再看看老荆，连和对象说话都不敢，这么比起来，他其实才是最厉害的，这就叫真人不露相。 “洞房那天，关了灯，谁也看不见谁，就不紧张了。”陆寒年传授经验，毕竟是老领导，终归希望能马到功成的。 要是洞房那天啥都没办成，也太丢脸了。 “你洞房那天也是这样？”荆红海忍不住问。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你，我开着灯呢，灯火通明，照得清清楚楚的，那样才有情趣，说了你也不懂。”陆寒年忍不住就显摆了，其实那天他也就只开了个床头灯，迷迷蒙蒙的，哪来的灯火通明。 但荆红海却信以为真，羡慕钦佩地看着陆寒年，真厉害，难怪是他们兄弟最早结婚有儿子的。 陆寒年挺直了背，努力克制内心的得意，不能太刺激老领导了，必须矜持低调。 羡慕嫉妒的荆红海，忍不住憧憬起来，“我和闻秋生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像她。” 千万别像他，不管男孩女孩，像闻秋就好，漂亮像闻秋，会读书也像闻秋，那样就完美了。 眼前仿佛出现了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冲他招着手，但却看不清脸，荆红海乐得笑出了声，可很快就察觉到，他在白日做梦。 荆红海不好意思地咳了声，心里却很火热，只要和闻秋结婚了，孩子肯定会有的，农村四十岁生孩子的女人很多，闻秋的年纪不算大，肯定没问题。 只要一想到即将拥有自己的孩子，荆红海内心就激动万分，恨不得现在就结婚洞房，他真的太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了。 孔雀城 某大山深处，石金花爬到了半山腰，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大祭司，一个干巴瘦的老头，看着像野人，不过精神挺好，走路虎虎生风的。 “放假了？” 老头声音很尖，听着很刺耳，而且他说的不是普通话，而是苗语，并且是一种当地苗人都听不懂的苗语，石金花能听懂，她打小就和大祭司生活，自然是懂的。 第697章 天意不可违 “嗯，放暑假了，叔公，我遇到那个男人了。” 石金花闷闷不乐地说着，帮大祭司晒草药，大祭司要负责很多事，治病求雨生孩子死人婚嫁这些都得操心，平时主要是看病，大祭司用的是很古怪的治病方法，西医肯定会说是封建余毒，但大祭司却靠着这些古怪方法，护佑着寨子老小的平安。 大祭司是石金花爷爷的弟弟，被上一届大祭司收为徒弟，继承了大祭司的衣钵，上一届大祭司升天后，她叔公就成了大祭司，本来大祭司想让石金花继承衣钵的，可石金花的天赋太差，大祭司瞧不上，幸好石金花的弟弟天赋很好，现在跟着大祭司学习，不出意外会是下一任大祭司。 “怎么，不满意？”大祭司尖声问，顺便抓了把丑陋的干蜈蚣放在一边。 他晒的草药，大多数是山上的毒虫，蜈蚣，蝎子，毒蛇，蜘蛛和蟾蜍，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虫子，看得人毛骨悚然，可这些却是大祭司治病救人的良药。 “那个男人比我阿爹只小几岁。”石金花闷声道。 她阿爹也才四十五，荆红海都四十一了，女婿和岳父一般大，像什么样子。 “大一点会疼人，那男人是干什么的？”大祭司却不以为意，才四十一，又不是六十一八十一，有什么大不了的。 “公安局的副局长，人挺好的。” “不错，能当副局长说明有能力，人是哪的？海城？”大祭司更满意了，男人就得顶天立地才行，这个男人年纪虽大了些，但其他方面都行，配得上他这侄孙女。 “新花县的，今年刚调去海城的，叔公，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这个男人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我老师，我老师挺好的，和他情投意合，叔公，我可不要当狐狸精！” 石金花郁闷地抓着头发，这才是她最烦恼的。 闻老师和荆红海挺般配的，而且郎有情妹有意，她插足的话就是万恶不赦的狐狸精了，她宁可打光棍也不当狐狸精。 大祭司表情变得严肃了，伸出黑乎乎的爪子，放在石金花脑袋上，闭着眼睛念念有词，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放心，那个男人和你老师成不了，他们没缘分。” 大祭司口气笃定，继续晒草药，天神是不会出错的，这个男人是侄孙女的，也只有侄孙女才适合这个男人，其他女人都不行。 “叔公，我老师和他感情很好的，你说会不会是天神搞错了，要不你再替我看看，说不定我男人是其他人呢。”石金花不死心地问。 她真的不想插足闻老师的感情，不想让闻老师伤心。 “就是他，天神不会错，金花，你老师和他在一起不会好的，这男人命硬的很，一般的女人吃不消，只有你才行。” 大祭司口气很严肃，他这侄孙女的命也硬的很，所以他才想把本领传给金花，可惜天赋太差，幸好脑子不错，还能走念书这条路，不必困在大山里。 那个男人的命数古怪的很，和侄孙女挺般配，其他女人不行。 “叔公，你再看看吧，我不想找个当爹的男人啊，以后来我家了，他叫我阿爹阿哥还是阿爹？你再帮我看看嘛！” 石金花还是不甘心，她和荆红海都没说几句话，印象其实还不错，可升级当老公的话，她真有点接受不了，天神是在玩她吧？ “天意不可违，回去吧！” 大祭司进山洞了，里面有点点亮光，是松油火把，石金花也想进去，可一阵咝咝声响起，几条婴儿胳膊粗的毒蛇游了出来，冲石金花吐着红信。 “小花，小白，小黑，你们让我进去，我有要紧事和叔公说！” 石金花并不怕这些蛇，是她从小的玩伴呢，名字也是她取的，可几条蛇却不听她的，依然挡在洞口，不让石金花进去。 “我给你们抓田鸡吃，让我进去！”石金花拿好吃的诱惑，无济于事，气得她冲几条蛇毒龇牙瞪眼，悻悻地回去了。 心情郁闷的石金花不想回家，找了个山洞住了几晚，终于想明白了，没准暑假过完回学校，荆红海和闻老师都结婚了呢，天神说不定会给她换个男人，她有啥好愁的。 乐天派的石金花立刻就乐颠颠地下山了，山上住着不舒服，又硬又咯人，还是躺床上舒服。 刚回到家，石金花就听她阿妈说有人打电话找她，还说会再打过来，这头刚说完，石金花就听到寨子里喇叭在叫，“石金花电话。” 电话是江小暖打来的，通知石金花寄了个包裹过来，“大概还有三四天能到，你别忘记了，是些旧衣服还有布料，糖果和平常的感冒发烧药。” “谢谢你，小暖。” 石金花声音有点哽，她以前和江小暖提过寨子里的情况，说很多孩子七八岁都没衣服穿，女孩子也是，还说很多人生病了只能忍着痛，因为去医院太远，也拿不出钱，大祭司的草药不能治所有的病，很多病他也无能为力，而且大祭司只有一个人，他分身乏术，管不了那么多人。 有些孩子只是一点感冒发烧，因为没及时救治，就夭折了，石金花记得，她本来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的，弟弟在两岁时发烧没了，妹妹刚生出来不到一岁就没了，其实都是小病，如果有药肯定能救活。 寨子的人也不知道计划生育，无何止的生孩子，生了很多，养大成人的却不多，夭折率很高，石金花之所以想走出寨子，就是想改变寨子的落后，总得有个人走出去，为这个贫穷的寨子带来一点光明和希望。 她没想到只是提了一嘴，江小暖就记住了，还寄了东西过来，石金花很感激朋友，但她没多说客气话，感激藏在心里，她一辈子都会记得，日后再回报。 “谢什么啊，其实只有衣服布料是我的，药是古力和林静帮忙搞的，使用方法我都写在纸上了，千万别乱吃。”江小暖爽朗笑道。 “我会叮嘱他们的，小暖，闻老师和荆局长怎么样了？”石金花忍不住打听。 第698章 注孤生的命 石金花还是觉得她叔公搞错了，荆局长和闻老师看起来那么般配，又是一见钟情，怎么可能没缘分？ 她叔公虽然是天神指定的大祭司，但也有弄错的时候嘛，这次肯定就弄错了，石金花真的希望闻老师和荆红海能幸福地在一起生活，再生几个娃娃，多美满。 至于她自己，石金花压根就没考虑过结婚这事儿，她这个年纪在寨子里都算老姑娘了，寨子里有很多女孩，十五六岁就嫁人生子，她今年都24了，寨子里同年龄的姑娘，孩子都生一串了。 城里搞计划生育，寨子里并不搞，而且他们是少数民族，生孩子根本没人管，寨子里的夫妻，生三个都是少的，基本上五六个，甚至七八九十个的，只是成活率很低。 像她阿妈生了他们姐弟六个，只活下来三个，成活率只有一半，石金花是家里老大，她上头还有个姐姐，生出来没百日就发热没了，还有个弟弟和妹妹也夭折了，活下来的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还在上学，也是寨子里少数上学的孩子，尤其是女娃，寨子里绝大部分女娃都不识字，像石金花这样能考上大学的，就是凤毛麟角。 石金花的妹妹也在上学，成绩很不错，她父母比较开明，而且有大祭司这样的叔公支持，所以才能供得起儿女上学，现在又有石金花每个月十块钱寄回家，家里的经济宽裕多了。 话筒里传来江小暖的笑声，“闻老师本来有些心结，不过现在打开了，她答应了荆大哥的求婚，我老公在帮忙筹备婚礼，天气凉快些就办酒，估计要开学后了，你还能赶得上喜酒。” “挺好的，闻老师苦尽甘来了，荆局长是很好的人，他们会幸福的。” 石金花松了口气，一直悬在心口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绝对是叔公搞错了，荆局长和闻老师都准备结婚了，显然他们才是天定良缘。 “是啊，闻老师确实应该有个像荆大哥那样的好男人呵护关心她，金花你也会有的，等开学了，我就给你介绍方大哥，你们年纪相当，虽然方大哥文化知识差一些，可他有阅历，前途也不错，还是你的天命男人，你们肯定会幸福的。” 江小暖听出石金花口气有些惆怅，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终身大事，便笑着安慰朋友，等忙好了荆红海的婚事后，就着手安排方爱华的，一桩一桩来，肯定都能圆满幸福的。 石金花吓了一跳，她和方爱华？ 这是哪跟哪呢？ “小暖你搞错了，方同志和我没关系，你千万别介绍，我们真的没缘分。”石金花忙不迭地拒绝，生怕朋友乱点鸳鸯，到时候出洋相。 “不是你上次说的，天命男人出现了吗？不是方爱华是哪个？”江小暖不解。 那天在她家就两个男人，荆红海和方爱华，不是方爱华总不会是荆红海吧？ 江小暖压根就没朝荆红海那方向联想，年纪完全不搭嘛。 “难道是学校的男同学？是哪个？”江小暖兴致勃勃地问。 “是我搞错了，我刚刚问过大祭司了，我其实是注孤生的命，大祭司说我的命太硬，这辈子都不会有男人，这样也好，我也没打算结婚，一个人拼事业蛮好。”石金花半真半假地说。 命硬是真的，她很小的时候，大祭司就看出了她的命格与众不同，普通男人和她在一起，非死即残，也所以石金花的父母从来不逼她结婚，一心供她上学，不过注孤生是石金花瞎编的，她命中会有一个男人，但她现在宁可自己注孤生。 江小暖半信半疑，“你那个大祭司是不是搞错了？你才二十出头，一辈子还长着呢，说不定啥时候就遇到你的命定男人了，别说什么注孤生了，不吉利。” “这有什么，一个人挺好，大祭司不会搞错的，我的命格确实很硬。”石金花口气无所谓，她对婚姻毫无期待，孩子也不想生，带孩子多烦啊。 江小暖心中一动，想到了荆红海，便说道：“说起来荆大哥的命格和你差不多，前面处过三个对象，结果都出事了，荆大哥现在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闻老师出事，我老公时不时地都要去安慰他。” “让他别想太多了，只要他和闻老师真心相爱，就算命格再硬也无妨，人定胜天。” 石金花说了句颇有禅机的话，荆红海的命当然硬，不硬怎么可能当她的天命对象？ 不过再硬的命格，遇到真爱也没什么好怕的，信念强大了，就能胜天。 希望荆红海和闻老师能够成功在一起，她一万个真心。 “你说的对，回头我让我老公和荆大哥这样说，省得他天天担心。”江小暖十分赞同这句话，确实没什么比信念更重要的了。 又和石金花唠了会儿家常，江小暖便挂了电话，石金花慢慢回家，一路上遇到不少寨子的人，和她打招呼，神情十分恭敬，哪怕是老人，对她也是毕恭毕敬的。 一是因为石金花的身份，她是大祭司的徒弟。 二就是石金花是方圆百里唯一的大学生，还是名牌大学，这在古代就是女状元啊。 这两重身份，让石金花成为了全县城都闻名遐迩的名人，她父母在寨子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就连寨子里最无赖的混混，看到她父母也很尊敬。 “金花姨，大城市好玩吗？” 路上有不少小孩在玩耍，有男有女，都脏兮兮的，头发蓬乱，脸上黑乎乎，衣服破烂，赤着脚，身上最能打动人的，就是那双澄澈的眼睛，特别灵动。 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石金花的同龄人，小时候一块玩到大的。 “很好玩，有很多咱们寨子里没有的东西，还有大汽车，飞机，火车，比山还高的高楼，还有电视机，电影……” 石金花和孩子们描述着大城市的生活，她说得很详尽，形容得也很贴切，但孩子们还是听不懂，因为那是个他们从来没接触过的世界，没有一点概念，石金花说的，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天方夜谭。 第699章 顾景川成黑美人了 看着孩子们懵懂的眼神，石金花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糖，是她特意带回来的，放在阴凉处收着，这些最便宜的水果糖，对于寨子的孩子们来说，也是非常奢侈的零食。 “你们要好好学习，学了文化就能听懂我说的话了，要是考上大学，还能进城亲眼看到那些东西，知道了吗？” 石金花把糖果分给孩子们，语重心长地和他们说，她希望寨子里的所有孩子都能去上学，不管男娃还是女娃，都能学到文化，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寨子的贫穷和落后。 可寨子里有这种认知的人太少了，九成的人都对贫穷麻木了，他们懒得改变，因为祖祖辈辈就是这么过的，他们从来没走出过大山，并不知道山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精彩，甚至都不知道大山的外面还有其他人。 这些愚昧的村民们，可能以为宇宙就只有大山这么大，宇宙的人类也只有他们寨子里这些人呢。 麻木的愚昧其实也是一种快乐，他们没享受过电灯，也没见过汽车火车飞机，所以他们对这些无欲无求，只希望风调雨顺，能有个好收成，能吃饱饭，还能有余粮卖出去换些生活用品。 这就是他们对生活最大的渴望了，考大学离他们太遥远，他们想都不敢想。 收到水果糖的孩子眼睛都射出了光，迫不及待地剥开糖纸，把糖往嘴里塞，露出满足幸福的笑容，那么纯真，可说出的话，却让石金花心情一下子沉重了。 “金花姨，我阿爸说女娃不用认字，会生孩子就行。”一个六七岁的女孩满不在乎地说。 “我阿爸也这样说，他不让我去上学，说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家放牛。”另一个男孩说。 其他几个孩子也都说起了自家父母的言论，都是不让孩子去上学的，总体来说，上学的男孩比女孩稍多一些，但情况也不乐观，寨子太穷了，很多人家连温饱都没解决，没心情去想上学这么高雅的事。 石金花又叹了口气，在几个孩子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慢慢走回家了。 她没想过要去劝那些父母改变态度，劝了也没用，现实就是这么无奈，寨子里没有小学，上学只能去公社小学，单程就有三十来里路，而且翻山越岭，路况很凶险，以前就有孩子上学路上出事的。 去上学最好的办法就是住在学校里，带口粮和菜，但这样就等于家里少了个劳动力，而且还要出学费和口粮，这对于寨子很多人家来说，都是相当沉重的负担。 上学太难了，能够像石金花这样心志坚定，又有开明的父母支持的人家太少了。 想解决寨子的教育问题，最根本的办法就是在寨子里修学校，上学近了，孩子就可以每天回家，回家后还可以做家务，这样既不影响上学，又不影响干活，一举两得。 可修学校没那么简单，村长和上面打了好多次报告，都没消息，寨子又穷又偏远，没有老师愿意来上班，连公社小学的老师都换来换去的，都不想来教书，嫌山区太苦了，寨子就更不情愿了。 这也是石金花想多挣钱的原因，只要有了钱，学校不是问题，老师更不是问题。 她出钱修一所漂亮阔气的学校，给老师开高工资，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留住老师。 当前之急就是挣钱，石金花知道寨子的困境一两年四五年是改变不了，可能是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她愿意当先驱者，做第一个移山的人。 那些情情爱爱的事，她没功夫去想，她可是心怀寨子的女强人，结婚太耽误时间，她衷心祝愿闻老师和荆红海能幸福美满。 石金花笑了笑，脚步变得坚定了，回到家后就拿了镰刀上山采草药了，准备晒干了卖给中药收购站，挣点钱买结婚礼物。 这天，江家挺热闹的，林静，朱古力，顾景川，还有周野两口子，纪枫都到了，都来江家吃饭，林静回了趟京城，只待了几天就过来了，林家在海城有房子，林静一个人住。 “林静她怎么了？出啥事了？” 朱古力捅了下江小暖，低声问。 江小暖朝一个人闷闷不乐坐着的林静瞄了眼，摇了摇头，“不太清楚，问她也不肯说，只说和家里吵架了。” “他们林家就不是人待的。” 朱古力哼了声，对林家很瞧不上，虽然林家比朱家势力更大，但规矩也更多，朱古力很庆幸自己生在朱家，能够随心所欲地生活。 “你和顾景川怎么样了？不是说给你开小灶了吗？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江小暖冲顾景川那边努了努嘴，挤眉弄眼地问。 “开小灶就是进展啊，以前顾美人都不搭理我，现在能和我说几句话了。” 朱古力喜滋滋地说着，特别满足现状，而且—— “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在监督顾美人锻炼身体，你说的对，身体素质必须提高，要不然生米咋煮熟饭，用强的都不行，我和我姑姑也说过了，我姑姑很支持我，说身体是幸福的本钱，必须搞扎实。” 朱古力口气很郑重，她根据顾景川的身体情况，制订了非常详细的锻炼计划，这些时间都在严格执行，效果还是蛮显著的，至少她家顾美人的黑眼圈就淡了很多嘛。 男人那一头聊得热火朝天的，一边啃西瓜，一边聊天，八卦之心不比女人少。 周野正在吹嘘自己刚刚拜见过岳父岳母的喜事，“我岳母别提有多喜欢我了，把我当亲儿子一样，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岳父也喜欢我，谁让我人见人爱呢，没办法，哥就是长得招人喜欢。” 说完他还自我感觉良好的甩了下头发，冲大家伙挤了个骚气冲天的媚眼。 陆寒年懒得看他那得瑟小样儿，起身准备去厨房做饭，眼角余光就看到了好兄弟顾景川，那苍白柔弱的肤色，好像黑了几个度，不由愣住了，伸出手在顾景川的脸上用力捏了几下。 “干嘛啊，烦死了！” 顾景川气得用力拍了一爪子，这些天他正憋着火呢，陆寒年还来招他。 第700章 再加把劲儿就能变熟饭了 清脆的响声让大家伙都看向了这边，居然看到向来好脾气的顾景川，冲陆寒年甩脸子了，还动手了，个个都瞪圆了眼睛，比看到陆寒年穿裙子还惊悚些。 陆寒年此刻的心情更是难以描述的震惊，他死死盯着自己爪子上的手印，再朝顾景川仔细打量了几秒，激动喊道：“老顾，你壮实了！” 声音太响亮了，连江小暖这边都听见了，齐刷刷地看向了顾景川，朱古力立刻挺直了背脊，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功劳是她的。 “靠……老顾……你黑眼圈没了？”周野激动大叫，像发现了恐龙一样。 纪枫也过来凑热闹，盯着顾景川打量，用一种媒婆一样夸张地口吻叫道：“老顾，你变黑了！” 陆寒年顾不上烧饭了，又坐了下来，和几个兄弟一起研究顾景川，实在是太惊悚了，他们几个兄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让顾景川改变生活作息，到底是谁那么能耐？ “我听我妈说，老顾你现在每天早上都去晨跑，真有这回事儿？”周野笑眯眯地问，两只眼睛都闪着八卦的光。 “我也听我妈说了，还说是朱古力那母老虎陪着一块跑的，老顾，你不会真被母老虎强了吧？”纪枫挤着眼睛，口气十分暧昧，被顾景川狠狠瞪了眼，不过他的美貌让这个白眼变得娇弱无力，毫无杀伤力。 “别总叫母老虎，朱古力挺好的姑娘，会不会说人话？” 陆寒年瞪了过去，他觉得朱古力挺不错的，和老顾很般配，如果真是朱古力改变了老顾，那这两人就是天造地设的良缘，特别合适。 他以前也想过让顾景川锻炼身体，首先就是改变作息，顾景川是属猫头鹰的，白天睡觉，晚上贼精神，吃饭更不准时，饿了就吃，不饿就躺着，运动是不可能的，空闲时间顾景川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吃东西。 顾景川还特有理由，振振有词地说顺其自然，人就应该像自然界的野兽一样，饿了才去捕食，不饿就趴在领地休息，人类刻意改变动物的生活本能是错误的，他现在这样是在回归本能，还说世上最长寿的动物是乌龟，乌龟之所以长寿，就是因为不动弹，跑得快的那些虎豹都死得快。 不管陆寒年说什么，顾景川都有一堆歪理反驳，反正就是不想改变，顾景川觉得现在这样蛮好，锻炼身体多累啊，陆寒年拿他毫无办法，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能制住老顾，老天终于开眼了。 “老顾，朱姑娘挺好的，瞧你现在多结实，这肤色多健康，跑步是好习惯，保持下去啊！” 陆寒年欣慰地拍着兄弟的肩膀，就像老父亲看不懂事的孩子终于回头是岸了一样，那种感觉他以前不懂，现在有了两个儿子后，他终于有些领悟了。 “我要吃红烧肉，红烧鲫鱼，酱骨头。” 顾景川没好气地点菜，都是他爱吃的，他是肉食动物，顿顿都必须有肉，只不过他不能吃太多油腻，一吃多就拉肚子，拉得死去活来的。 “行，我这就做。” 陆寒年很好说话，乐颠颠地去做饭了，再没什么比好兄弟身体壮实更好的了，就算顾景川点佛跳墙，他也得想办法做出来。 “老顾，母老……朱古力是咋让你从的？说说呗！”周野还在拷问，实在太好奇了，能让顾景川从床上扒拉起来，朱古力本事不小啊。 “我自己想锻炼了，不关她的事！” 顾景川恼羞成怒地瞪了眼，耳根边却起了一道可疑的红晕，朱古力那女人就跟土匪一样，他都没脸说出口。 可他打不过这女人，胡搅蛮缠也不及这女土匪，还能怎么办？ 太羞耻了！ 太气愤了！ 顾景川恨恨地啃着西瓜，好气啊，可他毫无办法解决困境，这才是最气愤的。 周野和纪枫交换了暧昧的眼神，会心一笑，两人脑子里都多了些有颜色的画面，露出了只有男人才懂的猥琐的笑容。 连老顾都脱单了，今年真是个丰收年啊。 周野在傻乐呵的纪枫肩上重重地拍了下，语重心长，又有些显摆的样子，说道：“小枫啊，就剩下你了啊，努力加油啊！” 纪枫脸上的笑容立刻凝滞，嘴里的西瓜也不甜了，还有些苦涩，特么的，老顾这个老大难都有对象了，他小鸟依人的媳妇在哪里？ 月老是不是遗忘他了？ 天理不公啊！ 周野得意地笑了笑，拿起一块红瓤西瓜，愉悦地啃了起来，西瓜真甜，是他吃过的最甜的，快乐果然就得建立在好兄弟的痛苦之上才更有感觉嘛，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浪里个浪哟！ 男人们的嗓门都很大，说的话江小暖她们全听见了，江小暖挤着眼睛暧昧地问，“你真得手了？顾美人的滋味咋样？” 岳红珊也感兴趣地凑了过来，林静却还是一个人坐着看电视，只是眼睛却没看电视机，双眼无焦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朱古力脸红了红，否认道：“还没呢，我在锻炼他身体，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晨跑，晚上九点准时睡觉。” “他晚上九点睡没睡你咋知道？你盯着？”江小暖脱口问道。 “对啊，盯着他睡！” 朱古力坦然回答，说完后，就看到江小暖和岳红珊的表情都变得更暧昧了，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她难得地害羞了，赶紧解释道：“什么都没发生，就是纯盯着，他睡着了我就走。” “纯……盯着……谁信呢，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你们就没干点啥？”江小暖笑眯眯地问。 “就是，夜半三更，月黑风高的，你们就没干点坏事？”岳红珊也凑趣。 朱古力脸更红了，还是否认，一本正经道：“真没有，顾景川还没同意和我处对象呢。” 但凡顾美人松口了，她肯定会用强的。 “还没答应？我看他对你也有感觉的吧，你再加把劲。”江小暖出主意。 她真觉得顾景川对朱古力并非毫无感觉，陆寒年想尽办法都没能让这家伙改变生活作息，朱古力却做到了，说明朱古力在顾景川心里肯定是与众不同的。 第701章 林静订婚 “嗯，我肯定不会放弃的，等把他身体素质提高了，我就要改变战略了！”朱古力信心十足。 顾景川回绝她的理由是身体太差，不能给她幸福，那她就把这家伙的身体搞好，看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要是这家伙还不识相，哼，就别怪她用姑姑的终极杀招了。 “加油，争取毕业了就办喜事！” 江小暖给朋友鼓劲，朱古力咧嘴笑了，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军校两年时光，让她变得更加英姿飒爽，而且年纪增长，面容也长开了，又多了些女儿家的妩媚，穿着制服的朱古力，比两年前更漂亮了。 “红珊，你和周野啥时候办？”江小暖关心问道。 一放暑假，周野就陪着女朋友回家了，拜见岳父岳母大人，看样子喜事将近了。 岳红珊脸红通通的，眼神喜悦，含着羞意道：“我爸妈说毕业了再办，现在以学业为重。” “那也快了，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单位找好了吗？” “周野说让我去你老公的贸易公司，他们公司现在缺专业会计，我觉得挺好的，给你们两口子管钱，上班时间也自由。”岳红珊抿嘴笑道。 她学的是财会专业，现在就负责服装厂的帐目，做帐很轻松，再兼任贸易公司绰绰有余，岳红珊对公家单位并不是特别向往。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不会答应去私人公司，毕竟公家单位是铁饭碗，福利也好，退休后还能领退休金，私人单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有没有是没数的，岳红珊和很多老百姓的想法一样，对私人单位是担心的。 而且在她考上大学时，父母就替她安排好了单位，海城一家银行，凭她父母的人脉，安排的肯定是好单位，只要一毕业就能去上班，银行工作体面，待遇也好，是很多女孩都喜欢的职业，找对象也好找些。 不过现在岳红珊却不想去银行了，公家单位勾心斗角太严重，她不喜欢这种氛围，而且她在服装厂有一点点股份，去年就分了五六千块，比上班强多了，没必要和其他人抢铁饭碗，而且再过几十年，铁饭碗也未必牢靠呢。 “我老早就和你说了，去我老公的单位管钱，开的工资肯定不会比银行低，你可算想通了。”江小暖也挺高兴。 陆寒年的贸易公司做得顺风顺水的，一年比一年好，可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缺个好会计，现在兼职会计的是个国营厂的老同志，帐做得还是很不错的，也很负责，可这个老同志再有几年就退休了，而且毕竟年纪大了，有些理念跟不上日新月异的时代变革，陆寒年就想找个专业会计，最好是大学生。 但现在的大学生都包工作分配，毕业后去的都是国营单位，而且大学生也不愿意来私人单位工作，到现在陆寒年都没找到合适的会计，这成了他的心病，幸好岳红珊答应了。 “你父母也答应了？”江小暖问。 岳红珊点了点头，“他们说让我自己决定，只要周野没意见就好。” 其实她父母本来是坚决反对的，不希望她不务正业，可她拿出了自己的存折，是去年的分红，她自己只留了几百块花，剩下的都存起来了，有五千块，她爸妈一年的工资加起来都没这么多呢。 事实胜于雄辩，她爸妈看到这个存折就没话说了，答应让她去试试，要是做得不好，就再去银行上班，凭她父母的面子，银行的大门随时都为她敞开着。 陆寒年做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从冰箱拿出了冰啤酒，江小暖挺馋啤酒的，不过她不能喝，还在哺乳期，吃东西要忌口。 “来，先走一个！” 周野兴致勃勃地举起杯子，大家碰了下，冰得凉丝丝的啤酒下肚，全身三百六十个毛孔都舒坦了，菜也很丰盛，都是下酒好菜，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气氛特别热闹，一直吃到八点多才散场。 江小暖注意到，平常最爱热闹的林静，晚饭时很少说话，一个人喝闷酒，心事重重的样子。 借酒消愁愁更愁，林静酒量本来很不错，可她没喝几杯就醉了，陆寒年送顾景川他们回家，林静留在江家，她虽然有些醉了，但神智还是蛮清醒的，也不闹，一个人去洗澡，洗完了就回房间睡觉。 江小暖先去给俩儿子喂了乃，让江老太看着孩子，便去找林静了。 房间里林静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看到她进来，抬了下头，也没说话。 “出什么事了？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你了。” 江小暖坐在床边，半开玩笑地说着。 林静苦笑了声，将头埋进膝盖，半晌才闷声道：“小暖，我爷爷给我订了门婚事，我没权利反对。” “这么快？你不是还有未婚的堂姐吗？为什么非得订你？” 江小暖吓了一跳，来得也太快了些，她还以为在大学期间，林静是安全的，没想到林老爷子还是没放过林静，可惜前世她不认识林静，并不知道她最后嫁给了什么样的男人，过得是不是幸福，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堂姐都结婚了，嫁了个酗酒的男人，过得很不好。”林静嘲讽道。 这次放假回家，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此时此刻，林静才体会到了红楼梦里贾府烈火享油的滋味，原来林家也是这样，以往的鼎盛风光都只是假象罢了，大厦说倒就倒，不给一点准备的时间。 江小暖皱紧了眉，看来林家的倾覆提前了。 “纪家现在怎么样？” 林静讶异地看着她，随即便笑了，小暖素来聪慧，能猜出来很正常，她如实说道：“和我家差不多，我们两家狗咬狗，两败俱伤，沈家却捡了便宜，自作孽不可活。” 江小暖却松了口气，果然和前世的轨迹一样，只是时间提前了，但大方向没变，林纪两家龙虎相争，沈家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可林静的婚事怎么办？ 林老爷子肯定不会同意毁婚的，现在林家急需姻亲巩固地位，林静就是他手里的棋子，养了二十几年，是时候为林家作贡献了。 第702章 权贵子弟也没有自由 “和你订亲的那个男人是谁？为人怎么样？”江小暖问。 “是贺家的，我见过几面，但没打过交道，贺家是中立派，我爷爷现在病急乱投医，脑子有点糊涂了。”林静连声苦笑。 爷爷在她心里素来都是睿智且稳如泰山的，不管发生什么事，爷爷都不会慌，林家只要有老爷子坐镇，大厦就会安稳如磐石，林家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林静也是。 但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老爷子原来也会慌，并没有那么厉害，就连她都看出贺家不是好的结亲对象，老爷子却一意孤行要她嫁过去，根本就没考虑过她的死活。 “别急，没到最后一步，咱们想办法，这样，我让我老公帮着打听贺家情况，说不定你那个订亲对象也有对象呢，也和你一样不想结亲呢。”江小暖安慰道。 林静摇了摇头，苦笑道：“他和我一样也只是棋子罢了，小暖，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自由的，这门婚事我和他都没法反抗，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那个男人至少是个人，别像我堂姐夫那样，畜生不如！” “不会的，先打听了情况再说，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江小暖揽住了这姑娘的肩，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个乐观开朗的姑娘哭得这么伤心，她对此也无能为力，没法帮朋友，唉。 现在唯一指望的，也正是林静说的，看那个贺家的男人品行如何了，至少有责任有担当些，这样林静才不会过得太苦。 可无论怎么样，林静和席若思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江小暖心里苦涩，老天爷总是喜欢捉弄有情人。 “幸好席学长没答应我，这样也好，我和他各过各的。” 林静擦了眼泪，笑得比哭还难看，江小暖心里也很难受，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别替我担心，这些天我想明白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来得太早了些。”林静自嘲地笑了笑，眼泪擦干了，可又簌簌地流了下来，怎么擦都擦不完。 晚上睡觉时，江小暖和陆寒年说了这事，叹了口气，埋怨道：“希望那个姓贺的男人有担当些，别是个浪荡公子。” “我去打听打听，林家的事我也听说了，其实就算和贺家联姻，林家也不可能回到从前，林老爷子有些狗急跳墙了。”陆寒年沉声道。 他和林家这些时候打交道挺多的，不过只是互相利用，林家想要他的好处，他也只是想让林家大开方便之门，各取所需罢了。 不过他和林静哥哥林澎关系还不错，林澎是林家的异类，从不掺和林家的那些事，一心只做研究，这次林家出事，林澎也是受影响最小的，他是研究所的骨干人员，林家出不出事，都对他的工作没有影响。 “林澎怎么样？我听林静说他也马上要成婚了。”江小暖问道。 “下半年结婚吧，对象是老早就订下的，林澎和他对象感情一般，不过他对情情爱爱的也不上心，和老顾一样。”陆寒年笑道。 江小暖叹了口气，感慨道：“老百姓也有老百姓的苦，权贵子弟也有他们的愁，做人就没轻松舒服的，还是做猪好，饭来张口，天天睡觉。” “做猪也不舒服，几个月就要挨刀子，还是做人强。” 陆寒年给俩儿子泡了奶粉，兄弟俩晚上要加一顿餐，之后就能一觉到天亮了，江小暖现在奶水少，晚上都喝奶粉。 哥俩抱着奶瓶咕嘟咕嘟地喝着，弟弟小诚就算喝奶的时候都不安分，两条腿蹬来蹬去的，好几次都蹬到了哥哥身上，但小诺没功夫管他，只是眼神警告了几次，但无济于事，小诚依然动个不停。 “这家伙跟多动症一样，吃饭都不消停。” 江小暖没好气地拽住小诚的两条胖腿，不让他动，小诚却不高兴了，使劲挣扎，江小暖担心他呛奶，只得松开了，一松开，这小家伙的腿又朝哥哥身上靠了，就像弹簧一样。 小诺还是没吭声，但却加快了吃饭速度，使劲吸着，额头都沁出了汗，没多时，一瓶奶粉就喝完了，江小暖想抱起大儿子拍奶嗝，可小诺却松开奶瓶，一脚朝旁边的弟弟狠狠地踹了过去，小家伙白白胖胖的脸上，竟出现了凶狠的表情。 看得江小暖吓了一跳，想去阻止，但小诺出脚特别快，等她反应过来，小诚已经挨了一脚，愣了下，委屈地扁了扁嘴，看样子要哭，然后小诺又伸过了手，在弟弟脸上轻轻拍了下，小诚又开心地抱起了奶瓶，继续吃饭饭。 江小暖哭笑不得，这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老大以后肯定是个狼人，话不多出手贼快，可千万别走歪路了，一定要好好教导才行。 给兄弟俩都拍出了奶嗝，又放回了摇篮，哥俩又开始相亲相爱玩耍了，很快就睡了过去，江小暖支起了小蚊帐，远远地支了个风扇，开了最小一档，还偏了些，这样保证有点风，但不对着身体吹。 “荆大哥的婚礼订在哪天？”江小暖问道。 “九月初。” 陆寒年已经订好酒店了，暑假天气太热，否则就八月办了，不过九月也很快，还有一个把月。 “刚刚开学的时候，挺不错。” 江小暖心情好了不少，总算有个好消息了，而且朱古力那边发展得也很不错，好消息还是不少的。 “你十月过生日，到时候请朋友来家里吃饭，要不去饭店吧，给你搞个隆重的生日庆典。”江小暖笑着说。 陆寒年打小就没过过生日，和她结婚后，也没正式过过，这次满25岁，索性大办一场。 而且还有顾景川的劫，到现在都没出事，江小暖不敢放松，她既希望生日那天出事，又不希望，心里很纠结。 “去饭店干什么，就在家聚一聚吧，叫上老顾他们几个。” 陆寒年对生日没太大兴趣，现在他更感兴趣的事—— “别吵醒小诺小诚了。” “没事，睡得比猪还沉，天气热要多运动。” “热死了。” 江小暖半推半就，很快房间里就春光浓烈了，又是一个良宵。 第703章 朱古力的‘罪恶’之心 顾景川一回到家，洗过澡后就清醒了，他没喝多少，陆寒年不让他多喝，也就半瓶啤酒，而且他发现最近身体确实好了不少，以前一杯啤酒喝下肚，肯定要醉的，而且醒来后头痛肚子痛，全身都不舒服，今天却只是洗了个澡就清醒了，身上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身体好转的感觉非常不错，顾景川活动了下筋骨，还摸了下肚子，没有拉肚子的想法，以前的症状一个都没有了，挺惊喜的。 “只要你听我的，保证你和我一样强壮，你就是自己作的，本来没病愣是作出毛病了。” 耳边仿佛传来某个姑娘爽朗的声音，顾景川咬了咬牙，心里有点恼。 他最讨厌的就是跑步了，还有按时睡觉，他妈都没管过他，那姑娘却天天管他，还用那么羞耻的方法，太可气了。 顾景川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再看下时间，九点一刻，正是晚上的黄金时期，也是他大脑最活跃的时候，去书房活动活动脑子，把卡了几个月的数据算一算。 说办就办，顾景川兴冲冲地跑去冰箱，拿了一罐可乐，再拿了些饼干和蜜饯，还有冰淇淋，他动脑的时候，喜欢吃点甜食，有利于加强大脑运算。 今天那姑娘喝了不少酒，肯定早早上床睡觉了，今晚他可以放纵了，明早也可以睡懒觉了，顾景川心情大好，美滋滋地抱着零食去书房了，今天要搞个通宵。 好久没熬夜了，甚是想念呢。 可是—— 才刚推开书房的门，顾景川就看到了坐在他书桌上，冲他挥了挥手的朱古力，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显然这姑娘回了趟家，还洗了个澡，又跑到他这里来了。 这特么是属豹子的吗？ 就没个打顿的时候？ “东西拿来！” 朱古力伸出手，顾景川摇了摇头，还往后退了几步，就像是遇到霸道王爷的小娇妻，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朱古力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但心软只是一秒钟，很快朱古力就狠下心肠，跳下书桌，迅速从‘小娇妻’手里抢过了零食，一点都不剩。 “冰淇淋味道不错嘛，我怎么和你说的？大晚上的别吃冰的，你肠胃跟纸一样脆弱，吃冰的是想拉肚子还是拉血？” 朱古力三口两口把冰淇淋吃光光了，还一口气干掉了可乐，幸福地打了个汽嗝，打出来的都是可乐味儿，顾景川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他也好想喝啊。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顾景川指着窗口，神情很严肃，他实在忍无可忍了，这姑娘绝对是属壁虎的，爬墙比壁虎还灵光，而且锁上窗也没用，这姑娘照样能进来。 更可恶的是，他身边的安保人员，对这姑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还让他要有君子风度，不要和小姑娘一般计较。 屁的君子风度，他现在只想喝可乐，吃冰淇淋。 “我自己进来的啊，又不是第一次，而且你领导都没意见，你说你闹腾个啥？” 朱古力白了眼，觉得顾景川有点矫情，她都来了无数回了，还没习惯，这适应环境的能力太差了，体能训练还得加强些，明早五公里变成六公里吧。 这可是为了她日后的终生幸福着想，健康的身体是幸福的坚实保障嘛。 顾景川眼前一黑，捏紧了拳头，好想把这女人揪出去，可他没打不过，也没这个力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渴望武力过，顾景川好希望自己能有陆寒年那么强大的武力值，一只手就能把朱古力给提溜出去。 最让他生气的是那些狗屁领导，他和领导反应朱古力的干扰，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活和工作，领导叫去那些安保人员询问，然后就没啥动静了。 他跑去问处理结果，领导居然还说，“小顾啊，古力是个好姑娘，你看在她的干扰下，你的作息规律了，身体也好了，多么可喜的进步啊，和古力一起好好锻炼啊！” 说完领导还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慈祥的眼神让顾景川心里好堵，比哑巴吃黄连还苦。 他根本不想要这可喜的进步，他只想回到从前。 但顾景川不知道，研究所领导本来就为他的破身体发愁，这么个大宝贝他们巴不得能把自己的寿命匀点过去，让顾景川活得长长久久的，为国家多做贡献，可顾景川这人挺固执，谁让他锻炼身体都不听，领导也不敢强迫他。 现在天下掉下个朱古力，也不知道这姑娘用的啥办法，居然让顾大宝贝乖乖服从了，哎呦喂，领导们可太欣慰了，要不是怕惹顾景川生气，他们都想下命令，调朱古力当顾景川的生活秘书了呢，二十四小时贴身监督，顾景川的身体绝对能倍儿棒。 也所以，顾景川的申诉根本不管用，他的安保人员得到了指示后，也为朱古力大开方便之门，反正这姑娘的身份清白的很，不可能对顾景川做出不轨之事。 “九点半，要上床睡觉了。” 朱古力看了下时间，二话不说就推顾景川去卧室睡觉，今天已经迟了半小时，太晚了。 “你别推我，放开我……” 顾景川的反抗，在朱古力的雌威下显得娇弱无力，很快就被推进了卧室，朱古力靠着门框，双手抱着，平静地看着顾景川，也不说话。 被看得羞愤交加的顾景川，生气嚷道：“你不出去我怎么睡？” “以前不都这样，你睡着了我就出去，快睡吧。” 朱古力笑眯眯地说着，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口气却不容拒绝，特别坚定。 “你看着我睡不着。”顾景川今天特别不想睡觉，他就想去计算数据，而且他凭什么要听朱古力的话？ 朱古力又不是他妈。 就算是他妈，也不敢管他，打小他就不听他妈的话。 “以前不都睡着了，今天是不是喝酒太多的缘故？”朱古力微微皱眉，关心地凑近了些。 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气息，顾景川脸红了红，下意识地往后退，“你凑这么近干什么，离我远一些。” “我看你有没有发烧。” 朱古力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下，温度稍微有点烫，但还算正常，她放了些心，见顾景川脸红通通的，心不由跳了起来，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此刻的顾美人，美得让她有点想干坏事，心里痒痒的，好想伸出罪恶之手，就地拿下。 不行，再忍忍。 时机未到。 第704章 朱公主亲吻睡美人 朱古力告诫着自己，费了不少力气才克制住，好不容易才有了点起色，她不能心急，得慢慢酝酿。 “赶紧睡吧，我给你唱摇篮曲？” 朱古力也懒得废话，一只手就提起了顾景川，将他放在床上平躺着，这羞耻的姿势让顾景川涨红了脸，在她手上不住挣扎抗议，“放开我！” “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朱古力一边唱，一边在他身上拍着，就像妈妈哄儿子一样，动作相当到位，她可特意和江小暖请教过的，只不过摇篮曲她不会唱，小暖说她会唱啥就唱啥，只要是歌曲就行。 于是，每天晚上，顾景川都是听着雄浑激昂的革命歌曲入睡的，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那么激昂的歌曲下，他还能睡着？ 难道他有受虐的体质？ 顾景川绝望地翻了个白眼，打不过也争不过，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别拍我！” 顾景川咬牙切齿地警告，听‘摇篮曲’也就算了，还拍他，太羞耻了。 他又不是小诺小诚。 “哦……” 朱古力乖乖地缩回手，继续唱歌，“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一二三四……” “我自己睡，你可以回家了。” 顾景川已经放弃抵抗了，但他实在不想再听这女人唱歌，他宁可听小诚的啊啊叫声，或者江老太的破锣越剧也行，都比这女人唱的动听百倍。 “不行，我一走你就会起来，睡吧。” 朱古力不同意，继续唱歌，她已经唱到第五首了，破锣嗓子雄浑有力，顾景川忧桑地叹了口气，绝望地闭上了眼。 假如生活强*了你，不要反抗，享受吧。 顾景川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这么一句话，好像是江小暖说的，当时他听了觉得挺有道理的，现在用在他身上恰如其景，实在再恰当不过了。 朱古力现在对他做的这些事，可不就是在强迫他嘛，他还不能反抗，只能享受了。 唉！ 忧桑的顾景川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在朱古力的破锣摇篮曲下，居然睡着了，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朱古力在他鼻下探了探，呼吸频率减少了，说明沉睡了。 歪瑞古德！ 朱古力满意地笑了，准备离开，可看到顾景川美丽的睡颜，她又忍不住停下了，怔怔地看着，真好看啊。 之前兴起的罪恶的念头，此刻又冒了出来，朱古力四下看了看，没人。 她就亲一下应该可以吧？ 就一下而已。 朱古力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鼓起勇气低下头，就像王子亲吻睡美人一样，离顾景川越来越近，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熏得她心里罪恶的种子，原地重要发芽，马上就要长成小树苗了。 又朝四下看了看，确定了没人，朱古力放心了，就亲一下，也没人看见，顾景川也不会知道的。 朱古力壮起胆子，迅速地在顾景川嘴上啄了口，就像蜻蜓点水一样，快得连啥滋味都没尝到，朱古力舔了下自己的嘴，没味道，不禁遗憾了，刚才太快了，应该再慢一点的。 不算。 没亲到嘛。 朱古力为自己找了很好的理由，打算再亲一下，于是她又低下头，这次一定要亲慢点儿，不能学猪八戒吃人参果，得慢慢品尝才行。 这姑娘并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被守护在外面的安保人员看得清清楚楚，两个大男人憋着笑，忍得好辛苦，就像当爹的看着两只小学鸡谈恋爱一样，幼稚又搞笑。 “要不要进去？”安保甲用眼神问。 “别打扰了，出不了啥事。”安保乙摇了摇头。 就俩小孩子能出啥事，连亲嘴都不会。 两人离房间远了点儿，不打扰这两只了。 朱古力终于亲到了梦寐以求的嘴，这回她亲得慢了些，不过没敢亲太久，怕吵醒顾景川，也就三秒钟而已，朱古力已经很满足了，一个劲地傻笑着，她家顾美人的嘴真甜，以后她要亲个够，天天亲，夜夜亲，嘿嘿。 满足的朱古力离开了房间，这回她没走窗，而是从房门正大光明出去的，在一楼看到了两个安保，严肃着脸，冲她扯了扯嘴角，算打过招呼了。 朱古力脸红了红，刚才应该没看到吧？ “我回家了，明早来叫他去跑步！” 朱古力挥了挥手，跑得飞快，要是看到了多难为情啊。 她不知道，她一走，两个大男人就捂着肚子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而屋子里的顾景川则睡得特别香甜，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 第二天一大早，在梦里吃冰淇淋的顾景川，就被弄醒了，朱古力捏紧了他的鼻子，没多会儿就憋醒了，顾景川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床去洗漱。 他不想反抗了，因为反抗了也没用，没人帮他。 顾景川悲愤地刷着牙，还洗好了脸，就听到了朱古力的声音：“走吧，今天六公里！” 一个趄趔，顾景川差点摔倒，气道：“为什么是六公里？” “你已经跑三个月五公里了，那是我八岁的训练量，十岁我就跑十公里了。”朱古力振振有词。 顾景川咬紧了牙，五公里跑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再加一公里他会没命的，还是这么热的天。 可他能反抗吗？ 不能。 因为没用。 悲愤交加的顾景川，跟着朱古力做热身运动，然后就一起跑步，为了配合他，朱古力跑得很慢，在她看来比蜗牛快不了多少，可顾景川已经很吃力了，像老太太一样甩着胳膊，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实在太累了。 “别停，一口气跑完，我问过医生了，你的身体没差到那份上，适当的锻炼是吃得消的，动起来！” 朱古力给他鼓劲儿，可顾景川就是不想动，他打小就厌恶跑步，太烦了。 “不跑了。” 跑了一半，顾景川坐在地上不想动了，这么热的天他干嘛要跑步，为什么不能躺在家里吹风扇吃冰淇淋？ “起来！” 朱古力一把拽起了他，拖着他一起跑，“你不能放弃，你想想，身体锻炼好了，万一遇到危险了，你就有自保之力，不用等别人来救你，与其靠别人，还不如锻炼好自己的身体，我说的对吧？” “我不会有危险。” 顾景川没好气地呛了回去，他又不上战场打仗，能有什么危险？ 而且他身边有很多安保人员，都是保护他安全的，朱古力完全是杞人忧天。 第705章 哭穷 “话别说得太绝对，危险无处不在，就算走在大马路上，都可能被车撞死呢。” 朱古力也怼了回来，她真的看不惯顾景川对运动的排斥，还有对自己身体的自暴自弃，明明得的不是绝症，干嘛要那么早放弃？ 就算不是为了和她处对象，好好活着也是应该的啊，人生那么美好，健健康康地活着是最重要的。 在朱古力的高压下，顾景川终于半推半就地跑完了六公里，累了个半死，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起来，可朱古力还是拽起了他，让他跟着一起做伸展运动。 “拉伸一下才有效果，跟着我做。” 朱古力一边说一边做示范，顾景川已经无力反驳了，默默地跟着做，总算完成了今天的训练，朱古力才大发慈悲，让他回家休息了。 “工作白天做好，晚上九点准时睡觉！” 朱古力叮嘱了句，笑得比头顶的阳光还灿烂，顾景川心里有了种极异样的感觉，很快撇过头，不想看这姑娘了。 他和这姑娘不共戴天。 绝对是看到仇人的感觉。 回到家的顾景川，洗了澡后，身上舒服了些，可他还是累，想上床睡觉，可一躺到床上，他却睡不着了，辗转反侧后，他又下了床，老老实实地去书房工作了。 屋外的安保人员，会心地笑了，还是得古力姑娘出招，把顾大宝贝治得服服帖帖的，多听话呀。 顾景川水深火热的生活，江小暖并不是太清楚，她现在一心忙着百日宴的事，江老太事事都准备好了，准备回老家办酒席，按照江小暖说的，不收分子钱，让乡亲们吃个痛快。 前一天，江小暖他们就回村子了，屋子虽然长久不住人，可清清爽爽的，一点灰尘都没有，是江腊梅一家打扫的。 “辛苦你们了。” 江小暖十分感激，招呼江腊梅一家子坐下来休息，还泡了凉茶。 “不辛苦，应该的。” 江父憨厚地笑着，他们一家多亏了江小暖才有了现在的安稳日子过，女儿也能继续上学，他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只有一身死力气，多干点活是分内事。 “腊梅下半年上高三了吧？”江小暖关心问道。 江腊梅出落得更加漂亮了，妹妹江杏儿也是个漂亮姑娘，不过妹妹性格内向些，江腊梅要大方些。 “嗯，念高三。” 江腊梅点了点头。 “准备考哪里？” “老师让我考FD大学。”江腊梅虽然有点羞涩，但看起来挺有信心的，想来考大学是没问题的。 前世这姑娘也考上的FD大学，妹妹也考了所很厉害的大学，姐妹俩都很厉害。 “那咱们就能当校友了，你肯定能考上。”江小暖笑道。 “借小暖姐你吉言，我会努力的。”江腊梅抿嘴笑了，她就是因为小暖姐在FD大学，所以才想考那儿的。 而且在本城上大学回家比较方便，周末还可以回家帮着干活。 临走时，江小暖拿了不少东西，让他们带回家，有肉有鱼，也没拿多少，天气热放不了多久。 “明天记得来吃酒啊，人来就行，什么都不用带，全村人都一样。”江小暖笑道。 “行，明天我和杏儿来干活！” 江腊梅大大方方地答应了。 等江家人走了后，江老太忍不住感慨道：“江石根真是好福气，生了两个好女儿，长得漂亮还会念书！” “你不是说女人读书没用吗？”江小暖忍不住怼。 “那有些女人不会读书，考的屎一样，自然是早早地嫁人好了，会读书的当然要好好供。”江老太振振有词。 这些日子在周阿嬷的熏陶下，老太太的思想境界还是有所提高的，没那么重男轻女了，开明了不少。 江小暖嗤了声，懒得和她争，不管会不会读书，还是要多读些书的好，读书能明智，就算不能考上大学，多看些书也是好的，至少能多懂一些道理，不至于愚昧软弱，成为男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不少村民主动来帮忙了，大厨也是村里的，小工更是无数，这个时候还没到双抢，农活不忙，大家都歇了下来，来江家帮忙。 杀猪，杀鸡，宰鱼……忙得热火朝天。 江老太也忙里忙外，还要忙里偷闲地显摆下她的金手镯，一只手一只，明晃晃的，闪得村民们羡慕嫉妒恨。 “招娣姨，全村就数你福气最好了，瞧你这一身穿金戴银，县长夫人都没你阔气呢！”有人羡慕道。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感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以前江老太在村里是被看笑话的，因为她家没男丁，要招上门女婿，还生了个傻儿子，大家都以为江家翻不起身了，没想到却养了个出息孙女，一个孙女比人家十个儿子都强。 瞧这日子过得多红火啊，这么多肉得多少钞票啊。 “不能这样说，县长夫人是官太太，我哪能和她比，我就是一老婆子，也就是手头宽裕些。”江老太谦虚了几句，但口气里的得意却很明显，她自然比县长夫人过得好，县长夫人能有她这么多金器？ “招娣姨，你家是万元户吧？”有人神秘兮兮地问，大家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江老太。 江老太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心里一个咯噔，想到了回村之前，孙女的告诫—— “回去后不管谁问你，咱家是不是万元户，你都得哭穷，就说家里没存款，全吃光喝光了，否则你就等着这些人上门借钱吧，都是亲戚，你是借还是不借？不借面子过不去，借了人家不还，你找谁说理去？” 江老太咽了下口水，果断道：“不是，我家的钞票都吃光用光精光光了，你们是不知道，两个小的太能吃了，光是奶粉一个月都要四五十块，还有家里的吃喝，人情往来，全都是钱呢！” “奶粉要这么贵？乖乖，四五十块够我家吃半年了。” 大家听得咋舌，难怪那两兄弟养得白白胖胖的，才百日就跟别人家半岁的娃娃一样。 第706章 百日宴 “我家小暖说不能亏了孩子，一定要吃好，她都是买的最贵的奶粉，一分钱一分货，好奶粉就是营养好，我家两个小的抱出去，谁见了都说至少半岁了，谁家孩子养得有我家的好啊！” 一提起重孙，江老太就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你家小诺小诚是真养的好，我都抱不动了，就是太费钞票，你家养两个，我家能养八个了，啧，一个月吃那么多钞票，这是养小金猪呢！”有个女人夸张地说着，逗得大家伙都笑了起来。 万元户的话题也被岔了过去，可还是有人不死心，打算私下去找江老太唠唠，能打得起这么多金器，还能办不收分子钱的酒席，江家肯定是万元户，大家乡里乡亲的，帮一帮也是应该的嘛。 “咦，怎么没看到金凤阿姐？” 江老太四下打量，发现不对劲，金凤阿姐没露面，按理说她家这么热闹的喜事，金凤阿姐肯定要过来庆贺的。 “招娣姨你不知道吧，金凤婶又和儿子吵架了，闹得厉害。”有人说道。 “为啥吵架？不是已经好了吗？”江老太不解。 在她和周阿姐的精心安排下，金凤阿姐过得挺好的，四个白眼狼儿子孝顺得很，现在又怎么了？ 难道白眼狼儿子不想要那幢房子了？ “好像是她儿子想把房子卖了，金凤婶不同意，就吵起来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大家不太愿意提这些是非，怕得罪人，江老太也没追问了，等酒席办好后，她去看看，顺便问清楚情况，金凤阿姐昨天就托人给她送了一百只鸡蛋，有些是她自己养的鸡下的，有些是她买来的，总共一百只，说是给孩子的贺礼。 以前她生大宝时，正是困难的时候，也是金凤阿姐送来的鸡蛋，救了她的急，江老太虽然市侩，可也知恩图报，金凤阿姐现在有难，她肯定不能坐视不管的。 农村的大厨手艺很不错，菜烧得有滋有味，周野他们也来吃酒了，说没吃过农村酒席，过来开开眼界，还有朱古力和顾景川他们，凑了一桌。 也真是巧了，江腊梅他们一家就坐在他们旁边，纪枫看到她眼睛亮了，出声招呼，“你也在啊。” 江腊梅认出了他，微微笑了笑，“我家就住在这儿。” 对纪枫，江腊梅印象很深刻，特别胆小的一个怂货，不过很热心，是个好人，她是感激纪枫的。 “小枫，这姑娘哪个？” 周野挤眉弄眼地问，没想到纪枫不声不响居然有动静了，看样子年纪不大人，不过挺漂亮，也不像是农村姑娘，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 “是嫂子的亲戚，你别乱说话，人家还在上学呢。”纪枫脸有些红，低声警告，怕周野说出一些不合适的话，冒犯江腊梅。 周野立刻收敛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和江腊梅打招呼，还作了自我介绍。 “我们这桌有空位，过来一起吃吧。” 岳红珊见江腊梅他们那桌有点挤，就邀请她过来坐，还让她带妹妹过来，江杏儿害羞地摇了摇头，江腊梅也没勉强她，自己过来了，落落大方的样子，给周野他们的印象很不错。 “我叫江腊梅，算小暖姐的堂妹，不过关系有点远了，没出五服。”江腊梅介绍了自己。 “你们江家姑娘是不是都很漂亮啊，你小暖姐就是大美人，你和妹妹也很漂亮。”岳红珊笑着说。 江腊梅脸红了红，“我哪能和小暖姐比，她比我漂亮多了。” “你也很漂亮的，你读高几了？”岳红珊和她唠嗑。 “下半年高三了。” “那明年就要高考了，你准备考哪里？”岳红珊感兴趣地问。 “我想考FD大学的，就怕考不上。”江腊梅小声道。 岳红珊眼神有些讶异，给她鼓劲，“肯定没问题的，我看你们江家姑娘不仅漂亮，还个顶个的聪慧，你小暖姐就是FD大学的，等你考上了，你们姐妹就是校友了。” 江小暖正好过来，听到她的话，便笑着说道：“腊梅比我厉害多了，她从小学到高中，每年都是全校第一，我比她差远了，而且她妹妹念书也厉害，FD大学肯定没问题的。” 周野和纪枫立刻肃然起敬，膜拜地看着江腊梅，这是学渣对学霸来自血液里的崇拜，发自内心的。 江腊梅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只是笑着。 江小暖过来招呼了声，又去忙了，酒菜也上齐了，大家边吃边聊，纪枫坐在江腊梅旁边，两人时不时说几句，关系也近了几分。 等吃完酒后，周野他们跑去山上玩了，难得来一趟农村，他们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啥都稀奇，还让江腊梅带他们上山玩。 江小暖让他们带上花露水，还穿长袖长裤，否则山上的蚊子咬得受不了。 酒席还剩下不少菜，江小暖让江老太都分给村民了，自己一点都没留，当然也得看关系远近，好菜分给关系近的，差一些的就分给关系远的，以前欺负过江老太的，连根葱都不分，今天吃酒也没叫他们。 这一天江老太忙并快乐着，因为收获了无数羡慕嫉妒的眼神，老太太太开心了，她就喜欢这种‘我过得好，你只能看着眼红’的感觉，最好是全村人都吃咸菜，她一个人吃肉才好呢。 没办法，江老太的格局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大了。 天快黑时，江老太拿了一碗红烧肉出去了，她要去看金凤阿姐，一天都没看到，她有些担心。 好在金凤阿姐没大碍，就是有些气到了，江老太和她唠了会儿，便气冲冲地回来了，和江小暖说了前因后果。 “真不是玩意儿，当年饿得连草根都没得吃，金凤阿姐自己不吃，把省下来的粮食给儿子吃，辛辛苦苦养大了他们，现在却不养老娘了，畜生不如！” 江老太越骂越来火，好想现在就跑去骂那四个白眼狼儿子，骂醒他们。 “那四个畜生，想把老房子卖了，天天逼着金凤阿姐卖房子，不答应就天天上门去闹，以前还能按时有三餐饭吃，现在连水都不送了，他们也不怕遭报应！” 第707章 不孝之子 江小暖皱紧了眉，看来周阿嬷的办法只管了一年，也难怪，这样吊着时间长了肯定会起疑心，那四兄弟也不是蠢的，再者见不到真金白银，四兄弟自然不肯再付出。 “那就卖了呗，他们准备把房子卖给哪个？出多少钱？”江小暖问。 “好像是镇上的一个人家，听说金凤阿姐的房子风水好，就想买来住，出二百块钱，四兄弟答应了。”江老太恨声道。 江小暖冷哼了声，“二百块钱就肯卖，这四个也是蠢的，这样，你和金凤阿嬷说，我出五百块买她的房子，卖了后也不用她搬走，照旧住着，房租也不用，等她百年之后，房子再归我。” 金凤阿嬷的老房子地段很不错，占地面积并不小，有三间呢，等拆迁时，那幢老房子应该能赔三套房子，五百块钱很划算。 江老太却有些心疼钱，“五百块太多了吧？石根家那么多房子也只卖五百块呢。” 她虽然想报恩，可花这么多钱她还是舍不得，孙女的钞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金凤阿嬷对咱家有恩啊，多出点钱也是应该的，放心，五百块钱还是有的，钞票花光了才能挣回来。”江小暖没费多少口舌就说服了自家奶奶。 江老太现在也算看明白了，家里现在肯定是万元户，孙女总说吃光用光精光光，可每次拿钞票从来都不手软，花钱跟流水一样，这要不是万元户的底子，敢这样花钱？ 既然都万元户了，花个五百块买金凤阿姐的房子也没啥，小意思嘛。 “行，我这就去找金凤阿姐说，再找村长说说，明天把这事办了。” 江老太积极地很，兴冲冲地跑回去找金凤阿姐了，一晚上忙得像陀螺一样，可她却不觉得累，只要一想到她家是村里房子最多的人家，她就精力充沛，有使不完的力气。 老太太的想法很传统，金山银山都不如房子牢靠，华国人民的想法都是这样，有了钱就想置办房子和地皮，就像仓鼠囤粮一样，今天置办一点，明天置办一点，积少成多，慢慢就成大户了。 以前的地主也是这样兴家的，真没有天生下来就有万贯家财的人，地主也是从嘴里省出来的，过得还不如现在的人富裕呢，连肉都舍不得吃。 第二天，江老太就叫来了村长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和上次买江石根的房子一样，拟好文件，然后签字按手印，程序就办好了，再去镇上敲个章，改了房契，房子就归江小暖了。 “钱太多了，哪值那么多钱哟。” 金凤阿姐连声说着，五百块够她花到死了，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有几年活头，一个月也就花个五六块，五百块能花十来年了。 “阿姐，小暖说值就值，你拿着钱好好过，想吃啥就买，不指望那些白眼狼！”江老太安慰道。 “哎……我吃光喝光，一分钱都不留给他们！” 金凤阿姐点了点头，她已经对四个儿子彻底寒心了，她自问没对不起四个儿子，可却得了这样的报应，可能是前世她挖了这四个畜生的祖坟，这一世来朝她索债的吧。 等四兄弟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时，房契已经改好了，他们老娘的房子变成江小暖的了。 “不算数，这房子是我们家的，没问过我们哥四个，这房子不算数！”四兄弟大吵大闹，想把房契抢回来。 “闹什么闹，房子是你们老娘的，她想卖给谁就卖给哪个，手续合法合情，你们闹个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哼！” 村长喝止了他们，口气很不好，这四兄弟做的事太不像话，他都劝了无数次，可四兄弟却当耳边风，对老娘依然不好，畜生不如的东西。 “那五百块得我们哥四个平分！”四兄弟还是不肯罢休，想分五百块钱。 “凭什么分给你们！做你们的春秋白日梦！” 江老太举着扫帚跳了出来，对着这四兄弟扫了过去，颇有千军万马的声势，边打边骂：“当初你们四个饿得要死了，你们老娘把家里仅剩的米熬成粥，分给你们四个畜生吃，自己就只啃草根树皮，吐出来的都是草汁， 那么辛苦才养活了你们四个，还给你们娶媳妇，带孩子，做家务，现在你们娘老了，做不动了，你们就跟扔垃圾一样不管了，呸……畜生都比你们有人味，你们也就是长得像个人，肚子里全是狼心狗肺，现在还有脸来要你娘的养老钱，你们哪来的狗脸？也不怕你们爹叫了牛头马面，半夜三更来找你们算帐！” 这一番连打带骂，费了江老太不少力气，她年纪也不小了，又福态，这么一闹就喘个不停，扫帚撑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还不住朝四兄弟翻白眼儿。 四兄弟被扫帚抽得十分狼狈，江老太拿的扫帚是用来扫大门口的，乡下鸡鸭鹅四处乱走，门口经常会有粪便，也所以这把扫帚沾了不少鸡屎，有些还是新鲜的，江老太早上才扫过，全都沾到了四兄弟头上。 “招娣姨，你手别伸太长了，我们兄弟和我娘的事，和你没关系！” 四兄弟的老大，被三个弟弟推了出来，这五百块钱他们兄弟是必然要拿走的，老娘都那么大年纪了，能花多少钱？ 他们可是要养家糊口的，五百块四兄弟能分一百多呢，够花一年了，老娘但凡识趣些，就应该主动把钱交出来，哪还用得着他们上门讨？ 四兄弟心里十分埋怨母亲，觉得母亲太自私，一点都不体谅他们，家里芝麻大的小事闹得全村皆知，搞得他们四兄弟名声都坏了，出门都有人指指点点的，晦气得要死。 江老太听了这狗屁话，怒火又冲了上来，冲老大吐了口唾沫，“我呸……你们四条畜生就算死在老娘面前，老娘都不会伸手，野狗吃了才痛快，老娘现在买的是金凤阿姐的房子，这房契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是金凤阿姐的名字，关你们四个畜生什么事？你们跑到我家这儿来闹，老娘还不能赶畜生了？村长，几位叔伯，我说的对不对？” 第708章 断绝母子关系 江老太问的是村长，以及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年纪都不小了，但在村里的地位却很高，村里人不管谁家办大事，都会邀请这些长辈出席，或者做个见证，这比法律文书还好使些。 几位长辈都不由点头，年纪最大的一位，也姓江，是江家目前辈分最大的长者，地位崇高，大家都称他九叔公。 “招娣说的没错，那房契上写的是金凤名字，和你们四兄弟没关系，你们闹什么闹，不像话！”九叔公慢悠悠地说着，口气很严厉。 其他几位长辈也都出声指责，有一位颇有文化，说话文绉绉的，“羊羔跪乳，乌鸦反哺，连畜生都知道报答娘亲的养育之恩，你们娘辛辛苦苦养大你们四个，吃了那么多苦，你们报答了什么？哼，你们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大家都不是瞎子，你们做的那些畜生事，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咱们村的名声，都被你们四兄弟败光了！” “前些天我去隔壁村吃酒，就有人问起这四个畜生，我都没脸说，丢人哪！”一个老者连连打脸，冲四兄弟呸了几声。 “做人做事要凭良心，你们娘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没有吧？她一个人把你们四个养大了，还娶了媳妇，现在她老了，你们四个却养不起一个老娘了？摸摸良心啊，小心哪天出门让雷劈死！” 几位长辈老早就看不惯这四兄弟了，但毕竟不是自家的子孙，不好管太多，而且他们自个也不宽裕，帮不了金凤阿姐，现在有江小暖出头，正中这几人的下怀，骂四兄弟骂得狗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四兄弟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他们也不敢还嘴，他们可以弃养老娘，这是家务事，村里人再不满也不好过多指责，但如果他们顶撞了这几位长辈，那就是全村人的公敌了，以后在村里可就立不住脚了。 村长见骂得差不多了，这才发话，厉声道：“你们不养老娘，我也管不了，但你们也别想昧你们老娘的钞票，哼，这房子是你们爹留给你们娘的，幸好你们爹有先见之明，房契改成你们娘的名字，留了后手，否则你们娘就要被你们欺负死了！” “我们哪敢欺负啊，也没少吃少喝，家里又不富裕……”四兄弟小声嘀咕，很不服气，被村长打断了，怒骂道：“对老子不满？那行，你们别在这村里住了，爱去哪去哪，咱们村庙小，容不下你们四尊大佛！” 这话一出，四兄弟脸色顿时大变，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要是被驱逐出村，他们还能在哪立足？ 他们没想到只是一幅房子，却让村长说出这么狠绝的话，连逐村都说出来了，他们村几十年了，还没人被逐村过呢。 “村长，我们哪敢不满啊，您的话我们都听着呢。”四兄弟赶紧说好话，可心里却憋屈极了，五百块钱啊，到嘴的肥肉飞了。 “老子知道你们不服气，总之我这句话随时都作数，只要老子当一天村长，你们就别想打这五百块钱的主意，否则老子立马开全村大会，把你们四个轰出去，以后别想再踏足村里半步！” 村长也是真火了，因为这四个畜生，他的老脸也丢光了，每次评文明村都没份，其他指标都合格了，可其他村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堵死了所有可能。 “你们村还想评文明村？先学学孝道吧，连老娘都不养的畜生，有什么资格评文明？” 这句话一出，村长老脸都臊死了，他也没脸再去争文明村，心里恨死了这四兄弟，这就是四只臭耗子，搞臭了全村人，气死他了。 憋了好几年火的村长，今天终于爆发了，狠狠地教训了四兄弟，还放下了狠话，逐村可是最严厉的惩罚了，四兄弟颇为忌惮，虽然不服气，可也不敢再吵了，灰溜溜地准备回家。 “站住！” 金凤阿姐叫住了四个儿子，她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四兄弟，眼神很复杂，这四个畜生都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啊。 骨肉亲情，血脉相连，四兄弟小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血肉，喂给四兄弟吃，为了他们，她连命都能舍。 可她一心一意的付出，却养出了四头畜生，金凤阿姐是真的想不明白，她也没做过恶事，老天爷怎么就给她这么个孽报啊！ “趁今天大家都在，劳烦你们为我作个见证，我徐金凤嫁到你们村四十八年，勤勤恳恳，也不和人争吵，操持家务，赡养老人，抚养孩子，我家老头子生病时，我也尽心尽力照顾，自问没做过亏心事。” 金凤阿姐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沙哑，但很清晰，大家都听得很清楚，村长连连点头，说道：“金凤嫂的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全村人都看在眼里的。” 几位长辈也都点头赞同，如果不是金凤阿姐会做人，他们也不会多管闲事出这个头了。 金凤阿姐自嘲地笑了笑，又说道：“我活了六十七年，自问没做过恶事，可现在却遭了报应，不过我福气也是好的，没养出好儿子，却遇上了你们热心肠，还有招娣一家帮我，我现在也想明白了，还要劳烦村长再立个断亲文书，我徐金凤，和他们四兄弟要断绝母子关系，以后各不相干，我死了也不用他们送上山！” 最后一句，金凤阿姐说得咬牙切齿，眼神含恨，杀气腾腾的，四兄弟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都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母亲。 “金凤，你再好好想想，断绝关系可不是小事。”九叔公劝道。 “不用想了，九叔公，我已经想明白了，就算不断绝关系，我还能指望这四个畜生什么？人死如灯灭，死了一了百了，我彻底想明白了！” 金凤阿姐苦笑了几声，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断绝关系，这四个畜生肯定还会没完没了地纠缠，给招娣一家带去麻烦，趁她现在还活着，把母子关系断了，一了百了！ 第709章 村里房产最多的人家 大家见金凤阿姐真的决心已定，便没再劝了，其实这四兄弟的禽兽行径，断不断没什么区别，村长起草了断亲文书，念了一遍。 “没意见的话，就按手印吧。” 村长敲了村里的公章，自己也按了手印，还有几位长辈也按了，他们都是见证人，按下手印后，这份文书就有生效了，法律上可能不承认，但在农村，这样的文书相当于公文一样，大家都会承认。 金凤阿姐也按了手印，看到文书上鲜红的几个手印，她长松了口气，眼睛却湿了，眼前仿佛出现了四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是四兄弟小时候的模样，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的，仿佛就是昨天的事。 小时候当成命根子一样的四个儿子，现在却成了索命的四头豺狼。 金凤阿姐苦笑了声，看向四个儿子，眼神已经变得平淡了，或许真是前世她欠了这四兄弟的债，今世还吧。 她不怨了。 “你们娘已经按了，你们赶紧的！” 村长把文书递到四兄弟面前，催促他们按手印，四兄弟却犹豫了，神情变得彷徨，心里涌上了往日种种。 老娘煮好了米汤，叫他们四兄弟喝，她说自己喝饱了，可随后他们就发现老娘在偷偷啃蕨根，他们还以为蕨根是美味，娘亲才偷偷地啃，便也偷偷地啃，却又苦又涩，难以入口。 还有无数回，他们四兄弟半夜醒来，看到老娘还在油灯下缝缝补补，每天都睡得比他们晚，起得比他们早，就像永远不知道疲倦的驴一样。 往事浮现在心头，四兄弟难得地良心发现了些，眼眶有些湿润，手印没按下去，他们后悔了，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了？ “娘……” 老大哽咽叫了声，眼神含愧，可金凤阿姐却无动于衷，淡淡道：“按手印吧。” 一声娘而已，她已经听厌了。 老大擦了下眼睛，伸手在印泥里按了下，手指鲜红，可这手印却迟迟没能按下去，其他三个也是这样，此时此刻，他们都百感交集，仿佛这手印有千斤重。 “现在装什么孝子，早干什么去了？”江老太嘲讽了声，看不惯这四兄弟的装模作样，还不是想要那五百块钱。 四兄弟神情羞愧，想辩解几句，可没脸说。 正僵持之际，四个女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领头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满脸横肉，看这面相就不是好惹的。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按手印，哼，有钞票了也不想着分给儿孙，自私自利的老太婆还想让我们养？做她的白日梦！”‘ 领头的女人冲过来就抓着老大的手要按手印，她正是金凤阿姐的大儿媳，村里出了名的泼妇。 其他三个女人，是金凤阿姐另外三个儿媳，都不是善茬，四兄弟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和四个老婆有极大的关系，不过这四兄弟本身也不是好东西。 “赶紧按！” 四个女人分别抓着自家男人，催着他们按手印，有人通知了她们，说金凤阿姐要和四个儿子断绝关系，四个女人赶紧赶过来了，五百块钱要不到手，断绝了关系也挺好，以后生老病死都和他们没关系，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村长和几个长辈摇头叹气，娶妻娶贤，老话说的果然没错，金凤阿姐娶的这四个儿媳妇，没一个是好的，也是她的业障啊。 四兄弟的那一点点良心，很快就被他们妻子打消了，按下了手印，断亲书正式生效。 “行了，以后你们是两家人了。”村长大声宣读。 此时围来了不少村民，挤得水泄不通，都是来看热闹的，断绝母子关系可是稀罕事，他们都没想到金凤阿姐真做得出来，儿子说断就断了。 金凤阿姐收下了断亲书，冲四兄弟和四个儿媳妇说道：“以后咱们就算路上碰到了，也只当不认识，我死了也不用你们管。” “你可要说到做到才好，别到时候有点事就来找我们，还在外面说我们坏话！”老大媳妇阴阳怪气地说着。 “我肯定不找你们，你们也别来找我，互不往来最好！”金凤阿姐笑了笑，一点都不生气，想开了就一切都看淡了。 江老太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串鞭炮，故意嚷道：“金凤阿姐，这种畜生断了才好呢，你现在有五百块钱，想吃什么就买，吃光用光精光，百年后也不用担心，我家小暖会替你送上山的。” 江小暖站了出来，笑着应了，“这事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不过金凤阿嬷您身体好，这种事至少得几十年后，现在就别想了。” “对对对，咱们可是要长命百岁的，还早着呢，今天这么大的喜事，放串鞭炮庆贺下，大家今天都在我家吃饭啊！” 江老太拿扫帚挂起了鞭炮，江大宝拿了打火机点火，很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便响了起来，硝烟味弥漫，像过节一样热闹。 等鞭炮放完，地上一堆红纸屑，有不少孩子围了过来捡炮仗，有些炮仗没炸，捡起来可以放着玩，这是农村孩子的童年乐趣，收获好的能捡一口袋呢。 村长和几位长辈都留在江家吃饭，昨天办酒还剩下不少菜，正好今天全做了，酒也是上好的，江老太做了满满一大桌菜，一点都不怕热，还哼着小曲。 谁让老太太太开心了呢，自家十间房，买了江腊梅家四间，现在又多了三间，总共就是十七间房，村里房产最多的就是她家了。 以前的地主都没这么多房产呢，江老太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会儿要给爸妈上柱香，告诉他们这个喜讯，爸妈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置办房产和田地，还说房子和田地越多，家里就越兴旺，现在她家肯定是村里最兴旺的人家了。 陆寒年负责陪酒，和村长他们喝了起来，在农村立足的根本就是人际关系，必须和村里的干部搞好关系，还有德高望重的长辈，这是最重要的。 只要搞定了这几位，就算他们不经常回家，村里也没人敢小瞧江家，陆寒年深知这一点，不住敬酒，江小暖也在一边拍马屁，把村长和几位长辈哄得眉开眼笑，口气都亲热了不少。 酒足饭饱后，村长他们心满意足地回家了，每个人口袋里都多了两包中华香烟，还有一瓶上好的白酒，在他们心里，江家的地位已经举足轻重了，以后有事肯定是要帮衬江家的。 第710章 上门打秋风 江小暖本打算今天回城的，但临时办了金凤阿嬷这事，一拖就拖到了黄昏，索性再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城。 她还去了趟江腊梅家，提了些礼物，都是肉菜，这些比较实惠，江腊梅家肯定舍不得买肉，送肉比送其他东西更合适。 “快请坐，你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江石根很难为情。 江母则去泡茶，用的是自家炒制的明前茶，清香扑鼻，江小暖喝了口，笑着说：“这茶叶很不错，回头送我一些吧，城里买不着。” “我现在去拿，是自家炒的，不值钱的东西。” 江母匆匆忙忙地去拿茶叶了，心里也舒服了些，总算能送些回礼了，要不然总是收江家的东西，怪难为情的，她把家里所有的明前茶都拿了出来，也就一斤多，拿纸包了几层。 江小暖不客气地接了茶叶，其实家里茶叶还有不少，不过这茶叶味道确实不错，要点回去送人也行，否则这一家子又会忐忑不安了。 “这茶叶味道好，在城里是好东西，有钱都买不到，我好些朋友都爱喝的。” “那我明年多采一些，今年没采多少。”江母赶紧说道。 “行，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啊，我家承你的情太多了，都不知道要怎么还了。”江石根不好意思道。 江小暖笑了笑，直言道：“其实我也没帮多少，主要是我和腊梅杏儿姐妹投缘，我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她们姐妹不争气，我也不会出手帮忙的，结善缘嘛，自然要结交争气的人。” “那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腊梅杏儿以后有出息了，让她们报答你。”江石根心里却更加感激了，换了他也要看人才帮的，谁都不愿帮不争气的人，江小暖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一家心里好受些。 以后他要和两个女儿说，一定要好好念书，有出息了要回报所有帮过他们家的恩人。 “行，我等着。” 江小暖爽朗地答应了，便转移了话题，说出了今晚过来的目的，“有件事想劳烦婶子。” “行。”江母满口答应，也不问是啥事。 “先听我说。”江小暖笑了，“是这么个事，金凤阿嬷的事你们肯定都知道了，她和四个儿子断绝了关系，房子卖给我家了，她年纪大了，有时候不太方便，我们家又不常在村里住，以后劳烦婶子隔三差五地过去照应下，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成，你放心吧，我会照应金凤婶的。”江母保证，只是顺把手的小事，她肯定能做到。 “谢谢婶子，我也不同您客气，金凤阿嬷就拜托您了。” 江小暖一点没客气，江石根家是厚道人，有他们照顾金凤阿嬷肯定没问题，主要是金凤阿嬷身体还算硬朗，生活也能自理，她拜托江石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且有人照应总归好一些，等年底了，她给江母发个红包就行。 正事说完了，江小暖又聊起了江腊梅姐妹的学习，依然是全校第一名，成绩非常稳定。 “最后一年稳住，FD大学肯定没问题的。” 江小暖鼓劲，江腊梅抿嘴笑了笑，她是肯定要考上FD大学的，向小暖姐看齐。 又略坐了会儿，江小暖告辞回家，天已经黑透了，不过月亮很亮，依稀的月光照得乡间小路迷迷蒙蒙的，不用手电筒也能看清，路边的蝉鸣声不绝于耳，还有蛙鸣，头顶则有蚊子盘旋，嗡嗡嗡地叫，江小暖加快了脚步，走到一半就看到了陆寒年，打着手电筒冲她这边晃了几晃，还叫了声。 “是我。” 江小暖应了声，小跑着过去了，嗔道：“就几分钟的路，有什么好接的。” “这么久不回来，我出来看看，家里也有客人，我说不上话。” 陆寒年自动走到了田埂边，免得江小暖掉进田里。 “谁来了？”江小暖好奇，这个时候谁来她家作客？ “我不认识，村里的人，你奶奶说都是姓江的。” 江小暖更好奇了，江家人和奶奶关系好的没几家了，白天都来吃过酒，晚上还过来干什么？ 她拽着陆寒年走快了些，想去看看到底是谁上门了，很快就回了家，在院子就听到了江老太的声音，“啊哟，家里穷得叮当响了，买房子的钱都是问人借的，孩子的奶粉钱还不知道找谁借呢，要不你们借我点？” 江小暖一下子就明白了，敢情是上门打秋风的啊。 回村办百日酒，她就预见到了会有人上门借钱，不过她老早就嘱咐过了老太太，她奶奶现在发挥得很不错，还懂得举一反三了，不仅哭穷，还会反向借钱了，颇有长进啊。 “招娣姨，你这种话唬三岁小孩还差不多，办酒一分钱不收，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买房子五百块说拿就拿，你们没钱谁信？你们家老早就是万元户了吧，都是姓江的，你们家日子好过了，帮衬帮衬亲戚也是应该的嘛，再说我又不是不还钱，借了肯定会还的。” 一个男人说话的口气有些无赖，还有其他几个人的附和，江小暖冷笑，想打秋风的人还不少嘛。 救急不救穷，像江腊梅这样的人家，她愿意帮忙，金凤阿嬷则是为了报恩，其他人想借钱，就要看是什么理由了。 像这种摆明了打秋风的亲戚，她一分钱都不会出。 “谁说我家是万元户的，不好乱讲啊，我家就是花钱大手大脚，今朝有酒今朝吃，明朝就喝西北风，说的就是我家，真没钱，我老太婆身上一分钱钞票都拿不出来，你们回家吧，有手有脚的干啥都能挣钱，用得着问我个老太婆借钱？” 江老太口气不耐烦了，这几个人算起来是她的堂侄，关系还勉强，反正没闹翻，但平时也没怎么走动，她怎么可能借钱给这种人，她又不是老年痴呆。 几个人还想纠缠，死活不肯走，口口声声说江家有钱，要拿出来帮衬亲戚，江小暖听不下去了，在门上用力踢了脚，咣当一声，吓了屋子里几人一大跳，怔怔地看着面若寒霜的江小暖，心里有些怵，但很快又理直气壮了。 都是一个祖宗的亲戚，自然是要互相帮衬的，凭啥不帮他们？ 第711章 想借钱就拿腰子换 “想借钱？借多少？”江小暖冷声问。 “不多，也就百八十块，你们可是万元户，不差这百来块，是吧？”说话的男人一看就是个无赖样，显然是领头的。 “确实不多，你说的也对，亲戚之间理应互相帮衬。”江小暖口气嘲讽，几个人却没听出来，还以为她答应借钱了，面露喜色。 江小暖口风一转，又说道：“我可以借钱给你们，但我也有件事想请几位叔伯帮忙，只是小事，你们肯定能做到。” “什么事？小暖你只管说，咱们有的是力气。” 几个人喜气洋洋地拍着胸脯，还以为江小暖是想让他们干活。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冷声道：“不用你们干活，是这么个事，我有个最要好的朋友腰子坏了，医院说要换个腰子，可现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腰子，看到几位叔伯我就像看到了菩萨一样，大家都是亲戚，我的好朋友就是你们的好朋友，是这个理吧？” 几人心里一咯噔，不敢接话，总觉得江小暖这话里透着杀气，后背凉叟叟的。 江小暖也不用他们接话，顾自说道：“我那好朋友就等着新鲜腰子救命了，叔叔伯伯们，借钱是小意思，但也得请你们帮忙出只腰子，救我好朋友的命，亲戚之间互相帮衬嘛，理所当然的事，对吧？” 旁边的陆寒年嘴角抽了抽，他家媳妇就是聪明，这么好的主意都想得出来，以后他也用这招对付借钱的人。 江老太本来还担心孙女充大方借钱，现在不担心了，淡定地看好戏，还给宝贝重孙用蒲扇扇风，可不能热着她的心肝宝贝儿。 几个借钱的人终于领会了过来，江小暖这是想要他们的腰子啊，这姑娘也太狠心了，他们只是借点钱而已，江小暖却想要他们的命。 男人最要紧的就是腰子，腰子没了还能活？ 肯定活不了了。 几个男人没什么文化，也不懂换肾手术，就觉得江小暖心狠手辣，想要他们的命，又是气愤又是害怕，忌惮地看着江小暖，领头的男人怒喝道：“你好狠的心，借点钱就要我们的命，哪有这样当亲戚的，说出去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江小暖冷笑了声，“你们有手有脚，年纪也不大，平白无故地上门借钱，都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了，我有什么好怕的，总之一句话，想借钱可以，拿腰子换，不行就拉倒！” “招娣姨，你也不管管，太不像话了！”几人气愤地看着江老太。 江老太笑呵呵的，口气无奈，“我这么大年纪了，家里都是小暖作主，不管事了。” 哼，孙女说的再对不过了，想要她家的钞票，就拿腰子换，不肯就滚蛋！ 不过江老太也没搞明白孙女要腰子有啥用，猪腰子还能弄爆炒腰花吃，人腰子有啥用？ “我家是我管事，以后想借钱就来找我，看你们的样子是不肯拿腰子换了，好走不送！”江小暖打开了大门，示意几人可以滚了。 几个大男人被这一番羞辱，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们也算是江小暖的长辈了，可这姑娘却一点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说话更是不留情面，也太狂妄了些。 “六亲不认无情无义，我看你们家以后要不要求人！” 领头的男人怒气冲冲地骂了句，便领着其他几人灰溜溜地走了，背后还传来江小暖清脆的声音，“只管放一百个心，就算求人也求不到你们头上，慢走啊，别掉坑里！”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就摔了一跤，还撞倒了前面的同伴，一时间狼狈之极，江小暖看得好笑，就像丧家之犬一样。 她关上大门，冲江老太说道：“以后这样的人别让他们进屋，一看就是二流子。” “都是乡里乡亲的，哪能不让人进屋啊，他们也不敢乱来，不借钱就是。”江老太自有她的道理，乡下不同城里，城里关起门过日子，没人会说闲话。 可在乡下，大门几乎是不关的，都是一个村住着的乡亲，家家户户都认识，谁家要是大白天关大门，别人肯定背后会说这家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连门都不敢打开。 江小暖也没多说，农村生活的江湖规则她不太慌，还是江老太有智慧些，就听她奶奶的吧。 乡下没有电风扇，不过也不热，老屋很凉快，晚上睡在凉席上特别舒服，凉丝丝的，到了晚上还有点冷呢，要盖小毯子。 第二天，将家里收拾了一番，他们就回城了，家里剩下的菜都送给隔壁邻居了，拜托了他们照应屋子，时不时就得给点好处。 回城后，时间过得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八月初，小诺小诚哥俩又长胖了不少，江老太从乡下弄来了一只小黄狗，刚满月，圆滚滚的一只，是公的，江老太挑的最壮实的一只。 江小暖一看到小狗就爱上了，这是最纯正的中华田园犬，也就是土狗，而且还是最亲切的大黄，土狗最忠心，也很聪明，比有些洋狗好多了。 江老太给小黄狗起了个名字叫进宝，特纯朴特直白，江小暖觉得挺不错，多朴实的愿望啊，天天进宝才好呢。 进宝也不认生，一到家就在院子四个角落分别洒了点五谷精华，算是划下地盘了，小家伙胃口也极好，啥都吃，剩饭剩菜都吃得津津有味，特好养活。 陆寒年在院子给搭了个小窝，晚上进宝睡在那儿看家护院，再过几个月，还可以陪小诺小诚玩耍，狗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尤其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小伙伴，感情肯定很好。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天，陆寒年带来了个坏消息。 “孙建功逃走了。” 江小暖吓了一跳，“他不是在牢改吗？怎么给逃了？” 这管理也太松驰了，上次就有贺晓雨逃走，还跑到她家寻仇，幸好这女疯子死了，现在孙建功又逃了，那些看管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出逃，有人买通了内部人员，外面还有人接应，我怀疑是纪家搞的鬼。”陆寒年口气很郑重。 孙建功和他有仇，这家伙狡诈阴毒，逃出来后肯定会报复，他现在担心江小暖娘仨。 第712章 怕什么来什么 江小暖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慰道：“别太担心，孙建功又不是神经病，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肯定不敢再留在海城，必然是要逃去外面的。” 贺晓雨那种神经病，才会一出来就寻仇，孙建功深思熟虑，肯定还想东山再起，留在海城是不可能的，江小暖心思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我猜测孙建功会出海。” “对岸？”陆寒年反问。 “没错，他留在内陆肯定不行，公安会通缉他，他找不到工作，连自己都养不活，而且他野心勃勃，肯定不甘心的，只有去对岸隐姓埋名，才能从头开始。”江小暖分析道，又拿另一个人打比方，“贺晓飞你还记得不？你打听到他的消息了没？” 陆寒年摇头，“没，这人像平空消失了一样，不过也可能他没有身份证，不敢白天露面。” 他想了想，准备打电话提醒荆红海，这起案子是荆红海和方爱华他们负责。 “老荆，我和小暖分析，孙建功很可能会出海去对岸。” “我和爱华也是这样猜测的，已经通知那边的兄弟了，重点排查渔船和海港，海城的所有出城路口都派了人驻守。” 陆寒年这才放心，有老荆在，孙建功肯定逃不出去，他关心起了老领导的婚事，笑着问道：“你和闻老师现在怎么样？不会见面还是连话都不敢说吧？这样可不行，马上就要洞房花烛了，你们得亲密些，要不然咋办事。” 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听得江小暖直乐，自个洞房花烛那天还害羞呢，现在却教训起别人了。 “好些了，我还去她家里吃饭了，闻秋做饭很好吃，我吃了三大碗。” 荆红海得意极了，口气带上了点吹嘘，总听陆寒年吹，他心里怪不得劲的，今天总算能还击回去了。 “有点进步，下个月就办喜事了，加把劲，争取一炮打响，生个大胖小子，大胖闺女也成。”陆寒年口气淡然，并没在意。 他现在都有俩儿子了，这么点小事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老荆还拿这么点小事得瑟，哼，也就这点出息了。 电话另一头的荆红海，黑脸红成了绛紫色，脑海里都是大胖小子和大胖闺女，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只要是他和闻秋的，孩子像闻秋，他都喜欢。 “你咳嗽好了吧？”陆寒年关心问道。 “好了，那医生的药挺管用，对了，让你媳妇帮忙问问闻秋，她那小毛病咋样了，我也不好意思问。”荆红海说道。 “成，一会儿就和我媳妇说。” 陆寒年挂了电话，脸上还带着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只有在和亲近的人说话时，他才会笑得这么开心，和客户打交道，他很少会笑，就算笑也是笑意不及眼底。 “和我说什么？”江小暖问，一边替俩儿子扇风。 小诺和小诚在凉席上躺着，一点都不安分，拳打脚踢的，旁边还有进宝滚来滚去，不过进宝很懂事，只在小主人身上嗅了嗅，并不碰他们，跑累了就趴在小主人身边休息，哪怕兄弟俩不小心踢到了进宝，它也不生气，自己往外挪一点，特好说话。 陆寒年拿过蒲扇，一边扇风一边说了上次在医院碰到闻秋的事，“老荆不好意思问，让你帮忙问问，看闻老师那小毛病怎么样了。” “行，我看到她就问。” 江小暖心里却一咯噔，隐隐有些不安，从荆红海和闻秋决定婚事到现在，所有事情都很顺利，可荆红海那命格却是真的硬，希望老天保佑，让他们能顺顺利利地结婚，别再出茬子了。 本来江小暖想等闻秋上门时问一问，这些日子闻秋隔三差五都会过来看孩子，顺便替她训练口语，不会超过三天，闻秋可喜欢小诺小诚了，三天不见就想。 但这次却连着过了好几天，闻秋都没出现，江小暖也没太在意，马上要结婚了，闻秋肯定有很多事要忙，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可这回闻秋间隔的时间却太长了些，半个月没过来，眼看都到八月中旬了，再有半个月就要办喜酒了，江小暖这才有些慌了，不会真出茬子了吧？ 她去了闻秋家，可大门紧闭，窗户也关得紧紧的，她按了门铃，许久都没人来开门，江小暖皱紧了眉，跑到屋后边，对着二楼叫了几声，闻秋的房间在二楼，她这么叫，肯定能听见。 可她叫了好几声，二楼的窗户依然紧闭，没有一丝动静，反倒惊动了隔壁邻居，一位大婶出来说道：“别叫了，闻老师不在家，一个星期没看到她了。” “您知道闻老师去哪了吗？” “不知道，不过闻老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提了只小皮箱就走了，脸色不太好看。”邻居大婶回忆道。 江小暖心沉了沉，都快结婚了，闻老师是要去哪儿？ 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她拜托邻居大婶看到闻老师回家，让闻老师打个电话给她。 “晓得，闻老师回来我肯定说。”邻居大婶也是热心肠，痛快地应了。 江小暖心事重重地离开了，陆寒年不在家，打去公司也没人，荆红海那边打电话过去，他和方爱华都不在，出去查案了。 等到天快黑时，陆寒年才赶了回来，江小暖和他说了闻秋失踪的事，“荆大哥知道吗？我听邻居说闻老师都离开一个星期了，提了只皮箱，看样子是要出远门，而且离开时心情不好，脸色挺难看，你说闻老师会不会出事？” “别瞎想，闻老师那么大的人，肯定不会有事的，或许是临时有事吧，我给老荆打电话问问。” 陆寒年心里也是一咯噔，担心老领导的婚事再起波澜，都克三回了，这第回总得顺风顺水了吧？ 不过没等他打电话过去，荆红海主动打电话过来了，陆寒年一接起电话，就听到了荆红海着急的声音，“寒年，问问你媳妇，知道闻秋去哪了吗？” “我正要找你问这事，我媳妇今天去找闻老师了，邻居说她一个星期前提着皮箱出门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你不知道这事？”陆寒年心更沉了，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不会老荆这门婚事也要黄吧？ 呸呸呸……大吉大利！ 陆寒年暗骂自己乌鸦嘴，绝对不能想这些不好的，老刑这回必须成，否则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第713章 天意偏要违 电话那头的荆红海急得团团转，无论遇上多难的案子，他都没着急过，可现在闻秋失踪，他快要急死了，没头没脑的，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 荆红海担心闻秋出事，他这样的命格，都克了三个对象了，他怎么就不吸取教训，还要去祸害闻秋呢！ “寒年，我……我不想结婚了，闻秋肯定是被我克到了，婚事取消吧，发出去的请柬收回来，不办酒了，只要闻秋能好好的，我打光棍也没啥。” 荆红海心灰意冷地说着，这是他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闻秋之所以出事，是因为他的命格，只要取消婚事，闻秋就会没事的。 如果结婚带给闻秋的是灾难，他宁可光棍一辈子，只要闻秋好好活着就好，哪怕嫁给其他男人，他也心甘情愿。 “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发生什么事都不清楚，你胡思乱想什么，这事你别管了，我肯定能找到闻老师，交给我！” 陆寒年安慰老领导，只要闻秋还在海城，他就一定能找到。 “你不懂，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我这种人只能独自生活，不配喜欢人，更不配结婚。”荆红海口气低沉，他真的绝望了。 前面三个对象出事，他一直都很负疚，如果不是和他处对象，这三个姑娘或许不会出事，但也只是负疚，因为他并不爱这三个姑娘，可闻秋出事，他的心像被刀割了一般，甚至有一瞬间不想活了。 “我不信什么天煞孤星，我只信人定能胜天，就算你真的是天煞孤星，老天爷也别想分开你和闻老师，一定会有办法的，老荆，你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难道你变成懦夫了吗？” 陆寒年口气变得严厉，厉声呵斥，他要骂醒老领导，这个时候更需要坚强，不能被打倒，只要有信念，就没有完不成的事。 荆红海精神振作了些，有些羞愧，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还能这么懦弱，真没出息。 “我去找闻秋，不管遇到啥事，我和她一起面对。” 荆红海口气坚定，又变回了以前沉稳淡定的样子，哪怕是死亡，他也会和爱人一起承担的。 “咱们一起，你又不是一个人，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呢！”陆寒年笑道。 但挂了电话后，陆寒年却笑不出来了，他心里也没底，荆红海的命格太古怪了，闻秋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你们先找闻老师，我总觉得她应该还在海城，她父母都不在了，亲人都在国外，不可能出门走亲戚，可能在海城某个地方躲起来了。”江小暖分析，她直觉闻秋是遇上事了，一个人躲了起来。 “我让下面的人去找。” 陆寒年说找就找，立刻就出去安排了，江小暖一个人在家，越想越不对劲，便打电话给了石金花，等了半天才等到石金花。 “金花，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有天煞孤星的命格？”江小暖没头没脑地问。 石金花愣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反问道：“是不是闻老师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 江小暖十分讶异，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猜的，闻老师怎么了？” 江小暖叹了口气，“她失踪一个星期了，荆大哥急得都要取消婚礼了，说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害了闻老师，只要取消婚礼就能救闻老师，被我老公劝住了，他们在满城找闻老师，金花，你说这命格真有这么厉害？” “确实很厉害，别慌，闻老师暂时不会有事，我有办法帮他们，等我过来！”石金花声音不疾不徐，像有一种魔力，立刻让江小暖安定了。 “行，我等你，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江小暖很开心，果然这种玄乎的东西，还得石金花出手。 “我明天就出山，让荆局长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石金花表情很坚定，似是下定了决心，要去做一件很伟大的事。 “幸好有你，金花，我等你啊！” 江小暖并没多想，还以为这也是石金花的天赋，如果她知道石金花付出的代价会那么大，她肯定不会打这个电话了。 挂了电话后，石金花深吸了口气，也没回家，而是去了山上，到半山腰后，进了个隐蔽的山洞，好一会儿后，她抱着一只黑漆漆的瓦罐出来了。 石金花朝上面看去，露出得意的笑容，谁说天意不可违的，她偏要违！ 反正她这辈子都不想结婚生子，太麻烦了，浪费时间。 抱着瓦罐回家后，石金花和父母说了明天回海城，父母也没多问，在这个家里，石金花才是主心骨，大事都是石金花作主，他们只要听从就好，而且石金花行事自有分寸，用不着他们大人多管。 天越来越黑，月亮高挂在天空，很明亮，石金花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眼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道：“是时候了。” 便从床下拿出了瓦罐，拿出针在手指上用力戳了下，鲜红的血珠瞬间沁了出来，她揭开盖子，将血珠滴了进去，连着滴了好几滴，然后就响起了一阵吱吱吱的声音，一只黑乎乎的虫子飞了出来，有点像飞蛾，但比飞蛾小，颜色漆黑，隐有几道金丝。 “没想到最后是你，果然虫不可貌相。” 石金花伸出手，虫子飞到了她手心上，找到伤口吸食起来，石金花也不赶走它，任由它吸食自己的血液，脸色白了几分。 虫子身体涨大了一倍，身上的金丝也更加明显，油灯下闪着光，看起来颇威风，石金花在虫子身上轻轻点了下，轻斥道：“去生崽吧！” “吱吱……” 虫子又叫了几声，飞回了瓦罐里，再没动静了，石金花盖上盖子，将瓦罐放回床下，身体晃了下，脑袋晕眩得厉害，她拍了拍脑门，让自己清醒些，这次下的本钱太大了，回城后得让荆红海出钱好好补补。 又过去两天，陆寒年找到闻秋了，其实也不是他找到的，是闻秋主动找到了荆红海，提出了分手，理由是他们不合适，荆红海本来就有这个意思，连争取都没争取一下，便同意了。 第714章 共同面对 陆寒年气得够呛，回来和江小暖说，“他们俩和平分手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气死我了。” “闻老师为什么分手？”江小暖也很奇怪。 莫名其妙失踪一个星期，回来就提分手，总得有个理由吧，不合适也得说出哪里不合适吧。 “她只说不合适，其他的没说，老荆也没问，这个大傻子！”陆寒年气得连灌了三杯凉茶。 “我去问问闻老师，肯定有原因的，闻老师不是始乱终弃的人，你让荆大哥也别心灰意冷，金花她说她有办法，她现在已经在火车上了，等她来了就能解决这麻烦。” 江小暖对石金花有十二分的信心，在她心里，石金花比半仙还厉害些，这么点小事肯定能解决。 陆寒年却半信半疑，不过他也没打消媳妇的积极性，锦江饭店那边的酒席没去取消，说不定峰回路转，婚事又成了呢。 下午，江小暖安顿好俩儿子，便去找闻老师了，只隔了两条弄堂，十几分钟就能到，刚到就看到了邻居大婶，这个热心肠的大婶神秘兮兮地招手，江小暖走近了，她便说道：“我和闻老师说了，让她打电话给你，不过她这几天都没出门，看样子是有事，你好好安慰她。” “谢谢您啊！” 江小暖道了谢，远亲不如近邻，这个大婶挺好的。 “不客气，我女儿的功课多亏闻老师呢。”大婶爽朗笑了。 江小暖也笑了笑，按了门铃，这回闻秋来开门了，可一照面，江小暖却吓了一跳，才半个月没见，闻秋清减了不少，脸色也苍白的很，像大病了一场。 “闻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什么，一点小毛病。” 闻秋声音很轻，走路像是在飘，江小暖跟在后面，时刻担心她会晕过去，进了屋子，里面的昏暗让江小暖很不舒服，窗帘都拉上了，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空气也不流通，这明显不对劲啊。 “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是什么病？一点小毛病你不会这个样子，更不会和荆大哥分手了，你知道荆大哥为什么会同意吗？因为他觉得是他害了你，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前面处了三个对象都出事了， 和你在一起后，荆大哥一直担心这个，你失踪那个星期，荆大哥急得都差点哭了，我老公说，认识荆大哥这么多年，头一回看到他着急，闻老师，你在荆大哥心里是最特别的，他不是不爱你才同意分手，而是太在意你了。” 江小暖一口气说了很多，这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可却不会谈恋爱，什么都不说清楚，这样只会让误会越来越深。 闻秋提出分手，荆红海一声不吭就同意了，闻秋肯定会多想，以为他心里没她，江小暖过来就是想说明原因，别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果然，闻秋神情动容，精神也好了不少，显然她搞成这副鬼样子，和荆红海痛快答应分手有关系。 “他……怎么不和我说？”闻秋苦笑，她根本不信这种命格，是她配不上荆红海。 江小暖没好气呛道：“你们都一个臭德性，有事都不说清楚，你直说吧，到底是什么病，会死人不？” “不一定会。” 闻秋哑然失笑，心情突然好了不少，确实没什么好愁的，只要还活着就是万幸了。 江小暖松了口气，口气更不好了，“又不是绝症，你干嘛搞得伤春悲秋的，闻同志，你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了，经历了那么多事，心态还这么差？有病就治呗，荆大哥又不是那种势利小人，他会陪你一起治疗的。” 闻秋笑得更苦了，“小暖，我不能生孩子了，红海他那么喜欢孩子，我不能耽误他。” 江小暖吃了一惊，“是什么原因不能生，能治好不？西医不行就中医，别这么早放弃！” “不行的，我子G里长了个肿瘤，医生说有很可能是恶性，让我作好心理准备，不行就要摘除子G，上个星期我就是去住院的，手术安排在半个月后，我不想耽误他。” 闻秋将事情原委都说了，这些年她的例假一直不规律，而且反应很大，在乡下没条件看病，她就没管，回城后也没时间去医院，拖到现在，她想健健康康地迎接婚礼，就去医院作检查，结果就查出是肿瘤，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 本来她还存着一丝侥幸，只要是良性的就好，可医生的话，让她心如死灰。 江小暖心情也很沉重，难道真的是因为荆红海的命格？ “你别太气馁，医生也说了是可能，没说肯定啊，或许是良性呢，而且你只看了一家医院，这种病就得多看几家医院，好多误诊的呢，不到最后一刻，咱们不能放弃！”江小暖安慰道。 闻秋笑了笑，声音很轻，尤如秋风一般，带着萧瑟，“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去了最好的肿瘤医院，他们说的也一样，小暖，不会错的。” “那就看中医，咱们大中华几千年的中医肯定比西医好，钱不是问题，反正我不会放弃的，闻老师，你也别放弃！” 江小暖攥紧了闻秋的手，用了很大力气，她的坚定，让闻秋了多了些信心，点了点头，“好，我不放弃。” “荆大哥也不会放弃，你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别因为这么点挫折就放弃！”江小暖趁热打铁。 闻秋神情变得犹豫，她没信心。 荆红海那么喜欢小孩，她却不能生孩子，结婚头几年可能还没什么，可时间一长，没孩子的矛盾会越来越深，夫妻感情自然也越来越淡，她不想到最后和荆红海成为一对怨偶，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要开始。 “你和荆大哥把原因讲清楚，不要这样没头没尾的，说清楚了，你们如果还分手，我也不劝了。”江小暖说道。 闻秋同意了，“好，我明天去找他。” 确实要说清楚，像荆红海不说清楚命格的事，害她伤心了许久，同样，她不说清楚，荆红海肯定也很难受吧？ 第715章 超能吃的石金花 第二天，陆寒年带回了好消息，“闻老师去找老荆讲清楚了，老荆说就算没孩子也没关系，他和闻老师可以领养，不一定非得自己亲生，领养的孩子一样很好。” 江小暖彻底松了口气，笑着问：“他们和好了吧？” “好了。” 陆寒年又灌了三杯凉茶，这几天净忙着这两口子的事了，比谈生意还累。 江小暖却没彻底安心，闻秋的病是大麻烦，连最好的肿瘤医院都确诊了，十之八九是恶性了，没孩子倒是小事，她现在担心的是闻秋小命不保。 “别太担心，现在医学发达，发现得早治愈的机率很大，而且也不一定会是恶性，咱们要往好处想。”陆寒年安慰。 江小暖点了点头，“咱们再去找找有名的老中医，看中医能不能治，我听说有些中医能治好癌症的。” “我已经托人打听了。” 陆寒年行动很快，他比谁都希望老领导能顺利结婚，更别当鳏夫，肯定要治好闻秋的，不管花多少钱都治。 石金花是三天后到的，她一下火车就直奔江家，大包小包的，把她人都遮住了，也吓了江小暖一大跳。 “你都扛了些啥啊，这么多东西，也不嫌累得慌！” 江小暖帮着把行李取下来，每袋都沉得很，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一路上是咋过来的。 石金花擦了把汗，憨厚笑道：“都是寨子的土特产，他们很感谢你，托我带来的。” 江小暖寄了很多衣服和布料，还用药品和糖果，拉了整整三驴车，没多久寨子里有小孩发热，那些药就用上了，吃下去后第二天就退热了，寨子的人都很感激，他们把自家的土特产送到了石金花家，托她带过来。 石金花拆开包袱，一一介绍这些土特产，“这是白辣椒，炒肉很好吃，也不是特别辣，有点酸，特别下饭，这个是香肠，没多少了，还有笋干茶叶野菌子，都是山上的土货。” “以后别带了，你们留着自己吃。” 江小暖让江老太收了起来，都是山珍，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她寄的那些东西其实不值钱。 “山上年年都会长，不值钱的，我饿了，给我煮点面吧。” 石金花拍了拍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她都一天没吃饭了，带的饼和鸡蛋都吃完了，她也舍不得花钱，就一直饿着。 江小暖这才注意到这姑娘脸色腊黄，还瘦了不少，赶紧让江老太去做吃的，“多放些鸡蛋，不是还有红烧肉吗，也都一起热了。” 又对石金花埋怨道：“你回家怎么还瘦了，路上饿了就买吃的，哪能这么节省，把身体饿坏了咋办。” “我身体好的很，饿不坏。” 石金花嘿嘿笑了，就只饿一天而已，她最多的时候饿了三天，全靠山上的野果充饥，照样没事。 江小暖嗔了眼，拿了几块饼干让她先充饥，“吃一点就行，我奶奶很快就好了。” “嗯。” 石金花大口地吃饼干，狼吞虎咽一样，自打喂了那虫子后，她的胃口好了不少，就像无底洞一样，怎么吃都吃不饱。 江老太很快就捧了一大盆鸡蛋面出来了，煎了四只荷包蛋，金灿灿的，还放了不少猪油，油星一圈一圈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先吃着，红烧肉马上就热好了。” 江老太笑眯眯地说着，她挺喜欢石金花的，哪怕这姑娘没钱，她照样喜欢，FD大学的高材生呢，以后肯定能挣大钱，江老太还是很有远见的。 “谢谢江阿嬷。” 石金花也没客气，接过面就大口地吃了起来，看得江小暖都怕她烫着，拿风扇过来对着吹，“你慢点吃，别烫着。” “不烫。” 石金花含糊地说了句，继续吃面，江老太看得直乐，去厨房把热好的红烧肉捧了出来，还剩下大半盘，是昨晚吃剩下的。 一大盆面，四个蛋，外加大半盘子肉，全被石金花干掉了，连汤都不剩，江老太看得咋舌，这姑娘也太能吃了。 “你这是饿几天了？跟饿虎下山似的。” 江小暖也很惊讶，以前石金花虽然胃口好，但没这么能吃啊。 石金花笑了笑，连着喝了两杯凉茶，打了个饱嗝，拍着肚子特别满足，气色都好了不少。 “闻老师怎么样了？”石金花问道。 江小暖脸上笑容凝滞，叹了口气，“不太好，闻老师查出肿瘤，说可能是恶性，要做手术，还可能要摘除子G，这倒也罢了，就怕癌细胞扩散。” “她和荆局长怎么样了？”石金花又问。 江小暖脸上多了些笑，“本来是要分手的，闻老师觉得自己生不出孩子，怕耽误荆大哥，荆大哥又怕自己会害了闻老师，这两人差点分手，后来误会解开，现在又好了，荆大哥说会和闻老师一起面对。”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不管闻秋的手术结果如何，至少她身边有爱人陪伴着。 石金花欣慰地笑了，这样就好，也不枉她费了那么多血。 “别担心，闻老师不会有事的，我先去洗澡睡觉，明天再说。” 石金花打了个大哈欠，江家她住了几次，很熟悉，拿了换洗衣服就去洗澡了，现在她要养精蓄锐，养足了精力才能帮到那对鸳鸯。 石金花这一觉睡到了晚上，还是江小暖去叫醒的，这姑娘睡眼惺松的起来吃饭，中午干了那么大一盆面和肉，晚上胃口依然很好，吃了六碗饭，幸好江老太煮了不少饭，打算明早做蛋炒饭的，但全让石金花吃了，连锅巴都刮干净了。 剩下的一点丝瓜肉汤，被石金花倒进了锅巴里，再把红烧肉的汤汁也倒了进去，其他盘子里的菜都划拉到了自己碗里，等锅巴软了些，她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这么好的胃口，连陆寒年都看傻了眼，这姑娘比他还能吃。 桌上的几只盘子干净得能反光，石金花打了个饱嗝，懒洋洋地起身，就准备回房间睡觉。 江老太安抚着气得打滚的进宝，“不急啊，一会儿给你煮肉汤饭。” 造孽的，金花这姑娘把进宝的食都吃了，瞧把进宝气的。 第716章 石金花的异常 “汪汪……” 江老太的安抚并不管用，进宝还是很生气，它每天晚上都期待的红烧肉汤泡饭没了，被这个母两脚兽吃得光光了，连一滴汤都不剩，太可恶了！ 圆滚滚的进宝作出进攻的姿势，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凶巴巴地冲石金花吠，虽然个子小，可气势却不小。 “进宝！” 江小暖斥了声，进宝委屈地垂下了耳朵，嘤嘤地叫了几声，虽然不敢凶了，可还是气哼哼地冲石金花翻白眼，不屑的眼神像个小人儿一样，就只差开口说话了。 “小东西脾气还不小。” 石金花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办法，不吃身体受不了，她现在急需能量进补，时间太急，她只能多吃一些，把狗子的晚饭都给吃了。 “以后我给你买大骨头，别生气了。” 石金花蹲下身子，伸手去摸进宝的脑袋，江小暖吓了一跳，阻止道：“别摸，进宝脾气臭的很，可别咬你！” 进宝对自家人很好，怎么摸都不会生气，脾气好的很，周野和荆红海他们这些熟人也一样，进宝看见了都会摇尾巴，它分得清里外，可如果是陌生人，小家伙凶的很，还会扑上去咬人。 前些天有个过路的陌生女人，鬼鬼祟祟地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的，看到院子里没人，这陌生女人就想进来摘青菜，江老太种的青菜又肥又绿，比市场卖的强多了，这女人一时间起了贪念，见院子没人，想摘点青菜回家吃。 可她才刚进院子，进宝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女人吓得屁滚尿流的，差点被咬，还摔了一跤狠的，手掌膝盖都摔出血了，这女人还想讹钱，被江老太骂得狗血喷头，祖宗三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灰溜溜地走了。 江小暖担心石金花会被进宝咬，毕竟第一次见到这小东西，万一咬一口还得去打针，太麻烦了。 “没事，它不敢咬我。” 石金花笑了笑，手已经伸到了进宝脑袋上，出乎大家意料，本来竖着毛的进宝，在石金花手上嗅了嗅，耳朵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乖乖地趴在地上，露出了粉色的小肚皮，立刻变成了小萌狗，哪还有之前的凶狠。 “乖！” 石金花轻笑了声，在进宝的小肚皮上轻轻揉搓，进宝舒服得眯了眼，还哼哼几声，四只爪子都收了，显然极享受。 江小暖看得大为惊讶，笑着说：“你和进宝有缘啊，这小东西第一次见你就听话了，周野他们来了好几次才熟悉呢。” “我和动物比较投缘。” 石金花没说太多，她打小就跟着大祭司在深山老林里混，大祭司养的宠物就是几条巨毒蛇，咬一口肯定没命，大罗金仙都救不活，那些毒蛇和石金花的关系也极好，夏天热的很，石金花还抱着毒蛇乘凉呢。 山上还有狼和豹子，野猪等野兽，石金花遇到了不少，或许是她天赋的缘故，这些野兽都不会攻击她，也不会攻击大祭司，看到他们就走了。 区区一只狗而已，自然更不怕了，石金花只要释放出身上的气息，进宝就乖了。 江老太煮了不少肉汤，还有一些骨头，进宝的伙食比好些人家都好一些，隔三差五都有肉骨头啃，江老太虽然抠门，可对进宝却是大方的，因为老太太迷信，说狗来富，进宝是招财的，必须好好养着，进宝养得越好，家里就越兴旺。 “快吃，吃饱了好好看家！” 饭被石金花吃光了，冰箱里还有不少馒头，江老太掰成小块，用肉汤泡了一盆，进宝欢快地吃着，一边吃一边摇尾巴，还不时抬起头，警惕地打量四周，生怕会有人和它抢。 石金花笑了，“这狗子有灵性，好好对它，会有福报的。” “反正就和自家人一样养着，等小诺小诚会走路了，就能和进宝一块玩了。”江小暖在进宝脑袋上轻轻摸了下，毛很软，摸起来特别舒服，小家伙不高兴被人打扰吃饭，晃了几下脑袋，还哼哼了几声。 “臭脾气！” 江小暖嗔骂了声，伸回了手，见石金花的脸色稍好了一些，但还是很苍白，眼睛也不如以往明亮，她记得刚报道时，石金花虽然瘦得像发育不良的小女孩一样，可她的眼睛却异常明亮，现在却像是蒙了尘的宝石一般，黯淡无光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气色这么差，精神也不好，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江小暖关心问道。 石金花摇了摇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去医院也没用，小暖。” 她郑重地叫了声，神情挺难为情的，江小暖却笑了，“有事就说，别和我客气。” 石金花挠了挠脑袋，终于说了，“我得好好补补，每顿都得有只鸡，先补三天，这钱以后我还你。” 现在她找不到荆红海，就先欠小暖的，等办好了事，再让荆红海还钱，这笔帐必须荆红海出，她可不干白工。 江小暖觉得这姑娘古里古怪的，可也没多问，爽快道：“几只鸡而已，你就算吃一百只我也供得起，别提还不还的，一天三只够不够？我看还是多做几只好了。” “够了。” 石金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天三只足够了。 江小暖也没再多问，让她去休息了，石金花精神不济，没说几句就开始打哈欠，回了房间后，石金花没立刻睡，而是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感应身体内的情况。 过了十来分钟，石金花满意笑了，崽崽长得很好，再养三天就能干活了。 她又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晚上睡觉时，江小暖先安顿俩小只睡觉，躺在床上心事重重，石金花的情况太反常了，她担心出事。 “明早我去乡下买鸡，买上十几只，够吃了。”陆寒年说道，他还以为媳妇是为鸡担心。 江小暖皱紧了眉，“鸡是小问题，我担心金花身体出问题，她的情况很不对劲，会不会和荆大哥的命格有关？” “应该不会吧？”陆寒年皱眉。 第717章 吃鸡补身体 江小暖还是担心，“金花说她有办法，这才急匆匆赶过来的，现在她又这个样子，我真担心她出事，要是帮闻老师和荆大哥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她不敢说下去了，心也悬空了，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否则石金花好端端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憔悴？ 江小暖又想到前世看过的玄幻，像采阴补阳这样的邪术，还有吸精血延寿……云云，越想越后怕，江小暖躺不住了，下床就要去找石金花问清楚，要是真的对身体有害，还是让荆红海和闻秋顺其自然吧。 陆寒年叫住了她，“金花都睡了，明早再问，不差一晚上。” 江小暖停下了，又回了床上，这天晚上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起来顶着俩大大的黑眼圈。 陆寒年开车就乡下买鸡了，石金花睡到八点才起床，气色看着比昨天好了不少，可依然没恢复到放假前的状态。 “我老公去买鸡了，先对付吃点，等买回来了就吃鸡。” 早饭是江小暖去饭馆买回的小笼包，她买了十笼，老板娘都吓了一跳，还有江老太自己做和苋菜饼，老太太在花圃洒了些红苋菜籽，长得特别好，吃都吃不完，江老太就隔三差五地做苋菜饼吃。 做法很简单，红苋菜洗干净沥干水，切成碎末，然后和上面粉和鸡蛋，再配点盐，搅成糊状，在锅里放点油，摊成饼，工序特别简单，味道也很不错。 而且夏季是吃苋菜的时候，去湿热，苋菜还有丰富的维生素，营养特别好，江小暖就很喜欢吃苋菜饼。 “这个苋菜饼卖相虽然不好，味道很不错，你吃吃看。” 江小暖拿了块饼吃，小笼包她只吃了三个，天气热吃不下，还是喝绿豆粥舒服些，石金花的胃口一如既往地好，一口一只小笼包，没多会儿就吃了四笼，看得江老太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 石金花又吃起了饼，江老太放了不少鸡蛋，材料足，味道自然好，她大口吃着，夸道：“好吃。” “喜欢吃就全吃了，中午吃鸡。”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着，她本来想杀家里的下蛋鸡，江老太不舍得，她要养着下蛋给重孙吃的，江小暖也没争，一顿不吃也没啥。 石金花的胃口比昨天更好了，吃了六笼包子，还有一盘子苋菜饼，再喝了两大碗粥，她满足得打了几个饱嗝，心里默默记了帐，小暖虽然说了不要钱，可她得记帐，都让荆红海出钱。 “我去睡觉。” 石金花只坐了会儿，就回房间睡觉了，她得好好养崽，这样才能解决麻烦。 等她回房间后，江老太小声嘀咕，“小暖，金花她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带她去医院瞧瞧，可别吃坏了。” 见江小暖没吭声，江老太又说道：“我可不是心疼吃的，就是担心金花出事。” 其实她是真挺心疼的，一顿吃那么多，皇帝家也养不起啊。 但江老太不敢说出来，石金花这姑娘以前挺有眼力见的，又是孙女的好朋友，还是高材生，江老太就觉得这姑娘可能是身体出问题了。 “先观察三天，金花有大事要办，你别冲我同学摆脸色啊，等你孙女婿买了鸡回来，你一天炖三只，过阵子我再给你打只金镯子。” 江小暖诱哄自家奶奶，大热天做饭怪辛苦的，她奶奶又不肯找保姆，非说自己吃得消，还说找了保姆她就离家出走。 江老太甚至还拿其他弄堂发生的事打比方，说有户人家请了保姆照看孩子，结果那保姆居然趁主人上班了，偷吃孩子的营养品，奶粉，麦乳精，鸡蛋水果，都被保姆吃了，孩子一口没吃着，可怜小孩不会说话，主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后来还是邻居们发现不对劲，孩子本来白白胖胖的，被这保姆养了一个月后，越来越瘦了，精神也不好，热心邻居都当起了侦探，很快发现保姆偷吃孩子营养品的缺德事，主人气坏了，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这些好的，却被保姆给偷吃了。 这些倒也罢了，孩子这一个月受了不少罪，难怪瘦巴巴的，幸好没出大问题。 江老太拿这事打比方，还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是自家人哪能对孩子真心实意地好，反正说了不少，就是为了打消江小暖请保姆的念头。 江小暖确实吓到了，她又想到了前世看到的新闻，保姆虐待孩子，甚至拐带孩子的层出不穷，越想越怕，请保姆的事就搁浅了。 主要还是江老太的身体还是蛮强健的，干了家务活后，还能虎虎生风地跑去几盘麻将，劳逸结合，每天过得惬意极了。 江老太本来心疼一天三只鸡，可一听金镯子，立刻便精神抖擞了，心也不疼了，反正孙女花钱大手大脚，这些鸡就当是孙女置办新衣服了吧。 “我又不是蠢，干嘛冲金花摆脸色，鸡我肯定炖，放心！” 江老太觉得孙女小瞧了她，她岂是这种小心眼的人？ 不就是几只鸡嘛，她家现在可是万元户，几只鸡算什么，哼，就算天天吃十只都吃得起。 有了金镯子在前面吊着，江老太精神焕发，干活效率也快了不少，吃中饭前，陆寒年买鸡回来了，都是活的，大部分是阉鸡，下蛋鸡农村人不舍得卖。 陆寒年还买了些鸭子，还有不少猪肉，正好碰上一户人家杀猪，准备办寿宴，他买了几十斤，还有一堆下水，以及一个大猪头，塞满了车子。 “哎呦，这么多肉，冰箱都放不下了。” 江老太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么多肉能吃一个月了，不对，有石金花在，估计只能吃半个月。 “三只冰箱肯定放得下。” 江小暖帮忙整理肉，她那边有一只，周阿嬷那边也有，总共三只冰箱，怎么可能放不下。 “我去洗大肠和猪肚，今天先吃猪头。” 陆寒年先去清洗下水，用面粉搓了三遍，搓得干干净净的，沥干水后放冰箱，以后慢慢吃，他手脚利索的很，很快就处理好了下水，再处理猪头。 先用烧红的火钳，把猪头上的毛都烫了，再拿斧头劈成两半，清洗干净，便拿了煤炉和大锅，放在院子里卤，香气不时散出来，勾得弄堂的人都不住流口水，知道江家又在做好吃的了。 第718章 同心盅 石金花睡到了下午才起，晚上吃猪头肉，她还有一大盆鸡。 “快吃吧，全吃光，天气热不能剩。”江小暖笑着说。 “有肉其实不用炖鸡了，这么多肉呢。”石金花难为情地笑了，怪她没说清楚。 “我们也要吃的，赶紧吃。” 江小暖把一大盆鸡挪到石金花面前，自己夹了猪耳朵吃，她觉得猪身上最好吃的，就是这对耳朵了，咬着戛吱响，特惬意。 石金花便没客气了，开始吃了起来，先喝了汤，再吃鸡，鸡炖得很烂，肉和骨头都快分离了，石金花吃得干干净净，汤也喝完了，再接着吃肉，饭也没少吃，旁边的江老太不住念阿弥陀佛，她真的很怀疑金花这姑娘是不是让饿死鬼上身了。 但她不敢说出来，怕被孙女骂。 石金花放开了肚子吃，一只大猪头全都吃完了，不过今天给进宝剩下了不少肉，还有骨头，小家伙特开心，一个劲地摇尾巴。 “吃饱了。” 石金花拍了拍肚子，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崽崽在欢快地躁动着，显然也吃饱了，打了个大哈欠，石金花起身朝房间走去，她要去睡觉了。 江小暖跟在她后面，白天没找到机会，石金花一直在睡觉，她得抓紧时间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花，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和闻老师他们有关系？”江小暖单刀直入地问，石金花表情平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不仅是为了帮荆红海，也是在帮自己。 什么天神的旨意，狗屁都不是！ 就算真要给她配男人，也得配个年轻一点的吧，结果配了个这么老的，还是心里有别人的，这种天赐姻缘，石金花宁可打光棍都不要。 天意这种东西，合心意就接受，不合心意就反了吧。 反正天神看不见摸不着，鬼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石金花不像大祭司，她对寨子里敬若神明的天神，并没那么敬畏，甚至还经常质疑天神的存在，大祭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让她接班的。 江小暖半信半疑，“真的和闻老师他们没关系？” “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放心吧，我死不了，肯定能长命百岁！” 石金花知道朋友担心什么，便许下定心丸，她没那么伟大，如果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哪怕是能当爷爷的男人，她也接受。 生命是最宝贵的，她可不想英年早逝。 江小暖见她信誓旦旦，放下了大半心，石金花哈欠连天，躺床上就睡着了，江小暖笑着摇头，替她盖了块毯子，把风扇开小一档，这才离开。 就这样，石金花在小暖家养了足足三天，每天都吃三只鸡，气色好了不少，便找到江小暖，让她打电话。 “时机到了，打电话给荆红海，还有闻老师，让他们过来，我有要紧事办！” “行。” 江小暖也很好奇石金花要如何做，便给这两人打了电话，陆寒年也在家，他同样好奇，想看石金花要怎么破解天煞孤星的命格。 荆红海和闻秋都赶过来了，尽管他们半信半疑，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都不想放弃。 闻秋的切片结果还没出来，这几天幸好有荆红海陪着，她的精神好了不少，但心里终归搁着事，她担心是就算切除了子G，也阻止不了癌细胞的扩散。 “来了！” 看到他们，石金花点了点头，在两人之间不住打量，神情很欣慰，不过有些话还是要先讲清楚的。 “我一旦出手，你们两人就一辈子绑在一起，如果有人背叛了对方，就会血枯而亡，我不是危言耸听，你们好好想想！” 石金花语气很郑重，她得把要害讲清楚，有些人爱的时候死去活来，可结婚后就变成了怨偶，甚至背叛婚姻，在外面乱搞。 这种道德的沦丧，连法律都制裁不了，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散伙，但她出手了，荆红海和闻秋就必须一生一世都在一起，谁都不许背叛对方，否则小命不保。 江小暖吓了一跳，这怎么还扯到人命了？ 她心思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禁朝石金花看了过去，这姑娘现在说的话，很像是武侠里的苗女，给情郎下盅，如果情郎背叛她，就会受尽折磨而死。 可江小暖记得，她以前问过石金花会不会盅术，石金花明明说不会的。 荆红海和闻秋交换了眼神，会心地笑了，齐齐点头，“我们愿意。” 这辈子他们都会在一起，不会分开，更不会背叛对方。 “行，那就跟我进屋。” 石金花转身走在前面，还回头嘱咐江小暖，“给我炖三只鸡！” 她还得进补，身体很要紧的。 “放心，我炖五只！” 江小暖大声回应，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便去烧水，准备杀鸡。 进了房间后，石金花关上门，示意荆红海和闻秋坐下，屋子里就他们三人，她新学的这盅术，不能让外人看见，她答应别人的，不能食言。 “我要给你们种同心盅，一旦种下，你们此生此世都必须对彼此忠诚，否则你们会死得很痛苦！”石金花冷声道。 厉害关系必须说清楚，别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人命关天的事呢。 “你会盅？”荆红海神情很惊讶，脸上多了些喜色。 他虽不是苗人，可和苗人打过交道，熟苗和汉人差不多，很多生活习惯都汉化了，但住在深山老林的生苗，却还保留着自己的语言和习俗，有些寨子还会神秘的盅术，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确实是存在的，荆红海就查过这个案子。 生苗据说禁止和外族通婚，可有些姑娘却还是没忍住，偷偷摸摸和汉族小伙搞对象，荆红海查的案子，是一个汉族小伙突然得了重病，莫名其妙疼，他又说不出哪里疼，疼得四处打滚，去医院也查不出来。 眼看着壮实的小伙一天天瘦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进气少，出气多，没几天就死了，小伙的家人觉得诡异，就报了案，还提供了那个生苗姑娘的线索，说死者生前说的，是这姑娘害了他。 第719章 大祭司出山 荆红海就找到了那个叫阿莲的姑娘，很漂亮，听到对象死了，阿莲很平静，承认爱人是死于她手，但不承认她杀了人。 “我冒着被大祭司处罚的危险，和他搞对象，他却背叛了我，活该！” 阿莲还说，“我老早就和他说过，在他身体里种了盅，如果他不忠贞，会死得很痛苦。” 荆红海并没抓这姑娘，因为寨子的大祭司先处罚了阿莲，他找上门，阿莲和外族搞对象的事暴露了，违反了族规，大祭司肯定饶不了她，将阿莲关进了山洞里，之后阿莲如何，荆红海并不清楚，在山洞里想来是过不好的。 他以为石金花也是生苗，对未来多了些希望，生苗很神秘，医术也很古怪，或许真有办法治好闻秋呢。 “开始吧。” 石金花不想多说，她深吸了几口气，便咬破了两只手的中指，鲜红的血沁了出来，她冲两人喝道：“咬破中指，快！” 荆红海和闻秋立刻将手塞进嘴里，用力咬了口，血流了出来，石金花让他们伸出手，各抓住一只手，中指的伤口对上，她嘴里念念有词，脸色越来越苍白，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荆红海和闻秋连大气都不敢出，怕打扰石金花做法。 石金花脸上的血色慢慢消失，她心里有点慌，没想到蛊术施行起来这么难，两只崽崽就是不肯出来，还拼命吸她的血，再不出来她的血都要吃光了。 江小暖在外面炖鸡，不时过来看一眼，但房门紧闭，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搞得她心里不上不下的，越发紧张了。 “你说会不会出茬子？”江小暖小声问，但说完就呸了几声，“呸呸呸……大吉大利，肯定顺顺利利的。” “金花说没事，就一定不会有事，我们要相信金花。”陆寒年安慰，其实他自己也没底，但他不能慌，得稳住。 “对对对，金花可是半仙，她肯定能弄好，多给她炖几只鸡，好好补补。” 六神无主的江小暖，又想去杀鸡，陆寒年哭笑不得，拦住了媳妇，都已经杀五只鸡了，他不心疼鸡，心疼石金花的肚子，六只鸡哪吃得下。 此时此刻，离弄堂几里外的马路上，一个瘦巴巴臭烘烘的老头快步走着，大热天穿着黑袍，从头遮到脚，头发长及半腰，但打了结，还沾了不少煤灰，身上脸上都是煤灰，海城就算最落魄的叫花子，都比这老头体面些。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紧接着捂紧了鼻子，这老头身上太臭了，就像是在臭水沟浸泡了半天的拖把，大夏天放在阴凉地方，馊了半个月后形成的味道，又酸又臭，还有股形容不出来的腥臭味，流浪狗都比他清新一些。 “呕……” 行人们实在受不了了，都要熏吐了，快步离开了这老头，远远地看着，实在是这老头的举止太古怪了，像狗一样四处嗅着，一边嗅一边走，还自言自语。 “死丫头……害老子跑这么远路，草鞋都破了，这大城市有什么好的，大街上都臭烘烘的，哪有山上舒服……” 老头一边走一边发牢骚，要不是为了那死丫头的小命，打死他都不会出山，更不会扒煤车跑到这鬼地方来，年轻人脑子都提了有病，削尖了脑袋要去大城市，他今天算见识过了，也没什么好的。 街上臭的很，那些跑得飞快的大铁盒子，放出的屁比小花小白小黑（毒蛇）它们拉的屎还臭，还有几个路过的女人，身上也不知道擦了什么东西，味道古怪的很，熏得他差点吐了。 这老头正是大祭司，他从出生到现在，都在山上住着，年轻的时候进了几回城，之后就没再去过了，来到海城这样的繁华城市，大祭司只觉得又臭又闹，哪都比不上大山。 “就是这儿了，死丫头狗胆包天，回头教训你！” 大祭司找到了弄堂口，石金花的气味越发重了，他满意地笑了笑，大步朝里走去，所及之处，弄堂的人都捂紧了鼻子，甚至还有人去通知了街道办，弄堂来了不明来历的叫花子，谁知道是不是坏人，弄堂的居民思想觉悟很高。 江老太在打麻将，今天她手气不错，赢了五分钱，乐得眼睛都眯了，周阿嬷则输了一角钱，但她无所谓，依然淡定的很。 大祭司走到了她们面前，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一股酸臭味，江老太熏得干呕了几声，骂道：“谁家马桶不洗干净，净干缺德事！” “不是马桶，是那老头，哦哟，这是哪跑出来的神经病？” 有人看到了大祭司，不敢靠近，这老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脑子看着也不太好，要真的是神经病，他们被这神经病弄伤了，可就白受伤了，连医药费都赔不了。 江老太也看到了，鄙夷道：“这是几个月没洗澡了，我家进宝都比他干净，造孽的，怕是傻的吧。” “比你聪明。” 周阿嬷淡淡的怼了句，这老头虽然行为举止疯疯癫癫的，打扮得也不正常，可眼神清明，显然不是疯子。 “咦，江阿嬷，老头去你家了。”有人叫道。 江老太跳了起来，牌也不打了，飞快往家跑，她现在百分百肯定，这老头绝对是贼骨头。 大祭司停在江家门口，使劲嗅了几下，点了点头，就要进门，身后传来一阵劲风，是江老太抽过来的扫帚，“打死你个贼骨头！” 江老太说的是海城话，大祭司听不懂，他也不会说普通话，不过他会说孔雀城方言。 “疯婆娘！” 大祭司轻蔑地瞪了眼，大城市的老太婆都疯疯癫癫的，显然是这地方风水不好，不养人。 他轻轻松松就避开了扫帚，进了院子，进宝冲了出来，还没摆出进攻的姿态，进宝就缩成了一团，两只爪子使劲捂着鼻子，耳朵也耷拉了，嘤嘤嘤……这公两脚兽比小主人拉的屎还臭。 陆寒年冲了出来，冷声喝问：“你是谁？” “别挡路！” 大祭司感觉到了石金花情况不妙，身形一闪，就进了屋子，连陆寒年都抓不住他，他径直到了石金花那间房，脚一踢，门就开了。 “死丫头，老子回头教训你！” 大祭司一看石金花的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妙，幸好他赶来了，否则这死丫头的命都没了。 第720章 成功 石金花刚好昏过去了，她控制不了体内的盅虫，被盅虫反噬了，脸色越来越白，荆红海和闻秋吓了一大跳，想出去叫人，就看到大祭司冲了进来，带进一股臭风。 大祭司在石金花身上用力拍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石金花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他这才开始打量荆红海，确实挺老的，还这么黑，长得也不好看，难怪死丫头瞧不上。 天神也真是的，怎么就不配个相貌俊俏的男人？ “你喜欢这女人？”大祭司用的是孔雀城的方言，荆红海能听懂，点了点头，他一看大祭司的打扮，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大祭司皱紧了眉，看向石金花，见她脸白得像鬼一样，身体很虚弱，忍不住骂：“蠢的要死，老点丑点怎么了，犯得着拿命博？” 石金花醒了，惊喜地看着大祭司，“叔公，你来帮我啦！” 脑袋上挨了重重的一下，大祭司没好气骂道：“老子是来看你死了没！” “叔公，你看这男人和我爹一样老，还没我爹俊，我肯定不乐意，而且他和我老师情投意合，叔公，你就帮帮我吧！” 石金花小声央求，她脑袋上又挨了一记，大祭司尖声道：“你算准了我会赶过来？” 刚刚他才反应过来，他着了这死丫头的道了，大祭司气得想吐血，又被这死丫头算计了。 “没有，叔公，我知道你心疼我，再心疼我一次嘛，我让人炖了三只鸡，你两只，我一只，明天也有鸡吃，后天也有，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咕嘟” 是大祭司咽口水的声音，好吃的鸡啊，还能吃那么多，他昨晚做梦还在吃鸡呢，这诱惑太大了，他有点动摇了。 “叔公，以后也有鸡吃，只要我不结婚，我就能赚好多钱，天天都给你买鸡，一天吃三只，好不好？”石金花继续诱惑，她家叔公最喜欢的就是吃鸡，顿顿吃都不会腻，只可惜寨子太穷，叔公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只鸡。 “行了，吃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在山上天天吃野鸡，这男人你真不要了？” 大祭司打断了侄孙女，老脸有点挂不住，说的他好像是馋嘴蛇一样，他就那点出息？ “不要了！”石金花斩钉截铁。 大祭司叹了口气，“这同心蛊一种，可没有后悔药吃，你想好了？” “想好了，叔公，开始吧！”石金花神情坚决，她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赚钱比结婚更重要。 他们用的是苗语，叽哩咕噜的，荆红海和闻秋一个字都听不懂，但他们知道，这两人肯定在说他们的事，便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出声打扰。 “坐下吧。” 大祭司让三人团坐着，手抓着手，他则开始念咒术，屋外江小暖和陆寒年也不敢进来，还不让江老太说话，免得吵到大祭司作法。 “阿姐，这疯子是不是在跳大神？街道办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罚款？” 江老太很担心，这可是封建迷信，街道主任天天都在宣传不能搞迷信，还说要罚款，害得江老太给祖宗上香都偷偷摸摸的，怕被逮着。 “大门都关了，谁看得见？”周阿嬷白了眼，胆子连鼠胆都不如。 她话音刚落，大门就被人拍响了，是街道主任，接到热心居民的举报，说疯子进了江家，同样热心肠的街道主任特意过来看看。 江老太吓得脸都变色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街道主任是长了顺风耳不成？ 周阿嬷去开了门，“是远房亲戚，可怜见的，住在深山老林的孤寡老头，脑子没问题，就是饿了好几天，有点不太灵光了，放心，肯定不是坏人，谢谢主任关心，慢走啊！” 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街道主任，周阿嬷重新关上大门，冲江老太得意地哼了声，进屋继续看大戏，这臭老头神神叨叨的，应该有点手段，回头让他帮忙看看，她命中还有没有孙子，儿媳妇结婚这么多久了，体检两人都没问题，可就是没孩子。 一个小时过去，大祭司总算忙活完了，他也累得不轻，毕竟他擅长的不是盅术，这玩意儿不好弄。 “成了，鸡呢？” 大祭司长吐了口气，就想去吃鸡了，这可是他忙活一个小时的动力。 三只鸡啊，想想就美得很。 “鸡在炖，马上就能吃。”江小暖殷勤道，不过她不敢靠近，实在是大祭司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哪怕她对大祭司的崇敬比黄河之水还滔滔不绝，也抵挡不了这股臭味，不敢亲近。 大祭司咽了下口水，对江小暖的积极回应很满意，又问道：“炖了几只？” “五只，不够再杀，鸡有的是！” 江小暖笑眯眯地回答，孔雀城那边的方言，和川省方言有点像，她完全能听懂，只要说的慢一些就行。 大祭司更满意了，五只鸡啊，两只给侄孙女，他吃三只，今天能饱餐一顿了，不错，大城市还是有优点的嘛。 江小暖又说道：“除了鸡，还有鸭子和猪肉，您想吃什么只管说，我立刻去买。” “有鸡就行，够了！” 大祭司对其他肉没太大兴趣，他就喜欢吃鸡。 石金花的脸色依然惨白，不过比之前好了不少，荆红海和闻秋很愧疚，都是为了帮他们。 “石同学，太谢谢你了，以后有事尽管找我。”荆红海诚恳道。 不管今天有没有效果，石金花出了这么大力气，他是真心感激的，也想报答这姑娘。 石金花朝他看了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这些帐记得和小暖算清楚，后面的我再记着！” “十只鸡，一只猪头，还有猪肉若干，大米若干，按十斤计，小笼包二十笼！” 荆红海轻声念着，越念越疑惑，这是什么帐？ “按照市价算就行，我和我叔公还要吃一个星期，到时候帐单给你！” 石金花说完就躺床上歇息了，血亏太多了，她得闭眼睛歇会儿，闻秋看出她极疲累，拽了荆红海要出去，石金花说道：“再去做个检查吧！” 说完她便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第721章 孤寡一生 石金花并没休息太久，因为她叔公和江老太吵起来了，吵得她脑仁疼。 “必须洗澡，洗了澡才能吃饭，臭烘烘的连狗都受不了了，熏坏我重孙咋办！”江老太这回立场很坚定，疯老头要是不洗干净，就别想上桌吃饭。 “不洗，洗澡伤元气，不上桌就不上，老子拿了鸡去外面吃！” 大祭司也很坚定，他上次洗澡是啥时候来着，忘记了，反正得有好一阵子了，他一年只洗一次澡，向天神祭祀的时候，他要洗得干干净净，聆听天神的旨意，不洗干净是对天神的不敬。 现在又不是和天神交流，洗个屁的澡，大祭司准备带着鸡去外面吃，有鸡就行，去哪吃都无所谓。 “不准去外面，别人还以为我江家亲戚是贼骨头呢，你说你这么大一人了，洗澡都不洗，你自己闻着不臭？”江老太真想不明白，不洗澡多难受啊，这疯老头怎么忍受下来的？ “不臭，你才臭！” 大祭司冷哼了声，他身上这是大自然的芳香，一点都不臭，城里这些人才臭。 “你脑子有病！”江老太要气吐血了，这疯老头油盐不进，好话歹话都说不通，还不能动手，是孙女的贵客，她得敬着。 这么臭的人哪有资格吃她炖的鸡，还吃五只，啊哟，气死她了！ 石金花叹了口气，拽着她叔公去一边谈判了，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大祭司总算同意洗澡了，不甘不愿地去了浴室，前前后后烧了六壶水，洗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总算把这一年的‘元气’给洗干净了。 身上洗得香喷喷的大祭司，羞羞答答地出来了，头发还滴着水，穿的是陆寒年的衬衫，又肥又大，松松垮垮的，石金花给他剪了长发，胡须也剃了，居然是个相貌清秀的老头，颇有仙风道骨的气质。 只是一开口就毁了这气质，变成神棍了。 “鸡呢？” 大祭司尖声叫着，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必须吃三只鸡找补回来。 那些洗头膏和香皂的味道古怪的很，身上的‘元气’搓下来时，他心疼得都无法呼吸了，这一个澡洗得他心都碎了，不吃三只鸡补不回来。 “吃饭啦！” 江小暖将菜捧到桌上，专门用大盆装了鸡，“盆太小，先上两只，锅里还有三只，吃完了再盛。” 大祭司眼睛大亮，使劲闻了口，满腹的委屈顿时化为乌有，“香！” 说完就抓了只鸡腿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江老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了。 石金花也吃得挺快，她都快饿死了，而且荆红海和闻秋的胃口也不小，都比平时吃得多，一大桌饭菜全都吃光了，五只鸡也进了石金花和大祭司的肚子，一滴汤都没剩下。 “嗝儿……” 大祭司打着满足的饱嗝，活了大半辈子，今天是吃得最满足的一顿，味道好，份量也足，比他自己烤的野鸡香多了。 “晚上想吃啥宵夜？要不要吃饺子？或者馄饨小笼包？”江小暖殷勤备至，嘘寒问暖。 “晚上还有鸡吃？” 大祭司眼睛更亮了，还打了个嗝，打出来的都是鸡汤味儿。 “有，只要您和金花想吃，随时都有，要不晚上咱们吃烧鸡？” “行，来两只吧！”大祭司嘴里开始冒口水了，虽然他没吃过烧鸡，可听起来就很好吃啊。 江小暖看出他是真喜欢吃鸡，便诱哄道：“还有叫花鸡，口水鸡，盐焗鸡，荷叶鸡，肚包鸡，炸鸡……鸡的吃法有好几十种呢，咱们慢慢来，一天吃个花样。” 她每说一句，大祭司就咽一下口水，刚吃饱的肚子，现在又开始饿了，他要收回之前的话，大城市其实也很不错的，至少吃鸡比寨子厉害，寨子就知道炒着吃炖着吃，哪有这么多花样，这漂亮丫头说的鸡，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晚上先吃烧鸡，明天吃那个叫花鸡，后天再吃盐焗鸡。” “行，您说了算，一会儿就给你买烧鸡。” 江小暖态度特别好，她知道大祭司不是一般人，自然要敬着，而且大祭司和金花帮了荆红海和闻秋，就算天天吃鸡她都供得起，能和大祭司这种人结交，以后遇到事了，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大祭司心里很熨帖，冲石金花用苗语叽咕道：“你这朋友很不错。” “我朋友自然是好的，叔公，你那两只镯子给小诺小诚吧。”石金花央求，那两只镯子她馋许久了，可叔公死活不肯，还说要留给她孩子。 大祭司下意识要拒绝，那两只镯子是他特意给石金花打的，他算出石金花会有两个孩子，就打了两只镯子，养了十几年，镯子已经有灵性了，能护主，怎么能轻易给外人。 “叔公，我不会再结婚了，也不会有孩子了，镯子留着也没用，小暖帮了我很多，我想报答她。”石金花声音放软了些，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了，更不会有孩子，要镯子有何用？ “活该，谁让你自作主张，以后你就孤寡一生吧！”大祭司恨铁不成钢地骂，“狗胆包天了，居然跑去黑虎寨学盅术，谁教你的？老子去找她算帐！” 大祭司是真生气了，养盅不是他擅长的，而且他也没教过石金花，盅这玩意儿养不好容易反噬，不是好东西，没想到这死丫头却狗胆包天，自个跑去黑虎寨学了。 方圆百里，只有黑虎寨的人还在养盅，他回去就找那些人算帐。 “我求她教的，不干她的事，谁让你不肯帮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石金花撇了撇嘴，心里却很得意，她这一计很冒险，弄不好小命都得完，幸好成功了。 原来她早知道自己这半吊子盅术不一定能成，失败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她故意留了些把柄让叔公发现，叔公只要知道她在养盅，就一定会追来。 “啊哟！” 石金花摸着脑袋，没好气地叫了声，总是敲她脑袋，本来她绝世聪明，就是打小被叔公敲，脑袋敲笨了，23高龄才考上大学。 大祭司没好气白了眼，懒得和这死丫头说话，会被气死，不过这趟也没白来，能吃这么多鸡呢。 俩人叽哩咕噜地说，谁都听不懂，晚上，陆寒年去买来了三只烧鸡，这爷俩的胃口都不小，三只应该够吃了。 陆寒年买的是海城最有名的烧鸡店，味道绝对一流，而且晚上也经营，很多人都光顾，生意好的很，美味的烧鸡让大祭司和石金花吃得停不下来，很快就消灭光了，啃得贼干净，让人怀疑这爷俩是不是狐狸转世的。 闻秋去医院重新检查了，拍了片子，医生都看傻了，怎么和之前不一样了？ 第722章 改命 这天晚饭，闻秋和荆红海一块来了江家，喜气洋洋的，一改先前的沮丧，走路都轻快了不少，江小暖一看就知道肯定有好消息。 晚饭依然很丰盛，鸡是不可少的，石金花和大祭司俩人，每天都要吃好几只鸡，海城的鸡基本上让这爷俩吃光了，不过效果也很好，石金花的气色明显好了起来，只是还不如从前，还得吃鸡。 “医生怀疑医院的设备出故障了，说肿瘤形状和先前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形状一看就是良性，做个小手术就能好，也不影响生育，红海不放心，又去了几家医院，结果都一样。” 闻秋笑容满面，心里的大石彻底放下了，若是从前，她是不怕死的，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死了倒是解脱，可现在她有了爱人，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憧憬，她舍不得死了，能健康地活着，陪爱人一起变老，多好啊。 “我就说医院可能弄错了，现在好了，开开心心准备结婚吧，幸好我老公没把锦江饭店的酒席取消。”江小暖笑眯眯地说，还朝埋头啃鸡的石金花看了眼，心里很疑惑，石金花真的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神力吗？ 闻秋去了好几家大医院，海城最好的医院都去了，结果都一样，医生说很大可能是恶性，医生肯定不会说绝对，这么说就等于判断了是恶性肿瘤，一家医院弄错有可能，那么多家医院一起搞错，可能性真不大。 所以，闻秋之前的肿瘤十之八九是恶性的，可被石金花搞了一通，就变成良性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咋搞的，像施魔法一样。 专心致志啃鸡翅膀的大祭司，抬头看一眼，有点不满，明明是那死丫头的功劳，和医院有个屁的关系，死丫头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还不肯说，蠢的要死。 大祭司朝旁边的石金花嫌弃地瞪了眼，继续啃鸡翅膀，香的很，不说就不说吧，吃了这么多鸡，也够本了。 “金花同志，石老同志，这次多亏了你们，多余的话我不说了，以后有事尽管开口，我肯定竭尽全力。” 荆红海突然起身，冲石金花和大祭司深深鞠了一躬，闻秋也站了起来鞠躬，他们虽然是无神论者，可这次的事太玄妙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民间奇人异士很多，他们见识太浅薄，才不知道这些，但不代表没有。 像石金花和大祭司，显然就是身负绝技的异士。 “不用报答，我是为了自己，还有帐记得和小暖结，这是这几天的清单，后面还有。” 石金花摆了摆手，她说的是真话，她本来就不想嫁荆红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这几天吃鸡的帐目，递给了荆红海。 荆红海接过清单，看到上面记的都是鸡，不由笑了，这爷俩也太喜欢吃鸡了。 “放心，我肯定会结的，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荆红海收起了清单，回头和江小暖结账，别说吃这几天，就算吃一辈子也是应该的，这对祖孙对他和闻秋是救命之恩哪。 “其他有什么好吃的？” 大祭司眼睛亮了，嘴上手上油汪汪的，这些天他过足了瘾，江小暖说的那些鸡，他全都吃了个遍，吃得尖尖脸都圆了不少，大半辈子没长出来的双下巴，现在奇迹般地长出了一层，照这个趋势下去，第二层估计也快长出来了。 “好吃的多了去了，蟹黄包，西式点心，还有西餐，本帮菜，过阵子还有大闸蟹，叔公，您就算一天吃一样，也能吃上一年不重样。”江小暖笑眯眯道，说得大祭司不住流口水，馋死他了。 他现在对大城市成见没那么深了，虽然臭了点吵了点，可好吃的多啊，这一点比深山强。 “那个蟹黄包味道咋样，比鸡好吃？”大祭司没吃过蟹，更不知道蟹黄包是啥，听这名字应该味道不错。 江老太嗤地笑了，还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句‘土包子’。 老太太这些天都快气死了，不是因为大祭司能吃，而是大祭司居然说她本应该是孤苦无依，且不得好死的命，遇上贵人改了命，但还是要积德行善，不能恶语相向，否则会削了福气。 江老太最忌讳的就是这些，现在她日子过得顺心，财旺人丁也旺，谁家有她家过得兴盛，谁家老太太有她福气好？ 弄堂里谁不羡慕她？ 可这老东西却说她是孤苦无依的命，还说她不得好死，江老太差点和大祭司干起来，被孙女拦住了，孙女还说她了，让她对大祭司恭敬些，因为大祭司是半仙，巴结好了有好处。 哼，这老东西明显就是来混吃混喝的，屁的半仙，孙女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让这老东西骗了，吃了她家那么多只鸡。 就为着这事，江老太和大祭司杠上了，每天都要吵几回，但在村里和弄堂都无敌的江老太，对上大祭司就蔫了，吵不赢，还会气个半死，这大祭司比周阿姐还毒舌，江老太再不甘心，也不敢当面干了，只敢在背后偷偷骂几句。 江小暖冲自家奶奶瞪了眼，神情很不满，江老太悻悻地低下头吃饭，心里委屈的很，孙女胳膊肘朝外拐，这老东西都咒她不得好死了，孙女还帮这老东西，气死她了。 但江老太不知道，江小暖正是听了大祭司说的话后，才对他恭恭敬敬的，因为大祭司没说错，前世的江老太确实孤苦无依，不得好死，只不过这一世她重生了，改变了江老太和江大宝的命运。 “叔公，鸡很鲜吧？”江小暖笑着问。 “废话，鸡肯定鲜！” 大祭司白了眼，继续啃鸡爪子，最鲜的就是鸡了，傻子都知道。 江小暖笑得更甜了，“叔公，您还不知道，蟹才是最鲜的，比鸡鲜多了，尤其是蟹黄，您吃了后绝对忘不了，回头我去买些梭子蟹和蟹黄包，您尝尝！” 大祭司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比鸡还鲜，这得有多鲜啊？ 他现在就想吃了。 大城市还是挺不错的啊，他得多住几天才行。 第723章 美味的蟹黄汤包，真香 荆红海朝外看了下天色，起身就往外走，恩人想吃蟹黄包，必须满足。 “我去买蟹黄包，这时候应该还有。” 荆红海边走边说，陆寒年跟着去了，“我开车去。” “要是有梭子蟹，也买几只回来啊，还有其他好吃的，都买些！”江小暖叫道，说得她自己都馋了。 大祭司使咽了下口水，啃鸡翅膀的速度慢了下来，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大城市有这么多好吃的，他干嘛只吃鸡？ 都怪死丫头，就知道让他吃鸡。 大祭司嫌弃地白了眼埋头苦干的石金花，把啃了一半的鸡塞了过去，用油汪汪的爪子，在石金花脑袋上慈爱地拍了拍，“多吃点！” 他要留点肚子吃蟹黄包，还有那个啥梭子蟹的。 “叔公，你咋了？生病了？” 石金花也伸出了油汪汪的爪子，去摸大祭司的脑门，打小到大，她还是头一回享受到叔公分食呢，肯定是生病了。 “呸……老子好的很！” 大祭司一巴掌拍了过去，他身体好的很，从来没生过病，等他生病了，也就是大限到了，要去见天神了。 石金花撇了撇嘴，中气这么足，打她那么大力气，生病是不可能的，她放下心，继续吃鸡，回头还得劝劝叔公，把那两只镯子拿出来，小气老头，吃了这么多鸡，拿两只镯子咋的了！ 江小暖看出了大祭司的心思，暗暗好笑，和这老头接触了几天，就发现大祭司其实很好相处，只要顺着他，提供好吃的就行，心眼也不多，很单纯的人。 陆寒年和荆红海很快就回来了，带了一大堆吃的，蟹黄包，梭子蟹，龙虾等海鲜，都是弄熟的，他们去了大餐厅，直接打包回来的，荆红海想付钱，陆寒年没答应，就老领导那点工资，还要结婚过日子呢。 而且陆寒年也有他的想法，他现在公司做得越来越大，多结交一些像大祭司这样的能人异士挺好，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能交上厉害的朋友才最重要，说不定哪天就能帮上忙了。 “这不就是肉包子嘛。” 大祭司有点失望，蟹黄包不就是包子嘛，大一点，皮薄了点儿，模样俊俏些，但还是只包子，他又不是没吃过，年轻的时候去县城吃的大肉包子，鲜的很哪。 “叔公您先尝尝味道，看和肉包子有啥不一样的，要先把里面的汤吸了，有点烫，您小心些。” 江小暖小心夹了只蟹黄包，放在大祭司面前的盘子里，还叮嘱了吃蟹黄包的方法。 大祭司不是特别热情，他觉得还是鸡好吃些，不过他给江小暖面子，便咬了口，吸里面的汤，表情立刻变了，眼睛陡地射出光，低下头就一吸了一大口，眼睛亮晶晶的，也不说话，吸完汤后，就把皮吃了，又夹了只包子吃起来。 “叔公，比肉包子好吃吧？”江小暖笑眯眯地问。 “还行。” 大祭司吃得停不下来，没时间说话，城里人在吃食上确实有一手，这包子看着普普通通，味道比肉包子鲜多了，他能一口气吃二十个。 真香！ 石金花也跟着吃了起来，是她从未吃过的美味，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好吃的，比鸡更好吃，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小暖说每个城市都有特色美食，华国这么大，一个城市吃过去，可能就得吃一辈子了。 有钱真好，想吃啥就能买啥。 石金花感慨万分，也更加坚定了挣钱的决心，结婚生孩子都是狗屁，挣钱才是大业！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尽兴，事情终于解决了，荆红海还喝了几杯酒，回家的时候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陆寒年送他们回家，石金花和大祭司还在吃东西，这爷俩的肚子像是无底洞一样，怎么填都填不满，江小暖也没管他们了，去照看儿子了。 给俩小的喂了乃，还陪着玩了会儿，哄着他们睡了，江小暖才出来，大祭司和石金花还在吃饭，一大堆吃的基本上消灭了，桌上全是骨头。 他们在说话，但说的是苗语，江小暖听不懂，但能看出来，大祭司不高兴，在训斥石金花。 “你真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现在要是后悔了，我还有办法把那男人弄回来，盅虫还是崽崽，没长大好办，等长大了，我也搞不定了！” 大祭司还是不希望侄孙女孤家寡人过一辈子，年纪轻轻的不懂事，等老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后悔，结婚有什么好的，我要挣钱，挣好多钱，回塞子建学校，叔公，给你买好吃的，你多活几年啊，别我挣了钱，你就嗝屁了！” 石金花咔咔地啃梭子蟹，牙口贼好，她才不会后悔，男人耽误她挣钱。 “哼，以后你后悔了也没用！” 大祭司气得也抓了只蟹啃，俩人的牙口都贼好，蟹大腿啃得咔咔响，吃了一只蟹，大祭司心情好了些，气哼哼道：“到时候你挣了钱，必须每天给老子孝敬这些八爪虫，叫啥蟹的，老子一天啃二十只！” “成！” 石金花爽快地答应了，本来她就要孝敬叔公的，不过—— “叔公你牙可得护好了，别到时候啃不动了。” 石金花好心提醒，螃蟹不是问题，就怕她叔公的牙不争气。 气得大祭司翻了个白眼，继续啃蟹，江小暖走过去，笑盈盈问道：“叔公，味道怎么样？” “还行！” 大祭司傲娇地哼了声，不过他的手比嘴诚实，又伸出去抓了只蟹黄包，最后一只，他得趁侄孙女没反应过来吃了，要不然抢不过这死丫头。 “明天再安排？”江小暖也不戳穿这老头，故意问。 “你是主人，你看着安排就好，我不挑食。” 大祭司不好意思说想再吃海鲜，江小暖瞧出来了，便说道：“那明天我安排，保管让叔公您吃得满意！” 她算瞧出来了，这老头确实不挑食，只要好吃的都喜欢，那就好办了。 大祭司也很满意，金花的这个朋友真不错，挺会待客的，而且这漂亮丫头的经历不寻常，明明是短寿福薄之相，可却过得这么好，还有那一胖一瘦俩老太婆，面相都不好，可过得都挺不错，大祭司细细观察了，源头应该在江小暖身上。 这漂亮丫头怕是被天神眷顾了。 大祭司想了想，便回房间，在他的包里摸了半天，摸出两只黑乎乎的圈圈，不舍地叹了口气。 第724章 结婚生子不是女人唯一的生活 大祭司将镯子塞回了包里，真舍不得，这两只镯子是他请方圆百里最有名的银匠打的，费了他全部的积蓄，苗人喜爱戴银饰，生了女娃，父母都会给女儿打一副银饰，男娃则会打一只银手镯，手镯的寓意和长命锁差不多，护佑男孩平平安安长大，邪祟不得近身。 这两只镯子非同寻常，含有大祭司的两滴血，而且大祭司还养了十几年，别看镯子黑乎乎的不起眼，却颇有灵性，比那些价值连城的玉镯贵重多了。 石金花家里太穷，打不起银饰，大祭司也没钱给她打，后来有了点积蓄，就给石金花未来的孩子打了两只，他算准侄孙女会有俩孩子，可现在，俩孩子都泡汤了，这两只镯子派不上用场了。 “唉” 大祭司又叹了口气，从乌漆抹黑的包里掏出了镯子，死丫头看样子是死心塌地不想嫁人生娃了，这镯子就给那漂亮丫头吧，这些天吃了那么多东西，镯子就当是伙食费了。 可想到漂亮的侄孙女，将来要孤寡一生，大祭司心里就难受得很，他本来是想培养石金花当下任祭司的，但这丫头是读书的苗子，寨子圈不住她，大祭司不想耽搁侄孙女的前程，就让她去考大学了，当祭司太苦，女娃还是别当的好。 “叔公，你咋半天不出来？” 石金花推开门进来了，见到那两只熟悉的镯子，她面上一喜，开心问道：“叔公，你总算舍得啦！” 她老早就想送小诺小诚礼物了，可便宜的她拿不出手，贵的买不起，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两只镯子上，银手镯虽不值钱，可被叔公养了十几年的镯子，就不一般了，这镯子能护主，将来能替小诺小诚挡灾。 大祭司没好气地瞪了眼，尖声道：“不舍得又怎样，你都生不出娃了，就没见过比你还蠢的人，那男人老点丑点有什么关系，犯得着你拿自己的一辈子去拼？现在好了，别人成双成对儿孙满堂，你只能一个人过，老了都没人送你上山！” 越骂越火大的大祭司，忍不住伸出手在石金花脑袋上用力拍了几下，恨铁不成钢地骂，“关了灯都一样，是个男人不就行了，你……你个蠢东西！” “别敲我脑袋了，都是被你敲蠢的，我又不是没人要了，干嘛要找个那么老的，还是心里有别人的，我不要面子的啊！” 石金花护着脑袋嚷嚷，她还委屈呢。 “天神眼瞎了不成，就算配也给我配个年轻英俊的吧？弄个这样的，我是嫁不出去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想结婚生崽，女人又不是非得结婚生崽的，一个人过怎么不好了，我挣好多钱，将来有的是孝子贤孙孝敬我，叔公，也孝敬你哈！” 石金花眼睛放着光，她听江小暖说过好多次了，想法改变了不少，嫁人生子不是每个女人都必须经历的，女人可以成为贤妻良母，也可以成为权倾天下的强者，干嘛一定要和男人绑在一起？ 一个人过也很惬意啊！ 如果四十岁之前实现财富自由，一个人四处游玩，想吃什么就吃，想玩什么就玩，没有家庭和孩子的拖累，还有花不完的钞票，这样的生活不幸福吗？ “叔公，我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干嘛非得嫁男人？女人又不是一定要嫁人才能证明自己是幸福的，反正我不想嫁，我要挣钱盖学校，还要出去玩，吃美食。” 石金花说了对未来的憧憬，她听闻秋说了很多国外的风俗，太向往了，只华国就那么大了，全世界得有多大啊，她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完？ 听到美食，大祭司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他居然被侄孙女说服了。 结婚确实没什么好的，生崽也不好，寨子好多女人就是生崽死的。 “反正日子是你自己过，是好是坏你心里有数就成。” 大祭司不再劝了，死丫头主意正的很，劝了也没用，他再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解了这死丫头的封印，不管咋说，一个人过总归孤单了些，死丫头可以不嫁，但她得有选择男人的权利，到时候是嫁还是不嫁，这死丫头自个拿主意。 “我肯定能过好，叔公，这镯子我拿去给小诺小诚了啊！” 石金花拿了两只镯子就要走，被大祭司拽住了，镯子也被抢了回去，“这么晚了，小崽子都睡了，明天再说！” “行，叔公你洗了澡再睡啊！” 石金花这才反应过来，咧嘴笑了，拉开房门就回她房间睡觉。 大祭司轻哼了声，放好了两只镯子，也不洗澡，元气都洗没了，这几天他就觉得身体虚了不少，都是洗澡害的。 第二天一大早，江小暖就被急促的拍门声吵醒了，脑仁都吵得疼，起床气生猛的江小暖，气得一脚冲旁边的陆寒年踹了过去，但踹了个空，陆寒年出去晨跑了。 这一脚把江小暖自己给踹醒了，房门还在敲，也不知道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大清早敲什么门，赶着去投胎啊！ 江小暖气恼地抓了抓头发，冲门口吼道：“来了！” 气冲冲地去开了门，张嘴就要骂，一道尖利的声音响了，“天都亮了还在睡，晚上做贼了？” 是大祭司。 江小暖立刻清醒，起床气也消失了，恭敬道：“叔公早上好，您起得真早！” 她已经看到了墙上的挂钟，早上六点半，七点都没到，正是一天中最好眠的时光，这老头真是吃饱了撑的，要不是看在他会几手的份上，江小暖绝对要问候大祭司三十八代祖宗，教他怎么做一个礼貌的人。 “是你太晚，一日之计在于晨！” 大祭司翻了个白眼，不请自入，进了房间，便看到了摇篮里睡觉的哥俩，小诺已经醒了，弟弟小诚还呼呼大睡着。 小诺似是感觉到了屋子里多了个陌生人，小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像大人一样，乌溜溜的眼睛定定地看向大祭司的方向。 大祭司皱紧了眉，拈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又在小诺小诚脑袋上摸了下，神情凝重，像是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 第725章 收徒弟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了，江小暖的睡意全无，心提到了嗓子眼，担心是不是孩子出了事，又不敢打扰大祭司作法，战战兢兢地守在旁边。 大祭司掐指算了半天，脸上凝重的神情才渐渐散开，露出了一点笑，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话，江小暖听不懂，实在忍不住了，壮起胆子问：“叔公，没什么事吧？” “怎么没事，事情大的很！” 大祭司声音尖利，说出的话差点吓走江小暖半条命，脸色一下子煞白，急声问道：“什么事？叔公您直说，我受得住！” 陆寒年刚晨跑回来，才到楼梯口，就听到了自家媳妇慌张害怕的声音，心头不由一紧，飞快地冲了进来，“怎么了？” “叔公说小诺小诚有事。” 江小暖声音哽咽，重生回来后，她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她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儿子，要是真的有事，她真的受不了，现在只是想到那种可能，她的心就像刀剜走一半一样，难受得不行了。 陆寒年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还得安慰媳妇，“别慌，小诺小诚肯定不会有事，听叔公怎么说。” 大祭司压根没注意到这两口子的悲伤害怕，他在和小诺大眼瞪小眼，这孩子有点意思，天赋异禀啊，比他侄孙子强多了，要是能拐回去当徒弟，他也不愁后继无人了。 “小崽子，给老子当徒弟怎么样？” 大祭司尖声问着，用的是苗语，小诺听不懂，但他像是明白了，伸出像藕一样白胖的手，叉了个懒洋洋的懒腰，翻了个身，给了大祭司一个后脑勺。 “小崽子脾气还不小，给我当徒弟好玩的很，山上啥都有。” 后一句话大祭司说得有点心虚，几天前他是真觉得山上啥啥都好，现在动摇了，至少山上没那么多好吃的，而且山上也没电风扇。 这玩意儿看着丑的很，可一插上那个奇怪的插头，叶片就自己转起来了，风还大的很，晚上睡觉凉快的很，比在山洞睡觉舒服多了。 还有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死丫头说叫电视机，里面有好多小人儿，男女老少都有，跟真的一样，比皮影戏好看多了。 这些东西山上都没有，大城市虽然又臭又吵，可有很多东西是山上没有的，大祭司就算再不喜欢大城市，也不得不承认大城市确实还不错。 但他还是想拐小诺当徒弟，另外一个睡得像小猪的，看着天资也挺好，顺带着也拐走玩儿。 小诺没搭理他，悠闲地吹起了泡泡，一只脚还搭在弟弟肚子上，一抖一抖的，惬意的很。 大祭司也不和他说了，扭头冲心急如焚的两口子说道：“这俩小崽子很不错，我要收他们当徒弟！” 江小暖愣住了，脑子没转过来，陆寒年反应快一些，心里松了口气，问道：“我儿子身体没事吧？” “身体好的很，比牛都结实。” 大祭司很满意，当他徒弟的首要前提，就得身体结实，否则吃不消翻山越岭。 江小暖脱口而出，“那您刚才怎么说他们事情大的很，吓死我了。” “事情是大的很，必须给我当徒弟才能化解。” 大祭司见江小暖夫妇不相信，便说道：“你们这俩孩子本不属于这儿，是天神眷顾了你们，才有了这么好的俩崽崽，可逆天而行没那么容易，给我当徒弟，日后遇到事才能化解。” 这一番话半真半假，大祭司心虚的很，不敢和他们两口子直视，眼神四处飘忽，好在他原本就贼眉鼠眼的样子，并没引起怀疑。 而且江小暖内心极震憾，根本没心思关注大祭司，她想到了一件事。 前世她孤苦一生，没有生孩子，陆寒年也没结婚，更不会有孩子，小诺小诚是这一世的变数，大祭司确实没说错，兄弟俩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是她逆天改命得来的。 “他们兄弟真的会遇到危险吗？”江小暖问。 大祭司撇过头，尖声道：“当然，逆天而行，必会生事端，给我当徒弟才能化解，你们两口子好好想想，别拿孩子的生命不当回事儿！” 说完他便移过视线，不敢看江小暖伤心难受的样子，心里虚的很，俩崽崽确实是逆天而行得来的，但生事端遇到危险这些，他有意说得吓人了些，像小诺小诚这种天神眷顾的崽崽，遇到事大都能逢凶化吉，不会有大事。 可他太想要徒弟了，好不容易遇到资质这么好的，无论如何都得忽悠回去。 陆寒年皱紧了眉，还是不太明白，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夫妇本不应该有孩子，小诺小诚是逆天得来的？” “对！” 大祭司点了下头，朝江小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没猜错的话，源头就在这漂亮丫头身上。 这一家子的命都被改了，那个傻爹，原本应是短寿早死之相，还有那俩小丫头，以及瘦老太婆的儿子儿媳妇，命运都改变了，再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本应是无妻无子的孤寡相，现在却妻儿双全。 显然都是江小暖的缘故，这丫头改变了她身边所有人的命运，就像是投进池塘的石子，激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水花。 江小暖心中一紧，不禁低下头，大祭司的眼神太利，像是能看穿她的心一样，她担心重生的秘密，已经被大祭司发现了。 大祭司笑了笑，又说道：“你们夫妇得了贵人相助，命运都被改变，以后会子孙满堂，要多行善事，方有福报！” “肯定会多做善事，一定做，叔公放心！” 江小暖连声保证，心里松了口气，对大祭司十分感激，这个半仙老头肯定看穿她的秘密了，但没说出来，看着疯疯癫癫的，其实大智若愚，她得好好巴结着才行。 大祭司扭头看向小诺小诚，没吭声，意思很明显，让他们夫妇表态了。 江小暖不舍，儿子还这么小呢，可她又担心真的会遇到危险，跟着大祭司学了本领就不怕了。 陆寒年想了想，便问：“孩子现在还小，要不您过几年再来接孩子？” 第726章 死劫 “成，等他们六岁我再来接，放心，只要寒暑假在我那过就行，其余时间和你们住！” 江小暖闻言大喜，彻底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以后再见不到儿子了呢，只是寒暑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小诺小诚哥俩的未来大山生活，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大祭司掏出两只黑乎乎的手镯，在衣服上擦了擦，套进了哥俩的胖手腕上，都是套的左手，手镯可以放开，长大后也能戴。 而且这手镯戴上后，就不能取下来了，除非用利器割断。 小诚也醒了，感觉到了手腕多了好玩的，开心地晃着手，还把手伸到嘴边，想啃镯子，江小暖赶紧抓住了小家伙的爪子，不是她小心眼，实在是这镯子太黑了，又是从‘元气满满’的大祭司身上拿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呢。 陆寒年拿了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镯子，但这镯子看着脏，擦了半天却一点灰都没有，依然黑乎乎的，他们这才发现，镯子本身就是黑色，估计是放时间长氧化了。 “没事，戴一阵子就会亮。” 陆寒年没再擦了，银器就是这样，越戴越亮，如果戴着突然变黑，说明身体出了问题。 大祭司轻哼了声，心情极好，两只手背在后面，踱着方步出去了，收了两个好徒弟，这趟大城市来得不亏，看来一切都有天注定，那两只镯子注定是这俩小崽子的，和侄孙女无缘。 转眼间，大祭司在江家住一个星期了，石金花的气色越来越好，大祭司的第二层下巴也长出来了，原本的狐狸尖尖脸发腮了，变成了圆圆脸，下巴摞了两层，身上的肉更是肉眼可见的丰盈了。 大祭司想回孔雀城，可却舍不得大城市的美食，江小暖每天都变着花样地诱惑大祭司，每天都不重样，就这样，大祭司又被拖了几天。 很快就到了月底，荆红海和闻秋的婚酒在九月初，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了，陆寒年这些天都在忙着筹备婚事，忙得团团转。 九月开学，石金花去学校住了，大祭司也打算回家，但荆红海和闻秋极力挽留，还邀请他参加婚礼，让他坐贵宾上席，上不上席大祭司没兴趣，可他对婚酒感兴趣，肯定有很多好吃的，于是，大祭司就又留了几天，如愿参加了婚酒。 锦江饭店的菜味道自然是好的，陆寒年订的是最高规格的菜，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大祭司眼睛都看花了，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他都不知道要先吃哪一盘了。 她们宿舍的人都来吃酒了，除了徐婉仪，这女人已经出国去当阔太太了，后事也不知，估计过得很惬意吧。 席若思也来了，闻秋也是他的英语老师，林静的情绪平静多了，只是以往明亮的眼睛，现在少了神采，也不如从前那么爱笑了。 宿舍的几个女同学都坐在一桌，姚玉玲，常卫红，还有周春兰，林静，姜思南，石金花，江小暖也陪着她们，只有七个人，还有几个空位，正好席若思过来了，常卫红笑着招呼，“席会长，来这坐吧！” 常卫红也是学生会的，和席若思认识，她不知道林静和席若思之间的事，就是想着一个学校的坐一起随意些。 席若思朝林静深深地看了眼，又笑了笑，便朝这边走了过来，坐在姚玉玲身边，和林静隔了一个位子，从头到尾，林静都没抬头，低着头嗑瓜子，像是不知道席若思过来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以往席若思只要远远地过来了，林静的眼睛都会放光，眼里只有这个男人，现在她这个样子，让江小暖看得心酸，可也帮不上忙。 顾景川也来吃酒了，他和荆红海认识，坐在他们这一桌，大祭司本来专心吃东西的，看到顾景川愣了下，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又低下头吃菜。 江小暖注意到了，心里一咯噔，下个月就是陆寒年的生日，前世顾景川就是这个时候出的事。 “叔公，你刚才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没有！” 大祭司使劲摇头，抓了只龙虾钳子大口啃着，别人的死活干他屁事。 “叔公，他是我老公最好的兄弟，要是出事了，我老公会很悲伤，就没力气挣钱，没有钱就没法给叔公孝敬好吃的了，本来我老公还说，等叔公回寨子后，要时不时地给您寄钱，让您买好吃的呢！” 江小暖才不信这老头的话，叹了口气，顾自地说着，大祭司啃龙虾的速度越来越慢，嘴里的龙虾肉也不香了。 “你和你男人真有那份孝心？”大祭司尖声问。 “当然，您可是我儿子的师父，一个师父半个爹嘛，现在我儿子还小，我和老公替他们孝敬您也是应该的，叔公您又不肯在海城这儿住，就给你寄钱，您想吃啥就买啥。”江小暖说得天花乱坠，使劲忽悠。 大祭司脸色和缓了不少，看江小暖的眼神也更加慈祥，有这个孝心就极好，是好孩子。 他朝顾景川看了过去，终于开了金口，“这俊后生印堂发黑，即将面临死劫，是大凶！” “能不能逢凶化吉？”江小暖急着问。 她最担心的，就是不能改变顾景川的命运，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顾景川出事。 “不能，死劫哪有那么容易化解的，准备后事吧！” 大祭司斩钉截铁，说完就继续啃龙虾，还不忘嘱咐道：“明天我就回了，别忘了寄钱！” 有了钱就能给寨子的孩子买好吃的了，大祭司心情极好，嘴里的龙虾也更香了。 江小暖面若死灰，心沉到了底，难道她重生了，也改变不了顾景川的命运吗？ 不对，周野的死劫就被她化了，顾景川肯定也可以。 江小暖在大祭司肩上用力拍了下，“叔公，您再仔细看看，说不定您刚才看漏了呢，您再看看，一会儿我给你再订三只大龙虾！” 本来生气的大祭司，一听三只大龙虾，怒火就消了，不耐烦道：“让那俊后生过来我摸摸！” “哎！” 江小暖起身去拽了顾景川过来，大祭司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会儿，嘴里念念有词，脸色渐渐变了，又在顾景川身上手上都摸了会儿，冲江小暖说道：“有一点变数，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坏，我看不透他！” 第727章 变数就是生机 江小暖并不想听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她还以为大祭司在卖关子，急道：“叔公，您再仔细看看，我现在就去订龙虾，您想吃多少有多少。” 大祭司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看不透就是看不透，你就算订一百只都没用！” 他是那种馋嘴的人吗？ 他可是堂堂的大祭司，几只龙虾而已，他会被勾走？ 说完他还狠狠瞪了眼江小暖，见她站着不动，更火了，尖声吼道：“怎么还不去订？” 一点都没诚意，嘴上说得好听，想吃多少有多少，说完就跟木头人一样了，做生意的人都奸的很，不像他们寨子的人心眼实在，说啥就是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江小暖皱拢了脸，心里苦的很，造孽的，这大祭司早上吃的葱油饼，喷了她一脸葱花味的口水，恶心死她了。 “叔公，你早上又没刷牙吧？” 江小暖掏出手帕，使劲擦着脸，胃口全倒了，就算是琼浆玉液她也吃不下了，大祭司这不讲卫生的坏毛病，实在是一言难尽，不洗澡，不刷牙，也不洗脸，进宝还每天用爪子刷刷脸呢。 “刷个屁，老子的牙在山里好好的，就是用了你那叫牙膏的玩意儿，骨头都啃不动了。” 提起刷牙大祭司就来气，他牙口向来好的很，啃骨头比狗都干净，可就是用了那牙膏后，他几十年屹立不倒的大板牙，突然就松动了，啃龙虾都不痛快，都是那牙膏害的。 江小暖忍不住怼道：“这些天也没见你少啃。” 她很怀疑大祭司牙齿松动，是因为吃鸡太多的缘故，这些天就没见这老头消停过，吃了鸡吃烤鸭，再啃螃蟹和龙虾，看电视时还顺带着把江老太珍藏的香榧小核桃给啃光了，也不用钳子，牙口贼好，几斤小核桃一颗都不剩，为此江老太成天和大祭司打嘴仗，要不是江小暖严令警告，江老太肯定会给大祭司下巴豆。 大祭司没听清，他开始啃龙虾了，这玩意儿比那螃蟹好，螃蟹虽然鲜，可肉忒少，啃半天也就几点子肉，大祭司很不满意，还是龙虾好，肉多味道也美。 “叔公，您再给我朋友看看呗，那变数到底是啥？”江小暖不死心，想听到准确的回答。 顾景川已经回他自己座位了，也没听懂大祭司和江小暖的谈话，只是觉得被个胖老头摸了一头油，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也没生气，尊老爱幼嘛。 大祭司没搭理她，悻悻地啃龙虾，还不时翻白眼儿，江小暖福至心灵，用力拍了下脑门，“叔公，您稍等，龙虾马上就得！” 江小暖急火火地跑去找经理了，让后厨再做几只龙虾，“挑大的，帐算酒席上。” 经理就喜欢这种豪爽的客人，自然没问题，立刻就吩咐大厨做菜。 江小暖着急忙慌地回来了，冲大祭司讨好道：“叔公，龙虾已经在做了，要多少有多少。” 大祭司已经啃完了大半只龙虾，嘉许地看了眼，又朝隔壁桌的顾景川瞄了眼，摇头晃脑道：“你这朋友来历非凡，我确实看不透，但既然有变数就是好事，或许就是生机。” “叔公，您能不能给个准话？别或许了，您就说吧，我朋友能不能活？”江小暖直接了当地问，最烦的就是神棍那种模棱两可的话了，怎么解释都行，净忽悠人。 “能不能活我能说了算？那老子就是天神了，有变数就是好事，老子说的还不够明白？蠢的要死，就你这猪脑子，要不是重……行了行了，一边待着去，老子的龙虾赶紧送上来！” 大祭司更火大了，吹胡子瞪眼的，又喷了江小暖一脸葱油味的口水，之后就不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吃菜。 江小暖实在受不了，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了自己座位，倒没那么担心了，大祭司说的对，都是死劫了，变数肯定是生机，总不能变数还是个死吧，那就不叫变数了。 这么一想，江小暖心里的大石便落了地，这一世的顾景川肯定能活下来。 “小暖你怎么不吃菜？”石金花吃得不亦乐乎，每个菜都很好吃，她吃都吃不来及。 “没胃口。” 江小暖苦笑了声，幽怨地看向同样大快朵颐的大祭司，心里更怨了，冲石金花发牢骚，“你叔公不洗澡也就算了，连牙都不刷，还总吃葱油饼，他这样子出门会被人打死的！” “放心，那些人打不过我叔公！” 石金花一点都不担心，她叔公虽然瘦巴巴的，可力气不小，身形灵活，身上还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像迷药毒药一类，数不胜数，防不胜防。 江小暖哭笑不得，她说的是卫生问题，这姑娘关心的却是打架，想法就不在一个点上。 “闻老师今天好美啊！”旁边传来了姜思南羡慕的声音，这姑娘还是老样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又大，显得特别突兀。 姜思南说了这句话，并没人搭调，大家都专心吃菜，似乎没听到，空气变得安静，姜思南尴尬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缓解尴尬，“新郎的相貌不怎么样，又黑又老，于老师比他英俊多了，闻老师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于老师都愿意为她离婚了，她怎么捡了个黑芝麻，扔了西瓜呢。“ 常卫红她们几个，闻言都抬起了头，眼神古怪地看向她，依然没接话茬，继续吃菜，但她们心里却已经把姜思南划在朋友之外了，这种嘴上没门，且没有是非观念的人，不适合交朋友。 姜思南笑得更尴尬了，心里有点恼火，她又没说错，闻老师本来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是当老师的呢，蠢的要死。 说曹操曹操就到，胡子拉茬显得十分落魄的于汉秋，出现在了门口，这个学期于汉秋不再是江小暖班上的班导师，换了另外一个女老师，比于汉秋负责多了。 于汉秋和妻子搞分居，天天闹得鸡飞狗跳，他妻子也心灰意冷了，松口同意离婚，暑假领的离婚证，然后这个学期于汉秋一帆风顺的仕途，就开始出现了波折，班导师泡汤了，他还被调去了学校宣传部，干的是闲职，基本上没晋升的可能了。 第728章 渣男的下场 江小暖却觉得，于师母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些，换了她，绝对让于汉秋在学校待不下去，让这渣男的饭碗都保不住。 来吃酒的客人，有不少是闻秋学校的同事，看到突然出现的于汉秋，大家都窃窃私语，眼神嫌弃，实在看不上于汉秋的死缠烂打。 此时，闻秋和荆红海在公安的同事那几桌敬酒，被荆红海的几个同事，以方爱华为首，闹着起哄灌荆红海的酒，并没发现于汉秋的到来。 “哎呀，于老师来了。”姜思南叫了起来，神情兴奋，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你的嘴就没闲的时候？” 打从开学起就沉默寡言的姚玉玲，突然斥了声，姜思南被唬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姚玉玲。 姚玉玲冲她瞪了眼，起身离席，走过去拦住了想找闻秋说话的于汉秋，“别在这闹事，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让开，我要找她问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于汉秋口气悲痛哀伤，用力推姚玉玲，但推了好几下，姚玉玲都没动，冷冷地看着他，“她还要怎么对你？对你死心塌地你就满意了？表哥，你也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你在闻老师心里并没那么重要，你在表嫂他们心里，也没多重要，谁离了你都能活得很好，保留最后一点体面吧，别让人瞧不起！” “你不懂，闻秋是爱我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什么都不懂！” 于汉秋突然咆哮，声音嘶哑愤怒，像是被全世界背叛了一样，幸好方爱华那边闹的动静大，掩盖了于汉秋的咆哮声，但荆红海还是察觉到了，不着痕迹地朝这边看了过来，眼神变冷了些，这王八蛋居然还有脸来？ 见江小暖朝于汉秋走过去了，荆红海放下了心，继续应付同事们，闻秋也有所察觉，抬头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 荆红海笑着摇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同事们一片叫好声，“荆局长好酒量，再来！” “行，同志们高兴就好，我奉陪到底！”荆红海很痛快地答应了，陆寒年立刻给他倒酒，还冲他眨了眨眼，荆红海心领神会，又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心不跳，震慑住了一帮人。 其实是经验丰富的陆寒年早有安排，把白酒换成了白开水，就算荆红海灌三斤也没事，老领导好不容易才结个婚，洞房花烛可不能被这帮人毁了。 江小暖已经走到于汉秋面前，正巧听到了姚玉玲的话，不由对这不声不响的女同学刮目相看了。 同学两年了，她和姚玉玲说话的次数，加起来都没两个手板多，姚玉玲和别人也不说话，也不掺和闲杂事，只知道埋头苦学。 不过江小暖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也是姜思南传出来的，说姚玉玲在农村有老公有孩子，考大学前刚生了娃，一考上大学就抛弃了农村男人和孩子，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有一阵子学校传得沸沸扬扬的，姜思南在宿舍都说，但姚玉玲从来不理会，依然埋头学习，似乎这些风言风语说的是其他人，毫不受影响。 今天还是姚玉玲头一回管闲事，江小暖有些意外，于汉秋和姚玉玲居然是表兄妹，同学两年了，姚玉玲和同学老师都很疏远，也没见她和于汉秋多亲近，不过听了姚玉玲的这一番话，江小暖觉得，哪怕姚玉玲真的抛夫弃子了，也一定有她的苦衷，并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闻老师爱你就不会和别人结婚了，你深深伤害了一个女人，还在大难临头时抛弃了她，你以为女人都喜欢犯贱吗？闻老师现在还能给你保留最后一点体面，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了，于汉秋你别不知好歹！” 姚玉玲也火了，一把拽住于汉秋就往外拖，不能让这渣表哥祸害闻老师的婚宴。 “你放开我，我要找她问清楚，你什么都不懂，当年我是有苦衷的，放开我！”于汉秋不住挣扎，他现在一无所有了，工作也不死不活的，他只有闻秋了，他现在还是坚信闻秋是爱自己的，和别人结婚只是为了报复他。 他要去挽回这段感情，他和闻秋才是最适合的，那个又黑又老的男人算什么？ “走，别在这里闹事！” 姚玉玲咬紧了牙拽，可她到底是女人，力气有限，于汉秋又发了疯一样，眼看着就要挣胸脱了，江小暖过来了，手里多了块板砖，是她刚才去外面找的，对着于汉秋后颈就是一板砖。 “你干什么？” 姚玉玲吓了一大跳，想去阻止，她以为江小暖想杀人，于汉秋虽然渣，但还不至于到死的份上。 “放心，只是晕过去，来，我们把他拖出去。” 江小暖将板砖放在了墙角，返回拽了于汉秋的一只胳膊，冲发愣的姚玉玲笑了笑，姚玉玲这才回过神，拖了另一条胳膊，两人力气都不小，合伙将于汉秋拖死猪一样拖出了酒店。 “你和他是亲戚？” 江小暖甩了下手，鄙夷地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于汉秋。 “嗯，远房亲戚，我考大学于汉秋帮了我不少忙。”姚玉玲回答。 其实她也瞧不上于汉秋，但一码归一码，两年前她考大学时，于汉秋给她寄了不少学习资料，靠着那些资料她才能考上大学，于汉秋虽然渣，但对她是有恩的。 “他不是恶人，只是太自私，且还自我感觉极好。” 江小暖轻笑，于汉秋这种人毫无担当，哪个女人嫁给他都会倒霉，闻秋应该感谢他当年的抛弃之恩。 “是的，他没有担当，只适合一个人过。” 姚玉玲十分赞同，说完她和江小暖相视一笑，疏远感淡了不少，两年同学都没怎么说话，现在一聊起来，发现挺合拍的。 “你进去喝酒吧，我在这守着他。”姚玉玲说道。 “不用守，我去叫辆车子，把他送回去就行。” 酒店附近有不少三轮车，江小暖很快就叫来了一辆，和师傅一道将于汉秋抬到了车上，付给师傅五块钱，“把他送到郊区，再叫醒他，就不用管他了。” 第729章 都是江小暖带来的变数 “行，肯定送到郊区！” 师傅眉开眼笑，兴冲冲地拉着昏迷的于汉秋，朝着郊区出发了，五块钱的巨款呢，他肯定要完成任务，做人要讲良心的。 姚玉玲忍俊不禁，冲江小暖竖起大拇指，这一招真高。 “进去吃饭吧。” 江小暖拍了拍手，两人一道进去了，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江小暖他们这一桌知道。 “于老师去哪了？他没事吧，江小暖你怎么能用板砖砸于老师呢，太野蛮了！”姜思南口气不满，看江小暖就像看土匪一样。 “你要是再不闭嘴，也可以尝尝我板砖的滋味！” 不耐烦的江小暖，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还翻了个白眼，徐婉仪一走，姜思南就成了宿舍里最烦的那个，年纪轻轻的，碎嘴程度比大妈还烦，还特别爱管闲事，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玛丽苏女主呢。 “你……怎么这样？” 姜思南眼睛登时红了，委屈巴巴的模样，看得江小暖更烦，指着大门口说道：“听不下去就走，姜思南你是不是闲的慌？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偏要学大妈碎嘴，知道你现在这副嘴脸有多烦人吗？那么好打抱不平，你现在去找于汉秋啊，对了，于汉秋现在正是伤心失意的时候，你可以用你的善良和温柔抚慰他，没准你们还能发展一段缠绵的师生恋！” 姜思南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气，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一把年纪的于汉秋，虽然刚开学时，她对风度翩翩的于汉秋有好感，可现在于汉秋都这么落魄了，年纪还这么大，她大好年华，前程似锦，当然不会找这么个没前途的老男人。 “你放什么屁，我和于老师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胡乱泼脏水！” 姜思南眼泪流了下来，她才二十一呢，好好的名声不能被这可恶的江小暖败坏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那你干嘛那么关心于汉秋？我们这么多人，就只有你上蹦下跳的，对于汉秋嘘寒问暖，你说你们没关系谁信？” “没有，你胡说八道！” 姜思南哭得十分伤心，还很慌，如果这些话在学校传扬开，她还有什么脸？ “不想让别人说，就自身端正些，别成天跟长舌妇一样传播谣言！” 江小暖见好就收，她知道谣言的力量，虽然讨厌姜思南，但也不想用谣言毁了这女人，刚才只是吓唬她一下。 “吃饭吧，这么多好菜还堵不住你们的嘴，我今天算开了眼了，以后一定要努力挣钱，天天都吃山珍海味。”常卫红出来打圆场，说了几句调皮话，尴尬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姜思南一个人坐着抹眼泪，没人搭理她，她自己坐着没意思，略坐了会儿就走了，之后没再回来，估计是回学校了。 后厨蒸了三只大龙虾，全都送到了大祭司面前，他还算有点良心，拿了一只给侄孙女送过来，不吃独食。 “叔公，你真好。” 石金花有点受宠若惊，最近叔公大方了不少，总是分好吃的给她。 “吃吧！” 大祭司在她脑袋上慈祥地拍了拍，眼角余光看到了一直没吭声的林静，还有石金花旁边的席若思，这两人中间隔着石金花，谁都没说话，气氛很尴尬。 “咦，有点意思。” 大祭司定眼打量了两人一会儿，突兀地笑了，江小暖这丫头身边的朋友都挺有意思，都是这丫头带来的变数。 “叔公，你看出啥了？我这两个朋友姻缘咋样？”石金花小声问。 她也帮林静看过，但她道行不深，看不出来。 “少管闲事！” 大祭司却不肯说了，天机泄露得太多，会遭反噬的，他可不想这么早去见天神，还没活够呢。 “不说就不说。” 石金花摸了摸脑袋，心里却有些数了，她叔公肯定看出啥了，林静和席若思说不定还有机会，天命这种东西，也不是一定不能违抗的，只要肯努力，逆天也不难。 荆红海这顿婚宴办得很热闹，公安那帮人闹得很晚，陆寒年也跟他们在一起，江小暖先回家了，到半夜陆寒年才回来，带了一身酒气。 “老荆总算得偿所愿了。”陆寒年感慨了句，比他自己结婚都高兴些，老领导这么多年不容易啊。 被吵醒的江小暖迷迷糊糊的，没好气地踢了脚，“睡觉！” 大半夜地让不让人睡了。 陆寒年笑了笑，哪有心思睡觉，老领导今晚洞房花烛，让他回想起了当年自己的新婚夜，一下子就兴奋了，想干点什么。 “大半夜的你有病啊……” “咱们也洞房花烛……” “洞个屁，我要睡觉！” 江小暖的抗议根本没用，床上的陆寒年永远都很强势，撩拨了会儿，她也被勾起了兴致，又是一夜春光良宵。 大祭司的回程车票已经买好了，三天后的卧铺，陆寒年去买的，大祭司有点不乐意，他觉得没必要买票，来的时候他就是扒煤车过来的，一分钱没花，那些买票的钱，还不如给他花呢，能买多少只鸡了。 “买鸡的钱另算，煤车有啥舒服，风餐露宿的，叔公，以后你想吃海鲜了就过来啊，顺便也看看你两个徒弟。”江小暖笑着说。 大祭司心里挺感动，这漂亮丫头两口子挺不错，生的俩儿子更不错。 “知道了，我要出去一趟！” 大祭司突然要出门，还不让陆寒年跟着。 “叔公要去哪？” “不知道，走着看，我走了，晚上不回来。” 大祭司说走就走，挥了挥手，还带走了几只烧鸡，潇洒地离开了，很快就没了影。 江小暖有些担心，去学校后和石金花说了，石金花不以为意，“出不了事，我叔公玩够了就会回来。” “他去干啥了，你知道不？”江小暖十分好奇，回程票都订好了，想一出是一出的。 “不晓得，我叔公做事向来这样，没头没脑的。” 石金花摇了摇头，并不关心大祭司的去向，也不担心安全问题，她叔公不去祸害别人就是好的了。 第730章 啊……蛇！ 见石金花这么平静，江小暖便不担心了，每天上课，放学回家带孩子，过着忙碌而充实的生活，大祭司这一走就是两天，还没见他回来。 “叔公不会出事了吧？” 江小暖担心起来了，虽然大祭司在山上很厉害，可这儿是海城，不是孔雀城，万一水土不服呢？ 而且车票是明天下午，要是再不回来就得去改签，这个倒是小事，江小暖最担心的是大祭司出事，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陆寒年却不担心，“他身手很好，出不了事，估计是去山上转悠了，车票延迟也没事，明天我去改签。” 真打起来，他还打不过那老头，武力值肯定是他厉害，但大祭司身上有五花八门的东西，防不胜防，陆寒年不敢招惹这老头。 此时被大家念叨的大祭司，还在山上转悠着，他扒了辆运煤的卡车，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座深山，已经转悠两天了，还是没收获。 原来大祭司想给徒弟找点好东西，像他们这个行当，从小就得养些好东西，他山洞的小花小白小黑，就是他打小驯养的，既能防身，又能看家。 小诺这孩子天赋极好，早点驯养更好，只是这大城市的山灵气少，没看到好的，大祭司骂骂咧咧地走着，山道崎岖，可他却如履平地，黑漆漆没有一点光线，他也没有一点影响，在山上生活了那么多年，早练成了夜视眼。 走出了一片密林，大祭司抬头看月亮，皱紧了眉，过去两个晚上了，那漂亮丫头的车票好像是买在明天，不能浪费钱，明早得赶回去。 走累了的大祭司，准备找个山洞睡觉，还在路上扯了些草药，挤出汁涂抹在身上，蛇虫就不会近身，晚上能睡安稳。 路过一片灌木丛时，大祭司停下了，眼睛放出了光，他居然发现了一大片断肠草，这可是好东西，在别人眼里是毒药，可在他这儿却是救命的良药。 大祭司开心地拔着断肠草，又有了惊喜的发现，密密麻麻的断肠草中间，有一株极粗壮的母株，周围这些断肠草都是它的子子孙孙，大祭司看得心痒难耐，可惜他没带齐家伙什，不能带走这母株。 采了不少断肠草，大祭司心满意足，准备去休息，但他又停下了，死死盯着那碧绿的母株，眼睛越来越亮。 果然宝贝都是聚一块的，今天没白来。 通体碧绿的母断肠草有一尺来高，茎杆粗壮，叶片碧绿，像翡翠一般，但仔细看就能看到碧绿的茎杆上，缠绕着一条碧绿的小蛇，颜色和断肠草一模一样，连大祭司都差点被骗过了。 “小东西，乖乖过来吧！” 大祭司贼眉鼠眼地笑着，灵活地扣住了小蛇的七寸，将它揪了出来，小蛇也就一尺来长，小拇指粗，圆圆的脑袋十分可爱，身体晶莹碧绿，看起来竟有些萌。 但这只是小蛇的表象，这小东西以断肠草为食，剧毒无比，比五步蛇还毒，但它在大祭司手里却乖得像小虫一般。 第二天一大早，江小暖就听到了自家奶奶惊天动地的骂声，“你脑子不灵清啊，大早上睡门口，还这么臭，老娘还以为是叫花子呢！” “疯婆娘，要修口德，小心福报没了！” 大祭司尖声怼了句，这两人天天吵，居然神奇地能听懂对方的话了。 “呸……老娘福气好的很，比你个尖嘴猴腮的有福！” “哼！” 大祭司从鼻孔里哼了声，昂首挺胸地进去了，昨晚上他在山洞睡得不太舒服，天没亮就下山了，扒了辆运鸡的卡车进的城，身上都是鸡屎味，连他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了。 他也搞不明白，在山洞住了几十年，这几天睡山洞，居然腰酸背痛起来，还想念起了江小暖家的大床。 大祭司并不知道，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叔公，你去哪了？” 江小暖洗漱好去吃早饭，惊喜地看到大祭司居然主动洗澡了，这简直比太阳打从西边出来还意外。 “去山上转了转，给小诺弄了点宝贝。”大祭司大口吃着小笼包，一口一只，这两天在山上啃野果喝露水，快饿死他了。 “什么宝贝？”江小暖眼睛顿时亮了。 “一会儿给小诺。” 江小暖还想再问，大祭司不耐烦了，“吃饭说那么屁话干什么，再去买几笼包子来！” “哦！” 江小暖扁了扁嘴，乖乖地去买小笼包了，好在弄堂就有饭店，买早饭很方便。 饱餐了一顿的大祭司，心情好多了，还捶了下腰，江小暖关心问，“叔公腰疼？” “山洞那石板硬的很，睡得老子腰杆都断了。” 大祭司又捶了几下腰，心里突然有点慌，回去后他还得睡山洞，他这老骨头不会要断送在山洞里了吧？ “叔公，你在家不是睡山洞吗？”江小暖疑惑地问，石金花说她和大祭司打小就睡山洞，怎么突然腰疼了？ 大祭司有些恼羞成怒，白了眼骂道：“老子那边的山洞好的很，你们这儿的山洞不好！” 江小暖擦了把脸，离大祭司远了些，这老头说话时总爱喷口水，真烦人。 陆寒年却面有所思，心里有了打算。 江老太抱着小诺下来了，后面跟着江大宝，他抱着小诚，兄弟俩睡醒后精神十足，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兄弟俩快半岁了，脖颈挺得直直的，特有劲儿。 “宝贝徒弟，师父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大祭司冲小诺笑得特别慈祥，伸手进衣领里摸了半天，掏出一条碧绿的绳子，系在了小诺手腕上，小诺似是感应到了，低头看自己的手腕，突然开心地笑了，显然对这礼物很满意。 “一根绳子有啥好的。”江老太嗤了声，她有点老花，把小蛇看成了绳子。 江小暖也以为是绳子，不过这颜色怪好看的，她走过去想看仔细些，还伸手去摸，触感极古怪，凉丝丝，还软绵绵，而且还会动…… 小蛇不耐烦地在小诺手腕上扭动着，昨晚被那臭老头驯服，它已经很憋屈了，现在还要给个小毛孩子当宠物，它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偏偏这母两脚兽还捏它，要不是怕臭老头出手，它肯定要赏这母两脚兽一口，毒死她！ 江小暖睁大了眼睛，和小蛇黑溜溜的脑袋对上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吓得原地跳起三尺高。 “啊……蛇！” 第731章 绝情绝爱 尖叫声响彻云宵，屋子里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江老太更是夸张地抱紧了小诺，麻利地跳上了凳子，四处搜索着，“蛇在哪里？” 可不能让蛇咬到她宝贝重孙了，江老太虽然很害怕，可还是紧紧护着小诺，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搜索着地板，却连条毛毛虫都没看到。 江小暖已经缓过来了，她没敢说蛇就在儿子手腕上，怕吓到老太太。 “已经跑了，没事。” 江小暖一说完，江老太就跳下了凳子，动作利索得不像是六十多的老太太，还嘀咕道：“过几天去乡下抓只猫来养，猫能抓蛇。” 陆寒年也进来了，他眼睛亮，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大儿子手腕上的小蛇，起初还以为是竹叶青，但这小蛇的颜色比竹叶青更漂亮，模样也不太像，竹叶青身上透着阴冷，这条小蛇看着怪好看的。 “叔公，这个是您给小诺找的宝贝？” 陆寒年并不慌，大祭司手段非凡，肯定不会害小诺，这条小蛇应该是驯服了的。 “让小诺养着，日后就是他的伙伴，能护着小诺。”大祭司顿了顿，又说道：“这小蛇以断肠草为食，毒性特殊，能要人命，也能救命，是难得的宝贝，这儿有几株断肠草，你放花坛种着，小家伙自个会去啃食。” 大祭司从口袋里掏出几株新鲜的断肠草，让陆寒年去种上，这可是小蛇的食物。 陆寒年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大祭司又交待了些事，还要带他去那片山，“那儿有个宝贝，你得替我看好了，隔三差五地去瞧瞧！” “行，我开车带您过去。” 陆寒年满口答应，公司的事也不管了，带着大祭司去了昨晚的深山，很快就找到了那一大片断肠草，还有那株母草。 “这才是宝贝，只要这母草在，断肠草就生生不息，你得看好了。”大祭司叮嘱，眼神依依不舍。 “叔公放心，我肯定看好它！” 陆寒年已经有主意了，这片山不属于海城，是Z省的山，山脚下还有山村，他去打听下，看这片山能不能承包，圈起来不让人进山。 大祭司终于放心了，陆寒年一看就是办事稳妥的人，肯定能守好这些宝贝。 吃过中饭后，大祭司带着一麻袋烧鸡，还有另一麻袋药品，登上了火车。 “叔公，到家后给我打电话。”石金花依依不舍。 “打个屁，老子又不是你个蠢东西，闭着眼都能摸到家，你这死丫头要打一辈子光棍，绝情绝爱，我看你怎么办！”大祭司提起这事就恼火，到现在他都没头目，不知道要如何解除这死丫头的封印。 回寨子后，大祭司打算去拜访黑虎寨的祭司，那糟老头子别的本事没多少，歪门邪道还有两下子，应该有办法解除死丫头的封印。 再者，要不是黑虎寨的人偷偷教死丫头同心蛊，死丫头也不会被天神惩罚，绝情绝爱一辈子，一旦动心就会心裂而亡。 一想到这，大祭司就头痛，死丫头年纪轻，还不知道情爱之事并不是人为能控制的，如果情爱能自我控制，从古到今也不会有那么多凄楚缠绵的爱情传说了。 隔着银河两两相望的牛郎织女，化蝶的梁山伯和祝英台，镇压在雷峰塔下的白娘子，不都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最终落得个凄惨下场，要是这情情爱爱能自主控制，织女还是天上的仙女，祝英台也会嫁给门当户对的郎君，白娘子说不定修道得成，去天上当神仙了。 大祭司叹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石金花会不由自主地爱上男人，下场只有一个死。 越想越火大的大祭司，从车窗里伸出手，在石金花脑袋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忘记了用苗语，而是用的方言，骂道：“你给老子安分守己的，离男人远些，要是和男人勾搭上了，你就是个死！” “知道了，我和男人勾搭干什么，哪有时间啊，叔公你快关窗，车要开了！” 石金花捂紧了脑袋，退后了好几步，叔公的手劲越来越大了，敲得她脑门都砰砰响，智商肯定又下降一个等级了，她要是因为脑子笨挣不到大钱，绝对是叔公的错。 大祭司冷哼了声，还翻了个白眼，正要关窗时，几人跑了过来，拖家带口，大包小包的，跑在最前面的是个年轻男人，扒住了车窗，大叫道：“等一下！” “干什么？” 大祭司用力拍掉男人的手，可男人扒得特别紧，不住央求，“同志，等一下啊，求你了，马上就好！” 一边赔笑脸，一边冲后面吼道：“快点！” 后面是一个女人，还有三个孩子，背了不少行李，女人拼命跑了几下，抱起最小的孩子递给丈夫，男人动作极快地把小孩从车窗里塞了进去，小孩也就两三岁，胆子挺大，也不哭，大祭司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个孩子又塞了进来，大祭司又去接，再接着是第三个…… “同志，谢谢你啊！” 男人不住感谢，今天遇上好人了，把三个孩子塞进去后，他又托着妻子爬进车窗，大祭司这才觉得不对劲了，尖声叫道：“你们咋乱扒车呢？去买票！” “同志行行好，票太贵了，买不起，我送老婆孩子回家的，买了票就没钱吃饭了……”男人点头哈腰地说好话，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年男人，可此刻却显得十分卑微，像蝼蚁一般。 “大男人连车票钱都挣不到，没出息！” 大祭司嫌弃地瞪了眼，之后就没吭声了，男人感激地笑着，等妻子进了车后，火车已经启动了，他赶紧爬上车，动作很熟练，显然经常干这事儿。 “回去吧，别和男人勾搭！” 大祭司探出头，最后叮嘱了句，火车的鸣笛声又长又响，慢慢开远了，远远地看见一股浓烈的白烟，渐渐散开。 石金花表情有些古怪，半晌才感慨道：“我一定要挣好多钱，不能让连回家的车票都买不起！” 看到这一家子，石金花内心很触动，这么高大壮实的年轻男子，却连车票都买不起，而且听这男人的口音，应该和她是一个地方的，孔雀城太穷了，她一定要改变家乡的贫困，让更多的孩子走出来。 江小暖压根没注意到这一家子，她在想大祭司的话，什么绝情绝爱？ 第732章 夜作当新娘 “金花，你叔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远离男人？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和闻老师他们有关系？”江小暖连声追问，心情很沉重。 如果真的是因为荆红海的缘故，才迫使石金花绝情绝爱，她会一辈子愧疚不安的。 如果她没打电话问石金花，这姑娘就不会为荆红海和闻秋解除天煞孤星的命格，都是她的错。 “没什么，我叔公成天胡言乱语，当他放屁就好！” 石金花口气很平静，可眼神却躲闪着，哪骗得过江小暖，她急了，“你不肯说实话，我就打电话问你叔公。” “真没事。” 石金花神情无奈，心里在骂大祭司，走了走了还给她招这么大一麻烦，现在要咋和小暖解释？ 说实话小暖肯定会愧疚，可她又不擅长撒谎，尤其是面对朋友时，她根本说不出谎言。 石金花索性装死，不管江小暖问啥，她都低着头不吭声，一个劲地往前走，江小暖在后面追，“你别以为装哑巴就完事了，你不肯说是吧，行，过几天我就打电话给叔公，就说你和男人勾勾搭搭了。” 这下石金花装不成哑巴了，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找个地方说吧。” “去我家。” 江小暖拽着这姑娘上车，很快就到了家，她从冰箱里拿了两根冰棍，分给石金花一根，自己也吃了起来，她得降降火。 “去我房间说。” 江小暖拽着不情愿的石金花去了房间，只有她们俩。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小暖表情很严肃，石金花缩了缩脖子，机械式地舔冰棍，心里有点乱，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江小暖也不催她，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两人舔冰棍的声音，过了许久，石金花才开口，“我以前不是说，我的天命男人出现了嘛。” “对，可你不肯说是哪个，我还以为是方爱华，结果你说不是，到底是谁？”江小暖一问完，心里一跳，肚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失声问道：“不会是荆大哥吧？” 那天在她家里只有两个男人，荆红海和方爱华，她一直以为是方爱华，可石金花说不是，她也没朝荆红海那儿想，主要是荆红海年纪太大了，和石金花差十好几岁，当爹还差不多。 再就是荆红海对闻秋一见钟情，心里只有闻秋，江小暖根本就没朝这方面想过，现在细细想来，是她太笨了，就两个男人，不是方爱华自然就是荆红海了。 “金花，真的是荆大哥吗？”江小暖急着问。 “嗯，就是他。” 石金花点了点头，见江小暖一脸愧疚，便说道：“和你没关系，我本来就不乐意，就算你不打电话，我也要解除和荆局长的天命姻缘，我和他根本不合适，天神瞎了眼才把我和他安排到一起。” “那你解除这天命姻缘，要付出什么代价？是不是是叔公说的绝情绝爱？”江小暖关心地问，心里肠子都悔青了。 虽然荆红海和石金花不般配，可这是天命姻缘啊，逆天而行的后果不是普通人承受得起的，也不知道石金花这傻姑娘承受了什么？ 闻秋的经历确实很可怜，可江小暖还是会劝石金花不要逆天而行，假如她事先知情，她一定会劝这姑娘别犯傻，尝试着去喜欢荆红海，虽然荆红海年纪大了些，可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他独到的魅力，石金花和他接触时间长了，一定会喜欢上的，天神再眼瞎，也不可能糊里糊涂地随便安排男人的。 至于闻秋，江小暖会出钱帮她治病，她不会牺牲朋友的幸福，去成全别人的。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江小暖懊恼地拍了下脑袋。 “和你真没关系，我也是要面子的，荆局长心里只有闻老师，我干不出强行拆散别人的事，而且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许我这样干，现在的结果很好，你别和荆局长他们说，这件事就此了结了。”石金花嘱咐道。 “那你那个绝情绝爱是怎么回事？爱上男人会有什么后果？” 石金花表情依然很平静，淡淡道：“我不会爱上男人的。” “你别说得这么肯定，爱情这玩意儿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你和我直说，爱上男人会不会死？”江小暖直接了当地问。 石金花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她强行给荆红海和闻秋种下同心蛊，自身便受到了反噬，如果动情，便会心裂而亡。 但她肯定不会动情，石金花相信自己能控制住情欲。 江小暖急得在她身上拍了下，“你怎么这么傻？谁让你无私奉献了？做了好事还不扬名，你真是个棒槌！” 石金花缩着脖子不吭声，她一点都不后悔，男人这种生物，有了是麻烦，影响她挣钱大业。 江小暖想到一事，赶紧问道：“那你要是不走心只走肾，会不会死？” “啥肾？” 纯洁的石金花没听懂，有点懵。 “就是不爱上男人，以后挣了钱包养小白脸，姑娘，你不要爱情没事，可生理需求总是有的吧？咱们不谈情，只Z爱，这样行不行？” 江小暖压低了嗓门，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能让人听见，否则江老太会担心她红杏出墙，陆寒年肯定会天天晚上榨干她，让她没精力找小白脸。 石金花脸涨成了紫红色，纯洁的她哪听过这种虎狼之词，什么不谈情只Z爱，不结婚哪能干那种事啊，太狂野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不可以吧。” 石金花结结巴巴地说着，像喝碎了酒一样，脑子晕乎乎的，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另一个新世界冲她招着手。 “过几天我打电话问叔公，要是能走肾，那就没什么，结婚生子都是浮云，小狼狗才是最要紧的！” 江小暖冲她挤了挤眼，心情轻松多了，绝情绝爱都没啥，只要不绝小狼狗就行。 石金花脸更红了，尽管很羞耻，可还是秉着求知精神请教，“小狼狗是什么？” 江小暖凑近她耳朵，小声科普，“公狗厉害吧？小狼狗就是腰特别好还长得帅的年轻帅哥，以后你多挣钱，包养十七八个，夜夜当新娘！” 石金花脑子像是炸了一样，整个人都晕了。 夜夜当新娘…… 小暖说的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可为什么她听着挺新鲜的，竟还有些期待？ 天啊！ 她堕落了！ 第733章 大祭司也堕落了 这件事江小暖一直挂在心上，一个星期过去后，她便打电话去了寨子，让村长帮忙转告大祭司，约个时间接电话。 大祭司神出鬼没，平常都住在深山老林里，就算寨子的人找他都没那么容易，江小暖约到三天后，但村长却笑嘻嘻地说：“在寨子里住着，十分钟后打过来啊。” “他不去山上住了？”江小暖有点懵。 石金花说大祭司在山上住几十年了，怎么一下子改变生活习惯了？ “山上在修房子，祭司先在寨子住，房子修好后就回山上，你是江同志吧？多谢你寄来的药，救了好多人啊，太谢谢你了。” 村长连声道谢，上次寄了一大麻袋药，退烧药和消炎药最好使，寨子里好些小孩就是发热夭折的，有了退烧药后，治好了不少小孩，这次大祭司回来，也带回了一麻袋常用药，够寨子用许久了。 “没什么，都是普通药，下次我再寄过来。” 江小暖客气了几句，心里很满足，大祭司说她得了天神的眷顾，这才能有现在的福报，以后要多行善事，才能福延子孙。 对大祭司的话，她深信不疑，也暗下决心日后要多做善事，给寨子寄药只是开始，以后她会继续的。 不过江小暖很好奇，大祭司怎么会想到在山上修房子的，石金花说这老头睡不惯床，就爱住山洞，难不成年纪大了，生活习惯也改了？ 几分钟后，大祭司接了电话，熟悉的尖利声备感亲切，没等江小暖开口，大祭司就说道：“你那男人不错，很不错！” “我男人肯定好，不好我也不能嫁了。”江小暖挺得意，她挑男人的眼光绝对是一流的。 “和你男人说，房子不用修那么大，我一个人住，用不了太大的。”大祭司口气有些不好意思。 主要是那房子修得太豪华了，让他这厚脸皮的人，都觉得难为情了。 江小暖愣了下，很快就想明白了，敢情是陆寒年修的房子啊。 她笑着说道：“大点好，以后我儿子还要住呢，您老就别管修房子的事了，我男人修好了，您住着就是！” 一听到宝贝徒弟，大祭司立刻就眉开眼笑了，提醒道：“六岁就到我这来，别忘记了。” “知道，叔公，我问您件事儿，关于金花的……” 江小暖又提起了走肾不走心的事儿，怕大祭司听不明白，她说得挺直白的，“叔公，金花不结婚生崽都没啥，不爱男人也没啥，但她能睡男人不？” “咳咳……” 大祭司被自己的口水差点呛死，咳了半天才缓过来，这死丫头一开口就是狂野之词，这说的是什么混帐话，居然教唆金花去嫖男人？ 太大逆不道了！ “你别教坏金花，那封印我会想办法解除，这事你们都别管！”大祭司没好气道。 他都不敢想像侄孙女日后嫖男人的样子，左手抱一个，右手揽一个，怀里还坐一个？ 羞死人了！ 大祭司老脸火辣辣的，可怜见的，他一只老童子鸡，居然被个年纪轻轻的丫头说的的混帐话给震住了，真没出息。 “叔公你这样说，格局就太小了，毛主*说了，男女平等对吧？妇女同志还顶半边天呢，女人和男人都平等了，男人可以找女人，女人干嘛不能找男人？叔公你这思想太落后了，金花聪明能干，以后肯定能挣大钱，她花钱买乐子，一个买一个卖，不犯法也不丧德，你情我愿的事，叔公，我说的有道理吧？” 江小暖侃侃而谈，大祭司听得一阵阵羞臊，可听到后面，他居然觉得该死的有道理。 完了！ 他一大把年纪，居然被这死丫头带坏了！ 他堕落了！ 懊恼的大祭司用力拍了下自个脑门，让自己清醒些，冲话筒吼道：“等我问清楚了再说，你别给金花乱搞！” “肯定不乱搞，叔公你赶紧去搞清楚，要是能走肾就没问题了！” “走你个头，挂了！” 大祭司没好气地挂了电话，再和这死丫头说下去，他也会被教坏的，他清白了几十年，可不能被这死丫头带坏了。 不过，这死丫头说的还是蛮有道理的，回头去问问黑虎寨那糟老头子，走肾行不行？ 不知不觉，大祭司就学会了新名词，果然学好难，学‘坏’容易的很。 挂了电话后，江小暖更安心了，听大祭司的口气，她这个方案应该是可行的，只要不谈爱情就万事大吉。 其实不走心只走肾的生活，还是蛮惬意的，只要财富实现了自由，选择男人的范围也越来越大，而且交付真心的爱情风险太高，还是走肾比较安全些。 睡觉时，江小暖问了房子的事儿。 “大祭司年纪大了，睡山洞潮湿阴冷，对身体不好，再者以后小诺小诚要去那边住，总不能让他们也睡山洞吧。”陆寒年解释道。 “那你修大一些，再去寨子里请个会做饭的厨娘，给叔公做一日三餐。”江小暖提醒。 既然做了，就得做好一些，主要是为她儿子考虑，就大祭司那蹩脚厨艺，烤个玉米棒都能烤糊，可不能委屈她儿子。 “好，明天我给村长打电话。”陆寒年记下了，还是媳妇想得周到。 江小暖又说起了石金花的牺牲，“金花不让我说出来，可我心里就是不得劲，以后金花就要打光棍了，爱上男人就会死，她牺牲太大了，怎么着都得让荆大哥和闻老师知道吧。” 陆寒年皱紧了眉，他也很意外，没想到老荆的天煞孤星命格是这样解除的，石金花的牺牲确实太大了。 “得让老荆知道，金花是好意，可老荆受了她的恩惠，必须知情！”陆寒年口气严肃，滴水之恩都得涌泉相报，石金花可是救命之恩呢。 “那你和荆大哥说吧，不过别让荆大哥去找金花，金花不想让他知道这事。”江小暖叮嘱。 第二天，陆寒年就打电话给荆红海，约他出来喝茶，新婚大喜的荆红海神采飞扬，年轻了十来岁，看着比以前精神多了，走路都虎虎生风。 第734章 修学校 “老荆，有件事你必须知道。” 陆寒年没废话，将石金花做的事说了，荆红海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变成了愧疚，还很疑惑，“我和金花姑娘怎么会是天命姻缘？我比她大十好几岁，都能当她爹了，天神是不是搞错了？” “因为石金花的命格和你一样，不过现在你和闻老师可以高枕无忧了，石金花都扛下了，以后她将绝情绝爱，不能爱上男人，否则就会死，老荆，石金花不想让你知道，可我觉得你应该知情。”陆寒年语气郑重。 荆红海不住点头，“多谢你告诉我，否则我就成忘恩负义之人了，我欠了金花姑娘大人情。” 他最恨的就是忘恩负义之人，如果不是陆寒年说出来，他就会成为自己最厌恶的人，幸好他现在知道了。 晚上回到家，闻秋在准备晚饭，他们的新房在公安局的家属楼，荆红海是副局长，分了两间房，闻秋布置得很清雅，婚后的她过得很幸福，眉眼间的愁绪都消散了。 “马上能吃饭了，你去看会儿电视。” 闻秋抬起头招呼，手里不断翻炒，清冷的气质多了不少烟火气。 荆红海先去洗澡，换上了家居服，等吃过饭后，他便说起了石金花做的事，“金花姑娘的牺牲太大了，我想把我的存款给她，我听说金花姑娘生活很艰苦，这点钱希望能帮她一些忙。” 这是他想了半天才想到的办法，虽然送钱很俗，可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而且他打算好了，以后就把石金花当女儿一样，供她上大学，尽他所能提供帮助。 闻秋却不赞同，“金花不差你这点钱，而且她既然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就当不知道吧，我有个更好的办法，金花最大的愿望是回寨子修学校，红海，我想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与其帮石金花一点生活费，还不如帮她完成心愿，闻秋觉得这才是石金花乐于看到的。 荆红海连连点头，还是媳妇想得周到，便说道：“那以后咱们生活节省些，每个月多存些钱，也不知道修学校要多少钱，慢慢存，总能存够的。” 他还在心里默默算帐，他是副局长，每个月86块工资，加上奖金能有九十块，闻秋工资低一些，但也能有五十多块，他们夫妻加起来有一百多，生活费用不了多少，一年应该能存一千。 寨子修学校的话，树和石头山上随便挖，人力也不用钱，两三千块应该差不多能修一座学校了，但还得买课桌和书本，还要给老师开工资，这些才是大头，不过路要一步一步走，学校也得一点一点修，先把学校盖起来，再想办法买课桌书本，安排老师。 闻秋噗地笑了，嗔道：“不用你过苦日子，我有一万块的存款，这些钱我也用不着，让金花去修学校吧。” 荆红海愕然，“你哪来这么多钱？” 闻秋叹了口气，“我爸妈补的工资。” 她父母都是留洋回来的大学教授，她的英语就是父母教的，但因为留过洋，那几年父母倒了霉，被自己的学生诬蔑进了监狱，父亲傲骨铮铮，受不住这个羞辱，在监狱里自杀了，随后没多久，母亲也自杀了，她则被下放去了农村。 这次父母和她都摘了帽子，还补了工资，钱是不少，但人已经不在了，她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而且这是父母的生命换来的钱，闻秋根本没打算用，正好拿去给金花办学校，相信父母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荆红海揽住了她，轻轻拍着，安慰道：“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他知道岳父母的事，也知道妻子在那些年受了很多罪，其他的话他也不能说，只能向前看，只要他在一天，就一定会保护好妻子，不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我不难受了，现在我很幸福，前几天我还梦到我爸妈了，他们和我告别，说要去另一个地方，以后不会再入我的梦了，他们一定是去投胎了，而且会去很好的人家。” 闻秋呢喃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她以前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可现在她相信了。 这些年，她总是梦到伤痕累累的父母，身上都是血淋淋的伤，父母死后，是她去收殓尸体的，也是她替父母换的衣服。 她本来有些怨恨父母，为什么要撇下她一个人自杀，好死不如赖活着啊，可看到遍体鳞伤的父母尸体，她不怨了，也理解了父母。 父亲那么清高，母亲是优雅的大家小姐，怎么可能受得了那样的屈辱，死亡才是他们的解脱。 也所以，入梦的父母总是伤痕累累，而且从来不说话，只是冲着她哭，可前些天梦到的父母，却衣着整洁，意气风发，就像刚留洋回来时一样，还和她道了别，说要去另一个地方过好日子了。 闻秋觉得，一定是父母知道她有了依靠，才放下心去投胎了。 很快到了周末，闻秋请石金花上家里做客，还请了江小暖夫妇，她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菜，荆红海也在。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老荆你过生日？”陆寒年笑着问。 “没，就是想请你们吃饭。” 荆红海开了一瓶啤酒，先给石金花倒满，陆寒年要开车，没喝酒，江小暖也没喝，她还在喂乃呢，两人喝可乐。 “先走一个。” 荆红海举起杯子，几人碰了下，他一口气喝完了杯中酒，这才说道：“我和闻秋能结婚，多亏了你们帮忙，尤其是金花姑娘，给我们种了同心蛊，是我们的大恩人，这杯酒，我们夫妇敬金花姑娘。” “不客气，举手之劳！” 石金花也举起了酒杯，和这两口子碰了下，一口干了。 江小暖低下头翻了个白眼，举手之劳个屁，命都差点没了。 闻秋从抽屉里取出存折，放在桌上，柔声说道：“金花，你帮了我和红海这么多，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你的恩情我们夫妇无以为报，这存折里有一万块，你别拒绝，听我说，你不是要修学校吗？这些钱你拿去修学校，要是不够，咱们再想办法。” 第735章 孩子快来了 “不行，我不能要你们的钱。” 石金花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这一万块她不能要。 “这些钱我和红海没用处，还不如用来修学校，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你就当是我的私心，这笔钱是我父母的赔偿款，我父母肯定希望这笔钱用来修学校，他们生前最希望的，就是华国人人都能上得起学，可惜他们直到去世，都没能实现这个愿望，金花，就当帮我的忙，好不好？” 闻秋言辞恳切，办学校确实是她父母的愿望，可惜他们没能实现，她当女儿的，自然要替父母完成遗愿。 石金花神情动容，犹豫了会儿，答应了，“好，我收下这笔钱，等学校修好了，我会让村长给您父母修功德碑。” “谢谢。” 闻秋十分感激，如果功德碑能让地下的人知道，爸妈一定能含笑九泉了。 “修学校这种积德的好事，怎么能少了我呢，金花，你让村长把学校修大一些，课桌书本学习用品都得买齐，钱不够我老公出，他有钱。” 江小暖笑着说，她也不是瞎凑热闹，确实想做点善事，办学校是最好的，知识才能致富嘛。 想让寨子富起来，必须办学校。 石金花眼睛有些涩，心里很感动，她本来还想着毕业后努力挣钱，过几年后才修得起学校，现在却这么早就能实现了。 “好，我和村长说，替你们也立功德碑。” “那当然，做好事必须扬名，我可不当无名英雄。”江小暖笑嘻嘻地说。 她这一通话，逗得大家都笑了，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陆寒年却说道：“我觉得应该先修路，路不好的话，就算学校修起来，也很难请老师。” “对，修路才是最要紧的，要不先修路？”荆红海赞同。 有了路，寨子的人就能走出大山，不用长年累月地关在山里，也不知道山外的世界，走出去才能挣钱啊。 寨子的人之所以不肯让孩子上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太穷了，再就是没有见识，那些父母都不知道山外的世界，哪来的远见让孩子学习？ “修路当然好，可修路要不少钱吧？”闻秋皱了眉，修路可不是简单的事，比修学校艰难多了。 石金花点头，“修路很难，我们寨子离最近的马路，都有二十里路，而且都是山路。” 很多年前村长就想修路，召集全寨子的人开会商量，让每家每户出钱出力，修好出山的路，可村民一听要出钱，个个都反对，修路的事就搁浅了。 “二十里山路而已，其实也不难，这样吧，先修路，钱我来出，闻老师的这一万块用来修学校。”陆寒年有了主意。 儿子以后是要去寨子那儿生活的，必须把寨子的生活条件提上去，修路是首要的，否则他进趟山太费时间，如果修好了路，开车就能进去，非常方便。 “要很多钱的。”石金花提醒。 “没事，我老公有钱。”江小暖大声说。 大家一阵哄笑，荆红海开玩笑道：“寒年现在是大老板，修条路没问题，人工可以让寨子的村民出，工钱能省下来。” 陆寒年也是打的这个主意，他虽然有钱，可他不花冤枉钱，寨子那些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自然是要出力的。 “人工没问题，我让我叔公盯着，谁不去干活，叔公骂不死他。”石金花笑道。 大祭司在寨子威信很高，就连村长在大祭司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寨子里最难缠的混子，大祭司让他往东，他也不敢往西，只要大祭司发话，村民肯定都会乖乖去干活的。 再就是，寨子里的人其实都想修路，他们不是傻子，想致富先修路这么浅显的道理是知道的，可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修路是大工程，耗费大量钱财，一般是政府出资修，或者富人做善事，村民们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有闲钱修路。 可如果不用他们出钱，只是出力的话，村民们肯定乐意，现在钱财这么难办的事已经解决了，再过几年寨子就能有一条平坦的路通向山外，学校也能办起来，寨子里的孩子们，都能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上课做作业，再过十几年，寨子肯定会走出更多的大学生，这些走出去的孩子，也一定会给寨子带来更多的改变。 越想越激动的石金花，给自己倒满酒，双手捧着酒杯站了起来，“我替寨子的所有人谢谢你们！” 说完便一口气干了，像喝白开水一样。 “金花姑娘太客气了，是我们夫妇欠了你的大恩情，一万块也不足以偿还，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金花姑娘尽管开口。” 荆红海也站起身，爽快地喝完了杯中酒，语气很诚挚。 “够了，一万块足够了，这种恩不恩情的话以后别再说了，咱们两不相欠了。”石金花口气很坚定。 她自愿帮忙的，也没想过让人报答，这一万块是意外惊喜，她觉得还得太多了，全寨子的村民们的存款，加起来都没一万块呢。 “好，以后不说了，金花你多吃菜。” 闻秋在桌下轻扯了下丈夫的衣袖，让他别说了，恩情这种事心里有数就好，不用时常挂在嘴上，以后石金花有了困难，他们夫妇肯定要帮忙，就当是一辈子的亲戚走动了。 荆红海便没再提，聊起了其他的事，有江小暖插科打诨，饭桌上的气氛很轻松。 “下个月是我老公生日，你们上我家吃饭。”江小暖笑道。 她本来打算去酒店办的，但陆寒年没同意，说只是平常生日，用不着搞得兴师动众的，江小暖也随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大办。 “寒年二十五了吧，年纪轻轻就有两个儿子了，这么多兄弟还是你最有福气。”荆红海口气羡慕。 他不羡慕陆寒年家财万贯，就羡慕这兄弟有两个儿子，每次去江家，看到白白胖胖的小诺兄弟，荆红海就嫉妒得想把孩子抱回自个家养着。 陆寒年神情得意，但还是矜持道：“老荆你加把劲，马上就能有了。” 闻秋脸红了红，低下头吃菜，假装没听见，心里却在想孩子，她问过医生了，说她年纪虽大了些，但只要调理好，生孩子没问题，不过这种事要随缘，她和荆红海年纪都不小了，怀孩子没那么容易，心情一定要放松，或许哪一天孩子就来报到了。 “快了。” 石金花突兀地插了句，荆红海和闻秋都没反应过来，江小暖却知道她的天赋，惊喜问道：“是不是荆大哥和闻老师快有孩子了？” 第736章 生日快到了 “嗯。” 石金花微微点头，她刚才感应到了，孩子快来了。 荆红海和闻秋都怔住了，眼神不敢相信，才刚结婚一个月不到呢，而且闻秋还在调理身体，孩子真的会来？ “金花说的肯定没错，荆大哥，闻老师，你们马上就能有孩子了，恭喜啊！”江小暖笑着道喜。 “真的会有？可我还没做手术呢。” 闻秋又惊又喜，还是不敢相信，她子G里的肿瘤还没拿掉呢，医生说肿瘤不是特别大，再观察看看，她就不着急去做手术了。 “医生不是说没大问题吗，说不定肿瘤自己会消失呢，我家小诺小诚刚怀上的时候，也是金花看出来的，我跟你们说，看孩子这种事上，金花比算命瞎子厉害多了。” 江小暖对朋友信心十足，可是得到大祭司真传的石半仙呢。 而且她觉得，石金花能把恶性肿瘤搞成良性的，应该也能把良性肿瘤弄消失吧？ 荆红海激动得差点掀翻桌子，黑脸涨成了绛紫色，他真的要当爸爸了？ “现在去医院检查，看有什么要注意的。” 荆红海是行动派，饭也顾不上吃了，心急火燎地就要去医院。 “你们才刚结婚一个月不到，去医院查空气？金花说快了，又不是现在就怀上了，你冷静些，别跟毛头小子一样咋呼。” 作为过来人的陆寒年，很是瞧不上老领导的慌张失措，一点都不稳重。 荆红海平静了些，但还是很激动，梦寐以求的孩子，终于快实现了，他怎么可能淡定，他恨不得现在就知道结果。 石金花又开了金口，“过一个月再去医院吧，通常我的感应是提前一个月。” “好，一个月后检查。” 荆红海连连点头，这件事他要记在备忘录的第一条，不能忘了。 有了这么大的惊喜，荆红海开心得又喝了几杯酒，嘴就没合拢过，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说着就提到了孙建功。 “我查到他在羊城出现过，可就露了一次面，之后就没再出现了，他肯定有帮手，只是现在还没头绪。” 这案子荆红海一直盯着，但他手上的案子太多了，抽不出太多时间关注这案子，而且孙建功已经逃到羊城那边，属羊城公安那边管辖，他更插不上手了。 江小暖皱了皱眉，疑惑问道：“他会不会去对岸了？” 荆红海摇了摇头，“应该还没去，他上次在羊城出现是半个月前，距离他逃狱都过去一个来月了，可还逗留在羊城，显然他的目标不是对岸，至少目前不是。” “他的目标是什么？”江小暖更奇怪了。 孙建功停留在内陆，就一直是见不得阳光的通缉犯，找不到工作，也不能光明正大地露面，像地鼠一样偷偷摸摸地生活，孙建功曾经在参城那样的小城市，可是说一不二的主，他的骄傲能忍受这样的生活？ 显然是另有所图。 荆红海摇头，“我也搞不懂，只能看他下一步动作。” “孙建功的亲生父亲还在海城吗？”陆寒年问。 “在，一直疯疯癫癫的，他兄弟一家在照料。”荆红海回答，又补充道：“他那个侄子很不错，人中龙凤，和小暖你还是校友。” 江小暖笑了，“席若思比我高一届，没想到他那么出尘的人，居然会有孙建功那么阴险狠毒的堂弟，还有席玉达那样的亲叔叔。” 当初陆寒年和她说，她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两个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人，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荆红海笑了，“龙生九子都各有不同，破窑能出好瓦，好窑也能烧出坏瓷。” 一根藤结的南瓜，有的圆，有的长，有的胖，有的瘦，美丑也各有不同，父母教养孩子，花费同样的心思，孩子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有争气的，自然应有长歪的。 饭快吃完时，电话响了，是荆红海的下属打来的。 接起电话后，荆红海神情变得严肃，自然而然地释放出威压，“好，我知道了，24小时盯着，不能放松！” 挂了电话，荆红海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刚才下属汇报，有人看见孙建功在海城露面。” 江小暖吃了一惊，失声问道：“他怎么又回海城了？” 好不容易逃出去，按照常理来说，短期内肯定不会回海城了吧？ 孙建功到底想干什么？ 江小暖心里很不安，她自己倒不怕，可家里老有小，她担心孙建功会去她家报复。 “别担心，我这段时间都不出门了。”陆寒年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媳妇的手，让她安心。 荆红海也安慰道：“我的人也时刻盯着席玉达，孙建功只要再露面，肯定会逮住他。” 江小暖安心了些，可终归心里扎了根刺，之后的日子，总是记挂着这事儿，隔几天都要问一问，但孙建功却像是蒸发了一样，就露了那一次面，再没出现过了。 席玉达那儿也没去过，席玉达成天疯疯癫癫的，也看不出有可疑的地方，这件案子又停滞了。 日子过起来很快，转眼间弄堂就飘满了桂香味，金桂飘香，正是陆寒年出生的时节。 江老太和周阿嬷早几天就开始忙活了，置办了不少菜，准备给陆寒年过一个隆重的生日，江小暖也准备了生日礼物，神神秘秘的，陆寒年也不知道是啥礼物，问了好几次，江小暖都不肯说，只说生日那天就知道了，搞得陆寒年心痒难耐，头一回期待起生日了。 陆寒年打电话给几个兄弟，让他们生日那天一定要来家里吃饭，顾景川这段时间有点忙，好些日子没来江家了。 “老顾，你工作忙就算了，等你忙过了，咱们再一起喝酒。” 陆寒年知道顾景川的工作特殊性，一旦忙起来，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国家机密，他便没多问，也不想耽误朋友宝贵的时间。 “你生日那天我会来的，我已经安排好了。” 顾景川没同意，好兄弟过生日，他是一定要到场庆贺的，而且他的数据计算已经在收尾了，再复算一遍就没问题，可以放一段长假好好休息了。 第737章 善缘 距离陆寒年生日还有三天，江老太准备了不少硬菜，猪牛羊鸡鸭鱼虾蟹等，天上飞的，江河海里的都齐全了，老太太还想弄些野麂子肉，老家山上还有野麂子。 村里经常有人会去山上下套子，隔三差五都有收获，像麂子，野兔，野鸡等，有时运气好，还能打到野猪呢，野猪肉太膻，麂子肉还不错，江老太想回老家弄一只来，给大家尝尝鲜，被江小暖阻止了。 “又骚又膻，没什么好吃的，弄些猪牛羊肉就够了，用不着尝这个鲜！” 江小暖不想吃野生动物，人工养殖的肉都吃不完，何苦去祸害野生动物，大自然生存环境恶劣，每一个野生的小动物，能够生存下来，并且长大真的很不容易，除了它们的天敌外，还要防备更可恶的人类，这些小动物怪可怜了，还是放它们一马吧。 而且野生动物确实味道不好，膻气很重，没有家养的好吃，江小暖很想不明白，那些爱吃野物的人，究竟是图啥？ 图肉骚？ 那直接喝尿好了，还吃啥肉啊！ 周阿嬷也赞成，“野外的动物细菌多，吃了会得病。” 她没有动物保护的概念，只是单纯地害怕吃了长满细菌的野生动物后，会影响她长命百岁，老太太现在可养生了，晚九点睡，早七点起，雷打不变，晚睡一分钟，都怕减寿一小时。 江老太撇了撇嘴，没敢反驳，都是她惹不起的人。 但她觉得，孙女就是跟着周老太婆后，学了一身臭毛病，什么隔夜菜不能吃，野生动物有细菌，鸡蛋不能生吃，吃个苹果还得削皮，怕有农药，喝点生水还大惊小怪，咸鱼咸肉雪里红也不让多吃。 嘁，穷讲究，她这大半辈子都喝的生水，吃的隔夜菜，咸菜几乎每天吃，身体照样好的很，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人活着还有啥意思？ 干脆出家当尼姑得了。 这些话江老太不敢说出来，只敢在肚子里发发牢骚，而且也不敢不听，谁让她一个都惹不起呢。 “还得订个生日蛋糕，过生日就得正式些。”周阿嬷兴致很高。 她一直都是讲究人，年轻那会儿更讲究，现在好糊弄多了，但也还是个精致挑剔的老太太，很多思想比年轻人还超前些。 “可哪里有做生日蛋糕的？”江小暖有点愁，她老早就想到生日蛋糕了，可惜现在没有专门的蛋糕店，也可能有，只是海城这么大，她一时间找不到。 周阿嬷却很淡定，“蛋糕我来办，到寒年生日那天，肯定有个大蛋糕。” “姨婆，你知道哪里有蛋糕店？”江小暖好奇地问。 “我认识个西点师傅，他做蛋糕手艺不错。” 周阿嬷淡淡地说，口气有些惆怅，时光过得太快了，她认识这个师傅时，人家还是个小学徒工，人没桌子高，跟在大师傅后面可怜巴巴的，过去几十年，往年的小萝卜头变成大师傅了。 “姨婆，不会又是你的老朋友吧？” 江小暖顿时来了兴趣，她发现姨婆认识的人挺杂，三教九流都有，这两年姨婆和这些人又开始往来了，还给陆寒年公司介绍了不少生意呢。 周阿嬷笑了笑，“老朋友算不上，我年轻时喜欢吃一家西点店的点心，每天喝下午茶，都是这家店提供的，有时候也去这家店里吃，和他们店的大师傅关系还不错，我说的这个西点师傅，当时才十来岁，一点点高，还笨手笨脚的，总挨师傅的骂。” 她叹了口气，感慨道：“要说现在有些体制还是蛮不错的，学徒的待遇比以前好多了，不用挨打挨骂，以前的学徒就是免费仆人，给师傅白干活的，能不能学到手艺，得看徒弟有没有悟性了，我那天去吃点心时，正好看到大师傅在骂这小徒弟， 骂得挺凶，小徒弟眼泪汪汪，缩头缩脑的，看着怪造孽，我就帮着说了几句，之后我再去店里，还让这小徒弟给我服务，慢慢地这小徒弟在师傅面前也站稳脚跟了，后来打仗，这家店关门了，我也没再见到这小徒弟，去年偶然碰上了，人家现在是点心工厂的技术总监了。” “点心工厂？姨婆，不会是收购你玫瑰花的那家厂吧？”江小暖问。 周阿嬷笑着点头，所以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说话都轻松些，不像和江老太婆，说半天这蠢老太婆都听不懂，气死个人。 江小暖笑着说：“那可真是缘分呢！” 周阿嬷轻叹了口气，可就不是缘分呢。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玄妙，以往和她姐妹相称的好朋友，出事后都跑得没影了，反而是她不经意间帮过的一些小人物，倒一直记得她的好。 恬恬爷爷的玫瑰园越办越大，玫瑰花收成很不错，但销路是问题，周阿嬷夸下海口了，就自己硬着头皮去找销路，卖出去欣赏肯定不行，现在的人没那个闲情逸致，周阿嬷决定去点心厂打听，玫瑰花可以用来做点心的。 找了几家都没门路，偏偏有一家最大的点心厂，她就遇上了那个小徒弟，现在是点心厂的技术总监，进货的原材料都得他说了算，周阿嬷没认出这小徒弟，但人家却认出了她，还请她去办公室坐。 看了她带来的玫瑰花后，那个小徒弟便作主收下这批玫瑰花，还签了供货合同，只要玫瑰花品质能保证，厂里就收购，解决了周阿嬷的难题。 又过去了两天，第二天就是陆寒年的生日了，江老太已经开始准备起了，提前做了一些点心，还有扣肉等，第二天蒸一蒸就能吃。 这天早上，江老太提着一篮子菜，兴冲冲地回来了，另一只手还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鲈鱼，走得飞快，明天才清蒸，死了就不鲜了。 “江阿嬷，天天都买这么多好菜，你家是要办啥喜事呢？”有街坊大声问。 “我孙女婿明天生日，请朋友来家里吃饭，我孙女婿朋友多，要搞两大桌呢，可不得多买些菜。”江老太边走边说，脚步没停。 “你家小陆交际真好，难怪能挣大钱。”街坊们口气羡慕，眼睛盯着江老太手里的两条肥鲈鱼，这么肥的鲈鱼，蒸了肯定很鲜吧？ “你儿子也不差嘛，都一样的。” 江老太有口无心地客套了几句，毕竟是天天相处的街坊，凡尔赛过头太影响邻里感情，她健步如飞地回到家里，将两条鲈鱼扔进盆里，鱼儿立刻游来游去的。 弄堂角落探出个鬼鬼祟祟的男子，听到了江老太和街坊的谈话，转身就出了弄堂，他要回去汇报新发现。 第738章 墨镜男人 “老大，那个江家明天要办酒，就江小暖的男人过生日，她家老太太说要办两大桌，顾景川肯定会来吃酒。” 男子一回到窝点，就兴冲冲地汇报消息。 “办得不错，这钱拿去花吧！” 一个身材精瘦的年轻男人从屋子里出来了，戴着墨镜，西装革履的，看着像是生意人，出手也大方，赏给小弟就是五十块。 “谢谢老大！” 男子感激涕零地鞠躬，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跟老大混就是好，有吃有喝还有女人玩，比起现在的好日子，以前他过的哪像个人？ 墨镜男人微微笑了笑，轻轻挥了挥手，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了另一个男人，正是失踪许久的孙建功。 孙建功也打扮得像模像样，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茄克衫，站在墨镜男人身边，微微弯着腰，气势上低了一头，像是墨镜男人的秘书。 “顾景川和陆寒年是十几年的兄弟，他明天一定会去江家吃酒，到时候我们路上下手。”孙建功伸手抓了下，笑容阴戾狠毒。 墨镜男人也笑了，声音冷漠无情，“等了这么多天，总算等到他出洞了，叫兄弟们进来，研究下明天的行动方案，明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弄不来活口就弄死顾景川。” 后一句墨镜男人说得杀气腾腾，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人命在他眼里，比蚂蚁还不值钱。 孙建功心跳了跳，后背有些凉，他和这个男人并不认识，是纪家牵的线，这男人帮他逃了出来，这些天他都跟着男人混，短短几个月，过得比他前二十几年精彩多了，也大开了眼界。 打家劫舍，看到漂亮女人就上，不乐意就弄死，没钱了就去富人家拿，过得痛快潇洒极了，起初孙建功还有些慌，可当他亲自弄死了一个女人后，他就不慌了，之后也越发淡定。 “老大，要不要顺便弄死江小暖两口子？”孙建功问。 他妈虽然是叶婉静杀的，可如果不是江小暖夫妻多管闲事，他现在还好好地在参城当孙家大少爷呢，哪至于混到现在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步？ 墨镜男人没吭声，脸上没有表情，但孙建功知道，这男人一定在细细地看他，不禁下意识地赔笑，脑门上都是汗。 “先搞顾景川，那边出了大钱，这事办完了再对付江小暖，哼，她不是刚生了两个小崽子吗，弄死他们！” 墨镜男人冷笑了声，说出的话让孙建功不寒而栗，尽管他也狠毒，可还没毒到能随意弄死两个婴儿的地步，他猜测这墨镜男人和江小暖肯定有仇。 又过去了一天，江老太一大早就起来忙碌了，生日酒是晚饭，她得准备一天，好好招待客人，不能让孙女和孙女婿丢了面子。 江小暖昨晚上失眠了，睡得断断续续的，还做了不少梦，梦的都是顾景川出事，她记得顾景川是在来的路上出的事，可很奇怪，顾景川身边是有安保人员的，就算他出来，应该也跟着吧，难道是坏人太强大了？ 她心里一紧，再睡不下去了，外面天已经大亮了，陆寒年不在屋子里，去晨跑了。 江小暖洗漱好后下楼，她准备让陆寒年去接顾景川，还有周野和方爱华，荆红海他们都叫上，人多力量大，保险些。 上午，陆寒年去公司处理事情，中饭时回来了，江小暖和他说了接顾景川的事，她以前和陆寒年说过生日这天顾景川会出事，假托是做梦梦到的。 “你叫上周野荆大哥和方爱华他们，一起去接顾大哥，免得出事。”江小暖叮嘱。 “嗯。” 陆寒年也不敢大意，事关好兄弟的生命，他现在不敢托大。 “我已经和老顾说过了，让他在家里等我，别私自行动。” 江小暖放心了些，这样应该不会出事了吧？ 顾景川接到陆寒年的电话后，就老老实实在家里窝着，生日红包他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给老陆，还要抱抱小诺和小诚兄弟俩，好久没看到这俩小只，怪想念的。 坐着怪无聊的顾景川，想去喝一罐可乐，刚打开冰箱，他就停下了，耳边响起某人的声音，“现在秋天了，不能喝冰的，让我知道了，我打你屁股！” 这嚣张霸道的口气，哪怕只是回忆，都让顾景川咬牙切齿，比他娘管得还宽。 他偏喝！ 顾景川拿出了一罐可乐，刚扯了拉环，咝的一声，白汽冒了出来，他还没开喝，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就知道你会偷偷摸摸喝，顾景川，你屁股痒痒了是吧？” 顾景川吓得差点打翻可乐，四下张望，没看到那个人，难道他被那女人折磨得幻听了？ 拍了拍胸口，再深吸了口气，顾景川仰起脖子，准备喝可乐，可预想中的冰爽没出现，可乐却被人抢走了，顾景川低下头，就看到了那个折磨他的人，脑子一片白，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又问道：“你逃学了？” 朱古力一口气灌了大半瓶可乐，打了个汽嗝，在顾景川脑袋上轻轻拍了下，笑眯眯道：“我请假来吃酒啊，小暖是我最好的姐们，她男人过生日，我当然要来啊，你也要去吧，咱们一起。” 顾景川没好气地拍开这姑娘的爪子，“别搞乱我的发型！” 他吹了一个小时呢，好不容易才整的发型，顾景川跑到镜子前，看到乱糟糟的发型，气得眼睛都红了，委屈得要死，可乐没了，发型也毁了，他到底是作了什么孽，才会被这女人缠上。 朱古力凑了过来，又在他脑袋上一阵乱拍，原本还能拯救的发型，立刻变成了鸡窝，气得顾景川好想咬死她。 “你一大男人搞得跟小白脸一样，像样不？我是在帮你！” 朱古力很理直气壮，还故意又拍了顾景川脑袋几下，她就喜欢看顾美人龇牙的样子，多可爱啊。 顾景川拿吹风机又吹了半天，还是没能挽救发型，稍微像样了点儿，这时已经下午三点半了，陆寒年和他约的时间是三点，过去了半小时，陆寒年还没到。 此刻，陆寒年还堵在路上，刚才突然冲出来一个老头，撞到了车上，半死不活的，围了一群人，纷纷指责他的不是。 第739章 被追 “撞死人了，爹啊，你怎么样了？” 老头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陆寒年才刚下车，一个中年男子就冲了出来，厉声指责他，又扑到老头身上悲怆痛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爹死了呢。 一分钟不到，就围上了几十个人，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纷纷指责他们。 “赶紧送医院啊，看样子撞得不轻呢！” “造孽哟，开车也不小心些！” 行人都帮父子俩，愤怒地瞪着陆寒年他们，根本不看事实，明明是老头自己撞上去的，他们就是觉得，弱者有理，这老头衣衫褴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开车的肯定是有钱人，他们自然得帮弱者。 陆寒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荆红海他们也一样，几人交换了眼神，心中有数了。 “同志，别哭了，我送你父亲去医院，再哭下去，你父亲真要出事了。”陆寒年上前说道。 荆红海和方爱华，还有周野则准备叫三轮车去顾景川那儿，已经耽搁半小时了，希望不要出事。 但他们才刚迈步，就又跳出来几个人，拦住了他们，“不许走，你们都是一伙的，一起去医院！” “我留下来还不行？放心，我身上有钱。” 陆寒年打开了钱包，露出了里面厚厚的一摞钱，人群中出现了不少贪婪的眼神，死死盯着钱包，这么多钱，肯定有好几百块吧？ “就是不准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去叫救兵的，然后一分钱都不出，都一起去医院，我大爷没事了，你们才可以走！” 后面跳出来的一伙人，横蛮无理，死活不让荆红海他们走，显然和之前的父子俩是一伙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很多人都有仇富心理，看到陆寒年开着小车，身上还有这么多钱，心里就不平衡了，巴不得这几个有钱人倒霉。 陆寒年脸色变冷，心里很着急，他担心顾景川出事，媳妇说了，梦里老顾就是今天出的事，本来他还半信半疑，但看到这些人，他信了。 这一伙人明显是故意捣乱的，为的就是阻拦他们去接老顾。 陆寒年冲荆红海使了个眼色，从钱包里抽出一摞钱，向空中一洒，全都是大团结，像天女散花一样，在空中飘扬着，慢慢下落。 “啊……钱啊……” 人群顿时哄乱，争先恐后地去捡钱，那伙阻拦的人，也被人挤走了。 “走！” 陆寒年甩了下头，快速上了车，荆红海他们动作也很快，就像以前在B队一样，默契感十足。 很快，车子就扬长而去，后面追着一伙人，但两条腿哪跑得过四条腿，追了一会儿，车子就没影了。 “老大，现在怎么办？”小喽罗问。 “没事，老板那边说只要拦住半小时就好，时间够了，走，咱们去吃大餐。” 一伙人兴冲冲地走了，他们都是地痞混混，吃了上顿没下顿，自从老大跟了个大老板后，他们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天天吃香喝辣的，提前步入小康生活了。 顾景川在家里等了大半小时，都没等到陆寒年过来，有些不耐烦了，决定自个去江家，这么点路，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到，也不知道老陆干啥非要来接，大惊小怪的。 “你不等陆老板了？”朱古力问。 “不等了。” 顾景川嘟嚷了句，他看着挺好说话的样子，其实是最不好说话的，脾气急，还小心眼，也记仇，又有好多小毛病，在研究所里连大领导都不敢招惹他，也就是对朋友耐心好一些。 朱古力也有些不耐烦了，她想念江老太做的菜了，便和顾景川一块出门了，身后悄悄跟了两个安保人员，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看起来就像是普通老百姓。 两名安保人员警惕性很高，和顾景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有没有不法分子，但很快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是多年实战经验养出来的直觉， 两人交换了眼神，加快脚步，想和顾景川会和，今天的气氛很不对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顾景川可不能出事。 但他们才刚走了几步，一辆卡车开了过来，正好挡在他们前面，隔绝了他们和顾景川，两人面色大变，顾不上暴露踪迹，想抄过卡车去追顾景川，可车厢却突然大开，红彤彤的苹果像水一样哗哗地淌了下来，洒了一马路，行人们愣了几秒，立刻就蜂拥而上，开始哄抢苹果。 而且抢苹果的人越来越多，把两个安保人员挤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就算有冲天的本领，此刻也施展不出来。 一名安保人员见状不对，从怀里掏出信号弹，向空中发射，希望朱古力能护好顾景川，不幸中的万幸，有朱古力陪着顾景川。 信号弹在空中呼啸，像烟花一样，行人虽然注意到了，可并没有多想，他们此刻的注意力，全被苹果吸引了，这么多的苹果，还这么大，这么红，水果店要卖一块钱一斤呢。 朱古力和顾景川各骑了辆车，骑得并不算快，一边骑一边看风景，两人还说笑几句，虽然顾景川背后总发牢骚，但其实这些日子他和朱古力的关系亲密了许多，聊天也挺合拍的。 信号弹一响，朱古力立刻就察觉到了，神情变得凝重，四下张望，并没发现异样，但她知道，肯定有敌人隐藏在四周。 “跟我走！” 朱古力喝了声，顾景川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地跟着往弄堂骑，海城的弄堂比蜘蛛网还复杂，现在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朱古力打算去弄堂躲一会儿，安保人员发了信号弹，肯定会有帮手来的。 只要拖延一段时间，顾景川就会安全的。 进了弄堂后，朱古力东拐西拐，顾景川气喘吁吁地跟着，也幸好他这些天晨跑了，否则还真跟不上。 但朱古力却越来越紧张了，她察觉到有人一直跟着他们，紧追不舍，她打的拖延计使不成了。 “去那边！” 朱古力想到了个办法，进了一个小弄堂后，就拽着顾景川躲进了一个大杂院，自行车也不要了，她找了个小空置的房间，躲了进去。 第740章 调虎离山 房间很久没住人了，散发着一股霉味，门窗紧闭着，光线很暗，顾景川看不清朱古力的脸，但他能感觉到，这姑娘现在满头大汗，很紧张。 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他用力咽了下口水，安慰道：“别怕，老陆他们快来了！” “我不怕，你也别怕，我一定不会让你被抓走的！” 朱古力低声保证，她知道这些人肯定是盯着顾景川的，哼，顾景川可是她罩着的，那些人白日做梦！ “脱衣服！” 朱古力说了句，还伸手去扒顾景川身上的衣服，顾景川羞得使劲抓紧衣领，都这个时候了，这姑娘怎么还有心思干这事？ “赶紧的，那些人很快就会找到这儿，咱们换衣服。” 朱古力很着急，这个小屋子并不安全，很容易就能找到，她得和顾景川换衣服，然后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这样顾景川就安全了。 顾景川脸红了红，十分羞愧，他都想哪去了。 “不行，我去引开那些人，他们要的是我。”顾景川不答应，他不能连累这姑娘。 朱古力急了，“就你那蜗牛一样的速度，你能跑得过谁？赶紧的，再不换咱们都跑不掉！” 她也懒得废话，直接上手扒，顾景川哪敌得过她，没几下衣服就被扒了，再然后就裤子，全身只剩下裤衩了，朱古力现在也没心思欣赏半果美人，她脱了自己的衣服，屋子里的光线虽然暗，可还是能看到一些，顾景川脸上火辣辣的，迅速撇过头。 “换上我的，快点！” 朱古力很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裙子，以前她从来不穿裙子，但江小暖说，女孩子一定要穿裙子，要不然花样年华，连裙子都没穿过，太亏了。 亏不亏的朱古力没想过，她就是想穿给顾景川看，便特意换上了江小暖寄来的新裙子，裙子是大红的，十分张扬的颜色，在人群中也很显眼。 “快点！” 见顾景川还没穿裙子，朱古力急了，抓起裙子就冲往他头上套，顾景川无奈，只得换上了，他模样柔美，个子和朱古力差不多高，身材瘦削，换上裙子后，人比花娇，比女人还像女人。 “很漂亮，万一那些人找到你了，你别开口，就装哑巴，或许能混过去。” 朱古力已经换上了顾景川的衣服，看起来英气勃勃，毫无违和感，顾景川想说话，朱古力伸手在嘴边比了下，在他耳边说道：“他们来了。” 两人挨得极近，朱古力呼出的热气，让顾景川脸更红了，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想这些，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心跳得极快。 “我一会儿出去，引那些人往北边走，你往南边出去，要是有人追你，你不要回头，使劲跑，按我教你的那样呼吸，不要停下来，记住了？”朱古力小声嘱咐。 顾景川点了点头，他心里很涩，不由自主抓住了朱古力的手，“你也要快点跑！” 他不希望这姑娘出事，否则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朱古力笑了，“我跑得比豹子还快，出不了事！” 她感觉到那些人越来越近了，尽管不舍，还是推开了窗户，她得走了。 “喂！” 朱古力叫了声，顾景川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啄了口，柔软的嘴唇热乎乎的，朱古力很快就从窗口跳出去了，还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之后，顾景川就听到了一堆声音，“在那边，快追！” 他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可他不敢乱动，朱古力说了，等她离开后至少两分钟，他才能行动。 默默数了120秒，外面已经没声音了，顾景川咬了咬牙，打开门往外跑，他跑的方向，和朱古力截然相反，是正南方。 他拼命挥舞着双臂，朱古力说了，手臂摆动的频率，和脚步的频率是一样的，只要手臂不停，他就会一直往前跑，而且越来越快。 “那边还有一个！” 有人叫了起来。 “是那个女人！” “老大说了，两个都抓！” 很快，就有五六人追了上来，大部分人都去追朱古力了，留下了这几人留守，顾景川听到了这些人的叫声，他调整了呼吸，感觉肺舒服了些，又开始跑了起来，也没回头看，像风一样跑着。 多亏了这几个月的加强锻炼，顾景川此时很感激朱古力，如果是以前的他，连一里都跑不动，很快就会被这些人逮住。 而在另一个方向，朱古力也像风一样跑着，后面追了十几人，领头的正是墨镜男人，还有孙建功，他们亲自来抓顾景川，这可是个大宝贝，值不少钱的。 “不是说顾景川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吗？怎么跑这么快？” 墨镜男人跑得有些气急，都追二十几分钟了，这顾景川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越跑越快了，他开始起疑了。 “不对啊，这个好像不像顾景川，我见过他，就是个白面书生，病怏怏的。”孙建功也起疑了，顾景川肯定跑不了这么快。 墨镜男人脸色大变，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气急败坏地骂：“M的，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赶紧调头！” 那两人肯定换了衣服，现在这个前面跑的绝对是那个穿红裙的女人，特么的！ 墨镜男人四下看了下，他们已经跑出弄堂，到了偏僻的马路，周围也没多少人，他不由恶从心头起，居然敢耍他，弄死这娘们！ 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抢，孙建功心里一咯噔，赶紧劝道：“既然不是顾景川，咱们就算了吧，弄大了不好！” “老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你怕了？” 墨镜男人冷哼了声，眼神鄙夷，孙建功不停赔笑，不敢再劝了，心里却在骂娘，特么的，他以前可是堂堂孙家公子，谁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现在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土匪，却在他面前吆五喝六的，哼，等他去了对岸，就和这土匪分道扬镳！ “哼！” 墨镜男人又哼了声，拿出抢对着前面的朱古力，瞄准了下，就开了一枪，他装了销音///的东西，声音并不大，而且他瞄准的是心脏方向，这臭娘们必死无疑。 第741章 朱古力出事 抢声一响，朱古力就倒下了，墨镜男人对自己的抢法很自信，嘴角上扬，露出残忍的笑，冲孙建功甩了下头，“去追顾景川！” 孙建功朝前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朱古力看了眼，犹豫了下，跟着墨镜男人走了。 等他们走后，地上的朱古力还是没动，此时也没人路过，她一个人趴在地上，白衬衫被血染红了，和她今天穿的红裙子一样红。 顾景川不停地跑着，气管那儿疼得很，像是用刀在割一样，两条腿也有千斤重，活了二十几年，他还是头一回跑这么远，可他还是不敢停下来。 不能停，朱古力牺牲自己引开了敌人，他不能被那些人抓住，否则对不起朱古力的牺牲。 也不知道朱古力怎么样了，顾景川心里很担心，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顾景川默默呸了几声，大吉大利，那女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跑得比豹子还快，坏人肯定跑不过她，绝对不会抓到的。 顾景川安慰着自己，还在机械地奔跑着，他没有回头，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追上来，更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儿了，像夸父追日一样，悲壮地跑着。 陆寒年他们和两名安保人员遇上了，此时群众们还在哄抢苹果，马路上乱七八糟，交通都堵塞了，交警过来指挥交通，陆寒年他们也被堵住了。 “快，顾同志有危险，他和朱古力姑娘在一起。” 安保人员急切地说着，他们在附近搜寻过了，没发现顾景川，朱古力也不见踪影。 陆寒年心里一紧，媳妇的梦境全吻合了，老顾果然有危险。 附近都是弄堂，找人很困难，就像大海捞针一般，陆寒年心沉到了底，暗暗祈祷顾景川没出事，而且有朱古力在，这姑娘或许能护住老顾。 又赶来了不少便衣，是看到信号弹赶过来的，顾景川是研究所的核心人物，他绝不能出事。 陆寒年他们也帮忙寻人，本来以为要找很久，可才刚找了两条弄堂，眼尖的陆寒年就看到了跑得飞快的兄弟，穿着红裙子的顾景川活色生香，比女人还美，表情麻木地跑着，速度让他很吃惊，老顾啥时候跑得这么快了？ 不会是老顾自己研究出了烽火轮，装在自己身上了吧？ “老顾！” 陆寒年欣喜地跑了过去，累得半死的顾景川，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待陆寒年搂紧了他，他这才知道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他安全了。 “快……去救……救朱古力……” 顾景川瘫软在陆寒年怀里，他实在没力气了，肺像是火烧一样，腿也断了，好想就这样睡过去，但顾景川死撑着，他想知道朱古力的安危。 “朱古力往哪跑了？” 陆寒年看到兄弟穿着红裙子，就知道肯定是朱古力和老顾换了衣服，吸引敌人跑了，不禁担心上了。 “北边……跑了大约三十五分钟。” 顾景川用自己心跳计的时间，他焦急地拽着陆寒年衣服，“快去，她吸引了大部分坏人，很危险。” “放心，这就去，朱姑娘身手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老顾你歇歇。” 陆寒年安慰兄弟，但心里并没底，希望朱古力这姑娘吉人有天佑，能安全回来。 顾景川不肯休息，死活要跟着他们一块寻人，大家只得答应他，朝北边去找朱古力了，另外一批便衣则去抓人，顾景川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差点出事，必须把人逮住。 墨镜男人和孙建功他们已经回来了，远远就看到顾景川在陆寒年车上，后面还跟了辆车，里面绝对是神秘便衣。 “M的！” 墨镜男人气急败坏地在空中挥了下手，都是那个臭女人害的，本来今天行动很顺利，肯定能抓到顾景川，就能和客户交差，挣一大笔钱了。 那笔钱足够他去国外逍遥自在了，可惜这愿望现在泡汤了，墨镜男人又骂了几句，用的还是海城方言，孙建功狐疑地看着他，看来这家伙是海城人。 只是到现在为止，他都没见过墨镜男人的真面目，这家伙的墨镜从早到晚都不摘，像是见不得光一样。 “走！” 墨镜男人掉头就走，行动失败，他得迅速撤离海城，要不然就等着被包饺子吧。 “就这么走了？顾景川不抓了？”孙建功不甘心。 为了这次行动，他们准备了两个月，费了不少心血，说放弃就放弃，太可惜了。 墨镜男人冷笑，“你想再进去？没看到那些便衣守着？” 孙建功激灵灵抖了抖，想到了那些日子在监狱的地狱般的日子，不寒而栗，打死他都不想再进去受苦，可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他还是不甘心。 “老大，下一步我们干啥？” 墨镜男人狰狞冷笑，笑声像是地狱传出来一样，孙建功头皮都麻了，就听到墨镜男人说道：“一时半会出不去，去弄死那两个小崽子！” 孙建功心里又一咯噔，他只想找江小暖报仇，并不想对付两个小婴儿，他就算再狠毒，也做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这样和当年的某些侵略者们有什么区别？ 可他不敢再反驳，墨镜男人阴晴不定，残忍恶毒，对下属也没多少温情，说下手就下手，孙建功就亲眼看到墨镜男人一抢打死了一个没办好事的手下，吓得他差点尿裤子。 江小暖在家心神不定，陆寒年出发都一个小时了，还没接到人，来回路程顶多也就四十分钟，肯定出事了。 江老太在厨房忙活，她准备大显身手，不能给孙女婿丢脸。 江小暖将儿子抱到了自己身边，得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放心，也不知道那些抓顾景川的人是什么来头，说不定会找到她这儿来。 她又去关上大门，后面的窗子也关上了，这才安心些，江老太忍不住抱怨，“大白天关门干啥，都是街坊，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怕冷，你去做饭吧。” 江小暖没说太多，怕吓到江老太。 小诺和小诚已经醒了，在摇篮里顾自玩着，恬恬和巧巧都去上学了，江大宝陪两个外孙玩，爷仨玩得很开心。 第742章 我没死就娶你啊 江小暖心神不安地等待着，度秒如年，也没个电话，陆寒年那边啥情况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陆寒年他们找到朱古力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知，流了很多血，顾景川的白衬衫都染成了红衬衫，向来活蹦乱跳的朱古力，死气沉沉地躺着，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 顾景川看到她这个样子，眼前一黑，踉跄着冲了过去，颤抖着手，在她脖颈上探着，还有微弱的脉博，顿时大喜，“还有呼吸，快，送医院！” 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朱古力居然睁开了眼，看到了模糊的影子，是顾美人，活蹦乱跳的，朱古力欣慰地笑了，伸出手想摸他，但她没力气，顾景川赶紧抓住她的手，急切道：“我没事，你也不要有事，医院马上就到了，你坚持住！” “嗯……” 朱古力声音很小，她嘴唇动了几下，想说话，顾景川忙低下头，就听到她说：“我……要是没死……就娶你……” “你不会死的，等你好了，我答应你！” 情急之下，顾景川放下了承诺，他以为朱古力快不行了，哪怕是谎言，他也得让这姑娘开心地走，不能让她留下遗憾。 “记住……” 朱古力眼里闪过狡黠，终于放心睡过去了。 疼死她了！ 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顾美人要是不嫁过来，她就亏大了。 “朱古力……你别死啊……你快醒来……” 顾景川以为她死了，悲怆地大叫着，眼泪直流，旁边的陆寒年嘴角抽了抽，很想提醒兄弟，这姑娘只是晕过去了，刚才他检查了下伤势，朱古力运气很不错，没伤在心脏，而是从两根肋骨间穿了过去，看着流了不少血，但不算重伤，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就让老顾哭几声吧，陆寒年懒得提醒兄弟。 朱古力为了老顾差点送了命，这么有情有义的姑娘，老顾绝对应该嫁，不对，是娶，陆寒年有点懊恼，他都给朱古力带偏了。 几人把朱古力抬上车，到了医院后，顾景川还在哭，眼睛红通通的，肿成了核桃，身上还穿着那身红裙子，缓下来的陆寒年，终于有心情欣赏兄弟的美姿了。 周野老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过顾景川还在伤心，他也没笑出声，忍得好辛苦。 一众医护人员将朱古力送去了抢救室，顾景川紧紧抓着主刀医生的手，哭着哀求，“医生，你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救活她，她才二十一岁。” “姑娘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 主刀医生安抚地拍了拍顾景川手，朝他的短头发看了眼，又瞄了眼某处的平坦，医生暗暗摇头，这么美的姑娘却是平的，天道不公啊。 而且医生很不理解顾景川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连骨头都没伤到，只要把子弹取出来就行，没几天就能恢复了。 在医生眼里，只要不是死人的伤，都是小伤。 “哈哈……姑娘……啊哟……笑死我了……” 周野终于忍不住了，捧腹大笑，方爱华也笑得很大声，一路上忍得好辛苦，旁边的安保人员，还有便衣，也都强忍着笑。 顾景川低头看了眼，脸瞬间涨红，情急之下忘记换衣服了，他现在还穿着朱古力的裙子呢。 “笑什么笑，没见过男人穿裙子啊，人家苏格兰男人都穿裙子！” 顾景川没好气地白了眼，没心情和兄弟们打趣，他坐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好消息。 陆寒年不忍心了，安慰道：“朱姑娘没伤到要害，不会有危险的。” “真的？”顾景川半信半疑，怕兄弟故意说好话安慰他。 刚才朱古力明明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危险肯定不会有，不过流了那么多血，朱姑娘伤了元气，肯定要恢复很长时间。”陆寒年半真半假地说着，要是把伤说得太小，顾景川就不会这么愧疚了，他得帮帮朱古力，也是帮这傻兄弟。 难得遇上朱古力这么好的姑娘，不结婚就是傻子。 顾景川这才安心，没生命危险就好，身体可以慢慢恢复，大不了他以后的工资全给朱古力买营养品。 “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陆寒年过去打听，今天太悬了，这些人计划得十分周密，老顾差点就出事了，幸好有朱古力在，这大概就是大祭司说的变数吧？ “是某国那边派来的，想得到顾同志掌握的精密数据。”一名便衣答道，多余的没说了，陆寒年也没再问，涉及重要机密，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希望那些人能抓住，否则顾景川还会有危险。 手术还在进行中，陆寒年出去给家里打电话，出来这么久，媳妇肯定急坏了。 坐立不安的江小暖，总算等到了电话，听说顾景川没事，她的心这才落了地，“幸好你们去接了。” 她以为是陆寒年他们在的缘故。 “不是我们，是朱古力，她和老顾换了衣服，吸引了那些人，可惜她中抢了，不过没生命危险，只是小伤。” 陆寒年一口气说完，就是怕媳妇担心，江小暖的心七上八下的，一会儿提上去，一会儿又落下来，紧张死了。 “我不去医院看了，你快点回来，我总觉得不安。” 江小暖的心还提着，那种不安感越来越深，并没解除，顾景川身边在那么多人看着，肯定不会有事了，便让陆寒年赶紧回来。 “我现在就回来！” 陆寒年也紧张起来，媳妇的感觉向来很灵敏，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他得赶紧回去。 “老顾，我先回家，暖暖和孩子在家我不放心。” “我陪你回去。” 荆红海和方爱华都起了身，顾景川有这么多安保人员在，安全肯定没问题了，周野也跟着一道回去了。 江小暖挂了电话后，心里稍安了些，陆寒年马上回来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江大宝和小诺小诚在玩游戏，笑得很开心，江小暖不由笑了笑，心里的紧张又消失了些，江老太从厨房出来，想去院子里摘点葱，就听到院门被拍响了。 “查水表的！” 有男人用海城话大声说，江老太并没起疑心，嘟嚷着去开门，“不是才刚查过吗，又来查！” 第743章 墨镜男人上门 屋子里的江小暖心里很不安，这种不安让她越来越紧张，也更加焦虑，现在的平静就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一样。 她去换上了球鞋，鞋带绑得紧紧的，如果有突发状况，穿球鞋跑得快一些，她又想给儿子绑上背带，这样万一有事，她就能带着儿子逃跑。 只是才刚抱起小诺，她就看到自家奶奶走到了大门边，而且已经打开门栓了，急道：“别开门！” “查水表的！” 江老太随口回了句，手并没停，很快就拉开了门，还没看清外面的人长啥样，她就被墨镜男人一把推开，踉跄了几下，江老太靠在墙壁上，才没摔倒。 “你们干什么的？查水表跟强盗一样，我去告你们！” 江老太破口大骂，老腰都差点扭了，到现在她还没察觉到危险，实在是青天大白日的，没人想到会有人上门打劫。 “死老太婆！” 墨镜男人不耐烦地掏出抢，想结果这了聒噪的老太婆，一块砖头砸了出来，砸在他脑门上，顿时头破血流，冲江老太射的子弹也偏离了方向，射在老太太身边的墙上，火星四溅，有几粒碎石粒儿，还溅到了江老太脸上，又热又痛。 江老太整个人都懵了，瘫软在地上，仿佛又回到了战争年代，天天都有枪炮，她跟着爹娘逃，现在都是和平年代了，这些土匪是哪来的？ “赶紧出去叫人，他们是坏人！” 江小暖冲她大叫，用的是海城话，她以为这些人是外地人，听不懂方言。 可墨镜男人却用标准的海城话，冷声道：“一个都别想出去！” 他的手下关上了大门，墨镜男人朝坐在地上的江老太轻蔑地看了眼，没浪费子弹了，一个老太婆而已，他一脚踢在江老太心窝上，江老太眼睛一白，昏了过去。 墨镜男人狞笑着进了屋子，手里黑洞洞的抢指着江小暖，今天他要替妹妹报仇，杀了这臭娘们，还要弄死俩小崽子。 可惜陆寒年那王八蛋没在家，便宜这王八蛋了。 “你是谁？我和你有什么仇？”江小暖挡在了江大宝面前，脑子里飞速转着，她得拖延时间，陆寒年快回来了。 而且这个墨镜男人看起来很眼熟，她肯定见过。 墨镜男人没搭理，伸出一只手，掐住了江小暖的脖子，残忍地笑着，“去下面就知道我是谁了！” 又说道：“放心，你和两个儿子很快就能见面了！” 江小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水里一样，不能呼吸，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中，窒息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太难受了。 她双手紧紧抓着墨镜男人的手，想挣脱开，但这男人力气很大，她的呼吸也渐渐微弱了，意识渐渐模糊，难道她真的会死在这个男人手上吗？ 她舍不得死啊！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弄死小崽子！”墨镜男人喝道。 孙建功和几个手下都犹豫着，他们虽然是亡命之徒，可要弄死两个小婴儿，他们还真下不了这个手，可他们又不敢不听从，墨镜男人就是个神经病，不听他的话，真会弄死他们的。 一个手下闭起了眼睛，冲小诚伸出手。 “啊……” 江大宝疯了一样扑了过来，用力推开墨镜男人，圆圆脸上特别愤怒，他胆子很小，在这些人进来时，就吓得瑟瑟发抖，还把脑袋埋进膝盖里，都不敢抬头。 因为他这个样子，墨镜男人和手下并没把他放在心上，一个傻子罢了。 也所以，江大宝的突然反击，打了墨镜男人一个措手不及，江小暖也得以缓了过来，她咳了好几声，扑过去想救儿子。 “M的！” 墨镜男人气急败坏地骂了句，今天出师不利，顾景川那儿失败了，江小暖这儿也不顺利，气死他了。 “全都弄死！” 墨镜男人吼了声，眼睛都红了，面容狰狞，有些失去了理智，所以并没发现，直到现在，小诺和小诚都没哭，安安静静地躺着。 “别动我儿子，有什么冲我来！”江小暖尖叫道。 “快来人啊，强盗上门啦……杀人哪……来人啊……” 院子里突然传出江老太的喊声，她拿着脸盆，用棒槌使劲敲着，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嘴角还有血迹，墨镜男人刚才那一脚，差点要了她老命，可听到孙女的叫声，一下子就醒来了，就看到这帮土匪，竟然想要害她的宝贝重孙。 疼得要死的江老太，像是打了魔法针一样，霍地一下起来了，找了脸盆敲着，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居然想害她重孙，害她江家断香火，她拼了老命也要救重孙。 “快来人啊，杀人放火啦……” 江老太扯着嗓子叫，大门已经打开了，冲外面叫了几声，就看到有不少街坊跑了过来，这才放了些心，又叫道：“快叫公安，强盗来杀人放火了！” 大家伙一听要放火，吓得变了脸色，他们弄堂的房子都挨着，江家着火了，一整片弄堂都得遭殃，哪个杀千刀的强盗胚光天化日都敢上门。 于是，大家立刻抄家伙冲过来了，扫帚锄头扁担菜刀擀面杖都齐活了，人多力量大，看到这么大一群街坊，江老太更放心了，掉回去帮孙女。 哪怕她老太婆死，也不能让重孙和孙女出事。 墨镜男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气急败坏地骂了句，一把抢过小诺就往外跑，另一个手下也抢走了小诚，跟着往外冲。 “放下我儿子！” 江小暖尖叫着冲了过去，江大宝跑在她身边，墨镜男人转身就是一抢，子弹顺着江小暖的脖颈擦了过去，脖颈侧一阵剧痛，江小暖也没感觉，继续追赶这些人。 “畜生，老娘打死你们！” 江老太扑了过来，手里抓着扫帚，没头没脑地抽着，墨镜男人身上也被扫了几下，江大宝也冲过来了，着急害怕的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啊啊’地叫着，拼命地想抢回孩子。 “艹！” 墨镜男人一阵不耐烦，对着江大宝就是一脚，又推开了江老太，他不想浪费子弹了，子弹太难搞，抢里没剩下多少了，他得省着点用。 第744章 小蛇发威 江老太又被推倒在地上，再爬不起来了，先前就挨一记窝心脚，受了点内伤，又推了两次，老腰真扭了，疼得满头大汗，还想爬起来，可这样更加重了腰伤。 墨镜男人和一群手下，抱着小诺和小诚走了，迎面就撞上一群抄着家伙的街坊们。 “啊……是人贩子，光天化日抢小孩，打死他们！” 街坊们一看小诺小诚被抢走了，立刻暴怒，他们最恨的就是人贩子了，前些年弄堂就丢过一个小孩，特别漂亮的小男孩，再没找到过，爹妈是弄堂租房子的，小两口差点疯了，后来就搬走了。 造孽的哟！ 他们以为墨镜男人也是人贩子，都义愤填膺地冲了过来。 “让开！” 墨镜男人冷笑了声，拿出了抢，黑洞洞的抢口对着这些普通百姓，街坊们吓得面如土色，腿都软了，这可是抢啊。 “滚开，少管闲事！” 墨镜男人喝了句，街坊们听话地让开了，给他腾出了道，墨镜男人得意地笑了，这就是抢的魅力，只要手里有抢，他就是最厉害的，谁都怕他，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走！” 墨镜男人甩了下头，带着手下大步离开，得找个地方隐藏起来，这两个小崽子等会找个地方弄死，扔垃圾堆去。 小诺和小诚不慌不忙地躺在坏人的怀抱里，没哭也没闹，有个手下察觉到了不对劲，小声说道：“老大，这俩孩子不会是傻的吧？到现在都没哭。” 墨镜男人瞄了眼孩子，正好和小诺黑漆漆的眼睛对上，不由愣住了，再往下看，就看到小家伙白白胖胖的手臂上，戴了只翠绿的手镯，另一只手则戴了只黑乎乎的镯子。 哼，江小暖倒舍得，给小孩子还戴翡翠手镯，等会弄死这小崽子时，把镯子弄下来，还能换不少钱。 “放下我儿子！” 江小暖在后面穷追不舍，还有江大宝，父女俩不停地追着，其他街坊不敢上前，都躲到了角落里，他们怕死啊。 周阿嬷一个人在家睡午觉，一觉睡到了现在，神清气爽地起来了，就准备去打几圈麻将，然后晚上就给寒年过生日。 一天过得特别充实，周阿嬷很满意，心情也很好，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心情更好了，便慢悠悠地打开门，准备去打麻将。 “还我儿子！” 江小暖的尖叫声传了过来，周阿嬷心里一紧，出事了。 她没急着过去，而是从炉子上抄起了一锅汤，自打入秋后，她家的炉子上都炖着汤，喝汤润肺滋补，是养生的好东西。 今天她炖的是骨头汤，年纪大了得补钙，骨头汤味道也很鲜美，虽然不会做菜，但炖汤还是会的，周阿嬷羰着一锅滚开的汤，便出了弄堂。 迎面就看到一群像土匪一样的大汉们，前面的那个墨镜男人怀里抱着的正是她重孙，小诚也被抢走了，江小暖满身是血在后面追，周阿嬷气不打一处来，王八蛋，想让他顾家断子绝孙，烫死你们！ 周阿嬷找了个角度，冲孙建功他们泼了过去，避开了墨镜男人和抱小诚的手下。 炖了一整天的高汤，又鲜又香，还烫的很，迎头浇上，孙建功他们被烫得想立地成仙。 “啊……” 几声惨叫响起，孙建功还好一些，他前面有人挡着，只是胳膊上烫到了，最惨的是他前面的两个，烫得面目全非，皮都烫化了。 “M的！” 墨镜男人更生气了，今天他明明看过黄历的，诸事大宜，可实际却事事不顺，连劫两个小崽子都这么不顺，还折了两个手下。 不能拖延时间了，再拖下去公安肯定会来，他就走不掉了，墨镜男人残忍地看着小诺，冲抱着小诚的手下说道：“把你手上的小崽子扔出去！” 手下犹豫了下，闭着眼睛就要将小诚扔出去，这么小的孩子，肯定会摔死的，他都觉得太残忍了，可不敢不听老大的。 小诺安静的小脸变得严肃，肥爪子摸向了手腕上的翠绿，翠绿似是有点懒，不想动，小诺又摸了下，小脸更严肃了，翠绿这才懒洋洋地动了下。 然后就是一道绿光闪过，准备扔小诚的手下，突然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一样，眼珠子也迸了出来，脸上则迅速涌上黑气，再然后是乌黑的血，从他的七窍流了出来，面目可憎，触目惊心。 “扑通” 这个手下直挺挺地向后倒，小诚也往下落，眼看就要砸在地上了，其实这么点高度，小孩不会有大问题，可江小暖却吓了个半死，身体就像是异变了一样，飞一般地冲向儿子，确实跟飞一样，如果是平时，她肯定跑不了这么快。 在小诚落地之前，江小暖用力向前一扑，接住了他，自己也扑在了地上，还听到了咔嚓声，小腿那儿一阵剧痛，但她顾不上了，紧紧抱着小诚，不肯放手，小家伙还冲她咯咯地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江大宝也冲过来了，他慢了一步，见小诚没事了，他还是继续往前追，肥胖的身体已经很疲倦了，可他不想停，他要救回外孙。 此时此刻，江大宝很生气自己太胖了，跑不快，顾不上暖暖的忙，还救不回外孙，他太没用了。 墨镜男人只看到一道绿光，什么都没看清，就看到自己又折了一个手下，死状还特别恐怖，像是中了毒一样，处处都透着诡异。 “快走！” 墨镜男人不敢再逗留，也顾不上被烫伤的两个手下，抱着小诺飞快地跑着，他现在不想弄死这小崽子了，万一被堵在城里，他还可以拿这小崽子和陆寒年讲条件。 直到现在，他都没发现，小诺手腕上的翠绿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 小诺摸了下翠绿，嘴角上扬，似在嘉奖这小家伙，翠绿没好气地动了下，继续睡大觉，累死它了。 陆寒年赶回家，就看到了这乱糟糟的景象，江小暖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怀里紧抱着小诚，岳父跪在地上痛哭，看到他就啊啊啊地叫着，还比着手势，可越着急越说不出来。 “小诺被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抢走了，你快去追，朝那个方向，快点儿！” 江小暖大叫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她都不敢想小诺出事了会怎么样。 第745章 陆寒年的发现 陆寒年很是担心媳妇，全身都是血，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可他也担心儿子，一时间向来果断的陆寒年，竟怔住了。 “你快去啊，快点，别管我！” 江小暖气得大叫，再拖下去，小诺就找不到了，那个墨镜男人残忍狠毒，肯定会对小诺不利的。 “老陆，我们去找人，你看着小暖。” 周野过来了，准备开车去找人，陆寒年摇头，神情冷厉，“一起去！” 周阿嬷跑过来了，她刚才去追那些坏人了，但追不上，这些人跑得特别快，她气喘吁吁地叫道：“寒年，快……往那边去了，快点！” “我知道，姨婆，麻烦你照顾家里！” 陆寒年上了车，身后传来周阿嬷的声音，“放心，我在家呢！” 车子走了，周阿嬷抱起了小诚，小家伙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紧张，扁了扁嘴哭了起来，周阿嬷忙安抚着，又要看顾江小暖，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幸好江老太一瘸一拐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大扫帚，边走边骂，“杀千刀的，老娘和你们拼了！” 每走一步，江老太都钻心一样疼，老腰都要断了。 看到江小暖全身都是血，江老太吓得魂儿都没了，“小暖你伤着哪了？” “没事，皮肉伤，小诺被抢走了。” 江小暖终于哭了出来，她要是再跑快一些，就能抢回小诺了，她太没用了。 “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坏人太坏了，大宝，过来扶小暖进屋。”周阿嬷安慰着，她心里也难受，小诺可是顾家的香火啊。 菩萨保佑，可千万别有事！ “菩萨保佑，小诺吉人天相，逢凶化吉！”江老太朝天拜着，心里比刀割了还疼，哪怕小诺不姓江，可也是她的宝贝重孙啊，那些挨千刀的土匪，不得好死啊！ 江大宝去扶江小暖，可才一动，江小暖就疼得满头大汗，小腿像是断了，根本动弹不了。 “像是骨折了，快送医院。” 街坊们也过来了，神情有些羞愧，刚才他们没帮上忙，可他们太怕了，土匪手里有抢呢。 江小暖并不怪他们，换了她也不会上前，自己的命才最重要，犯不着为了外人英勇献身的，有个街坊是医生，他给检查了伤势，肯定道：“骨折了，得赶紧去医院。” “我不去，我在家等消息。” 江小暖很倔强，她要等小诺的消息，哪都不去。 “你去医院，我在家守着，有消息就去医院通知你，听话，难道你想以后瘸腿？”周阿嬷口气严厉，在她的强迫下，江小暖被和江老太都送去了医院，老太太的情况也很严重。 陆寒年开车沿着周阿嬷指的方向追了上去，但墨镜男人很奸，专门挑的狭窄弄堂，车子开不进，陆寒年只得弃车，他和周野，还有荆红海他们分了两队，追踪墨镜男人和孙建功。 周野和他一组，追了近半小时，都没看到墨镜男人的踪迹。 “老陆，咱们是不是追错方向了？”周野有些犯疑了。 陆寒年神情凝重，他感觉到那个墨镜男人对海城的弄堂很熟悉，应该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否则不可能摸得这么透。 可这人到底是谁？ 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往那边，我去这边！” 他们到了郊区，有两条分岔口，陆寒年选了左边那条，和周野分开行动，越往前追，路越窄，而且到山脚下了，陆寒年犹豫间，忽然看到路边有几滴血，不由大喜。 没追错。 墨镜男人和孙建功，拼命朝山上跑，墨镜男人健步如飞，怀里还抱着小诺，但孙建功却跑不动了，不停地喘着气，身上被烫伤的地方，刚才被茅草割了，流了不少血，疼死他了。 “老大，咱们去哪？” 孙建功气喘吁吁地问，他不想跑了，都已经到深山了，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吧？ “不知道。” 墨镜男人冷声回了句，面无表情地走着，怀里的小诺很安静，还好奇地打量四周风景，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他有些困了。 但他不能睡，小诺虽然还没成熟的思想，可却潜意识感觉到了身边两个人的恶，直觉让他打起精神，不敢睡觉。 “不知道？那咱们不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孙建功怪叫了声，口气也不恭敬了。 这家伙没方向地瞎跑，怎么可能跑出去？ 刚才为了摆脱追踪，这家伙把几个手下都派出去吸引陆寒年他们的注意了，现在就剩下他和这家伙，孙建功后背一阵寒，警惕地看向墨镜男人，还往后退了几步。 他怕危险来临时，这男人会把他推出去挡灾。 墨镜男人将他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冷声道：“翻过这座山，就能出海城！” 孙建功心里一喜，“真的？老大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走过！” 墨镜男人不耐烦地说着，走得更快了，现在海城肯定封路了，他只能走这条老路，虽然辛苦些，但安全。 两年前，他从这条山路成功逃出去，现在也依然可以。 之后，无论孙建功问什么，墨镜男人都不肯说话了。 天色越来越暗，太阳快下山了，山并不高，山脚下还能看到一片片农田，还有村庄，头顶不少蚊子飞着，孙建功被叮了好几下，山里的蚊子毒，一下子就肿了个大包，奇痒无比。 “特么的，秋天还有蚊子，南方真不是人待的！” 孙建功难受得不行，胳膊被烫伤，又被割伤，现在还被蚊子叮咬，全身没一处不难受的，脚也快断了，这夜山看着不高，却绵延起伏，没个尽头。 “奇怪，蚊子怎么不咬你？” 孙建功有了发现，蚊子就叮着他一个人咬，墨镜男人头顶虽然也有蚊子，可却不下嘴，他不由嫉妒恨，特么的，蚊子都欺负他。 墨镜男人得意极了，他以为自己身上的煞气吓退了蚊子，以前听老人说过，杀人杀得多了，身上就会有煞气，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了。 陆寒年离他们只有一里了，越往里追，他心里怀疑越重，这条路他两年前走过，当时是追贺晓雨兄妹，但没追上，这兄妹俩逃去南方了，贺晓雨被击毙，贺晓飞下落不明。 第746章 小诺被扔 陆寒年没见过墨镜男人，如果见到了，他一定能认出来。 但现在他已经起疑了，南方潜过来的神秘人，还和他有仇，再加上这条熟悉的路，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贺晓飞。 这家伙帮妹妹逃狱，还成功从公安眼珠子底下逃到了南方，一直以来，他都怀疑贺晓雨做的那些事，很可能是贺晓飞指使的。 这对兄妹遗传了父亲的残忍狠毒，连亲人都能下手，没有一点人味，和墨镜男人的行事作风很像，而且贺晓飞和他有仇，上门寻仇就说得通了。 陆寒年又在路边看到了一些血迹，还很新鲜，显然人就在前面了。 他放轻了脚步，怕惊动歹徒，儿子还在他们手上。 “老大，天快黑了，咱们要不去村庄弄点吃的？”孙建功的声音。 “不着急，等天黑了再说。” 墨镜男人说话了，陆寒年皱眉，他没和贺晓飞说过话，只见过几面，叫不出是不是贺晓飞。 “老大，这小崽子怎么办？奇怪，小崽子是不是傻的，一直不哭不闹的。”孙建功发现了小诺的不对劲。 正常孩子离了娘，肯定得大哭大闹吧，这个孩子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墨镜男人低头看着小诺，心里还有些欢喜，这小崽子看着怪对他胃口的，只可惜是江小暖生的，他必然是要弄死的。 “回头再说！” 墨镜男人不打算现在弄死，陆寒年还没追上来，这小崽子是筹码，他要和陆寒年讲条件的。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余晖照在身上，像染了金丝，山下的村庄炊烟袅袅，多了些烟火气。 还能看到田边的小道上，有不少人收工回家，一派祥和的景象。 他们已经走到了山坡上，有点陡峭，下面是尖石，大约三四十米，虽不高，可石头太尖利了，摔下去不死也是重伤。 墨镜男人突然停下了，朝后高声道：“出来吧！” 他走到了悬崖边，怀里举着小诺，举得高高的，孙建功狐疑看着四周，没发现有人啊，陆寒年从暗处出来了，双手举着，表示他手里没武器。 “陆寒年，想救回你儿子？”墨镜男人笑得特别得意，一只手托着小诺，悬空在悬崖上，让人胆战心惊。 小诺依然没哭，他感觉到了爸爸的气息，安心了不少，又打了秀气的哈欠，眨眼惺松的。 陆寒年心急如焚，但还是很平静，高声道：“贺晓飞，咱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不要牵涉到孩子，有什么冲我来！” “被你认出来了，真没意思！” 墨镜男人冷哼了声，摘下了墨镜，露出了秀气白净的脸，看着文质彬彬的，还有些腼腆，谁能料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 孙建功神情愕然，没想到竟然是老相识，果然是有旧仇的。 “陆寒年，当年你对我们兄妹赶尽杀绝，就应该料到有今日，看到儿子在我手里，心里很难受吧？” 贺晓飞残忍着笑着，手托得更高了，强劲的山风吹过，大人都有些站不稳，小诺在他手里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孩子是无辜的，你放了他，我任你处置。”陆寒年冷声道，心里十分焦急，小诺要是掉下去，肯定没命，他一定要救下儿子。 “哼，我妹妹也是无辜的，她可没害你家人的命，你何苦多管闲事？害死我妹妹？” 贺晓飞神情更冷，手还晃了几下，小诺就像是荡秋千一样，连孙建功都看得心惊肉跳，不忍心看下去了。 他觉得，这个孩子一定会死的，老大可不会那么好心放过孩子。 “想让我放了你儿子也行，你跪下来给我磕头啊，我高兴了就会让你如愿的！” 贺晓飞居高临下地看着，神情极得意，其实他也不是特别在意妹妹的死，他们兄妹感情没那么深，只是他很生气，只要差一点他就可以带妹妹去对岸了。 他都已经打算好，去了对岸后，就把妹妹卖了，换一笔钱就能在对岸扎根，只差一步就成功了，他和妹妹都已经跳进海里了，可却功亏一篑，妹妹让那些该死的公安打死了。 也因为没有了妹妹换钱，他刚去对岸时吃了不少苦，忍饥挨饿，还要挨打，被人凌辱是常有的事，足足过了大半年生不如死的苦日子，他才遇到了贵人，一个混社会的小头目，收了他当小弟。 这才是他恨陆寒年的原因，要不是这家伙多管闲事，他妹妹就不会坐牢，也不会被公安打死，他也用不着吃那么多苦。 他和陆寒年不共戴天。 “好，我下跪！” 陆寒年爽快答应了，慢慢朝贺晓飞跪下，手按在地上时，他捡了几枚石子儿，藏在手心。 “哈哈，你还真听话啊，比狗还听话！” 贺晓飞张扬地笑着，笑容渐渐变得残忍，“可惜，我不想放你儿子呢！” 陆寒年神色大变，一跃起身，就朝贺晓飞扑了过去，手里的石子也射了出去，先射中了贺晓飞的手腕，抢掉在了地上，贺晓飞神情一慌，大叫道：“别过来，否则我把你儿子丢下去！” “我可以不过来，把孩子扔过来！” 陆寒年停了下来，已经捡起了地上的抢，没了抢，贺晓飞胆气少一大半，也没之前那么嚣张了。 “好，我给你！” 贺晓飞态度很好，放下了小诺，作势就要扔，陆寒年作出接孩子的架势，可他没想到，贺晓飞只是假动作，他将小诺高高抛起，从悬崖上扔了出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做梦吧！” 贺晓飞得意大叫，又抱起身边的孙建功，突然跳了下去，孙建功的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陆寒年跑到悬崖边往下看，只看到孙建功血肉模糊的尸体，贺晓飞不见踪影。 “该死的！” 陆寒年自责地拍了下自己耳光，从山坡上跳了下去，他得去找儿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贺晓飞那畜生他以后再算帐。 山村小道上，父女俩拖着一大车稻草，往家赶去。 父亲在前面拉车，女儿在后面推，稻草码得高高的，跟金黄色的小山一样。 “爹，今年收成好，多收好几百斤呢！”女儿开心地说着。 第747章 天上掉个大元宝 父女俩衣衫褴褛，打了不少补丁，父亲趿着破了无数洞的解放胶鞋，后脚跟都拔不起来了，当拖鞋趿着，走路一拖一拖的。 女儿大约二十出头，脸色腊黄，极瘦，也穿着解放胶鞋，比她爹的鞋子稍微好一点，但也破得不像样了，父女俩的样子，明显是家境极苦的。 脸上布满皱纹的父亲，听到女儿的话，咧嘴笑了，“把谷子卖了，就给你置办嫁妆。” 虽然家里苦，可不能让女儿提着几件破衣裳出嫁，会被夫家看不起的。 老父亲叹了口气，心里酸楚，自责道：“花啊，都怪爹没本事，让你嫁到倪家受苦，还被人瞧不起。” “爹，倪家挺好的，现在也不讲成分了，倪云山还会做木匠呢，我也能干活，以后日子能过红火的，爹，你也能享福的！”女儿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她有双手，还有健全的身体，又能吃苦，日子总会越来越甜的。 父亲又叹了口气，他没女儿这么乐观，虽说不讲成分了，可倪家穷得叮当响，和他家一样，两个穷得叮当响的人家，能过出啥甜味来？ 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哟！ “爹，你别叹气了，咱们要想好事，比如说，天上掉下个大元宝，让咱们爷俩捡着了，你说美不美？”女儿张秀花安慰父亲，开起了玩笑。 父亲忍俊不禁，打趣道：“天上掉元宝这种好事，哪轮得上咱们爷俩，你就想得美吧！” “那可不一定，没准真让我捡着了呢。” 张秀花其实也不信，她就是安慰父亲，别总是愁眉苦脸的，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稻草堆上落了个东西，动静还挺大。 “爹，有东西掉下来了，快停下！” 张秀花大叫，父亲停好车，她便爬到稻草垛上查看，只看到一个坑，东西陷进去了，看这坑不小，显然是个大家伙。 “爹，别不是野猪掉下来了吧？那咱们可真捡着大元宝了。” 张秀花朝上头看了眼，山里有野猪，村里常有人打着的，也有人看到野猪犯傻，从悬崖上自个摔下来，让人捡了个大便宜，不会今天他们父女也能捡大便宜吧？ 父亲也动心了，大元宝没可能，野猪还是有可能的，便也爬上去挖稻草，很快就挖到了底，看清下面的东西，父女俩都傻眼了，面面相觑，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野猪没看到，看到个小金童。 张秀花咽了下口水，结巴道：“爹，是活的不？” “活的，眼睛乌溜溜地转呢，多漂亮的娃娃啊，谁那么狠心扔了？” 小诺安安静静地躺在软绵绵的稻草上，一点都不慌，睁大眼睛看着父女俩，没感应到恶，他便放心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着了。 “哎呀，这孩子心可真大，都不哭，还睡觉呢。” 张秀花被逗笑了，心里软成了水，这么可爱漂亮的孩子，谁不喜欢哪。 张父也笑了，父女俩把小诺扒了出来，这才看清孩子的模样，比年画上的金童还漂亮，而且这孩子穿的衣服料子又软又香，显然是家境极好的。 “不会是被人贩子拐了，然后又扔了吧？”张秀花猜测，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他们村子以前也有孩子让拐走过，现在都没找回来，那个娘都疯疯癫癫的，可惨了。 “先带回家吧，天黑了，别冻着孩子。” 小诺身上的衣服单薄，张父担心孩子着凉，父女俩把小诺放回了稻草堆里，又软又暖和，小诺睡得特别舒服，到家了都没醒。 张家是两间破旧的屋子，屋顶都破了，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得更大，不过收拾得很整洁，院子里还养了几只鸡鸭，种了些蔬菜。 小诺一觉醒来，放了水后，就饿了，他扁了扁嘴，眼巴巴地看着张秀花，他想吃乃了。 “孩子饿了，去给弄点米糊糊吧。” 张父有经验，一看就知道小诺饿了，而且小诺白白胖胖的，看着像一岁了，应该能吃米糊糊，但其实小诺才半岁，家里都吃奶粉，或者吃点鸡蛋羹。 张秀花煮了米糊糊，什么都没放，就是纯米粉，喂了一口，小诺吃进嘴里就皱紧了眉，将米粉全吐了出来，太难吃了，他想喝乃。 “爹，孩子不吃啊，咋办？”张秀花急了，担心孩子饿坏了。 她又喂了几口，小诺全都吐了，还委屈地看着她，似在控诉她为什么要给他吃这么难吃的东西，看得张秀花心里极愧疚，也更心疼这孩子了。 “这孩子是嘴刁了，吃不惯差的，难怪那些人贩子要扔了他，你去蒸个蛋羹，别放盐。”张父在小诺脸上轻轻捏了下，更确定小诺是被拐来的孩子了，爹妈还不知道急成啥样了呢。 张秀花蒸了一个鸡蛋，家里的鸡蛋她和父亲都舍不得吃，要卖了换钱的，闻到鸡蛋羹的香味，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过鸡蛋了。 张父心里酸楚，便说道：“花你也蒸个鸡蛋吃。” “我不吃，鸡蛋有啥好吃的。” 张秀花使劲摇头，家里为了给娘治病，欠了不少债，她不能馋，可惜娘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唉。 鸡蛋羹一进口，小诺这才满意，乖乖地吃了，张秀花笑骂道：“你个嘴刁的，这么点大就想吃好东西，要不是遇上我和爹，你可得饿死了。” 吃完了一碗鸡蛋羹，小诺打了个饱嗝，这才有空打量周围环境，他感觉不到爸爸的味道了，不过这两个人挺好的，小诺很安心，又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陆寒年沿着山下找了一通，没有一点发现，但他放心了不少，没看到尸体就说明小诺还活着，应该是被人捡走了。 天越来越黑了，他准备先回家和江小暖说一声，然后再去周围村庄找，还有贺晓飞那个恶魔，也得回去汇报，必须封锁这片山的出口，不能再让贺晓飞逃了。 江小暖已经接好骨头了，打了石膏，脖颈那儿的伤口也包扎好了，子弹顺着她的脖颈穿了过去，擦破了一大块皮，看着严重，其实不要紧。 江老太也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她肋骨断了，还有内伤，腰椎那儿也不太好，比江小暖严重多了，要静养至少三个月，啥都不能干。 第748章 小诺很安全 江小暖焦急地看着病房门口，天都黑了，陆寒年还没回来，拖得越迟，她越担心小诺。 “菩萨保佑，各路神仙保佑，只要我儿子能安全回来，我以后每个月初一十五都吃斋念佛，还会多做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请一定要保佑我儿子平平安安的。” 江小暖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 等祈祷过后，她安心了些，小诺一定会没事的，大祭司说了，她儿子有天神眷顾，肯定能逢凶化吉的。 可看不到儿子，江小暖心里总是不踏实，眼巴巴地看着门口，希望陆寒年能抱着小诺回来。 但没等到陆寒年，来的是石金花。 她在宿舍里感应到了朋友出事，就打电话回江家，但没人接，去江家也没人，大方紧闭，邻居说了江家今天出的事，还说江小暖去医院了。 石金花听得惊心动魄的，便匆匆赶过来看望。 “金花，小诺让坏人抢走了。” 江小暖声音哽咽，她现在彷徨无助，看到金花才安心些。 “莫慌，小诺不会有事，我感应看看。” 石金花握住江小暖的手，闭上眼睛感应着，过了许久，她才睁开眼，微微笑道：“小诺现在很安全，很快就能和你团圆的。” “真的？金花你能感应到小诺在哪吗？”江小暖迫不及待地问，心里的大石放下了一半。 石金花有点惭愧，摇摇头，“我只能感应到小诺是安全的，具体位置感应不到，我叔公才可以。” 她能力有限，所以叔公嫌弃她。 江小暖忙说道：“你已经很厉害了，只要小诺安全就好，等天亮了，我就去找人，谢谢你啊，金花！” 她抱紧了朋友，真心感激，幸好有金花在，否则她会急死。 周阿嬷抱着小诚来了，在家的小诚总是哭闹，奶粉也不喝，因为他没看到哥哥和妈妈，小家伙慌急了。 “小诚哭了好久，快抱抱他，造孽的，眼睛都哭肿了。”周阿嬷心疼极了，把小诚放到江小暖怀里。 感觉到妈妈的气息，小诚立刻就安静了，委屈地睁大眼睛，似在问‘哥哥去哪了？’。 “乖，哥哥去玩了，马上就回来啊，小诚先睡觉，睡一觉就能看到哥哥了。” 江小暖轻轻拍着小儿子的背，哄他睡觉，没多会儿，困极的小诚就睡着了，脸颊边还挂着泪珠，可怜兮兮的样子。 “那些强盗为什么要来抢小诺小诚？你们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周阿嬷问。 白天她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些人有抢，还那么大一伙，明显不是人贩子，是来寻仇的。 江小暖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们，不过那个戴墨镜的看着面熟，我以前肯定见过，他说和我有仇，可我真想不起来了。” 她也没见过孙建功，所以没认出这人，只知道—— “姨婆，可能和顾景川有关系，这些人想抢顾景川，然后被陆大哥他们破坏了，估计是因为这事才来寻仇的。”江小暖分析。 周阿嬷摇头，“不对，寒年他们去破坏这些人的行动，事先可没通知这些人，他们哪会预先知道寒年会搞破坏？景川那儿一失败，他们就找到咱们家了，显然是一早就打算报仇的，你再好好想想，到底得罪了谁，这笔帐不能这么算了！” 除了那些动乱的年头外，她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江招娣虽然蠢，可也是她的姐妹，现在动弹不得了，饭也做不成了，她吃啥？ 还有小暖和重孙，也吃了亏，这帐必须算。 江小暖细细回想，还是想不起来，脑子都想疼了。 “等寒年回来了，我问问他，可能是他得罪的人。” 周阿嬷没再问了，让江小暖躺着休息会儿，她出去看看陆寒年回来了没。 不过她才刚走到门口，陆寒年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梅朵夫妇。 “小暖，我炖了些鱼汤，你们快喝了吧，还有饭菜，都是新鲜炒的。” 梅朵提了个篮子，盛了不少饭菜，她心里很自责，刚才陆寒年通知他们，说贺晓飞回来寻仇了，让他们小心些。 这个表弟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冷不丁又窜了回来，还做下了这种滔天恶事，害江小暖家这么惨，连小诺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梅朵又愧又恨，要是贺晓飞在她面前出现，她一定要和这王八蛋拼命。 畜生不如的东西，老天爷怎么不劈死他！ “小诺呢？在哪？”江小暖着急地看着陆寒年，手里空空的，儿子不在，顿时心沉到了底。 “别担心，小诺暂时没事，贺晓飞把他扔下了山坡，但我在山下找了，没发现小诺，应该是被村里的人捡走了。”陆寒年安慰。 江小暖安心了些，这和石金花感应的对上了。 陆寒年又说道：“我再回去找。” 石金花却拦住了他，“不急，黑灯瞎火的找不到，天亮了再去，我和你一块。” 她又打包票道：“小诺现在很安全，肯定不会有事，遇上好心人了，放心吧。” “行，那就天亮去。”陆寒年相信石金花的能力，晚上确实不方便找人，村里人都睡了。 江小暖这时才反应过来，惊问道：“那个墨镜男人是贺晓飞？” 难怪看着面熟，这家伙居然没死，还混得这么嚣张，M的，老天爷真不开眼。 “小暖，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 梅朵自责得流下了泪，她觉得自己就是扫把星，害了亲人还害了朋友。 “和你没关系，是贺晓飞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江小暖安慰了句，她并不后悔帮梅朵，贺晓飞兄妹就是隐藏在人群的恶魔，不早点揪出来，以后会祸害更多的人，今天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她又问：“贺晓飞这次应该能抓住了吧？” “他抱着孙建功跳崖逃了，孙建功死了，老荆带人封锁了山口，应该能抓住。”陆寒年说道。 江小暖放下了心，又想到了一件事，当初周野的死劫，是郑曼青挡的，顾景川这一劫，却死了不少人，孙建功，还有贺晓飞的几个手下，看来顾景川果然是大宝贝，一条人命不够挡呢。 第749章 嘴刁的小诺 晚上陆寒年睡在医院，照顾江小暖和江老太，小诚也在医院睡，挨着爸爸妈妈他才能安心，但这晚上小诚睡得极不安稳，好几次他翻身，没搂到哥哥，小家伙就惊醒了，摸了摸旁边是空的，就委屈地扁着小嘴，看着特别心酸。 江小暖也没睡好，虽然石金花说小诺不会有事，可没看到儿子，她哪能安心？ 再加上伤口疼得厉害，刚睡着就被疼醒了，一晚上睡得磕磕绊绊的。 大清早她就醒了，陆寒年也醒了。 “我们一起去找小诺。”江小暖在医院待不住了，她也要去找，母子连心，说不定她能感应到小诺呢。 “医生说你不能动，我出去找，肯定把小诺带回来。” 陆寒年劝住了媳妇，去买了早饭，吃过后，便去学校接石金花，然后去山下找人。 八点左右，他们到了山脚下，就是贺晓飞跳崖的地方，孙建功的尸体已经被搬走了，留下了一滩血，贺晓飞依然没有踪影，荆红海派人封锁了山口，可这家伙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动静。 “小诺就是从这儿抛下来的。”陆寒年说道。 石金花闭上了眼睛，双手朝天摊开，陆寒年没打扰她，过了好几分钟，石金花才睁开眼，指向了北方，“在那边！” 她感应到了小诺的气息，就在北方，状况很不错，显然是遇上了好心人了。 陆寒年大喜，朝着北方大步走着，石金花也不慢，两人走了大约半小时，就看到了村庄，村口有条小河，清澈的河水潺潺地流着，有几个妇人在河边洗衣服，还大声聊天。 “你们知道不？张家昨天捡了个小金童，哎呦，模样可俊了，比年画上的金童还俊，要不是我已经有三个儿子了，真想收养这孩子。” “我也看到了，秀花去我家要乃喝，我儿媳妇不是刚生嘛，这孩子嘴还刁的很，死活不喝我儿媳妇的乃。” “听秀花说这小娃娃是天上掉下来的，真的假的？” “真的，秀花她爹说的，他们父女拖了一车稻草回家，从山崖上掉下来的，这孩子也是命大，正好掉在稻草堆上，要是落在地上，准摔死了，这孩子身上穿的可是好料子，应该是城里人，估计是杀千刀的人贩子拐了，路上又扔了，造孽的。” “呸……老天爷怎么不收这些人贩子，太可恶了，这孩子的爹娘还不知道多着急呢。” …… 几个妇人拿棒槌使劲捶衣服，捶得砰砰响，但也没盖过她们的说话声，陆寒年走到小石桥边，全听到了，心里松了口气，这些女人说的孩子，肯定是他家小诺了。 “大嫂，向您打听个事，那个捡孩子的张家怎么走？”陆寒年高声问。 几个女人吃了一惊，停下了捶衣服，好奇打量陆寒年，气宇轩昂，还穿着衬衫皮鞋，一看就是城里人。 “你问那孩子干啥？” 有个女人却心生警惕，以为陆寒年是扔了孩子的人贩子，她听人说，有些人贩子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比城里人还像城里人，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而且这男人一来就打听孩子，显然没安好心。 “我孩子昨天在这一片丢了，我已经找一晚上了，正好听到你们在说孩子，就想碰碰运气，是不是我儿子。”陆寒年耐心解释。 “啊哟，秀花家孩子也是昨天捡的，没准就是你儿子！”另一个妇人大声说着，并没怀疑陆寒年。 警惕心强的女人没好气地瞪了眼同伴，冲陆寒年嚷道：“也不一定是你孩子，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呢，昨天刚丢了孩子，今天就找上门，没准那孩子就是你丢的呢！” 她这么一说，其他女人都警惕了，还有人想回村里叫男人，把陆寒年轰出去，可不能让这坏蛋祸害他们村的孩子。 陆寒年哭笑不得，不过这些人警惕心强是好事。 “你们带我去见孩子，我要是坏人，孩子肯定会哭，我如果是亲爹，孩子肯定对我很亲热，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陆寒年劝道。 几个女人商量了下，觉得陆寒年说的有道理，而且他们村子那么多人，就算陆寒年是坏人也不怕，便答应带他回村。 陆寒年松了口气，跟在几个女人身后，离张家越来越近了。 此刻张家挺热闹的，都是村里来看稀罕的人，村子不大，张秀花父女捡了个小金童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大家都来看小诺有多俊。 “哎呀，这孩子真好带，不哭不闹的，要不我领回家养吧。” “拉倒吧，人家亲爸妈肯定是有钱人，瞧这翡翠镯子，碧绿碧绿的，这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宝贝，这么小的孩子就戴上了，可见这孩子家里是大户人家，你养得起吗？” “这孩子嘴还刁的很，米糊糊都不吃，非要吃蛋羹，谁家养得起啊！” 张秀花捧了一碗蛋羹出来了，愁眉苦脸的，“鸡蛋羹也不吃了，乃也不喝，这可咋办啊！” 昨晚吃了一碗鸡蛋羹，早上她又蒸了碗，结果小诺不肯吃了，全给吐了出来，没办法，她就抱着孩子去村里生了孩子的人家讨乃喝，结果这孩子死活不喝，宁可饿着也不喝，真是个金贵娃。 “说明这孩子认娘，他只喝娘的乃，要不去买奶粉吧。”有人建议。 其他人没好气怼道：“奶粉多贵啊，秀花哪买得起，你别出馊主意了。” 一包奶粉要七八块，秀花家里穷得叮当响，连嫁妆都没钱置办，哪有钱去买奶粉。 “秀花别愁，孩子这还是不饿，饿饿就会吃了。”有人说道。 其他人都纷纷赞同，“饿三顿屎都吃，这孩子就是让家里养刁了，到了咱们村就得习惯苦日子，不能惯着。” 张秀花从屋子里抱出了小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才一晚上，这孩子就瘦了不少，脸都尖了，看得她怪心疼的。 “我咋觉得这孩子饿死都不会吃呢，挺有骨气的。”张秀花自言自语道。 她反正就觉得这孩子不是一般人。 “刘婶，奶粉多少钱一包？”张秀花下定了决心，不能饿着孩子。 “秀花你可别犯傻，奶粉七八块一包，你为了个捡来的孩子花这冤枉钱干啥？不值得！”大家纷纷劝说。 “能掉到我家车上，也是我和这孩子的缘分，总不能饿死这孩子吧，七八块我还拿得出来，我去供销社买，刘婶，你家自行车借我骑啊！” 张秀花其实也心疼，可她就是不忍心看着小诺挨饿，家里总共就十块钱存款，她一毛一毛攒起来的，准备结婚时置办件新衣服，现在索性给孩子买奶粉吧，她穿旧衣服出嫁也没啥。 第750章 登门重谢 陆寒年走到院门口，将张秀花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大为感动，儿子是遇上贵人了。 看这家破烂的屋子，显然家境很差，七八块钱或许是人家所有的存款，却愿意拿出来给他儿子买奶粉，这份情义他一辈子都记下了。 “秀花，把那孩子抱出来，这有个人说是孩子爹。”领陆寒年过来的女人大声叫着。 惊动了院子里的所有人，大家齐刷刷地扭过头，看向门口站着的陆寒年。 小诺感应到了爸爸的气息，在张秀花怀里挣扎起来，手舞足蹈的，他快饿死了，他想吃奶粉，也想蠢弟弟了。 “啊哟，别动，要掉下去了。” 张秀花搂紧了小家伙，好奇地看着陆寒年，再低头打量怀里的小诺，这小家伙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现在却开始蹦哒了，还一脸兴奋，显然来的男人真是孩子爹。 “这是知道爹来了，哦哟，小家伙蛮聪明的呢！”大家纷纷说道。 带陆寒年来的几个女人也打消了怀疑，孩子的表现是最直接的，如果是人贩子，小孩肯定会哭闹，而不是这么开心。 “小诺，爸爸来了。” 陆寒年激动地抱住了大儿子，眼睛微红，失而复得的欢喜让他心里酸楚，幸好儿子遇上了贵人，连皮肉伤都没有，就是看着好像瘦了点儿。 但这完全是大儿子的嘴太刁的缘故，特别挑食，鸡蛋羹顶多吃一顿，然后就要隔几天才吃，就连奶粉也要吃最贵的，否则小家伙一口不喝。 小儿子却很好糊弄，啥都吃。 小诺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爹，可惜他不会说话，就看他爹能不能聪明点儿，看出他肚子饿了。 他真的好饿啊。 陆寒年没让儿子失望，可他也没乃，他将口袋里所有钱都掏了出来，但来得太匆忙，只有十几块，他不禁有些惭愧，钱太少了。 “谢谢你们，这些钱先拿着，我先带儿子回家给我媳妇看，让她安心，明天再来登门道谢！” “哎呀……不用钱，你快拿回去。” 张秀花有些束手无策，钱太多了，她不应该拿的。 “我知道钱太少了，明天我再登门道谢，现在孩子饿了，我得带他回家吃乃，明天我和我妻子一块来道谢！” 陆寒年把钱一古脑地塞给了张秀花，又深深鞠了一躬，慌得张秀花赶紧回礼。 “多谢大家了！” 陆寒年冲所有村民也鞠了一躬，然后便抱着小诺匆匆走了，他怕饿坏儿子，得赶紧回去。 石金花冲不安的张秀花笑了笑，安抚道：“你的善心会有好报的，钱安心收着，明天我们会再来的。” 说完她又挤了挤眼，便跟着陆寒年一块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张秀花还没回过神，像做梦一样，手里的钱却烫手的很，提醒她刚才不是梦。 “秀花，快数数多少钱。”有人叫道。 “不少了，我看到一张十块的，就说这孩子是大户人家，身上随便一掏就是十几块，啧……秀花你家要发财了。” 大家羡慕极了，还懊恼昨天咋没去田地里收稻草，否则这小金童就掉他们家了，这财也是他们发了。 张秀花清点了手里的钱，心跳得特别快，总共十八块五角，她每个月卖鸡蛋挖药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秀花，你家真要发财了，快把钱收起来，去扯点布，置办身新衣服，新娘子可不能穿旧衣服，要过穷日子的。”有好心人劝道。 “嗯，明天就进城扯布。” 张秀花点了点头，还有十来天就要结婚了，她一点嫁妆都没置办，未婚夫家和她家一样穷，倒不会嫌弃她，可正如好心大娘说的，穿旧衣服出嫁，老话说会过一辈子苦日子的。 “明天可不能进城，刚才那男人不说明天还要来道谢吗，还和他老婆一块来。”有人大声说。 “不会来了吧，都给这么多钱了，还道啥子谢啊。” “我觉得会来，那男人看着一脸正气，应该不会说空话，反正秀花你明天别出门，在家待着。”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张秀花便同意明天在家守着，倒不是为了那份谢礼，她就是不想让客人走空了。 陆寒年抱着小诺匆匆回了家，泡了奶粉，小家伙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瓶，总算饱了，他这才带小诺去医院，得让媳妇安心。 江小暖在医院等得心焦，时不时看下手表，其实才九点半，可却像过去了一年。 躺在病床上独自玩耍的小诚，突然开心地叫了起来，手脚不住扑腾，江小暖心里一喜，小诚和哥哥是有感应的，难道是小诺回来了？ 才起了这念头，门口就出现了陆寒年父子，看到他怀里毫发无损的大儿子，江小暖喜极而泣，赶紧抱住了小诚，亲了又亲。 小诺强忍着不耐，就让妈妈亲会儿吧。 等江小暖平静下来后，陆寒年便把小诺的奇遇说了，懊恼道：“我身上带的钱不多，小诺又饿了，只得先回来，明天我再正式道谢。” “应该的，明天我和你一块去，多买些礼物。”江小暖对未曾见面的张家父女十分感激，这是她儿子的贵人呢，必须重谢。 第二天，江小暖坐上了轮椅，和陆寒年一块去了村庄，还带上了小诺小诚，周阿嬷也去了，她也想感谢重孙的贵人。 车子停在了村口，陆寒年推着轮椅进村，村民看到他就去给张秀花报信了。 “秀花，快，昨天那个人又来了，开着小车来的！” 村民们羡慕极了，开小车啊，不是当官的就是大老板，苦哈哈的张家这回要翻身了。 张父昨天没在家，去地里干活了，回来听女儿说了这事，看到那么多钱，他现在还跟做梦一样，再听人说陆寒年又来了，顿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了。 张秀花也挺紧张的，她特意换上了补丁最少的衣服，头发也梳整齐了，家里还收拾了下，还烧了开水，听说城里人不喝生水，要喝烧开的。 张家门口围了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见到衣着时尚的江小暖，顿时明白小诺为什么那么俊了，有这么漂亮的爸妈，能不俊嘛。 “你……你好，快屋里坐。”张秀花出来迎客，结结巴巴的。 “你好，我叫江小暖，是小诺妈妈，他是我丈夫陆寒年，这个是弟弟小诚，谢谢你救了我儿子。”江小暖握紧了张秀花的手，真诚道谢。 “不客气，也是赶巧了，正好掉我家稻草堆上，你儿子也是福大命大。”张秀花笑着说，没那么紧张了。 陆寒年把带来的礼物都进了过来，有几身新衣服，江小暖听他说张秀花穿的衣服都是补丁，就决定送衣服，都是厂里的新款。 还有烟酒糖果点心等，村民们都看花了眼，心里羡慕极了，这么多东西啊，张家真要发财了。 第751章 蒸发了一样 张秀花父女受宠若惊，紧张不安，他们这个穷家，从来就没一次置办过这么多的东西，而且一看就很高级，肯定得花不少钱。 “太……太多了，当不起的，快拿回去。”张父喃喃地说着，这个老实人很不安。 他觉得受之有愧。 只是随手救了个孩子，收留了一晚上，用不着这么多谢礼的，昨天还给了那么多钱呢。 张秀花使劲点头，她也觉得东西太多了，便说道：“昨天你丈夫给了好多钱，我就收下了，这些东西真的不用，拿回去吧。” 人群中有个声音突然响起，“秀花你傻啊，这些东西正好给你当嫁妆，省得置办了。” 其他人也都点头，可不就是嘛，江小暖他们夫妇一看就是有钱人，这些东西他们觉得多，人家夫妇可能没瞧在眼里呢，干嘛把送上门的财往外推，不是傻是什么。 张秀花朝人群中瞪了眼，脸涨得通红，她虽然穷，但也知道什么该得，什么不该得，昨天的钱就绰绰有余了，这些东西她不能收。 江小暖心中一动，笑着问道：“你要结婚了？” 张秀花羞涩地点了点头，江小暖又问，“什么时候办酒？我来讨杯喜酒喝。” “二十八。” 江小暖心里算了下，离婚期还有六天，看张家这种情况，显然嫁妆置办不起，这个张姑娘她挺喜欢，她得好好筹划一下。 便柔声劝道：“这些薄礼和我儿子比起来，不值一提，你救了我儿子，就等于救了我的命一样，如果你不收下这些东西，我心里会很不安，医生说我的脚要心情愉快才能养好，否则就会瘸了，张姑娘你也不希望我当瘸子的吧？” 张秀花使劲摇头，她当然不希望，模样这么漂亮，要是瘸了得多可惜啊。 “那就收下吧，你收了我心情就好，也不会瘸腿了。”江小暖笑眯眯道。 张秀花脸更红了，知道这个漂亮女人是为了让她踏实收东西，才故意这么说的，便点了点头，“我……我收下了。” “六天后再会！” 江小暖和张家人告别，全村人都围了过来，目送着他们的车子扬长而去，眼神羡慕，这得多有钱才能开得起小车啊，张家真是走狗屎运了。 那小金童咋就没让他们给捡着呢？ 张家的人还没散去，越围越多，都在看那些谢礼，还让张秀花换上新衣服看。 “这衣服我知道，是那个香可儿的牌子，城里卖得可火了，我城里的表姐买了件，要十八块一件，和你这件一模一样。” 张秀花换上的是卡其色的中长风衣，有点收腰，款式很时尚，她还换上了新裤子，整个人立刻改头换面，变成了时尚姑娘。 “真好看，秀花你再去买双皮鞋，就跟城里姑娘一样了。” 大家纷纷夸赞，对张家的飞来财运更加羡慕，一件衣服就要十八块，那对漂亮夫妇送了好几件衣服呢，还有那么多的东西，只怕要两三百块了。 路上，江小暖和陆寒年商量，“我想给张姑娘办置一副嫁妆，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就是时间有些仓促。”陆寒年满口答应。 “有钱就好办，就是被子有点难，一时半会凑不齐九床。” 江小暖有点愁，按照海城这边的风俗，结婚新娘得陪嫁九床新被子，寓意着天长地久，嫁女儿的人家，基本上两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现在短短几天时间，想凑齐九床被子不容易。 周阿嬷说道：“也不难，买九床毛毯就行，打被子来不及了。” 江小暖眼睛一亮，毛毯很不错。 “嫁妆我去办，你们别管了。”周阿嬷主动承揽了这事，除了她，家里也没人能办了，瘸的瘸了，残的残了。 离小诺找回过去了两天，江小暖出院了，她的腿打了石膏，只要小心些就行，实在不习惯住在医院，江老太还在住院，她年纪大了，骨头长起来没那么快，至少还得再住一个星期院，可把她憋死了，好在周阿嬷每天都去医院陪她吵吵架，打发下无聊时光。 贺晓飞那儿毫无消息，像是死在大山里了，荆红海的人还在大山的出口守着，这次事情闹大了，顾景川可是国家的大宝贝，事关最高机密，差点被贺晓飞给弄死了，上面大发雷霆，严令必须抓到贺晓飞。 而且朱古力的来头也不小，她爹可是朱司令，宝贝女儿差点死了，朱司令气得差点提枪就去干仗，派了下属增援公安这边，哪怕掘地三尺，也必须找到贺晓飞那王八蛋。 可这家伙愣是没有一点踪迹，荆红海带人在山上搜索，每一寸都没放过，可愣是没有一点发现。 “会不会已经出山了？”陆寒年问。 这些天他公司的生意都没管，帮着找人，贺晓飞一日不除，他一日难心安。 “应该不可能，出山的路口都有人守着，除非他长了翅膀飞出去。”荆红海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陆寒年皱紧了眉，出动了这么多的人手，贺晓飞确实不太可能逃出山，可山上已经搜了无数遍，连根头发都没找到，他直觉贺晓飞已经出山了。 但这恶魔是怎么出的山？ 总不能真长翅膀飞出去。 “老荆，再去问问，这几天山里有没有什么人走动。”陆寒年建议。 荆红海点了点头，确实得重新梳理一遍了。 公安那边的路卡没问题，荆红海对自己的下属还是有信心的，现在就看J方那边的人了，他一一盘问，头两遍都没问题，第三遍时，发现了可疑之处。 一个年轻男子神情有些慌乱，眼神不敢直视荆红海。 “我再问一遍，这三天有没有人出山，不管是村里人，还是来山上游玩的客人，都要如实回答，只要进过这山的，就得汇报！” 荆红海冷声喝问，他审了那么多犯人，一看这个年轻男子就知道有问题。 年轻男子还是没吭声，荆红海冷笑了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你们应该都知道，如果隐瞒不报，让罪犯逃脱，就是从犯，后果你们好好想想！” 男子的脸上流了不少冷汗，慌乱失措，紧张不安，他不想被开除。 而且他真觉得不会有事，都是认识的人，怎么会是奸细呢？ “报……报告，昨天……袁同志带朋友进山野炊，我检查过了，就他一个男的，剩下的都是女的。”年轻男子结结巴巴地说着。 第752章 傻子死 “哪个袁同志？叫什么？”荆红海快气死了，这么大的事居然隐瞒不报，岂有此理！ “袁天赐同志，他……他是大院的，根红苗正，我和他是认识的……他不可能是奸细的。”年轻男子辩解，还觉得荆红海小题大做。 根红苗正的袁天赐，怎么可能会和奸细勾结呢，而且昨天就袁天赐一个男人，其他几个都是漂亮姑娘。 年轻男子忍不住又说道：“就袁天赐一个男人，其他三个都是漂亮姑娘，我看得很清楚。” 荆红海好想打死这蠢货，如果是他的下属，他绝对要大耳光子抽死这东西，自以为是的混帐，他现在可以肯定，贺晓飞绝对混在袁天赐一群人里出去了。 “你扒了她们的衣服检查过了？你就那么确定人家是女的？” 荆红海冷声嘲讽，B队里怎么会招这种蠢东西。 年轻男人脸涨得通红，扒女人衣服算什么男人，他可不是这种人。 “在我眼里，只有罪犯，没有男女，给我把昨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一遍，不准漏掉一丝一毫！”荆红海喝道。 年轻男子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说了。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上厕所去了，我觉得不是大事，就没和他说。” “袁天赐他们进山是几个人？” “我不知道，我没看到他们进山。” 年轻男子这时意识到真出事了，赶紧说道：“袁天赐他不可能是奸细的，我和他认识好多年了。” 就是因为认识了好多年，他才放袁天赐他们通行了，可现在看荆红海这个样子，怕是有事。 荆红海冷笑，“是不是奸细不是你说了算！” 又冲下属喝道：“把他带走，不准他和任何人接触！” “不要带我，我爸是***，我要见我爸……” 无论年轻男子叫得多大声，都没人搭理他，被毫不留情地带走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他爹是天皇老子也不管用。 荆红海又去找其他路口询问，又给他查出了问题，有人看到袁天赐他们进山了，放行的也是B队的人，和袁天赐也是认识的。 “M的，这边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招，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这样的人上战场能管什么用？” 荆红海气得团团转，好想拿抢崩了这些蠢货，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显然是来B队镀金的，混几年就转业回海城上班。 “别气了，当务之急是去找袁天赐！”陆寒年劝道。 袁天赐进山只有一男二女，出山却多了个女人，显然是贺晓飞假扮的。 幸好只有一个晚上，贺晓飞肯定还在海城，不能让他逃出去。 此时，贺晓飞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叶婉静挨着他躺着，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怀里。 “晓飞，咱们什么时候去对岸？”叶婉静娇声问。 通过孙碧莲，她和袁天赐认识了，还认识了贺晓飞，这个冷酷的男人，一下子就掳获了叶婉静的心，对她百依百顺，这些日子贺晓飞都和她厮混在一起。 “过几天，等风平浪静了，我就带你过去。” 贺晓飞在叶婉静脸上摸了下，这女人挺对他胃口，孙建功那小子办得最正点的一件事，就是给他介绍了袁天赐和叶婉静。 袁天赐是个蠢货，身份敏感，可以为他所用，叶婉静则能解解闷，都很合他心意。 叶婉静有些担心，她早上出去买菜时，看到街上风声鹤唳的，到处都有人盘查，便说道：“根本我们躲起来吧，我怕会查到这里。” 贺晓飞不慌不忙，“怕什么，没那么快，袁天赐那边快办好手续了。” 他当然知道这儿不是久留之地，但也不慌，只要袁天赐能办好出城手续，他就能远走高飞，谁都别想抓到他，等他去了对岸，休养生息后，再杀回来报仇。 这一次他损失惨重，顾景川也没弄死，没法交差，损失了一大笔钱，去了对岸后，他还得想办法搞钱，招兵买马，没钱就没人会替他卖命。 “晓飞，那边是不是真的地上有金子捡？”叶婉静兴奋地问。 她做梦都想去对岸，去过灯红酒绿的生活，海城这个落后的鬼地方，她老早呆腻了。 而且养父母还逼她和傻儿子成亲，天天逼她同房，给叶家传宗接代，哼，看到那个傻子就恶心，哪有贺晓飞英明神武，像贺晓飞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她心甘情愿在贺晓飞面前伏低做小。 贺晓飞笑了笑，在没去对岸之前，他和叶婉静的想法一样，也以为对岸地上有金子捡，去了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对岸那边穷苦人比内陆这儿苦得多，人情也冷漠，死在大街上都没人管。 但他还是喜欢对岸，那边才有机会发财，内陆就算混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去了你就知道了，肯定不会后悔。” 贺晓飞看了眼身边依然漂亮的女人，笑得有些暧昧，意味深长道：“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人，在那边闭着眼睛都能发财。” 他倒不介意带叶婉静去对岸，先玩一阵子，腻了后可以卖了换钱。 叶婉静却以为贺晓飞是在打情骂俏，羞红了脸，朝他嗔了眼，两人在床上打闹着，毫不在意客厅里的傻子，叶婉静的养父母去农村喝酒了，这几天不在家，所以她毫无顾忌把贺晓飞带回来住。 傻儿子愤怒地看着屋子里的两人，他虽然傻，可这些天在父母的强制灌输下，知道叶婉静是他老婆，要和他睡一张床上的。 但昨天晚上，叶婉静和那个男人睡在床上，还把他赶了出来，他都看见了，这两人衣服都没穿。 现在大白天了，这两人还在床上，气愤的傻子口水直流，去父母房间找人，想让他爸妈帮忙教训，可屋子里没人，傻子想了会儿，跑到门口拿了扫把，用力推开门，冲床上的贺晓飞用力抽打，还啊啊啊地叫着。 “打……坏……打……” 傻子话说不全，力气也不大，但猝不及防下，扫帚抽到了贺晓飞脸上，他的脸一下子阴沉了，本来只是个傻子，他不打算动手，可这傻子却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放开，你想死啊！” 叶婉静去推傻子，可她越这样，傻子越生气，愤怒地瞪着贺晓飞。 “找死！” 面无表情的贺晓飞，站了起来，轻而易举就掐住了傻子的脖子，慢慢收紧，傻子一开始还挣扎几下，最后便不动弹了，眼珠子弹了出来，死不瞑目的样子，让叶婉静都有些害怕了。 “晓飞……他……他死了……” 叶婉静声音颤抖，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虽然恶心傻子，可也没想过让他死，现在却眼睁睁地看着傻子死在面前，她心里并不好受。 而且刚才贺晓飞掐死傻子的样子，太冷漠可怕了，叶婉静害怕贺晓飞有一天也会这样对付自己。 贺晓飞松开了手，傻子倒在地上，他冷漠地看了眼，声音毫无感情，“死了就死了，大惊小怪什么。” 第753章 血案 叶婉静慢慢平静了，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也杀过人，对傻子的同情，也就几秒罢了，她帮着贺晓飞一起，把傻子尸体藏进了柜子里。 反正养父母要明天才能回来，袁天赐说今天就能办好手续，等那两个老不死回来，她和贺晓飞已经远走高飞了。 袁天赐和孙碧莲过来了，之前去山上野炊，就是他们几个。 “船票买好了，下午两点半就能出海城，不过你还得男扮女装。”袁天赐兴冲冲地说。 贺晓飞不以为然，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出城就行。 “没人怀疑吧？”贺晓飞问。 袁天赐得意洋洋，“没有，我一出马，一路绿灯，晓飞你放心好了，海城这边有我罩着，没人敢冲你动手，不过去了那边，还得你罩着我。” 贺晓飞微微笑了笑，“放心，我们可是好兄弟，我挣一万块，肯定要分你一半。” 袁天赐乐得嘴都合不拢，这些天他见识到了贺晓飞的阔气，随便一掏就是几百块，他说起来是袁家公子，可身上也从没这么多钱过。 而且自打出了周野那事后，家里对他管束越发严格了，还给他找了份工作，搞得他憋屈死了，袁天赐通过孙建功认识了贺晓飞，听说了对岸那边灯红酒绿的生活，立刻心生向往，想跟着贺晓飞过去闯荡一番，凭他的才华，绝对能闯出一番成就来。 到时候他就衣锦还乡，狠狠打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的脸。 孙碧莲则问起了哥哥，“我哥怎么还没回来？” 她还不知道孙建功死了，贺晓飞和她说孙建功出去办事，过阵子就回来。 “没那么快，我和你哥分头行动，到时候在南方会和。”贺晓飞面不改色地撒谎。 孙碧莲十分相信，还说：“我先去接席叔，我哥说了，得带他爸一起走。” “行。”贺晓飞答应得很痛快。 反正过海时，往海里一扔挺省事，让那老头和儿子去下面团圆，他够仁至义尽了。 孙碧莲兴冲冲地去接席玉达了，她也不想待在海城了，她爹现在对她不同往日，零花钱也给得抠抠索索的，而且她爹年纪越来越大，以后家里都得孙建军说了算，哼，她那大哥心黑的很，她肯定没好日子过，还是和哥哥一起去对岸闯荡的好，凭她哥哥的才华和能力，绝对能在那边闯出一片天地。 一个小时后，孙碧莲带着疯疯癫癫的席玉达过来了，蓬头垢面的席玉达，眼神很清明，说话也很清晰，没看到儿子，便问，“建功怎么没来？” “哥去办事了，晓飞哥说到时候在南方会和。”孙碧莲解释。 席玉达朝贺晓飞看了眼，贺晓飞微微点头，“放心，建功没事，过几天就能见到了。” “哦。” 席玉达挤出一点笑，心却沉到了底，儿子和他说过，一定会亲自带他离开海城，现在儿子不在，说明儿子肯定出事了。 这个姓贺的男人，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东西，儿子说不定是被这男人害了。 但席玉达也不敢肯定，他还是希望自己判断错了，过几天就能看到活蹦乱跳的儿子，便强压下疑心，装作当事人一样。 “装扮一下，去码头那边上船。”贺晓飞说道。 他穿上了花裙子，还戴了头巾，叶婉静替他抹白了脸，还描了眉，涂了腮红，看起来还挺像女人，不仔细看辩认不出来。 袁天赐大咧咧道：“我用不着，海城没人敢拦我。” 他又说道，“到时候就说咱们出去游玩的。” 几人正要出门，大门口就传来了声音，还有说话声，叶婉静面色大变，养父母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我爸妈回来了。”叶婉静话音才刚落，大门就开了。 养父母提着大包小包进来了，看到这么多人，他们愣住了，继而大怒，叶母喝道：“婉静你在干什么？谁让你接待客人的？还是男人，你是不是背着我们乱搞了？” “没有，他们是我朋友，现在就走了。” 叶婉静不想惹事，好声好气地解释，可养父母本就对她不放心，怀疑她在外面乱搞，给傻儿子戴绿帽子，哪会轻易相信。 “不准走，把话讲清楚，我儿呢？” 叶母关上了大门，不放贺晓飞他们走，很快她就察觉到了异常，以前她和丈夫只要回家，傻儿子都会开心地迎上来，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或许是母子之间的心电感应，叶母意识到了不妙，冲进了屋子里找儿子，可傻儿子不见踪影，叶母又冲了出来，厉声喝道：“你们把我儿怎么样了？老叶，快出去叫人！” 养父反应过来，转身就要开门，但后心一痛，他不敢相信地扭过头，看到了贺晓飞残忍的笑，还有自己胸口上露出的尖刀。 “你……你……” 养父手指着贺晓飞，半天说不出话，慢慢倒在地上，孙碧莲张嘴就要尖叫，贺晓飞狠狠瞪了眼，她吓得把叫声咽了下去，身体不住颤抖。 “老叶……啊……杀人啊……” 叶母尖叫着冲进客厅，想打电话报告公安，可才刚转了几下转盘，后心同样一痛，和丈夫一样的下场，倒在地上时，手里还紧抓着话筒，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叶婉静他们。 袁天赐并不害怕，反而很兴奋，他就欣赏贺晓飞这干净利落的身手，说干就干，以后他也要这样。 贺晓飞将沾血的匕首，在叶母身上擦干净了，收了起来，冷声道：“走！” 孙碧莲脚软走不动，席玉达拖着她走，还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惹怒贺晓飞，等看到儿子后，他就和儿子说，不能和贺晓飞一起，这人不是好的，杀人不眨眼哪。 还有叶婉静，这可是杀他老婆的凶手，他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还要和叶婉静在一起，当初他老婆死得多惨，儿子难道忘了吗？ 一行人走出了大门，有几个邻居围了过来。 “婉静，你妈她怎么了？” 刚才叶母的一声尖叫，惊动了几个邻居，便过来看看。 “没什么，我哥把我爸的鱼缸打碎了，我妈骂了他，现在没事了。”叶婉静淡定地解释。 邻居们深信不疑，傻子打碎东西常有的事。 “让你妈消消气，气坏了身子，谁照顾儿子啊！” 邻居们劝了几句，就都各回各家了，叶家在这一片的人缘并不好，他们懒得多管闲事，能过来问一句就不错了。 荆红海查到了袁天赐那儿，汇报了领导后，便领到了最高级别的搜查令，去了袁家。 袁家老爷子吓了一大跳，生气怒吼，“居然查到老子头上了，老子当年出血卖命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不准搜，谁敢搜老子和他拼命！” “袁老，这是搜查令，别耽误我们工作！” 荆红海出示了搜查令，袁老爷子立刻哑口无言，铁青着脸去打电话，他要找老领导诉说委屈，他劳苦功高，凭什么来搜他家？ 他还有什么老脸去见人？ 可是—— “老袁，这次我也保不了你，你儿子捅天了，顾景川是谁你应该知道，他是国家栋梁，他手里的数据是最高机密，你儿子却和人勾结，想害死顾景川，幸好顾景川福大命大，没出事，否则我都要受牵连，老袁，你好自为之吧！” 老领导挂了电话，无奈地看着家里的几个黑衣人。 身为袁老爷子的老领导，他也没逃脱检查，不过他很配合，检查就检查吧，反正他没干亏心事，但老袁，这次完了。 听到话筒里的嘟嘟声，袁老爷子心沉到了底，眼前一阵黑。 顾景川他当然知道，天赐怎么会和奸细勾结？ 怎么可能？ 第754章 恶魔之子 荆红海的人在袁家没搜出什么，袁天赐也不在家。 “袁天赐去哪了？请如实回答。”荆红海喝问。 袁老爷子哪知道儿子去哪了，他从来不管家里的事，便冲老婆喝道：“天赐去哪了？赶紧说！” “我……我也不知道啊……天赐从来不和我说他的事……”袁夫人吓得声音都抖了，满头大汗，眼神不住躲闪。 她就天赐一根独苗，可不能出事啊。 “你还帮那臭小子隐瞒？这小子捅翻天了，赶紧说，天赐去哪了？”老爷子一眼就看出老太婆没说实话，气得一巴掌抽了过去。 他再宠儿子，大是大非上还是有数的，这次儿子真捅天了，他护不住了。 现在他只求这逆子不要连累袁家。 被扇老实了的袁夫人，哭哭啼啼地说了袁天赐的下落，“早上我听到他在打电话，说订了几张船票，要带朋友出去玩，老头子，天赐到底怎么了，他那么乖，怎么会惹事啊……” 荆红海立刻便带人去了码头，决不能再让贺晓飞逃出去了。 这个时候，江小暖也接到了席若思的电话，她很惊讶，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的？” “你丈夫说的，他在家吗，我有重要的事和他说。”席若思口气很紧张。 “他出去办事了，你可以和我说，我会转告他。” 席若思犹豫了下，便说道：“我那个疯疯癫癫的叔叔席玉达，突然失踪了，我问了邻居，说被一个年轻姑娘带走了，我怀疑那女人是孙碧莲，你丈夫说，如果我叔叔有异常，就让我打电话告诉你。”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江小暖心里一紧，肯定是孙碧莲，她和孙建功绝对有联系，还有装疯卖傻的席玉达，但孙建功已经死了，或许这两人还不知道孙建功的死讯，贺晓飞骗了他们。 这个消息得赶紧和荆红海他们说，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她没和席若思多说话，挂了电话后，立刻打到了公安那边，接电话的公安听她说了后，口气变得严肃，“谢谢同志反应的情况，我现在就通知荆副局。” 顾景川这次出事，连京城那边都惊动了，全海城都封锁戒严，上面放话，必须拿住贺晓飞这帮歹徒，一个都不能放过。 荆红海他们正朝码头赶，海城是重要的海港城市，大大小小的码头有好几个，不过他推测袁天赐订的船票，肯定是国内客运码头。 陆寒年没去袁家，他身份不合适，而且他担心家里的江小暖和两个儿子，便赶着回来了，刚到家江小暖就和他说了席玉达的事。 “我怀疑席玉达和孙碧莲，同贺晓飞勾搭在一起了，没准这恶魔想拿他们当替死鬼，然后趁乱逃出城。” 挂了电话后，江小暖一直在分析这事，越想越觉得贺晓飞是在找人挡灾，他一个人目标太明显，多找几个人就能制造混乱，然后趁乱出逃。 陆寒年变了脸色，立刻就串在一起了。 “孙建功勾搭了袁天赐，难怪贺晓飞能顺利进城，还知道老顾的住处，袁天赐认识不少B队上的人，他能打听到，我现在去找老荆！” “快去，千万别再让这王八蛋逃了！” 江小暖恨得咬牙切齿，重生回来后，她还是头一回吃这么大的亏呢，骨折虽然不是很重的伤，可也很疼啊，最闹心的是上厕所，还得陆寒年抱着去，太不方便了。 还有她奶奶，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老太太这一次受伤，没一年半载养不好，吃亏太大了。 陆寒年不太放心媳妇和儿子，正好这时，石金花进来了，还有林静，他松了口气，和她们说了下情况，就匆匆走了。 “这是各科笔记，都记在本子上了。” 林静拿出几本笔记本，让江小暖在家学习，又说道：“袁天赐那个蠢货是在自找死路，袁家要完蛋了。” 林家虽然败落了，但根基还在，内部消息知道不少，还有她哥哥也在研究所，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林澎也被重点保护起来了，怕敌人再来一波。 所以，袁家这次被控制审查，林静很清楚，特意过来和江小暖说这个好消息。 江小暖冷笑了声，“活该，袁天赐害了那么多女孩，枪毙十八次都不为过，都是袁家大人纵容的缘故，子不教父之过，袁家不无辜。” “还有纪家，这次也被审查了。” 林静心情很好，纪家这次也沾上了，所幸林家幸免。 江小暖心思一动，问道：“纪家倒霉了，你们林家是不是能起来？” 要是林家能起来，林静也不用联姻了，或许会有变数呢。 林静苦笑摇头，“哪有那么简单，我有几个堂哥犯了事，上面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没深究，但林家想起复谈何容易，小暖，林家退出舞台了。” 而且家里已经订好婚期了，明年开春就结婚，这是她推卸不掉的责任。 江小暖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现在就希望贺晓飞那个恶魔能抓住，别让他再逃了！” “应该能抓住吧，海城几乎是密不透风了，贺晓飞就算插翅也难飞。”林静说道。 江小暖也这么觉得，天网恢恢，贺晓飞除非是老天爷亲儿子，否则咋逃？ “不一定。” 石金花插了句，她虽然没见过贺晓飞，但在小诺身上感应到了这个恶魔的气息，给她的感觉很震憾，就像顾景川给她的感觉一样。 但顾景川身上的气息像春暖花开，如同满园姹紫嫣红一般，贺晓飞则是万丈深渊，天寒地冻，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她只是在小诺身上感应到一点点气息，就难受得不行。 这样的人，应该就是叔公说的恶魔之子了。 石金花解释道：“那个贺晓飞不是一般人，他是恶魔的后代，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这个世界有善就有恶，顾景川是善，贺晓飞就是恶，他们之间有溯源，牵扯极深，一时半会解不开。” 江小暖心沉到了底，忍不住问，“金花，你的意思是说，这次仍然抓不到贺晓飞？” “也不一定，我也说不好，反正没那么容易。”石金花没把话说死，但其实她觉得，真抓不住。 江小暖气极了，“难道这家伙就能逍遥法外，没人奈何得了他吗？” “当然不可能，他的克星已经出现了。” 石金花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还朝摇篮里自得其乐的小诺兄弟看了眼。 第755章 逃跑 林静和江小暖齐声问道：“是谁？” 真希望那个克星能早点把贺晓飞弄死，天下就太平了。 石金花又看了眼小诺兄弟，笑得很神秘，卖起了关子，“天机不能泄露，时机一到，自然会出现。” “说话说半句，小心遭劈啊！” 林静气得狠狠瞪了眼，最讨厌说半句留半句的人了，要不然就一个字别说，既然说了就全说完，留着还想发酵呢。 江小暖也很不爽，不过她没再问了，石金花不肯说，肯定有她的道理，她咬牙叹了口气，怨恨道：“老天爷有时候眼神是真不好使，该配老花眼镜了。” 不是一般地不好使，是相当瞎，要不然天下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平事呢？ 林静被逗得笑出声，弯下腰逗弄小诚，小诺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不敢逗，还是小诚好玩些。 “啊啊……” 小诚抱住了林静的手指头，想送到嘴里咬，最近小家伙出牙了，痒痒的很，看到啥都往嘴里送，口水也流个不停，围兜一天要换五六个。 “哎呦，你属狗的啊，小东西！” 林静叫了声，快速抽出手，手指头上有个红红的牙印儿，还挺疼的，差点咬出血了，气得她在小诚肥嘟嘟的脸上轻轻捏了下，小诚却以为漂亮阿姨陪他玩儿，开心得直蹬腿，叫个不停，嘴张开能看到下面两粒乳白色的尖儿，是长出来的乳牙。 江小暖劝道：“你小心点儿，小诚最近还真属狗的，看到啥都咬，力气又大，你别逗他了，真把你咬出血了咋整！” “没事，咬破了我也不打小诚，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我可舍不得打。” 林静趴在摇篮边沿，笑盈盈地和小诚互动，耐心十足，江小暖看得好笑，打趣道：“这么喜欢小孩，以后自己生一个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哪壶不提开哪壶啊，这话不是在戳林静心窝嘛，她想改口，可又显得太刻意了，只得讪讪地笑了笑。 林静却不以为意，她已经接受事实了，伤春悲秋不是她的风格，哪怕身处万丈深渊，她也不会哭，而是想办法爬出来，只要还有一口气。 “我这辈子估计不会生了，我和贺红亮已经约定好了，婚后各过各的，我不干涉他，他也不管我的生活，这样挺好的，我比我堂姐幸运。” 林静平静地述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江小暖松了口气，这样的结果确实算好的了，但林静的爱情却被埋葬了，她还是心疼这姑娘。 “听起来这个贺红亮是个讲道理的，人品相貌怎么样？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江小暖关心地问。 席若思那边差不多没戏了，再发展其他感情也可以啊，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林静突然笑了，笑容很古怪，“相貌还可以，文质彬彬的，人品嘛，至少不像其他公子哥儿乱七八糟，私生活挺干净的，感情也很忠贞。” “他有对象了？那他和你结婚，对象能同意？”江小暖皱眉。 林静冷笑，“不同意也没办法，他和我一样，不能违抗家族，只能乖乖听话。” 她又嘲讽道：“就算没有家族施压，他和他对象也不能结婚，贺家需要我这个儿媳妇，贺红亮也需要。” “他对象家世太低？那这个贺红亮也不是正人君子，给不起就别开始啊！”江小暖愤愤道，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林静说的话古里古怪的。 脑子里灵光一现，江小暖用力拍了下脑门，大声道：“不会他捡肥皂吧？” 林静和石金花都愣了下，捡肥皂什么意思？ 江小暖压低了嗓门，说了俩字，石金花脸红通通的，这事她看到过，大山里不少公猴子都会做那事儿，没羞没臊的很。 林静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一开始有些震惊，现在她反而觉得庆幸，这样的贺红亮让她少了不少威胁，至少她不用担心婚后生活，也没有生子压力。 “这男人不是好的，贺家也不是好的，反正你小心点儿，保护好自己。”江小暖有点担心朋友，显然贺家是知道儿子的毛病，所以才想娶名门媳妇遮羞，这不是趁人之危嘛，真不是东西！ 林静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我现在没什么能失去的了。” 无欲无求的她，已经是金刚不坏之身了。 荆红海带着手下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客运码头，陆寒年还没赶到，码头上人来人往，停靠了不少客船，现在是两点三十分，有一艘轮船鸣笛，准备开船了。 “立刻让那辆船停下！” 荆红海找到了码头负责人，拿出了工作证，负责人不敢怠慢，联系上了船长。 袁天赐他们就在这艘船上，听到汽笛声响起，贺晓飞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船开出黄浦江，他就安全了。 “晓飞，咱们先去羊城，是吧？”袁天赐兴奋地问，他把所有的粮票和钱都带上了，就等着去对岸大展拳脚，将来衣锦还乡。 “嗯，去羊城。” 贺晓飞淡淡地应了声，要不是这蠢货有利用价值，他都懒得搭理。 一旁的席玉达心却越来越沉，船都要开了，儿子还没出现，十之八九是出事了，可他还是没死心，便问道：“我家建功咋还没来？” “他去其他城市办事，到时候在羊城和我们会和。”贺晓飞随口糊弄，一个糟老头子而已，不高兴了就扔江里喂鱼。 “可我哥没说去外地办事啊。”孙碧莲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孙建功和她说的好好的，要一起离开海城，现在连人影都没，她总觉得不妙。 贺晓飞声音变冷，阴疹疹道：“临时去外地办事。” 孙碧莲还想问，被席玉达扯住了，冲她使了个眼神。 旁边有人叫了起来：“船怎么掉头了？咋回事啊！” 贺晓飞心跳了跳，冲外面看去，船竟然掉头回来了，离码头越来越近，他便知道不妙了，朝旁边的袁天赐看了眼，说道：“天赐，估计是你家的人找上门了。” 袁天赐信以为真，他这次是偷偷摸摸出来的，瞒着家里人，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他出门发财，绝对是老头子来抓他回家的。 “老糊涂一个，就知道耽搁我，我去和他理论！” 袁天赐骂骂咧咧地起身，准备去和他爹据理力争，他一定要出去闯荡，作出一番事业，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他袁天赐可不是只会惹祸的纨绔。 “好好说！” 贺晓飞还劝了句，等袁天赐一离开船舱，他也动了，拉着叶婉静朝驾驶室走，席玉达立刻跟了上来，他得问清楚儿子的去向。 孙碧莲犹豫了下，也跟着过来了，其他客人都在大声嚷嚷，船舱里一片混乱，收到指示的船长，操纵着船只，快要停靠码头了。 而此刻荆红海则上了小艇，也快靠近大船了，就在荆红海登上船的一霎那间，大船一个趄趔，荆红海差点掉下去，客人们也惊叫着。 大船又掉了方向，朝江中驶去，速度很快，荆红海站稳了身形，朝驾驶舱跑去，肯定是贺晓飞控制了驾驶舱。 驾驶舱里，船长被刀比划着，旁边是倒在血泊中的孙碧莲。 第756章 再死两人 孙碧莲伤在脖颈处，伤口很深，血咕嘟咕嘟冒出来，还有血红色的泡泡，她身上和地上，很快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十分吓人。 席玉达脸色煞白，惧怕地看着贺晓飞，幸亏他一开始就对贺晓飞起了提防之心，一直不敢靠近这家伙，总是隔着一个人，这样才能让他安心些。 否则刚才贺晓飞捅刀子的就是他了。 这恶魔毫无人性，只为了要挟船长，就随手宰人，比杀鸡还轻松，儿子肯定凶多吉少了。 席玉达还是不想往坏处想，他希望儿子还活着，他们父子能团圆，去对岸过好日子，住洋房，喝洋酒，开洋车，还能泡洋妞呢。 袁天赐脸色微变，他和孙碧莲关系还不错，贺晓飞说宰就宰了，也不和他说一声，太没把他放在眼里了。 “晓飞你咋说动手就动手？碧莲是我朋友。” 袁天赐不满抗议，他觉得贺晓飞在挑衅自己，海城可是他的地盘，贺晓飞都这么狂，他必须压下去，否则去了对岸，他就镇不住贺晓飞了。 说着他蹲下身子，查看孙碧莲的伤势，孙碧莲不断张嘴，但她气管被割破了，发不出一点声音，一开口，血冒得更多了，脸比纸还白，眼睛也越来越黯淡。 袁天赐知道她没救了，叹了口气，给孙碧莲合上了眼睛，起身想再说几句，却看到贺晓飞脸色阴沉，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神，看得他后背一凉，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不敢再吭声了。 贺晓飞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没用的怂货。 他冲船长冷声道：“想活就听话，现在往公海那边开。” 只要去了公海他就安全了。 船长是个四十来岁的魁梧男子，表现得很冷静，他淡定地看了眼贺晓飞，平静道：“这里离公海有454海里（杜撰），我这个是客船，速度不快，快艇很快就能追上。” 贺晓飞咬紧了牙，他上船之前查过海城的海域情况，这个船长没说谎，去公海确实不现实。 “往海域开！” 贺晓飞很快有了主意，公海去不成，就去海运码头，那边有外国货船，只要逃进外国货船，他就有把握离开。 “可以。” 船长答应了，沉着冷静地开着船，一个急转弯，贺晓飞没站稳，匕首划破了他脖颈上的皮肤，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你的刀离我远一点，今天风大，要是把我捅死了，这船可没人开了。”船长说道。 贺晓飞伸出窗，朝后看到几艘快艇追了上来，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只得妥协，匕首拿开了些，威胁道：“别给我耍花样，我逃不出去，你也别想活。” “我老婆刚给我生了小闺女，我可不想死，站稳了！” 船长轻描淡写地说着，熟练操纵着，船开始加速，贺晓飞这才放心了些，人都是怕死的，这个船长显然也是，这不就乖乖听话了嘛。 但客船的速度，终究比不上快艇，荆红海的快艇离船越来越近了，他的喊话声都能听见，还有一些荷枪实弹的武警，十来艘快艇将客船包围了。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江中心，离海港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依稀能看到远处的货轮，贺晓飞低骂了声，就差一点，M的。 “撞过去！” 贺晓飞喝了声，船长应了声，假装开船，可却又来了个急转弯，贺晓飞一下子没站稳，身体晃了下，船长立刻就抱住了他，同贺晓飞扭打在了一起。 “过来帮忙！” 贺晓飞大叫着，这船长战斗力惊人，他打不过，袁天赐犹豫了下，向前走了一步，船长叫道：“公安就在外面，你们识相点就投降，否则等着吃抢子儿！” 这么一声喊，袁天赐又犹豫了，他虽然无恶不作，可大都是下面的走狗们干的，自己动手还真挺少，而且公安都来了，他有点怂了。 就算不去对岸，他依然是袁家大公子，能过得舒舒服服的，犯不着和公安作对。 于是，袁天赐站住了，还主动朝外走，双手举在前面，大声叫道：“我是被逼的！” “M的！” 贺晓飞骂了句，一个翻身将船长甩到一边，想给他一刀，但船长身手很厉害，闪开了，这个时候，荆红海带了几名公安，从后面上船了，旅客们尖叫着，四处逃窜，乱成了一团。 “别慌，我们是公安，不会有事的，冷静下来！” 荆红海大声叫着，想安抚这些慌乱的乘客，但效果不明显，乘客们一个劲地往外窜，想逃离这艘船，他也顾不上这些人了，先抓贺晓飞要紧。 陆寒年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他也上了船，不过从另一个方向，直接冲进了驾驶舱，贺晓飞见势不妙，放开了船长就想跳水逃。 “席玉达，你儿子是被他推下悬崖死的，连脸都认不出来了，你还要跟着他？”陆寒年叫道。 “建功死了？” 席玉达脸色大变，虽然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亲耳听到还是不能接受。 “就是他害死的！” 陆寒年指着贺晓飞说，并不着痕迹地靠近。 贺晓飞冷笑了声，“我杀了他又怎样，我杀的人多了，不差他一个！” 说完他便朝船舱边跑去，陆寒年离他距离比较远，一时半会追不上，席玉达离得最近，他像疯了一样，扑到了贺晓飞身上，紧紧抱住他，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你害死了我儿，我要替我儿了报仇！” “咬死你！” 席玉达死死咬着贺晓飞的耳朵，血从他嘴边流了出来，像吃人的野兽一般狰狞，贺晓飞痛叫了声，用力挣开，手里的匕首刺进了席玉达心口。 但贺晓飞的大半只左耳也没了，上半身全是血，看起来更像恶魔了。 他冲追上来的陆寒年冷笑，“你抓不住我的！” 说完就拽着袁天赐往下跳，叶婉静愣了下，也跟着往下跳，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她必须跟紧贺晓飞，否则回去她也是个死。 贺晓飞游泳水平很高，在水里像鱼儿一样灵活，哪怕拖着袁天赐也游得很快，陆寒年也跳进了水里，还有荆红海他们，上面说要抓活口，想从贺晓飞嘴里问出背后的人。 第757章 死得差不多了 袁天赐在水里不断挣扎，他虽然不是旱鸭子，可游泳技术并不高，在贺晓飞手里毫无反抗之力，还喝了不少水。 “放开……我……姓贺的你放开我……” 袁天赐现在肠子都提了悔青了，他如果不和贺晓飞一块逃，现在还是袁家大公子，吃香的喝辣的，也不会被公安追捕了。 现在还可能命都会玩完，求生本能让袁天赐不断扑腾，可在水里越扑腾越容易呛水，呛了不少水的袁天赐，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迷糊。 “贺晓飞，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 荆红海大叫着，如果不是为了抓活口，他老早击毙这家伙了。 贺晓飞扭过头，嘲讽地冷笑了声，到现在还不敢开抢，显然这些人想抓活的，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都不会让他死。 叶婉静体力不够，游了半截就没力气了，冲贺晓飞招手，“晓飞……我……我游不动了……” 她不想被公安抓住，养父母和傻子都死了，她是从犯，就算她能装疯卖傻，可她也不想被关进精神病院，那儿比坐牢还可怕。 “晓飞……我抽筋了……救我……” 叶婉静又叫了声，希望这个男人能帮她一把，她现在不止没力气，还脚抽筋了，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沉，水呛进了喉管。 绝望的叶婉静，眼睁睁地看着上午还和她缠绵的男人，头也不回地往前游着，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此刻她脑子异常清醒，出现了傻子和养父母死前的样子。 还有贺晓飞冷漠残忍的模样，当时她就有不好的预感，担心这男人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叶婉静在水里扑腾了下，脑袋慢慢沉没，水面出现一圈涟漪，她整个人就消失了。 从头到尾，贺晓飞都没回一下头，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包围圈越来越小，贺晓飞果断拿匕首驾在袁天赐脖子上，冷声威胁，“别再靠近，否则我杀了他！” 这个姓袁的废物家世不错，可以利用一番，否则他也不会费这么大劲带着袁天赐逃了。 可是—— 他的刀已经驾在袁天赐脖子上了，荆红海他们却没停下，依然朝他靠近，贺晓飞咒骂了声，一刀割破了袁天赐喉管，水面上一圈暗红，像颜料一样，慢慢晕开。 袁天赐也沉进了水里，还吹了几个气泡，之后就没再露出头了，估计这家伙在死前，都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 贺晓飞水性很好，他在水里比鱼还灵活，钻进水里后，他就不见踪影了，荆红海他们几个都潜进水里寻人，可毫无踪迹。 “射击！” 荆红海下令，击毙贺晓飞是最后的办法，很快江面上就像下雨一般，密密麻麻的子弹射进了水里，江面一团乱，可贺晓飞却并没露面，尸体也没浮上来。 “M的，又让这王八蛋逃了！” 荆红海面沉如墨，很气自己的无能，陆寒年在他肩上拍了下，安慰道：“还没到最后，贺晓飞想出城没那么容易，继续搜，他肯定在码头附近躲着。” 陆寒年这回没猜错，贺晓飞确实还在江里，而且他腿上中了弹，不过他找到了一艘货船，还是运送布匹的，在船上处理了伤口，还包扎好了，脸色惨白的贺晓飞，猫在黑漆漆的船舱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得想办法离开这艘船，公安迟早会搜过来。 荆红海带着手下，在江面上不断巡逻，只要有一点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巡逻了好几圈，都没看到贺晓飞，其他人则在搜查货船和客船。 但两天过去了，贺晓飞还是没动静，荆红海都怀疑他是不是中了子弹，沉进水里让鱼吃了，否则这么严密的排查，照理说是逃不出去的。 其实贺晓飞还在货船里，不过有人帮了他，是货船船长的女儿，在搜查时，她把贺晓飞放进水里，避过了搜查，还给他上了药。 “可以出城了，你答应带我去对岸的啊。” 货船可以出港了，肤色黝黑相貌秀气的女孩，回了自己屋子，她来通知贺晓飞好消息的。 “我说到做到。” 贺晓飞承诺，这姑娘救了他，他肯定兑现承诺，而且这姑娘胆大心细，心也够狠，会是他的好帮手。 荆红海他们在码头搜捕了三天，没有一点收获，而这个时候，贺晓飞已经随着货船出了海城，到了长江，离海城越来越远。 陆寒年也回家了，他接受了贺晓飞逃脱的事实，有点灰心，江小暖没太失望，石金花已经和她说过了。 “金花说了，贺晓飞是恶魔之子，没那么容易消灭，不过金花说，他的克星已经出现了，迟早会被灭了！”江小暖安慰道。 “克星是谁？” 陆寒年神情惊喜，心情一下子好了。 江小暖摇头，“金花不肯说，反正她说贺晓飞不会有好下场，你别愁了，至少顾景川没事啊。” 陆寒年点了点头，“老顾这回真是多亏了朱古力。” 说起来他都后怕，要不是朱古力当机立断，老顾肯定逃不掉。 “我早就说了，古力是顾大哥的福星，你催催顾景川，别忘了承诺，等古力毕业了，就和人家姑娘领证结婚，这可是救命之恩，必须以身相许！”江小暖提醒。 “忘不了，我隔几天催一声。” 陆寒年使劲点头，他也觉得兄弟和朱古力是绝配，一文一武，凑一块就是文武双全，多合适。 江小暖还有些心有余悸，她以为那天死的人就够多了，没想到顾景川的余波还不仅于此，叶婉静，席玉达，孙碧莲，袁天赐，还有叶婉静的养父母和傻子哥哥，都是因为顾景川这件事死的。 也可以说，是为了顾景川挡死劫的。 一个顾大宝贝，需要十来条人命挡，太值钱了。 但这些人都死得不冤枉，没一个是无辜的。 “袁家现在怎么样？”江小暖问。 陆寒年冷笑，“袁老头在接受调查，就算他没掺和，也摘不掉关系，这次贺晓飞能顺利进城，可是袁天赐帮的忙，老顾的住所也是袁天赐泄露的，他死了，他爹就得替他担着！” “活该！” 江小暖毫不同情，袁天赐害了那么多人，还不是因为袁老头撑腰，这样的结果才大快人心。 生活慢慢平静，周阿嬷置办好了丰盛的嫁妆，装了一拖拉机，张秀花出嫁那天，一家子都去了她家，开着一拖拉机的嫁妆，浩浩荡荡的。 第758章 巧夺天工 这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路上江小暖就看到了两辆绑着大红花的拖拉机，装了满满的嫁妆，显然是去其他村子迎亲的。 这边的风俗是，中饭在女方家办酒，叫接亲酒，把新娘子和嫁妆接走，晚饭则在男方家办，把新娘子接进屋，以后就是男方家的人了。 江小暖他们是早上出发，赶得上中饭，嫁妆都是周阿嬷置办的，江小暖也没检查，周阿嬷的办事能力，她放一百个心，只会比她自己置办的好。 她还带上了小诺小诚哥俩，张秀花父女可是小诺的救命恩人，自然要带去讨杯喜酒喝。 此时，张家也很热闹，破旧的屋子挂上了红布，贴上了喜联，还有大红喜字和龙凤呈祥的窗花，贴了不少，虽然屋子破烂，但却喜气洋洋的。 院子里聚了不少人，还摆了十来张桌子，搭了几个临时灶台，热气腾腾的，村里的大厨，和小工们忙忙碌碌的，切菜烧火，忙得不亦乐乎，像过年一样热闹。 因为有陆寒年夫妇的赞助，张秀花手头很宽裕，所以张父决定大办一场，让女儿出嫁得风光一些，买了不少鸡鸭鱼肉，硬菜让村民很满意。 “秀花，你救的那个孩子，他爹妈会来吃酒不？” 张秀花穿上了红棉袄，坐在屋子里梳妆打扮，这边的风俗是，新娘子出嫁必须穿红棉袄，寓意着婚后生活红红火火，张秀花的红棉袄是新做的，很合身，再精心打扮一下，娇艳美丽，就像一朵盛开的海棠花，绽放出了以往遮掩起来的妩媚。 “不知道，不来也是正常的，人家工作忙，而且腿脚不方便。” 张秀花轻声说着，这些日子村民几乎每天都会问这个问题，问得她都烦了，她就是顺手救了个孩子，也没做啥，人家父母送了那么多东西，她都过意不去，要是再特意来吃她的喜酒，她这心里都要有包袱了。 真不值当这么重的谢，她受之有愧。 “上次那个漂亮妈妈说要来的，我看会来。”有个大婶笃定地说。 “也不一定，人家或许就是随口说说。”有人口气有点酸，嫉妒张秀花一下子乌鸡变凤凰，捡了个金童，走了狗屎运。 对这些话，张秀花都只当没听见，闭着眼睛让人梳头发，昨晚没睡好，现在有点困了，想到即将去另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家生活，她心里其实是不安的。 为人妻，为人媳，还会为人母，她都没做好准备。 而且她不放心家里的父亲，她是独女，父亲一个人在家，肯定又会三餐不定了，她真不放心，好在夫家村子就在隔壁，她常回来就行。 “秀花，快出来看，一拖拉机……九床毛毯……” 冲进来的姑娘，是张秀花在村里的好友，兴奋得都结巴了，连说带比划的，张秀花还是没搞懂，但她猜到了些，顾不上梳头，大步出去了。 就看到装成小山一样的拖拉机，车头系着大红花，还有九床高级毛毯，码得像小山一样，难怪她姐妹会被刺激得说不出话了。 除了高级毛毯外，还有子孙桶（马桶），热水壶，脸盆，水桶，碗盘等，女方的嫁妆，基本上是生活用品，嫁过去后就可以过日子的，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毛毯，还有一张崭新的床，看那木料，就知道很高级。 女方陪嫁床也是有由头的，万一和丈夫吵架，女人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踢男人下床，说：“滚下老娘的床！” 因为床是女人陪嫁的，所以女人在男方家里才有底气。 周阿嬷置办的这些嫁妆，方方面面都想周全了，有些连张秀花自己都没想到，看到从车上推下来的江小暖夫妇，张秀花话都说不出来，又愧又感动，她真的受不起这么多啊。 陆寒年推着轮椅，走到张秀花面前，江小暖笑着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你要知道，儿子在我心里是无价之宝，他要是出事了，我可能活不下去了，你救了我儿子，就是救了我一家，这些东西真的不算多，你一定要收下！” 张秀花不安地搓着手，“这也太多了，我受之有愧的。” “一点都不多，我们一家今天过来喝喜酒的。”江小暖拍了拍这姑娘的手。 “我带你们进屋坐，家里太简陋了。” 张秀花领着他们进屋，屋子确实简陋，不过收拾得很干净，还贴了很多漂亮的窗花，有龙凤呈祥，还有并蒂莲，富贵石榴等，周阿嬷饶有兴趣地打量，指着窗花问，“这些窗花是谁剪的？” 她喜欢这些艺术品，年轻的时候，家里有个女帮佣，就会剪一手好窗花，她就时常缠着那个女佣剪，只不过后来都散了。 “我自己瞎剪的。” 张秀花不好意思回答，她自个瞎琢磨，胡乱剪的，也没有章法，让客人见笑了。 周阿嬷神情惊讶，打量着张秀花，竟是块璞玉呢。 江小暖这才注意到窗花，不吝夸赞，“你手很巧啊，除了这些，你还会剪什么？” 张秀花脸更红了，城里人就是会说话，她这瞎剪的东西，算什么心灵手巧，她旁边有个圆圆脸的姑娘，替她回答了，“秀花会剪的东西可多了，只要她看过的东西，都能照着样子剪出来。” 江小暖更惊讶了，这可不是手巧，而是天才了。 “你能不能剪出我们一家四口？”江小暖笑着问。 张秀花害羞地点了点头，“剪是能剪的，就是不太像。” “要时间长吗？要不等你办好了婚酒再剪吧。”江小暖也挺难为情的，人家姑娘结婚，她还让人家干活。 张秀花连连摇头，“用不了多少时间，很快的。” 圆脸姑娘立刻拿来了红纸和剪刀，塞给了张秀花，还捅了下她，让她好好表现。 张秀花仔细打量了江小暖一家几分钟，然后就开始下剪刀了，笨拙的剪刀在她手里就像是游龙一般，特别灵活，江小暖眼睛都看花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如何下刀的，过了几分钟，就听到张秀花说，“好了。” 第759章 新郎缺席 张秀花将手里的红纸摊开，抖了抖，把红纸递给江小暖。 江小暖摊平放在腿上，看了后心里如同惊涛骇浪，张秀花的剪纸，有点像后世的抽象画，肯定和本人不像，但却有很多相似之处，谁看了都知道是他们一家四口。 而且她觉得，这剪纸应该更难一些，只是一把剪刀，还不能剪断，一刀下去，一气呵成，这难度恐怕只有织女才能完成了。 “太厉害了，你是自己琢磨的，还是有师父教你？”江小暖好奇地问。 “我奶奶以前是剪窗花的高手，她教我的，我自己也琢磨了些。”张秀花回答，心里有点骄傲，她剪的真地很好吗？ “你是天才，秀花，真的，你这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这门手艺你别荒废，你好好练，以后肯定会发光发热，世人皆知！” 江小暖很激动，她还在愁要如何感谢张秀花的救命之恩呢，这就是好机会，这姑娘自己有本事，她再扶一把，肯定能让这姑娘一飞冲天，成为最璀璨的明珠。 张秀花却不安了，使劲摇头，“你……你别这样夸我，我……我当不起的，就是最普通的剪纸，我村里好多人都会。” “她们只会剪普通的窗花，没你这么多花样，秀花，我早就说了，你是最厉害的，你还不信。”圆脸姑娘一脸骄傲，就像天才是她自己一样。 江小暖多看了这姑娘几眼，苹果脸，个子中等，身材微丰，属于微胖女孩，挺漂亮的姑娘，而且很热心仗义，前世看多了闺蜜劈腿的，她对这个圆脸姑娘多了些好感。 “你朋友说的对，秀花你是天才，别小瞧自己。”江小暖笑着说。 张秀花不由挺起了胸膛，其实她一直都很自卑，因为家里穷，她又没有兄弟，自己学习也不好，干活也不是特别麻利，长得也一般，并不是村里最出挑的姑娘。 不像好朋友宣海棠，长得漂亮，学习也好，现在是镇里的小学老师，工作体面，家里的门槛都让媒人踩破了，就是海棠都没瞧上，这姑娘不挑家境，也不挑工作，只挑男人的品性，到现在都没有让海棠看上眼的男人，眼看着都22了，海棠爹娘都愁死了。 江小暖对宣海棠这姑娘挺有好感，明媚大方，谈吐听起来也是文化人，穿着打扮看着家境不错，应该是见过世面的，张秀花这姑娘有些自卑，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但这姑娘最难得的就是善良朴实，这是比金子还宝贵的品性。 “海棠姑娘是老师？”江小暖和宣海棠聊家常，张秀花进屋梳妆打扮了，让好朋友招待。 “嗯，在镇上小学教书。”宣海棠大方回答。 “老师是好工作，教书育人。” 江小暖客气道，毕竟和宣海棠不熟，只能挑好听的说。 宣海棠却有些抱怨，“我不适合教书，耐心不好，看到不求上进的学生就想骂，其实我在考虑辞职的，但我父母肯定不会同意，挺纠结的。” 江小暖忍俊不禁，这姑娘胆子还挺大，现在这个时候敢抛弃铁饭碗辞职的人真不多。 “辞职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去南方转转，听说那边机会很多，我想去闯荡下，但我又有点害怕，我听人说那边的坏人多，专门骗年轻姑娘，我怕我上当受骗，唉，我这人就是这样，想做一件事，又没那个胆子，前怕狼后怕虎的，就是个没出息的。” 宣海棠自嘲了几句，她没那个勇气出去闯荡，又不满足现状，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其实不管哪里都有坏人，之所以有些姑娘会上当受骗，是因为她们起了贪心，如果有人和你说，某个地方不用干活都有金子赚，你会相信吗？”江小暖笑着问。 宣海棠使劲摇头，“当然不会信啊，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不劳而获不可能的，老板也没那么蠢吧。” “你不相信就不会上当，可有些人就会上当，当然骗子也不会说得这么直白，但本质就是利用了人类的贪心，想轻轻松松地赚大钱，但这天下是不可能有免费午餐的，只要你不起贪心，就不会上当受骗。”江小暖苦口婆心道。 宣海棠不住点头，眼睛越来越亮，感激道：“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我茅塞顿开了，你见识真广。”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她不是见识广，只是多活了几十年罢了，她在宣海棠这样的年纪，可没这姑娘的智慧。 “我准备教完这学期就辞职，这次我下定决心了，一定要去南方闯一闯，就算失败了，我也要不后悔。”宣海棠口气坚决。 “去了外面，记住两点，不要轻易相信男人，更不要相信轻易帮助你的人！”江小暖提醒。 宣海棠使劲点头，记在了心里。 江小暖也没再说了，其实就算她不说这些话，宣海棠也会出去闯荡的，她的心早已经飞到外面去了。 一阵阵香味传了进来，大厨们已经开始做中饭了，但新郎倌却还没出现，客人们开始议论了。 “再不来就要过吉时了，这个倪家在搞什么！” “是不是路上耽搁了？” “这要是过了吉时，也太晦气了。” …… 张父听到了客人们的私语，脸色不好看了，他其实对女儿挑的未婚夫是不满意的，一是太穷，女儿嫁过去还是要吃苦，二就是倪家成分不好，以前是地主，但现在落魄成这个样子了，倪家骨子里还是喜欢摆架子，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第二点才是张父反对的主要原因，他觉得倪家瞧不上女儿，可又娶不到媳妇，就只能勉为其难地娶秀花，不是心甘情愿的，张父怕女儿嫁过去受委屈。 现在都快过吉时了，新郎却迟迟不露面，张父心里的怒火腾腾地上涨，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秀花也察觉到了异常，心沉到了底，想到前些日子未婚夫找过来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心里的感觉很不妙。 “出什么事了？新郎怎么还不来？” 江小暖小声问周阿嬷，老太太在村民中打听了不少八卦。 第760章 悔婚 “快到吉时了，接亲的人还没来，新郎那边肯定出事了。”周阿嬷皱紧了眉。 她挺喜欢张秀花这姑娘，品性极好，还有一手巧夺天工的剪纸手艺，这么好的姑娘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一个姑娘家，在新婚当天误了吉时，非常不吉利。 新郎倌要是出了意外，还情有可原，但如果是成心的，那就不是良配，张秀花嫁过去也会受苦。 “新郎的村子离得不远吧，怎么会还没到，要不派人过去瞧瞧啥情况。”江小暖建议。 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误了吉时都让人膈应的很，张秀花嫁过去心里都有根刺，新郎家做得太不地道了，只隔了一个村子，二十来里路而已，就算爬也爬过来了。 “有人去路上看了，这个倪云山真不是东西，这个时候摆什么谱，气死我了。”宣海棠气冲冲过来了。 江小暖心中一动，问道：“倪云山是新郎？他怎么了？” 宣海棠犹豫了下，小声说道：“就是新郎，是秀花自己处的对象，其实我不喜欢这男人，家里以前是地主，成分差就算了，这倪家特别会摆架子，还喜欢装模作样，家里都穷得吃水煮白菜了，倪云山他爸妈出门时，嘴上都油光光的，他们邻居说，这家人有块猪皮，出门就在嘴上抹一下，正月初一能抹到大年三十，还能放锅里熬一两油呢！” “噗” 江小暖忍俊不禁，这姑娘说话太逗了，以前只听江老太说过嘴上抹猪皮的事儿，没想到现实中真有。 宣海棠又说道：“倪家人心眼多的很，就觉得自家儿子是天上的文曲星，只有仙女才配得上，秀花只念了二年小学，倪家嫌弃她没文化，可又娶不到媳妇，就勉为其难地答应这门婚事，我劝秀花别犯傻，可秀花听不进去，唉！” “父母确实不咋地，那倪云山怎么样？”江小暖问。 “不怎么样，倪云山模样不行，白面书生一样，风流得很，和村里好多姑娘勾勾搭搭的，他以前处过一个对象，是我们学校的一个老师，哼，都不是好东西，我听说他们都……” 宣海棠脸红了，不好意思说下去，江小暖也明白了，示意她继续说。 “反正他们亲密的很，有人说他们都做那事了，但人家女方父母不同意，嫌弃倪云山成分不好，还穷，他俩就黄了，然后没多久倪云山就找了秀花，哼，这男人压根没安好心，就秀花傻乎乎的，还以为人家是真心！” 宣海棠越说越生气，因为这事，她和张秀花吵了好几次，差点朋友都做不成了，最后她也只能妥协，谁让张秀花死心塌地要嫁呢。 江小暖皱紧了眉，如果宣海棠说的是真的，倪云山确实不是良配。 张秀花这姑娘看男人的眼光不行啊，不如朋友清醒。 不过也可能是旁观者清吧。 外面传来了吵闹声，隐约听见张父的骂声，这个老实人显然气坏了，非常激动，说话都结巴了，愤怒地瞪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中山装，胸前还别着大红花，皮鞋擦得锃亮，一表人才，表情羞愧，任由张父骂，也不还嘴。 张秀花也出来了，她穿着大红棉袄，已经梳妆好了，和以往灰头土脸的模样判若两人，倪云山看得怔了下，眼神惊艳，他没想到未婚妻会这么漂亮。 “秀花，张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倪云山不住口地道歉，张父气得抡起拳头就要砸，被张秀花拦下了，她眼眶通红，泪珠打着滚，死撑着才没掉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悔婚？你就不能提前说？哪怕早一天也行，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倪云山，你是成心想让我出丑？” 张秀花气愤质问，她气这男人翻脸无情，更气这男人让她和父亲脸面无光，大婚之日居然跑过来说不结婚了，让她和父亲以后在村里怎么生活？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对不起，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倪云山一脸痛悔，他也不想今天过来退婚。 可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心爱的姑娘有了他的孩子，他得负责。 “知道什么？你说清楚，我不会接受不明不白地退婚！”张秀花更生气了，直觉告诉她，肯定和倪云山的前对象有关，那个漂亮的女老师。 “我不能说，是我后悔了，我不喜欢你，我不能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 倪云山不想说出心上人怀孕的事，未婚先孕，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忍无可忍的张秀花，一巴掌扇了过去，怒声道：“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上我家提亲？不喜欢为什么要和我处对象？倪云山，从头到尾都是你主动的，你现在和我说不喜欢我？你还是不是人？” “对不起……” 倪云山不停地说这三个字，毫无诚意，也让人更加恼火。 张秀花性情绵软，打了一巴掌后就哭，张父老实巴交，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这父女俩看着着实造孽，宣海棠看不下去了，冲过去接连扇了倪云山好几巴掌，这姑娘气性大，力气也不小，倪云山被扇得上了火，想还手，陆寒年拦住了。 “你悔婚在先，又说不清理由，打你都是轻的。”陆寒年冷声道。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倪云山气愤大叫，打人不打脸，他诚心诚意地上门道歉，却打他好几耳光，本来他还有些歉意的，现在他不愧疚了，他才不要娶这个粗鲁的张秀花。 “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死皮赖脸追求秀花，还上门提了三回亲，磨了张叔同意婚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主动，现在要结婚了，你却跑过来说不喜欢秀花，你特么地还是不是人？把结婚当过家家了？我打死你，别以为秀花家里没兄弟，你就可以任意欺负了，咱们村这么多人呢，由不得你一个地主坏分子乱来！” 宣海棠口才极好，还会煽动情绪，一下子就调起了村民们的愤怒。 第761章 给你介绍更好的男人 本来村民们是不想管闲事的，张秀花父女是外姓人，解放前逃难过来的，这个村子名叫宣村，宣是大姓，像宣海棠就是村里土生土长的，村里好多人都和她沾亲带故。 宣海棠这么一鼓动，村民们就不高兴了，觉得倪云山一个地主崽子，确实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就算张秀花是外姓人，那也是宣村人，这王八蛋没把宣村放在眼里啊。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张秀花遇到贵人了，陆寒年夫妇那一身贵气，开着小车呢，一送就是一拖拉机嫁妆，都是高级货，这种权贵人家，他们小老百姓平时想巴结都没门路，要是和张秀花搞好关系，没准能搭上贵人呢。 于是—— “倪云山你在我们宣村嚣张什么？你个黑了心的地主崽子，是不是又想游街？” “你个臭不要脸的，不喜欢你去张家提什么亲，你梦游啊？” “你说，到底结不结婚？” 村民们步步紧逼，不过他们想的，和张秀花想的不一样，就算倪云山改口娶，她也不想嫁了。 海棠说的对，倪云山就是朝三暮四的风流种，以前是她眼瞎，今天总算看清这男人的真面目了，张秀花还有些庆幸，幸好是今天来退婚，否则嫁过去后才发现，离婚更麻烦。 “倪云山，这婚不用结了！” 张秀花扯掉了头上的红花，果决扔在地上，她不嫁了。 倪云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因为张秀花答应得太痛快了，没哭没闹，这让他很不爽，不是应该哭哭啼啼求他吗？ 不过答应了也好，省得他再强口舌，倪云山张了下嘴，说出了另一层来意，“咱们既然不结婚了，彩礼总得还给我，五十块钱彩礼。” 他还特意强调了下数额，怕张家赖帐。 五十块钱彩礼还是他父母借的，心上人都有他孩子了，营养品要花钱，他得把钱要回去，这也是他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 张秀花气得笑了，这男人一次比一次刷新她的认识，居然还有脸要回彩礼，自古以来的规矩，男方提出退亲，彩礼是当成补偿的，没那个脸要回去。 “你还要不要脸？五十块钱我不在乎，但我不会给你，倪云山，你现在给我滚，以后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砍死你！” 最后一句张秀花吼得撕心裂肺，面目狰狞，杀气腾腾，她真想宰了这王八蛋，让她出了这么大的丑。 倪云山吓了一跳，退后了几步，愤怒道：“你不在乎？张秀花，我是想好聚好散的，不想和你撕破脸，谁都知道你们张家穷的很，五十块钱不是小数目，你最好拿出来，否则咱们对簿公堂就没意思了。” “你去告啊，随便你告，你以为我会怕你？” 张秀花气得失去了理智，从地上抓起扫帚就抽了过去，“有种你现在就去告，去啊，我随时恭候！” “你简直不可理喻，疯婆子一样！” 倪云山身上被扫帚抽了好几下，气得脸都青了，当初他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会去追这疯婆子，但他其实忘了，以他的家庭条件，追别的姑娘，人家也不答应啊。 “滚，给我滚！” 张父抓了根扁担，往倪云山身上抽，被他带来的几个壮年男人挡住了，这渣男还有点自知之明，带了好几个壮年男人陪着，显然也怕挨打。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这件事确实是云山不对，但那五十块彩礼你们昧下就不对了，说出去也不好听嘛，张姑娘以后还要谈对象的，你也不想外面说得太难听，对吧！” 一个年纪大些的男人，说话特别气人，句句都戳心窝子，张秀花父女都是老实人，哪说得过他，只会干生气。 “你这人可真不会说话，什么叫昧下彩礼，这五十块钱不是你们倪家求着张家收下的吗？张家本来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倪云山求了三回，只差没跪在地上磕头了，张家这才勉强同意，收下了这五十块彩礼，你们倪家办事不地道，把结婚当成儿戏，可我们张家没这样办事的，而且自古以来也没有男方退婚还带走彩礼的规矩，只有补偿女方损失的规矩，你们说是吧？” 江小暖推着轮椅出来了，声音清脆，像冰片子一样，一下子就把倪云山他们一伙人震住了，不知道她什么来头，看起来气势不小，不是好惹的。 张家啥时候有这样一门显贵亲戚了？ “对，没这个规矩，退婚了还想要回彩礼，是八辈子没见过钱呢！” “倪家还嫌张家穷，嘁，哪来的脸呢，张家现在可富贵泼天了，要我说这婚不结才好，秀花这条件，以后嫁城里干部都没问题。” “可不就是，犯得着嫁穷得卖裤衩的地主崽子呢！”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帮腔，把倪云山一伙人说得脸上红白交加，他们其实很清楚要彩礼没道理，就是看张家父女孤苦伶仃好欺负，可谁成想突然冒出个贵气逼人的亲戚，这些平时爱理不理的村民们，也帮着张家说话。 而且村民们说张家现在富贵泼天了，到底是啥意思？ 倪家有人看到了那满满一拖拉机嫁妆，不由大惊，这一车嫁妆可不便宜，张家真发财了？ 江小暖从口袋里掏出一摞大团结，随便点了六张，抖了下，冲目瞪口呆的倪家人冷笑，嘲讽道：“五十块钱而已，至于你们倪家连脸都不要了？也别说什么彩礼不彩礼了，这样吧，今天我高兴，这六十块就当打发叫花子了，拿去吧，以后别再来纠缠秀花，否则我可真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对簿公堂！” 倪云山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只觉得后背凉叟叟的，这漂亮女人说话都掺着冰碴子，张秀花怎么没和他说有这么厉害的亲戚？ 陆寒年把六十块钱塞到了倪云山手里，斥了声，“还不滚？” 倪云山又抖了抖，身上更冷了，他很想把手上的六十块甩在陆寒年脸上，他才不是叫花子，不受嗟来之食。 可他太需要钱了，六十块能买很多东西，他家里所有的存款都没这么多。 一行人灰溜溜地走了，还能听到江小暖的声音，“秀花，这种男人不嫁才好，以后我给你介绍更好的，有城里户口，还是干部，长得也一表人才，随便你挑！” 倪云山一个趄趔，他现在有点后悔了，他要早知道张家有这么厉害的亲戚，他也不退婚了，以他的才华，有贵人相助，肯定能扶摇直上。 第762章 活蹦乱跳的朱古力 倪云山的犹豫，江小暖看得清清楚楚，冷笑了声，这种男人又窝囊又渣，决不是良配，今天张秀花虽然丢脸了些，但反而是幸事，如果真嫁过去了，受伤害更大。 虽然有了一丝丝的后悔，倪云山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走了，张家门口地上的鞭炮屑，还没打扫，铺了一地，还有门框贴的喜联，窗上的剪纸，显得特别刺目。 张秀花呆呆地站着，突然跟疯了一样，跑去门边撕了喜联，再把她新手剪的窗花也撕了，宣海棠帮她撕，“早点看清那畜生的嘴脸才好，要不然嫁过去更吃苦头。” 江小暖暗暗点头，宣海棠这姑娘挺有主见的，说的话很在理。 村民们表情却有些尴尬，这酒席还吃不吃了？ 大厨过来问张父，“菜做不做了？” 张父拿不定主意，婚都不结了，酒席也没必要办了，可买了这么多菜，不做了又浪费，老实巴交的张父脑子乱糟糟的，半天都没吭声。 “当然做，今天这顿酒席算我的，感谢贵村护佑我儿！”江小暖大声道。 张父嘴唇嗫嚅，神情感激，今天多亏了有江小暖他们出头，没让女儿太丢脸。 大厨得了指示，高高兴兴地做饭去了，村民们也很高兴，不用出份子钱就能吃到大餐，值！ 虽然婚事取消了，但酒席依然热闹，还有不少人行起了酒令，张家院子都有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张秀花心情已经平复了，换下了红棉袄。 “谢谢你们，那车嫁妆还是拉回去吧，真对不住……” 张秀花神情愧疚，浪费了人家这么多钱，都怪她瞎了眼，还听不进朋友的劝，把畜生当成了好男人。 江小暖笑了，“这是给你置办的嫁妆，以后也用得着，你又不是这辈子都不嫁人了。” “我……我真不想嫁了。” 张秀花吐露了心声，在倪云山之前，也有人介绍过对象，但看到她家这么穷，都打了退堂鼓，倪云山是唯一不嫌她家穷的男人，还长得那么好看，又有文化，她自己没文化，就特别崇拜有文化的人。 也所以，倪云山和她表白后，她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沦陷了，好朋友海棠的劝解也不听，就像着了魔一样，她眼里的倪云山哪哪都好，没有一点不好的。 可现实却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张秀花心里很不是滋味，还觉得恶心，一个平时对她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细心的男人，翻脸的时候却能那么无情冷漠。 她有点害怕男人了，感觉所有男人都有两副嘴脸，对你好的时候甜言蜜语，一旦翻脸就无情无义。 江小暖看出了这姑娘的心思，劝道：“倪云山确实不是东西，但也没一棒子打翻所有男人，你肯定能遇上好男人的。” 张秀花点了点头，反正这几年内，她是不会再找对象了。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进城工作？”江小暖关心地问。 张秀花眼睛一亮，不好意思道：“我……我没文化，也没技术，能干什么？” “你那一手剪纸可是绝活，文化知识可以慢慢学，没技术也不怕，从头开始学呗，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学会，要是你想进城就给我打电话，我帮你安排。” 江小暖拿出了便签纸和笔，随手写下了自家的电话号码，递给了张秀花，还冲她笑了笑，鼓励道：“别想太多了，就当被疯狗咬了口，以后你肯定比他过得好！” 张秀花使劲点头，心里油然生起了一股雄心，那些瞧不上她的男人，不就是嫌她家穷吗，倪云山也是，如果她有很多钱，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吃过了满席后，江小暖一家便回城了，那拖拉机嫁妆也留在了张家，她留了些钱给张父，让他找师傅修缮下房子，其实她是想重新盖一幢新的，被张秀花父女拒绝了，说她给的太多了。 “足够了，我会自己挣钱盖新房子的，你们再给的话，我和我爹受不起的。” 张秀花是这样说的，这姑娘其实很坚强，也很有主见。 江小暖明白她的意思，便同意只修缮房子，以后她也不会再给东西了，但她可以帮张秀花在城市找一分工作，不过这也要看张秀花自己的想法。 又过去几天，江小暖的脚伤好了不少，可以拄着拐杖自己走了，她去医院看望朱古力，自打出事后，她还没去医院看望朋友过，只听陆寒年说恢复得挺好。 陆寒年送她去的医院，下车后，还是让她坐轮椅，朱古力住的是单人病房，在门口就听到了病房里高主任的虎啸声。 “就没见过比你更傻的，我天天做那么多好吃的，怎么就没补一点脑子？你……你个蠢东西！” 好久没听到高主任这亲切的骂声，江小暖怪想念的，她推开门，就看到高主任不停拿手戳朱古力脑袋，另一只手还拿了个削好的苹果。 “别戳了，再戳就更蠢了……小暖你来啦！” 看到江小暖，朱古力像看到了救星，大大咧咧地要下床，被高主任一把拽住了，恨铁不成钢地骂，“伤还没好你下去干啥？你一天天的能不能省点心？” “我早好了，医生都说没事了。” 朱古力用力拍了下胸脯，拍得高主任心惊肉跳的，虎着脸将她按进被窝里，“医生说的话只能听三成，给我老老实实躺着！” 然后把苹果往朱古力嘴里一塞，“吃苹果！” 江小暖忍俊不禁，高主任也太可爱了些。 “小暖你脚咋样了？”朱古力关心地问，一边咔咔地啃苹果。 “快好了，你伤怎么样了？” 江小暖抖了抖脚，客套地问了句，看朱古力这虎样，显然身体恢复得很不错。 “好了，医生说都能出院了，我姑父不让，非让我再观察几天。” 朱古力扁了扁嘴，才说完脑袋上就挨了高主任一个爆栗，“出那么多血，不多观察几天能行？吃完就给我躺着。” 现在高主任想起来都后怕，看到全身是血的侄女，也无生气地躺在手术台上，他的心都绞碎了，堂堂八尺男子汉，他都瘫在手术室门口了，直到手术完了后才缓过来。 也因为此，高主任现在恨死顾景川了，理智上他很明白，这事怪不得顾景川，可他当姑父的，就不管理智了，他就心疼自家侄女。 第763章 心灵美对象 看着这对爷俩的互动，江小暖忍俊不禁，瞧朱古力这生龙活虎的样子，肯定没吃高主任做的补汤，而且—— “古力，你是不是胖了？” 江小暖盯着朱古力的双下巴不眨眼，红光满面还说，下巴都成双了。 朱古力捏了捏下巴，朝自家姑父白了眼，“都赖我姑父，天天让我吃。” 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高主任没好气骂道：“不吃你能好这么快？你缺心眼啊，别人遇到危险跑得比谁都快，你倒好，确实跑得比谁都快，抢着去挨子弹呢！” “我这不是没事嘛！” 朱古力有点心虚，声音也小了些，高主任在她脑袋上重重地揉了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真是个缺心眼的蠢姑娘，顾景川那王八犊子，以后要是敢负了他家古力，他非得弄死那小白脸不可。 “且看那小白脸有良心没。” 高主任冷哼了声，朱古力立刻说道：“姑父，我和他说好了，他不可能再嫁……再娶别人的，姑父，我厉害吧，给你拐来这么厉害的侄女婿。” “八字都没一撇，厉害个屁！” 高主任白了眼，没侄女这么乐观，顾景川那小白脸厉害是真厉害，可身子骨也是真弱，他现在很担心侄女未来的生活。 夫妻相处，不能全凭喜爱，晚上那种事也是很重要的，那小白脸身子这么虚…… 高主任想得很深远，很想劝劝侄女，看男人不能只看皮囊，要透过皮囊看清本质，可这种事他当姑父的不好意思开口，还是让媳妇劝劝吧。 找男人就得找他这种实在靠谱的，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晚上也龙精虎猛，那样才是夫妻恩爱的保证嘛，顾景川这种小白脸……差太远了。 病房门敲了几下，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顾景川妈妈，还有顾美云。 看到江小暖，顾美云欢喜地叫了声，顾母也愣了下，矜持地笑了笑，然后对朱古力挤出了热情慈祥的笑容，手里提着的保温壶放在床头柜上。 “古力，我给你炖了鸡汤，油都撇掉了，不油腻的，趁热喝啊。” 顾母声音也特别温柔，一改平日趾高气昂的官太太架子，打开了保温壶盖子，鸡汤的香味充斥了房间，朱古力使劲咽了下口水。 卧槽，她又饿了。 明明才刚啃了个大苹果的。 顾母倒了一碗鸡汤，还有个大鸡腿，朱古力也不客气，一口气喝完了鸡汤，又啃鸡腿，一旁的顾母眼神估计比朱古力亲妈还慈祥，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未来儿媳妇。 顾景川的婚事一直是顾母的心头刺，可她敢安排女儿顾美云的婚事，却不敢安排儿子的。 说实话，自打顾景川懂事了后，顾母就感觉到了当妈的力不从心，顾景川去了研究所后，力不从心的感觉倒是没了，但儿子也没了，她和儿子过得就像路人一样，啥事都不知道。 不过顾母还是以儿子为荣，他们家能有现在的风光日子，全是沾了儿子的光，这一点顾母特别清楚，所以她更想为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最好再生个天才孙子，能让顾家一直繁荣昌盛下去。 但顾母的希望很美好，现实却很苦涩，顾景川不肯结婚，连相亲都不肯，顾母也不敢来硬的，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天上掉下个朱古力，可把她喜坏了。 论家世，朱家小公主样样都比顾家强。 论相貌，朱古力也不差，还是旺夫相。 对朱古力，顾母几乎挑不出一点毛病，更难得的，是儿子和朱古力私订终身了，朱古力这姑娘还对儿子有救命之恩，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给儿子安排的亲媳妇嘛。 于是，这些日子，顾母每天都会过来送她精心煲的各种汤，和朱古力拉近距离。 “多吃点儿，两只腿都在这了。”顾母笑眯眯地说着，又给朱古力倒了一碗汤，还有一只鸡腿。 江小暖终于明白这姑娘的双下巴是咋来的了，敢情是未来婆婆养出来的，看这架势，婆媳关系也不用愁了，顾母最势利，朱家比顾家门槛高，朱古力和顾景川真结婚了，顾母巴结都来不及，肯定不会给朱古力摆婆婆架子。 “你哥呢，他怎么没来？”江小暖问起了当事人。 “研究所最近忙的很，我也好久没看到我哥了。”顾美云小声说。 江小暖没再多问了，顾景川这次差点出事，他身边的安保力量肯定会加强，以后想出来也没那么方便了。 “孟凡呢？他最近怎么样了？”江小暖又问。 自打出了叶婉静杀人那事后，孟凡这家伙就没来过了，江小暖也没顾得上他，看到顾美云就顺便关心一句。 顾美云表情变了变，轻哼了声，“谁管他呢！” 不等江小暖问，她又说道：“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不过听说他处了个对象，过得挺好的。” “又处了对象？那姑娘干啥的？”江小暖好奇地问。 难怪这小子不见人影，敢情没闲着啊。 顾美云冷笑了声，“人家好的很呢，恩恩爱爱的，还说人家是心灵最美的姑娘，哼，脑子有病！” 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劲，心灵最美，那意思不就是—— “孟凡对象长得不好看？”江小暖有点惊讶。 “一般吧，也不能说不好看，人家现在反正挺好的。”顾美云不想多说。 江小暖便没问了，她现在对孟凡的那个心灵美对象挺好奇的，究竟心灵美成啥样，才能让花花肠子的孟凡收心？ 没隔几天，江小暖就见识到了孟凡的心灵美对象，孟局长四十六大寿，请陆寒年和江小暖两口子去家里吃饭，其实就是借过生日的名目，和他们亲近亲近。 局长夫人亲自下厨，置办了一大桌的硬菜，孟局长精气神很不错，红光满面的，还拿出了一瓶茅台招待，江小暖还得拄拐，不过行走快了许多，医生说再过几天就能拆石膏了。 孟凡带回了心灵美的对象，父亲生日这天带上门，显然是真的很认真地处对象了。 第764章 心灵美柳玉香 江小暖和陆寒年先到的孟家，孟局长并没邀请其他客人，就只邀请了他们夫妇，不过礼物收了不少，家里的储藏室都堆满了。 局长夫人在厨房里忙里忙外，香味扑鼻，巴掌宽的带鱼，和大人手掌差不多的鲍鱼，全都是硬菜，而且市场上很难买到，看来孟局长这副局长当得相当春风得意。 陆寒年陪孟局长在客厅聊天，其实孟局长这次请他们两口子吃饭，主要是为了试探陆寒年的口风，因为孟局长听到一些风声，上面很可能要空降一个正局长，传得风风雨雨的，孟局长心里没底，就借生日宴请陆寒年两口子过来打探一番。 孟局长对正局长的宝座势在必得，自打上任副局长后，局里的大小事务，几乎是他全权处理，正局长年纪大了，能力也有限，还有两年就退休，乐得轻闲，每天上班就是点个卯，看看报纸，喝喝清茶，开会时念念秘书准备的稿子，再签几份文件，一天就轻轻松松打发过去了。 也所以，孟局长和正局长关系十分融洽，局里的职工也都可着劲地巴结孟局长，大家都默契地认为，正局长一退，孟局长肯定是接班人。 哪成想，突然起了阵妖风，说要空降一个正局长，还说人家背景强大，总之这些日子局里的风象一下子变了，孟局长明显感觉到，以往巴结他的那些职工，现在态度变得很暧昧，而且说话时也话里有话，他心里很清楚，空穴不起风，上面空降这事，应该不是无稽之谈，他得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这件事陆寒年早就听说了，他还知道空降的那家伙是谁，说起来也是熟人，正是林静嫁的贺家，还是林静未婚夫的堂兄。 “现在还没定下来，你们那个正局长还有两年才退休，不急。” 陆寒年安慰孟局长，他也希望孟局长顺利升迁，贺家人他不是太熟，也不知道好不好打交道。 孟局长心里稍松了松，苦笑了声，说了心里话，“其实我应该知足的，我这个年纪和家庭，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该知足了，就算当不上正职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希望来的这个好相处，别搞官僚主义那一套。” “我去打听打听，你还年轻，日后大有可为。” 陆寒年安慰了句，话没说透，孟局长却听明白了，眼睛一亮，低声问道：“那个是不是来镀金的？镀多久？” 如果是镀金的就好办，顶多就两三年，熬过去就好。 陆寒年微微笑了笑，并没说什么，孟局长却心里有数了，兴致高涨，冲厨房叫道：“菜抓紧时间，我先和小陆喝几杯。” “急什么，小凡还没回来呢，他说今天要带对象回来的，也不知道是啥情况。” 局长夫人絮絮叨叨地念着，端了几盘菜放在桌上，神情很不满，因为她一直都想让顾美云当儿媳妇，结果儿子不争气，找的对象都是她瞧不上的，就是不找顾美云，气死她了。 江小暖心思一动，故意问：“我听美云说孟凡找好对象了，那姑娘是什么情况？” “也是海城大学的学生，不是本地人，家里是农村的。” 局长夫人撇了下嘴，毫不掩饰她的嫌弃，还嘀咕了句，“城里那么多姑娘不找，偏偏找个农村的。” 孟局长皱紧了眉，不满斥道：“张桂花同志，别忘了你也是农村出来的，在城里才生活了几年而已，你就瞧不起农村人了？你父母兄弟姐妹他们都还在农村呢！” 局长夫人很不服气，但不敢顶撞丈夫，进了厨房后，就冲江小暖发牢骚，“明明他也不满意这对象，还有脸说我，我哪是瞧不起农村人，我就是不喜欢小凡那个对象，放着美云这么好的姑娘不找，先是找个疯婆子，现在又找个农村的，没一个称我的心，气死我了。” 这话不好接，江小暖笑了笑，劝道：“孟凡和美云或许只是朋友吧，我听美云说，她妈也在给她安排相亲了。” 局长夫人心里一紧，更火大了，咬牙切齿地骂：“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我倒要看看那农村姑娘长啥狐狸精模样，把这混帐东西勾得神魂颠倒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看样子局长夫人还没见过那个心灵美姑娘，从顾美云的描述中，可以想像出这位心灵美姑娘的颜值，应该不会太高，更不可能是狐狸精样，恐怕会让局长夫人失望了。 “爸妈，我回来了！” 门口响起了孟凡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精神劲头不错，局长夫人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江小暖也跟在后面，就看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心灵美姑娘。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大家都齐刷刷地看着门口，包括畅快聊天的陆寒年和孟局长。 局长夫人的表情最为夸张，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像是看到外星人一样，手里还抓着锅铲，指着孟凡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真要气死了。 这混帐小子要是找个狐狸精回来，她还没这么生气，可这找回来的是个啥啊！ 江小暖也有些难以接受，就觉得顾美云其实还是蛮讲道德的，虽然以貌取人不好，可这位姑娘的相貌，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和孟凡站一起，怎么看都不般配。 孟凡虽然怂，长得还算一表人才，又打扮时尚，挺标致的一小伙子，可这位姑娘，身高顶多155，五短身材，上下左右一般宽，五官也称不上端正，唇厚牙龅，倒是浓眉大眼，可仔细看，这姑娘看人时有点斗，虽然不明显，但显然就是斗鸡眼。 而且这姑娘偏胖，皮肤还黑，打扮得也不尽人意，看得出来是精心收拾过的，穿了件紫色外套，黑色裤子，幸好配了双中跟皮鞋，把个子拔高了点儿，否则这形象更一言难尽。 黑皮肤的人穿紫色，真的很难形容那感觉，江小暖就感觉看到了一枚人形茄子，和孟凡这肤白貌美的小伙子站一起，真的很让她怀疑孟凡这蠢东西，是不是那次真被叶婉静吓得脑残了。 “叔叔，阿姨好。”姑娘礼貌问好，声音还挺动听。 第765章 人形茄子 孟局长夫妇半天都没回过神，姑娘问好也没听见，傻子一样看着，姑娘也不尴尬，礼貌地又叫了声，这份气定神闲的定力，让江小暖暗暗佩服，果然非常人也。 “爸，妈，玉香叫你们呢！”孟凡不高兴了，大叫了声。 孟局长夫妇这才反应过来，孟局长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儿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好歹是当领导的，便淡定地笑了笑，招呼道：“进屋坐吧！” 局长夫人却淡定不起来，混帐小子千挑万拣，挑了个紫茄子回家，她能淡定才怪。 正要发飚的局长夫人，被孟局长眼神制止了，局长夫人强压下怒火，板着脸进了厨房，这明显的不喜，就算傻子都能看出来，但孟凡对象却毫不在意，依然微微笑着，仿佛没看到局长夫人的黑脸似的。 江小暖对这姑娘更佩服了，城府够深，还能忍，要不就是对孟凡真爱，要不就是有所图，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孟凡怎么和这姑娘碰撞出爱情火花的。 “爸，她就是我说的柳玉香，玉香学的是财会，比我高一年级。”孟凡介绍对象。 “小柳坐吧。” 饶是孟局长见识过大风大浪，现在也有些手足无措，他怎么都想不到，儿子竟然会带这么个对象上门，他向来是不以貌取人的，可他这蠢儿子，也太不以貌取人了吧？ 孟局长现在担心的是，万一儿子真和这柳玉香结婚，生的孩子像了娘咋办？ 他可不想要个斗鸡眼孙子，当然更不想斗鸡眼孙女。 局长夫人拽着江小暖在厨房发牢骚，“这蠢东西是脑子长蛆还是眼瞎了？这找的啥玩意儿，茄子都比她清秀三分，我要是带这么个儿媳妇回老家，我还有什么脸？” “人家是大学生。”江小暖安慰了句。 但并没有安慰到局长夫人，反而更火大了。 “大学生又怎样，我儿也是大学生，我儿还长得好看，她哪点配得上我儿，长得没一样能拿得出手的！” 局长夫人气得声音提高了不少，江小暖很担心外面的柳玉香姑娘听见了，连连冲局长夫人使眼色，但局长夫人在气头上，根本没看到，还在骂骂咧咧的。 江小暖朝门外看了眼，见柳玉香神态自若，还微微笑着，跟没听见一样。 孟凡却听不下去了，挺身而出，男友力爆棚，冲厨房吼道：“妈你说什么呢，我就喜欢玉香！”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局长夫人的怒火，菜也不炒了，抓着锅铲就冲了出去，用锅铲指着柳玉香，怒吼道：“我绝对不同意，现在就给我走，我家不欢迎你！” “阿姨……” 柳玉香怯怯地叫了声，更激怒了局长夫人，“别叫我阿姨，我丑话说在前头，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进我孟家门，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模样，比炭还黑，牛屎堆都比你高，还长了双斗鸡眼，你总得有点自知之明吧，别学癞蛤蟆馋天鹅肉，我家的门槛太高，你爬不进来！” “妈，你说什么呢，玉香她心地善良，还有上进心，你怎么能以貌取人？你太让我失望了！”孟凡气愤大叫，反倒是他身边的柳玉香，一脸平静。 “阿姨，我知道自己长得普通，以前也拒绝过孟凡，但孟凡他说不在意我的相貌，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也有共同语言，我有信心能给孟凡幸福，阿姨，还请您给我和孟凡一个机会。”柳玉香言辞恳切，不卑不亢。 但江小暖对这姑娘还是没啥好感，不是因为外貌，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而是这个柳玉香，从头到尾都非常违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而且这姑娘说话也是软中带刺，还能把孟凡哄得服服帖帖，手段非同一般。 “滚……现在就滚，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们永远都别想在一起，滚！” 局长夫人气得脸都青了，更气儿子的不争气，这么个丑八怪还死皮赖脸缠着，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蠢东西。 孟局长起来打圆场，“小凡你带柳姑娘先走吧。” 孟凡不服，柳玉香拽了下他衣袖，他便跟捊顺了毛一样，乖乖听话了。 孟局长看在眼里，心里百味陈杂，儿子终于找到了个能降服他的姑娘，他应该欣慰的，可看到柳玉香这长相，他实在欣慰不起来啊。 孟凡气冲冲地领着柳玉香走了，连口水都没喝，局长夫人气得直哭，“瞎了眼的混帐东西，挑来挑去挑了这么个玩意儿，老孟，这门亲事我绝对不同意，除非我死！” 孟局长叹了口气，他也不能同意啊。 他可不想要斗鸡眼还黑皮的孙子。 江小暖其实很想笑，但这种气氛下，她也不敢笑，显得太不仗义了，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压制了笑意，这才问了出来，“孟凡以前找对象不是都挑相貌漂亮的吗，这回怎么眼光变了？” “脑子让门夹了！”局长夫人骂道。 孟局长也想不明白，儿子以前找的那些绯闻对象，他虽然也瞧不上眼，可好歹皮囊不错吧，现在这个柳玉香，真的让他没法接受，哪怕是大学生也不行，影响下一代。 “这事有点古怪，孟凡和这姑娘是怎么认识的？是谁先追求的，这些都得查清楚，我总觉得这柳姑娘不简单。”江小暖说道。 孟局长点了点头，赞同道：“没错，得查清楚，长得丑没事，就怕人丑心毒。” 才刚说完，孟凡就回来了，板着脸，气冲冲的样子，局长夫人狠狠瞪了眼，“舍得回来了？” “玉香让我回来的，她说今天是爸生日，让我别和你们吵，妈，我今天才知道你竟然以貌取人，你自己也不是大美人，干嘛说玉香不好看！”孟凡很不满，觉得父母很不尊重他。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局长夫人，跳起了三尺高，要不是江小暖拦着，锅铲绝对会给孟凡开瓢。 “我是不漂亮，可至少像个人，五官端正，你爸也长得不错，要不然你现在这么好看是咋生出来的？你那个什么香的，牛屎堆一样，还斗鸡眼，黑得晚上拉了灯都看不见人在哪，你脑子进的不是水，是煤渣吧？怎么就挑了这么个玩意儿，还一口一个玉香，她咋不叫夜香呢！” 第766章 后悔莫及的局长夫人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撇过头笑了笑，总绷着太难受了，她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实在控制不住。 局长夫人说话虽然刻薄了些，但还是言之在理的，她总觉得那个玉香姑娘手段不一般，古往今来，可不仅仅只有红颜才是祸水，有些长相一般的女人，照样能掀风鼓浪。 如果柳玉香是真心对孟凡的，长相如何并不重要，可刚才这姑娘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违和，不像是正常处对象的姑娘。 而且孟凡的表现也不正常，以前只挑好看的，现在却挑丑的，这也太两极分化了，江小暖觉得这家伙，不像是处对象，倒像是在给自己找个警戒碑，时刻提醒自己别上美女蛇的当。 但这蠢货却不知道，有些蛇不仅丑，还毒的很呢。 “妈，你再这样说，我真要生气了，我和玉香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很有共同语言，我觉得她是我一直以来寻觅的真爱，是我人生路上的指明灯，在我迷茫的时候，能照亮我前进的方向！” 孟凡像朗诵诗歌一样，情真意切地描述着他和柳玉香的爱情，江小暖搓了下手臂，今天这顿饭吃得有点亏，太辣眼睛了。 “放你的臭狗屎，你的人生是老娘给的，老娘大出血，差点命都没了，才把你个蠢东西生出来，又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你，那牛夜香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你勾得失了魂，就她那丑样，还照亮你前进的方向？我呸……她不熏死你，老娘跟你个狗东西姓！” 暴躁如雷的局长夫人，出口芬芳，长幼都分不清了，孟局长气得扶额，不知道该骂儿子蠢，还是骂老婆糊涂。 “妈，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好不容易找到真爱，你为什么不支持我？为什么要贬低我喜欢的姑娘？玉香长得确实不是大众眼里的漂亮容貌，可在我心里，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她是独一无二的，我和她在一起很开心！” 孟凡眼泪汪汪地哭诉着，在回家之前，他有些预料到父母的反应，肯定不会太愉悦，但没想到却是这么激烈，尤其是向来疼爱他的妈，居然用那么肮脏的字眼说玉香，他太伤心，太失望了。 为什么他的爱情之路，问题这么坎坷波折？ 局长夫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儿子居然为了个丑八怪说她，这儿子白养了，要是被个漂亮的狐狸精勾走，她还没这么生气，一个牛屎堆一样的丑八怪，把蠢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父母都不认了，她不甘心啊。 孟家祖坟是不是让癞蛤蟆给占了？ 要不怎么会让这么个丑八怪来堵她的心？ “别哭了，大男人动不动就掉眼泪，像什么样子！” 孟局长怒喝了声，孟凡止住了哭，委屈巴巴地抽噎，上气不接下气的，让人看着又好笑又好气，这人的脑子从来就没有在线过，找的对象不是疯就是丑。 “你给我坐下！” 孟局长喝了声，孟凡抖了抖，乖乖坐下了，两条腿并扰，背挺直，像小学生一样，孟局长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这蠢儿子，心塞得厉害。 本以为考上大学了，这蠢儿子能让他省点心，可哪成想，操的心比以前更多，认识的对象一个比一个惊心动魄。 “你也坐下！” 孟局长冲老婆吼了声，局长夫人也老实挨着他坐下了，冲对面的蠢儿子狠狠瞪了眼，没良心的狗东西。 孟凡扁了扁嘴，觉得他妈真是泼妇，蛮横不讲理，玉香比他妈知书达礼多了。 屋子里总算太平了，孟局长揉了揉太阳穴，强忍躁意问：“你和那个柳玉香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她比我高一级，学财会的。”孟凡回答。 江小暖心中一动，问道：“柳玉香和顾美云是不是同学？” 孟凡点了点头，“她们一个班，还住一间宿舍。” 江小暖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巧？ 孟局长也起了疑心，他对顾美云这姑娘还是很满意的，家世好，长得也不错，智商虽然低了些，但和蠢儿子持平，蠢老婆也挺喜欢这姑娘，但他想得很美好，蠢儿子却成功击碎了他的美梦。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江小暖问。 “就这个学期。”孟凡神情有点别扭，因为他觉得自己以前太肤浅了，一心追求美貌的皮囊，却不知道有趣的灵魂才是万里挑一。 幸好他遇到玉香了，月老不负他。 虽然这家伙没明说，可这家伙那一言难尽的眼神，让江小暖明确感知到了，这家伙就是在说—— “老子以前瞎了眼才会喜欢你，你这个徒有美貌的女人，连玉香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江小暖在心里自动翻译着，火气蹭蹭蹭地涨，她终于理解局长夫人了，碰到这种脑壳有包的蠢货，确实开瓢比较解气。 强压下怒火，江小暖挤出了笑，又问，“这个学期顾美云介绍你们认识的？” 孟凡像被马蜂蛰了似的，跳起三尺高，“怎么可能，顾美云那种肤浅的女人，根本不配和玉香交朋友，她就只知道仗势欺人，欺负玉香是农村来的，哼，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和顾美云交朋友！” 江小暖捏了下手，真的好想抄起板砖，砸醒这蠢货！ 有人比她先动手，是局长夫人，抄起了桌上的鸡毛掸子，冲蠢儿子抽了一通，孟凡左闪右跳，身上还是抽了好几下，疼得眼泪又流了出来，委屈大叫：“妈，你再这样，别怪我不顾念母子情分了！” “你还有脸提母子情分？老娘生头猪都比生你强，美云那么好的姑娘你不要，硬要去喜欢一坨牛屎堆，老娘只当没生你，你也别叫我妈！” 局长夫人也气哭了，还说出了绝情话，扔掉鸡毛掸子就进了屋，饭也不吃，一个人伤心抹眼泪，江小暖进屋安慰她：“别气了，先把事情查清楚，孟凡应该是受了蒙蔽，吃过亏上过当以后就能擦亮眼睛了。” “他吃的亏还不够？那个姓叶的疯婆子，差点弄死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魂都去了大半，还不吸取教训，又认识这么坨牛夜香，早知道他是这么个玩意儿，还不如当初同意他和……” 局长夫人的话吐了半截，戛然而止，欲言又止地看着江小暖，她其实是想说，还不如当初让儿子和江小暖在一起呢。 江小暖又能干又漂亮，还会生儿子，多好的儿媳妇啊，当初她真是猪油迷了心，让陆家老大捡了现成便宜，唉！ 第767章 一朵丑白莲 局长夫人又想到了一种可能，心里一咯噔，慌道：“会不会小凡被这牛夜香捏住把柄了？” “什么把柄？”江小暖没听明白。 局长夫人拍了下大腿，“就那个……发生关系了。” 江小暖嘴角抽搐，倒还真有可能，或许柳玉香在某些事上天赋异禀，把孟凡给迷住了。 “或许。” 江小暖才刚说完，局长夫人就嗖地冲出了房间，揪住了蠢儿子的衣领，厉声喝问：“你和那坨牛屎堆是不是睡过了？所以她才要挟你，你不敢反抗？” 孟凡先是一惊，然后脸涨得通红，又气又羞，“妈，你别污辱我和玉香纯洁的爱情！” 局长夫人这才松了口气，狠狠瞪了眼，“给老娘裤腰带扯紧些，要是敢在外面搞出人命，老娘绝对不认！” “妈，你简直不可理喻！” 孟凡真生气了，玉香根本不是那种人，他妈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局长夫人冷笑，“你妈我不可理喻，那牛屎堆就善解人意，你妈我是坏人，牛屎堆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你个黑了心的东西，别忘了你是吃谁的乃长大的！” 在蠢儿子脑袋上拍了好几巴掌，局长夫人都不解气，媳妇还没娶进门，老娘就忘得一干二净了，难怪都说生儿子是给别人生的，果然没错。 孟凡倔强地闭紧嘴，他不想和他妈吵架，玉香说了，别惹妈妈生气，还说妈妈养大他不容易，让他要有感恩的心，玉香这么善解人意，这么善良，他妈却说这么难听的话，还用污辱性的字眼叫玉香，高下立现，他妈怎么还能责怪他偏向玉香？ 他只是帮理不帮亲罢了，他妈太不讲理了。 孟局长制止了蠢老婆，再这样闹下去，蠢儿子真要离心了。 那个牛夜香姑娘狡猾的很，把蠢儿子哄得服服帖帖，在蠢儿子面前肯定不会说他们坏话，甚至还会劝蠢儿子要孝顺父母，不要和父母吵，如果他们一味指责蠢儿子，就中了那牛夜香的计，他得想点法子才行。 “你想追寻真爱我理解，不过你和牛……柳玉香之间，确实外貌上不是太般配，这样吧，你和我说说，你和这个牛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她身上有哪些打动你的闪光点？” 孟局长和颜悦色地说着，比平时慈祥多了，孟凡有点受宠若惊，他爹好像从来没这么温柔慈祥过，动辄就抽皮带，这个样子让他疹的慌，他都已经作好抽皮带的心理准备了。 “爸，你打我吧！” 孟凡咬紧牙，与其这么皮笑肉不笑地折磨，还不如直接开打，早死早超生。 孟局长也咬紧了牙，他好几次都忍不住要抽皮带了，但儿子大了，不能再用以前的武力方式解决问题，不同的敌人得用不同的策略，这个牛夜香同志，相当不简单，皮带肯定行不通。 “小凡啊，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了，毕业后你会结婚生子，担起一个家庭的重担，爸爸以后不会打你了，咱们现在是两个平等的成年男人，你就把我当朋友，说说你的知心话，还有你陆大哥，咱们探讨一下你和牛夜香姑娘的爱情，怎么样！” 孟局长口气温柔，眼神慈祥，说出的话又那么温暖人心窝，孟凡感动得直吸鼻子，眼眶红通通的，喉头哽咽，原来他爹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感动万分的孟凡，也没听出自家老爹叫的是牛夜香，就详详细细地把和柳玉香的认识经过说了。 “我那段时间心灰意冷，对人生失去了方向，也不想和人说话，晚自习去池塘边坐着散心，每天晚上都去，然后有一天，玉香就拽住了我，让我想开点，别想不开跳湖，其实我没想跳的，玉香以为我要自杀，还劝了我好多，说她从小到大都被人笑话长得丑，也没有想过自杀，她还发奋学习，用知识充实自己，那些笑话她的人，现在都在农村嫁人生子了，只有她考上了大学。” 孟凡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江小暖总结了下，越发觉得那个柳玉香是有心接近孟凡，是不是祸心不知道，但肯定有其他心思。 “柳玉香怎么和你说顾美云的？”江小暖问。 孟凡气冲冲道：“玉香总在我面前说顾美云的好，可顾美云却总欺负玉香，都是我亲眼看到的，不是玉香说的。” “每次你亲眼看到顾美云欺负柳玉香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去找那个柳玉香？”江小暖问。 孟凡愣住了，回想了下，点了点头，“我是去找玉香的，但每次我都提前去，玉香不知道的，就算受了顾美云欺负，她也从不说顾美云的坏话。” 江小暖笑了笑，果然是朵丑白莲，手段还相当高明，顾美云那蠢货，自然不是这柳白莲的对手，孟凡这蠢货，更逃不出柳白莲的手心。 不过柳玉香也是占了天时地利之便，孟凡那段时间，恰好受了叶婉静的刺激，这家伙吓破了胆，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对这个世界都开始怀疑了。 也可能是那个时候起，孟凡心里对漂亮的女人就起了排斥，就像张无忌从小被灌输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一样，孟凡自己给自己灌输了漂亮女人都很危险的想法，然后就觉得丑女人才安全，正好柳玉香就出现了，还那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每句话都说在孟凡的心坎上，这蠢货不中招才怪。 孟局长还想再问，江小暖使了个眼神，孟局长心领神会，改口道：“今天是我生日，不说不愉快的事，吃饭喝酒！” 孟凡却希冀地问：“爸，你不反对我和玉香了？” 孟局长心口一滞，差点没忍住手里的茅台砸了出去，他用力笑了下，咬着牙慈祥地看着蠢儿子，“这事不着急，你们现在还是学生，应当以学业为重，我相信牛玉香姑娘，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小凡，你觉得呢？” 孟凡噎了下，不甘愿地点了点头，“是的，玉香也是这样说的。” 不能让他爹对玉香有不好的印象。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孟凡心情郁闷，再加上孟局长有意灌，没喝几杯就醉了，孟局长一只手拖着蠢儿子，甩在了床上，随便搭了条毯子，就懒得管他了。 出来后黑着脸，咬牙骂道：“那坨牛屎堆好手段啊，老子怎么生出这么个蠢东西！” 第768章 别祸害顾美云了 江小暖撇过头，在陆寒年腿上用力掐了下去，实在忍不住想笑，掐自己的疼，还是掐老公的好，陆寒年眉头皱了下，伸手抓住了某只不安分的爪子，掐得有点疼，他也受不了。 没法止笑的江小暖，不满地踢了下，还瞪了眼，陆寒年看了媳妇三秒，默默松开手，深吸了口丹田气，可以止疼。 孟局长还在生气，脸比炭还黑，局长夫人也一样，两口子沉浸在愤怒中，没注意到旁边小两口的打情骂俏。 “不成，我要去学校找那牛屎堆，让学校开除她，破学校怎么啥茄子疯子都往里弄！”局长夫人霍地起了身，就往外冲。 “站住！” 孟局长吼了声，局长夫人乖乖立下，一脸不甘心，“老孟，你真想让那坨牛屎堆进门？在天看到这丑八怪，我肯定短命三十年，你也长寿不了！” 江小暖嘴角有点酸，崩的时间太长了，今天这顿饭吃的太欢乐了，虽然很同情孟局长两口子，但实在忍不住，孟凡和那柳玉香站一起，她就想到了一句歇后语——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不还什么都没发生呢，你急什么？你以为大学是你家开的？你想开除谁就开除谁？你张桂花比校长还威风？给我坐下！” 孟局长怒喝了声，局长夫人老老实实地坐下了，还大声嘀咕，“那牛夜香把小凡勾得五迷三倒的，我们要是再不想办法阻止，那坨牛屎堆迟早进咱们孟家门，还可能怀着斗鸡眼孙子进门，还是黑皮的，反正那牛屎堆生的孙子我不要，你要你收着！” 陆寒年眉心突然跳了跳，实在太疼了，他在江小暖手上轻轻拍了下，不满地看了眼，让她轻点儿，他的腿是肉做的，不是木头。 江小暖松了些力气，低下头无声地笑，局长夫人这么一说，她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个黑胖黑胖的小宝宝，两只眼还斗着，笑死她了。 孟局长揉了揉太阳穴，蠢老婆说的，也正是他担忧的，虽然说不能以貌取人，可很多人其实都是以貌取人的，人之常情嘛，谁都喜欢漂亮的，他也一样。 自然也无法接受一个丑儿媳，外加个丑孙子。 局长夫人突然在大腿上用力拍了下，一惊一乍地叫道：“老孟，咱们孟家祖坟是不是出问题了？你说会不会是癞蛤蟆占了你家老祖宗的窝？要不回让人去山上看看？” “胡说八道！” 孟局长狠狠瞪了眼，他可是干部，一堆人盯着他，一言一行都要万分小心，要是让人知道他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准保会往上面参他一本。 “行了，这事你别管，我自有主张，肯定不让那牛屎堆进门！” 孟局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已经不指望蠢老婆能想出像样的主意了，局长夫人却松了口气，她对丈夫十二分信任，既然丈夫说没问题，那就绝对能解决。 局长夫人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心情立刻就好了，还提起了顾美云，“老孟，我还是喜欢美云那姑娘，你把那牛屎堆解决了，咱们索性和顾家直接把亲事定了，省得小凡被外头不三不四的勾走了。” 江小暖皱了皱眉，委婉说道：“孟凡不喜欢顾美云，顾美云也准备相亲了。” 以前她还觉得孟凡和顾美云是对欢喜冤家，在一起也挺般配，可现在，她真觉得脑壳有包的孟凡，不配顾美云了。 顾美云那姑娘虽然蠢了点，说话也不中听，可智商还是在线的，没孟凡脑残，凭她的家世，完全能找个更好的，孟凡还是让牛屎堆祸害吧。 其实看时间长了，江小暖觉得这两人挺配的，柳玉香把孟凡治得服服帖帖的，驯夫手段一流，这两人结婚了，夫妻生活肯定和谐美满，不会吵得鸡飞狗跳。 局长夫人不以为然，“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和老孟也只见了一次面就结婚了，现在不也过得蛮好，我看小凡和美云挺般配的。” 孟局长悄悄翻了个白眼，心里堵得慌，蠢老婆真是大言不惭，什么叫过得蛮好？ 分明就是他一直在忍辱负重，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多见几次面，听了父母的安排娶张桂花这蠢货，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也没法退货。 “那蠢东西配不上美云那姑娘，老子没脸和顾家提！” 孟局长没好气地瞪了眼蠢老婆，他只是个区区副局长而已，真以为孟家是皇族贵胄呢，人家顾家有顾景川那么个大宝贝在，妹妹想嫁什么样的好后生没有？ 犯得着吊死在他那蠢儿子身上？ 顾家人脑壳又没有包。 局长夫人还有点不服气，想说服丈夫，孟局长脑仁钻心疼，不耐烦喝道：“洗碗去，我和小陆有正经事说！” “哦！” 局长夫人乖乖地去厨房了，她虽然智商不高，但有一点比蠢儿子强，就是听话，孟局长让她往东，她绝对不会偏一丝一毫，比指南针还准。 孟局长使劲按了几下太阳穴，缓解了些疼，脸色好看了些，冲陆寒年和江小暖无奈地笑了，“让你们见笑了。” “没什么，孟凡不靠谱也不是头一回。”江小暖笑着说。 孟局长心更塞了，“唉，这蠢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进些，别等我闭眼睛了，他还是这么不靠谱。” 但凡他还有个孩子，绝对不会再管那蠢东西，只当没生，一心一意培养另一个，可他偏偏就只有这么个劣巴独苗，不管就绝后了。 唉！ 江小暖同情地看着他，前世孟局长闭眼时，也没看到孟凡争气的那天，这一世孟局长多活几年，应该能看到吧？ 孟局长打起了精神，不想蠢儿子了，他提起了另一件事。 “前几天我去市里开会，听到了一点风声，本市的振兴轴承厂亏损严重，领导有意试点改革，在本市企业家进行招标，能者上位，和政府一起管理轴承厂。” 孟局长笑了笑，话风一转，“这当然是官方的说法，主要还是看财力，公家没多少钱，希望私人掏腰包填补轴承厂的亏损，然后再一起管理，我觉得小陆你可以试一试，振兴轴承厂底子很不错的。” 第769章 未来的振兴老板娘 陆寒年脸色很平静，心里其实是震惊的，他没想到今天不仅看了一出闹剧，还有个这么大的惊喜，振兴轴承厂他是知道的，虽然比不上孟局长以前管理的机械厂规模，但也算中型，如果真要试点改革，能拿下确实很不错。 “消息准确吗？” 孟局长点了点头，“十之八九是准的，无风不起浪，而且振兴的情况确实不妙，年年亏损，要不是公家承担，老早办不下去了，小陆你怎么想的？” 陆寒年也不隐瞒，“能够拿下当然是好的，但这块香饽饽肯定很多人抢，没那么好拿下。” 招标这种说法也就哄哄老百姓，其实靠的就是关系，他虽然打通了不少关系，可一山还有一山高，他不一定抢得过。 “这个我也不敢打包票，但我听说，这次上面是拿出子决心的，主要看两点，一是财力，二是能力，这两点你都不缺，咱们再走动走动关系，拿下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孟局长帮着分析，他很看好陆寒年，当然，他也不是白给好处，如果真拿下了振兴，以陆寒年夫妇的为人，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 他想当官，但不想当两袖清风的穷官，该拿的好处他还是要的，在不违法违纪的前提下，让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质量提高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江小暖好奇地问：“如果拿下了振兴，谁说了算？” “当然是公家。”孟局长笑了。 “那还是别去弄了，拿钱填窟窿，结果还没话语权，这不是给他人作嫁衣吗？”江小暖没兴致了，又说道：“还不如自己出钱办一家轴承厂，自己说了算。” 孟局长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看着陆寒年，江小暖虽然能干，但生意上的眼光不如小陆，还是短浅了些。 陆寒年拍了拍媳妇的手，耐心解释：“虽然没有话语权，但只要公司一直盈利，合法经营，公家一般不会插手，自己办厂太麻烦，要造厂房，买设备，还要找业务，前期投入太大，振兴虽然亏损严重，但厂房设备师傅和技术工都是现成的，还有老客户，肯定比自己办厂容易。” 孟局长补充道：“背后还有公家这么大一座靠山在，只要不干违法乱纪的事，肯定没人敢找茬！” 江小暖这才明白，不禁有些羞惭，她还是太鼠目寸光了，就算重生了，她的能力也差的远，像陆寒年这种白手起家的大佬，就算不重生，眼光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陆寒年和孟局长讨论了许久，江小暖没插话了，这种大事她就不插手了，管好自家的服装厂就够了。 “这件事还请孟局长多费心，要是能拿下振兴，肯定不会忘了孟局长。”陆寒年说得很直白。 孟局长满意地笑了，亲切握住了他的手，真诚道：“我肯定尽心尽力，别的人拿下了，对我也没好处，放心吧，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好！” 两人亲切地握着手，达成了一致，陆寒年便告辞了，这件事非同小可，他要找其他人打听，孟局长一个人还拿不稳，多找些关系稳靠些。 “那个柳玉香我去学校打听下。”江小暖说道。 “好，有消息就给我打电话。”孟局长头又开始疼了，要是没有这蠢儿子，他一心拼事业多舒心。 离开了孟家后，江小暖这才问：“你会管轴承厂吗？” “可以请人管，振兴那么大，肯定有管理人才。”陆寒年并不担心，他也没打算亲自管理轴承厂，没那个时间，贸易公司那边挺忙。 “那也行，不过这振兴到底亏损了多少，咱们的钱够不够？”江小暖有些担心资金不够。 “可以贷款，拿贸易公司抵押，资金不是问题。”陆寒年早想好对策了。 资金和管理都不是问题，他现在只担心竞争对手太多，海城藏龙卧虎，他不一定拼得过。 江小暖安慰道：“别太担心，不是说只对海城本土招标吗，本城比咱们有钱，还比咱们人脉多的人，也没多少，我觉得这块肥肉肯定能进咱们家的锅！” 陆寒年微微笑了笑，“你说话向来准的，明年就要叫你振兴老板娘了。” “那你就是振兴陆老板。” 江小暖俏皮的回了句，夫妻俩相视而笑，都没提孟凡那糟心东西，不过江小暖却受了不少启发，和陆寒年说：“咱们以后一定要教小诺小诚眼睛擦亮，看清楚白莲和绿茶，要不然孟凡的今日，就是咱们儿子的明天。” 她代入了一下局长夫人，只是想一下就闹心，万一儿子以后也带上叶婉静和柳玉香这样的对象回家，她肯定会气死，必须提前打预防针。 陆寒年在开车，听得哑然失笑，媳妇想得也太长远了些，小诺和小诚还在吃乃呢。 而且—— “白莲和绿茶是什么？” 媳妇总是说一些他听不懂的名词，陆寒年已经习惯了，不懂就问。 “白莲就是柳玉香这样的，表现得特别无辜，还说一些为你好的话，从来不说别人的坏话，可却能让男人对那人深恶痛绝，就像孟凡现在讨厌顾美云，和柳玉香脱不了干系，可柳玉香没说一句顾美云的坏话，表现得很无辜吧？” 陆寒年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白莲他知道了，“绿茶呢？” “绿茶左右逢源，游走在很多男人之间，也不确定关系，和那些男人都很好，男人都以为自己是绿茶的真爱，其实他们都是备胎，反正不管白莲还是绿茶，都不是好东西，你要是碰到这种女人，离得越远越好，记住了？” 江小暖警告地看了眼，陆寒年嘴角微扬，难得地说了句情话，“我眼睛里只有你一个女人，其他的都是公的。” “别以为甜言蜜语就能哄过去，反正要是让我发现你和其他女人暧昧，房子和存款，还有公司和儿子都是我的，你就穿着裤衩滚蛋吧！” 江小暖脸红了红，心里甜甜的，不过口头还是要警告一下，不能被狗男人的花言巧语乱了阵脚。 陆寒年嘴角扬得更高，还腾出一只手，在媳妇鼻子上捏了下，打趣道：“再带上你就够了。” “你净身出户，净身晓得不？” “净了你晚上怎么办？” “滚！” 江小暖一巴掌拍了过去，她在说正经事，狗男人总能歪到不正经的地方，越来越油腻的狗男人。 第770章 顾美云高大上的新对象 两天后，江小暖接到了局长夫人的电话，托她办事，“小暖，你能不能帮我约美云来家里吃饭？” “有事吗？” 江小暖明知故问，其实她不想帮忙，但也不能得罪局长夫人，毕竟老公还得靠孟局长帮忙拿下振兴轴承厂，生意上也多有仰仗。 “也没啥事，就是好久没看到美云了，想和她说说话，我打电话不太方便，小暖你帮我约一下吧。”局长夫人笑得有点心虚。 其实是她不敢打，孟局长警告过她，不要再妄想和顾家联姻，可她不死心，就想和顾美云多亲近亲近，说不定能成呢。 所以就想让江小暖帮她约，这样丈夫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她了。 “我是理解你的，但美云那边吧，我听说她妈在给她安排对象了，美云自己也是乐意的，恐怕没时间出来。”江小暖委婉提醒。 不等局长夫人回答，她又说道：“再就是孟凡和美云最近闹得挺不愉快的，因为那个牛夜香姑娘，孟凡挺烦美云的，要是上你家吃饭，孟凡再说点不好听的，美云肯定生气。” 局长夫人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多亏你提醒，我还没想到这茬，小暖谢谢你啊。” “不客气。” 江小暖松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又听到电话里传来局长夫人的咒骂声，“那该死的牛屎堆，祸害谁不好，偏来祸害我家小凡，气死我了，这牛屎堆怎么出门不让车撞死呢，还让她上大学，老天爷真瞎了眼了。” 电话里局长夫人骂了足足十分钟，江小暖一言不发，反正电话费不是她出。 不过她其实想和局长夫人说，就孟凡那蠢货的智商，柳玉香绝对完胜，也就是相貌丑了点，但心计手段绝对是柳玉香高明，这两人取长补短，还是蛮般配的，就这么凑和着过挺好的。 但这话她不能说，否则局长夫人肯定会气死，孟局长也会生气，振兴轴承厂还没到手呢。 “小暖，你和美云关系好，要不帮我打听下这个牛屎堆的情况，看她家是住哪的。”局长夫人央求。 “行，我帮你问问。” 江小暖一口答应，这个忙她可以帮，不过她好奇局长夫人想干啥，“你是想去柳玉香家？” “对，我去看看这牛屎堆的爹娘是谁，怎么养出这么个东西来祸害我儿！”局长夫人咬牙切齿，恨极了柳玉香。 她儿子本来的顾美云挺好的，让这牛屎堆给搅黄了，此仇不共戴天。 江小暖没劝，劝也劝不住，而且她觉得，以柳玉香的心计手段，局长夫人真去柳家闹了，反而会更让孟凡离心，白莲最大的本领，就是让男人发自内心地怜惜她们，亲人的关心，也会被男人仇视敌对，心里只觉得白莲是世上最善良的，其他人都是恶人，哪怕亲生父母。 接了局长夫人的委托，江小暖还是上心的，也是巧了，没等她主动去找顾美云，这姑娘就自己找上门了，打电话过来的，问她服装厂有没有适合她的新款。 “你自己去店里看就知道了，新款都在店里卖。”江小暖说道。 “店里我看了，没有适合我的，爱梅上次说要设计新款秋冬装，做出来了没？”顾美云口气很期待，江小暖听出异样，打趣问道：“你那么着急新款，不会有约会吧？” “没有，就是想穿新衣服了。” 顾美云矢口否认，但语气娇羞，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江小暖没说话，电话那头的姑娘自己就忍不住招了，羞道：“也不是约会，就是和人去吃西餐，我想穿得正式些，家里的衣服都太老土了。” “吃西餐呀，是不是和新处的对象？”江小暖挺好奇的。 早几天就听说这姑娘在相亲，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动静了。 “还不是对象，就一起看了场电影，我还没答应呢。”顾美云羞答答的，一副小女儿娇态，显然对男方是满意的。 “干什么的？” “建筑院的设计师，家里也是海城的，他小姨和我妈是同事。” 江小暖一听这条件，就知道是顾母精心挑选的，家世工作都很好的男人，相貌肯定也不差，否则顾美云瞧不上。 “听起来挺不错的，处段时间看看吧，要是谈得来是个蛮不错的对象，建筑设计这个行业挺挣钱的。”江小暖真心道。 现在拿的虽是死工资，但再过些年，建筑设计师非常吃香，外快也挣得多，又体面又有钱，比孟凡那蠢东西强多了。 “我妈也这样说，就是他不爱说话，有点内向，每次都是我主动说，我说十句他接一句，不过他挺细心的，看电影时还替我擦椅子上的灰，手帕折得整整齐齐的。” 江小暖笑了，劝道：“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反正你爱说话，你说他听就挺好，你粗心他细心，你们俩互补。”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顾美云撇了撇嘴，忍不住说：“你和我妈说话怎么一模一样？你年纪也不大，说话都老气横秋的，是不是生了孩子的女人就老了？” 江小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滞，咬紧牙，把骂人的话咽了下去，不生气，这姑娘就是这臭德性，她要大度。 深吸了几口气，江小暖还是没忍住，怼了过去，“我们俩一起出去逛街，别人看了肯定会说你比我老。” 大度是天使的事，她不是天使，用不着忍，必须怼回去。 顾美云那头也气得要死，她就只比江小暖大两岁而已，干啥说她老？ 不过她硬生生忍住了，还得问江小暖要新衣服，她不生气。 江小暖怼回去后就不气了，主动和好，“新款我帮你问问，有的话我赞助你一件。” “谢谢你啊。” 顾美云也不气了，还挺感激的。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不用谢了，我问你个事，那个柳玉香和你是不是一个宿舍？” “嗯，你问她干什么？” 顾美云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前两天柳玉香去孟凡家吃饭了，把孟凡他妈气得差点爆血管，他妈让我问问你，这个柳玉香老家是哪的，家里啥情况。”江小暖说道。 “哼，还真领回家了，也不嫌丢人。” 顾美云嘀咕了句，便说道：“那柳夜叉老家好像是苏北的，具体地址我也不知道，她家反正挺穷的，这女人连卫生纸都偷我的，自己舍不得买，手脚也不干净，我们宿舍的饭菜票总是少，大家都怀疑是她拿的，又抓不到证据。” 江小暖皱眉，手脚不干净可不是好事。 顾美云又说道：“其实……我们还怀疑这柳夜叉有毛病，不过只是怀疑，你别和孟凡他妈说，我没证据。” 第771章 违和的柳玉香 “她身体怎么了？有隐疾？”江小暖挺好奇的，那天看柳玉香身体挺结实的，气色…… 好吧，她看不出来，黑不溜秋的，气色好坏只能靠盲猜。 顾美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就是……我和同学怀疑她那个……那个例假不正常。” “痛经？” 江小暖脱口而出，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不是痛经，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那天看到柳夜叉，有没有发现她长胡子？”顾美云问。 江小暖愣住了，这个她真没注意到，再说那柳玉香黑的很，长了胡子她也看不出来。 而且—— “就算长胡子也没什么，有些女人会长胡子的。”江小暖说。 前世她就见过一个老板娘，长了两撇非常明显的八字胡，长得也有点男相，不过老板娘胡说八道，很会做生意，是家里的顶梁柱，还生了俩儿子，老公虽然忠厚老实，但很听话，对妻子也挺贴心的，人人都说这个老板娘福气好。 江小暖看过一些相书，说女人长胡子好像是福相，虽然是劳碌命，但有晚福，其他人她没见过，但那个长八字胡的老板娘福气确实还不错，相学这种东西，或许也有一些道理吧。 柳玉香如果真长胡子也不代表什么，有没有福气现在不好说，但从医学上来分析，应该是这姑娘体内雄性激素分泌较多，才会长胡子。 “不光是长胡子，我也说不好，反正这柳夜叉古里古怪的，我跟你说，我和她在一个宿舍住了三年，从来没见过她在人前脱衣服，换个衣服都偷偷摸摸的，上厕所也是，跟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 顾美云也不知道要如何说，她就是对柳玉香这个人喜欢不起来，不光是她，宿舍的其他女同学也讨厌柳玉香，就感觉这人行事鬼祟，一点都不坦荡，从头到脚都透着股阴私小人的气息。 “洗澡也不一起？”江小暖皱了眉。 不在人前换衣服还情有可原，有些人就算在同性面前，也不爱裸露身体，这个是可以理解的，但上厕所也不一起，就有点古怪了。 男生她不知道，但女孩子好像都喜欢一起约着上厕所，下课后，第一件事就是一起去上个厕所，三五个女生同去，感觉就比较好，要是一个女生去上厕所，就感觉孤单了些。 哪怕现在她当妈了，每次下课都会问林静，或者石金花她们，要不要去上厕所呢，林静和石金花她们也一样。 “她洗澡都不去澡堂，哪怕天气再冷，柳夜叉都去水房洗，还是趁大家都不在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她啥时候洗了澡，反正就是特别鬼，你知道我的意思吧？”顾美云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 就好像她和宿舍的同学，说话做事都很随意坦荡，可柳玉香却像是阴暗角落的老鼠一样，做一件事之前，都会先探探动静，看到没人了才去干，有人的话，就立刻钻进水沟里，等没人了再出来。 “明白，这个柳玉香的例假正常吗？” 江小暖听懂这姑娘的意思了，柳玉香的行事作风，确实不正常，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但不敢确定，毕竟太荒谬了。 “正常的，不过她例假不准时，有时候两个月，有时候三个月来一次，跟她的人一样鬼。”顾美云不耐烦地嘟嚷，“你干嘛总问这人？我觉得姓孟的和这女人挺般配的，就让他们在一起呗，宁拆一座庙，也不拆一桩婚，你晓得不！” 说这话时，顾美云口气挺冲的，江小暖听得好笑，便说道：“我当然无所谓，现在是孟凡他妈着急，你真的希望他们在一起？怎么说孟凡也是你朋友，你就不盼着他一点好？” “谁和他是朋友了，我跟你讲啊，我和这姓孟的已经一刀两断，割袍断义了，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家伙，烦死了！” 顾美云像被马蜂蛰了似的，尖声叫了起来。 “你们怎么回事？孟凡说你总欺负柳玉香，我当然是不信的，会不会有误会？”江小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免得这姑娘又叫起来。 顾美云的叫声提高了八个度，“我欺负柳夜叉？姓孟的脑子让驴踢了？我吃饱了撑的去欺负那丑八怪？她偷我卫生纸和菜票，还在背后说我坏话，我都没和那丑八怪算帐呢，气死我了，明天我去学校找那丑八怪算帐，哪来的脸说这种狗屁话，还有姓孟的蠢王八，我和他没完！” 江小暖把话筒拿开了些，等顾美云骂完后，才挪近了，劝了几句，就转移了话题，“你哥和朱古力怎么样了？他可是答应要娶人家古力的，总不会食言吧？” “我妈天天催，我哥躺研究所不出来了，电话也打不通，其实我都想和朱古力说，干嘛在我哥这棵树上吊死？朱古力家世好，又是大学生，相貌也不差，什么样的好男人找不到，我哥那人脾气古怪的很，朱古力嫁过来太委屈了，真的，我帮理不帮亲啊，而且我挺喜欢朱古力当我大嫂的。” 顾美云絮絮叨叨地念了一通，对亲哥满是嫌弃，她哥除了会算数外，还有啥优点？ 反正她想不起来。 “感情的事外人管不着，你觉得你哥不好，在朱古力眼里，你哥就是独一无二的宝贝，行了，我帮你问问有没有新款，一会儿打电话回你。” “谢谢啊，最好是能让腰身那儿显得特别细的。” 顾美云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又开心起来，她觉得江小暖说的对，感情这种事外人确实没法掺和，像孟蠢蠢就把丑八怪当成宝贝了，真爱确实无敌，眼睛都能被真爱弄瞎，啧。 挂了电话后，江小暖便打到了服装厂，梅朵接的电话。 “爱梅的秋冬新款出来了吗？” “你是不是有千里眼啊，刚打好样你电话就打来了。”梅朵笑着说。 江小暖也笑了，“我明天去厂里看，顺便拿几件穿。” “你还是别来了，脚不方便，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我好多了，医生让我多走动。”江小暖拒绝了，又问了些厂里的事，最近她去得少。 “挺好的，我又招了十来个洋车工，订单越来越多了，天天晚上加班，咱们的新厂房啥时候能造好？我觉得现在的厂房还是小了。”梅朵问起了新厂房，口气兴奋。 第772章 现实版的祥林嫂 梅朵没想到厂子的发展速度会这么快，刚开始办厂时，她想着一年能挣个两三千，就相当不错了，比上班强得多。 但办厂才两年不到，就从只有七八个员工的小作坊，发展成了有五十多名员工的厂子，订单都排到明年了，她还推了不少订单，实在赶不出来。 车工倒是能招，但厂房地方受限，招了员工没地方安置，梅朵现在就盼着新厂房快点造好，到时候她还要招一百多员工，展开拳脚大干一场。 “别急，明年春天应该能搬过去了，你现在得培养几个组长出来，到时候去了新厂房，你总不能每个车间都亲自管，得培养一些信任的员工，替你分担。”江小暖提醒。 服装厂她不会亲自管理，她准备小诺小诚断奶后，就能腾出手搞其他副业了，她现在还没想好，慢慢想，她手上有钱，干啥都行，她得想个自己能驾驭的行业。 “我正在培养，就席晚思，是我重点培养对象，她和那个王八蛋男人离婚了，现在性格开朗多了。”梅朵提起了席晚思，她俩年纪相近，挺谈得来的。 “离了挺好，席晚思确实不错，你再多培养几个，咱们服装厂以后肯定规模越来越大。”江小暖对席晚思也挺满意。 “还有林二狗，我觉得他看大门有点可惜，这家伙虽然流里流气的，口才挺不错，脸皮也厚，上次有个大订单就是他帮着谈下的，我打算让他转向销售那一块。” 江小暖挑了下眉，有些意外，林二狗居然还有这个本事，不过人不可貌相，林二狗走南闯北，见识广，脸皮厚，嘴皮子利索，这些都是干销售的潜质，看来她当初留下这家伙还是挺有用的。 “行，你看着安排吧。” “好，你奶奶出院了没？身体咋样？”梅朵关心地问，心里挺愧疚的，都是贺晓飞那畜生害的，可惜上次没抓住，让这恶魔逃走了。 这王八蛋一天不抓住，心里就钉着一根刺，终归安心不了。 “明天出院，她老早就嚷着要出院，我没理她，明天我去接她出来，我托你帮忙找的人，你那边有信了没？” 江小暖口气有些无奈，这段时间江老太不在家，家里乱得很，以前没感觉，就觉得江老太挺烦人的，但这次事一出，她深深感觉到，她这奶奶在家里的作用还是蛮大的。 老太太不在家，家里鸡飞狗跳的，江小暖腿脚不便，干不了家务，就算她手脚利索，她也不会做饭，周阿嬷也指望不上，好在有巧巧这丫头，家务基本上是巧巧在做，鸡鸭也是她在喂，还能帮她带孩子，帮了她不少忙。 饭则是陆寒年做，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江老太出院后要休养几个月，陆寒年公司的事都忙不过来，巧巧也得上学，最好找个能干的住家保姆，所以江小暖就委托梅朵帮忙找。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我婆婆有个远房亲戚，老家是浙省的，是我婆婆的远房表妹，四十不到，人挺老实的，是个本分人，手脚也勤快，我见过她人，品性绝对没问题，做的菜味道也不错，还很干净。”梅朵口气有些迟疑。 “你把人带过来我见见，品性好就行，我家的情况你都知道，就是我奶奶可能有点碎嘴，反正甭搭理就行，工资市场是15一个月，我出二十，逢年过节还有红包，家里有事也可以请假的，不扣工资。” 江小暖听着还不错，她就想要个老实本分的，最好是浙苏两省的，烧菜口味和海城差不多，而且离家也近。 “小暖，我这表姨刚死了男人和孩子，唉，她也是命不好，打小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又嫁了个脾气爆的男人，不是打就是骂，第一个孩子是女儿，隔了好多年都没生，婆家人嫌她，对她很不好，男人也嫌她，后来总算生了个儿子，偏偏又是个傻的，要不是她力气大能干活，婆家老早就轰她出门了。” 梅朵挺同情这个远房表姨的，她以前觉得自己命不好，可知道这个表姨的事后，她觉得自己命还是不错的，至少让她遇到了小暖，将她从烂泥里拉了出来，现在过得挺好的，以前的事就像云烟一样，她已经淡忘了许多。 可这个表姨的苦难，却还在持续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梅朵又说道：“上半年开春的时候，我表姨父晚上喝醉了，出门时掉进池塘没了，好在还有个傻儿子，我表姨想着熬几年就好，可夏天的时候，那个傻儿子出去玩，也掉进池塘淹死了，就是她男人死的那口塘，村里人都说是那男人怕傻儿子在世上受苦，就把傻儿子带走了。” 江小暖叹了口气，这不就是现实版的祥林嫂吗，命真够苦的，她问道：“你表姨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在农村没儿子就没依靠，我表姨她公婆小叔子还骂她是扫把星，克死了男人和儿子，村里人都这么说，我表姨在婆家待不下去，娘家也靠不住，就想出来找活干，你让我找人，我第一个就想到了她，但就怕你嫌她晦气，一直没敢说。”梅朵口气有些小心，她是不信这些的，就怕江小暖信。 江小暖哑然失笑，“我又不信这个，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让你表姨过来让我看看吧，要是合眼了就留下。” “行，下班后我就和我婆婆说，她现在还在老家，要过几天才能出来。”梅朵答应了。 “最好快一点，家里没人实在不行，我都快烦死了。” 江小暖心塞的很，两个孩子就让她焦头烂额，虽然还不会走路，可她已经力不从心了，她都不敢想像等俩小子会走路后，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估计上天入地，鸡飞狗跳吧。 和梅朵唠完了后，江小暖又给局长夫人打了电话，也没多说，只提醒道：“家里的户口本收好，别让孟凡翻到。” “咋了？是不是那牛屎堆使坏？”局长夫人立刻绷紧了弦。 “没有，就是以防万一，要是那柳玉香唆使孟凡去登记，你就算打死孟凡，也得接受她当儿媳妇，离婚也没那么容易，还是小心些好。”江小暖说得严重些。 她现在隐隐有个猜想，但不好肯定，还要再查查。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她还是要救救孟蠢货的，毕竟是朋友，总不能眼看着这蠢货掉泥坑不伸一把手。 第773章 果然想找户口本 局长夫人挂了电话后，立刻就将家里的户口本换了地方，原本藏在樟木箱子里，但这地方全家人都知道，蠢儿子也知道，她得藏得严密些。 万一蠢儿子真和那牛屎堆去登记，她能膈应死，那么丑的儿媳妇，她怎么带回老家？ 和她不对付的那个老娘们，从小就和她攀比，比爹娘，比学习成绩，比干活挣的工分，插秧比赛她拿了第一，那老娘们只拿了第二，结果就在背后说她作弊，第二年插秧比赛，这老娘们拿了第一，天天在外面显摆，说她去年是放水，故意让她赢的。 不过这老娘们嫁的男人不争气，是个务农佬，一辈子都在田里刨，不像她嫁的男人有出息，现在可是大干部，那老娘们一辈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现在腰板硬不起来了。 可这老娘们却生了个争气的儿子，头年恢复高考就考上中专了，今年上半年毕业，分配到了林业局当干部，还处了个漂亮对象，那对象是中专同学，是海城本地姑娘，家里条件挺好，知书达礼的，还带回家见过父母了。 那老娘们天天在村里显摆，说年轻时享福不算福，笑到最后才是胜利者，晚年有福才叫福，这话明显就是说给她听的，局长夫人就憋了一口气，她儿子一表人才，还是大学生，家世又好，找的对象绝对比那个中专生出挑。 局长夫人最看好的就是顾美云，她都想好了，等儿子和顾美云确定关系后，她一定要带回老家，领着顾美云在那个老娘们家门口转几圈，让那老娘们好好看看，她儿媳妇顾美云，才叫真正的大家闺秀，一个小小的中专生算个屁。 这老娘们一辈子都别想比过她，她永远是胜利者。 局长夫人斗志昂扬，信心十足，可蠢儿子却给了她迎面一击，冰冷的水泼得她透心凉，就牛屎堆那样的，她要是带回老家，绝对会成为全村人的笑话，那个讨厌的老娘们肯定是笑得最狠的，还会在背后说：“瞧，张桂花得意啥呢，找个牛屎堆斗鸡眼儿媳妇，也不嫌寒碜！”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情况，局长夫人就怒火滔天，那个牛屎堆想进孟家门，除非从她的尸体上爬过去！ 局长夫人藏好了户口本，连孟局长都不知道在哪，这才安心了些，她不知道，前脚才刚藏好户口本，第二天孟凡就回家了，翻箱倒柜地找户口本，只不过一无所获。 “咦，明明放在这的，怎么不见了？” 孟凡找了半天，户口本连影子都没有，不由自言自语，他记得明明就是在这口樟木箱子里的，他妈每次都是从这箱子里拿的户口本，怎么会不见了？ 将家里的犄角疙瘩都找遍了，户口本也没踪影，晚上局长夫人下班回家，看到蠢儿子，也没好脸色，抬高下巴哼了声，直接去厨房做饭，看到这蠢货就上火。 “妈，咱家户口本呢？你放哪了？”孟凡主动跑去厨房问。 局长夫人正在切菜，闻言一个激灵，差点切到手，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江小暖打电话过来提醒了。 “你问户口本干啥？” 局长夫人不动声色，压抑着怒火问。 “学校要用，妈你拿户口本给我吧。”孟凡眼神有点闪烁，知子莫若母，局长夫人虽然不聪明，可儿子是她一手养大的，这臭小子一撅屁股，她就知道是要拉尿还是放屁。 看到他这样子，局长夫人立刻怒火高涨，好想拿菜刀劈死这蠢货，不过她也学聪明了，丈夫提醒过她，不能和蠢儿子来硬的，那样就是中了牛屎堆的奸计，得用计谋。 “学校干什么要用到户口本？户口本现在不在家里，单位里要调查东西，我把户口本放单位了，你学校那边缓缓。”局长夫人淡淡地说。 孟凡也没怀疑，毕竟他妈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他压根不会想到，他亲爱的蠢老妈，被他亲爱的柳玉香逼得智商上线，开始和他搞计谋了。 “我这事不着急，你拿回户口本就给我啊。” “嗯。” 局长夫人咬了下牙，忍不住问：“小凡，你和那个牛……柳夜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要和那么丑的人在一起？你别和老娘说人家不丑，她就是丑，斗鸡眼黑皮，牛屎堆一样高，肚子比胸还大，你能接受她丑也就算了，反正恶心的是你自己，可你也得替我和你爸想想，以后你们生的孩子，也是这么个黑炭玩意儿，你说你怎么和你爷爷奶奶交待？” 说着说着，局长夫人就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手里的菜刀也好几次提了起来，好想一刀剁了这蠢东西，与其生个黑皮斗鸡眼孙子，还不如绝后得了。 “妈，你应该这样想，我和玉香将来的孩子，遗传了我的外貌和玉香的智慧，那将多么完美。”孟凡很乐观，他觉得未来很美好，他妈是悲观派，做人总得乐观些。 局长夫人使劲咽下了火气，冷声嘲讽，“你就不怕将来的孩子，遗传了你的蠢和那牛屎堆的丑？哼，这种东西生出来还不如当浸马桶！” 说完她就拿菜刀叮叮当当地剁了起来，杀气腾腾的样子，让孟凡不敢反驳，小心翼翼地出去了，饭也不打算留下来吃了，他得回学校和玉香说一声，户口本要过几天才有。 其实他是真不着急，但他得安抚玉香的心，玉香要分手，他当然不同意，为了表达他的诚心，他决定和玉香登记，这样他们俩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至于父母那边，孟凡也不是太害怕，上次他爹还挺通情达理的，应该不会真打死他，他也相信，日久见人心，时间一长，他父母肯定会发现玉香金子一般的心，会喜欢玉香的。 回到学校，孟凡去了女生宿舍，叫柳玉香下来，说了户口本的事，“我妈单位拿去有用，过几天咱们再去登记吧。” “嗯，其实我觉得还是别登记了，你爸妈会生气的，我不想你挨骂。” 柳玉香眼神黯了下，说出的话却很体贴，孟凡心里很感动，拍着胸脯保证，“没事，反正我骂习惯了，我答应过你的，咱们就去登记，免得你总怀疑我的真心。” “我不是怀疑，只是怕影响你和父母的关系。”柳玉香更贴心了，处处替孟凡着想，把孟凡感动得一塌糊涂，可他却不知道，柳玉香内心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她很焦灼，户口本还要过几天，希望到时候不会出问题。 只要登记了才能尘埃落定，她才能安心，才能踩顾美云一头，她也能顺理成章地留在海城。 第774章 找好保姆了 第二天，江小暖去了趟服装厂，拿了件新款大衣，她拿的是淡蓝色的，顾美云皮肤白，穿淡蓝色显白，这款大衣收腰，显得人腰身纤细，正符合顾美云的要求。 “你自己过来拿吧。” 江小暖打了电话，顾美云高兴地应了，一个小时后，她就过来了，试穿了大衣，特别满意，在镜子前照个不停。 “你真不收我钱？” 顾美云第三次问了，不是太相信江小暖有这么好心。 江小暖被问得不耐烦，没好气道：“再问就要钱，一百六十五块！” “你答应送我的。” 顾美云裹紧了大衣，神情紧张，一百六十五块呢，她可舍不得。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又问了些柳玉香的事，顾美云也挺耐心，估计是看在大衣的份上，江小暖问啥她都回答，没有一点不耐烦。 “我真觉得你别管这闲事，孟凡和柳玉香挺好的，全校都知道他们在处对象了，感情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一样，你何苦拆散人家。”顾美云恳切劝说。 “你不懂，行了，你回家吧！” 江小暖懒得解释，她哪里是为了友谊，她是为了钞票。 孟局长不满意柳玉香，她当然得支持孟局长，看在金钱的份上，她可以拆散十桩婚，反正拆的不是自己的。 顾美云撇了下嘴，拿着新大衣走了。 江小暖打听到了柳玉香的老家，让陆寒年派人去打听，总得给孟局长一个交待，柳玉香老家在苏北一个小山村，打听没那么容易，来来回回估计要好几天，她也没管了，等打探回来消息再说。 江老太出院了，陆寒年去医院接人，江小暖和周阿嬷也去了，老太太老早就吵吵着要出院，被江小暖压制了，让她在医院住着，等伤完全养好了才可以出院，年纪大了，骨头缺钙，没那么容易恢复，得慢慢疗养才行。 看到他们，江老太松了口气，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总算盼到出院了。 陆寒年去办好了出院手续，江老太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红光满面，精神劲很足，还胖了不少，看到江小暖还柱着拐，就忍不住抱怨：“我都能跑了，你还瘸着呢，还不让我出院。” “我几岁你几岁？你能和我比？”江小暖怼了句。 江老太扁了扁嘴，心里很不服气，可不敢反驳孙女，表情悻悻的，回家路上，江小暖说起了请保姆的事，“明天就能过来，要是用着合适，就让她留下。” “干嘛请保姆，我都好了，家里的活都能干，浪费那个钱干啥，有那个钱还不如给我打金镯子……” 江老太一下子跳了起来，强烈反对，请个保姆一个月就要十五块，这个钱完全就是浪费，一个月十五块，一年就是一百八，能打一个金镯子了。 “医生说的话你没听到？伤筋动骨一百天，才过去一个月多，骨头都没长好，你就去干家务是想瘫痪在床？拉屎拉尿都控制不了，到时候我可不伺候你！” 江小暖有意说得严重些，她不能24小时盯着，江老太又是闲不住的，肯定会偷偷摸摸干活，说严重些老太太就害怕了。 江老太缩了下脖子，脖颈凉叟叟的，一想到自己屎尿都不能控制，她就慌的很，这种日子生不如死，还不如死掉痛快。 可她舍不得死，好日子才刚开始，她还没过够呢。 “医生说的话只能听一半，我以前摔断腿，也就休息了一个月，下地插秧去了，照样好的很。”江老太小声嘟嚷，还是心疼十五块钱，也不是太相信医生的话。 “你那个时候几岁？现在几岁？反正你老老实实在家里休息，真瘫痪了，你就在床上瘫着吧，臭烘烘的，连老鼠都不理你！” 江小暖白了眼，和江老太实在是不能好好说，说几句就上火，冥顽不灵的老太婆。 江老太又缩了下脖子，到底还是害怕了，真瘫了，就算天天吃龙肉都没意思，还是听孙女的躺着吧，也就还有两个月，咬牙熬吧。 “等我好了，就把那保姆辞了，不浪费这个钱。”江老太要求。 “到时候再说。” 江小暖含糊应了，还有两个月呢，不着急。 而且还不知道那个表姨怎么样，说不定不合她的眼，还得再找其他的。 回家后的江老太，看到乱七八糟的家，就不停地碎碎念，甚至还想去收拾屋子，被江小暖喝住了，“乱点就乱点呗，你只当没看见，这是乱，不是脏，有什么受不了的，我都过一个月了。” 江老太咬牙忍住了，她不和孙女争，孙女自己的屋子都乱七八糟的，不指望这死丫头能收拾好，不过老太太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重要性，这个家没有她不行啊。 她就一个月没在家，家就不像个家了，说明她不是吃闲饭的老太婆，她也是有大用场的。 第二天，梅朵带着她表姨过来了，这表姨姓徐，叫徐满月，是个相貌朴实的妇人，身材高大，面容看起来有些愁苦，不过收拾得挺干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表姨，这是我朋友江小暖。”梅朵说道。 “东家好。” 表姨不会说普通话，好在她家乡话和海城话差不多，能听懂。 江小暖哑然失笑，纠正道：“现在不兴叫东家了，你叫我名字就好，我叫你徐婶吧，我家的活有点多，两个孩子，再就是做两顿饭，早饭基本上买着吃，还有就是打扫卫生。” “我都会做的，带孩子也会。”徐婶不善言辞，江小暖见她是真老实人，还是挺满意的，保姆就怕奸滑的人，老实忠厚最好。 “要不中饭这顿你来做，看看你的手艺怎么样，可以吗？”江小暖问。 徐婶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紧张，梅朵安慰道：“就跟家里做饭一样。” “嗯。” 徐婶去厨房洗了手，江老太从头到尾都跟着，两只眼睛跟探照灯一样，炯炯有神地盯着，怕徐婶偷奸耍滑，更怕徐婶不卫生，不盯着她不放心。 好在徐婶做事很干净，就算江老太那么骨头里挑鸡蛋，也没挑出毛病，徐婶做了四道菜，红烧带鱼，红烧肉，红烧茄子，毛豆炒雪里红，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江小暖尝了下，味道很不错，比江老太做的还好吃。 “挺好吃的，以后家里就辛苦你了，工资一个月二十块，一个月可以休息两天，你觉得怎么样？”江小暖笑着问。 徐婶神情激动，不安道：“太多了，十五块就好。” “不多，我家活挺多的，你干好了年终也有红包。”江小暖没看江老太不住使眼色，老太太想说啥她都知道，就是嫌给的太多了，但她不在乎钱，只想找个合适的保姆，能照顾好两个儿子，多五块钱也没什么。 第775章 像机器人一样能干 徐婶十分感激，她又不善言辞，只是一个劲地说：“我会好好干的，家里的活都交给我，我力气大，啥都能干。” 江小暖笑了，“不用你全部干，有些活我们自己会干，要是你方便，今天就可以留下来，不过要先去医院做个检查，你看怎么样？” “行。” 徐婶也很爽快，梅朵和她说过大城市当保姆的规矩，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 梅朵松了口气，她也希望表姨能留在城里干活，小暖厚道，家境又殷实，肯定不会亏待表姨。 她拉着徐婶一边说话，“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小暖是厚道人，肯定不会亏待你，就是她家老太太有点碎嘴，你也别顶撞，老太太念你就听着，你把活干好就行。” “我晓得的。” 徐婶老实点头，东家念几句也没啥，她在家还总受婆婆打骂呢，只要不打她，她都不介意的。 服装厂忙的很，梅朵嘱咐了几句就走了，江小暖带徐婶去她房间，有点不好意思，“没怎么收拾，你还得自己收拾下。” “够好了，比我在家的房子大。” 徐婶挺受宠若惊的，房间又大又敞亮，被褥也是新的，她活了三十几年，还是头一回盖新被褥，当姑娘时盖的是旧棉被，垫的是稻草，嫁人后也一样，新棉被她都不知道是啥滋味。 “有旧棉被不？我用不着盖新的，旧的就行。”徐婶嗫嚅地要求，心里很不安，她觉得自己啥活都没干，不配盖新棉被。 “棉被是旧的，被面是新缝的，太阳晒过，要是不够暖就说，家里棉被有的是。”江小暖笑道，徐婶的老实有点出乎她意料，也幸亏是来她这了，要是去了其他人家干活，这么老实的性子怕是会受欺负。 徐婶更感激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心里就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干活，得对得起二十块钱，她没着急收拾屋子，先去厨房做中饭，收拾屋子啥时候都行。 “江同志，中饭菜够不？要不要再做？”徐婶小声问。 江小暖哑然失笑，“你叫我小暖就好，我家没那么多规矩，你不用拘束，中饭你别做了，我在饭店订了菜，一会儿送来了一起吃，你把屋子收拾下吧，吃了饭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 “好。” 徐婶点了点头，便开始收拾起了屋子，她的行李不多，就几件旧衣服。 江小暖见她手脚麻利，更满意了些，只要身体检查没问题，她就留下徐婶。 江老太一直在外面偷窥着，见江小暖出来了，拽着她去了客厅，咬着牙说道：“你傻啊？别人都出十五块，你给二十块，你钱多了烧手？” 烧手还不如给她打金镯子呢。 这句话江老太没敢说，怕被孙女怼，她是真心疼钞票，孙女花钱太大手大脚了，一个月多五块钱，一年就是六十块，一斤肉才六毛多，能买百来斤肉了，孙女也太败家了。 还有—— “别人家一个月顶多休息一天，你给两天干啥？一个月才三十天，你一口气给两天，你是请保姆还是请菩萨啊？我跟你说，别看这姓徐的面相老实，心肯定奸，刚开始都装老实，在观察主人家是啥品性，哼，你这么好说话，出手又大方，人家就知道你是个好哄的，以后你看着吧，肯定露出原形！” 江老太又举了个例子，“弄堂口进去第三家，夫妻俩是双职工，请了个远房亲戚照顾孩子，一开始装得多老实，两口子可信任这保姆了，结果孩子养得越来越瘦，后来才知道，给孩子买的营养品，全让这黑心保姆给吃了，她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孩子又黑又瘦，还生病了，你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表看着忠厚的，可不一定是忠厚人。” 江小暖点了点头，“没错，像你这样看起来土匪婆一样，其实也没那么坏。” 江老太顺嘴应道：“可不就是，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你去把那个徐婶辞了，再找个十五块的，你刚才说啥？我啥时候看起来像土匪婆了？你个死丫头会不会说人话……” 反射弧有点长的江老太，终于反应过来，气得脸都黑了，居然说她是土匪婆，气死她了。 江小暖忍着笑走了，任由老太太在碎碎念，估计能念半小时。 周阿嬷正好进来，听到江老太的骂声，便怼了句：“你这相貌比土匪婆还土匪，以前抢我家租子的土匪，他老婆长得比你秀气多了。” 已经消了点火气的江老太，又被气得怒火冲天，塑料老姐妹开始斗嘴。 “你那尖嘴猴腮一样，是汉奸样，比我好看到哪里去？” “哼，走出去随便叫个人说，都会说我比你好看，江招娣，要有自知之明，别成天把自个当村花，再说你年轻时也不是村花，我问过你家隔壁的三叔公了，他说你年轻时和现在差不多，五大三粗的，没啥看头。” 周阿嬷不紧不慢地说着，她本来不想戳穿这老太婆的谎言的，可谁让这老太婆说她尖嘴猴腮了，哼，她有仇当场就报了。 “他放屁，老娘年轻时就是村花，他自己才没啥看头，老不死的，嘴上没个把门的，老娘饶不了他！” 江老太的怒火又转移到了三叔公身上，决定过几天就回老家，骂死这臭老头，咋什么都和周老太婆说，还净说大实话，蠢的要死的老东西。 徐婶收拾好了屋子，又开始收拾客厅，拖地擦桌子柜子，像机器人一样，又快又好，没多会儿，乱糟糟的客厅就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有院子也打扫干净了，徐婶还闲不住，又去拿了脏衣服，要去院子洗，被江小暖拦住了。 “衣服放洗衣机里洗，用不着手洗，等衣服攒多一点再洗，不着急。” “那我去搞厨房。” 徐婶放下脏衣服，又不知疲倦地去清洁厨房了，刚才做菜时，她看到灶台有不少油迹。 江小暖没拦住，就看到徐婶像陀螺一样忙碌，不由笑了，这可真是闲不住，太能干活了，江老太看在眼里，倒是挺满意的，别的不说，这干活的劲儿就挺好，甚得她心。 第776章 没白吃 陆寒年回来了，看到窗明几净整整齐齐的客厅，有些愣神，江小暖介绍了还在厨房忙碌的徐婶，“李保国的表姨，梅朵介绍的，做的菜味道很不错，手脚也勤快，看着是个老实人，等会吃了饭咱们带去医院检查下，身体没问题就留下吧。” “行。” 陆寒年没意见，他听李保国提过徐婶，是个苦命人，不过勤快老实，现在看着还不错，家里收拾得真干净。 饭店送来了饭菜，再加上徐婶之前做的四个菜，摆了满满一桌子，很丰盛。 徐婶帮忙摆碗筷，却不坐下吃，而是拿了自己的碗筷，只夹了一点青菜，跑去厨房吃了，江小暖叫她都不肯坐。 “有地方坐着吃，能吃饱就挺好，小暖你们快吃吧，不用管我。” 徐婶觉得挺满足了，在婆家她没吃过饱饭，因为她饭量大，和男人一样能吃，婆婆总骂她是饭桶，她也不敢多吃，每次做好一大家子的饭菜，她也没资格上桌，都是缩在厨房吃的。 江小暖又劝了几句，但徐婶很固执，执意要在厨房吃，她便没再劝了，去拿了个大盆，给盛了满满一盆饭，再每样菜都夹了些，鸡肉鱼肉红烧肉，还有蔬菜，菜都堆得冒尖了，再拿去厨房，放在徐婶面前。 “这些都是你的，全吃完，别浪费了。” “太多了，我……我不吃肉也行的。” 徐婶局促不安地搓着手，这么多肉，她这辈子加起来都没吃过这么多肉，不管是娘家还是婆家，做饭的都是她，可她从没吃过肉，也不敢偷吃，家里的肉切了几块，婆婆都数着，少一点都知道。 “吃吧，在我家不用担心没肉吃。” 江小暖说完就出去了，还带上了厨房门，让徐婶自己安静地吃，梅朵特意和她说过，徐婶饭量特别大，工资少点没啥，饭一定要管饱。 她觉得徐婶的饭量没问题，干这么多活呢，一个人能当三个人用，多吃点很应该，要想马儿跑得快，总得让马儿吃饱吧。 江小暖不知道，厨房里的徐婶在抹眼泪，她刚才吃了块肉，好吃得哭了，又想到在老家的女儿，要是能把肉留给女儿就好了，女儿和她不亲，也不叫她娘，可能有肉吃，女儿就和她亲了吧。 “你喂猪呢，这么多饭，猪都没她能吃，就你做赔本生意。”江老太小声嘟嚷，那么大一盆饭，都够三个人吃了。 “人家干那么多活你咋不说？瞧瞧，你都没收拾这么干净过，吃一点饭你就心疼了，你这样的搁解放前，要是当了地主，绝对比周扒皮还狠！” 江小暖没好气地怼，她这奶奶其实真不好相处，虽然不是坏人，可也绝对不是好人，斤斤计较，还小心眼，她要是不凶一点，徐婶留下来干活，江老太肯定会欺负这老实女人。 “那也吃得太多了，这样的吃法，一个月至少得吃五十斤米，咱家粮本供应一个月也就一百多斤，她一人就吃了一半。”江老太嘀咕。 “咱家啥时候供应够吃过？不都是买的黑市粮，这个你就甭操心了，反正饿不着你，赶紧吃吧！” 江小暖夹了只鸡腿，塞进江老太嘴里，这才安静了。 靠每个月供应的那点粮根本不够，家里的米肉油都是陆寒年去农村买来的，靠一点供应肯定吃不饱。 吃过饭后，都用不着江小暖吩咐，徐婶就过来收拾碗筷了，剩下的菜她想倒一起，晚上可以吃。 “拌给鸡吃吧，我们家不吃剩菜。”江小暖说。 “哦。” 徐婶点了点头，看着碗里接下的菜，有肉有鱼，还放了不少油，这么好的菜给鸡吃，城里的鸡吃得比农村的人都好，难怪人人都想当城里人。 等徐婶干好了活，江小暖就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主要是查有没有传染病，像肝炎或者皮肤病一类，得查清楚，免得传染给孩子。 肝炎要验血，结果第二天才知道，其他的当天就知道结果了，都没啥大毛病。 第二天，江小暖去医院拿了结果，身体很健康，就是有些营养不良，还有贫血，这个明显是饿的，徐婶面黄肌瘦的，在家里都没吃饱过，每天还要干那么多活，身体肯定是虚的。 就这样，徐婶留在江家干活了，她不爱说话，从早到晚也说不了几句，都是别人问了她才回答，或者问活干，她一刻都闲不住，每天只有睡觉时才不动，只要醒着就一定是在干活。 “招娣婶，咱们多养几只鸡，行不？” 才干一个星期不到，徐婶就觉得不安了，因为江家的活太少了，比起在农村繁重的活，江家这么点活实在太轻松了，徐婶甚至还把对面江小暖他们的屋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可她还是觉得活太少，对不住她吃那么多饭，拿二十块工资，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了鸡上。 这话说到了江老太心坎上，她一直都想多养几只鸡，可孙女不同意。 “小暖不喜欢家里养鸡，说鸡屎太臭，招苍蝇蚊子。” “每天都清理就不臭了，鸡粪当肥料，我看对面的院子都空着，我把地开了，种上海青，红杆菜，九芯芥，莴苣，以后蔬菜不用买。” 徐婶说起农活头头是道，她是干农活的好手，看到对面院子荒废的地就觉得可惜，这么好的地不用来种菜太浪费了。 江老太眼睛越来越亮，看徐婶的眼神也变得慈祥了些，终于觉得孙女的二十块花得还是蛮值的，吃那么多饭也没啥，干活确实能抵三个人。 “行，我让小陆回来和你一起挖地。” “不用，陆同志忙的很，我一个人就能干。” 徐婶说干就干，扛了锄头就去对面开地了，陆寒年买的房子院子大，花坛也大，本来种了不少花，但江小暖和陆寒年都不爱搞这些，也不去管，花慢慢就枯了，现在花坛长满了野草，陆寒年有时间就锄下草。 江老太跟在后面，就看到徐婶朝手心吐了口唾沫，一锄头下去就是一个大坑，这力气比男人还大，难怪要吃那么多。 徐婶干活特别快，没多会儿就把地锄好了，还把野草都挑了出来，“等太阳晒干烧了，当草木灰。” 还说—— “昨天我在菜场看到有人卖菜苗，明天我去买些来，现在种上，一两个月就能吃了。” 徐婶安排起来井井有条，不同于平时的木讷，江老太连连点头，心里则飞快地算着帐，家里每天蔬菜就要买一角钱，一个月就是三块，一年是三十六块，但还有鸡蛋，再多养几只鸡，鸡蛋就不用买了，一年省下的钱比六十块多，还是蛮划算的。 第777章 小诚有风火 江小暖放学回家，就看到自家院子里花坛的地全锄了，旁边堆了小山一样的草，就知道肯定是徐婶干的，昨天她还和陆寒年说，让他抽空把花坛的野草锄了，也不用种花，空着就好，再好养活的花都需要管理，太麻烦，她和陆寒年都没这个时间和精力。 没想到徐婶效率这么快，真是个实诚人。 放了书本，江小暖去了对面，看到自家奶奶和徐婶在院子里聊天，徐婶在洗衣服，江老太则一旁站着，一改往日的冷淡疏离，态度亲昵了不少。 小诺和小诚也在一旁晒太阳，徐婶把小床搬了出来，让哥俩躺在上面玩儿，不过太阳晒得兄弟俩打瞌睡，很快就睡沉了，还打起了小呼噜，小诺手腕上的翠绿不见了，小蛇怕热，老早跑到花坛处的断肠草上歇着了。 当初大祭司留下的几株断肠草，又发出了几棵，长得很茁壮，陆寒年还从山上移植了不少，种满了花坛，又担心江老太会把这些断肠草当野草拔了喂鸡，陆寒年就说是名贵药材，一根草就要一百块，江老太听了后特别上心，碰都舍不得碰一下。 徐婶在搓洗衣服，时不时应几声，基本上是江老太问，她点头或摇头回答，江老太在问她以前的事，老太太八卦的很，好打听。 “衣服用洗衣机洗好了，用不着手洗。” 江小暖慢慢走进院子，她现在不用拐杖了，走慢一些没问题，她以为是江老太让徐婶手洗衣服，老太太一直对家里的电费耿耿于怀，电视机她每天都要看，录音机要听越剧，冰箱要存菜，都用得上，唯独洗衣机她就觉得是浪费，完全可以手洗，在江小暖那儿嘀咕了好多回，还建议把洗衣机卖了，江小暖没理她。 “几件衣服搓几把就干净了，用不着浪费电。” 徐婶憨厚地笑了笑，手上没停，搓出的白色泡沫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光。 “就是，几件衣服哪用得着洗衣机，搓几把就行。”江老太十分赞同，她现在和徐婶挺能聊，刚才问了不少徐婶家里的事，就觉得这女人怪造孽的，也是真老实人，所以老太太对徐婶的印象好了不少。 但饶是如此，也不影响江老太的算计，孙女花了二十块，她必须得让徐婶干超出二十块的活，还有那么多饭菜，也都得干出来，否则孙女的钱就亏了，她江招娣可从不做赔本生意，虽然徐婶挺造孽的，但公是公，私是私，一码归一码，老太太算得极明白。 江小暖也没再劝了，徐婶自己好像也挺喜欢干活，就随她了。 “小诺小诚听话不？” 江小暖在儿子身上轻轻拍了下，没敢吵醒他们，小诺似是感觉到了妈妈，睁开了一道缝，朝江小暖眯了眼，睡眼惺松的，可爱得让江小暖心都化了，人类幼崽都很萌，但她生的俩小崽崽最萌。 小诺看到了妈妈，秀气地打了个哈欠，侧了个身，又睡过去了，脚丫子还搭在弟弟肚子上，小诚从头到尾都没醒来，比小猪还能睡，也不知道自己成了哥哥的人形垫子。 “听话的很，睡觉前还吃了一碗鸡蛋面呢。”江老太笑着说，伸手把小诺肚子上的毯子扯了下。 小诺小诚快八个月了，七坐八爬，兄弟俩现在就像小狗一样，只要醒了，就喜欢爬来爬去，尤其是小诚，江小暖都怀疑这孩子有多动症，睁开眼就开始爬，然后看到啥就往嘴里塞。 “对面院子的地是徐婶锄的？”江小暖问，眼睛则看着儿子，怎么都看不够，她能连续看一天，还不带眨眼的。 “嗯哪，小徐说空着浪费，可以种些菜。”江老太回答，没敢说养鸡的事，她打算先把小鸡买回来养着，反正孙女从来不看鸡舍，只要徐婶打扫卫生勤快，孙女就不会知道。 “吃不消就别种了，家里不差这点蔬菜。” 江小暖劝了句，以为又是江老太的主意，这老太太如果当老板，绝对会想方设法地压榨员工，徐婶一个月工资二十块，江老太就会让徐婶干四十块的活，要不然她就会觉得亏了。 “吃得消，天天吃肉，有的是力气。”徐婶急忙回答，她不想让江小暖觉得自己是无用的人，每天吃这么好，还发这么多工资，她要是不多干点活，良心不安的。 “你想干就干吧，别太累了。” 江小暖没再劝，相处了几天，她也摸清了徐婶的性格，是个勤快的老实人，而且很卑微，就像老黄牛一样，总是干很多活证明自己。 “不累，才这么点活。” 徐婶使劲摇头，她甚至觉得自己在江家是享福来的，就算不发她工资，她都觉得自己赚了，每天吃那么多肉呢。 江小暖笑了，挺同情徐婶，家里的活真的不少，也不知道这女人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么多活还说不累。 太阳快落山了，江小暖怕孩子在外面受凉，就抱了起来，也是时候醒了，要不然晚上就要闹了，她可没精力陪这俩家伙闹。 “妈……” 小诚醒了，开心地挥着手，叫了声模糊的‘妈妈’，江小暖在他的胖脸蛋上亲了下，小家伙更开心了，咯咯地笑个不停。 “咦……小诺眼屎怎么这么多？是不是没洗脸？”江小暖发现了小儿子的不对劲。 小诚眼角有淡黄色的眼屎，哥哥小诺没有，眼角干干净净的。 “洗了，我看看，真有眼屎，这是上火了。”江老太凑了过来，一看就说上火了，“天天喝奶粉容易上火，我煮点绿豆汤给小诚喝。” 徐婶也凑了过来，小心说道：“小毛毛不能喝太多绿豆汤，这是风火，拿鸡蛋滚滚吧。” “怎么滚？有用吗？”江小暖连着问。 她也不敢给小家伙喂绿豆汤，这么小的孩子，可不能乱吃东西。 徐婶点头，“有用的，家里有银器不？我们那边小孩风火，都是用这个法子，很管用的。” 江小暖有点懵，怎么又扯到银器了？ “有银戒指，这个怎么用？” “是银的就行，给小诚滚滚就好，我去煮鸡蛋。” 徐婶衣服也不洗了，跑去厨房煮鸡蛋，江小暖不是太相信，但让徐婶试试也无妨，反正不是吃到嘴里，对孩子不会有害。 第778章 不爱吃肉的江大宝 江小暖让江老太贡献出了银戒指，自从有了金手镯和金戒指后，这枚陪伴了江老太多年的银戒指就光荣退休了，徐婶拿牙膏给银戒指洗干净，亮闪闪的。 鸡蛋也煮好了，徐婶剥了壳，把蛋黄挖了出来，扔给了进宝，已经长成了大黄狗的进宝，欢快地摇着尾巴，一口就吞了蛋黄，还眼巴巴地瞅着，想再来一口。 “没了，猪都没你馋！” 江老太笑骂了句，小气的老太太，对进宝是温柔大方的，经常给进宝煮肉汤，在江老太的爱心关怀下，进宝油光水亮，膘肥体壮，成了这一片弄堂最靓的狗崽。 进宝不死心，跳起来冲江老太撒娇，两只前爪爪摇个不停，就像拜年一样，还嘤嘤叫着，江老太被它缠得没法了，从橱柜里拿了块中午吃剩的红烧肉，扔给了进宝。 “呜呜……” 进宝叼着肉跑远了，尾巴摇成了电动小马达一样，它也不吃肉，跑到花坛里，刨了个坑，把肉埋了进去，再拿土盖上，然后趴在坑边，满足地看着它的存粮。 江小暖看得好笑，这狗都成精了，花坛里藏了不少肉和骨头，都是进宝的存粮，有时候它自己都忘记藏在哪儿了，直到肉馊了，江老太刨出来喂鸡，然后骂进宝一顿。 徐婶把银戒指塞进蛋白里，用布裹紧，在小诚的手心脚心上滚动，江小暖看得挺稀奇的，就这样滚几下能治好风火？ 怎么感觉怪不靠谱的呢。 “好了。” 滚了五六分钟，徐婶停下了，解开布，把银戒指拿了出来，原本洗得亮闪闪的银戒指，变成了暗黑色，江小暖瞪圆了眼睛，她知道银器遇毒会变黑，难道她儿子身上有毒？ “啊哟，这是内毒啊，阿弥陀佛！” 江老太也吓了一跳，不停念佛。 “是风火，小孩火气大。” 徐婶把银戒指清洗干净，又变成亮闪闪的，她把戒指还给江老太，“连着滚三天，风火就好了。” “这个真有效？”江小暖半信半疑。 “有用的。” 徐婶口气坚定，还说：“我女儿小时候就是这样治风火的，不用吃药。” 江小暖打算等两天，有效果最好，没有就去医院看看。 晚上是徐婶做饭，她虽然不识字，但她厨艺上很有天赋，空下来时就去弄堂的饭馆那儿转转，学了不少菜，做出来像模像样，味道不比饭店的差。 这天晚上徐婶做了个芙蓉蛋，周子阳夫妇也在家吃，他们的照相馆生意太好，又开了家分店，不过周子阳请了人打理，毕亚男怀孕了，高龄怀孕很不容易，现在还没三个月，全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个好歹。 毕亚男请了假，天天在家休息，照相馆也不管了，她本来是不喜欢孩子的，但看到小诺小诚那么可爱，勾得她心痒痒的，就想生个和小诺小诚一样可爱的孩子，吃了不少药才怀上，这一胎来得太不容易，毕亚男不敢有一丝差错，索性在家养胎，每天吃吃喝喝睡觉，轻闲自在。 周子阳也减少了工作量，照相馆那边让人管理，他自己则准点下班陪妻子，所以这段时间夫妻俩都能按时在家吃饭，还是在江家吃，一大家子人吃饭热闹。 “这道菜真漂亮，徐婶，有什么叫法吗？” 徐婶新捧上了一大盘子菜，摆放得极漂亮，毕亚男一下子来了兴趣。 江小暖也看到了，确实很新颖漂亮，煮鸡蛋对半切开，蛋黄上放了肉泥，还淋了酱汁，盘子边缘摆了几片绰过水的青菜，白中透着橙红，还有澄亮的肉和酱汁，又一圈碧绿色，颜色搭配得很好看，味道应该也不差。 “叫芙蓉蛋，蔡老板教我的。” 徐婶羞赧地笑了，说了菜名。 “这菜名挺好听，我尝尝味道。”毕亚男夹了半个蛋，咬了口，不停点头，“好吃，关键是这酱汁，徐婶你厨艺又精进了。” “我瞎学的。” 徐婶不安地搓着手，脸红红的，心里很喜悦，东家爱吃就好，她得再学几道菜才行。 江小暖也夹了块吃，其实就是鸡蛋和猪肉，不过这酱汁确实很鲜，然后摆盘好看，招待客人也拿得出手，徐婶在做饭上确实挺有天赋。 一大家子坐下来吃饭，团团围着，徐婶拿了自己的专属大盆，盛了一大盆饭，没夹多少菜，基本上是蔬菜，肉就两块，江小暖看不下去，拿勺子给她舀了不少肉，“坐一起吃吧。” “不用，我去厨房吃。” 徐婶连连摇头，抱着盆就去厨房了，她一个干活的，哪有资格上桌，而且上桌吃她也不自在，还是去厨房吃自在。 江小暖有些无奈，每次吃饭她都让徐婶上桌，可徐婶却死活不肯答应，就一个人缩在厨房吃，她也没硬拽了，以徐婶的老实性子，硬让她上桌，可能还吃得不自在吧。 “今天的红烧肉也好吃。”毕亚男胃口很好，吃了好几块红烧肉。 自从怀孕后，她的口味改变了不少，以前她不爱吃肉，喜欢吃鱼虾，但怀孕后，她却爱上了红烧肉，每餐都要吃，鱼虾反而一口不吃了，说腥气太重反胃。 “徐婶的红烧肉做得确实好吃，一点都不油腻。” 江小暖也吃了好几块，顺手给江大宝夹了块，“爸，吃这肉。” 她注意到江大宝只夹蔬菜吃，以前她爸很喜欢吃肉，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吃肉不积极了，反而吃蔬菜多一些，看着清减了不少。 虽然想让江大宝减肥，可突然清减了，江小暖还是担心，打算空了带江大宝去医院检查下。 “不要。” 江大宝使劲摇头，还把肉夹了出来，给了旁边的巧巧，自己只吃青菜。 “爸，怎么不吃肉？是不好吃吗？”江小暖更担心了，她爸最近的行为太反常了。 肉不吃，零食也不吃了，以前江大宝很喜欢吃甜食，每天都要吃饼干蛋糕，这一个月都没买过零食，上个月买的零食还没吃完呢。 “好吃……不吃。” 江大宝还是摇头，说的话有些矛盾，又是好吃，又是不吃，江小暖有点懵，她爸是啥意思？ “大宝是不是不舒服？” 江老太也担心了，伸过手摸儿子额头，温度正常，气色看着也不错，她关心问道：“大宝你想吃啥？妈给你做。” “吃菜。” 江大宝指了指碗里的青菜，憨厚地笑了笑，还扒拉了一大口，吃得津津有味，圆圆的大脸小了不少，下巴也减了一个，江小暖以前没仔细看，现在仔细打量，突然发现她爸瘦了好多，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暴瘦可不是好事，江小暖担心江大宝得了糖尿病，或者是其他毛病，也等不到周末了，打算明天请假，带江大宝去医院检查身体。 第779章 教训熊孩子 第二天，江小暖去了学校，上午的课比较重要，下午的课不是太重要，她请假了，回家后带上江大宝去医院，江老太留在家里看孩子。 “你让医生查仔细些，这好端端地咋不爱吃肉了，怪的很。”江老太忧心忡忡，儿子虽然智商不行，可打小身体就很健康，连感冒都很少，突然生病让老太太很担心。 “知道了。” 江小暖扶了江大宝出门了，去了离家最近的医院，现在也没有体检项目，她便挂了内科，吃饭没胃口应该是内科的毛病。 医生很耐心，听了江小暖的陈述，又问了江大宝几个问题，就让他们明天再过来抽血检查，“早上别吃饭，空腹来抽血。” “好。” 江小暖心里一咯噔，担心地问，“医生，我爸是不是糖尿病？” “不一定，要看血糖指数才能确定，现在说不好。”医生笑着说。 江小暖更担心了，都让检查血糖了，估计是糖尿病了，都怪她，说要江大宝减肥，可总是心软，任由他吃零食，唉。 提心吊胆过了一夜，早上她直接带江大宝去医院抽血了，江大宝特别害怕打针，就像小孩子一样，看到针头就会吓得捂住眼睛。 “爸，不怕，戳一针就好了。” 江小暖拍着江大宝的背，柔声安慰，旁边有几个病人排队等抽血，还有个十来岁的男孩，他妈妈陪着，也是来抽血的，看到江大宝这个样子，男孩突然叫了声：“妈，看那个傻子！” 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医院安静，离得又近，江小暖听见了，江大宝也听见了，他身体颤了下，脸上露出害怕，因为以前在机械厂，那些人就叫他傻子，还会打他，这种噩梦一般的记忆，一直烙印在江大宝脑海里，男孩一声‘傻子’，就让他想起来了。 “不是……傻子……” 江大宝抬起头，冲男孩说着，他说得很努力，想让咬字更清楚些，但他越着急越说不清，而且他的样子和正常人确实不一样，一看就是智力有问题的人。 “就是傻子，哈哈，说话都说不清楚。” 男孩大笑了起来，还学江大宝说话，这男孩穿衣打扮明显是家境不错的，他母亲在一旁也跟着笑，并没纠正儿子的错误行为，旁边的几个人也笑了，或许是觉得小孩子这样做并没问题，因为江大宝确实是个傻子嘛。 “不是……” 江大宝还想表达自己不是傻子，急得脸都涨红了，他越这样，男孩笑得越大声，还学江大宝的样子，故意装出夸张的表情，做完后，男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像大猩猩一样，真好笑！” “很好笑？你是有娘生没娘管吗？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没人教你什么叫文明礼貌吗？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叫尊重！” 江小暖走过去，一巴掌扇在了男孩脸上，第一次叫她爸傻子，她忍了，只当小孩子不懂事，可这傻逼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叫，还学她爸说话，她要是还忍，就是大不孝，必须教训这个脑残孩子，教他如何当人！ 她抽巴掌又快又利索，大家都愣住了，连男孩母亲也懵了，男孩愣了几秒，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了他，哭喊了起来，“妈，她打我，好痛啊！” 男孩母亲这才回过神，愤怒地指着江小暖骂，“你怎么打人呢？你一个大人冲小孩子动手，你还是不是人？” “你教不好儿子，我只好帮你教训了，不用感谢，也不用付酬劳，我主动再加一次课！” 江小暖冷笑了声，又冲男孩抽了一巴掌，两边脸对称了，都是鲜红的巴掌印，五个手指分明，漂亮极了。 “妈……她打我……痛死了……妈……” 男孩又怕又痛，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看这样子，显然是在家里经常耍无赖的，成习惯了。 “你……你打我儿，我和你拼了！” 男孩母亲气急败坏地扑了过来，想替儿子报仇，江小暖早防着她了，虽然腿脚不是太方便，但对付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 女人一扑过来，江小暖就揪住了她头发，再在她膝盖弯处撞了下，扭住了胳膊，女人便没有了反抗之力，只能弯着腰破口大骂，“放开我，你个土匪强盗，连小孩子都打，我让你进牢房，你给我等着睢！” 听这狂妄的口气，显然女人家里有人是当干部的，势力不小，被钳制住了还这么嚣张。 “公安局是你家开的？想让谁坐牢就坐牢，哼，你还真能耐啊，连儿子都教不好，你说你还活着干什么，撒泡尿放点老鼠药喝了，直接去马克思那儿忏悔吧，别活在这世上浪费空气粮食了！” 江小暖才不怕这点威胁，在女人脸上重重地拍了几下，说话更侮辱人，男孩是可恶，但这女人更可恶，养不教就是父母之过，三观稍微正常的父母，在看到儿子随意羞辱一个智商有问题的人时，就应该纠正孩子的不良行为，而不是跟着看笑话。 “放开我……你知道我公公是谁？你给我等着！”女人又气又羞，自打嫁了人后，她还是头一回受这这种羞辱，这长得像狐狸精一样的贱人太嚣张了，这笔帐她必须算，让这狐狸精知道她的厉害。 江小暖笑得很大声，嘲讽道：“你公公是谁关我屁事，你公公就算是玉皇大帝，今天也得给我爸道歉，赶紧的，给我爸鞠躬道歉，大声说三声对不起，还说我才是傻子！”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不知道事情始末，向身边的人打听，清楚了后，看江小暖的眼神就有些古怪，虽然护着自己爹是应该的，可打一个小孩子确实有点过了，毕竟是小孩嘛，讲道理就好，动手太过分了。 “这位女同志，小孩子不懂事，和他好好说，别动手。” “是啊，才这么点大，你是大人，和小孩子动手不应该。” 一些所谓的热心人纷纷劝说，都觉得江小暖太过了，男孩母亲又嚣张起来，大叫道：“大家快来看啊，这女人打我儿子，我儿才九岁，她这么大一人打我儿子，打了两巴掌啊，瞧我儿子的脸都肿了，我就说几句，她又打我，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780章 年纪小不是干坏事的理由 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听到男孩母亲的话，都出言劝说，大意就是大人别和一般见识，江小暖这样做太过了。 江小暖被说得冒火，指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大声说：“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这小孩骂你是四眼鸡，你生不生气？” 又指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小孩说你是死肥猪你气不气？” “还有你，这小孩说你是娘娘腔你气不气？” 江小暖指着一个翘着兰花指的男人，神情嘲讽，被点名的三个人脸色变得难看，尤其是兰花指男人，他最讨厌被人叫娘娘腔了。 “你这女同志也真是好笑，我们好心劝你，你干嘛要骂我们？”兰花指男人生气道。 “就是，你这人好不讲理！” 江小暖冷笑，“原来你们也会生气啊，既然你们都做不到不生气，干嘛要来劝我？都给我闭嘴，我和这母子的恩怨和你们没关系，要是惹恼了我，我可是会动手的！” 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立刻退后了些，生怕江小暖真的动手打他们。 “暖暖，回家……” 江大宝走过来拉着女儿的手，不想暖暖因为他打架，他也不喜欢这个地方，那些人都是坏人。 “爸别怕，我先教训他们，马上就回家！” 江小暖笑了笑，在江大宝手上轻轻拍了拍，安抚好了后，便转过头，立刻换上了凶狠的面孔，揪住了男孩母亲的头发，狠狠道：“赶紧道歉，别浪费我时间，我数到三，不道歉我就把你的毛全拔光！” 说完，她用力一拔，手上多了一缕头发，女人疼得大叫，又痛又怕，她的头发本来就少，这么点金贵的头发，哪禁得起这女土匪拔。 “快道歉！” 女人冲还坐在地上哭嚎的儿子吼，都是这小兔崽子惹的事，害她受欺负。 男孩愣了下，张嘴又要嚎哭，江小暖冷声道：“一……二……三……” 说完她又拔下一把头发，女人疼得鬼哭狼嚎，围观群众们又后退了几步，这漂亮女人太凶残了，他们离远些才安全。 “道歉啊，你个傻子，快给这个傻子道歉！”女人疼得大叫，可一说完，头皮又是剧痛，江小暖这下拔的头发更多，地上多了不少毛发。 “谁是傻子？难怪你儿子这么没礼貌，原来都是你教的！” 江小暖口气不善，还把拔下的头发放在女人面前，让她欣赏一下，女人心疼得直翻白眼，冲吓傻了的儿子吼道：“道歉，快点，给这个大叔道歉！” 再让这女土匪拔下去，她肯定会成秃头，她先忍着，以后再算帐。 男孩终于反应过来，擦着眼泪站了起来，冲江大宝鞠了一躬，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我是傻子……” “声音大点，没吃饭？刚才叫傻子不是很大声吗？”江小暖不满意。 男孩朝他妈看了过去，女人怒叫道：“大声点！” “对不起，我是傻子！” 男孩吼了出来，泪流满面，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马戏团的猴子，被这么多人围观，都在看他的笑话。 “对不起，我是傻子！” “对不起，我是傻子！” “呜呜……可以了吗？”男孩大声说了三遍，哭得稀里哗啦的，他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从此再不出来见人了。 江小暖冷声问道：“这次先饶了你，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叫傻子，我拔了你舌头！” 男孩激灵灵地抖了抖，使劲摇头，“不叫了！” 呜呜……他再不叫人傻子了，这个漂亮阿姨好可怕！ “走吧！” 江小暖松开了女人。 女人拽着男孩，踉跄着跑了，跑远后回头狠狠地瞪了眼，她要记住这狐狸精的样子，回去后和公公告状，让公公替她报仇。 等江大宝抽完血，江小暖看到周围还有不少人围着，冲她和江大宝指指点点的，显然是在议论刚才的事，她心里火气上涌，怒声喝道：“没事干了？吃饱了撑的？” 话音一落，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 “爸，我们回家。” 江小暖笑了笑，牵着江大宝走了，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以大欺小，有些孩子就是欠收拾，父母不教育好就放出来让人嫌，她就出手教训一顿，她这是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熊孩子也是社会一大祸害，年纪小可不是干坏事的借口。 晚上睡觉前，江小暖说了在医院发生的事，气愤道：“要不是我腿脚不方便，肯定要多扇几巴掌，气死我了。” “以后去医院我陪着。”陆寒年也很气，他岳父智商是低，可不是傻子，也不会害人，他觉得有些祸害社会的人，连他岳父一成都比不上。 “嗯，你那边怎么样？振兴轴承厂有信了没？”江小暖关心地问。 陆寒年点了点头，“上面定下了，确实要招标，不过竞争的对手很多，负责招标的人姓金，他属意另一个人，我和金主任接触了几次，对方态度很淡，孟局长说会帮我打听。” “这个金主任权利很大吗？”江小暖皱眉。 “他是主任，说了算的，不过还有两个副主任，都和金主任不对付，我现在走这两个副主任的路子，看能不能拿下。”陆寒年信心不是太大。 两个副主任话语权不大，金主任才是说了算的，但他已经约金主任好几次了，金主任都不肯赴约，显然是不打算和他交好了，他只能走其他路子。 江小暖听出了他的意思，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拿不下来也没什么，咱们不是非得拿下来才能吃饭。” “我再努力努力，这个振兴拿下来是绝对挣钱的。” 陆寒年不想轻易放弃，他去振兴考察过了，潜力很大，只要拿下，一年就能挣钱，轴承市场需求太大了，大到军舰，小到自行车和闹钟，都需要用到轴承，贸易公司是挣钱，可还是需要个实业撑着，这样才有底气。 江小暖心思一动，问道：“金主任有顶头上司吗？咱们可以走他上司的路子，要是能换掉金主任就好了，可以查查他有没有贪污受贿。” 既然攻不了，就把这个金主任换了，听起来这个金主任也不是什么清官，应该有把柄能查出来。 第781章 芹菜是好东西 “领导肯定有的，但金主任和上司的关系极好，他能做到现在的位置，全凭上司的提拔，地位很稳固。”陆寒年摇了摇头，他也这样想过，但打听过后，就打消了。 与其费心去查金主任的把柄，还不如想办法攻克金主任，他一直都相信，这世上没有攻克不了的堡垒，只是方法没找对。 “慢慢来，金主任肯定有弱点，这世上没有收买不了的人。”江小暖安慰。 她也去打听打听这个金主任，看能不能帮上陆寒年的忙，夫妻一体，有事肯定要一起努力的。 陆寒年点点头，并不是太焦灼，正像江小暖说的那样，他手上有贸易公司，日进斗金，就算振兴拿不下，对他的生意也没太大影响，并不是非拿下不可，背后有贸易公司撑着，他的底气很足，心态也很好。 江小暖打了个哈欠，问起了柳玉香的情况，昨天局长夫人又打电话来问了，口气很焦急，说孟凡又问起了户口本，局长夫人担心蠢儿子被那柳玉香哄了身子，失了清白。 不过江小暖觉得，局长夫人可能更担心会从天上掉下个黑皮斗鸡眼的孙子，这样的惊喜，不管孟局长还是局长夫人，都承受不起。 “保国正好去苏省那边办事，我让他去打听的，有消息会打电话回来。”陆寒年说道。 “行，我不急，就是孟凡他妈急，昨天又打电话来问了。” 江小暖笑了笑，还说道：“其实孟凡和柳玉香挺般配的，一个蠢，一个奸，互补挺好，可惜孟局长两口子不乐意。” 陆寒年也笑了，还是很同情孟局长夫妇的，“换了我也不会同意儿子娶这样的儿媳妇进门，那个柳玉香心术不正。” 丑倒罢了，他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主要是柳玉香心思不正，迷惑孟凡是别有所图，并不是真心，这样的女人很可怕。 江小暖又打了个哈欠，泪眼迷蒙，“睡觉，等李保国的回信。” 她下床去看旁边小床上的俩儿子，小诺安安静静地躺着，睡姿很好，小诚却很不老实，被子全踢了，手脚和肚子全露在外面，好在穿了件小袄子，护住了肚子，不会着凉。 “就不能和哥哥学？总是踢被子，冷热都不知道。” 江小暖在小儿子肥嘟嘟的脸上轻轻捏了下，给他盖好被子，又在大儿子脸上亲了下，这才心满意足，每天晚上睡觉前必须来个晚安吻，否则心里空落落的。 又想起风火的事，江小暖仔细检查小诚的眼角，没看到眼屎了，暗暗稀奇，和陆寒年说：“徐婶的办法挺管用，鸡蛋滚一滚就治好了小诚的风火，土方子还挺好使。” 陆寒年不知道这事，江小暖说了，他下床看小儿子的眼睛，确实没了眼屎，“有些土方子确实很灵验，不过还是要小心些，入口的别吃。” 民间的所谓土方子好坏各半，有些确实灵验，有些就是封建迷信了，不入口的方子试试也无妨，入口的就算了，陆寒年怕把儿子吃坏了。 “我知道，徐婶说只需要鸡蛋滚，不用吃进去，我就让她试试了，要不然我也不会答应的。”江小暖嗔了眼，她可是亲妈，肯定不会害儿子。 陆寒年笑了，眼神变得火热，公事家事都说完了，该办正事了，这些天忙的很，都好几天没和媳妇亲热了。 “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熬夜容易秃头。” 江小暖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她都困死了，只想钻进被窝里睡觉，什么都不想干，可陆寒年哪肯轻易放弃，他现在已经是撩情高手了，轻而易举就能点燃情火，达成目的。 “明天不用上课，可以晚起。” “讨厌死了，我以后天天给你煮芹菜。” 江小暖心里不想，可身体却不听使唤，被撩拨得瞌睡也没了，男人精力太旺盛也不是好事，她得想办法控制一下，芹菜是好东西。 “我要吃韭菜。” 陆寒年现在已经是熟练的老司机了，一听就知道媳妇打的什么算盘，打死他都不吃芹菜，他要吃韭菜。 气得江小暖忍不住在他身上用力掐了几下，好后悔教这家伙太多，真是教会徒弟累死师傅。 …… 又是一夜春光，江小暖睡到快中午才起来，陆寒年已经去公司了，小诺和小诚也被抱去了江老太那儿，兄弟俩现在长出了上下四颗乳牙，很喜欢吃面，煮得烂糊的面，放点鸡蛋和青菜糊，兄弟俩能吃一碗。 江小暖洗漱了后，脑子才清醒，这才去对面，是吃中饭的点了，徐婶昨天就说了，今天要包饺子，好久没吃饺子了。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局长夫人的大嗓门，和江老太在说话，还能听到周阿嬷的声音，江小暖放慢了脚步，想听听聊了些啥。 “这箱黄鱼是我家老孟让送过来的，又大又新鲜，今早上送过来的。” “哦哟，这鱼可真新鲜，要不少钱呢。”江老太打开了箱子，看到里面黄灿灿鱼，眼睛都亮了，这比菜市场买的新鲜多了。 局长夫人神情得意，炫耀道：“不要钱，别人送老孟的，送了两箱，我们自家留一箱，送你们一箱。” “真是托孟局长的福，吃了不少好东西，还是当领导好啊，难怪以前的人拼了命都要考状元呢，桂花，你可真有福气，以前在机械厂时，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和其他人说，你是有福气的，瞧你这耳珠子多厚，这下巴多圆，这屁股多大，旺家旺夫还旺子，孟局长娶了你真是十八辈子积的福。” 江老太笑得合不拢嘴，讨好地吹着彩虹屁，白得了一箱大黄鱼，她能把局长夫人吹到天上去。 局长夫人也合不拢嘴了，尽管她一直告诫自己要矜持要低调要内敛，可江老太太会说话了，每一句都说到了她心坎上。 老孟能有今天，可不就是因为娶了她这么好的老婆嘛，当年她当姑娘时，有个落魄算命瞎子在他们村住了几年，和她妈说，她是有福之人，谁要是娶了她，绝对步步高升，子孙满堂，她公公婆婆当年也是听了这传言，才会上她家求娶的。 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嫁给老孟，孟家当年虽然穷得叮当响，连裤衩都穿不上，可老孟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又相貌堂堂，好些大姑娘都相中了老孟，她的竞争对手还是蛮多的，而且个个都比她漂亮，文化也比她高。 结果却是她摘了老孟这棵优秀的草，她可是村里嫁得最好的姑娘了，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谁不羡慕嫉妒她？ 所以，江老太的彩虹屁，局长夫人觉得句句都是大实话，她可不就是孟家的福星嘛。 第782章 桃花一个比一个烂 “哪里哪里，主要还是老孟自己有出息，不过我也是贤内助，相夫教子相当到位，老孟才能心无旁骛地工作，取得现在的成绩。” 局长夫人努力收了收咧开的嘴，矜持地笑了笑，说了几句场面话。 外面的江小暖听得笑抽了，这话要是让孟局长听见了，估计会郁闷得三天吃不下饭，孟局长虽然从没说出来过，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孟局长对娶妻一事，是无比懊恼的，也就是怕影响仕途，否则孟局长老早闹离婚了。 不过局长夫人的文化水平进步相当快，连心无旁骛都知道，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局长夫人一直都在要求进步，还付出了努力，比蠢儿子孟凡强多了。 江老太把黄鱼放进冰箱冷冻了起来，出来继续听局长夫人自吹自擂，周阿嬷起了身，假装腰酸，“老了不中用了，走几步。” 边说边捶着老腰，背过身后，周阿嬷笑得脸都快抽了，稍微迟一秒她就控制不住了，一个敢吹，一个也敢接，俩蠢货撞一块了。 “对，孟局长的军功章上有桂花你的一半功劳。” 江老太使劲点头，一脸诚恳，局长夫人如同看到了失散几十年的万元户亲妈一般，和江老太相见恨晚，深情对视，从十八岁说到了现在，反正就是她如何辛苦，如何劳苦功高，如何苦尽甘来。 其实江老太也挺不耐烦的，这些话局长夫人都说无数遍了，她都能背出来，孟局长穿不起裤衩，草纸都买不起，擦屁股用的竹片，孟局长的痔疮就是这么得的，还有很多，江老太全都清楚，她真不想再听了，当年谁不是这样苦过来的，不过看在一箱大黄鱼的份上，老太太还是耐着性子听。 江小暖却听不下去了，走进了院子，大声问道：“孟凡最近咋样？” 一句话就打断了局长夫人的忆苦思甜，神情变得紧张了，连声问道：“是不是牛夜香那边有消息了？” 她今天过来送黄鱼，主要还是为了打听牛夜香的事，免得夜长梦多，这牛屎堆不解决掉，她的心就踏实不了，眼看再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她可不想大年三十再看到那牛屎堆，晦气死了。 “暂时还没消息过来，没这么快，估计还要几天。”江小暖摇头。 李保国是去办公事的，得空了才能去打听，肯定没这么快。 局长夫人神情失望，叹了口气，道：“小凡又问我要户口本了，再拖下去小凡肯定会怀疑。” 江小暖立刻警觉，“孟凡说他要户口本干什么？” “说学校有用，我怀疑是那牛屎堆搞的鬼，小暖，不会是牛屎堆真哄小凡去登记吧？”局长夫人紧张地问，这几天都在想这件事，又不好直接问蠢儿子，人生四十几年，她头一回失眠了。 “现在说不好，有这个可能，反正你别把户口本拿出来，孟凡如果说学校有大用处，你就和他一赽去学校，户口本绝不能放在孟凡手里。”江小暖嘱咐。 她觉得，十之八九是柳玉香想先斩后奏，哄骗孟凡去登记，只要有了名分，就算孟局长夫妇再反对也没用，天下就没有拗得过子女的父母，别看局长夫人现在嘴上说得硬气，可真登记了，再生了孙子，局长夫人肯定第一个妥协。 局长夫人点头，“我肯定不拿出来，臭不要脸的牛屎堆，这辈子她都别想进我孟家的门，我肯定不会同意的。” 旁边早按捺不住的江老太，大声问道：“桂花，小凡又出啥事了？牛屎堆是哪个？” 老太太心里却在想，前面刚搞了个疯婆子，现在又沾上了牛屎堆，一听就不是好的，孟凡那蠢小子招惹的桃花，咋一个比一个烂呢？ 周阿嬷也炯炯有神地看着局长夫人，想知道事情的始末，难怪好久都没看到孟凡那小子过来了，敢情是被牛屎堆缠住了。 局长夫人也没隐瞒，说了柳玉香的事，当然在她嘴里变成了牛夜香，或者牛屎堆。 “比牛屎堆也就高这么点儿。” 局长夫人伸手比了下小矮凳，愤怒道：“黑得像煤炭，还是斗鸡眼，肚子比胸高，那天来我家穿了身紫衣服，你们是没看见，秋天打了霜的茄子都比她秀气三分，真娶了这牛屎堆进门，我起码短寿十年！” 江老太和周阿嬷相视看了眼，嘴角齐齐抽了下，都觉得局长夫人说得夸张了些，孟凡那小子虽然蠢，可眼光还是不错的，审美没问题啊，那个疯婆子长得就蛮标致的，只是脑子不正常，这个牛屎堆要真那么丑，孟凡能下得了嘴？ 江小暖冲她们微微点头，俩老太太脸上的肉连抽了好几下，惊愕地瞪圆了眼睛，神同步地想到了一种可能，异口同声说了出来，“小凡是不是中了迷药？” 局长夫人愣住了，反问：“什么迷药？” 然后她就反应过来了，用力拍了下大腿，大声道：“肯定是中了迷魂药，要不然小凡咋会对那丑八怪死心塌地的，不成，我要去报告公安，把那牛屎堆抓起来，这牛屎堆手里肯定有迷魂药！” 江小暖拦住了她，劝道：“公安不管这事，柳玉香又不是苗人，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她要是真有迷魂药，肯定和孟凡生米煮成熟饭，先把孙子生出来了。” 话一说完，江小暖自己也愣住了，冲局长夫人问道：“孟凡这些天是住学校还是家里？” “有时候学校，有时候家里，不过有三天没回家住了，是不是那牛屎堆要霸王硬上弓，欺负小凡？”局长夫人急了，一副要去和柳玉香拼命的架势。 她必须捍卫儿子的清白，不能被那丑八怪玷污了。 “我打电话给美云问问。” 江小暖心里隐有不安，总觉得会出事，以前石金花就说过，孟凡有桃花劫，她以为只有一个叶婉静，但现在看来，这蠢货的桃花劫还不少。 “快问问。”局长夫人急坏了。 江小暖打通了顾美云宿舍楼的电话，现在是中午，顾美云应该在宿舍。 宿管阿姨在喇叭里叫人，几分钟后，顾美云来接电话了，听到江小暖的声音，便问：“什么事？我刚打了饭还没吃呢。” “我问你个事，柳玉香这几天和孟凡怎么样？”江小暖问道。 顾美云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你怎么总问他们，人家当然如胶似漆恩恩爱爱的，今天上午柳玉香都请假了，说要出去庆贺生日，人家感情好的很，你就别学法海辣手摧花了。” 第783章 大白天也可能出事 “柳玉香过生日？孟凡陪她过的？”江小暖顿时警觉。 “对啊，柳玉香早上在宿舍里显摆，说要和孟凡出去过生日，孟凡安排了一天的节目，特别罗曼蒂克，哼，那个得瑟劲儿，丑人多作怪！” 顾美云说起来就一肚子火，因为柳玉香显摆时，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就是成心显摆给她看的，自打和孟凡勾搭上后，这丑八怪就时不时在她面前显摆孟凡送的礼物，说孟凡有多么体贴多么温柔，听得她好上火，好想赏这丑八怪大嘴巴子。 “现在柳玉香在宿舍吗？”江小暖问。 “不在，刚刚不是说了，人家出去庆贺生日了，那柳夜叉说，孟凡安排了好多节目，先去看电影，再去逛城隍庙，还要去逛百货公司，要玩一天呢，不到天黑肯定不会回来的，哎呀，你管这么多干啥，我的饭要凉了，不和你说了。” 顾美云很不耐烦，她现在一提到孟凡和柳夜叉就生理性恶心，太倒胃口了，今天她打了红烧大排，可不能因为俩贱人浪费了。 “等下，你和那个建筑工程师咋样了？”江小暖关心地问了句。 “还行吧，挺彬彬有礼的，也会关心人，就是……”顾美云说了半句，后面没说了，江小暖催着问，“就是什么？” “没什么，以后和你再说，我回去吃饭了。” 顾美云不肯说，周围都是同学，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处对象的事，江小暖明白过来，便挂了电话。 “美云咋说的？”局长夫人迫不及待地问。 “她说孟凡和柳玉香出去玩了，说是给柳玉香庆贺生日，要逛城隍庙，还要看电影，估计要玩一天才回学校。”江小暖如实说。 局长夫人脸色大变，胖脸上的肥肉抽搐了好几下，半晌才骂道：“没良心的狗东西，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他，生他时还大出血，差点没了命，都过几十个生日了，也没见这狗东西给老娘庆贺，给那牛屎堆过生日倒挺积极！” “儿子都这样，有了媳妇忘了老娘。”江老太还火上浇油，局长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牙齿咬得咯咯响。 江老太不由暗自庆幸，幸好她生的是傻儿子，一直以来都挺听她的话，这么看来，傻儿子也挺好的。 周阿嬷插话道：“小凡和那个牛屎堆出去一天，不会出事吧？” 局长夫人又紧张起来，“会出什么事？大白天的应该不至于吧？” 难不成那个牛屎堆，大白天还能强了她儿子不成？ 她儿子再蠢，也不至于干这种傻事吧？ 周阿嬷却说道：“这牛屎堆手段厉害的很，户口本被你藏了起来，牛屎堆肯定猜到了，先斩后奏不成，她就只能生米煮成熟饭了，白天十来个小时，想干啥事干不成，真生米煮了熟饭，这牛屎堆要是对外说，是小凡欺负了她，小凡的前途可就完了，很可能还会判个流氓罪。” 局长夫人额头上冷汗直流，两条腿直打颤，流氓罪可是要枪毙的，她可就只一个独苗啊，孟家的香火还没延续啊！ “那……那咋……咋办？” 局长夫人声音发颤，六神无主了。 周阿嬷不慌不忙道：“别急，先把小凡人找到，他不是说去城隍庙嘛，去城隍庙那儿找他。” “我这就去。” 局长夫人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像没头苍蝇一样，被江小暖叫住了，“你在家里等着吧，我让人出去找，城隍庙那么大，你一个人找到啥时候去。” “小暖，辛苦你了，一定要找到小凡啊，可不能让那牛屎堆毁了小凡！”局长夫人都要哭了，要是小凡真被当流氓抓了起来，她也活不了了。 “你别着急，也不一定真会出事，孟凡又不是傻的，哪能真让那柳玉香欺负了。”江小暖安慰道。 可局长夫人却并没被安慰到，哭丧着脸，担心道：“小凡就是蠢的，他现在鬼迷心窍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知子莫若母，局长夫人对亲儿子还是有很深刻清醒的认知的。 她给贸易公司打了电话，运气还不错，陆寒年在公司。 “我现在派人去城隍庙找。”陆寒年沉声道，心里有些无奈，孟凡这蠢东西实在太不省心了，要不是孟局长的面子，他才懒得管这蠢东西的死活。 “你公司的人知道孟凡长啥样吗？” “让他们找柳玉香，黑皮矮胖斗鸡眼的年轻姑娘还是很好找的。”陆寒年早想好了，孟凡不好找，柳玉香绝对很打眼。 他活了二十几年，丑成柳玉香那样的，他也是头一回看到。 江小暖赶紧捂住嘴，控制住没笑出声，局长夫人还在一旁盯着呢，她也是头一回才知道，她男人居然还会说冷笑话。 陆寒年效率很高，立刻就安排公司的人出去找人了，言简意赅一句话，“黑如炭，矮胖如瓜，斗鸡眼的年轻姑娘，身边很可能跟着白净秀气瘦削的小伙子。” 这么对比鲜明的目标人物，只要孟凡他们在城隍庙，肯定能找到。 挂了电话，江小暖安慰局长夫人，“我老公让人去找了，找到了就打电话回来。” “哦哦，辛苦小陆了。” 局长夫人十分感激，本来还有些心疼那一箱黄鱼的，现在却觉得送得值，小陆两口子挺热心肠的，有事也愿意帮忙，还是老孟有远见，早早地和小陆两口子交好。 两个小时后，陆寒年那边来了电话，“他们没去城隍庙，我的人问了那儿的摊贬，说没看到有这么一对人，好几个小摊贩都没看到。” 柳玉香一个人不明显，可和孟凡在一起，就非常打眼，城隍庙有不少摊贩，都说没看到，说明这两人应该没去。 “没去？那他们会去哪？” 江小暖本来不是太担心的，可现在却不安了，柳玉香在宿舍里显摆，明明说要去城隍庙的，却没去，都过去大半天了，她想干什么？ “我让人去电影院打听了，不过希望不大。”陆寒年说道。 “先打听着吧。” 江小暖也觉得希望不大，海城的电影院不少，谁知道孟凡他们去的哪家电影院，而且这两人也不可能看一天电影，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找到孟凡，也不知道这蠢东西被诓去哪了。 局长夫人一听城隍庙没人，脸上血色刷地一下没了，急得团团转，“肯定出事了，那牛屎堆没安好心，小凡的清白没了，这下可怎么办，我得打电话给老孟……” 江小暖被她念叨得头晕，心里的弦也崩紧了，不知道柳玉香要搞什么鬼。 电话铃又响了，是李保国打来的。 “嫂子，老大让我打到这儿，那个柳玉香的事我打听到了。”李保国那边吵得很，像是有人在吵架，听不太清。 “嫂子你等我一下，我旁边有人打电话，等他打完了我再说。” 李保国很无奈，旁边是个中年汉子在打电话，对着话筒吼，跟放炮仗一样，他都和这男人说了，打电话用不着吼，可男人不信，说不吼对方听不见，吼得还更大声了。 好在这男人只打了两三分钟就挂了，瞬间清净，李保国这才娓娓道来。 第784章 都叫她怪物 “柳玉香是家里老二，上面一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妹妹，她在家里不受宠，村里人缘也不好，都说她是怪物，所以她爹娘也不喜欢她。”李保国说道。 “为什么叫她怪物？”江小暖心思一动，难道是她猜测的那样？ 李保国顿了顿，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想了会儿，才说道：“村里人都这样叫，我也问了他们，为啥叫怪物，他们也说不出个啥来，后来我问了柳玉香的高中同学，住在一个宿舍的，她们说柳玉香不男不女，还没那个。” 后一句话李保国说得很小声，怪难为情的，江小暖没听清，大声问道：“什么那个，你说清楚些，我这边听不清。” “就是那个，你们女人有的那玩意儿，柳玉香同学说她没那个，都不肯和她住一个宿舍，还和学校闹了，不过这事不了了之，柳玉香也没搬出去住，但她在学校人缘也不好，没人和她玩。” 江小暖听明白了，大声说：“她没例假，是吧？” “对，就那玩意儿。” 李保国脸都红了，还朝四周看了看，怕被人听到，他一个大男人说这个多难为情。 “你都结婚生娃了，害什么臊，这柳玉香父母知道她这毛病吗？”江小暖问。 “他们不肯说，还赶我走，不想提柳玉香。” 江小暖出主意，“你再去问，给他们钱，最好把他们带到海城。” “行，我这就去。” 李保国心里有底了，有钱肯定答应，那村子穷的很，柳玉香家住的还是破土砖房，屋顶都是漏的，他还是蛮佩服柳玉香的，这么穷的环境居然能考出去，挺厉害的一个人，就是老天爷没把她生对。 “小暖，那牛屎堆是咋回事？啥没有例假？她不是女人？”局长夫人听得一知半解，都急死了。 又丑又黑也就算了，现在连女人都不是，她蠢儿子这是找了个啥玩意儿啊。 “现在不好说，我让人把柳玉香父母带过来，当面对质就清楚了，先把孟凡找到吧。” 江小暖现在不急了，她猜测的应该是真的，柳玉香很可能是两性人，而且极有可能是雄性特征比较明显的两性人，这种人也挺可怜的，属于老天爷的失误，但这不是柳玉香欺骗感情的理由。 其实像柳玉香这样的毛病，做手术是可以解决的，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医学行不行，但前世她看过新闻报道，有很多这样的病例手术成功的，之后还嫁人生子了，过得挺幸福的。 老天爷的失误，可以用现代医学纠正，犯不着欺骗别人感情。 “哎，先找人，先找小凡。”局长夫人六神无主，脑子跟浆糊一样，已经不能思考了，全听江小暖的。 江小暖见她这样，便安慰道：“柳玉香的目的是为了嫁给孟凡，就算真有什么，也不会让他吃牢饭的，这个你可以放心。” “不吃牢饭也晦气啊，我不想要牛屎堆儿媳妇。”局长夫人哭丧着脸，心里更膈应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下，其实柳玉香如果不是身体有毛病，配孟凡还是蛮不错的，智商心志绝对比普通人高，那种环境都能考上大学，柳玉香可不是普通姑娘，绝对的人才。 说真的，她还是蛮佩服这姑娘的。 就是没走正道，可惜了。 陆寒年赶回来了，天色也暗了下来，现在是十一月份，天暗得快，他一进门就说：“孟凡和柳玉香去和平电影院看了电影，有人看到他们进了弄堂。” “去弄堂干啥？小陆，那牛屎堆是不是想生米煮熟饭？她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她也敢想啊！”局长夫人又气又怕，气柳玉香的胆大包天，怕儿子真被不男不女的怪物玷污了。 她现在无比肯定以及确定，孟家祖坟绝对让癞蛤蟆给占了，否则不会出这么些倒灶晦气事，她得瞒着老孟，回老家坟山去看看，再给祖宗烧些金元宝，让祖宗保佑她儿子。 “你见了柳玉香，可千万别说不男不女和怪物，她对这个肯定很敏感，你这样说更刺激她，万一把她惹毛了，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江小暖提醒。 而且她也不爱听这种话，柳玉香也没干多伤天害理的事，孟凡自己心甘情愿上当受骗，只能怪他自己蠢，像柳玉香这种情况，属于生理性问题，本身就挺可怜的，还是不要在人家的生理性毛病上说事了。 她也不是圣母，只是心有感触吧，像昨天在医院，那个孩子说她爸是傻子，她就很生气，所以将心比心，她就算不喜欢柳玉香，也不想拿她的生理问题取笑。 “哦哦，我不说。”局长夫人连连点头，只要为了儿子好，她都愿意干，哪怕给那牛屎堆低头，她也愿意。 陆寒年说道：“我已经让人去那个弄堂打听了，有消息会打电话来的。”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响了，不过打来的不是陆寒年下属，而是顾美云。 “刚刚柳夜叉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和平电影院附近的长庆弄堂，说有精彩好戏让我看，你说会不会是孟蠢蠢和这柳夜叉合起伙耍我的？” 顾美云学聪明了，孤身一人她才不去，万一给她下套呢，她年轻貌美，要吃大亏的，所以一接到电话，她就打给了江小暖。 毕竟在她心里，江小暖就是女修罗，专门治夜叉的，肯定有办法。 “你先过去，我们在长庆弄堂会和。”江小暖果断道。 看来柳玉香真的对孟凡下手了，就是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要专门打电话给顾美云，感觉怪怪的。 “哦，孟凡不会真出事了吧？”顾美云忍不住问。 “去了才知道，你在弄堂口等我们。” 和平电影院离海城大学很近，顾美云过去不需要多长时间，她这边过去则要花费不少时间，应该是顾美云先到。 “好吧。” 顾美云有点不情愿，她本来和那个建筑工程师约好晚上看电影的，所以周末才没回家，现在节目泡汤了。 挂了电话后，顾美云给那个建筑工程师打了电话，对方姓冯，叫冯清泽，一个人住在单位分配的宿舍里，宿舍楼下面有电话。 “对不起啊，我这边临时有事，晚上电影看不成了，以后我请你看吧。”顾美云歉意道。 “没事，下次我再请你。”冯清泽很好说话。 两人简单地聊了会儿，顾美云就挂了，心里却涌上疑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什么她觉得冯清泽好像松了口气，并不是很想和她看电影呢？ 可明明看电影是冯清泽主动提出来的啊，应该是她感觉错了。 第785章 妈，我是你儿媳妇 江小暖他们赶到了长庆弄堂，顾美云已经到了，她骑车过来的，看到他们招了招手。 “美云，谢谢你关心小凡啊，都怪小凡这不争气的。” 局长夫人看到心仪的儿媳妇，亲热地抓着顾美云的手，她还是没死心，想着把牛屎堆搅黄了，顾美云反正没对象，应该还有希望。 “张姨，是小暖让我过来的。” 顾美云尴尬地笑了笑，抽出了自己的手，她真不想过来管这闲事。 “还是谢谢你啊。” 局长夫人讪讪地笑了，暗骂儿子不争气，这么好的儿媳妇不要，偏偏要和牛屎堆纠缠，现在也不知道是啥情况，希望小凡的清白还在，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柳玉香说是265号。”顾美云说。 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丑八怪要给她打电话，还让她过来，搞不懂这丑八怪葫芦里卖的啥药。 几人进了弄堂，265号在里面，是个大杂院，住了不少人，很容易就打听到了柳玉香的住所，在二楼。 “楼梯过去第三间就是。”指路的大妈很热心。 “谢谢啊。” 江小暖道了谢，去了二楼，第三间门窗都紧闭着，局长夫人迫不及待就要敲门，被江小暖拦住了，她冲顾美云使了个眼色，小声道：“你去敲门，别说我们来了，看柳玉香想干什么。” “那他们要是欺负我怎么办？他们两个人呢。”顾美云不是很乐意。 “你怕啥，我们就在门口站着，有事你就叫，还能吃了你不成。”江小暖白了眼。 顾美云觉得也是，就去敲门了，还很嚣张，“柳玉香你开门，叫我来干什么，我时间很宝贵的，你有屁赶紧放！” 江小暖他们躲在楼梯口，随时都能冲过去。 柳玉香的声音传了过来，“顾美云你果然来了，哼，你对孟凡还真情深意重，可惜啊，孟凡现在喜欢的是我，他会和我结婚，你这辈子都别想嫁给他了，哈哈……” “你有病吧？我会喜欢孟凡那个蠢货？你脑子病得不轻，去神经病医院治治！” 顾美云气得要死，转身就要走，她有建筑工程师对象，怎么可能看得上孟蠢蠢？ “你别嘴硬了，我知道你喜欢孟凡，我一打电话你就赶过来，你再掩饰都没用，顾美云，你瞧不起我，处处羞辱我，我本来是不想这样做的，是你逼我的，你自作自受，你活该！” 柳玉香声音有些疯狂，黑胖的脸显得很狰狞，顾美云害怕地后退，心里有点慌，后悔赶过来了。 “你真的脑子有病，我是瞧不起你，因为你手脚不干净，但我并没羞辱你，只是不想搭理你而已，你喜欢孟凡喜欢就是了，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顾美云暗骂晦气，早知道就不过来了，居然认为她喜欢孟凡？ 嗤，她是没男人要了，还是嫁不出去了？ “你还在羞辱我，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长得漂亮又怎么样，孟凡照样不会娶你，他娶的是我，我和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们很快就会结婚了！” 也不知道顾美云哪句话刺激了柳玉香，她像疯了一样叫了起来，局长夫人哪里还待得住，嗷嗷地冲了出去，对着柳玉香就是一耳光子。 “我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牛屎堆一样的东西，哪配得上我儿，我告诉你，我孟家的门你进不来，死了这个心吧！” 局长夫人一手揪住柳玉香的衣领，另一只手接连抽了几耳光，柳玉香被打懵了，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看到走出来的江小暖和陆寒年，她彻底清醒了，但也不怕，还冷笑着。 “都来了也好，省得我挨个通知了，我和孟凡有了夫妻之实，他要是不肯娶我，我就告他耍流氓，婶子，您也不想宝贝儿子去坐牢吧？” 柳玉香恢复了平静，声音很温柔，只听声音，绝对会以为是个温柔甜美的女孩，见局长夫人愤怒得扭曲的脸，柳玉香心情越发愉快了，声音也更加温柔，“对了，我应该叫您妈了，流氓罪可是要枪毙的，妈，您不想中年丧子，我也不想当寡妇，咱们还是好好说话吧，别动手动脚的。” “你……你个臭不要脸的！” 局长夫人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她现在不敢得罪这牛屎堆，被拿捏得死死的，柳玉香完全扣住了局长夫人的命脉。 柳玉香微微笑了笑，也不生气，“我确实不要脸，谁让你养了个蠢儿子呢，正好便宜我了，妈，别生气，气大伤身，我可希望您长命百岁的。” “你……你……” 局长夫人眼前一阵黑，肥硕的身体晃了下，就朝后倒去，江小暖正好站在她身后，下意识伸手去接，差点被压垮，幸好陆寒年帮忙了。 “柳玉香，孟凡现在怎么样了？”江小暖心平气和地问。 “没怎么样，他可是我未来的丈夫，我怎么可能害他，只是做了点夫妻之间的事。”柳玉香微笑着说，不卑不亢的，还朝顾美云炫耀地看了过去。 顾美云冷哼了声，扭过头生闷气，心里堵得慌，她压根没喜欢过孟凡，这神经病却说那些恶心话，气死她了。 “我进去看看。” 江小暖推开了柳玉香，屋子很小，就一张床，不过床单是新的，而且是浅蓝色的，孟凡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还盖着被子，外面吵得这么热闹，这蠢货还没醒，显然不正常。 “你给孟凡下药了？”江小暖直接了当地问。 “当然没有，只是喝了点酒助兴。”柳玉香淡淡地说着房中之事，生生把半昏迷的局长夫人给气醒了。 局长夫人颤抖着手，指着柳玉香骂道：“你还要不要脸？你下酒灌醉我儿，毁了他清白，你个女流氓，我要去学校告发你！” “你去告啊，看学校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这个受害者。”柳玉香脸色未变，一点都不担心，她可是弱女子，孟凡是男人，学校只会信她的。 局长夫人又被气得连连颤抖，靠在陆寒年身上，喘着粗气，气柳玉香的不要脸，更气蠢儿子的不争气，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坨牛屎。 家门不幸啊！ 她现在很怀疑，当初生儿子时难产，很可能羊水憋时间太长，儿子脑子进水了，影响了智商。 要不然她和老孟都这么聪明，这蠢儿子怎么就这么蠢？ 第786章 孟凡配不上你 江小暖出了房间，找来了一盆水，直接朝孟凡脸上泼了过去，现在吵翻天都没用，得让当事人醒来才行。 “啊……” 孟凡被冻醒了，一个猛子坐了起来，身上是光的，顾美云立刻向后转，捂住了眼睛，脸羞得通红。 “你个不争气的蠢东西，你怎么这么蠢！” 局长夫人扑过去在儿子身上没头没脑地捶，衣服都脱了，生米肯定煮成熟饭了，家门不幸啊！ “啊哟……妈你干嘛啊……” 孟凡抱紧了头，还没反应过来出了啥事，他和玉香一起看电影，本来要去城隍庙的，玉香说要去看住在附近的老乡，然后老乡说出去买东西，他和玉香喝了点酒，之后……他就想不起来了。 出什么事了？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怎么什么屎都敢吃，也不嫌臭，你个蠢东西，等着你爹打死你吧！” 局长夫人一把扯开被子，心凉透了，这是啥事都办完了啊。 “啊哟……我心口疼……喘不过气了……” 局长夫人捂住心口，脸色惨白，嘴唇都成了灰白色，孟凡吓了一跳，跳起来就要扶他妈，身上却觉得凉叟叟的，低头一看，吓了个半死。 “我衣服呢……妈，你别看……出啥事了？” 孟凡又跳回了床，裹紧了被子，这才察觉到了异常，这是柳玉香老乡的小房子，可他为什么会睡在别人的床上，还不穿衣服？ “玉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凡还没蠢到家，冲柳玉香质问，他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可他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柳玉香没做什么。 柳玉香笑了笑，柔声道：“我们两情相悦，一时没忍住，做了些夫妻之间的事，孟凡，你会对我负责的吧？” 孟凡脸上血色刷地消失了，嘴唇都哆嗦，颤声问道：“玉香……你……你逗我玩的吧？” 他是想和玉香结婚，可不想在婚前做这些事，在他心里，玉香是纯洁的，是与众不同的，可现在，他心里的‘女神’，却做出了如此不堪的事，一下子就跌落了神坛，孟凡心里凉叟叟的，看柳玉香的眼神也变了。 “这种事我怎么会说着玩？孟凡，你难道不想对我负责？”柳玉香声音变冷，眼神也寒叟叟的，看得孟凡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摆子，牙关都在打架，“我……我不是不负责，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跟做梦一样……”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做了些啥也不知道，在他心里，第一次是很美好的，可现在，却是空白，这比猪八戒吃人参果还马虎，好歹猪八戒还吃了个味，他连啥味都不知道。 柳玉香鄙夷地看着孟凡，如果不是为了留在海城，不是为了踩顾美云，她根本瞧不上这种白切鸡，又蠢又无能，也就是会投胎，有个好父亲，要是孟凡遇上她那样的生活环境，哼，一辈子都走不出大山。 她真的，很瞧不起大部分男人，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都不如她。 可悲哀的是，她却要依靠这个白切鸡才能留下来，她再不甘心也只能面对现实，和白切鸡结婚，是最便捷的方法。 柳玉香走到了床边，掀起了一角被子，浅蓝色的床单上，点点梅花，她微微笑了笑，声音柔和，却透着寒意，“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孟凡！” 局长夫人死死盯着床单上的红梅，一口气没上来，又直挺挺地朝后倒去，陆寒年叹了口气，伸出手扶住了，心里很同情孟局长。 天天面对这样的老婆和儿子，孟局长的心理阴影估计比月球还大。 孟凡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眨不眨地看着床单，他再蠢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和玉香真的……那个了。 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开心？ 甚至心里还膈应的很。 看够了热闹的江小暖，大声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先把衣服穿好再说话。” 孟凡脸又变成了紫红色，他看到顾美云了，羞愧得低下头，好想钻地缝。 柳玉香冷笑了声，没反对，几人出了房间，在外面等了会儿再进去，孟凡已经穿戴整齐，规规矩矩地站着，还低着头。 倚靠在陆寒年身上的局长夫人，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怒从心起，扑过去就要揍，被江小暖拦住了，“事情已经出了，打死他都没用，还是先解决事情吧。” “对啊，妈，你打死孟凡我就要当寡妇了，您再不喜欢我，也得接受现实，我和孟凡以后就是夫妻了。”柳玉香柔声道。 孟凡身体哆嗦了下，头垂得更低了。 顾美云轻哼了声，懒得听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就说道：“我先回去了。” “你回去吧。”江小暖答应了，接下来的话，也不适合顾美云听。 顾美云又哼了声，快步走了，真是晦气，害她和冯清泽电影都没看成。 柳玉香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了声，神情很得意，总算能把这骄傲的公主踩在脚底下了，出了心里的恶气。 “你和孟凡之间具体做了什么，你心里是最清楚的，这些我们就不讨论了，我只是想问你，你是真的喜欢孟凡吗？还是为了利用他？”江小暖单刀直入地问。 柳玉香眼神有了变化，冷声道：“我当然喜欢孟凡，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呸！” 局长夫人用力唾了声，好想捶死这对狗男女，气死她了。 江小暖笑了笑，“其实我觉得，孟凡和你不般配，当然不是你配不上孟凡，而是孟凡配不上你，你和他在一起有点委屈了。” 局长夫人脸色大变，不敢相信地瞪着江小暖，她儿子还配不上这牛屎堆？ 江小暖脑子也进水了？ 柳玉香眼神意外，她也没想到江小暖会这样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你的身体情况我是清楚的。” 江小暖说了句，柳玉香脸色大变，警惕地看着她，江小暖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的情况虽不常见，但也不少，手术完全可以解决，之后你就可以正常生活了，凭你的本事，完全可以过得很好，犯不着委屈自己嫁给一个你瞧不上的男人。” 柳玉香神情更警惕了，厉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身体好的很，没有一点病。” 肯定是在诓她，她这种怪物怎么可能治得好？ 她不会上当的。 第787章 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江小暖笑了笑，不紧不慢说道：“我让人去了你老家，你的事我都清楚，你否认也改变不了你身体的真实情况。” 柳玉香脸色大变，万万没想到这漂亮女人会去她老家调查，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了，冷笑道：“那又怎样，我和孟凡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必须娶我，否则我就告他流氓罪！” “你敢！”局长夫人大骂。 “您真别激我，我连杀人都敢，真把我逼急了，你的宝贝儿子就得去坐班房了！”柳玉香笑了，鄙夷地看着局长夫人。 愚蠢之极的女人，也就是命好嫁了个好老公。 局长夫人被吓住了，气愤地瞪着柳玉香，却不敢再吱声了，怕真逼急了这牛屎堆，害儿子吃枪子儿，孟家香火还没传下去呢。 又朝神情愕然的孟凡狠狠瞪了眼，不长进的东西，疯的丑的都招惹回家，就没一个正常的，她怎么生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孟凡脑子嗡嗡的，江小暖说的话，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组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玉香得了啥病？ 玉香为什么那么忌惮小暖去老家调查，她有啥秘密？ 而且他明显感觉到，柳玉香现在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就像在看一坨牛屎一样，还要告他流氓罪，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玉香不爱他了吗？ “你和孟凡究竟有没有夫妻之实，现在还不好说，柳同志，你这方面经验有点欠缺，我告诉你，如果你和孟凡真做了那事，血不是那样的，你这血很显然是你洒上去的，估计都不是人血，是你从菜市场弄来的鸡血吧？”江小暖口气嘲讽。 她在第一眼看到床单上的红梅时，就知道孟凡是被坑了，那几朵红梅太刻意了些，真正的落红哪有那么整齐规律，她可是过来人，是有经验的。 恍然大悟的局长夫人大叫道：“没错，这根本就不是，你个臭不要脸的，拿鸡血糊弄老娘，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柳玉香死死咬着牙，眼神含恨，她以为自己安排得万无一失了，没想到被江小暖一眼就识穿了。 “你说不是就不是？哼，你又不是法官，说了不算，既然你们不信我的话，那就请法官来判吧！”柳玉香冷笑道。 局长夫人翻了个白眼，着急地掐着陆寒年的胳膊，“小陆，可不能让她去告官啊！” 几年前隔壁厂子，一个男职工只是不小心碰了下一个女职工的屁股，就被判了流氓罪，工作没了，还蹲了五年大牢，蛮好的一个小后生就被毁了。 她儿子可是有大好前程的大学生，要是真去了班房，肯定会被开除学籍的，前程也没了啊。 “别急，不会有事的。” 陆寒年默默抽回了胳膊，他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女人不管多大年纪，情绪激动时都喜欢掐人，他媳妇是这样，局长夫人也是这样，太特么疼了。 他一点都不担心孟凡这蠢货，他媳妇肯定能搞定。 江小暖声音变冷了些，“柳玉香，如果你叫公安来处理，你必然会被带去医院检查身体，你真的想这样？” 柳玉香脸白了白，耳边仿佛响起了嘲笑声—— “怪物，打死她！” “扒了她裤子，快来看怪物啊！” “柳玉香，你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滚出村子！” …… “不要！” 柳玉香惊声大叫，神情惊恐狠戾，她再不要经历那样的噩梦了，到了海城后，她苦心隐瞒自己的身体异常，到现在还没被人发现，只要她再小心些，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她绝对不要去医院检查。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好声劝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去医院也可以，咱们坐下来好好谈，别出口就是找公安。” “你想怎么样？”柳玉香眼神警惕，并不相信江小暖。 “我要说我是帮你的，你肯定不相信，但我确实是帮你的，就算你真嫁给了孟凡，能留在海城工作，可你能开心吗？你根本就不喜欢孟凡，也看不上他，至于海城户口，凭你的成绩和能力，就算找不到接收单位，也能在海城找到合适的工作，这个城市绝对会有你的立足之地，何苦牺牲你的幸福来实现呢？” 江小暖苦口婆心地劝，这些话她是真心的，柳玉香和孟凡结婚，一定是怨偶，两人都不会快乐。 “你以为海城的工作那么好找？这个城市只对本地人优待，我这个外地人是不受欢迎的。”柳玉香嘲讽道。 “现在有很多私人工厂，正急需大学生，你是学财会的，找工作绝对没问题，私人工厂的福利工资并不比国营厂差，工作时间长了，也能解决户口。”江小暖说道。 柳玉香神情变得犹豫，“私人厂哪比得上国营厂，谁知道什么时候倒闭。” “那你又能肯定国营厂不会倒闭？我这么跟你说吧，现在有很多国营厂入不敷出，效益很差，工资都发不出了，结果只有两个，一是破产重组，二就是改体制，变成股份经营公司，其实和私营也没什么差别，我不是诓你的，再过十年，你就会知道我说的并无虚言了。” 江小暖难得地说了些真心话，要是柳玉香真的死缠烂打，孟凡这官司吃定了，结果肯定是开除学籍，这大学也白考了，名声还得臭。 最好的办法就是柳玉香自己放弃孟凡，得让这姑娘知道，就算不嫁给孟凡，也能在海城有好的发展。 柳玉香神情凝重，江小暖说的这些，她能听懂一半，其实国营厂的效益差，很多人都知道，但没人会往破产上想，就觉得厂子既然是国家的，国家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可江小暖说的这些话，却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柳玉香心里活动开了，私营厂听起来还不错，真的有那么好吗？ “而且你能力非凡，有胆有识，存够了钱的话，你可以自己开公司当老板，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嘛，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我自己就是开工厂的，赚多少钱我就不细说了，但肯定比上班强百倍，你辛辛苦苦上十年班，可能还不及我工厂一年的效益。” 江小暖又抛出了更诱人的铒料，柳玉香眼神都变了，不确定地问：“开公司真有这么赚钱？” 第788章 放弃孟凡 “当然，你想想，古往今来，流传下来的富人，沈万三，陶朱公，胡雪岩，哪个不是做生意发财的，要想富，就得做生意。” 江小暖顿了顿，冲柳玉香招了招手，柳玉香犹豫了下，凑近了些，就听到江小暖低声说：“你的身体是真的能手术，我没骗你，国内目前可能没这个医学水平，但国外可以做，你只要赚了钱，就能去外国做手术，变成真正的女人，还能结婚生孩子。” “真的？” 柳玉香眼睛更亮了，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堂堂正正的女人，而不要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换衣服上厕所，这样的生活她也很累的。 “我骗你是狗，你要是还不相信，就去同济医院找专家打听，你这种并不是大毛病，国外有很多成功的例子。”江小暖信誓旦旦，口气很真诚。 柳玉香内心越来越松动了，如果国外真的能做手术，她就拼了命挣钱，说什么也要变成真正的女人，再不用承受那些人异样的眼光了。 咬紧了牙，柳玉香下定了决心，“好，我相信你，希望你别骗我！” “我骗你也没钱赚，其实我是不喜欢你的，但我还是欣赏你的，那么艰苦的环境都能考上大学，你的智商和心志绝对很厉害，所以你真没必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结婚，还是个不太聪明的男人，你不觉得亏吗？”江小暖反问。 柳玉香朝还傻愣着的孟凡看了眼，嘲讽地笑了，也说了句真心话，“确实挺亏，但我是为了气顾美云，所以才找了他。” 要不然她才不会委屈自己，在孟凡面前低三下四的，好几次她都想大耳光子抽过去了，最讨厌的就是蠢人了。 江小暖好奇心大起，忍不住问：“你和顾美云到底有什么恩怨？顾美云这姑娘心眼不坏，就是嘴坏了些，她应该不会害人的。” 柳玉香冷笑，愤怒道：“她好几次在背后说我不男不女，长得四不像，我亲耳听到的。” 她最恨的就是叫她怪物，村里那些以前欺负过她的人，她后来都报复回去了，她就是这么小心眼，还睚眦必报，顾美云犯了她的大忌，这根刺在她心里扎三年了，她一直都想找机会报复回去，总算找到了机会，顾美云和孟凡走得这么近，学校都说他们在处对象。 那她就把孟凡抢过来，既能报复顾美云，又能留在海城，一举两得。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这话她是相信的，确实是顾美云能说出来的话，这姑娘的嘴是真能气死人。 “你弄错了，顾美云和孟凡不是对象，只是关系比较好罢了，顾美云另外有对象，而且顾美云也和我说过，你那个……手脚有点不干净，真假我不知道，但顾美云不喜欢你的原因就是这个。” 江小暖替顾美云解释了下，柳玉香心计深，手段还狠，十个顾美云都斗不过一个柳玉香，不解释清楚误会，以后说不定还会吃大亏。 “没错，我是偷过宿舍同学的饭菜票，我承认，但我都记了帐，以后我挣了钱我会还给加倍还给她们，你们这些城里人，不会明白我这样的农村人，在城里立足有多艰难，每个月的生活费，我得寄十块回家，这是我上大学的代价，剩下的我根本不够用，我想活下去，就只能不择手段，我不怕丢脸，也不怕被人嘲笑，只要能活下来就行！” 柳玉香神情嘲讽，并没否认自己偷东西的事实，她从小就是在村里东偷一点西偷一点，才勉强能填饱肚子，才能活下来。 父母因为她是怪物，根本不想养她，甚至还想扔她去山上自生自灭，她七岁时，父亲让她吃了顿饱饭，就领着她上山了，天黑了，父亲走了，留她一个人在山上。 好在她记忆力好，心眼也多，上山时就作了记号，七岁的她虽然很害怕，可还是趁着月光摸回了家，一回到家父亲就狠狠揍了她一顿，还骂她怎么没被狼叨走，怎么还活着。 是啊，她的生命力怎么就那么强呢，饿不死，打不死，比猫的九条命还多一条。 读书也是她自己争取来的机会，父母肯定不会供她的，她自己跑去学校旁听，扒在教室外听课，结果教室里面的学生都学得没她好，校长见她聪明，就让她在学校上课，还不收她学费，给她买书本和文具，她就给校长家洗衣服做家务打猪草，啥活都干，磕磕绊绊地念到了初中。 她用上山采药的钱交了学费，还以死相逼，这才换来了上学的机会，这一路走来，她比任何人都辛苦，没有人能知道，她能活下来，并且考上大学有多么不容易。 就算考上了大学，她爹娘还要挟她，每个月必须寄十块钱回家，否则就去学校闹，她不想让同学知道自己是怪物，也不想丢人现眼，只得答应，每个月也乖乖寄钱，等大学毕业后，她就不会再妥协了，她爹娘不会知道她在哪里上班，闹也闹不出花样来。 剩下的七块五角钱，她根本不够花，就算每天啃馒头就咸菜都吃不饱，她还要买学习资料，否则成绩就无法维持，所以她会偷。 她从小就是偷食物活下来的，现在只是偷点饭票，柳玉香并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无耻，当生存都成问题时，人是没有羞耻感的。 饱暖才懂廉耻，别和底层的蝼蚁说这些高大上的东西，他们只想活着，不管用哪种方法。 江小暖感觉到了这姑娘的悲愤，虽然她不赞同柳玉香偷东西的行为，但也没说什么，柳玉香有她自己的生存方式，她的经历就注定她不可能是心胸宽广且手段光明的人，受尽屈辱才活下来的人，必然是睚眦必报且不择手段的。 “你要怎么活我不管，只不过顾美云和孟凡恰好是我朋友，你的行为伤害到了他们，我才管了这个闲事，不过，未来你肯定会感激我的！”江小暖笑着说。 柳玉香眼神有些羡慕，顾美云和孟凡那样的蠢货，却有这么厉害仗义的朋友，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朋友了。 “我可以放弃孟凡，但他家得给我补偿损失，五百块！”柳玉香提出了要求，五百块够她生活至少两年，大四一年，毕业后万一找不到工作，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第789章 五百块 “没问题，我可以答应你。” 江小暖毫不犹豫答应，她相信孟局长也会答应的，五百块买下儿子的前程，非常划算。 “除了五百块，你还有什么要求？” 柳玉香摇头，“没了，你也放心，只要给我五百块，我以后不会再搭理孟凡，这人蠢的很，我不喜欢蠢货。” 江小暖忍不住笑了，这话她是相信的。 一旁的局长夫人心急如焚，好几次都想过来听听说了啥，但陆寒年让她稍安勿躁，还说江小暖一定会解决，局长夫人并没被安慰到，牛屎堆不松口，她的心安不下来。 看到江小暖和柳玉香分开，局长夫人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江小暖冲她使了个眼色，拉着局长夫人去了一边说悄悄话，柳玉香则默默站着，也没理睬孟凡，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孟凡这蠢货就没价值了，没必要搭理。 “玉香，你……你从来没喜欢过我吧？”孟凡挪了过来，不死心地问。 他没那么蠢，柳玉香用假鸡血坑他，还用那种眼神看他，显然对他不是真爱，可既然不爱他，为什么以前要对他那么好？ 孟凡想不明白，他想问清楚，否则他心里有疙瘩，寝食难安。 “嗯。” 柳玉香冷漠地应了声，还挪了下，离孟凡远了些，其实她很讨厌有人挨着，不管男女，这些日子为了让孟凡上钩，她无数次强忍着膈应，累的很，现在总算解脱了，还得了五百块，也挺不错。 “那你以前说的话都是假的？”孟凡的心碎成了一地，还被人踩成了泥。 叶婉静那疯婆子是为了利用他，柳玉香长得不好看，也还是为了利用他，难道他就不配得到一分真心实意的爱情吗？ “假的！” 柳玉香承认得很痛快，又往旁边挪了几步，见孟凡还要靠近，她不耐烦了，嫌弃道：“我以为你是顾美云对象，又想留在海城，这才找你的，现在我用不着了，以后你看到我就当不认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 失魂落魄的孟凡，痛苦地仰天长啸，心已经碎成筛子了，为什么他的情路这么坎坷？ 苍天无眼啊！ 柳玉香翻了个白眼，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这里她又有些庆幸了，好在没和这傻子结婚，否则她以后会烦死。 她可不想每天哄三岁小孩，不对，她宁可哄三岁小孩，孩子的智商每天都进步，孟凡这蠢货的智商十年如一日，甚至还会退步，她真会被气死。 “她做梦呢，狮子大开口啊，五百块也敢要！”局长夫人的叫声传了进来，柳玉香冷下了脸，朝孟凡冷叟叟地看了眼。 不同意她就去报告公安，就算她丢人现眼，也得让孟家吃教训，她可不是好欺负的。 走廊上的江小暖无语地看着暴躁如雷的局长夫人，不耐烦到了极点，要不是看在孟局长的面子，她才不要管这破事。 “那你就等着人家去报告公安，告你儿子流氓罪，到时候学籍没了，还要去坐牢，履历上永远都会留下污点，正经工作单位不可能用坐过牢的人。”江小暖冷声提醒。 每说一句，局长夫人的脸就白上几分，嘴唇哆嗦着，她当然不想毁了儿子，可五百块也太多了些，那牛屎堆也敢开这个口。 “能不能少点？五百块太多了。” “你还是给孟局长打电话问问吧。” 江小暖不想再废话了，和蠢人是说不清的，浪费口舌，她拽着局长夫人去了楼下，弄堂有电话亭，直接打到了孟局长办公室。 打通后，江小暖简单说了事情经过，问道：“张姨现在觉五百块太多，但柳玉香咬死必须五百块，您看怎么样？” “答应她，别听我老婆的。” 孟局长气得咬牙，蠢老婆总是坏他大事，他现在想明白了，儿子这么蠢，全是蠢老婆的错，老话说的好，娘熊熊一窝。 现在他也不指望蠢儿子能有啥大出息了，顺顺利利毕业，到时候他再安排去事业单位上班，一辈子平平无奇地领工资过日子，他就很欣慰了。 不过必须给蠢儿子找个智商高还泼辣的老婆，要不然管制不住蠢儿子，其实那个牛夜香的软件是真不错，就是硬件……一言难尽，他实在接受不了一个黑皮斗鸡眼的孙子，更何况身体还有隐疾。 得了孟局长的明确指示，江小暖放心了，局长夫人也听到了，脸一下子灰了，心像被割了一大半，疼死她了。 家里就六千多存款，还是她精打细算存下来的，那牛屎堆一张口就要走了五百块，她存一年都存不下来，能不心疼吗？ “那她以后不能再纠缠我儿！”局长夫人蔫蔫地提出要求。 她就怕给了五百块，那牛屎堆还纠缠儿子，这钱就打水漂了。 “放心吧，人家又不喜欢孟凡，也瞧不上。” 江小暖随口说了句，没看局长夫人难看的脸色，上楼回复了，局长夫人悻悻地跟在后面，嘴里小声发牢骚，觉得江小暖纯属放屁，就牛屎堆那丑样，怎么可能瞧不上她儿子？ 现在就是被识穿了诡计，这才不敢乱来了，否则哪能这么快收手？ 回到房间，江小暖冲柳玉香点了点头，表示事情办妥了，柳玉香也松了口气，这样的结果很好，她也不想闹到公安那儿。 “五百块给你！” 陆寒年身上有钱，江小暖先给了柳玉香，也没让她打收据，这姑娘是真瞧不上孟凡，有了五百块，她以后能顺利完成学业，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是非常吃香的，又是财会专业，凭柳玉香的聪明坚毅，还有她不择手段的心计，绝对能在海城迅速站稳脚跟，闯出一番事业来。 “谢谢。” 柳玉香接了钱，神情有些感激，她从江小暖身上没感受到歧视，这漂亮女人知道了她的身体情况，也没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看她，还说了不少掏心窝子的话，虽然是帮孟凡和顾美云的，但她并不讨厌江小暖，甚至还想和江小暖交朋友。 不过她知道，江小暖不会和她成为朋友的，这女人一开始就说了不喜欢她，她也不会自取其辱。 第790章 饿七天也饿不死 柳玉香看都没看孟凡一眼，拿了钱就走了，孟凡呆若木鸡地站着，脑子里乱成了糊，还没搞清楚眼前的情况。 “回家了！” 局长夫人一巴掌拍了过来，砸醒了孟凡，心疼五百块的局长夫人用了全部力气，孟凡半边脸登时肿得都老高，火辣辣地疼，脑子里的浆糊也散了。 “你眼睛就不能擦亮点？找的不是疯就是丑，还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老娘当初生你的时候，肯定羊水进你脑子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蠢，我……我打死你个蠢东西，五百块啊，老娘存好几年才能存五百块，让你个蠢东西祸祸没了！” 越越越气，越想越心疼，局长夫人又拍了一巴掌，孟凡的两边脸对称了，肿成了猪头，但他不觉得疼，耳边都是‘不男不女’的声音，耳朵嗡嗡地响。 不男不女？ 是玉香吗？ 孟凡突然想起了以前柳玉香的一些奇怪之处，嘴边的胡子，一马平川，还有学校里的一些风言风语，但他并不相信，觉得那些人故意诋毁柳玉香，可现在…… 心陡地垂到了底，孟凡失声问道：“妈，你说清楚，玉香她是什么？” 江小暖阻止了要回答的局长夫人，平淡说道：“柳玉香只是身体有点毛病，并不是怪物，她这病是可以治好的，以后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张姨，怪物这种话千万别再说了，孟凡也一样，知道柳玉香为什么要挑你下手吗？” 孟凡摇头，又点了点头，刚才柳玉香说了一嘴，但他不太明白。 “因为顾美云以前说过柳玉香不男不女，还说她四不像，被柳玉香听见了，她最恨别人叫她怪物，也因此恨上了顾美云，她以为你和顾美云在处对象，才会找上你，为的就是报复顾美云。” 江小暖解释了原因，孟凡脸色灰白，身体打起了摆子，心口则不住翻滚，他和一个不男不女的人睡了，就算没成功，可也睡了，他还被柳玉香扒了衣服，光溜溜的，该看不该看的，全被柳玉香看到了。 他的清白没了…… 他不干净了！ 对方要是个正儿八经的女人，孟凡不会恶心，可现在…… “呕……” 孟凡冲了出去，不住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局长夫人又心疼了，过去给他拍背顺气。 江小暖撇了撇嘴，活该！ 等孟凡缓过来了，江小暖送他们娘俩回了家，也懒得管他们了，和陆寒年回了自个家，连着好几天都在操心这蠢货的破事，忙死她了。 第二天，局长夫人就过来送钱了，五百块，孟局长勒令她送过来的，江小暖也没客气，收下了，顺道客气地问候了声孟凡。 “小凡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老孟说不用管他，可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啊，小暖，你要不帮我劝劝小凡？他听你的话。” 局长夫人诉起了苦，看到失魂落魄还不吃饭的儿子，她当娘的心疼啊。 江小暖赶紧说道：“张姨，真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要陪我爸去医院呢，孟凡这么大的人了，饿了自然会吃，你甭担心啊！” “可他都一天没吃饭了……”局长夫人还是不放心，希望江小暖能去劝劝。 “爸，你快点儿！” 江小暖叫了声，催她爹出来，医院那边验血结果出来了，她得带她爹去看看，孟凡那家伙爱咋咋地，总不能真饿死。 这种怂货没自杀的勇气，真饿死了，她还对这怂货有几分另眼相看了。 江大宝出来了，穿戴整齐，身上收拾得很清爽，局长夫人眼睁睁看着江小暖父女出了门，张了张嘴，到底没叫出声。 可心里却不是滋味，她家小凡咋办？ “桂花你别急，小凡二十几岁的人，饿了自然会吃，等他想明白了，就没事了。”江老太安慰了几句。 她听孙女说了孟凡的那些烂桃花，心里是瞧不上的，这咋跟屎克郎一样呢，到哪都沾屎，不过那个牛夜香姑娘，听起来也怪可怜的，遇上那种畜生不如的爹娘。 就算牛夜香姑娘生出来是怪物，那也不是这姑娘的错，是爹娘没生好啊，自己生的骨肉，哪怕再不堪也是亲生的，哪能嫌弃呢，这种畜生不配当人父母。 “可小凡都一天没吃饭了。”局长夫人还是放不下心。 江老太撇了下嘴，劝道：“人贱的很，饿个五六天一点事都没有，饿不死，你放宽心！” 以前饥荒年代，有些人三四天粒米未进，照样还要下地干活呢，人贱的很，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才只饿了一天罢了，有啥好担心的。 照她看，孟凡那小子这么没出息，都是桂花宠坏了。 电话铃响了，是李保国打来的，江小暖不在家。 “那我直接过来吧。”李保国挂了电话，他身边有一对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女，旁边人来人往，是海城火车站。 他和这对男女刚下火车，正是柳玉香的父母，江小暖让他带到海城，他照办了。 “同志，咱们去哪？”柳母眼神贪婪地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心里小算盘拨得叭叭响。 李保国没说是干什么的，但却给了她二十块钱，打听三女儿那个怪物的事，还带他们来大城市开眼界，柳母虽没文化，可心思活的很，猜测李保国肯定有事求她，还和三女儿那怪物有关系，她可得好好敲一把。 “去了就知道。” 李保国含糊地说了句，很讨厌这两口子，虽没见过柳玉香，但他觉得这姑娘挺可怜的，遇上这种畜生父母，每个月还要寄十块钱，大学生活补贴一个月就十七块五，剩下七块五肯定不够吃，这对夫妻压根就是把柳玉香当银行剥削了。 而且这对畜生也没抚养过柳玉香，他在村里打听过，柳玉香打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或者去山上采野果掏田鼠窝，饿极了还吃过猪食，他听着都怪心酸的，最可气的是，这对畜生还想扔了柳玉香，把七岁的孩子扔在山上，也是柳玉香命大，自个摸回家了，还考上了大学，却依然被这对畜生剥削着，怪造孽的。 第791章 全心全意爱她的只有爸爸呀 医院的江小暖已经拿到了验血结果，去了医生门诊室，医生看了验血报告，笑着说道：“除了血糖有点高外，都很正常，没事。” 江小暖却紧张了，“血糖高是不是糖尿病？” “不是，只是稍微有点高，平时饮食注意清淡，多喝水多吃蔬菜鱼虾，吃肉吃糖适量，还得适当运动下，就没问题了。”医生叮嘱。 江小暖连连点头，全都记下了，不是糖尿病就好，不过—— “可我爸爸怎么一下子瘦这么多？他以前很喜欢吃肉的，最近不吃了，饭也吃得少，是不是肠胃出问题了？” 江小暖还是不放心，她爹突然瘦这么多，肯定是有问题的，不弄清楚她不安心。 乖乖坐着的江大宝，突然出声：“胖……” “什么？”江小暖没听清。 “要瘦……”江大宝腼腆地低下头，声音很小。 这回江小暖听清了，便问道：“爸，你想瘦下来？” “嗯。” 江大宝使劲点头，圆圆脸很坚毅，他一定要瘦下来，这样就可以跑得很快，小诺诺和小诚诚不会被人抢走，暖暖也不会受伤了。 “爸，咱们慢慢减肥啊，你这样一下子瘦这么多，对身体不好，会生病的，还要打针哦。”江小暖耐心地哄，她还没搞明白她爸为什么突然想变瘦，以前她说了很多次，但她爸都不是太配合，零食照样偷偷吃。 现在冷不丁想减肥了，江小暖还是蛮欣慰的，但她爸瘦得太快了，这样容易损害身体，得不偿失。 医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对父女，并没打断他们，这个当爸的明显智商有问题，女儿却漂亮的很，看穿着打扮，显然家境很不错，而且女儿很孝顺，并没有嫌弃父亲，非常难得了。 他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见到的人形形色色，别说智商欠缺，就算智商正常的父母，老了后也会被儿女嫌弃，不孝的儿女并不少见，对比之下，这漂亮姑娘的孝心就更珍贵了。 “瘦了……飞起来……” 江大宝伸开手臂，摆了几下，像飞鸟一样，江小暖眨了眨眼，明白她爹的意思了，她爹这是想学鸟飞？ 谁在她爹耳边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小暖心里恼火，她爸智商只有七八岁，和小孩子一样，有些话大人不会信，可小孩子却深信不疑，就像以前有些熊孩子看了动画片后，会真的拿把伞从楼上跳下去，以为就能和小鸟一样飞翔了，结果自然是悲剧。 她爸也是这样，别人说瘦了就能像鸟一样飞，她爸就信了，然后就傻乎乎地不吃东西，一下子瘦这么多，江小暖越想越气，还很自责。 这些日子她忙里忙外的，忽视了爸爸，瘦这么多才发现不对劲，那个乱嚼舌根的家伙她得查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爸，别人说的话你别信，瘦下来也不能飞，以后我带你去坐飞机，可以上天钻云，比鸟还飞得高。”江小暖好声好气地哄，希望她爹打消这个傻念头。 她爹虽然智商不高，可却极固执，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拽不回，必须得他自个儿想明白才行。 “自己飞……打死坏人……” 江大宝摇头，神情很坚决，他不要做飞鸡，他要自己飞，一定要瘦下来，以后再有人欺负暖暖和小诺诺小诚诚，他就打死坏人。 江小暖愣住了，一下子想明白了，眼睛潮热，鼻子酸酸的，哽咽问道：“爸，你是因为小诺小诚被人抢走了，追不上，才想瘦的？” “坏蛋……” 江大宝使劲点头，见女儿眼睛红红的，伸出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着，笑容温暖，“不痛……打死坏蛋……” “爸，我的伤早好了，小诺小诚也没事了，你真是的，怎么不和我说。” 江小暖擦了下眼睛，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个世上爸爸才是唯一的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她给爸爸的爱，用不上爸爸给她的一成。 别人都夸她孝顺，可他们却不知道，爸爸才是对她最好的人，能拿自己的命保护她的爸爸。 江大宝慌了，以为女儿伤口又疼了，不知所措地搓着手，不知道该做什么。 医生吸了吸鼻子，心里也有点酸，好好地看个病，搞得他心里酸溜溜的，比看苦情电影还感人。 江小暖控制住了情绪，冲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慌乱的江大宝安慰道：“爸，我没事，你以后得听我的，我让你啥你就吃啥，要不然就要上医院打针，这么长的针，戳进去，不信你问医生是不是？” 她比了一尺长，还冲医生使了个眼色，医生嘴角抽了抽，冲吓得脸白了的江大宝威严道：“没错，不听话就要打针，这么长！” 医生也比了一尺长，江大宝的脸更白了，他最怕打针了，便使劲点头，“听话。” 江小暖满意了，对小孩子来说，果然老师和医生是最管用的。 医生笑着说：“以后和你父亲多沟通，饮食上也多注意，别吃得太油腻了，适当运动。” “知道了，谢谢大夫啊！” 江小暖拽起江大宝，教道：“爸，和医生再见！” “再见！” 江大宝乖乖地挥了挥手，但缩着脖子，这个医生好可怕，打针都这么长，他以后再不要来了。 医生笑了，“再见！” 要是每个病患都有这么孝顺的儿女就好了，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啊。 路上，江小暖给她爹买了串糖葫芦，江大宝矜持了三分钟，最终还是没忍受住糖葫芦的诱惑，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还不忘记两个小伙伴，“恬恬，巧巧。” “知道了，爸你现在心里就只有恬恬和巧巧了，都没有我了。”江小暖假意吃醋，把卖糖葫芦大爷剩下的全买了，总共八串，今天索性敞开肚子吃。 “有暖暖……” 江大宝憨厚地笑了，嘴边是红色的糖渣，在他心里，暖暖是最重要的呢。 “快吃吧，今天可以吃两串。” 江小暖拿出手帕，给她爸擦拭嘴边的糖渣，江大宝的糖葫芦递了过来，“暖暖吃。” “我不吃，爸你吃，吃完了还有。” 江小暖摇头，她不爱吃糖葫芦，她举起手里的一大串糖葫芦，江大宝像孩童一样笑了，澄澈的眼睛里都是幸福。 第792章 关门打狗 还没到家，远远就看到江老太在大门口翘首张望，看到江小暖，老太太小跑着过来了，神色古怪，像做贼一样挤眉弄眼地说：“保国带了俩贼眉鼠眼的人过来，说是你让他带的，哦哟，身上那味儿，比鸡笼还臭！” 江老太一脸嫌弃，抱怨道：“臭也就算了，这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眼珠子乱飞，跟贼一样，我让小徐盯着呢！” 家里这么多值钱的电器，万一让这俩贼眉鼠眼的人顺走了，要损失不少钱呢。 “我让他带的？谁啊？” 江小暖一说完，自己就反应过来了，懊恼地拍了下脑门，被孟凡那蠢货给闹的，把这茬给忘了，她让李保国把柳玉香父母带到海城，可当时她是担心柳玉香不愿意主动放弃，就想着以防万一，把她父母叫过来。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柳玉香父母自然没必要来了，但她却忘了打电话给李保国，自打生了孩子，她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我知道了，这糖葫芦你拿着，再给我爸吃一根，不能多吃了。” 江小暖把手里的糖葫芦全塞给了江老太，就匆匆往家赶，肯定不能让这两口子见到柳玉香，她得想办法把人弄回老家。 虽然她不喜欢柳玉香，但更讨厌这对父母，畜生不如，肯定不能让他们再祸害柳玉香了。 说实话，如果她处于柳玉香的境地，受了这么多屈辱和迫害，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一点温暖，至少她还有爸爸呢，柳玉香比她更惨，但这姑娘除了三观有些不正，手脚不太干净外，其实也不算坏人。 只要不去招惹人家，不要像顾美云那样出口伤人，柳玉香也不会主动害人，经历了这么多苦难，能长成这样，还能考上大学，真的很了不起了。 江小暖是真的挺佩服柳玉香，所以她不想再给这姑娘制造麻烦，也不想竖这么个强敌。 和柳玉香这样的人，就算做不成朋友，但也别成为敌人。 刚走到院子，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粗声粗气的声音，乡音很重，江小暖勉强能听懂，苏北的方言不难懂。 “这么大的电视机，哎呦，这铁盒子比收音机大，是干啥的？还是大城市好，东西都稀罕，他爹，那死丫头也在这边，回头咱们去学校找人，一个月十块钱不够，得寄二十块，不给就找老师闹，哼，把她养大还供上了大学，就应该孝顺我们！” 一个穿着补丁叠补丁衣服的中年妇女，贪婪地看着一屋子的电器和家具，都是她梦寐以求的宝贝，有些她都叫不出名字，要不是徐婶拦着，这女人能把所有家具电器都摸个遍。 “这糖看着就高级，我吃一个。” 柳母伸手想拿果盘里的大白兔，徐婶拦下了，“别动！” 江老太给她下了死命令，连一颗水果糖都不能让这两口子拿走，她得盯牢些。 而且徐婶也不喜欢这两口子，身上臭烘烘的，太不讲卫生了，眼神也不正派，去别人家里做客，哪能四处瞎看呢，主人没说让你吃，就不能动手动脚的，太没规矩了。 “小伙子，咋糖都不让吃了？哼，小气巴拉的。” 柳母不高兴地冲李保国嚷嚷，想推开徐婶，她还就要吃糖了。 但她却不知道，徐婶的力气比男人还大，她用力推一下，反弹回来，差点摔地上，徐婶老实的脸面无表情，严肃道：“没让你吃就别吃，不懂规矩！” 都泡两杯茶了，贪心不足还想吃糖，真讨厌！ 江小暖全看见了，对这两口子好感全无，故意大声问：“是柳玉香父母吧？” 快烦死了的李保国，顿时松了口气，赶紧说道：“对，他们就是。” 可算回来了，这一路上柳玉香父母问东问西，还贪得无厌，一天能吃八顿，还净挑贵的点，李保国都忍下了，可实在烦的很。 看到像电影明星一样光鲜漂亮的江小暖，柳母眼睛射出贪婪，这姑娘一看就很有钱，难道是那死丫头的朋友？ 那死丫头在城里有出息了啊，交了这么有钱的朋友，她得多要些钱，家里的房子太破，要盖房子，儿子也大了，要说媳妇，处处都得花钱，她正愁着呢，老天爷就把财神爷送上门了。 “同志，我是柳玉香的妈，你是她朋友？”柳母讨好地问。 江小暖进了屋子，随意坐在沙发上，审视地打量这对夫妇，也不说话，气氛一时沉寂了，时间一长，柳玉香父母就局促不安了，不知道江小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同志，你叫我们来干什么？”柳母打破了沉寂。 “柳玉香是你们女儿，对吧？”江小暖冷声质问。 她已经想了个办法，能让柳玉香摆脱吸血父母的好办法，就当她给柳玉香卖个人情吧。 也希望柳玉香能感觉到，这个社会也是有温暖的，有些人变坏而去害人，就是因为感受不到温暖，所以才会绝望去害无辜的人，柳玉香的三观本来就有问题，很可能以后会越来越歪，很难保证不会再害人，她不是圣母，但适可而止的范围内，她愿意帮助一些弱势群体。 “是的，同志，你和玉香是朋友？”柳母还没死了要钱的心思。 江小暖冷笑了几声，笑得柳玉香父母心里发毛，不知道她是啥意思，可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朋友，夫妻俩交换了眼神，心里生了警惕。 “当然不是朋友，柳玉香这贱人骗了我一千块，跑得无影无踪了，鬼影都找不到，她说她的钱都寄回家了，让我找你们要，没办法，我只好请你们过来，还我一千块。” 柳家两口子脸色大变，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事，果然天上不会掉金元宝，给他们的二十块，是哄他们上当受骗的诱饵，到了这人生都不熟的地方，他们夫妇就是案板上的肉，随便这些强盗宰割了。 “我们没钱，那死丫头骗你的钱，你问她要去，凭啥找我们？一分钱都没有！”柳母愤怒咆哮，想从她口袋里拿钱，门都没有。 江小暖又冷笑了声，笑得夫妇俩毛骨悚然，只觉得这漂亮女人比电影里的土匪还疹人，拔腿就往门口跑，江老太眼明手快，关上了大门，这就叫关门打狗，居然骗她孙女一千块，能打好几只金镯子呢，绝对不能放跑了。 第793章 骚气冲天的三百块 “赶紧还钱，臭不要脸的，一千块钱还来！”江老太像门神一样挡着门，还拉上了儿子江大宝。 老太太不知道江小暖是在诈人，还以为是真的，急得要死，这么多钱啊，孙女真是越来越蠢了，自个口袋里的钱，居然会被人骗走，这脑子比猪还蠢。 “老娘没钱，谁骗了你们的钱，就问谁要去，凭啥问老娘！” 柳母紧紧护着口袋，夫妻俩靠着墙壁，眼神警惕，表情狠戾。 “柳玉香说了，她每个月给你们寄十块钱，寄了整三年，一年一百二，三年就是三百六，现在我找不到柳玉香这贱人，女债父母偿，只能找你们了，不还钱也行，坐班房吧！” 江小暖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不大，可却疹人的很，夫妇俩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摆子，他们在村里虽然横蛮不讲理，可出了村子就成了纸老虎，一听要坐牢就怂了，老百姓骨子里就怕公安，这两口子也不例外。 “凭啥找我们，那死丫头不是我们女儿，她是怪物，和我们没关系，你去找她要钱！”柳母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你们自己亲口承认的，村里的人也指认了，别想赖帐，赶紧还钱！”李保国喝了声。 江小暖哼了声，冲李保国说道：“给公安打电话，找周公安，就说我这有诈骗犯，骗了我一千块，让他过来处理一下。” 李保国心领神会，走到电话机边，装模作样地拨了几下，自导自演地说了起来：“周公安，好久不见啦，有个事辛苦你来一趟，是这么回事……诈骗了一千块，他们不肯还钱，要怎么处理……金额超出一千块要枪毙？其他子女也要坐牢？行，你先过来把人带走吧！” 柳玉香父母脸越来越白，嘴唇哆嗦，两腿也打摆子，一千块就要吃枪子儿，子女也要坐牢，女儿是赔钱货无所谓，可儿子不能坐牢啊，还没结婚传香火呢。 李保国挂了电话，冲这两口子笑了下，其实只是礼貌的微笑，但夫妇俩的神经已经崩得快断了，看到他这笑容，就以为公安已经到门口了，柳母靠在男人身上，抖个不停。 “没……没钱，真没钱，欠你们钱的是那死丫头，你们找她要去！”柳父颤声哀求，恨死了柳玉香，当初他就应该带进深山老林，这死丫头就找不回来了，更不会祸害他们一家子了。 柳母使劲点头，“对，你们找那死丫头，她在海城大学念书，你们去那找她！” 江小暖神情嘲讽，冷声道：“这贱人在学校偷了同学钱，被学校开除了，谁知道她跑去哪了，我要是找得到她，还用得着费心费钱哄你们过来？” 夫妇俩都愣住了，对江小暖的话深信不疑，柳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天杀的小畜生啊，我怎么生出这么个孽障，老天爷你开开眼哪，雷劈死那小畜生，别找我们……” 抑扬顿挫的鬼哭狼嚎，听起来十分刺耳，江小暖冷冷地看着，也不阻止，江老太却听不下去了，欠了她家钱还有脸哭？ “哭你妈*啊，赶紧还一千块，否则就让你们一家都吃枪子儿，哼，公安我家可有熟人，都用不着审，抓进去就枪毙，让你们家断子绝孙！” 江老太中气十足地骂，就柳母这么点战斗力，老太太压根没放在眼里，早十年她绝对一挑三，还不带喘气的，现在也宝刀不老，骂死这臭不要脸的老表子。 “没钱，枪毙也没钱。” 柳母嘴挺硬，好不容易才存了那么些钱，就跟她的命一样，她肯定不能妥协。 “老娘先打死你个老表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气愤的江老太揪住了柳母的头发，用力抽了一耳光，但第二记耳光却没抽出去，不是老太太不想，而是—— “呸……油腻腻的，老表子你多久没洗头了，我家的鸡都比你干净，呸呸……” 江老太恶心地看着油腻腻的手，抹了一手头油，这老表子头发上全是油，至少得有一个月没洗头了，难怪味这么大。 被恶心坏了的江老太，战斗力大减，怒气冲冲地去洗手，准备戴了手套继续战斗，一千块必须要回来。 江小暖死死盯着柳母的手，从进屋到现在，这女人的两只手一直都按着裤口袋那儿，显然身上有宝贝。 “徐婶，把这老娘们的裤子扒了！” “哎！” 徐婶动作很快，一把揪起柳母，另一只手一拽，哧啦一声，裤子就扒下来了，李保国背过了身，还听到柳母在疯狂大叫：“土匪打劫啊，来人啊！” “公安马上就来了，你找公安说理去！” 江小暖恐吓了句，柳母吓得闭了嘴，想抢回裤子，可徐婶按住了她，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小暖用剪刀拆开了裤子里面的暗袋，一摞大团结现了出来。 “我的钱……不准拿……还给我……”柳母撕心裂肺地叫着，她存了三年，才存下了三百块，打算翻修房子，再给儿子娶新媳妇的。 放在家里她不放心，就缝在了贴身的裤子暗袋里，可却被这女人一锅端了。 江小暖屏住了呼吸，这叠钞票味太大了，数了下，三十张大团结，数目还不小，这趟收获不错。 “才三百，还差七百，把这两人锁起来，一会儿公安来了抓走！” 江小暖收起了三百块，徐婶将人带去了储藏室，锁上了门，江小暖招手叫她过来，小声吩咐：“过会儿你就开门，让他们逃，别管他们！” 徐婶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江小暖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但东家让她干啥，她照办就是。 半小时后，储藏室的柳玉香父母，听到外面江小暖的声音：“周公安来啦，人在屋子里关着呢，一千块只还了三百，还差七百，是他们女儿柳玉香欠的，这柳玉香已经离开海城了。” “嗯，那就让她父母还钱，我把人带走，七百块够判重刑了，少说二十年起。”一个威严的男声传了进来，夫妇俩吓得面无血色。 “他爹，咱们得逃！”柳母低声说。 关二十年还能有命出来？ 必须逃。 柳母试着拉门，惊喜地发现门锁不牢，拽几下就开了，客厅里也没人，安安静静的，都在外面和那个周公安说话，夫妇俩蹑手蹑脚地出来了。 “他爹，地上有十块钱。”柳母从地上捡起了十块钱，熟悉的骚臭味让她眼泪直流，就是她的钱啊，只剩下十块了。 第794章 要不要给你老打个项圈 外面的声音大了些，是江小暖在说：“周公安，他们人在里面，我关了起来，你带走吧！” “行！” 男人的声音很响亮，威严冷漠，柳母吓得直摆子，拽着柳父颤声说：“他……爹，咱们得逃……逃……” 让公安带走，就得蹲二十年大牢，她都四五十了，再蹲二十年，怕是要在监狱蹲到死了。 柳父也怕的很，他更不想死，两口子互相扯着，蹑手蹑脚地朝外走，院子里也没人，两人暗暗欢喜，天无绝人之路啊。 江小暖他们在外面演戏，周公安就是李保国，声音压低些就成。 说了半天，还没动静，李保国小声问：“嫂子，他们不敢吧？” “再等等。” 江小暖也拿不定了，要是再不出来，她得再想其他招，肯定不能让这两口子去骚扰柳玉香。 “出来了。” 扒在大门口，朝门缝里偷窥的江老太，跑过来报告，还很疑惑，“干啥放他们走？还有七百块没还呢。” 七百块至少能打四只大金镯子，江老太心疼的很，就算这两口子没钱还，也得把人留下来干苦力，当牛做马还债。 “没欠钱，别说话了。” 大门有了动静，江小暖嘘了声，让江老太噤声。 江老太更不明白了，没欠钱干啥把人关起来？ 不过她还是听话的，孙女说不能说话，她就不说，还兴致勃勃地看起了大戏，心情非常快落。 因为净赚了三百块呢。 能打俩轻巧点的镯子了，这白得的钱，孙女应该能给她打一只吧？ “周公安，我带你去找人！” 江小暖声音很大，已经走到门口的夫妇，吓得缩在门背后，大气都不敢出，就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冷汗直流。 幸好他们躲得严实，没被人发现，夫妇俩暗自庆幸，觉得老天爷还是开眼的，等江小暖他们进了屋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夫妇俩从北背后钻了出去，拼命往外跑，就听到后面江老太的叫声：“人跑了，快追！” “我去追，负案在身还潜逃，罪加一等，枪毙都不够！” 周公安威严的声音，好像就在他们耳边嚷嚷，夫妇俩吓得心惊肉跳，哪里还敢停下来，连头都不敢回，咬着牙往前奔，停下来就是个死啊。 弄堂的人就看到，两个像叫花子的人，拼了命地往前跑，后面也没人追，连狗都没，也不知道他们跑什么。 终于跑出了弄堂，柳母跑不动了，停下来往后看，只看到密密麻麻的弄堂，江小暖他们人没了，不由大喜，喘着气说道：“他……他爹，咱们逃出来了？” “应……应该是，走……去火车站！”柳父气喘吁吁的，老命都跑掉了一半。 柳母却不甘心，想到三百块，她就心痛如刀绞，那可是她存了三年的巨款啊，来一趟海城，就只剩下十块钱了。 “他爹，咱们去找那死丫头，这钱不能这么算了。”柳母出主意。 “你傻啊，没听那漂亮女人说，死丫头让学校开除了，咱们去哪找人？”柳父瞪了眼，悻悻地从兜里掏出半包烟，还是李保国路上给他买的。 点燃了香烟，柳父吞云吐雾着，神经放松了不少，其实他也不甘心，可他想得深一些，知道去学校没用，连本地人都找不到那死丫头，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找不到。 “三百块没了，你不心疼？”柳母嘟嚷。 柳父不停吸烟，烟燃了一半，长长的烟灰下垂着，就是不掉下来，然后就听到弄堂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说是往那边跑了，赶紧抓回来，送去边疆的沙漠改造！” 是周公安的声音，柳父吓了个激灵，身体一抖，滚烫的烟灰弹在了他的下巴上，烫得他嗷嗷叫，啥都顾不上了，夫妇俩又拼了命跑，不甘心都没了，老命要紧。 去了边疆的沙漠，他们怕是只能喂骆驼了，这辈子都别想回家。 江小暖站在弄堂口，笑眯眯地看着这亡命天涯的两口子，又蠢又毒，活该被愚弄。 “你跟过去看看，亲眼看到他们上了火车才行。”江小暖吩咐。 李保国应了，跟着去了火车站。 三个小时后，江小暖在家接到了李保国的电话，“上车了，我亲眼看到他们上的车。” “行，辛苦你了。” 江小暖放心了，两个麻烦总算解决了。 徐婶进屋了，手里拿着一摞钱，“钞票晒过了，还有味儿。” 江小暖让她将那二百九十块，放太阳下晒晒，去去骚臭味，徐婶很听话，一直晒到了太阳落山。 “行，拿纸包起来吧。” 江小暖不想接，想到柳母那邋遢样儿，这些钱还是从这娘们的内裤那儿拿出来的，这味儿……简直绝了，她连看都不想看。 江老太凑了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江小暖不耐烦了，“有什么事就说，别贼眉鼠眼的。” “那个……这钱是白得的，对吧？” “嗯。” 确实是白得的，但不是她的钱，江小暖打算还给柳玉香，这么臭的钱，她也真的不想要。 江老太眼睛大亮，脱口说出了她的心思，“白得的钱得花了，要不然容易破财，要不你再给我打只镯子吧，不用太沉，轻巧的就行。” “你都有四只镯子了，两只手，两只脚，都能套一只，是不是给你再打只项圈，套脖子上？”江小暖没好气地怼了过去。 就没见过比她奶奶更喜欢金器的人了，打了也不戴，都收着，那打了有啥用？ 江老太眼睛却更亮了，根本没听出孙女的嘲讽，老太太想的是，脖子上戴个金光闪闪的大项圈，肯定很贵气，肯定能闪瞎弄堂一群人的眼睛。 “套脖子也可以，要不你打条金链子？”江老太稍微改了改。 她又不是进宝，狗才戴项圈呢，她得戴金链子，最好有手指头那么粗，绝对威风。 江小暖白了眼，拒绝了，“不打，这钱我有其他用处，你脖子这么短，戴上金链子脖子都没了，丑的很。” “我脖子这么长，哪丑了，我跟你说，意外之财必须花光，要不然肯定破财，你别不听我的，我吃过的……”江老太还不死心，被江小暖打断了，“你吃过的盐比地上的沙子还多，我晓得，所以脑子都让盐给咸死了。” 见老太太还在逼逼叨，江小暖就说：“这钱我明天就花光，一分都不剩，你放一百个心，咱家肯定财源滚滚！” 第795章 施恩就得图报 江小暖其实没等到第二天，她吃过晚饭，就去海城大学找柳玉香了，带上了被徐婶包得严严实实的290块。 柳玉香和顾美云一个宿舍，依然还是宿舍的独行客，不过她和宿舍的同学关系改善了不少，因为她拿到五百块后，就把之前偷同学的饭菜票都还了。 从一年级到现在，总共三年，她每一笔都记着帐，其实也没多少，她每次都打最便宜的饭菜，很少打荤菜，加起来也就一百多。 柳玉香的还钱举动，同学们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不少，不过也仅限于见面打个招呼的面子情，毕竟讨厌了三年，不可能一下子亲密起来。 顾美云却连招呼都不想打，她现在还膈应这女人和孟凡的事，凭什么扯上她？ 她怎么可能和孟凡那蠢货有关系，真是好笑，她顾美云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还是大学生，什么好对象找不到？ 像冯清泽那样的男人，才是她顾美云的良配，孟凡算个屁！ 江小暖到了宿舍楼下，正要请阿姨喇叭叫人，就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顾美云，打扮得很漂亮，神情娇羞，脚步轻盈，显然心情很好。 “美云！” 江小暖叫住了，顾美云很高兴，“你找我有事？” “和那个工程师约会了？”江小暖笑着问。 顾美云红了脸，点了点头，“我们下午看了电影，然后吃了饭，他送我回来的，我没让他进学校。” 江小暖也替她高兴，打趣道：“看来好事近了，不会毕业就结婚吧？” “不知道，我妈和冯家的意思，是明年十月份结婚的。”顾美云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娇羞不胜。 “恭喜啦，明年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啥时候带你对象给我们瞧瞧，到现在都只闻大名，没见过真人呢。”江小暖对那个工程师挺感兴趣的。 能收伏顾美云，显然长得不差，而且家世能力都很不错，和顾美云还是蛮般配的。 顾美云羞红了脸，小声道：“我和他说一声，哪天一起吃个饭。” “上我家吃饭吧，把你哥也叫来，替你把把关，看是不是良配。”江小暖笑道。 “嗯，其实他人挺好的，就是不喜欢说话，还特爱干净。”顾美云有点郁闷。 冯清泽哪哪都好，处处都合她的心，就是这洁癖让她有些受不了，还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被人碰一下都会不高兴，到现在都没拉过她的手，而且今天电影院她不小心碰了下冯清泽的手，她很快就收回了，可冯清泽还是不高兴，虽然没表现出来，可顾美云能感觉到，冯清泽在不高兴，眉头都皱紧的。 除了这些外，这个男人各方面都让她很满意，顾美云是粗枝大叶的性子，并不是太计较，以为冯清泽只是太细心了，她还觉得这样挺好，和她是互补型，过日子就得找互补的，不会吵架。 “洁癖严重吗？”江小暖关心地问。 如果很严重的洁癖，其实是一种心理疾病，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很痛苦，并不是良配。 顾美云摇了摇头，“不严重，就是爱干净些，你找我啥事？” “不找你，你去叫柳玉香下来，我找她有事。” 江小暖放了心，不严重就没事，便让顾美云帮她叫人。 “你找她干啥？不叫。”顾美云变了脸色，居然是去找那个怪物的，她才不要叫，看都不想看到那女人。 “你知道柳玉香为什么对你有恶意吗？” “我哪知道，她神经病呗！”顾美云口气很冲，她才是最倒霉的，莫名其妙就被那不男不女的怪物针对了。 全宿舍八个人，她是被偷钱最多的，别人都只有十几二十块，她却有五十块，而且这怪物还用她卫生纸了，其他人的都不用，就只偷她的，分明就是故意针对她的。 “因为你嘲笑人家是四不像，还说她不男不女，这是人家的大忌，你的嘴还是要改改，出口无心，可却会伤人，得罪人都不知道。”江小暖劝道。 顾美云坏就坏在那张嘴上，其实没啥坏心眼，就是嘴坏，说话不过脑子，太容易得罪人了。 “她本来就是四不像，我又没说错。”顾美云不服气，不过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背后说人坏话，确实不是文明行为，她也是无意中说的，哪知道被柳玉香听到了。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是人家心里的刺，你何必在人家的刺上再扎一刀，每个人都喜欢听好听话，像你，我要是说你腰粗屁股扁，脖子还短，骨架比男人还粗，前面一马平川……” 顾美云脸色变得难看，咬牙切齿道：“江小暖你别太过分啊，我最近可没得罪你。” “你看，我说得这么文明，你都要生气，你说人家不男不女，还四不像，这可是人格侮辱了，人家听了能不生气？人要将心比心，更不要拿别人的身体缺陷去攻击，这样很不道德的，就像我不爱听别人叫我爸是傻子一样，你好好想想吧。” 江小暖苦口婆心地劝说，顾美云的这种性格要是不改，以后去了单位肯定还会得罪人。 顾美云难为情地低下头，她其实意识到做错了，就是面子过不去，说不出软话，半晌才小声说：“知道了，大不了我以后和她道歉好了。” “这样就对了，宁可多个朋友，也别竖敌，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就你这点智商，柳玉香玩你就跟溜狗一样。” 顾美云气得抬起头，鼓起腮帮子狠狠瞪了眼，“你才溜狗呢，我上去了。” 气死她了，她好歹也是自己考上的大学，凭啥这样说她？ “帮我把人叫下来啊！” “不叫！” 顾美云气冲冲地回了句，蹬蹬蹬地上楼了，她才不要叫，她可是有脾气的。 江小暖笑了，站在大厅里等人，没几分钟，柳玉香就下来了，看到她神情讶异，顾美云竟没骗人，真有人找她。 “找个地方说吧。” 江小暖朝外走，柳玉香心里疑惑，跟在后面。 现在是晚上，校园里光线很暗，江小暖找到了荷花池那边的路灯下，晚上冷的很，情侣们都散了，一个人都没有。 “今天你父母过来了。” 江小暖的话，让柳玉香沉下了脸，警惕地看着她。 “别紧张，他们又回去了，我承认，人是我让带过来的，但那个时候我怕你不肯放弃孟凡，才想到这招，不过你主动放弃了，你父母自然派不上用场了。”江小暖很坦诚，对柳玉香这样的人，最好是说实话，很难骗到她。 柳玉香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很警惕，“他们不可能乖乖回家的，肯定会来找我。” “放心，他们以后都不敢来海城了，而且我和他们说，你被学校开除了，还欠了我一千块巨债，女债父母还，不还钱就坐牢，他们是被吓走的。”江小暖笑道。 柳玉香扯了下嘴角，这主意挺损，但她喜欢。 “他们没那么容易被骗的。” 柳玉香很好奇江小暖用的啥办法，竟让她的畜生父母乖乖上当。 江小暖笑了，大致说了下，她可帮了柳玉香的大忙，自然要说出来，得让这姑娘记个人情。 “谢谢你，以后我会报答你的。”柳玉香确实很感激，替她解决了大麻烦，她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肯定会报答的。 “你妈身上还有三百块，给你吧。” 江小暖从口袋里掏出纸包，塞给了柳玉香。 柳玉香疑惑地打开了纸包，包了一层又一层，严严实实的，第三层才露出了一摞钱，那熟悉的臭味，柳玉香毫不怀疑，确实是她妈的钱。 第796章 那个男人有问题 “给你爸妈十块钱路费，还剩下二百九，你点点。”江小暖说。 “不用。” 柳玉香没点，因为没必要，江小暖如果想昧钱，完全可以不送过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一并塞给了江小暖，“替我还给孟凡家吧，我只拿二百块，只当给他上了一堂人生课。” 她之所以讹孟凡五百块，实在是太缺钱了，孟家有钱，拿五百块不会影响生活，她有了五百块就能顺利毕业，而且经过她这一事，孟凡那蠢货应该能有点长进，五百块学费也不算贵，多了她也不要。 谁都不是天生的小偷，她也不是。 所以，看在江小暖的面子上，就还给孟家三百块吧，也当还江小暖的人情。 她记仇，但也记恩，对她好的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忘，欺辱她的人，她更不会忘，还会十倍百倍还之。 “为什么？你不还也没关系。”江小暖有些意外。 “没人生下来就是贼的，我也想当公主，但我运气不好。”柳玉香面无表情地说着。 她也想当顾美云那样的公主，可她没有这么好的命，从小到大，她想尽一切办法活着，老鼠蛇知了草根树皮猪食鸡食……她都吃过，贱人命也贱，好几次都差点死了，可还是活得好好的。 老天爷不给她的，她就自己去争取，老天爷不让她当公主，她就当恶人。 宁可万夫所指，也好过饿死。 江小暖叹了口气，收起了钱，“我会还给孟凡的。” 她想了想，又说道：“虽然老天爷没让我们当公主，但我们可以自己当女王，我和你不算朋友，但也希望你能过好，也相信你一定能过好！” 柳玉香神情微变，心情也有些激荡，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她活了二十三年，头一回听到这么温暖的话，却是来自一个不熟悉的外人。 “你不讨厌我？我偷东西还欺骗孟凡的感情，还讹诈孟家五百块，像我这样的人，人见人厌才对。”柳玉香忍不住问。 江小暖笑了，实话实说：“我不讨厌你，但也不喜欢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好，以前是为了生存，没办法才偷，现在你有了钱，还是别偷了，毕竟不是很光彩，你以后会有大好前程，没必要给自己的人生履染上污点。” “我也不喜欢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偷了，也谢谢你帮了我。” 柳玉香又变得面无表情，其实她不喜欢笑，以前为了哄孟凡，笑得她好累，她朝楼梯走去，又停了下来，转身说道：“我还你个人情吧，让顾美云小心她对象，那男人有问题。” 江小暖愣住了，赶紧问：“什么问题？你认识她对象？” “不认识，下午在学校门口看到了，具体问题我不清楚，但那个男人肯定不喜欢顾美云，他的眼睛里是厌恶，不是喜欢。” 柳玉香说了她的看法，她下午出去买东西，看到了顾美云和一个年轻男人在说话，顾美云神情娇羞，一个劲地说个不停，那个男人虽然在微笑，可眼神很冷漠嫌恶，身体也下意识地避开顾美云，她自小就被人嫌恶欺辱，对这些特别敏感，一看就知道，那男人不喜欢顾美云，甚至很讨厌，却不得不和顾美云处对象，目的肯定不单纯。 “我不喜欢欠人情，你帮了我，顾美云是你朋友，我就告诉你这事儿。” 柳玉香说完便上了楼梯。 江小暖皱紧了眉，今天这趟来得不亏，否则顾美云这傻子让人卖了还数钱呢。 她相信柳玉香没骗人，这姑娘虽然不是好人，可恩怨分明，还讲原则，其实和柳玉香这样的人打交道更轻松些，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那个工程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喜欢顾美云，为什么还要和她处对象？ 还隔三差五地提出约会，顾美云说了，每次出去吃饭看电影逛公园，都是那个工程师主动提出来的，特别积极，一个星期至少约会两次，有时候三次，顾美云藏不住事，都会说出来，江小暖一直以为，那个工程师是喜欢顾美云的。 没想到竟别有用心，真不是个玩意儿。 晚上睡觉时，江小暖和陆寒年说起了这事，“你说那个工程师会是什么问题？你是男人，代入一下想想，如果你不喜欢人家姑娘，却还要三番五次地主动约会，还要和人家结婚，会是为了什么？” “我不喜欢的女人，肯定不会约会，更不会结婚。”陆寒年神情不满。 不以结婚为前提的约会，都是耍流氓，他怎么会是流氓？ “我说的是假设，你别木头脑袋，代入想想。”江小暖没好气地白了眼，这事不整明白，她一晚上都睡不着，心里藏着事太难受了。 “代入不了，那种是流氓，我没法共鸣。”陆寒年拒绝了。 他不屑代入这种男人，他对媳妇有点意见，为什么不让他代入英雄和伟人？ “这么点小事都不肯帮忙，烦死了，睡觉！” 江小暖气得踹了脚，转过身给了个后脑勺，不解风情的狗男人，到明早之前，就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了。 哼！ 耳边传来陆寒年讨好的声音：“我让人去调查那个工程师，就知道他啥问题了。” 江小暖嘴角上扬，没吭声，说要说到做到，不到天亮决不搭理。 “振兴轴承厂那边有眉目了。”陆寒年眼里闪过狡黠，才一说完，江小暖就转过了身，神情惊喜，“那个金主任松口了？” “没有，我打听到金主任家住址了，准备上他家看看。”陆寒年忍住笑，媳妇果然还是更关心钞票些。 江小暖狠狠瞪了眼，又侧转了身，但却被拦住了，某人脸皮越来越厚的狗男人，不顾她的抗议，开始了夜间生活…… 第二天还得上学，江小暖睡眼惺松地去了学校，前面两节硬撑着过去了，第三四节是口语课，闻秋已经显怀了，胎象很稳，江小暖实在撑不过了，让林静和石金花替她打掩护，趴着睡了会儿，毕竟是老熟人了，闻秋肯定不会在课堂上批评她的。 闻秋朝她这边看了几眼，确实没批评，然后慢慢走了下来，到了江小暖身边，手里银光闪闪，是大头针，毫不留情地戳到了江小暖胳膊上，无情的针尖穿透了厚厚的衣服，刺破了皮肉，江小暖嗷地叫了声，彻底清醒了。 林静和石金花齐齐抽了抽嘴角，一点都不同情，明知道闻老师最不喜欢上课开小差的了，还敢明目张胆地睡觉，活该！ 江小暖龇着牙揉胳膊，报应啊，她以前戳朱古力和孟凡也没手下留情过，现在轮到她了。 这滋味……真特么疼！ 下课后，江小暖无精打采地趴着，和林静她们说了顾美云的那破事儿，“你们说那个工程师会是啥原因？我昨晚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 “可能人家有真爱，但父母不同意，只能娶门当户对的顾美云。”林静想到了自己，觉得应该是这么原因。 “那美云就活该被欺骗了？这种男人最可恨，给不了心爱的女人婚姻，就去祸害其他无辜的女人，懦弱自私无能没担当的渣渣！”江小暖气得来了精神，不瞌睡了。 “也不一定，或许是其他原因，去男人单位调查一下呗，纸包不住火，只要这男人有问题，绝对能查出来。”林静建议。 “我男人去查了，一时半会也查不出结果，我这心里痒痒的，算了，不说这种晦气事了，这个礼拜天你们上我家吃饭吧，我家卤猪头。”江小暖邀请。 猪头是陆寒年搞来的，他农村朋友多，隔三差五都会搞来土货，家里不鸡鸭鱼肉。 “行，好久没吃猪头肉了。”林静痛快答应了，一听到猪头肉就馋了。 石金花当然也没问题。 再过两天就是礼拜天，天气越来越冷了，在家吃热乎乎香喷喷的猪头肉，再喝点烧酒，配点花生米和五香豆干，那才叫美呢。 周六晚上，江小暖接到了顾美云的电话，羞答答地说：“明天去你家吃饭，还有我对象，他答应了。” “行啊，明天正好卤猪头，林静和金花她们也来。”江小暖眼睛一亮，送上门来了，她得请石金花这半仙好好看看是啥问题。 顾美云一听猪头就馋了，还觉得她和冯清泽挺有口福，就对身边的男人说：“明天我们有口福，我朋友家卤猪头，她还有几个同学要来，都是FD大学的，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我也想多认识些朋友。” 面容清秀的年轻男人微微笑了笑，声音很温柔，顾美云脸红了红，继续和江小暖说话，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眼神变得嫌恶，笑容也消失了。 第二天，徐婶一大早就开始忙了，猪头昨天处理干净了，她还在院子一角搭了个柴火土灶，柴火是她上街捡来的树枝，每天都能捡不少，码得整整齐齐的，大锅炖肉特别香。 林静和石金花她们先到，进院子就闻到了异香，锅里扑扑地滚着，香味钻了出来，馋死人了。 “美云和她对象也要来，一会儿到，金花，一会儿你用你的天眼好好看看那男人，到底是啥问题啊。”江小暖笑着说。 石金花却没把握，“我能力时灵时不灵，不一定能看出来。” “没关系，能看就看，不能看出没啥，我老公去调查了，肯定有结果。”江小暖无所谓，她就是想提前满足下好奇心。 顾景川和周野都来了，岳红珊没来，她在准备考研，上次没考上，她想再拼一把，这次把握挺大，周野挺自觉地减少了约会，不拉未婚妻后腿。 周野巴不得媳妇能考到博士，他自己是学渣，媳妇要是博士，他脸上得多有光彩，全大院的男人都得羡慕嫉妒他，谁娶的媳妇有他媳妇这么厉害？ 博士呢，全国也没几个女博士吧？ “美云怎么还没来？”顾景川口气不满，他都快馋死了，蠢妹妹还不来，最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了。 不禁想到了某个很守时的人，顾景川赶紧转移注意力，死死盯着大锅，不能再想了。 “快了。”江小暖刚说完，就看到了顾美云进了院子，身后跟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形象确实不错，可却是渣男。 在江小暖心里，冯清泽已经是渣男无疑了。 第797章 骗婚 顾美云满面笑容，眼尾娇羞，见她哥也来了，不由脸红了红，她还没带冯清泽回家呢，今天先见见她哥也不错。 “就等你们了。”江小暖笑着说。 “清泽单位有点事耽搁了。”顾美云解释。 今天是礼拜天，本来不用上班，但冯清泽却临时有事出去了趟，说单位有张图纸需要他审核，然后就忙到现在才赶过来，冯清泽一直说抱歉，顾美云没在意，工作当然要紧，她可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冯清泽礼貌地笑了笑，声音很温柔，“你好，打扰了。” 他手里提着一网兜香蕉，见面礼挺重，如果不是柳玉香说了那些话，江小暖对这个男人的印象肯定很好，温文尔雅，还知礼数，相貌家世工作学历都很出挑，简直是完美男人，顾美云会沦陷很正常。 “不打扰，你是美云朋友，就是我朋友嘛，我还有几个朋友也来了，一会儿介绍你们认识！” 江小暖笑盈盈地招呼，直到现在她还没看出这男人的问题，表现得无可挑剔，吃饭时让石金花的天眼看看到底是啥问题。 冯清泽笑了笑，和顾美云并排走，但离得有些远，两人之间至少隔了半米，江小暖微微皱眉，她发现问题了。 确实和柳玉香说的一样，这男人不喜欢顾美云，表现出来的样子，根本不是喜欢身边姑娘的模样，男人如果动情了，会天天都想和姑娘在一起，想和姑娘亲热，女人当然也一样。 谈恋爱的时候，男女都没法冷静的，感情热烈奔放，巴不得从早到晚都厮守呢，可这个冯清泽，却表现得太冷清了。 江小暖还想起来，顾美云说过，冯清泽一个星期约会一到两次，基本上是周末，约会的时候也非常守礼，不越半点雷池。 可顾美云和这男人都交往两个月了，在这个年代，相亲认识的对象，交往一个月就结婚的大有人在，从没有拖几年的，两个月时间不算短了，冯清泽却还是彬彬有礼，显然不正常。 不符合一个正常男人的表现。 江小暖还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本书，作者是男的，他在书上说，如果男女交往后，男人连续三天都不主动联系，那就说明这个男人不爱你，掉入爱河的男人，恨不得24小时都粘着女孩，怎么可能会三天不联系？ 只能说明他不爱。 这个作者说的，江小暖完全赞同，显然冯清泽也不爱顾美云，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图顾家的家世大可不必，顾美云说了，冯家并不差，两家门当户对。 江小暖想不明白了，还是让石金花看看吧，这么复杂的男人，就得石半仙出马。 石金花和林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嗑着瓜子，江小暖招呼她们吃饭：“美云和她对象来了，开吃了。” “来嘞，馋死我了！” 林静跳了起来，猪头肉的香味，勾得她口水直流，只能嗑瓜子解馋。 徐婶将菜捧在桌上，摆了一大桌子，冯清泽和顾景川在说话，顾景川问了些工作上的事，冯清泽一一回答，到目前为止，他的表现十分完美，连顾景川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 “我今天特意没吃早饭，就是为了这一顿，我要吃三碗。”林静大声嚷嚷，她就只颓废了一个暑假，很快就恢复精神了。 这姑娘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积极，想得开，既然无法摆脱，就努力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吧。 “美云，你对象在哪，介绍我们认识啊！”林静又叫了起来，她没看到冯清泽。 “在和我哥说话，那边！” 顾美云朝屋角指了指，林静看了过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过了许久才恢复，咬着牙问：“那个穿中山装的，是你对象？” “对啊，叫冯清泽，在建筑设计所上班，你怎么了？”顾美云察觉到了林静的异常，感觉古怪的很。 林静笑了，“没什么，你对象工作很不错嘛，你和他是亲戚介绍认识的？” 顾美云红着脸点了点头，“他妈和我妈认识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林静突兀地笑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沉声道：“非常特别。” 顾美云幸福地笑了，还以为是夸奖的话，又得意又甜蜜，这次她找的对象，人人都说好，要啥有啥，除了闷了些外，其他都很好，结婚后她肯定会很幸福。 林静冷笑了声，走到餐桌前坐下，和冯清泽正对面。 “她们是我同学，吃饭吧，不用客气。”江小暖简单介绍了林静和石金花，就开吃了，猪头肉软糯咸香，大家都吃得停不下来。 “太好吃了，徐婶的厨艺绝了。” 林静心情依然很好，大口吃着肉，冯清泽她连看都没看，不能让王八蛋影响她的食欲。 “下次搞个牛头卤。”江小暖也吃了不少，还馋起了牛头。 大家的口水都流了下来，继续啃猪头肉，周野嚷嚷着要喝酒，冯清泽笑着拒绝了，“我不会喝酒。” “那你喝饮料。” 周野也没强求，和陆寒年一起喝，顾景川也倒了半杯，他对这个冯清泽没啥好感，吃肉跟娘们一样，到现在还只吃了一点点，这么好吃的猪头肉，居然还嫌不好吃，显然是人的问题，肯定不是猪头肉的问题。 冯清泽嫌恶地看着碗里油腻腻的猪头肉，这么多人的筷子夹过，他只是想想就恶心的很，早知道就不答应过来了。 可他父母却逼他和顾美云好，下了最后通牒，他不能拒绝，只能服从。 好在顾美云蠢的很，不需要他费太多心思，可他还是恶心，除了那个人，所有的人都让他恶心，他真想去没人认识他们的城市，安安静静地生活。 这顿饭吃得很痛快，林静果真吃了三碗饭，一个大猪头全吃完了，大家都吃得不少，只有冯清泽，几乎没动筷子。 “冯同志不爱吃猪头肉？我让徐婶给你煮面吧。”江小暖早注意到了，可能这男人不喜欢吃肉，既然来了她家，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不用，我已经饱了。”冯清泽客气拒绝了。 那口锅不知道多少人用过，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洗干净，碗也是，想到这些就全身不舒服，他宁可饿着。 江小暖笑了笑，不吃就拉倒，她捅了下石金花，还使了个眼色，石金花微微摇头，她今天仙力不够，啥都没看出来，怪难为情的，对不起吃进肚子里的这么多肉。 林静却突然大声问道：“美云，你和你对象啥时候结婚？” 顾美云脸瞬间红了，小声回道：“我爸妈和清泽爸妈的意思，是明年十月。” 林静笑了笑，又冲冯清泽问：“冯同志，是这样吗？” 冯清泽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听父母的安排。” 林静冷笑了几声，很刺耳，神情嘲讽，大家都看出她的不对劲了，江小暖捅了她一下，小声问：“怎么了？” 但林静没搭理她，继续发问：“冯清泽，你结婚的事，贺红亮知道吗？他同意吗？” 冯清泽面色大变，额头沁出冷汗，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这女人怎么会知道贺红亮？ 她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贺红亮是谁我都不认识。”冯清泽矢口否认，可慌张的神情，却让人难以信服，连顾美云都察觉到不对劲。 “你们在说什么？贺红亮是哪个？我们结婚为什么要他同意？” “我也不认识，我单位还有事，先回去了。” 冯清泽起身告辞，“失礼了，再会！” “我陪你吧。”顾美云也起了身，对林静有些不满，吃饭吃得好好的，干嘛发神经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你是去单位，还是去见贺红亮呢？你们之间怎么样我不管，但你骗一个单纯的姑娘就不应该了！”林静冷声道。 她和贺红亮是你情我愿，所以她不怪贺红亮，他们都没法反抗家庭，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可顾美云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冯清泽是在骗婚，太无耻了。 第798章 有味道的钞票 冯清泽脸上血色消失，大冷天出了一头汗，嘴唇都哆嗦着，显然被林静戳到了痛点，那个叫贺红亮的男人，和这家伙关系匪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贺红亮，美云，恕我不能和你的朋友和平相处，我先走了。” 冯清泽厉声说了一通，但明显是色厉内荏，就连顾美云这样的智商，都看出了不对劲，“贺红亮是谁？他是干什么的？” “我不认识他，莫名其妙，以后这种饭局别叫我了！” 冯清泽转身就往外走，他一秒钟都不想待了，他要去找红亮寻求安慰，但门却关上了，陆寒年挡在门口，冷声道：“把话说清楚再走，你和贺红亮到底什么关系？” “你们想私禁我？这是犯法的，放我出去！”冯清泽想拽开陆寒年，可用尽了力气，陆寒年都纹丝不动，他自己反而满头大汗。 “放我出去，你们想干什么？这是犯法的，我要去告你们！” 冯清泽神情慌张害怕，声音很大，像在掩饰他内心的恐惧。 顾美云也慌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哥，出什么事了？那个贺红亮是干什么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人的直觉，让顾美云觉得，那个叫贺红亮的人，和冯清泽绝对关系匪浅，很可能是她想的那种关系，但这名字听着却像男人，可更应该是女人，顾美云给搞糊涂了，心里七上八下。 顾景川神情冷峻，在妹妹肩上拍了下，冷声道：“别说话，先听他怎么说！” 如果他没猜错，冯清泽属性有问题，虽然是男人，可有一颗女儿心，而且还有亲密伴侣，就是那个叫贺红亮的男人。 这样的感情自然是不能暴露于人前，以冯清泽的家世，他父母也绝对不可能同意，所以冯清泽父母积极给儿子找相亲对象，他的蠢妹妹就成了无辜的受害者，幸好今天过来吃饭了，也幸好林静认识冯清泽，否则美云真嫁过去了，后悔药都没地买。 哪怕过错方是冯清泽，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世人都会有偏见，闲言碎语不会消停，美云又不是多坚强的人，她的生活不会平静，也不会过得幸福。 “冯清泽，既然你不喜欢美云，你和她就散了吧，爱一个人没错，可你伤害无辜的人，就大错特错，你这样才是害人害己！”顾景川冷声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 冯清泽还嘴硬，可声音却越来越低，就连江老太和徐婶都瞧出不对劲了。 徐婶和江老太站一块看戏，见冯清泽这个样子，江老太忍不住嘀咕：“他不会不喜欢小倌儿吧？” 这种事她是知道的，好歹她也是见过世面的老太太，以前海城有一种特别的堂子，里面的是清秀的小倌人，都是好人家的男孩，有些是被父母卖的，有些是人贩子拐来的，卖去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一辈子就毁了。 光顾那些堂子的客人，喜好挺特别，就喜欢这种清秀小倌人，江老太听说过这些事，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只觉得那些男人太蠢，哪有不爱走水道，只喜欢走旱道的呢？ 男人真是极特别的东西，爱好也五花八门，江老太活了大半辈子，都不能理解男人。 “小倌儿是啥？”徐婶听不懂，虚心请教。 江老太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徐婶瞪圆了眼睛，感觉这个世界，好像不是她知道的那个世界，怎么都颠倒了？ 城里人果然玩得稀奇古怪。 顾景川脸色更冷了，他已经给这男人留了面子，可这家伙却死鸭子嘴硬，还死不承认。 一旁的林静听不下去了，厉声道：“贺红亮是我未婚夫，和我他约定好了，婚后各不干扰，因为他有他的爱人，我们只是迫于无奈才结婚，我也不想棒打鸳鸯，拆散你们，冯清泽，你既然和贺红亮是真爱，就该好好在一起，别祸害无辜的姑娘，你这样才是犯法又没有道德的行为！” 冯清泽脸色惨白，原来是红亮的未婚妻，那个林家的姑娘，他真的不知道，顾美云的朋友居然会是林静，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美云，我们之间不合适，还是散了吧！” 冯清泽推开了陆寒年，落荒而逃，他要去找红亮。 陆寒年没拦他，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 顾美云懵懵的，脑子像浆糊一样，到现在还没明白是咋回事，什么爱人？ 贺红亮是清泽的爱人？ 那她是什么？ “哥，你和我说清楚，我听不懂。”顾美云眼睛红了，她好不容易找了个优秀的对象，怎么又出问题了？ 她就只是想嫁个优秀的老公，怎么就那么难？ “冯清泽不适合你，我会和爸妈说。”顾景川不想说这些肮脏事，脏了蠢妹妹的耳朵。 主要是说了顾美云可能也不理解，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正常人都不能理解。 “贺红亮是男的还是女的？和冯清泽是什么关系？他们是爱人？”顾美云却没那么好哄，她不能被分得莫名其妙，凭什么？ “男的，和冯清泽就是爱人的关系，贺红亮和林静的未婚夫，冯清泽不喜欢你，他找你只是为了遮掩他和贺红亮的惊世爱情，说白了，你就是个打掩护的。”江小暖解释了，与其瞒着，还不如说清楚，顾美云有知情权。 顾美云瞪圆了眼睛，脑子在消化这些话，她是打掩护的，冯清泽喜欢的是个男人，难怪从来不碰她，她无意中碰一下，这冯清泽都不高兴，敢情是嫌弃她啊！ “王八蛋！” 顾美云突然愤怒了，朝外冲去，被顾景川拦下，“你去干什么？” “我要找他算帐，凭什么他提出散伙？要散也是我提，我还要出口恶气，这王八蛋欺骗了我这么久，不出气我难受！” 顾美云大叫着，精神看起来很好，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顾景川放心了，蠢一点其实也挺好，感情没那么敏感，心大活得长。 “不用去了，没必要和冯家撕破脸。”顾景川不同意。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顾美云委屈死了，凭啥她受了骗，还不能去骂人出气？ “放心，冯清泽比你更咽不下，他现在才最害怕。”顾景川冷笑了声。 这笔帐他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算了，之所以不让美云去闹，只是不想打草惊蛇，他有办法对付冯清泽，还得让冯家来赔礼道歉。 顾美云气呼呼地坐下了，不过这姑娘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没多会儿就自己想开了，还让顾景川帮忙教训冯清泽。 “哥，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我是你妹妹，那王八蛋欺负我，就是瞧不起你，你得替我出气！” “嗯。” 顾景川淡淡地应了，顾美云便高兴了，冲林静道谢：“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就要被王八蛋骗了！” “不客气，也是凑巧。”林静笑道。 “顾美云，你还应该感谢一个人，要不是她提醒我，我还不会邀请你和冯清泽来吃饭呢。”江小暖说道。 “谁？” “柳玉香！” 江小暖一说完，顾美云脸色就变了，不相信道：“怎么可能？她巴不得我倒霉呢！” “真的，是柳玉香告诉我，冯清泽有问题，让你小心点儿，你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坏，这件事柳玉香真的帮了你大忙。” 江小暖把那天柳玉香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顾美云表情越来越古怪，有点讪讪的，没想到居然是那个怪物帮了忙。 “我……我明天会和她道谢的。”顾美云期期艾艾地说。 “以后别再说人家是四不像的怪物了，而且你说话也得改改，人都爱听好话，你宁可少说几句，也别出口伤人，不知不觉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江小暖劝道。 顾美云低下头，“我知道了。” 她其实已经后悔了，也想过和柳玉香道歉的，就是一直抹不开面子，明天她一定会道歉的，还买些礼物送给柳玉香，以后也不会再叫人家怪物了。 顾美云也没受太大的情伤，其实她并不喜欢冯清泽，只是冯清泽的条件很符合她选老公的标准，所以她才会同意结婚，但心里是不爱的，也可能这姑娘，自己都分不清什么叫爱情。 解决了这事，江小暖也放心了，下午，她去了趟孟家，把柳玉香那有味道的三百块钱，还给局长夫人。 孟凡也在家，不过一个人在屋子里，没出来，安安静静的。 “小暖喝茶，吃瓜子。” 局长夫人热情招待，泡了最好的明前茶。 “这三百块，是柳玉香让我还给你们的，她拿了两百块。” 江小暖拿出了钱，递给局长夫人。 局长夫人一脸惊喜，没想到还能要回来三百块，五百块她心疼了好久，现在心还疼着呢。 “她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局长夫人打开纸包，看到一摞大团结，心情更好了，沾了点唾沫，就开始点钱，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很想提醒一声，但想想还是算了。 说了还会得罪人，还是不说的好。 “一……二，三……” 局长夫人利索地点钱，又沾了点唾沫，越点越欢喜，点完了一遍，还点第二遍，江小暖默默看着，心里怪不是滋味，嘴里也一样，虽然她没点钱，可看着也怪难受的。 那股销魂的骚臭味，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是三百块，谢谢你啊，小暖！” 局长夫人终于点完了，而且还点了三遍，她满意地收起了钞票，脸上都是笑容，就是嘴里有点咸咸的，感觉像吃了一条臭咸鱼。 “不客气，我走了。” 江小暖又抽了下嘴角，起身告辞。 该章节已被锁定 江小暖心里现在翻江倒海的，眼前总是出现柳玉香她妈的那一头油，还有内裤上那骚又臭的味道，全被局长夫人舔进嘴里了。 她很不理解，为什么总有人喜欢这样数钞票，不沾唾沫就数不出来吗？ 钞票可是最脏的，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那些人是干净还是脏污，谁都不知道，想想就恶心。 “晚饭在家吃吧。”局长夫人热情招呼。 三百块失而复得，她心情非常好，很想招待江小暖吃一顿，以表达她的感谢。 “不吃了，家里有孩子。”江小暖客气地拒绝了，她吃不下，还恶心着。 局长夫人又客气了几下，就准备送江小暖出门了，孟凡房间的门开了，消瘦颓废的孟凡出来了，看到江小暖愣了下，点了点头，脸上没啥表情，和以往嬉皮笑脸的模样判若两人。 孟凡朝外走，看样子准备出门，局长夫人担心问道：“马上要吃饭了，你去哪？” “出去转转，到点我会回来的。” 孟凡回了句，就下楼了。 局长夫人叹了口气，抱怨道：“小凡现在一天到晚都不说几句话，回家也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看书，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看书不是蛮好，说明孟凡性子变得沉稳了，这是好事。”江小暖挑着好话说。 “你不知道，小凡他看的书不对，我说不清，我给你看啊！” 局长夫人拖着江小暖去了孟凡房间，屋子里倒收拾得蛮整齐，书桌上摆了不少书，还有一本是摊开的，显然孟凡刚刚在看。 还有一本笔记本，也是翻开的，一支钢笔摆在旁边，笔记本上写满了，看来孟凡还抄写笔记了，高考的时候，这家伙都没这么用功过，江小暖不由生了兴趣，到底是看啥书？ 她翻到了书封，有点愕然，竟然是《道德经》，又看了其他的几本书，易经，菜根谭，推背图，还有梅花易数等，很多书都是这两年才放开的，而且一般人都不会去看。 孟凡居然会看这种艰涩难懂的书？ 简直比他去当和尚还稀奇，江小暖抽了抽嘴角，难怪局长夫人担心，现在的孟凡确实不太正常。 “这些是咱们大中华几千年的精华，都是智慧，孟凡看这些挺好，总比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书好。”江小暖劝道。 局长夫人又叹了口气，“老孟也是这样说的，可我还是担心，小凡现在都没活力了，成天不说话也不笑，跟木头人一样，看得我心里难受，小暖，你说小凡他是不是受刺激太深，看破红尘想当和尚了？” “怎么可能，孟凡不可能看破红尘的，他不是那种人。” 江小暖忍俊不禁，谁都可能看破红尘，就孟凡不可能。 这家伙爱玩贪杯好色，哪里舍得这滚滚红尘，现在这个样子，也只是受刺激太深了，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罢了，等过段时间，这家伙就会回归本性了。 局长夫人松了口气，稍微安心了些，关心地问起了顾美云，她还没死心呢。 “不太清楚，家里在安排对象。”江小暖含糊道。 顾美云和孟凡是不太可能了，顾景川也不会同意，孟凡太蠢了。 局长夫人长叹了口气，“要是美云和小凡能在一起就好了。” 江小暖笑了笑，没吭声。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局长夫人现在觉得顾美云好，等她真嫁了进来，只怕天天都要鸡飞狗跳了，没有哪个婆婆会和儿媳妇真正亲如母女的，尤其还是局长夫人这么个不太拎得清的婆婆。 江小暖告辞走了，她骑车来的，车子停在车棚，她走过去推车，就看到花坛边坐了个人，黑不隆冬的，看不清样子，一动不动地坐着，像雕塑一样。 “谁？” 江小暖喝了声，有点慌，别不是坏人吧？ “我。” 孟凡应了，还站了起来，江小暖松了口气，没好气道：“你坐在那儿干什么？这么冷的天，你不好回家坐？” “冷风能让我清醒，我在思考人生。” 孟凡说了句颇具哲理的话，口气还有点高深莫测，一副真的看破一切的样子，江小暖嗤了声，懒得搭理这怂货，就是在故弄玄虚。 “你慢慢思考，我走了！” 江小暖骑上车走了，孟凡站了会儿，也慢吞吞地朝家走，他已经思考完了，要回去面对红尘中的喧闹了。 回到家后，徐婶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一大桌子菜，陆寒年也回来了，江小暖忍不住说了孟凡的古怪，“这家伙现在神神叨叨的，跟着魔一样，还看易经八卦，梅花易数这种书，他能看懂吗？” “小凡要去当算命瞎子了？”江老太感兴趣地问。 “当然不是，他就是发神经。” 江小暖觉得孟凡压根看不懂那些书，据说能看懂易经的高人，全世界加起来都没几个，就孟凡那点智商，能看懂才怪。 江老太撇了撇嘴，“那就是想当和尚了，以前我老家有个傻子，当和尚前也这样，神神叨叨的，不爱理人，连爹娘都不理，没多久就去出家了。” 周阿嬷没好气呛道：“小凡那种人六根不净，又爱吃肉，他能舍得当和尚？当酒肉和尚还差不多。” 照她看，这小子就是一时间想不开罢了，过段时间就好了，肯定还会上这来蹭肉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江小暖点了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和尚庙可不收孟凡这样的，她冲陆寒年问起了顾美云的事，懒得管孟凡那货了。 “老顾说过段时间再说，现在不着急，冯清泽他妈来找顾美云她妈了，说了不少好话，还说是外面的人冤枉冯清泽的，没那么回事，死不肯承认。”陆寒年说道。 江小暖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这一家子可真无耻。” 显然是一家子打算骗婚了，幸好林静提前戳穿了，否则顾美云这傻姑娘真嫁过去了，会被坑死，还有苦难言。 一大家子坐下来，连吃边说，很快就吃完了晚饭，毕亚男肚子很大了，胖了不少，胃口也很好，每顿都能吃不少，和江小暖怀孕时一样，肚子就像无底洞一样。 “预产期啥时候？”江小暖关心地问。 “三月底四月初的光景。”毕亚男笑得很温柔，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小诺小诚穿过的小衣服我都收起来了，还有尿布，全都开水煮过的，省得你们弄了。”江老太说道。 “谢谢江婶，省了我不少事。”毕亚男道谢。 “谢啥啊，一家人别客气，也不知道你这一胎是男还是女，医生有没有说？”江老太感兴趣地问。 毕亚男摇头，“我没问，不管男孩女孩都行，只要身体健康就好。” “对对对，男女都一样。”江老太连连点头，心里却在想，当然是有把的好，能传宗接代呢，没把的迟早是别人家的。 而且周阿姐就一根独苗，要是不生个儿子，周阿姐那么多家私，谁继承？ 很快江老太又转变主意了，暗暗祈祷，“老天爷，各路菩萨，一定要保佑亚男生女孩啊，不能生有把的！” 毕亚男一把年纪了，生了这一个，肯定不会再生了，只要是个女儿，周阿姐那么多家私，到时候就是她家小诺小诚的了，哎呦……好多钱啊！ 她得多活几年，等小诺小诚有出息了，还能给她打金镯子呢！ 第800章 为了零食，节操和脸都不要了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间就是年底了，海城还下了一场初雪，细细的雪沙子，只下了一晚上就停了，路面上的雪都化了，湿漉漉的，屋顶上却积了薄薄的一层，屋檐下还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棱，细细的一根，折射出了七彩的光，十分美丽。 孩子们是最开心的，这天是周末，不用上学，平时都要睡懒觉的孩子们，一听说下雪了，立刻精神抖擞，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还催着妈妈快点穿衣服，迫不及待要出去玩雪了。 江小暖则在睡懒觉，她觉得自己肯定属于冷血动物，天一冷就想永远缩在被窝里，连手指尖尖都不想露在外面，被窝里多舒服，她能躺一辈子。 但肚子饿能忍，尿急却不能，寒冷的冬天，最蛋疼的就是上厕所了，好不容易睡得暖烘烘的被窝，去上个厕所就凉透了，尤其是一个人睡的时候，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 江小暖现在就在天人交战，一个小时前，她已经有尿意了，硬忍着，就不上，舍不得被窝，憋了一个小时，她感觉膀胱要炸了，一动不敢动，动一下可能就要漏出来。 不过她还是咬牙坚持了十分钟，膀胱终于抗议了，才不情不愿地下了床，哆哆嗦嗦地去了卫生间，解决完后再上床，温暖的感觉也淡了。 下面传来孩子们欢快的打闹声，还有她爹江大宝的，江小暖心中一动，套上大衣，打开一点窗户，就看到了屋顶上白皑皑的一片，她爹和一群孩子在玩耍，巧巧和恬恬都在，还有弄堂的几个孩子，玩得可开心了。 江小暖也笑了，心有点痒痒的，也想下去玩雪，重温一下童年的快乐，虽然她的童年基本上和快乐无缘，但偶尔也能苦中作乐一下。 冷风叟叟地钻进了脖颈里，江小暖哆嗦了下，赶紧关上窗，童年的快乐见鬼去吧，还是被窝更实在。 俩儿子都不在屋子里，兄弟俩都断奶了，每天吃一顿奶粉，其他时候都是糊糊和面条，或者蛋羹，还有其他各种软烂有营养的辅食，江老太和徐婶养得白白胖胖的，用不着她操心。 江小暖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冬眠，陆寒年估计去公司了，振兴轴承厂的事挺麻烦，那个金主任硬的很，就是不松口，不过其他人都是支持陆寒年的，这事就僵持上了，陆寒年和竞争对手的支持率，各占一半，上面领导一时间也不好做决定，索性就拖着。 某些干部的处事绝窍，先踢皮球，踢不掉就拖，拖不过去就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情看似完美解决了，可又啥都没解决。 现在这个振兴轴承厂就处在这关卡上，但上面能拖得起，陆寒年却拖不起，年前要是不解决，年后更麻烦，为了振兴，他将贸易公司的流动资金提出了不少，就是为了备不时之需，这笔资金对贸易公司影响还是蛮大的。 幸好江小暖的服装厂那边能支持不少资金，否则陆寒年这边资金就会断供，他对振兴势在必得，所以轴承厂一日不解决，这笔资金就一日不敢用，拖的时间越久，损失就越大。 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上面连个说法都没有，陆寒年心里挺着急的，天天出去活动关系。 江小暖也挺着急，夫妻一体嘛，她想了好几天，觉得关键还在于那个金主任身上，只要这家伙松口了，轴承厂肯定能拿下。 她就不信了，这世上真有收买不了的硬骨头，听起来那个金主任也不是什么原则性很强的人，估计陆寒年之前给的好处，都没触及金主任的心灵深处，不行，她得去打听打听。 江小暖躺不住了，一骨碌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好，准备去拜拜金主任的山头。 外面冷风萧萧，像刀子一样扎人，江小暖裹紧了大衣，围巾帽子都用上了，冷风还是往脖子里钻，冷死她了。 “啊……好冰啊……真好吃！” 恬恬的叫声传了过来，还有巧巧的声音：“给我一根，你都吃三根了。” “巧巧姐，给你！” “大宝伯，给你吃！” “咝……好冷……好吃！” 江小暖被吸引了，是在吃啥好吃的？ 一进院子，就看到她爹站在屋檐下，肩上驼着恬恬，旁边站着巧巧，恬恬在伸手掰屋檐上的冰棱子，掰一根吃一根，还不忘喂好伙伴们，一大二小吃得津津有味。 “别吃了，这东西脏的很，还吃这么多，是想拉肚子？” 江小暖过去制止了，这种冰棱子看起来晶莹剔透的，其实脏的很，化开了都是泥沙，而且大冷天吃冰，肠胃得多受刺激。 “好吃的，小暖姐你要不要吃？” 恬恬又掰了根，手冻得红通通的，还冒着热气儿，笑嘻嘻地看着江小暖，江大宝也笑嘻嘻的，还耸了下肩膀，让恬恬骑得更稳一些。 巧巧缩了缩脖子，有点忐忑，怕江小暖生气，不过她也觉得挺好吃的，比奶油棒冰还好吃呢，还不用花钱买。 “我不吃，你们也别吃了，真的脏，不信我给你们看。” 江小暖将恬恬抱了下来，又掰了几根，让他们跟着，一道去了厨房，将冰棱放进搪瓷缸里，放炉子上，不一会儿就化成了水，沉淀后，杯底一层泥沙。 “看到了？里面全是脏东西，全吃到你们肚子里了。” 恬恬吐了吐舌头，有点恶心，刚才她吃得最多，现在就觉得肚子隐隐作疼了，可她还是想吃，多快乐啊。 江大宝却还笑眯眯地说着：“不……干不净……没病。” 江小暖气笑了，她爹确实长进挺大，连四字词语都会说，还会顶嘴了。 “不准吃了，再让我看到你们吃这个，零食全戒了！” 江小暖懒得讲道理，直接下死命令，对小孩子有时候说不通道理，就得制订规矩，不遵守就惩罚，那些外国人宣传的快乐教育，还有什么平等教育，全都是狗屁，江小暖就觉得，某些西方人的脑子属于进化不完全，不属于正常人范畴，所以这大概也是外国人越来越少的原因之一吧。 江大宝胖圆脸上的笑容立刻凝滞，还缩紧了脖子，不时朝江小暖瞄一眼，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巧巧最懂事，赶紧说道：“我以后再不吃了。” 江小暖神情欣慰，巧巧这么乖巧的孩子，就算养十个都不累，她看向了还有些不服气的恬恬，轻哼了声，故意说：“不听话就没零食了，巧巧，以后恬恬的零食都给你和你大宝伯。” “不要，我听话，我也不吃了。” 恬恬立刻妥协，要是没零食吃，活着还有啥意思？ 为了零食，节操不算什么，脸也不算啥，都可以抛弃！ 第801章 熊孩子有点眼熟 一对三，江小暖大获全胜，她得意洋洋地去厨房找吃了，身后三只气馁地站着，江大宝和巧巧都是听话的孩子，很快就找到了其他快乐的玩法。 他们去玩积木了，不吃冰也没啥，积木也一样能快乐。 恬恬撇了撇嘴，有点瞧不上俩伙伴，太没志气了，连一秒钟都不坚持一下就投降，要是在战争年代，大宝伯和巧巧姐肯定是叛徒。 小暖姐就是仗着自己是大人，才能耀武扬威，她以后要是当大人了，绝对不会管孩子吃冰，她肯定是最通情达理的大人。 恬恬也就生了三分钟闷气，很快就想开了，加入了玩积木的快乐中，江小暖从厨房里捧着一碗面出来，就看到这仨开心大笑，旁边还爬着小诺小诚，屋子里生了火，非常暖和，小诺小诚都自个在地上爬着玩，用不着人管。 江小暖会心地笑了，她在外面努力赚钱，为的就是这样的温馨快乐，在外面再苦再累，回到家看到自己想护着的家人们，能够无忧无虑地开心大笑，就是最大的欣慰了，再苦再累都心甘情愿。 吃完了面，陆寒年顶着寒意回来了，他回来拿东西。 储藏室备了不少年货，香榧，茅台，五粮液，香烟等，都是备着送礼的，陆寒年拿了两条香烟，两瓶茅台，还有一些香榧，就准备出门。 “你是不是去金主任家？”江小暖问。 “嗯，再去一趟，不行我再想其他办法。” 陆寒年心情不太好，这个振兴比他预想的更艰难，孟局长那边都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没帮上忙，不过这事也不怪孟局长，谁知道那个金主任会那么难啃。 “我和你一块去吧。”江小暖套上大衣，戴上围巾帽子。 出门前，江小暖又冲江大宝他们喊道：“不准吃冰啊，让我知道了，零食全没收！” “哦，知道了！” 蠢蠢欲动的恬恬哆嗦了下，就觉得小暖姐是她肚子里的虫，她想啥都知道。 江小暖得意地哼了声，小样儿，撅下屁股就知道要放啥屁，这仨人里恬恬鬼主意最多，啥坏事都是这小丫头想出来的，然后让她爹和巧巧两个老实人一起掺合。 陆寒年发动了车子，路上江小暖问起了金主任。 “和儿子他们住在一起，以前去了几次，东西倒收下了，就是不松口。” 江小暖皱紧了眉，听起来这个金主任有点贪，东西收了却不办事，挺缺德的。 “今天去看看，要是还不给句痛快话，咱们想其他办法。” 陆寒年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打算的，总拖着不是个事儿。 金主任住的是两进平房，还有个小院子，房子虽小了点，但在海城算富裕人家了，院门口有个十来岁的男孩在放炮仗，兜里鼓鼓的，手里拿着点燃的烟，点着一根炮仗就随手一扔，炮仗在空中炸了，威力还不小。 “啊……呜呜……” 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跑过去，男孩正好扔出一根炮仗，扔在小女孩滑雪衫的帽子里，然后炸了，吓得小女孩哇哇直哭。 “妈妈……呜呜……妈妈……” 小女孩哭得可怜兮兮的，一个劲叫妈妈，男孩却开心得哈哈大笑，特别得意。 江小暖一走过来，就看到了这个，气得好想过去给这熊孩子几巴掌，太缺德了，要是炸到眼睛怎么办，这孩子的大人怎么不管管？ “这个是金主任唯一的孙子，特别宝贝。”陆寒年说道。 “能教出这种缺德孙子，那个金主任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小暖对未见过面的金主任，印象立刻差了，子不教父之过，虽然有些孩子天性恶劣，可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孩子生下来是一张白纸，是抽象画还是山水画，全看大人的教诲，这个男孩都十来岁了，显然是被大人给教成了野兽派抽象画，难治了。 就是这男孩看着怪眼熟的，江小暖不由多看了几眼，没认出来。 她想过去安抚小女孩，一个女人急匆匆跑了过来，显然是小女孩的妈妈，问清了后，妈妈气得冲屋子里大叫：“你们怎么教孩子的？炮仗朝人身上扔，把我女儿吓成这样，衣服也炸破了，家里没大人了？赶紧出来！” 骂了好几句，才出来一个富态的大妈，没好气道：“你一个大人和小孩子计较什么？真是少见多怪，你女儿是炸瞎了还是炸断手了？哭几声有什么关系，小孩子多哭哭能锻炼肺，对身体好！” “金婶你说的什么话？我家囡囡要是炸伤了，我和你拼命！” 女孩妈妈不太擅长吵架，又被气狠了，说话都有些结巴，大妈却还是慢条斯理地说：“这不是还没炸伤嘛，涛涛，你以后别在外面放炮仗了啊！” “哦，不放了。” 男孩嬉皮笑脸地答应了，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副欠揍的样子。 大妈又说道：“行了，我家涛涛以后不放了，这不是不小心嘛，你三十来岁的大人，和小孩生什么气，心胸放开点！” 女孩妈妈气得身体颤抖，半天都说不出话，遇上这种无赖人家，有理都说不清。 “我等着看你们家的报应，这样养孩子，以后肯定会有报应的！” 女孩妈妈挤出一句话，抱着女儿气冲冲地走了，金家在弄堂是出了名的蛮横，仗着家里有人当干部，在弄堂里横行霸道，尤其是那个孙子，活生生的小霸王，弄堂的小孩都被欺负过，这孩子还喜欢玩弹弓，弄堂的人家，几乎每家都被这臭小子打坏过玻璃。 这倒也罢了，只是缺失些财物，这混蛋小子有一回，还故意把香蕉皮扔地上，一老太太没看见，踩上去摔了跤，小腿骨折，腰也摔了，现在还躺床上呢。 这死小子死不承认香蕉皮是他扔的，金家人还帮着孩子，硬说是那老太太自个眼睛不看路，想讹钱，老太太没摔死，却差点被这家人气死。 一家人都是恶霸无赖，可又拿他们无可奈何，女孩妈妈骂骂咧咧地走了，还有些庆幸女儿没受伤，只能以后教女儿，别去金家门口玩，惹不起只能离这家无赖远点儿。 “涛涛，奶奶炸了春卷，吃不吃？”大妈慈爱地看着孙子。 “不吃，我还要放炮仗。” 男孩又从口袋里拿出了炮仗，他还没放过瘾呢。 “行，放完了再吃，仔细炸了手啊！”大妈随意嘱咐了句，就回屋了。 “知道了。” 男孩不耐烦地应了声，拿出炮仗放了起来，点一根扔一根，根本不管路上有没有人，他还巴不得有人呢，看到那些人被炮仗吓得哇哇大哭，可痛快了。 江小暖有点想走了，这种人家她真不想拜访，可想到振兴轴承厂，她还是忍下了，做生意就得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不能意气用事。 只是，她才刚走到院门口，一根冒着烟的炮仗就飞了过来，朝着她面门坠，江小暖下意识要躲，陆寒年反应更快，拽开了她，炮仗落在地上炸了。 “哈哈……” 男孩捧腹大笑，就像看猴戏一样，让江小暖火冒三丈，这种孩子还活着干啥，长大了肯定是个祸害，还不如现在就掐死得了。 第802章 一口一个傻子地叫 陆寒年冷下了脸，上前就要教训熊孩子，刚才那炮仗要是落在媳妇脸上，眼睛很可能会炸瞎，就算不瞎，也会受其他伤，小小年纪就这么坏，要是没人管教，长大后肯定更坏。 “先忍忍，看金主任咋说。” 江小暖拽住了他，她也很生气，但大局为重，不能和钱过不去，要是金主任还不松口，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有一百种方法教训这该死的熊孩子。 陆寒年点了点头，听媳妇的，先忍着，看金主任的态度再说。 男孩却笑得更得意了，他就知道这些人不敢发火，以前都这样，不管他做得多过分，那些人都不敢对他干什么，因为他有个厉害的爷爷，那些人想求他爷爷办事。 哼，这两人提着东西，一看就是来求爷爷办事的，他才不怕呢！ 要是敢骂他，他就和爷爷说，不给这两人办事，爷爷最疼他了，肯定听他的。 得意忘形的男孩，又掏出了炮仗，点燃了引线，径直朝江小暖扔了过去，还挑衅大笑，仿佛在说：“我就扔，你能拿我怎么样？” 江小暖咬紧了牙，她忍！ 臭小子最好祈祷金主任能答应办事，否则……哼！ “哈哈……胆小鬼！” 男孩拍着手笑，见江小暖他们没反应，就觉得索然无味了，跑到其他地方放起了炮仗，没人路过没劲儿，他就想炸人。 大门没关，江小暖他们直接进去了，在院子里叫道：“金主任！” 出来的是之前那个大妈，认出了陆寒年，还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大妈态度和蔼了不少，快过年了，这些东西都用得着，省得花钱买了。 “进屋坐吧。”大妈笑着招呼，还主动问：“小陆，这漂亮姑娘是你媳妇？” “是的。” 陆寒年点头，口气淡淡的，大妈也不介意，陆寒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但出手大方，每次送的东西都让她很满意。 “你媳妇挺俊啊，快进屋坐吧，老金在屋里呢！” 大妈一边招呼，一边冲屋子里叫道：“老金，小陆和他媳妇来了，雪华，快去泡茶！” 江小暖进了屋子，里面挺暖和，烧了炉子，还放着电视，一个五十来岁中等个子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到他们只是略点了下头，屁股都没挪一下，显然就是那个金主任了，架子还挺大。 “坐吧。” 金主任像施恩一样，抬了下手，示意江小暖他们坐下，这种感觉很不舒服，无形中就让人觉得低人一等，江小暖对这金主任的印象更差了。 “我家陆寒年经常在家里提起金主任，一直没来拜见，今天正好有空，就过来拜见了，这些是一点心意。” 江小暖笑着将礼物放在茶几上，金主任朝礼物瞄了眼，口气淡淡的，“和小陆说了好几次，别拿东西来，他就是不听。” “就是一点心意，都快过年了，空着手像什么样子，就算去左邻右舍串门，也没空手的道理嘛，而且都是些平常东西，不值钱的。” 江小暖巧笑倩兮，又长得漂亮，还会说话，金主任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不过振兴轴承厂肯定不能松口，对方答应给他每年分红，比陆寒年大方。 “二位喝茶！” 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捧着两杯茶过来了，放在茶几上，抬头招呼，和江小暖迎面对上，两人都愣住了。 卧槽！ 江小暖暗暗骂了声，难怪那熊孩子看着眼熟，敢情是老相识啊。 这女人就是上次在医院里，被她教训的那个，熊孩子则是骂她爹是傻子的那个，没想到竟是金主任的儿媳和孙子，难怪那么横。 “是你？” 女人失声叫着，脸色一下子黑了，指着江小暖骂：“你还有脸上我家？哼，想求我爸办事？没门！” “爸，这女人就是上次我说的，在医院欺负我和涛涛，还把涛涛脸打肿的那个贱人！” 女人指着江小暖告状，内心极得意，还敢上门来求她公公，哼，撞她手里了吧！ 那天在医院横的很，今天这贱人就算跪下来求，她都不会让公公帮忙的。 金主任神情愕然，一时间没弄明白，他每天日理万机的，哪记得清那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妈闻声赶了过来，听到儿媳妇的话，立刻就黑了脸，这事她记得清清楚楚，宝贝孙子脸都打肿了，两边脸都是巴掌印，吓得晚上都少吃了一碗饭，平时都要吃三碗的。 敢情是这狐狸精干的，哼，还有脸上她家来求办事？ 没门！ “老金，涛涛上次的脸，就是这狐狸精打肿的，他们的事别办，让他们走！”大妈气愤叫道。 江小暖皱紧了眉，她在看到那女人时，就知道这事成不了了，但还是没想到这一家人会这么横蛮，公归公，私归私，这一家子还搞公报私仇呢。 日理万机的金主任，总算想起了那事儿，脸也沉了，居然敢打他孙子，欺人太甚！ “小陆，你来说说是什么情况？你爱人怎么会打我孙子？”金主任威严喝问，口气间已经定了江小暖的罪。 女人得意地冲江小暖哼了声，风水轮流转，那天在医院这贱人多得意啊，今天她要让这贱人跪下来求饶。 “爸，这女人有个傻子爸，涛涛小孩子哪懂什么，就叫了声傻子，本来也没叫错，她爸就是傻子，一看就能看出来，这女人就发神经一样，把涛涛脸打肿了，还揪了我好多头发，我们娘俩让她欺负死了！” 女人恶人先告状，一口一个傻子，江小暖神情变冷，陆寒年脸色也很难看，但金主任一家却丝毫不觉得女人叫别人傻子是多么不礼貌的事儿。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把涛涛打成那样，吓得晚上都少吃了一碗饭，太过分了！”大妈心疼死宝贝孙子了，冲江小暖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金主任也沉了脸，他不觉得孙子错了，就算叫傻子不中听，但那也是事实，江小暖讲道理就行，动手打一个小孩子就过分了，还打的是他孙子，欺人太甚！ “小陆，你爱人脾气挺大啊！”金主任阴阳怪气的，还斜着眼看江小暖，这欠揍的眼神，看得江小暖直冒火，她知道今儿个彻底得罪人了，索性就得罪到底。 第803章 报应立刻就来了 陆寒年冷下了脸，淡淡道：“我媳妇脾气确实挺大，我惯的。” 就算拿不下振兴也没什么，但绝不能让这一家子羞辱他岳父和媳妇。 金主任脸色微变，冷笑了声，威胁道：“看来小陆你是不打算要振兴了啊，架子很大嘛！” “没你们一家子大，那天也就是我不在医院，否则你孙子怕是会被我扔到屋顶上去！”陆寒年冷声道。 他不是说空话，教训熊孩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就得动手，痛了才知道疼，疼了才会长记性。 “还敢扔我孙子？老金，你听到了吧，这两人就是土匪强盗，当着你面都敢说这些话，他们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啊！”大妈气坏了，她宝贝孙子就是叫了声傻子而已，又没叫错，居然想扔她孙子去屋顶，这是想害她孙子啊！ 金主任的脸黑成了炭，用不着老太婆挑拨离间，他已经很生气了。 “好，很好，陆寒年你腰板硬了，你给我等着！” 金主任指着陆寒年，光明正大地威胁，振兴他原本就没打算给，但这小子成功惹怒他了，他要在其他地方对付这不识好歹的小子。 江小暖上前一步，冷声道：“我们都等着，你以为你是皇帝？哼，不过只是个小小的主任而已，真把自己当蒜了，给你脸不要脸的老东西，不就是振兴吗？我们不求你！” 金主任气得脸色铁青，大口大口喘气，都好多年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这两口子都是土匪啊！ 都给他等着，饶不了这两个土匪！ “就你们这样的人家，我等着看你们一家倒霉，养出这么个四六不通的玩意儿出来，你们还当本事了？等着吧，以后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吸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等你们死了还要挖你们的坟，拿你们的尸体去榨油换钱！” 江小暖还没骂尽兴呢，既然撕破了脸，索性就骂个痛快。 “你……你……你岂有此理！” 金主任手指颤抖，身体都打起了摆子，差点气得爆血管，他老婆也一样，已经气得站不住了，她儿媳妇则在给她抹清凉油。 “滚……你们都滚出我家，再不滚我叫公安了！”儿媳妇大骂，想过来推人。 江小暖用力一推，把这女人给推到了沙发上，冷笑道：“你们家比茅房还臭，八抬大轿请我来，我都不稀得来，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呢，看着吧，报应马上就来了！” “滚……” 金主任也气得不轻，坐在沙发上喘粗气，额头青筋直爆，看起来很吓人，他老婆更是气得半昏迷了，这些年养尊处优，受尽吹捧，哪受过这种恶气？ 江小暖这一通骂，差点送他们两口子升天。 “放心，我马上就走，回去还要洗个澡，焚个香，要不然身上臭烘烘的，会熏死人的，对了，你们一家最近小心点啊，别怪我没提醒，报应马上就来了！” 江小暖诡异地笑了笑，就拉着陆寒年出去了，还不忘提走带来的礼物，宁可给叫花子，都不给这一家子混帐东西吃。 出了金家后，江小暖的气焰也淡了下来，歉意道：“我把你的事情搞砸了。” 结了这么深的梁子，振兴轴承厂肯定没戏了，江小暖心里也不是滋味，她知道陆寒年对振兴势在必得，现在全让她搞砸了。 可让她忍下这口气，她是忍不下的，而且就算她忍了，金家也不会罢休。 陆寒年笑了，“没你这事，姓金的也不会给我振兴。” 见江小暖还郁郁寡欢，他便安慰道：“还没到死局，我再想想办法。” “嗯。” 江小暖点了点头，她也去振兴轴承厂那边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其他路子。 走了十来米远，就听到了噼啪声，还有骂声，以及小孩得意的笑声，江小暖沉了脸，就是那个熊孩子。 她拽着陆寒年走了过去，就看到熊孩子对着路上扔炮仗，路过的人都被他吓了个半死，骂骂咧咧地走了，熊孩子笑得前仰后倒的。 “你等我一下。” 江小暖朝熊孩子走了过去，手里多了几张钱，熊孩子看到她，不耐烦道：“别挡着！” “想要这钱不？能买好多炮仗！” 江小暖晃了下手里的钱，十块五块的，晃得熊孩子眼睛都直了，伸手就来抢，江小暖闪开了，“想白拿钱？没门，给我干活，这些钱都是你的！” “干什么？”熊孩子上钩了。 江小暖冲他招了招手，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熊孩子眼睛亮了，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不过他又犹豫了，“奶奶会骂我。” “怎么可能，爷爷奶奶那么疼你，肯定不会骂你，你到底想不想要钱？”江小暖又晃了下钞票，还给了男孩五块钱定金，“把事情办完了，剩下的钱都是你的。” “我这就去！” 男孩立刻朝家跑，他要挣钱买大炮仗，反正爷爷奶奶不会骂他。 江小暖得意地笑了，熊孩子就是双面刃，会伤害外人，也会伤害内人，金家人的报应马上就到了。 她拽着陆寒年往回走，兴冲冲的样子，让陆寒年难得地起了好奇心，不知道媳妇刚刚和那熊孩子说了些啥。 两人到了金家门口，没进去，窝在门口偷听，江小暖在心里倒计时，“五四三……二……一……来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就传出了炮仗声，紧接着是金主任老婆的惨叫，“啊哟……” “妈你怎么了？” “我的腰……啊哟……起不来了……” “涛涛你怎么往奶奶身上扔炮仗？你这死孩子，我打死你！”女人的尖叫声，还有小孩的哭闹声，“我给其他人扔，你们都说没事儿。” “那也不能往奶奶身上扔啊，你个死孩子，回头我再教训你！” 金家一片混乱，过了会儿，金主任就背着他老婆出来了，后面跟着儿媳妇，形色匆匆，之前嚣张的老太婆，现在没了一点气焰，还叫个不停，看样子伤得不轻。 江小暖捂着嘴偷笑，拉着陆寒年溜了，报应可不就是来了嘛。 熊孩子跑出来兑现钞票，可找了半天，连江小暖的影子都没看到，委屈得大哭，那女人骗人，妈妈刚才打他了，答应他的钱也没给，爷爷也凶他了，还说回来要教训他！ 呜呜…… 第804章 深藏功与名，事了拂衣去 第二天中午，江小暖特意跑到金家那边打听情况，金家院门紧闭，听不见动静，她也不急，弄堂里有家小饭馆，有不少人在吃饭，还有人在聊天，都是弄堂的住户。 江小暖要了碗大排面，中饭都没吃，正好饿了，吃完了面，她这才问饭店老板，“金主任家怎么没人？我刚刚去大门都关了，他老婆怎么样了？我听说他老婆生病了，特意过来看看。” “住院了，摔跤了，还挺严重，腰椎骨骨裂了。” 有个大妈抢着回答，口气幸灾乐祸。 “昨天还威风的很呢，把王家的小囡囡给炸得哭了，那老太婆还说多哭哭对肺好，哼，结果报应来了吧，自己摔跤了。” “活该，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怎么就不摔骨折呢，才骨裂便宜这老太婆了！” 几个人都义愤填膺，显然金家在弄堂很不得人心啊，怨声载道的。 江小暖听得解气，也有些遗憾，那熊孩子太不争气了，只让老太婆摔了个骨裂，确实便宜那老太婆了，白瞎了她五块钱。 她眼睛转了转，又想到了个好办法，假装脱口而出：“是摔跤吗？我怎么听说是被孙子放炮仗吓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写着八卦。 江小暖捂住了嘴，“哎呀……我什么都不知道，走了。” 说着就要走，却被人拦住了，“姑娘，说话说半句可不行，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你放心，我们肯定不往外传，我们嘴都严实的很。” “对呀，姑娘你快别吊着了，吊得人心痒痒的，太难受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催促，江小暖犹豫了下，便说道：“你们可别往外说啊，其实我是金家儿媳妇娘家那边亲戚，儿媳妇回娘家说的，她儿子喜欢放炮仗，还喜欢朝人身上扔，昨天把炮仗朝他奶奶身上扔，结果让把人吓得摔了。” 大家听了后，沉默了三秒，然后表情就变得丰富了，幸灾乐祸居多。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无缘无故怎么突然摔跤了，那孩子确实喜欢玩炮仗，还爱往人身上扔，金家人也不管，报应啊！” “这就叫自尝苦果，平时不好好管教孩子，现在祸害到自家头上了吧。” “金家那孩子给养废了，十岁可不小了，还这么不懂事，小时候就这么坏，以后长大了更坏！” “放心，进了社会可没人惯着他，有这孩子苦头吃！” …… 大家议论纷纷，并没注意到报料者走了，江小暖悄悄溜出饭店，微微笑了笑，她这就叫深藏功与名，事了拂衣去的高人风范。 金家那个熊孩子的名声也算玩了，江小暖不觉得自己这么对付一个小孩有多过分，有些孩子就是天生的坏种，改不好的，没必要给他悔过自新的机会，直接灭了才叫对人民负责。 又到了周末，陆寒年那边还没消息，江小暖也没问，肯定不太妙，陆寒年怕她多想，也不会说太多，她打算自己去查。 现在已经是一月了，寒风萧萧，天气越来越冷，学校快放寒假了，江小暖先去了服装厂，林二狗已经调去了销售科，专门跑业务，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还取了个大名，叫林新生，据梅朵说，是席晚思给取的，林二狗把这名字当宝一样，还请车间的女工们一人吃了块鸡蛋糕呢。 “暖姐好。”林二狗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和我出去趟，办点事。” 江小暖没多说，林二狗这种人适合打探消息，而且语言天赋太强大了，才来海城两个月，就会说一口流利的海城话，完全没了东北口音，这家伙还会说很多方言，像白话，闽南语，河南话，山东话这些，他都说得很地道。 林二狗自己说，只要他去那个地方生活两三个月，肯定能学会当地话，还能说得和当地人一模一样。 “哎！” 林二狗也不多问，跟着江小暖就出去了，路上江小暖问起了他工作情况，“销售干得习惯吗？” “还行，我上个月还得了二百块提成呢！” 林二狗眉飞色舞，干销售可比看大门挣得多，才干一个月，他就挣了二百多，这个月他拉的订单比上个月还多，提成肯定更多，照这个速度，他马上就能在海城买房了。 他已经想好了，不回老家了，就在海城买房定居，再把他老娘接过来，海城这边医疗先进，看病方便，他娘身体不好，老家那疙瘩看个病都不方便，冬天还贼冷，还是江南好。 买了房子后，他再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闺女也中，他和他娘都喜欢，林二狗现在对未来信心满满，野心勃勃，还制订了三年小计划，五年大计划，特有动力。 江小暖表扬道：“好好干，别乱花钱，存了钱在海城这边买房，再把你娘接过来，好好孝顺，让她老人家过安心日子。” 她虽没见过林二狗母亲，但听林二狗提起过，才知道这家伙之所以没坏了根，全是因为那老太太的教诲，一个三观正的母亲，对孩子的影响极大，林二狗虽是混混，却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当混混也是不得已，这种人是可以改好的。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还想娶个媳妇，我娘天天催我，她想抱孙子了。”林二狗难得地羞涩了，支支吾吾地说了他的想法。 江小暖笑了，“买了房就能娶媳妇了，不过娶了媳妇后，你可得好好做人，不能沾上社会上的坏毛病。” “我肯定不沾，我现在可是叫林新生的，是重新生活的意思。”林二狗发誓赌咒，他现在活得比以前好几百倍，他傻了才会再走回头路。 “这名字是席晚思给你取的吧，挺好的名字。”江小暖笑道。 林二狗脸上浮现可疑的红云，立刻又鄙视自己了，呸呸呸……你就是个小混混，大字不识几个，狗胆包天了，也敢肖想人家，呸！ 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遍，林二狗才平静下来，不敢再乱想了。 江小暖也没注意到，他们已经到振兴轴承厂了，厂里还有工人在上班，但看起来垂头丧气的，没有精神。 “给你个任务，打听这厂子的情况，问清楚谁能当家作主。”江小暖嘱咐。 第805章 包打听林二狗 林二狗挺起胸膛，信心百倍，“暖姐你放心，我肯定能打听出来！” 打听消息可是他的长项，这是身为一个武力值不高的混混的生存基本法则，去了一个陌生地方，就得打探好各路消息，这样才能避免风险，以免得罪厉害人物。 靠着这个本领，他林二狗才能混到现在都平安无事呢。 “嗯，就是知道你的本事，才叫你来办这差事的。”江小暖夸了句。 林二狗咧嘴笑了，有点飘，暖姐夸他了，哈哈……他被暖姐夸了。 回头和他妈写信说一声，让他妈也高兴高兴，他最近在信里说了好多事，多次提到了暖姐，还说是他老板，他有现在的新生，都是暖姐的功劳，他妈就让他好好干，听暖姐的话，他都听着呢。 看着这家伙走路飘飘然的样子，江小暖忍不住笑了，她也没想到当初在火车站的混混，现在会成了她手下的得力大将，真的人不可貌相呢。 林二狗直接去了传达室，以他多年的经验，看大门的四通八达，耳听八方，知道的小道消息最多。 “大哥，辛苦了啊！” 林二狗拔出了中华香烟，他身上有两包烟，分别藏在两个口袋里，自己抽的是一角钱一包的便宜烟，贵的中华烟则放在上面显眼的口袋，出去敬烟用这个。 当然他也得看对象，有求于人时，才敬好烟，一般的人他连烟都不拔，一角钱的烟都舍不得。 传达室只有一个门卫，五十来岁的男人，正无聊着呢，林二狗就过来了，看在中华香烟的面子上，门卫很给林二狗面子，还让他进屋坐着，反正现在厂子效益不好，从早到晚也没啥事，也没人管。 “大哥，你们这厂子咋看着冷冷清清的？都快过气了，连个灯笼都不挂，以你们振兴这名头，说不过去啊！” 林二狗一口流利的海城话，根本听不出一点东北口音，他殷勤地给门卫点了烟，就热络地聊了起来。 门卫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烟，舍不得吐出来，他都半年没领工资了，哪还抽得起香烟，一根烟放在兜里揣半天都舍不得抽，馋了就拿出来闻闻，再放回去，再拿出来闻闻，烟都潮得没样子了，他还舍不得抽了。 今天能抽上这么贵的烟，可解了他的馋了。 “振兴现在还有啥名头？工资都发不出来了，看着吧，马上就要关门了！” 门卫冷笑了声，一肚子怨气。 “不会吧？你们这不是国营厂吗？政府管着呢，咋能说关门就关门。”林二狗一脸惊讶，说什么都不信。 门卫长叹了口气，“兄弟你不知道，国营厂现在也不算啥了，上面要改制，咱也不懂啥叫改制，只要能发工资就成，可这改制说了半天，到现在都没个结果，眼看就要过年了，工资也没着落，过年买肉钱都没了，唉！” “哎呦……大哥你们这可真惨，以前我还羡慕国营厂是铁饭碗，挤破头都进不来，没想到铁饭碗也要饿肚子啊！” 林二狗真心感慨，对江小暖也更加佩服了。 他以前真觉得铁饭碗是一辈子的饭碗，肯定牢靠，江小暖就说不一定，还说没有什么饭碗能管一辈子，只有掌握了真本领，才是金饭碗。 现在看来，还是暖姐有真知灼见，铁饭碗确实靠不住。 门卫一脸哀怨，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一个烟圈都没吐，全咽下去了，林二狗见状，又拔出一根，给他点上了。 “谢谢你啊！” 门卫很感激，和林二狗也套起了近乎，“兄弟，不瞒你说，我都半年没抽烟了，抽不起啊，唉，想当年咱们振兴多风光啊，我进厂的时候，还戴了大红花呢，谁成想会变成现在这样，人走茶凉喽！” “大哥你也别愁，肯定会好起来的，你们厂就没个能拿事的人？按说你们这么大的厂，不至于说关就关啊！”林二狗不动声色地套话。 门卫冷笑了声，嘲讽道：“要是有能拿主意的人，厂子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就是让那王八蛋给祸害了，唉，要是老厂长还在就好了，可惜老厂长退休了，新上任的那王八蛋把厂子搞得乱七八糟，现在还想承包厂子，上面那些瞎了眼的还支持他，振兴要是落到这王八蛋手里，还能啥好日子过？我还不如回家种地去呢！” 江小暖找了个小饭店坐着，外面太冷了，饭店对面就是振兴，能清楚看到林二狗的动静，这家伙和门卫聊得挺投机的，门卫手舞足蹈，义愤填膺，说得挺起劲。 过了半小时，林二狗出来了，门卫依依不舍的，“兄弟，下次再来坐啊！” “有空我就来找大哥！” 林二狗笑眯眯地回了话，过马路去找江小暖了。 “喝点热茶，怎么样了？” 江小暖给他倒了杯热茶，林二狗一口气喝了，刚才说得他嗓子眼都干了。 “打听到了，振兴现在是个叫范东风的人管着，他名义上是厂长，但厂里的职工不服他管教，都听老厂长的话，老厂长虽没职务，可在厂里有话语权。” 江小暖微微皱眉，这个范东风听着有些耳熟呢，略想了会儿，她就想起来了，正是和陆寒年竞争的那家伙，也是金主任支持的那人。 原来是振兴的厂长，看来是想占公家便宜，把肉捞回自家锅里慢慢吃了。 “老厂长叫什么？”江小暖问。 “范子龙。” “怎么也姓范？”江小暖好奇。 林二狗笑了，“这个老厂长是范东风的远房叔叔，当年还是老厂长把范东风给弄进厂里的，只是老厂长看走了眼，没想到范东风不是玩意儿，上任当厂长后，就把厂子搞得一塌糊涂，老厂长都和他断绝关系了。” “那这范子龙已经退休了，他说话能算话？”江小暖怀疑。 人走茶凉，厂长可是范东风，不是范子龙。 “算话，门卫说的，因为厂子现在乱的很，半年没发工资了，职工都闹了几次，范东风压不住，还是找了老厂长才平息下来，老厂长现在是振兴的实际掌权人，就连上面的领导都要听他拿主意呢。”林二狗赶紧说。 江小暖心思一动，看来这个范子龙是关键人物。 第806章 有个办法能试一试 在小饭店简单地吃了面，江小暖和林二狗去了振兴厂的家属楼，就在振兴厂后面，一排排家属楼，还贴了不少标语。 下面有几个小孩在玩，这个天只有小孩才不怕冷，会跑出来，大人都缩在家里呢。 “就在那儿，我带你去！”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很热情，主动带他们去找老厂长，江小暖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大白兔，塞给了男孩。 男孩哧溜了下鼻涕，眼睛亮晶晶的，“谢谢阿姨！” 他都好久没吃糖了，家里连买菜的钱都没有，妈妈和爸爸天天吵架，因为爸爸半年没领工资了，妈妈说过年都过不下去了。 “你也住在这儿？”江小暖问。 “嗯，我爸爸在这里上班。”男孩又哧溜了下鼻涕。 天气这么冷，男孩穿得并不厚，脸冻得红通通的。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家？” “爸爸妈妈吵架，我出来玩。”男孩剥了颗糖，津津有味地吃着，有问必答。 江小暖皱了眉，在男孩脑袋上摸了摸，也是个可怜孩子，父母吵架对孩子的伤害是最大的。 男孩又主动说道：“爸爸没拿钱回家，妈妈说过年过不了，要和爸爸离婚！” 说完又好奇地看着江小暖，问道：“阿姨你找范爷爷干啥？范爷爷说年前肯定能发工资，你是不是给范爷爷送钱的？” 要是真能发工资就好了，爸爸妈妈就不会离婚了，他也用不着纠结是跟爸爸还是跟妈妈了。 “一定会发的，放心吧，你爸爸妈妈不会离婚的！” 江小暖安慰孩子，本来她对振兴厂是可有可无的态度，主要是陆寒年想，她才过来打听，没想到振兴厂现在这么艰难，半年没工资拿，职工们的年都过不了了，那个范东风真不是东西。 她一定要帮陆寒年竞标得到振兴厂，她男人肯定能让振兴厂的职工过上好日子，范东风那家伙就算了，一个只会中饱私囊的蛀虫。 好好的国营大厂变成现在这样，除了腐败外，江小暖想不出其他原因，饿死了一批职工，却喂饱了这些蛀虫，范东风就是最大的那个蛀虫，否则他哪来的钱承包振兴？ 羊毛都出在羊身上呢！ “范爷爷！” 男孩带他们到了范子龙家里，在一楼，门口堆着炉灶和杂物，看起来和普通人家一样，房门紧闭着，男孩叫了后，门开了，出来了个慈眉善目的大妈，打量着他们。 “找谁？” 江小暖笑道：“我找老厂长，有要紧事。” 大妈冲屋子里叫道：“老范，有人找你。” 又说道：“进屋坐吧。” 江小暖和林二狗进屋了，男孩欢快地去和小伙伴玩了，他要告诉小伙伴们好消息，年前就能拿到工资了，爸爸妈妈不会吵架了。 不只他爸妈吵架，其他小伙伴的爸妈也吵架，有些小伙伴的爸妈都在振兴上班，日子更艰难呢。 屋子里有些暗，大白天都得开灯，只是灯光很暗，估计只有十五瓦，家具摆设都很简单，有些地方还掉漆了，显得怪寒酸的，最贵重的电器，应该是柜子上的收音机，连只电视机都没有，真看不出是当年当厂长的人家。 哪怕只是偷摸捞点油水，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样呢。 虽还没见面，不过江小暖对这个范子龙的印象更好了，显然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干部。 一个瘦削的大爷从里屋出来了，看到他们愣了下，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大爷，我叫江小暖，我丈夫是陆寒年，您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江小暖赶紧起身，敞开了身份，像范子龙这样的人，就不能藏着掖着，得说真话。 范子龙神情了然，他当然知道陆寒年是谁，也想承包振兴厂，他打过两回交道，对这小伙子的印象还不错，至少比范东风强。 但他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当年就是他看走了眼，才给振兴引来了那么一头白眼狼，生生把振兴给祸害成现在这样了。 有生之年，他要是不能亲眼看到振兴兴旺起来，他死都不能瞑目。 “咳咳……” 范子龙张嘴想说话，却剧烈地咳了起来，像抽风箱一样，大妈赶紧端了杯水过来，还给他拍背，担心道：“让你别生气，你就是不听，一着急就咳嗽，还不肯去医院。” “没事。” 喝了半杯水，范子龙咳嗽止住了，只是瘦削的脸上涌出了潮红，红得不对劲。 江小暖皱紧了眉，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人的气色，希望是她想多了。 “你丈夫想承包振兴，可你找我没用，这事得上面领导拿主意，我一个退休十几年的厂长，说了不算。”范子龙说道。 “老厂长，我丈夫是真心想好好办振兴的，他和我说，咱们华国得靠实业才能兴国，轴承厂就是实业的根本，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我肯定支持我丈夫， 我也不瞒您，负责这起项目的金主任，我把他给得罪了，而且这个金主任是偏向范东风的，但我听说，范东风就是把振兴祸害成现在这样的人，振兴要是落到他手里，只怕连振兴这个牌子都保不住了。” 江小暖恳切地说着，她知道范东风打的什么算盘，就是想把振兴据为己有，等到了他手里，就由着他搞了，谁都管不着。 她能看出来，范子龙对振兴的感情很深，所以才故意说这些话，果然，范子龙一听改名，又咳嗽起来，这回咳得更久，撕心裂肺的，江小暖听着都嗓子痒痒了。 “您还是去医院看看的好，咳得太厉害了。”江小暖劝道。 范子龙摆了摆手，“不用，我身体很好。” 他就是着急啊，厂子绝对不能落到范东风手里，可他虽然在职工那儿有点话语权，却做不了上面的主，现在听起来，那个陆寒年还是有诚意的，厂子给这小伙子应该能靠谱。 范子龙想了想，便也诚恳说道：“我在职工那儿有点面子，但上面的决策我影响不了，但我可以出个主意，如果你和你丈夫能办好，或许能和范东风争一争！” 第807章 进了土匪窝要债 江小暖心里一喜，“您说，只要有办法，我和我丈夫肯定会努力做好。” 范子龙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欣慰的，至少这两口子的诚意十足，而且说话也怪中听的，不像范东风那个王八蛋，一肚子黑心肠。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振兴厂之所以搞成现在这样，很大的原因是因为烂帐，有不少欠款烂在外面，收不回来，最大的一笔欠款有四十二万，如果你们能要回这笔欠款，就能发工资，职工们过年也有钱了，我能替你们去领导那里说几句。” 四十二万就能让全厂职工过一个安稳的年，范子龙知道，领导们想要的就是安定，职工们没工资，领导也急，可一时半会也凑不齐钱，只要江小暖能要回这笔钱，他就能让领导们慎重考虑承包人选。 江小暖心跳了跳，要债？ 四十二万确实不是小数目，但既然范子龙提出来了，她就一定得要回来。 “行，我会想办法要回来的，您说欠钱的是谁？”江小暖口气坚决。 只要在地球上住着，不管用啥办法，她都想办法要回这笔钱。 十分钟后，江小暖和林二狗离开了范家，两人脑子有点晕，默默走了几分钟，林二狗忍不住问：“暖姐，你真打算去要债？” 听起来那个欠钱的就不好惹，否则不会这么多年都不还钱了。 “要，当然得要！” 江小暖口气更坚定了，对方再难弄也是个人，是人就能对付。 “要不和陆总说一声？”林二狗小声问，被江小暖白了眼，“不准和他说，咱们先去要，要不回来再和他说。” 陆寒年现在忙得晕头转向的，贸易公司那边也忙，一个人都恨不得分成两半用，她得替老公分忧解难。 林二狗点了点头，还献殷勤，“暖姐，我帮你去打听对方虚实。” 这个他拿手啊。 “去吧，打听清楚，明天就上门要债！” 江小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数都没数，全塞给了林二狗，“活动经费，别抠索，必须把对方的家底全打听清楚，一点都别漏，不够你先垫着，回头我补给你！” “够了，我这就去打听！” 林二狗小跑着去忙活了，动力十足，他都没想到，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成为发光发热的螺丝钉呢，他得好好表现，争取三年内能在海城买房，五年内能娶上媳妇，再生个大胖小子或者丫头，生活可得多美啊。 一天过去了，江小暖和林二狗又出去了，去了一条弄堂，人来人往，十分拥挤。 “那人住在这儿？”江小暖问。 “对，我昨天打听了一天，没错，就住在这里面。”林二狗口气肯定。 欠钱的是一家汽配厂，但这家汽配厂也不景气，不比振兴强多少，稍微好一点，至少工资勉强能发，可也只是基本生活费。 林二狗去这汽配厂打听过了，厂里肯定没钱，公司帐上一分钱都没有，这个是毋庸置疑的，那笔四十二万的欠款，是一个叫李进宝的家伙欠下的。 “李进宝以前是采购科的科长，和振兴打了好多年的交道，这家伙贪了不少油水，捞饱了就退休了，那笔欠款就不了了之了，振兴派人去要了几回欠款，可汽配厂说货款已经给李进宝了，让振兴找李进宝，李进宝就说他退休了，不管公家的事，反正都推皮球。”林二狗说了他了解来的情况。 江小暖皱紧了眉，这笔糊涂帐听着都乱，显然中间牵扯了不少人，便问道：“汽配厂说钱给了这姓李的，有凭据吗？” “有，我拿来了！” 林二狗办事很稳妥，从包里拿出了几张发黄的纸，是好几张收条，李进宝收了货款四十二万，还按了手印，不过这四十二万不是一次欠的。 “这是李进宝自己的签名，昨天我缠了半天，汽配厂才给我的。”林二狗忍不住吹嘘了下，振兴去要了那么多回，可没拿到这些收条。 “办得不错，回头我让梅厂长给你发二百块奖金，我单独给！” 江小暖不吝赞扬，有了这收条，要债就有凭据了。 “不用，哪好意思呢，我也没干啥。”林二狗谦虚地说着，兴奋得脸红通通的，还使劲搓着手。 “那就不给了。” 江小暖故意说，就看到林二狗脸上的笑容凝滞，愕然地看着她，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林二狗这才知道让暖姐耍了，也跟着嘿嘿笑。 心里却乐开了花，又能得二百块，他的小房子越来越快了，等买了房子，他就接老娘过来住。 两人进了弄堂，林二狗手里拿着张纸条，是昨天打听到了住址，一边走一边看，“到了，就是这家，还是独门独院，小日子过得不错嘛，肯定花的是振兴的钱！” 院门紧闭，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江小暖让林二狗去拍门，这么冷的天，应该在家窝着。 林二狗用力拍了几下，里面就传出了声音：“谁啊？” “看水表的！” “来了！” 一个年纪大的女人回了句，没多会儿，门就开了，是个满脸横肉的大妈，看起来很不面善，审视地看着林二狗，警惕问道：“上次看水表的不是你，你是干什么的？” “那个是我同事，刘哥，他家里有事，换我来看，赶紧的，我还要看下一家呢！” 林二狗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大妈便不怀疑了，打开门让他进去，江小暖随即跟了进来，林二狗眼明手快，关上了门。 “你们要干什么？” 大妈大叫，很快屋子里就出来了几个男人，个个都五大三粗，膘肥体壮，和大妈长得很像，应该是她儿子，手里还抄着家伙，神情凶狠地瞪着他们。 林二狗立刻就怂了，两条腿直抖，躲到了江小暖背后，颤声说道：“暖……暖姐……风紧……咱走吧！” 这是一窝子土匪强盗啊，难怪以前要债的，没一个要回来的，谁惹得起？ “怕什么，光天化日，这些人还敢杀人放火不成！” 江小暖狠狠瞪了眼，其实她心里也慌，不过气势不能输，否则这42万就要不回来了。 第808章 认个便宜爹，给你一套房 “你们是干什么的？”四个彪形大汉目露凶光，一步一步地靠近，居然敢来他们家撒野，不想活了。 “儿子，把他们赶出去，刚才还骗我是查水表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大妈底气足了，她有四个儿子撑腰，在这片弄堂横行霸道了几十年，谁都不敢冲她不敬，否则她儿子弄死对方。 “敢骗我妈？老子弄死你们！” 一个彪形大汉快步走了过来，拳头比砂锅还大，这体格一点都不像是南方人，比北方人还彪，林二狗紧紧贴着门，两条腿不住打摆子，完了……今儿个要断送在这里了。 他的小房子，他的胖媳妇，他的胖儿子胖闺女……全都完了。 娘哎……他不能尽孝了！ “走！” 江小暖一把拽住吓瘫了的林二狗，拉开门就跑，敌强我弱，不能正面对抗，还是跑为上策。 一口气跑出了弄堂，江小暖朝后看了眼，没人追上来，这才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嗓子眼火烧一样。 她在附近找了家饭店，让老板泡了壶热茶，灌了两杯热茶，才平静下来，心里愁死了，李进宝有四个土匪儿子，来硬的肯定不行，得想个好办法。 “暖姐，这一家子难啃，要不让范子龙换个人家要吧？”林二狗出主意。 欠振兴钱的不止李进宝一个，他老早打听过了，还有不少呢，用不着在李进宝家死撑，树挪死，人挪活嘛。 “不行，老厂长肯定知道李进宝家最难啃，才故意考验我的，这42万块钱必须要回来。”江小暖拒绝了。 范子龙怎么可能不清楚李家的情况，他就是故意用这块难啃的骨头考验她的，江小暖又喝了一杯热茶，反而被激起了士气。 “你去弄堂打听打听李家的情况。” 知己知彼，才能战胜对手，江小暖让林二狗去打探情报了，她在饭店等着。 一个小时后，林二狗回来了，“暖姐，李家是婆娘当家，就刚才那母老虎，她生了四个土匪儿子，在弄堂里横行霸道几十年，大家都敢怒不敢言，李进宝是妻管严，家里的钱都他老婆管。” “他和老婆感情怎么样？”江小暖问。 “表面上应该过得去，毕竟有四个儿子，不过我在汽配厂打听到，李进宝花花肠子蛮多，在外面轧了好多姘头呢。”林二狗挤眉弄眼地说。 江小暖心思一动，看了看林二狗，想到了个办法。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破坏李家的内部团结。 林二狗被她看得发毛，小心地问：“暖姐，你有啥吩咐？” “我有个办法能要债，不过要委屈你一下。” “替暖姐办事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林二狗义正辞严地表态，被江小暖打断了，“用不着你插刀，就是让你认李进宝当爹……” 江小暖说了她的办法，让林二狗冒充李进宝的私生子，上门认爹，破坏李家的内部安定，只要内部乱了，要债就容易了。 林二狗断然拒绝，“那不行，爹哪能乱认！” 他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断他脚。 “不白认，给你五百块。”江小暖利诱之，林二狗立刻改口：“也不是不能认，容我想想啊。” 反正他娘在老家，隔着千山万水的，不知道他干的事。 江小暖暗暗好笑，继续抛出诱饵：“你要是能让李进宝相信你真是他私生子，我就给你在海城买套房子。” 林二狗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问道：“暖……暖姐……多大的房子？是不是带花园的？” 江小暖白了眼，“你想得美，顶多带个小院子。” 林二狗喜出望外，嘴都咧到耳后根了，有院子就好啊，他娘喜欢住独门独院，安静还宽敞。 “暖姐，真给我买房啊？”林二狗不太敢相信天上能掉房子，又问了句。 “你干不干吧？不干我找别人了。”江小暖故意说。 “干，我这就去，这活只有我能干，别人都不行！” 林二狗霍然起身，不就是认爹吗，只要有房子，认祖宗都没问题。 他一口气灌了一壶热茶，雄纠纠地朝李家进击，到李家大门口时，他已经想好了脚本，还酝酿了下感情，见江小暖跟着他，不明白地问：“暖姐你是啥身份？” “我是你妈的姑，你得叫我姑奶奶。”江小暖老早为自己安排好了身份，辈分必须高，她给一套房子呢。 “姑奶奶好。” 林二狗从善如流地叫了声，立刻就入戏了，用力拍大门，特理直气壮的模样，还大声叫着：“李进宝出来！” 很快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之前的四个彪形大汉之一，看到他们还敢来，这大汉兴起拳头就要砸，林二狗却激动地抱住了他，哽咽叫道：“哥……你是我哥吗？我总算找到你们了啊！” 大汉愣住了，拳头僵在半空中，愣是落不下去，怒声喝道：“你是谁？” “哥，我是二狗啊，我爹叫李进宝，龙年生人，朝阳汽配厂的采购员，我先去的朝阳汽配厂，总算打听到了咱家的地址，刚才我给吓得没敢说话，哥……我是你一个爹生的亲弟弟啊……” 林二狗哭得眼泪哗啦的，声泪俱下，大汉更糊涂了，他妈就生了他们兄弟四个，哪来的弟弟？ 还叫二狗子？ “老大，又是谁来闹了？”大妈出来了，看到江小暖他们，气得骂道：“老大，把人打出去！” “大娘……我总算找到您了……我的娘哎……我可想死你们了……” 林二狗松开了大汉，朝大妈扑了过去，那情真意切的模样，江小暖都忍不住相信了，恐怕这林二狗的爹，还真是李进宝吧？ “你什么人？放开我，老大，快把这臭流氓弄走！” 大妈又羞又气，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让这臭流氓吃豆腐。 “大娘，我是二狗啊，虽然我不是您生的，可在我心里，您就像我亲娘一样，我会好好孝敬您和我爹的，以后我就在家里住下了，你们吃啥我就吃啥，我吃的也不多，一顿也就二斤米饭，大娘，我媳妇也劳您张罗了，我娘说了，到了这就跟自个家一样，全让大娘操心，用不着客气！” 林二狗紧紧抱着，说的话特别不见外，江小暖嘴角有点酸，她忍得好辛苦，这家伙果然是个人才。 第809章 爹，我会孝敬你的 大妈用力推着，但林二狗抱得紧紧的，铁箍一样，气得她大骂：“你个臭流氓，赶紧松开，老大，你死人哪，快来把人弄走！” 她还没明白过来，气糊涂了。 木愣的大汉这才清醒，古怪地看了眼林二狗，本来还有些怀疑的，可现在他却信了，这家伙说得信誓旦旦的，不像是假的。 而且他爹在外面确实花的很，采购员天南地北地跑，没准还真给他们弄了个便宜弟弟呢。 “放开！” 李老大走过来，一使劲就将林二狗给拽开了，护在了他娘面前，屋子里的三兄弟也出来了，看到江小暖他们还敢回来，上前就要揍人。 “二狗，你这几个兄弟真不懂礼数！”江小暖一句话就让三个大汉停下了，死死盯着林二狗，这是他们兄弟？ 哪来的？ “哥哥们呀……我可太幸福了，一下子多了四个哥哥疼我，还多了个娘疼我……娘，哥哥们，我爹呢？他去哪了？我得给他老人家磕头啊！” 林二狗一脸幸福地说着，一点都不见外。 大妈这时才反应过来，厉声喝道：“谁是你哥？你个臭瘪三跑我家来胡言乱语了，老大，赶紧把人轰走！” “哎！” 李老大应了声，就要去轰人，江小暖跑到门口大叫：“李进宝不认亲儿子……大家快来评评理啊，这世上哪有这种毫无人性的爹，亲儿子都不认，当初睡我侄女时，裤腰带咋那么松呢，把我侄女肚子搞大了，就翻脸不认人了……你们这是吃人不吐骨头啊，我要去公安告你们流氓罪！” 这个年头，流氓罪是最吓人的，人见人怕，就算李家四个土匪也怕，立刻就慌了，上前想阻止江小暖。 “救命啊，李家想灭口啦……李进宝你个缺德没P眼的王八蛋，你睡了我侄女就不认帐了？我侄女一个人养大了你儿子，现在我侄女生病了，养不了儿子了，你还想丧良心？你也不怕遭报应！” 江小暖叫得更大声了，吸引了不少左邻右舍，大家一听流氓罪，立刻就来了精神，跑过来看热闹了。 一看是之前东打听西打听的小伙子，大家兴致更高了，交头接耳地讨论，不多时就知道了是李进宝的私生子找上门了。 邻居们并不怀疑，李进宝的风流在弄堂里不是秘密，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怎么可能守得住？ 李进宝老婆为了这事，三天两头和李进宝吵，不过这几年倒不吵了，因为李进宝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想乱搞也吃不消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娘撕了你嘴！”大妈气冲冲地想教训江小暖，但江小暖早有准备，跑出了门，看到外面一群乌泱泱的人，叫得更大声了：“我才没胡说八道，二狗，说说你娘这些年受的苦！” 剩下的就交给林二狗发挥吧。 林二狗不负众望，开始了他精彩绝伦的表演，声泪俱下地哭诉着：“爹啊，我娘是张翠花啊，当年我娘可是十里八乡的一支花，爹你把我娘哄得晕头转向，还说会娶我娘，我娘傻了吧叽的信了，这才有了我， 可爹你一走了之，二十几年没音讯，我娘既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我，这些年吃尽了苦啊……现在我娘身体不行了，就让我来找爹，说好歹过来尽尽孝，爹……我娘她苦啊……” 张翠花不是林二狗他娘的名字，而是村里经常欺负他娘的一个老娘们，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当然不能用他娘的真名，不过后面一段话，林二狗真情流露，伤心是真的。 他娘养大他是真的不容易，吃够了苦头，林二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围观的人都被感染了，有几个感情丰沛的，眼睛都红了，鼻子也酸溜溜的。 好可怜啊！ 李进宝真是作孽哟！ “爹啊……你不能不认我啊……我真是你儿子，我娘说了，你左胳膊肘有块胎记，还长了毛，你总说那是财神爷的印记，要发财的，我娘还说你爱吃南凤路的一家老饭店的汤包，早上总去那儿吃，还得配咸豆浆，我娘从来没来过海城，可爹你说的话，她现在还记得，打小就和我说呢……” 林二狗声泪俱下地嚎哭，本来不信的大妈脸色大变，心里半信半疑起来，因为林二狗说的全中了。 难道这小瘪三真是老东西地野种？ “爹，您爱抽牡丹香烟，我娘每年自己舍不得买肉吃，都要买一盒牡丹烟放家里，就是想着您要是哪天回去了，能抽上牡丹烟啊……爹……您不能不认我啊……我可是你亲儿子……” 林二狗坐在地上哀嚎，眼泪糊了一脸，旁边几个女人都忍不住掉眼泪了，都觉得林二狗的娘也太痴情了，被渣男骗了身子，还那么痴心不悔。 真是作孽哟！ “出什么事了？怎么闹烘烘的，搭戏班子了？”一道男声从外面传了进来，还带着调侃。 邻居们都变了脸色，眼神兴味，正主儿来了。 大家纷纷让路，不多时，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进来了，个子中等，身材瘦削，精神矍铄，看起来气质不一般，这人就是李进宝，他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老太婆和儿子看他的眼神，像要吃人一样，不由心里一咯噔。 “爹啊……我可算找到你了……” 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李进宝还没反应过来，腿就让人给抱住了，他低下头就看到了一张糊满了眼泪鼻涕的丑脸，心里膈应极了，想拔出腿，但林二狗哪肯放，死死抱着，“爹……您不能不要我啊……我以后肯定会孝敬您和大娘的……” 啥情况？ 李进宝更糊涂了，他就四个儿子，这丑儿子是哪冒出来的？ “李师傅，这是你在外面生的儿子，怪造孽的，人家娘等了你几十年呢，这孩子也是有孝心的，大老远还跑过来找你。”一个邻居还嫌不够乱，又添了把火，就想看李家闹起来。 其他邻居们也都纷纷附和，意思都一样，就是林二狗怪造孽的，让李进宝别辜负了孩子的一片孝心。 “胡说八道，我在外面规规矩矩的，和谁乱搞了？”李进宝色厉内荏地叫着，心里虚的很，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留下了种，难道真是他儿子？ 第810章 信以为真 “爹……和张翠花啊……爹你不记得了？就是在东北那旮瘩，蘑菇囤的村子，你生病了，在那里住了俩月，就在那里认识了我妈……” 林二狗一边说，一边观察李进宝的神情变化，见他并没有怀疑，而是在慢慢回想，还有点心虚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在汽配厂那边打听到了李进宝不少消息，还包括这家伙的不少风流韵事，李进宝还喜欢喝酒，一喝了酒就爱吹牛，他的那些风流韵事全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地点细节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也所以，汽配厂的不少老职工，都知道李进宝的那点子风流事，不过细节并不是太清楚，但他们说了个地名，就是蘑菇囤，李进宝自己说在那儿住了俩月，因为生病了，没法回来，就在囤里休养。 林二狗就猜测，这么风流的人，肯定在囤里不会安分守己，果然让他猜着了，李进宝这模样，一看就是有事啊。 “爸，你真不记得我娘了？我娘对你一片真心，一辈子都没嫁，就等着你回来，你不能这样啊……爸……你对不起我娘啊……” 林二狗哭天喊地地嚎着，伤心欲绝的模样，让江小暖都心酸了，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有过一样的遭遇，要不然咋能哭得这么真情流露？ 应该让后世的那些所谓的小鲜肉小鲜花们看看，这才是炸裂式的演技啊。 “爸，我娘苦啊……她等了你一辈子，天天哭，眼睛都哭瞎了，她还被村里人笑话，抬不起头，被戳了一辈子脊梁骨啊……我可怜的娘哎……你不值啊……” 林二狗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撕心裂肺，就连李进宝的四个儿子，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觉得他们爹真不是玩意儿，这是毁了一个女人的一辈子啊。 李进宝心里更虚了，他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蘑菇囤这么回事。 他在那里待了两个月，当然闲不住，而且囤里的姑娘挺热情，一听他是来自大城市，就都来问他大城市的新鲜事，他当然来者不拒，把这些姑娘哄得晕头转向的，其中有个最漂亮的姑娘，就被他哄得死心塌地的，心甘情愿和他上了床。 那两个月其实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也没骗那姑娘自己已婚的事，但他说马上就要和老婆离婚了，还说他是包办婚姻，那姑娘信以为真，就把身子给了他。 李进宝看着地上嚎哭的林二狗，心里不禁唏嘘，难道真是那姑娘的儿子？ 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娶那姑娘，也没想过要和母老虎老婆离婚，都生四个儿子了，钱也都捏在母老虎手里，他咋离？ 但他以为那姑娘不会这么痴心，见他不回蘑菇囤，就会找人嫁了，没想到那傻姑娘竟然等了他一辈子，还替他生了个儿子，真是傻啊！ 薄情寡义的李进宝，头一回感觉到了愧疚，这么好的姑娘啊，是他辜负了人家。 李进宝对林二狗的来历，再没了怀疑，所有细节都对上了，他确实和那姑娘说了好多事，比如城隍庙的桂花汤圆，南凤路的汤包，还有他喜欢抽牡丹烟等等，这些琐碎的小事，不是亲近的人不会知道的。 这么一想，李进宝看林二狗的眼神，就变得慈祥了，甚至还想到了以前一个算命先生和他说过的话，那个先生说他命中注定有五个儿子，可他满打满算就只有四个，他以为算命先生骗人，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人家是真高人，第五个儿子可不就应了嘛。 至于林二狗说的张翠花这名字，李进宝更没印象，因为他压根不记得那姑娘叫啥了，依稀记得名字里是有个花。 “你快起来，地上凉。” 李进宝口气很温柔，还弯腰去搀林二狗，眼神慈祥得像老父亲一样，林二狗愣了下，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是遗腹子，打小就没见过爹，也不知道有个爹是啥感觉，但他很羡慕村里那些有爹的同伴，梦里也梦到过爹，只不过都看不清脸。 现在李进宝这慈祥的模样，让林二狗一瞬间有些恍惚，眼神变得茫然，他这个样子，李进宝还以为他哭傻了，心里更加怜惜，可怜的孩子，打小就没爹照应，肯定过得很苦吧？ 他扶起了林二狗，还替他拍掉了衣服上的灰尘，林二狗已经清醒过来了，眼前这个老家伙，可值一幢房，他得更卖力些表演。 “进屋说吧。” 李进宝不想在外面讨论家事，扶着林二狗进屋，却被他老婆拦住了，“不准进去，随便出来个小瘪三就说认爹，哼，老娘可不信，老大，去叫公安来，就说这里有诈骗犯！” “哦。” 李老大应了声，虽然他也觉得林二狗怪可怜的，但他绝对坚定拥护他妈。 “爹啊……大娘太凶了，我真是您儿子，您瞧瞧，我和你多像啊，眼睛鼻子嘴就一模一样。”林二狗吓得躲在李进宝身后。 李进宝朝他鼻涕眼泪糊满了的脸瞅了眼，实在瞧不出啥来，可旁边围观的邻居们，却异口同声地说：“多像哪，李师傅，这孩子和你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人！” 这些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巴不得李家闹起来，越乱越好，都睁着眼说瞎话。 江小暖低下头舒缓了下嘴角，忍得太辛苦了，难怪会有皇帝的新装，童话故事其实都是来源于生活的，指鹿为马也不稀奇。 “放你们狗屁，这小瘪三丑得要死，哪像我家老李了，老大，赶紧叫公安来，抓走这俩诈骗犯！”李进宝老婆破口大骂。 其实她也是信的，自家老头子的德性她比谁都清楚，这个小瘪三没准真是老头子的野种，以前也不是没闹过，都被她压下去了。 可这个漏网之鱼却长这么大了，还找上门认爹，让这么多邻居看到了，这事必须压下去，肯定不能承认，多一个儿子就要多分一份家产，家里的钱和房子都是她儿子的，谁都别想分走。 “爹……” 林二狗可怜兮兮地叫着，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李进宝心里怪不是滋味，这个儿子他没尽到一点养育的责任，现在找上门了，还连门都进不去，他这个爹太失职了。 “先进屋再说！” 李进宝放低了声音，口气带着讨好，希望母老虎能给他顾全一点面子，别在邻居们面前下他的老脸。 江小暖心里有数了，看来李家是这大妈说了算，钱也在这女人手里，那她就有办法了。 第811章 一分钱都没有 “不准进，老大，去叫公安来！”大妈毫不退让，两手挡着大门，不让李进宝和林二狗进去。 她守护的是她儿子的家财，决不能让野种分走一分钱。 那个叫张翠花的女人，听起来确实可怜，可那又怎样？ 谁让这女人自己管不住裤腰带，和男人乱搞呢，活该！ 江小暖冷笑了声，该是她出场的时候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声冷笑吸引了，李进宝也看了过来，眼睛瞬间亮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呢，哪怕他老了，还是心动的很。 “爹，她是姑奶奶，我娘她姑。”林二狗介绍。 李进宝脸色微变，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姑奶奶，还这么漂亮，这辈分……也够高的。 他并没怀疑，农村那边的辈分，是很神奇的东西，八十岁老大爷叫八岁的小子太爷爷也很正常，张翠花有个这么年轻的姑奶奶，也不稀奇。 “叫公安来也行啊，我去叫，让公安听听李进宝是如何欺骗年轻少女感情，还欺骗年轻少女的身子，这可是流氓罪，让公安同志好好查查，替我那可怜的侄女申冤！”江小暖冷声道。 李进宝面色大变，心慌了，流氓罪可是要枪毙的，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可不想受这份罪。 大妈也变了脸色，要是老头子真判了流氓罪，她和四个儿子，还有孙子的名声也完了，出门都抬不起头，让人戳脊梁骨。 “二狗他姑奶奶，咱们有话好好说，进屋说啊！”李进宝赔笑道。 “好好说不了，你老婆可是要告我们诈骗犯呢，本来我和二狗过来，是想和你们好好商量的，既然你们不想好好商量，那咱们就对簿公堂，让公安同志替我那可怜的侄女作主！”江小暖冷笑道。 李进宝冲老婆狠狠瞪了眼，都是这老太婆搞砸了，他身上那么多风流事，真让公安来查，他准得吃十几粒枪子儿，十条命也不够枪毙的。 大妈也有些慌，她也就是窝里横，在弄堂里横行霸道罢了，江小暖一强硬起来，她就先慌了，不由软了下来，同意进屋谈了。 就这样，江小暖和林二狗顺利地进了李家大门，门口的邻居们纷纷散了，不过他们都没回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还不时朝李家看几眼，想知道讨论出了个啥结果来。 “李进宝会认这便宜儿子不？”有人小声问。 “他倒想认，可他老婆能同意？认一个儿子就得分一份家产，李师傅老婆可没这么笨。” “那便宜儿子可不是好相与的，还有他那姑奶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吧，李家有好戏看喽！” …… 邻居们都幸灾乐祸，等着看大戏。 江小暖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一点都不客气，还叫道：“茶呢？客人上门总得弄杯茶吧，还有瓜子花生糖果这些，你们大城市的人一点都不懂待客之道。” 李进宝朝她怀疑地看了眼，这口音怎么听都不像是囤那边的，倒像是本地人，便问道：“二狗他姑奶奶是哪里人？” “我当然是蘑菇囤的，不过我来海城好多年了。”江小暖笑眯眯地，还说：“我爸妈来这边干活，我跟着过来的，要不然你以为二狗来这找你这么多天，他住哪儿？就是住我家呢。” 李进宝恍然大悟，难怪这口音听着像本地人，而且还能找到他家来，以前倒没听那姑娘说过这门亲戚，不过那两个月，他和那姑娘只记得风花雪月，哪有空打听七大姑八大姨的事。 “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大妈冷声道。 她一眼就看穿了林二狗的心思，什么尽孝心思念爹，哼，都是狗屁，还不是为了家财来的，她一个子儿都不会给。 没门！ “大娘，我就是想爹了，想过来尽尽孝心。”林二狗真诚地说。 “呸……现在没外人了，你别放这种屁，老娘不信，你不就是打听到我们李家有钱，想过来分钱的嘛，我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大妈破口大骂。 林二狗吸溜了下鼻涕，委屈地看向李进宝，“爹，我真是想您了，从小我就没爹，别人都欺负我，今天我总算有爹了，我只想尽孝心，爹，你别不要我……” 这话说得特真情，因为都是林二狗的心里话，李进宝感动坏了，心软得一塌糊涂，四个儿子都是硬梆梆的性子，也不会说软话，父子关系其实挺紧张，现在听到林二狗这甜言蜜语，李进宝心里特别熨帖，更不怀疑林二狗的来历了。 除了亲儿子，谁能说得出这么真心实意的话来？ “有话好好说，别发脾气！”李进宝劝了句，还不满地看了眼老婆，大妈气得脸黑漆漆的，咬牙切齿地瞪着林二狗，像要吃人一样。 江小暖开口道：“其实二狗找过来，除了要尽孝外，他也是想让李师傅帮忙救他娘，我那侄女得了重病，没钱看病，眼看着就快不行了，二狗一片孝心，就万里迢迢地赶过来找爹，李师傅，看在我那侄女一片痴心的份上，这个忙你得帮吧？” “帮……得帮。” 李进宝连连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傻姑娘竟然病得这么重，唉！ 他肯定得出钱，毕竟等了他一辈子啊。 而且家里也不是拿不出钱，这些年他昧了不少公款，存款少说得有七八十万了，这么大一笔钱，就算吃几辈子都吃不完，拿出一点给那傻女人看病，也是应该的啊。 “帮个屁，一分钱都没有！”大妈恨声道。 她就知道是为了钱，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李师傅，看来这个家你说话不算啊！”江小暖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李进宝脸色变了变，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些年习惯了被老婆压着，倒也没啥想法，可现在当着失落多年的儿子的面，母老虎都不肯给他面子，再加上江小暖挑拨离间，他这火气就止不住了，沉着脸喝道：“我说了还不算？家里的钱可都是我挣回来的！” “李进宝你什么意思？想和老娘算帐了？当年要不是我爹让你顶班，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你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还敢给老娘搞出野种，老娘今天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一个铜钿都没有！”大妈怒声咆哮，决不退让。 江小暖暗暗为这大妈点赞，对付渣男应得这么刚强，不过那些钱可是公款，她是一定要撬出来的。 第812章 搅得鸡飞狗跳 大妈战斗力相当狂野，一口气骂得李进宝狗血喷头，没有还嘴的余地，林二狗瞪圆了眼睛，好生佩服，他得学着点儿。 “爸……这些年您受苦了。” 林二狗同情地说了句，真心实意的，和这么厉害的母老虎生活，日子不好过啊。 李进宝鼻子一酸，眼睛不由红了，还是亲儿子疼他，知道他的不容易，当年要不是为了老岳父的工作，他怎么可能屈尊娶这么个母老虎，几十年来，他的日子比黄连还苦啊。 江小暖冲林二狗使了个眼色，便说道：“二狗，我们走吧，你爹在这家里做不得主，一分钱都没有，咱们回吧，想其他办法去。” “唉……” 林二狗重重地叹了口气，朝李进宝幽怨地看了眼，看得李进宝心跟刀绞一样，他无能啊，连等了他一辈子的女人看病都拿不出钱来，他还算什么男人？ 老五肯定心里很瞧不起他吧？ 在李进宝心里，林二狗已经是他第五个儿子了，代号老五。 “爸，您多保重，有空我会来看您的，我娘的病您也别上火，我娘她不会怨您的。” 林二狗每说一句，李进宝心里就跟刀扎一样，老五越懂事，他这心就越疼啊。 母老虎生的四个儿子，就只会问他要钱，和他们娘串通一气剥削他，每次有事，四个儿子都帮他们娘，从来不帮他一回，这个家里他就是外人，母老虎和四个儿子才是一家人。 “爸，我走了。” 林二狗抹了把眼泪，难舍难分的样子，让李进宝也跟着掉眼泪，江小暖只得又叫了声：“走了！” “哎！” 林二狗扭过头，悲壮地走了，到了院子里，还不忘回头，哀怨地看一眼，戏做得足足的，然后再大步离开了李家。 “李进宝，只当我侄女瞎了眼认错了人，以后我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一家了，祝你们一家幸福快乐一辈子，我侄女和二狗过得不好是他们活该，自作自受！” 江小暖冷冷地看了眼李进宝，在他心里扎下了一根刺，便离开了李家，外面不少邻居都还在，看到他们出来，都关心地围了过来。 “你们这是谈好了？” 江小暖一脸气愤，大声道：“我侄女年轻不懂事，被李进宝这王八蛋骗了身子，她苦了一辈子，现在这李进宝连认儿子的勇气都没有，呸……老流氓！” 林二狗却流着眼泪说：“姑奶奶，别这样说我爹，他也不容易，大娘太凶了，我爹做不了主。” “现在你还叫他爹？你娘多苦你忘了？打死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江小暖狠狠瞪了眼，在林二狗脑袋上抽了一巴掌，俩人这一唱一作，邻居们都信了，还觉得林二狗一片孝心可嘉，李进宝这老东西真是福气不小，老了老了，天上掉下个这么孝顺的大儿子。 “以后不准来这，这个爹也不准认！” 江小暖揪着林二狗，骂骂咧咧地走了，这些话李进宝都听见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这么孝顺的老五啊，生生让母老虎逼走了。 忍了大半辈子的李进宝，心里早就积攒了不少怨气，但一直隐忍着没发作，江小暖和林二狗的到来，彻底点燃了导火线，李进宝爆发了。 “老子把话说摞在这儿，老五我是一定要认的，你们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反正我要认儿子！” 李进宝黑着脸，摞下了狠话，他忍一辈子了，不能让老五跟着受委屈。 “你个黑了心的老东西，你敢认，老娘就和你离婚，你给我滚蛋！”大妈尖着嗓子吼。 “离婚就离婚，老子还怕了不成？但这房本上是我的名字，要滚蛋也是你滚，这些年我懒得和你计较，不代表老子就怕了你！” 李进宝不慌不忙，他早有准备，房子是他的，那些钱都放在家里保险柜里，虽然是老太婆收着保险柜，可密码是他设的，真离婚了，净身出户的是老太婆。 以前他只是看在儿子和孙子的份上，才懒得和老太婆计较，现在有了老五，他还真得计较一回。 大妈脸色大变，扑过来和李进宝撕打，“你个狼心狗肺的老东西，你敢算计老娘……老娘和你拼了……” “爸，你真要为了那野种和妈离婚？”四个儿子也怒气冲冲，将李进宝团团围住。 既然他们爹做初一，就别怪他们做十五了。 “畜生，你们想忤逆不孝？”李进宝怒喝，心里有点慌，这四个儿子跟强盗一样，只听母老虎的话，他真怕挨打。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把这老畜生捆起来！”大妈中气十足地发号施令，她有四个儿子，还有六个孙子，这老东西斗得过她？ 真把她逼急了，她弄死这老东西，一命抵一命，财产还是她儿子孙子的。 “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生，老子是你们爹！” “我们听娘的！” “畜生……逆子……” 李进宝的怒骂声传了出来，邻居们听得津津有味，快过年了闹这么一出，比去戏院听戏还过瘾，看来李家这个年过不太平了。 江小暖嘴角上扬，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她冲林二狗使了个眼色，两人离开了弄堂。 一出弄堂，林二狗就问：“暖姐，接下来干啥？” “别急，过两天你偷偷摸摸去找李进宝，和他增进增进感情，得让他觉得你比那四个儿子好，再挑拨离间一番，让李家闹得满城风雨，全弄堂人都知道你是他儿子，李进宝骗了那个张翠花的身子。”江小暖吩咐。 林二狗连连点头，“暖姐放心，这事我拿手！” 准能把李家搅得鸡飞狗跳，他的房子也就到手了。 “嗯，好好干，有了房子把你娘接过来！”江小暖鼓励了句，这小子确实是个人才，混演艺圈的话，没准还能混个影帝呢。 林二狗嘿嘿笑了，全身都是劲儿。 江小暖忍不住问：“你娘真叫张翠花？” “哪能呢，张翠花是村里总欺负我娘的臭娘们。”林二狗嗤了声，他可不能败他娘的名声。 江小暖竖起了大拇指，高！ 第813章 大戏得落幕了 林二狗很听话，严格奉行江小暖的指示，两天后，他鬼鬼祟祟地溜回了弄堂，李家大门紧闭，他从围墙翻了进去，那母老虎大妈不在家，四个强盗儿子也不在。 “爸？” 林二狗叫了声，就听到屋子里李进宝的声音，赶紧进去了，看到李进宝的惨样，他赶紧低下头，笑了几声后，才撕心裂肺地叫着：“爸，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太过分了！” “老五，快给我松开！” 李进宝才胳膊都要断了，母老虎和四个畜生儿子把他绑了起来，这两天他过得比牢改犯都不如，身子都麻了。 林二狗拿剪刀将绳子剪断了，李进宝活动了下筋骨，激动地看着他的老五，越看越亲，这眉毛眼睛鼻子，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啊。 “老五，爸要和母老虎离婚，放心，爸有好多钱，你娘的病肯定能治好。”李进宝和亲爱的老五，说了句掏心窝的话。 这两天他想了很多，年轻时做了不少荒唐事，他倒没后悔，唯独那个蘑菇囤的傻姑娘，让他难得地良心有点痛，他得弥补那他傻姑娘，病肯定得治，他昧了七八十万公款，啥病都能治。 “爸，你真好！” 林二狗抹了把眼泪，心里有点感动，这老东西对老情人还真挺上心的，不过他的感动也就持续了三秒，一幢房子哪。 李进宝也挺感动，他老了老了，天上掉下个这么好的儿子，老天爷对他真好，为了老五，他要和母老虎抗争到底。 “爸，我带你出去转转，绑了这么久，气血都不流通，得活动开才行。”林二狗的话让李进宝更感动了，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暖得一塌糊涂。 但其实林二狗是想让弄堂的人都看看，他和李进宝有多父慈子孝，暖姐就是这么吩咐的，他得严格执行。 于是，林二狗搀扶着李进宝，在弄堂慢慢走着，父子俩挨得紧紧的，还亲热地说几句话，弄堂的人都看见了，还打趣几句。 “李师傅，你这儿子可真孝顺哪！” 李进宝笑了笑，完全接受，老五确实孝顺，比那四个逆子孝顺一万倍。 就这样，整条弄堂的人都知道李进宝白得了个儿子，还知道是他骗了人年轻姑娘的身子，害那姑娘等了一辈子，眼睛都哭瞎了。 大家在唾弃李进宝的同时，心里也是羡慕的，这么个无情无义的老东西，却有这么孝顺的儿子，老天爷真不开眼。 李进宝老婆回家听说了这事，自然又是一番吵闹，之后的几天，林二狗总是逮着机会过来，还都是挑那大妈不在家的时候，和李进宝的感情日进千里，如胶似漆了。 林二狗每天都和江小暖汇报工作，一个星期过去，江小暖准备再次登李家门，时机成熟了。 “走，去要钱。” 江小暖准备妥当，带着林二狗去拜访李家了，她还准备了两样东西，一是李进宝打下的收条，还有一个是问荆红海要的刑法守则，上面有流氓罪的处罚条例，严重者要执行死刑。 白纸黑字，作不得半点假，一会儿让李家人好好瞧瞧。 李家此时也不太平，李进宝老婆知道了林二狗上门的事，和李进宝大闹，两口子吵得不可开交，全弄堂都能听见，就连隔壁的几条弄堂，都跑过来打听这事，不说闹得满城风雨，但这一片的几条弄堂，基本上都知道了。 江小暖和林二狗到了李家，大门紧闭，但能听见屋子里的争吵声，现在是上午九点，这么早就开始吵，看来这一个星期林二狗的影响力不小。 “拍门吧！” 江小暖给了这家伙嘉奖的眼神，林二狗挺直了胸膛，一脸得意，暖姐夸他了……嘿嘿。 “爹，开门！” 林二狗用力拍着大门，扯着嗓子叫，全弄堂都能听见，很快就围了不少人，都是闻讯赶过来看热闹的，甚至还有隔壁弄堂的人，翘长了脖颈，将李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门开了，李进宝老婆气冲冲地骂：“滚！” 这个野种搞得她家年都过不好，她恨不得弄死这小瘪三。 “大娘，气大伤身，身体要紧的，我和我爹说几句话就走，不会影响你们生活的。”林二狗口气可怜，也不胡搅蛮缠，围观的人都不住点头，是个通情达理的小伙子。 江小暖也说道：“今天做个了断，放心吧，你们家的钱我们一分不要。” 但公款一分都不能少。 李进宝老婆不相信，怎么可能不是为了钱？ 江小暖又说道：“我对天发誓！” 说着她便赌咒发誓了一番，李进宝老婆这才半信半疑，放他们进去了，要是真做了断的，她倒可以送几百块路费。 “你们要是说话不算话，别怪老娘不客气！”李进宝老婆恶狠狠地威胁。 江小暖冷笑了声，现在主动权可是在她手里。 李进宝看到他亲爱的老五，眼睛亮了，起身迎接，可林二狗却没理他，不像往常那样亲热地叫他爹了，李进宝心里怪不是滋味，还以为母老虎骂了老五，老五心里起刺了，不由对老太婆更怨恨了。 四个儿子也在，还有四个女人，是李进宝的儿媳妇，今天过来开家庭会议的，儿媳妇都站在婆婆这边，声讨李进宝的无情无义，看到江小暖他们，四个儿媳妇俱都横眉冷对。 “放心，你们的钱我一分不要，但我的钱，你们一分也不能少。” 江小暖大咧咧地坐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泛黄的收条，甩了几下，李进宝面色微变，心里涌上不安，这个年轻漂亮的姑奶奶，怎么会有他以前签的收条？ 他朝林二狗看去，心渐渐往下沉，可又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这些日子老五的真情流露，难道都是假的？ 林二狗目不斜视，看都没看一眼，暖姐说不用演戏了，房子已经到手了，他当然不会浪费感情，天天叫爹也很累的。 “老五，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进宝喝问。 林二狗没吭声，一切交给暖姐，他功成身退了。 江小暖笑盈盈道：“李师傅，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二狗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是你儿子，不过就是演一出戏罢了，你还真信了。” 李家人齐齐色变，还有点懵，没反应过来，他们这几天为了这野种闹得家都要散了，结果这年轻的姑奶奶却跑过来说不是他们爹的野种，到底是咋回事？ 江小暖将收条摆在桌上，让李家人看了眼，就收了起来，冷声道：“你们欠振兴厂的42万货款，都好几年了，利息也就算了，本金还了吧。” 第814章 舍命保钱财 李进宝老婆最先反应过来，怒吼道：“还个屁，一分钱都没有！” 钱在她手里，她不肯还，还能从她手里抢走不成？ 哼，这么多年了，她赶走了至少二十个要债的，没一个能从她手里要到一分钱，进了她口袋的钱就是她的，天皇老子都别想拿走。 而且她还松了口气，不是老头子的野种就好。 四个儿子也回过神了，将江小暖和林二狗团团围住，威胁道：“收条拿出来！” 这两人也是蠢的，赤手空拳就敢进他们家，哼，抢了收条撕了烧了，一点凭据都没了，那42万就死无对证了。 四兄弟也放下了心，不是他们爹在外面乱搞生的野种就行，他们也不想和爹闹翻的。 李进宝脸色很难看，死死盯着林二狗，这些日子他真的把这兔崽子当成亲儿子了，还想着给老五留大半家私，可这王八蛋居然是冒牌货，欺骗了他的感情和真心，妈拉个巴子的！ 林二狗被他盯得不自在，便说道：“李师傅你别这样看我，你想想，你欺骗了那么多女人的感情，你都没当回事，现在只让我骗了一回，你有啥受不了的，想开点呗，不都是骗来骗去的嘛！” “张翠花有没有这个人？” 李进宝还不死心，这臭小子说得太真了，好多事都不像是骗人的。 林二狗嘻嘻笑道：“当然没有，我胡编的，蘑菇囤倒是真的，我就是随便猜了下，没想到你还真风流，养病两个月都没忘了勾搭女人，你也别不服气，谁让你好喝酒呢，灌了几两猫尿，就喜欢吹牛，和女人睡觉的那些事全是你自个说的，我这人吧，别的本事没有，就好打听。” “你……你王八蛋！” 李进宝脸都青了，冲上来就要捶死林二狗，欺骗了他这么多天的感情，还害他和老婆儿子起内讧，他一定要弄死这小瘪三。 “李师傅，论王八蛋可谁都比不上你，你的工作是顶了你岳父的，你却不知感恩，结婚后在外面乱搞，四处留情，不仅伤害了你老婆孩子的感情，也伤害了那些被你骗的女人，还有你昧下的那些公款，可都是工人师傅的血汗钱，他们年都过不下去了，你却吃香的喝辣的，过着高枕无忧的生活，你不是王八蛋天理都难容！” 江小暖一把拽开林二狗，冷冷地看着李进宝，这种男人于公于私都不是玩意儿，是社会的渣滓。 李进宝老婆表情有了些变化，江小暖刚才说的话，前面那些戳到了她心坎上，还是头一回有人替她说公道话，就连她亲妈都劝她忍忍，“男人都这样，女人只能忍，看在孩子的份上，只要男人肯把钱拿回家就行了，知足吧。” 不过李进宝老婆的感动，也就只有三秒，江小暖可是要剜她心头肉的，42万几乎是她一半的家财，她怎么可能舍得拿出来？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把她手里的收条拿了烧了，轰他们出去！”李进宝老婆冷声喝道。 四兄弟逼近了江小暖，磨拳霍霍，林二狗吓得两条腿发软，可江小暖却表情平静，甚至还坐下了，笑着说道：“你们以为我会没有一点准备就上门？这些收条你们撕了也没用，我已经拍照留底了，冲洗出来，全海城人手一张都没问题，你们要不要试一下？” 李家人愣住了，没想到江小暖会搞这一手。 “你别糊弄老娘，老娘不怕！”李进宝老婆色厉内荏地骂，心里有点虚，这漂亮女人和以前来要债的那些人不一样，搞得她慌的很。 江小暖笑了笑，鼓励道：“你可以试一下呀，喏，收条放在桌上，你们随便撕，回去我就让人冲洗，放心，速度很快的，顶多明天下午，全海城人都会收到这些收条的相片了，公安也会收到，还有你四个儿子和儿媳妇的单位领导和同事，都会收到，拿放大镜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停顿了下，在李家人铁青着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又说道：“当然不止这些收条，还有我写的小作文，上面有李进宝如何诱骗年轻无知少女翠花的故事，我的文笔还是很不错的，大家肯定会看得津津有味，全海城人都会知道，李进宝犯了流氓罪，你们快点撕了吧，我都迫不及待了，搞大了肯定很过瘾的！” 江小暖把收条往李家人那边移过去，兴奋地怂恿他们撕收条，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她搞这么一出，李家人反而投鼠忌器了，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真把这女人逼急了，搞得满城风雨，他们一家的名声也完了。 “你胡说八道一通，不会有人相信你的。”李进宝的一个儿媳妇出声说道。 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慢条斯理地解释：“这位女同志，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些日子你以为二狗和你公爹是白处的吗？现在这附近七八条弄堂的人，都知道你公爹李进宝的那点风流事了，还知道二狗是他私生子，他自己都承认的呀，你说公安是信你，还是信这些邻居们的？” 李家人脸色更难看了，尤其是李进宝，他肠子都悔青了，特么的，他打了一辈子雁，老了老了却栽了这么大一跟头。 这个漂亮女人难缠的很，是下足了工夫才找上门的，李进宝脑子飞快转着，他不想还钱，那些钱是他准备养老的，还了他怎么活？ “万事好商量，这样吧，我分你十万块，咱们这事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怎么样？”李进宝退让一步，打算大出血私了。 他老婆却不愿意，张嘴就要骂，李进宝狠狠瞪了眼，制止了蠢老太婆，眼下只能花钱消灾，否则真闹大了，他还得吃牢饭，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进去了还能熬几年？ 怕是到死都出不来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李师傅，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从头到尾我都说得很清楚，还振兴轴承厂的42万货款，一分都不能少，你给我十万块算什么意思！” 李进宝脸色变得难看，这女人油盐不进，M的！ “不还，你让公安把这老东西抓走吧，老娘没钱，还不上！”李进宝老婆大声叫着，她决定舍了老东西，保住钱财。 反正这老东西也没啥花头了，死了也没啥。 第815章 给你们科普一下刑法守则 江小暖心里暗暗佩服，这大妈是真狠，对付渣男绝对要向这大妈学习，她冲脸色灰白的李进宝嘲讽道：“看来你在这个家并不重要啊，活着死了都无所谓呢。” 李进宝脸色大变，明知道江小暖是在挑拨离间，可他听了后心里还是难受，老太婆为了钱，连他的命都不要了。 他希冀地看向四个儿子，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老太婆这样做可以理解，换了他兴许也是这样，可儿子不一样，血肉亲情在，儿子肯定不会和他们娘一样的。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 李进宝叫着四个儿子，虽然没说话，可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四兄弟表态。 四兄弟朝他们娘看了过去，从小到大，他们都听娘的，爹一天到晚都不家，也就过年回来住几天，他们是娘含辛茹苦养大的，自然得听娘的话。 “李进宝你别问他们，这个家老娘说了算！” 大妈冷笑了声，扭头看向江小暖，喝道：“钱一分没有，你叫公安把这老东西抓走吧，该判刑就判，该枪毙就枪毙，我们没意见！” “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啊，你个黑了心的毒妇！”李进宝痛骂，直到今天他才认清这母老虎的真面目，比潘金莲还狠毒。 “对，老娘天天都盼着你早死，可老天爷瞎了眼，让你个老不死的好好活着，李进宝你不用这样看我，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你还想老娘真心实意地伺候你？做梦呢！” 大妈嗤笑，这些话她在心里憋几十年了，在第一次知道李进宝外面轧姘头时，她对这个男人还抱着一点期望，希望他能改。 可这男人当面和她保证决不再犯，掉头就和另一个女人勾搭上了，全世界都知道了，就她不知道，还是听到风言风语才知道，有了二就有三，还有四五六七八…… 具体有多少她也数不清了，这些年她听得最多的，就是这老东西的风流八卦，她已经麻木了，安心养好四个儿子，再就是把牢钞票，幸好老东西钱都上交，让她多少有点安慰。 但她依然不会原谅这老东西，结婚前海誓山盟的，一结婚了就背叛了她，她怎么可能原谅这么个负心渣男！ 李进宝气坏了，总算听到了这母老虎的真心话，虽然他在外面荒唐，可最信任的还是老太婆，毕竟替他生了四个儿子，尽心尽力地照顾家里，他挣的钱，全都交给老太婆了，没想到这毒妇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天天盼着他死呢。 “老子瞎了眼，才会娶你个毒妇！” “呸……是老娘瞎了眼，才会嫁给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骂了起来，起内讧了，江小暖悠哉地坐着看戏，闹吧，闹得越乱越好。 反正42万块钱，一分都不能少，今天她是必须把钱要回去的。 四兄弟劝住了父母，朝江小暖那边指了指，表示大麻烦在那儿，先团结一致对外，再解决家庭矛盾。 “没什么说的了，让她把这老东西带走就是，反正我没钱，一分铜钿都没有！”大妈口气很硬。 李进宝黑着脸，没出声，他在想42万货款，会坐几年牢，让他拿出去，他也舍不得的，要是坐个几年牢就能免了帐，他倒是愿意的。 江小暖看出了他们的小心思，微微笑了笑，嘲讽问道：“你们是不是以为赖着不还就没事了？你们家有没有钱，可不是你们说没有就算了的，李进宝就算坐牢，该还的钱还是得还。” 她抬起了手，压下了大妈的叫骂声，冷声道：“先听我说完，你们是法盲，不懂很正常，我给你们科普一下，李进宝的欠款金额巨大，已经涉及到刑法了，我要是报告了公安，那你们家肯定要封锁起来，就像古时候的抄家，公安会派人去你们家搜查财产，就连你们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再属于你们了，属于国家财产了，要进行拍卖的。” 李家人不由自主地搂紧了胳膊，感觉身上凉叟叟的，连衣服都不给他们留，难道让他们光着出门？ “谁信你放屁呢，我们就是没钱，你想怎么地吧！”大妈口气还是强硬，不过明显是色厉内荏了，不如之前嚣张。 江小暖笑了，慢条斯理说道：“你不信也没什么，我就是告诉你们，真报告了公安，事情就没这么容易善了了，李师傅肯定要吃牢饭，你们家这点事，也会传得沸沸扬扬，公安还要去你四个儿子和儿媳妇的单位调查，42万公款没了，钱去哪了？是吃了还是花了？总得有个说法，你们一家人都逃不脱干系，就连你的六个孙子，也要接受调查。” 李家人激灵灵地抖了下，心沉了沉，真的会去他们单位调查？ 那可真丢脸死了。 李进宝老婆也变了脸色，她有点慌了，老东西的死活她没放在心上，可儿子孙子却是她的命根子啊。 江小暖朝四兄弟看了眼，还有四个儿媳妇，一一看了过去，看得他们后背发寒，就看到江小暖诡异地笑了笑，又说道：“李老大，在华飞轴承厂工作，还算勤勤恳恳，过了年应该会提拔车间大组长，甚至还可能当车间主任。” 李老大不由挺了挺胸膛，表情得意。 “李老二，前进拖拉机厂设备科，李老三，缝纫机厂二车间，李老四，船厂工作，前程都很不错，工资也不低，还有你们的老婆，老大家的是毛巾一厂，老二家的是绢纺二厂，老三家的绢纺四厂，老四家是荷花小学的老师，我没说错吧？” 江小暖一一报出了这四兄弟，以及四个儿媳妇的工作单位，都是时下挺不错的单位。 四兄弟和他们妻子都变了脸色，感觉他们在江小暖面前，就像被扒光了衣服，没有一点秘密了。 “我是不想闹到公安那去的，但你们不配合，那我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喏，看到这刑法守则了没，贪污公款一万以上的，如果不及时退回公款，家人负连带责任。” 江小暖指着她用红笔划出来的几行字，示意李家人看仔细些。 第816章 你们想赔上孙子的前途？ 李家人下意识地探过了头，跟着江小暖纤细白嫩的手指看，看完后，脸色很难看，这漂亮女人是有备而来啊。 “什么叫负连带责任？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再科普一下，就是你们花了这笔钱，公安就得去你们单位调查，要是花的数目多，是要吃牢饭的，而犯了刑法罪的人，肯定不能再留在单位，也没哪个单位敢请了，你们八口人的工作，真的要因为这４２万搅黄了？” 江小暖半真半假地恐吓，其实这个连带责任，是她瞎掰的，反正李家人不懂法，先吓一吓他们。 李家人神情大变，八份工作都没了，这损失太大了。 ４２万他们四兄弟分，一人也就十万，还得给父母养老，还要养孩子，物价一年比一年高，这十万块怕是坚持不了几年。 “你们肯定会想，有了４２万，就算没了工作也能过得很好，够花一辈子了，啧……你们要真这样想，可就太天真了，钱是死的，物价可是活的，十年前的肉五毛一斤，现在要八角，以后还会更贵，这４２万可保不了你们一辈子，用八个铁饭碗换４２万，你们真愿意？” 江小暖声音提高了些，接连两问，让李家人有些慌了。 尤其是四个儿媳妇，她们最慌，毕竟她们是儿媳妇，在这个家里是外人，谁知道能不能过一辈子呢，万一离了呢，婆婆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分钱给她们，没了工作她们就要去讨饭了。 工作肯定不能丢。 四个儿媳妇心里想法一样，她们肯定要保住铁饭碗，说句不好听的，那些钱也用不到她们身上，婆婆把钱看得命一样，又小气的很，只愿意花在儿子孙子身上，她们当儿媳妇的，根本沾不到光。 江小暖笑了笑，继续攻心，“还有个规定你们可能不知道，直系亲属犯了刑事罪的，三代以内不能进公检法部门，还有机关单位和B队，都是不能进的，就算去其他单位，档案上也会记下，他们的爷爷曾经因为贪昧公款和流氓罪坐牢，这是永远不能擦去的污点，将会伴随你们的孙子一辈子，也会影响一辈子！” 李家人的最后一点神经，彻底被击垮了，坐牢李进宝是愿意的，如果能守住钱的话，他可以苦熬几年。 可儿子和儿媳妇工作要黄，孙子的前途也要受影响，这就严重了，为了42万，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李家人都犹豫了。 儿媳妇们着急地看着她们婆婆，可不能影响孩子的前程啊。 “你们好好想想吧，是还钱，还是报告公安，赔上一家子三代！” 江小暖手指在桌上轻轻叩着，一点都不急，她现在已经有九成把握了，李家人肯定会还钱。 孩子是一个家族的未来和希望，李进宝夫妻就算再贪财，也不会为了钱舍弃孙子的前程，他们没那么丧心病狂。 再者就算李进宝夫妻不愿意还钱，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妇也不会答应，当爸妈的，怎么可能狠心拿孩子的前程换钱？ 气氛变得沉寂，连李家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还有江小暖叩桌子的声音，很轻，很有节奏，就像鼓点一样，敲击在李家人的心上，让他们神经更加绷紧了。 “妈，还钱吧！” 四个儿媳妇最先妥协，她们不能拿孩子赌，钱虽然好，可孩子更重要些。 四兄弟也说道：“还钱吧，妈。” 江小暖唇角微微上扬，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林二狗佩服得五体投地，暖姐就是暖姐，这么难要的债都不费吹灰之力，高！ “现在是上午九点零五分，我给你们二十五分的时间考虑，九点半如果不答复我，我就去和公安同志好好唠唠了。” 江小暖指了指手腕上的表，李家人神经更紧了，大冬天的鼻尖还冒出了汗，一边是42万，一边是孩子的前程，到底要选哪个？ “你别吓唬老娘，老娘可不是吓大的，公安就一定能信你的？”李进宝老婆还是舍不得，那么多钱啊，一下子拿出来，比剜了她的心还疼。 江小暖冷笑了声，“公安当然不会只听我的一面之词，刚才我说得很清楚了，你们的左邻右舍，现在都知道李进宝和二狗是父子，还知道二狗是怎么生出来的，这就是流氓罪，公安最喜欢抓的就是臭流氓了！” 她起了身，朝外走去，李家人有点愣神，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让你们看看舆论的力量！” 江小暖嘲讽地笑了笑，领着林二狗出去了，一打开门，就看到几道人影闪了过去，是等着看热闹的邻居们，见他们出来了，都精神大振。 冲林二狗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酝酿了下感情，就情真意切地冲院子里喊道：“爸，我知道你爱抽牡丹烟，我娘和我说的，我现在就给你买去！” 屋子里的李进宝心口堵得慌，在这之前，听到这声‘爸’，他心里比吃了人参果还熨帖，现在却只想吐。 这贼眉鼠眼的丑八怪，哪点像他儿子了？ 他之前真是瞎了眼。 又听到了江小暖的声音：“你还认他当爹干什么？那种狼心狗肺的狗东西，骗了你娘，他就是个臭流氓！” “姑奶奶，虽然我爸是对不起我娘，可毕竟是我爹，我去给他买烟啊。” 林二狗说得更真诚了，屋子里的李家人脸色都很难看，好想抽死这王八蛋，爹叫得可真亲热，臭不要脸的东西。 邻居们忍不住大声问：“你是李师傅儿子，以后就住在李家了吧？” “那得看我爹和大娘的意思。”林二狗回答。 “李师傅对你娘那样了，你能不计前嫌，真是孝顺儿子。” “是啊，李师傅也是造孽的，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让他给……哎呦……” …… 邻居们说了半句就没说了，可李家人却听得心拔凉拔凉的，哪怕他们现在出去说林二狗是骗子，恐怕也没人相信吧？ 这两人可真会演戏啊，把几条弄堂的人都给愚弄了，还包括他们一家子。 “爸，妈，还钱吧，不能因小失大！”李老大下定了决心，他得保住饭碗和孩子。 第817章 四十二万一分不少 林二狗去弄堂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牡丹香烟，五角一包，这个时候算高级烟了，老百姓一般都抽五分一角的廉价香烟。 他有意拿着牡丹香烟，慢慢朝李家走，弄堂里挤了不少人，都看到他进了小卖部，再拿着牡丹香烟出来，俱都感慨万分，还有几分羡慕嫉妒。 李进宝那个老东西真是好福气啊，天上掉下这么大一个便宜儿子，还这么孝顺，连五角钱的牡丹香烟都舍得买，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要是有这一半孝顺，他们做梦都要笑了。 江小暖冲林二狗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做戏了，戏份做得够足了，李家人现在肯定在想还钱的事，要是还不肯还，她就只能申请强制执行了，但真打官司挺麻烦，最好就是李家能主动还钱，省了不少程序。 他俩穿过层层人群，走到了李家大门口，光明正大地推门进去，就像在自家一样。 江小暖关上了门，和愤怒的李家人笑了笑，“二狗挺孝顺的，一定要给李师傅买牡丹香烟，拦都拦不住。” 李进宝心口堵得慌，他精明算计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吃这么大的亏，让这对狗男女算计得连话都说不出，哪怕他现在跑出去说这两人是骗子，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这几天邻居们都过来问他这事儿，还问林二狗是不是他儿子，他都点头承认了，那个时候他还很得意，觉得自己捡了个这么大的孝顺便宜儿子，多幸福啊，恨不得全世界人都知道才好呢。 现在他肠子都悔青了，只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犯流氓罪了，还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去了公安那儿，他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唉哟…… 李进宝长叹了口气，心口疼的很，这个亏吃得他太憋屈了。 江小暖朝他看了眼，一点都不同情，自作自受，死了都是活该。 进了客厅，江小暖也不用李家人招呼，大咧咧地坐下了，笑着说：“你们考虑好了没？现在九点二十五分，还有五分钟。” “我们还钱。”李老大憋屈道。 他们一家刚才商量了，都让人逼上梁山了，除了还钱他们别无他法，否则孩子的前程就完了。 江小暖笑得如沐春风，嘉许道：“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觉悟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钱拿来吧，42万块，我现在就带走。” “钱在银行里，你们明天来拿。”李进宝老婆还想再拖一拖，进了她口袋的钱，她还是头一回往外拿，心疼死她了。 而且拖一天，说不定会有奇迹呢？ 李进宝老婆想着拖一天都是好的，没准这对贱人一出门就让车撞死了呢，这笔债就不用还了。 江小暖笑容收敛，冷声道：“我说过，别在我面前耍心思，你们李家在银行没有存款，那些钱都藏在家里，是不是想让我叫公安来搜？” “现在就还，我去拿钱！” 李老大还算识相，冲他妈瞪了眼，这漂亮女人查得清清楚楚的，比他们还清楚家里的事，赖肯定赖不掉，还是老老实实还钱吧。 四兄弟拖着他们老娘和李进宝，去了屋子里，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四兄弟才各抱着一摞钱出来了，身后的李进宝夫妇如丧考妣，像是老了十几岁。 那么多的钱没了，要了他们半条命啊。 “四十二万，都在这了，你点一下。”李老大把钱堆在桌上。 林二狗身体晃了下，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的钱，花花绿绿的，真好看啊，看得他有些晕。 这些钱都很新，还有银行的封条，一摞一摞的，都是大团结，像砖头一样，江小暖清点了下数量，42捆，没错。 “这些钱我就带走了，祝你们一家幸福安康！”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了折好的尿素袋，将钱一摞一摞地装了进去，这么多钱有好几十斤，两个人抬才能抬动。 李进宝夫妇心里更疼了，这女强盗拿了他们的钱，还说这些反话扎他们的心，好气啊。 李老大冷声道：“那些收据呢？” “给你们。” 江小暖笑眯眯地把收据给了他们，钱到手了，这些东西就没用了。 李老大咬牙切齿地撕碎了，就看到江小暖和林二狗抬着钱出去了，他在心里暗暗祈祷，最好出门就让车撞死，他再去把钱捡回来。 弄堂还围了不少邻居，朝李家张望着，看到江小暖他们抬着麻袋出来了，都挺好奇，这是要去干啥？ 江小暖冲他们笑了笑，并没解释，戏都演完了。 有人好奇地问：“你们这是抬的啥？不住这了？” “不住了，唉，我认错爹了，这个李进宝不是我爹，我亲爹屁股上还有块胎记，这个李进宝屁股没有。”林二狗忧伤地说着，长叹了口气。 邻居们俱都瞠目结舌，认错爹了？ 之前不是都对上了吗？ 咋会认错？ 林二狗又说道：“也怪我太心急了，一听是李进宝，又是干采购的，就以为是我爹，也真是巧了，咋都和我娘说的对上了，唉，也不知道我亲爹在哪儿，姑奶奶，咱们还得找啊！” “嗯，慢慢找吧，先把这些破砖头扔了，给人家带了那么多麻烦，帮忙扔些砖头也是应该的。”江小暖强忍着笑说。 两人慢慢走远了，身后一群邻居慢慢回过神，总算理清了这乱七八糟的思路。 这小伙子认错爹了，然后为了赔礼道歉，就替李家把这些破砖头扛出去扔了，啧……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爹都会认错，难怪有那么多上错床的。 出了弄堂，就看到了陆寒年的车，刚才买烟时，江小暖打电话叫来的，这么多钱她可不敢带在身边，得老公过来护驾。 “这是什么？”陆寒年没搞懂。 他刚在公司忙着，准备忙好了去一趟老厂长家，送点过年的物资，这老厂长两袖清风，过得一穷二白，生病了都不舍得去医院看，吃食也节约，陆寒年看不过去，就想接济点儿。 “钱，42万。” 江小暖轻声说了个数字，吓了陆寒年一大跳，神经立刻绷紧了，也想到了这钱的来历，“是李进宝欠的？” 第818章 煽风点火让职工们闹 陆寒年知道这笔欠款，他打算过两天就去要，贸易公司那边年关事情太多，他分身乏术，实在抽不出空，没想到媳妇不声不响就把钱要回来了？ “你找李进宝要的？他能给？”陆寒年上下打量媳妇，看着没事，放下了心。 李进宝一家子可不是好惹的，陆寒年打听过，好多要债的人都吃了亏，有些还被李家人打伤了，振兴厂还得赔医药费。 江小暖笑了，得意地眨了眨眼，“当然，李进宝乖乖双手送上钱，以后再和你细说，先把这些钱弄回振兴厂，和老厂长说一声。” 陆寒年心里虽疑惑，也知道媳妇说的对，钱得尽快弄回振兴厂，他提着钱放在车上，发动车子很快就到了老厂长家。 屋子里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听着像比前几天更严重了，江小暖皱紧眉，担心道：“老厂长病的不轻，怎么不去医院看看？” “他自己不肯，下次我带他去医院吧。” 陆寒年也有些担心，他认识老厂长有一个多月了，从认识起就咳嗽，就算是感冒，也没咳嗽一个多月的，这咳得不正常。 “嗯，你替他出医药费吧。”江小暖说道。 她觉得老厂长可能是手头拮据，才不愿意去医院，这么廉洁的干部，真的是稀世珍宝，必须好好守护。 陆寒年点了点头，在家属楼前边停好车，就提着一麻袋钱下了车，敲了老厂长家的门，开门的还是老厂长妻子，看到他们就笑了，“刚才老沈还在念叨你们，快进屋坐。” 老厂长坐着，看到陆寒年手上提的麻袋，眼睛不由亮了，燃起了希望。 真的要来钱了吗？ 职工们能过年了？ 江小暖笑着说：“老厂长，幸不辱命，李进宝的42万块钱，都要回来了，您点点。” 老厂长霍然起身，激动地问：“真的要回来了？李进宝肯给？” 他以前派了那么多人去要，都被凶神恶煞的李家人打了出来，一分钱没要到不说，还得赔医药费，这个娇滴滴的丫头，真能要回来？ 江小暖噗地笑了，“李进宝当然不舍得给，但他不敢不给，否则就要吃牢饭。” 老厂长没听懂，什么意思？ 早憋不住的林二狗，立刻眉飞色舞地说起了这些天的大戏，他口才极好，手舞足蹈的，就像说书一样，老厂长夫妇听得津津有味，陆寒年也听得傻了眼，自家媳妇这是诸葛亮啊，居然还用上了计策。 林二狗意犹未尽地说完了，舔了舔嘴唇，“暖姐一和他们科普完刑法，李家人就吓坏了，生怕一家子连锅端，乖乖地拿出了钱。” “哈哈，丫头你可真是智勇双全啊！” 老厂长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夸赞，这漂亮丫头太聪明了，难怪能搞定李进宝这块最难啃的骨头，振兴厂的职工们，不用担心过年没钱了。 江小暖笑了笑，说道：“现在咱们就去振兴厂吧，把这钱给财务科，再通知职工们来领工资，快过年了，好些职工家都愁没钱买肉呢。” 老厂长不住点头，这丫头的话说到了他心坎上，是真心替职工打算的，他心里的天秤，更向陆寒年这边倾了，管理厂子的干部，除了管理能力外，还得护着职工，像沈东风那种无情无义的畜生，根本不配管理振兴，职工们都被他伤得寒了心，上班也不好好上，产品质量不过关，时间一长，振兴就出问题了。 这就是恶性循环，可沈东风却看不到自身的问题，只会惩罚职工，振兴落到现在这样，沈东风要占八成的责任。 “去振兴厂！” 老厂长站了起来，精神矍铄，身姿挺拔，大步走了出去，陆寒年他们跟在后面。 家属楼小区内，有不少小孩在玩耍，老厂长叫住了几个孩子，和颜悦色道：“回去和你们爸妈说，去厂里领工资，就说是我沈子龙说的，让大家都去领工资！” “沈爷爷，是不是能买肉买糖了？”小孩哧溜着鼻涕问。 “对，买肉买糖！” 老厂长点了点头，心里很酸，往日那么繁盛的振兴，变得这么落魄冷清，小孩子想吃点肉和糖都难，他对不起这些职工啊。 小孩子们欢呼着跑了，一边跑一边叫：“有肉吃喽！” 振兴厂的职工，基本上住在这一片家属楼，很快领工资的消息就传遍了家属区，大家都不敢相信，可这是老厂长亲口说的，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真是你们沈爷爷说的？” 大家将刚才的几个小孩团团围住，神情很激动，生怕是小孩子乱开玩笑，空欢喜一场。 “就是沈爷爷说的，沈爷爷还说过年有肉有糖吃了，让你们回厂领工资。”小孩们被问了不下一百遍，好不耐烦。 大人们却更欢喜了，看来是真的。 不过他们还是半信半疑，不敢太相信，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他们真的承受不起打击了。 “去厂里问问就知道了，反正就几步路。”有人说，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朝厂子走，还有人去通知其他人，才十分钟不到，就有上千人了，都涌向了厂子，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喜悦。 陆寒年他们已经到财务科了，却碰到了一点麻烦，收到消息的沈东风也赶过来了，不同意拿这42万块发工资。 “厂里还欠了不少外债，得先还外债！”沈东风振振有词。 他和孟厂长年纪差不多，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却是个斯文败类。 江小暖冷笑了声，这家伙肚子里打的主意，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所谓的外债鬼知道是什么，没准就是这王八蛋和外人串通起来坑钱的。 “沈东风，这笔钱必须发工资，职工们已经断了半年的工资，过年都没钱买肉，你给我让开，今天谁敢拦我，我就和他拼命！” 老厂长怒目瞪着这个远房侄子，是他一手领进来的狼，他真想和这头白眼狼同归于尽啊，可他还没看到振兴昌盛起来，他死不瞑目。 “六叔，你何苦这么大气性呢，身体不好就在家享清福，别管这么多闲事，我才是振兴的厂长，您都退休十几年了。”沈东风阴阳怪气地嘲讽。 “咳咳……你个畜生，我……我杀了你！” 老厂长气得不住咳嗽，扑上去就要和沈东风拼命，他反正没几天活了，弄死这王八蛋挺划算。 陆寒年拦住了他，轻声安慰：“别气，工资肯定会发的，您听我的。” 老厂长呼哧呼哧地喘气，脸涨得通红，恨恨地瞪着沈东风，但沈东风却毫不在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而已，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陆寒年侧耳听了听，嘴角上扬，站在了窗户边，还打开了窗，故意大声说道：“沈东风，这些钱是老厂长特意为职工们要来的工资，你却还想昧下，你是成心想让职工们过不了年吗？这些职工为了振兴流血流汗，辛苦了几十年，现在却连年都过不下去了，你还想吞他们的钱，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这些话是刚才媳妇教他的，让他煽风点火，职工们肯定会和这沈东风闹，只要闹起来就好办，这叫民愤，上面最怕就是职工闹。 第819章 闹得越大越好 沈东风面色大变，厉声喝道：“陆寒年你一个外人瞎掺合什么，我比你更了解振兴，你没权利置喙振兴的事，立刻滚！” “我可不是外人，很可能会接手振兴，而且这42万块外债，是我妻子辛辛苦苦要回来的，你沈东风一分力气不出，有什么权利分配这笔钱？” 陆寒年半步不退，他媳妇那么辛苦要回来的钱，沈东风别想用半个子儿。 而且职工们都过不下去年了，这蛀虫却还想着剥削，岂有此理！ 办公楼下面聚满了职工，足有上千人，都听到了陆寒年的话，精神不由一振，真的有钱啊，还是四十二万块，大家过年有钱了。 他们中的有些人是认识陆寒年的，这个英气挺拔的后生，去过几次车间，看起来虽然不好相处，其实人挺好的，还和他们说话，没有一点架子，不像沈东风那王八蛋，架子比皇帝还大，这两年连车间都没下过，天天坐在办公室也不知道干了些啥。 陆寒年这一番话，说到了大家伙的心坎里，对沈东风也更愤恨了，他们连饭都吃不上了，这王八蛋居然还想昧他们的工资。 “狗……日的，同志们，咱们要去守卫咱们的工资，不能让沈王八昧了！” 突然有人振臂高呼，是个中年男子，凡事都得有个领头人，只要有人出头，立刻就会有人跟上。 很快，如雷般的叫声传进了办公室，连楼房都颤抖起来。 “走，为了咱们的工资战斗！” “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几个月没吃肉了，再不能让沈王八祸害我们了！” “对，和沈王八拼命！” 憋屈了大半年的职工们，此刻终于爆发了，他们连年都过不下去了，没了钱就要饿死，与其饿死，还不如和沈王八拼命。 江小暖嘴角上扬，正如她预料的一样，老百姓的要求特别简单，吃饱穿暖就行，沈东风这王八蛋太过分了，自己吃肉，连汤都不给职工们留，起民愤是迟早的事。 她只不过让陆寒年添了一把火罢了。 老厂长却很担心，想出去制止闹事的职工们，嘴里嘻嘻念着：“不能闹啊……” 江小暖皱了皱眉，她终于明白老厂长为何斗不过沈东风了，这老厂长确实是好干部，但太死板，不知道变通，行事一板一眼。 以老厂长在职工们那儿的威信，随便煽风点火几下，就能让职工们闹起来，只要闹大了，沈东风肯定害怕，可老厂长愣是和沈东风光明正大地讲规矩，难怪斗不过。 “您坐会儿，别怕，不会有事的。” 江小暖拦住了老厂长，职工们的情绪已经起来了，绝对不能让这老厂长去泼冷水，最好闹翻天才好。 “我不坐，不能让他们闹起来，领导会生气的，我得去制止他们！” 老厂长死活不肯坐，领导们和他再三嘱咐，一定要稳住职工们的情绪，不能闹起来，尤其是年关这段时间，必须稳定。 他答应了领导的事，自然要办好，不能让领导失望啊。 江小暖皱眉，耐心劝道：“您想想，大家年都过不下去了，沈东风还想昧他们的工资，职工们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没脾气，心里总憋着火总归不行，这把火迟早得让他们发泄出来，眼下的时机正好。” 老厂长还想说，被江小暖打断了，“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不外乎是领导的态度，但领导们能给职工们发工资吗？都饿大半年肚子了，还不许大家发泄一下？老厂长，如果领导们知道职工们饿了大半年，他们也会理解的。” “可是……闹起来总归不好，有话好好说。” 老厂长有些意动，可还是觉得不好，他中规中矩了一辈子，江小暖说的话，让他接受不了，可他又反驳不了，人家小丫头说的挺有道理的。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和沈东风那样的王八蛋，好好说能说得通吗？您和他都好好说了这么多年，他听您的吗？老厂长，不是每个人都能听懂人话的，对付沈东风这种王八蛋，就得行非常手段，您就听我的，我保证让振兴繁盛，也让职工们吃饱饭。” 振兴轴承厂她要定了，沈东风有多远就滚多远。 老厂长眼睛亮了，神情有些激动，江小暖说的这两点，正是他想的，这小两口真能做到吗？ 目前看来，这对小夫妻确实挺靠谱，比沈东风靠谱多了。 这个时候，职工们已经闯进财务科办公室了，办公室里和走廊上都挤满了人，还有不少在楼道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东风你个王八蛋，还想昧我们的钱，我们都半年没领工资了，你个黑了心的王八蛋，你还有脸来？” 最先振臂高呼的男人，看到沈东风如同看到仇人一般，冲过来就要打人，还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后生，也都冲了过来。 “保安……来人哪……都死哪去了……” 沈东风吓得抱紧头，利落地钻进了桌子底下，看这动作的连贯性，平时应该没少钻。 “沈王八出来，我们都饿大半年了，眼睛都冒绿光了，你个王八蛋却脑满肠肥，红光满面，你还有脸回来？老子打死你！” “这王八蛋肯定昧了好多钱，咱们的工资都让他给昧了！” 躲在人群中的林二狗，用海城话大声喊了句，这句话比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还厉害，所有职工们的愤怒都被点燃了，一把将桌子底下的沈东风提溜了出来，拳头像雨点一般，全都落在了沈东风身上。 “不得好死的王八蛋，黑了心肝的狗东西，咱们在家饿肚子，你却吃香喝辣的！” “身上全特么是肥肉，油水肯定足，打死你个狗东西！” 沈东风看着不算胖，可身上的肉却不少，特瓷实，职工们更愤怒了，这一看就是在家没少吃肉，吃的全是他们的工资啊。 “别打了……呜呜……我的眼镜……啊哟……保安死哪去了，快叫公安来！” 沈东风捂住了额头，指缝流下了血，眼镜被打碎了，锋利的镜片割破了额头，流了不少血，但这样并没平息职工们的怒火，他们还没解气呢。 老厂长很担心闹大了不好收拾，又想去劝劝，被江小暖拦住了，只这么一点程度而已，沈东风还没吃到教训呢！ 第820章 一官还有一官高 “只是出了点血，死不了，您放心吧。”江小暖轻描淡写地说着，拦着老厂长不放行。 现在正是火头上，不能让老厂长去坏事。 “会捅出大篓子的，不能再闹了。”老厂长神情有些惊惶，他中规中矩了一辈子，最怕的就是闹事。 “捅不了，您就看着吧，领导也不会怪您的。” 江小暖有些不耐烦了，这个老厂长心是好的，可惜能力不足，难怪振兴厂会搞成现在这样，就算没有沈东风，也会有张东风王东风，老厂长这样的人，根本镇不住。 这么一耽搁，沈东风那头又有了变化，林二狗混在职工中，拳头比谁都出得狠，每拳都打在这王八蛋脸上，特解气。 “别打了……啊哟……要打死人了……” 沈东风不住求饶，额头上疼得很，还粘糊糊，手上也是血，吓死他了，今天不会死在这了吧？ 他家里那么多钱，还没享受够呢。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林二狗是她放进去搅浑水的，沈东风这种不要脸的畜生，就得下点狠招，先让职工们出了气再说。 过去了半小时，职工们的情绪平静了不少，他们其实都是安分守己的人，要不是被逼急了，连打架都不敢的。 沈东风瘫在地上，满头都是血，衣服上也有，眼镜碎了，一动也不动，职工们不由慌了，不会打死人了吧？ 林二狗走过去踢了脚，沈东风哼哼了几声，没动，他全身都疼，动一下更疼，不想动。 “呸……给老子装死，赶紧起来！” 林二狗啐了口，又踢了脚，沈东风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糊了一脸的血，看起来怪吓人的，但看他这麻利劲儿，显然没大碍，职工们顿时不慌了，愤怒地瞪着这王八蛋。 “去叫公安来，把他们抓起来！” 沈东风快气炸了，自打他当了厂长后，谁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这些人吃熊心豹胆了，他一定要教训这些胆大包天的王八蛋，抓进去吃牢饭。 “行啊，让公安过来看看，你沈东风是如何剥削压榨职工的，再去你家搜搜赃款，看低这脑满肠肥的样子，显然钱不少呢。” 江小暖冷声嘲讽，她还巴不得公安来呢，最好把领导们都叫过来看看。 沈东风面色大变，眼神慌乱，这漂亮女人都说中了，他家里确实藏了不少钱，这女人怎么知道的？ “你是谁？保安死哪去了，怎么随便放人进来？”沈东风破口大骂，一个个不认识的陌生人，都敢来教训他了，好歹他还是振兴厂的厂长呢。 “我是陆寒年的妻子，不算外人，因为过了年后，振兴厂就归我丈夫管理了，那个时候沈东风你才是外人，你连振兴厂的大门都走不进来！” 江小暖冷声嘲讽，职工们却精神大振，齐齐看向陆寒年夫妇，振兴厂真的要换人管了吗？ 虽然不认识陆寒年，可他们却对这后生印象很好，至少替他们解决了工资，比沈东风强百倍。 “坚决支持陆厂长，陆厂长才是真心为职工考虑的好厂长，替我们要回了42万欠款，过年有肉吃了！” 人群中的林二狗，大声叫了起来，感染力特别强，职工们的情绪都被渲染了，跟着大叫：“欢迎陆厂长，沈王八滚蛋！” “让沈东风现在就滚，陆厂长！” 职工们不懂这些流程，还以为陆寒年已经接管振兴了，都叫嚣着把沈东风轰出去，这王八蛋就是振兴的害虫，有他在，振兴好不了。 “我还是振兴的厂长，你们懂个屁，别瞎叫唤！”沈东风口气阴沉，他还没退呢，这些叫得最响的职工们，他都记住了，到时候全都开除。 “放心，你很快就不会是了，要不要和我打个赌？”江小暖故意挑衅。 不过沈东风没上当，这家伙城府挺深，没那么容易被激将，他冷笑了声，嘲讽道：“我不和女人打赌。” 江小暖也不生气，扭头对财务科的人说道：“职工们都已经来了，快把工资发了吧，让大家伙安心过年！” “对，发工资！” 职工们大声嚷嚷着，心里更倾向了江小暖夫妇这边，不管是演戏还是真心的，只要工资发了就行，比沈王八强多了。 “不准发！” 沈东风大声阻止，可没人听他的，就连会计和出纳也都想发工资，他们同样有半年没领工资了。 陆寒年走了过来，一把提溜起了沈东风，从窗台扔了出去，他用的是巧劲，而且下面是桂花树，只是二楼，扔下去不会有事。 沈东风吓得哇哇大叫，不过有惊无险，他从桂花树滚了下去，毫发未伤，楼下的职工们都愤恨地瞪着他，他也不敢停留，慌慌张张地跑了，他要去找领导来主持公道。 但沈东风不知道，他前脚刚走，江小暖就让老厂长打电话给了负责此事的几位领导。 “您说这边职工闹事，让领导们过来处理一下。” “现在已经不闹了。”老厂长不太情愿，他还没和领导撒谎过呢。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笃定道：“一会儿还会再闹，我不会坑您的，您要是不打电话，职工们拿到手的工资，很可能会被沈东风再要回去。” 沈东风肯定去搬救兵了，比如金主任这样的，老百姓对干部有着天然的敬畏感，金主任一摆官威，职工们肯定不敢不归还工资，她就得再找几个领导过来和金主任打擂台，顺便看看振兴现在乱成啥样了。 老厂长沉吟了半晌，终于打了电话，他决定相信江小暖，刚才这丫头说的话挺有道理的，他老了不中用了，就听这丫头的吧，兴许真的能让振兴昌盛起来呢？ 一个小时后，沈东风果然领着金主任来了，有了人撑腰，沈东风立刻就耀武扬威了，打起了官腔，威胁道：“赶紧把工资还了，这些要还外债的，你们不退就等着吃牢饭吧！” 金主任也恐吓了几句，他是领导，职工们没有一点怀疑，真以为会被抓起来，吓得脸色都变了，迟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刚领的工资，还没捂热呢。 “吃不吃牢饭也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江小暖走了出来，和金主任对峙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金主任气得眼皮直抽抽，看到这女人就头痛，他家老太婆现在还在家里躺着，腿摔折了，腰椎也有些骨裂，正月都起不来。 事后问了孙子才知道，是这女人搞的鬼，偏偏还没证据，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我说了自然算，我是管辖振兴的直属领导！”金主任喝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老厂长激动的声音：“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金主任心里一沉，就看到了走过来的中年男人，那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第821章 快刀斩乱麻 中年男人神情冷峻，不过看到老厂长则面色缓和了不少，和颜悦色地打招呼，显然和老厂长极熟。 江小暖不认识这男人，看起来官应该不小，陆寒年是认识的，走过去和中年男人打招呼，“刘副书记好。” “小陆啊，你怎么也在这？” 中年男人神情讶异，今天也是凑巧了，他本来要出去视察船厂的，因为有意外事情，就改了行程，留在单位主持会议，结果就听秘书说，振兴厂的老厂长打来了电话，说厂里的职工闹事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最重要的就是稳定，所以他也一直和老厂长说要安抚职工们，过两天上面的领导要下来视察，这节骨眼上闹事，是想让他吃排头呢。 于是，中年男人连会议都没主持，匆匆赶了过来，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会看到陆寒年。 他对陆寒年还是很满意的，年轻小伙子有干劲，而且还主动纳税，不搞那些小动作，这样的企业家他希望海城越多越好。 “我过来帮老厂长发工资的，遇到了些麻烦。”陆寒年没说太细，他毕竟不是振兴厂的人，不适合告状。 中年男人锁紧了眉，这话里有话啊。 而且他知道振兴厂已经半年没发工资了，他也正在想办法和银行那边沟通，看能不能挤点钱给振兴职工们发工资，总得让职工们过年吧，只是财政紧张，到现在还没谈好，没想到振兴自己就搞定了？ “老沈，这钱是哪来的？”中年男人心情很不错，笑着问。 老厂长心情更好，他本是试着给刘副书记打的电话，没想到真来了，只要有刘副书记在，沈东风那王八蛋绝对捞不着好。 他便将江小暖夫妇要债的事细细说了，口气不吝夸赞，“我当时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这笔钱是厂里的烂帐，好多年都要不回来，没想到他们夫妇真要回来了，总共42万块，够厂里人过年了。” 中年男人笑容更深了，冲陆寒年笑道：“小陆这事做得相当不错，看来你要债的本领很厉害啊！” “不是我要的，是我媳妇的本事，我都不知情。”陆寒年也不贪功，还叫来了江小暖，介绍她和中年男人认识。 听到这中年男人的职务，江小暖心跳了起来，今天这事闹得再好不过了，她现在有八成的把握，振兴绝对是她家陆寒年的。 “刘副书记好，我就是想着职工们过年都没钱买肉，孩子们想吃颗糖都没钱，而且我去振兴家属楼那边打听了下，好多夫妇因为没钱吵架，还有闹离婚的，小孩子都受了影响，天天担心爸妈离婚，看着怪造孽的，我就想要是能要回这笔钱，就能让职工们过个开心的年了。” 江小暖并没谦虚，这个时候谦虚不是美德，得让领导知道她有多心疼那些职工，要债有多辛苦，就像在公司里，埋头苦干的老黄牛绝对不得老板喜欢，但一味拍马屁奉承老板的员工，时间一长，也不得老板欢心，毕竟老板是要看业绩的。 混得最好的员工，就是有点业绩，还会向老板表功的，明明只辛苦三分，一定要夸大，说成六分甚至八分，苦得叫，活也得干，牢骚一定不要在老板面前发，这样的员工才能吃得开。 中年男人听得不住点头，眼神嘉奖，这才是一心为职工的好企业家啊。 他便问道：“既然有了工资，职工们为何还会闹事呢？” 江小暖撇过头，冲暗处的林二狗使了个眼色，林二狗心领神会，大声道：“青天大老爷，求你为我们作主，我们都饿大半年肚子了，今天好不容易托老厂长的福，能领工资过年，可沈东风却说，这笔钱不让我们领，要先还外债，要是再不发工资，我家这个年都过不下去了，老婆也要和我离婚了！” 其他职工们都被感染了情绪，纷纷叫了起来。 “我家也过不下去了，沈东风只顾着他自己吃饱，不管我们的死活！” “我们已经逼到绝路了，没办法才闹的！” “求领导开了沈东风这蛀虫吧，振兴就是他祸害的，他是吸血虫，振兴的血让他吸干了，还要吸我们的血啊！” …… 愤怒的职工们异口同声，都在指责沈东风，中年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冷，他公务繁忙，辖下有很多企业，振兴只是其中之一，所以不能时时刻刻亲自来过问，交给了下面的人管，没想到振兴的问题这么多，可下属却没一个向他反应。 “金主任，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口气严厉，金主任不住拭汗，战战兢兢回答：“职工们受了欺骗，对沈厂长有点误会，沈厂长一心为了振兴，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不敢有半点懈怠。” 他和沈东风现在绑在一条船上，只能帮这家伙说话，只希望刘副书记问完了就走，这事也就太平过去了。 林二狗尖声叫道：“他兢兢业业？呸……他确实不敢有半点懈怠，天天想着剥削咱们职工呢！” “对，这王八蛋太不是东西了，自个吃得脑满肠肥，跟猪一样，咱们却饿得眼睛都绿了！”职工们愤怒叫道，有几个激动的，甚至还想冲过去揍胡说八道的金主任。 这个老东西一看就是和沈东风一伙的，肯定不是好人。 中年男人冷冷地看了眼金主任，又朝鼻青脸肿的沈东风看了眼，冷哼了声，他心里大致有数了，难怪每次问金主任，他都说太平无事，敢情和沈东风是在唱双簧哄他呢。 “大家平静一下，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到责任，让大家受苦了，诸位放心，肯定先发工资，任何外债都比不上职工的工资保障！”中年男人口气坚定，职工们顿时欢喜了，有领导保证，他们这个年能过得舒坦了。 中年男人得知工资已经发了，更加满意，就让职工们先回家，还承诺道：“诸位放心，政府不会放弃振兴，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领导，千万不能让沈东风当厂长了，他就是一祸害，就是诗歌里唱的那个硕鼠！” “放心，诸位的意见我会郑重考虑的，一定让大家满意！”中年男人口气更坚定了。 沈东风肯定不能再留在振兴了，还要和相关部门说一声，严查沈东风和金主任，这两人肯定勾搭干了不少坏事，吃了多少都得吐出来。 职工们都兴高采烈地回家了，有说有笑的，好多年没这么开心了。 办公室一下子空了，气氛显得更加紧张，沈东风紧张得满头大汗，身上还疼得很，他知道事情不妙了，可哪知道老东西竟然叫得动刘副书记，这下完了。 中年男人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说话，气氛越来越紧张，金主任和沈东风站都要站不住了，大冷天流了一身汗。 “和我一道回去，我有话问你们！” 中年男人冷声说了句，看向陆寒年时，脸色缓和，笑着说道：“小陆很不错，下次我再找你唠唠。” “好的。”陆寒年不卑不亢地应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带着俩祸害走了，办公室气氛也变得轻松，老厂长心情极好，气色也好了许多，江小暖忍不住问：“您既然认识这么厉害的领导，为什么不和他反应情况？” 早反应了，振兴也不至于被沈东风兴风作浪了。 老厂长连连摇头，“刘副书记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不是生死关天的大事，我不能打扰他的。” 而且刘副书记和他说过，一定要稳住职工们，不能闹起来，所以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朝这个方向努力，还是颇有成效的，职工们虽然有怨气，可并没闹，今天要不是闹了，他也不会和刘副书记打电话的。 江小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个老厂长可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典型的不作为思想，觉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得住自己肩上的担子，这样的干部其实不少，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但一个没有作为的干部，就是最大的错，身在其位不谋其政，这种干部要了有啥用？ 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这件事并没拖太久，刘副书记还是蛮雷厉风行的，三天后，陆寒年回家就带了好消息，“金主任撤职了，沈东风也撤了，还被请去喝茶了，刘副书记今天叫我过去，问了我对振兴的计划，我都说了。” 第822章 山寨衣服满天飞 “那是不是振兴会交给你？”江小暖开心地问。 陆寒年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会是我的，年前应该会下文件。” “哈哈……我就知道你能行！” 江小暖开心得蹦了起来，总算尘埃落定了，她又说道：“你一定要把振兴搞好啊，那些职工们怪可怜的，得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陆寒年眼里闪过笑，点了点头，“放心吧。” 既然接管了振兴，自然要让职工们过好，这是身为老板的义务，不能让职工过好的老板，肯定不是好老板。 振兴的大事解决了，江小暖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她对自家男人有信心，肯定能让振兴越来越繁盛的。 “老厂长身体怎么样了？我看他咳嗽挺厉害，有没有带他去医院看看？”江小暖关心地问起了老厂长。 虽然这老人的行事不是她赞同的，但确实是一心为民的好干部，江小暖还是希望这位老同志身体好起来，亲眼看到振兴繁盛起来。 陆寒年皱紧了眉，遗憾道：“昨天带去医院检查了，结果不太好，肺癌晚期，医生说没手术的必要了。” 江小暖惊得张大嘴，“肺癌？他自己知道吗？” “知道，所以他才不去医院，还瞒着家里人，让我也不要说。”陆寒年有点懊恼，他应该早点带老厂长去医院的，或许还能有救。 江小暖叹了口气，安慰道：“给他弄些进口的好药吧，咱们出钱，尽量让他看到振兴昌盛再……”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陆寒年明白，点了点头，“等文件下来，我就开始改革振兴，其实振兴不缺业务，之所以现在这样的局面，一是蛀虫，二就是产品质量不过关，这两点必须解决。” “把那些不认真干活的人都开了，重新招人，有钱还怕找不到技术工。”江小暖冷笑。 陆寒年也是这样计划的，他已经准备好大展身手了，一直以来他都想搞实业，只是没碰上机会，振兴是极好的平台，他一定会搞好的。 振兴的文件下来得很快，才刚过了元旦，文件就下达了，任命陆寒年为振兴的厂长，接手按理振兴，刘副书记还特意叫去陆寒年谈话，嘱咐他务必要将振兴搞好，刘副书记的压力也很大，因为振兴改革是他提出，也是他一力保证支持的，如果振兴不成功，他也没法和上面领导交待。 文件下来得比陆寒年预计的快，他计划是过了年后改革振兴，现在都提前了，也所以陆寒年忙得脚都沾不了地，贸易公司和振兴两头跑，经常晚饭都不能回来吃，还住在工厂里。 江小暖心疼自家男人，就让徐婶煲补汤，送去振兴让陆寒年喝，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不过她自己也忙的很，服装厂到了年关，订单多如牛毛，都排到明年下半年了，现在厂里在赶做春装，一过了年，春装就要上市了。 但新的问题也出来了，这天，梅朵打来了电话，江小暖正在宿舍午休，让她回一趟厂里，口气不太好。 “出什么事了？”江小暖问。 “你过来吧，这事电话里说不清楚。” “行，我下了课就来。” 江小暖下午还有课，头两节比较重要，后面两节是思想政治，可以逃课。 上完了两节课，江小暖匆匆去了服装厂，梅朵和林二狗都在，还有李爱梅，以及席晚思，这姑娘自从离婚后，自信开朗了许多，做事也风风火火的，现在已经是车间主任了。 办公室的气氛有点沉闷，江小暖笑着问：“这是怎么了？天塌了？” “天快要塌了，你看这几件衣服。” 梅朵拿起桌上的衣服，让江小暖看。 是几件呢绒大衣，款式很时尚，都是港城那边的新款，李爱梅还特意冒着风险，跟飞哥一起去了几趟港城，看到满大街的时尚款式，她设计灵感爆棚了，回来后设计了不少时尚的冬装，争取了不少订单，门店那边也卖得很好。 江小暖没细看，便说：“这不是咱们今年的新款吗？是不是做工出问题了？” “你再仔细看看。” 梅朵把大衣递了过来，江小暖皱了眉，大概猜到了原因，她仔细检查了大衣，没多会儿就看出问题了，这几件大衣粗看确实是她们厂的款式，可料子和做工完全不能比，明显是山寨版，还是粗劣版的。 “哪家厂仿制的？”江小暖问，表情很平静。 这种事并不意外，服装是最容易跟风的产品，仿制太容易了，哪怕后世颁布了商标法，山寨货依然满天飞，很多大品牌都没办法。 她又看了下衣服的商标，不由笑了，居然还取了个香朵朵的名字，她的服装叫香朵儿，这家就叫香朵朵，跟风也太明显了。 “你还笑得出来？我都要气死了，我们辛辛苦苦搞设计，下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这些不要脸的就捡现成，太不要脸了。”梅朵气冲冲道。 江小暖挑了下眉，又看了其他的大衣，不禁哑然失笑，敢情不是一家，是三家，分别是香朵朵，香朵娜，香朵花，她笑得更开心了。 “你是不是气傻了？”梅朵疑惑地问。 都让人抢走了生意，还笑得出来？ 江小暖摇头，“没有，我就是高兴。” “你真气傻了？”梅朵白了眼，她都气得吃不下饭了，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好笑的。 江小暖安慰道：“你要反过来想，那么多厂子仿制我们的衣服，说明我们的产品行俏嘛，也说明咱们的香朵儿品牌非常成功，难道不值得高兴？” “可生意让人家抢走了呀，这些人卖得比我们便宜，我们卖一百六十八，这些人就卖128，好多人本来是上我们店买衣服的，一听价钱就走了，还说人家便宜四十块，有一家还就开在我们店对面，另外两家也开在附近，故意和咱们打擂台的，你说我能不生气？” 梅朵越说越生气，她今天去了门店那边，看到那三家仿冒的了，招牌比她们的还新，还挂了霓虹灯，一闪一闪的，特别好看，生意好的很，一比起来她们店就冷冷清清的，看着就上火。 “我去门店那边看看。” 江小暖准备实地考察一下，还带上了李爱梅和梅朵，让席晚思在厂里管着。 “二狗，你也去！” 江小暖叫了声，就看到林二狗凑在席晚思跟前，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关系挺近乎，林二狗一听到她叫，就跑过来了，还冲席晚思招了招手。 “依依不舍的，那你就留下吧，我叫其他人去。”江小暖故意打趣。 “没有没有，我和人家说正经事呢。”林二狗红了脸，心里有点虚。 “你和席主任有什么正经事谈的？”江小暖有点好奇，她觉得林二狗就是起了花花肠子，贪图席晚思的美色。 第823章 天上的仙女不敢肖想 林二狗搓了搓手，支支吾吾道：“就……就工作上的事。” 江小暖嗤了声，三岁小孩都不信，不过她也没再追问了，恋爱自由，席晚思和林二狗都是单身，要是郎有情妹有意，倒也不失一门好姻缘。 林二狗这家伙虽然没文化，还喜欢口花花，但孝顺还有担当，工作能力也很不错，更没有欺负老婆的本事，应该是个好老公好父亲，嫁给他不会吃亏。 但这种感情上的事，得看席晚思自己的意愿，外人不好干涉。 一旁的梅朵忍不住笑了，打趣道：“前两天你给席主任送蛋糕，那也是工作上的事？” 李爱梅也跟着调侃，“还是华海路那家老牌子西点房的奶油蛋糕呢，贵死人了，就买了一块，给席主任吃的，害我们在一旁眼馋。” 林二狗脸涨成了紫红色，手机械地搓着，无奈求饶：“我……我就是感谢席主任，她教我识了不少字，真是感谢。” “对哦，你的大名还是席主任取的，林新生经理，这名字多好听。”梅朵笑眯眯地说着，见林二狗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便笑道：“你要是真对席主任有意思，就主动点，别嗡声不响的，我可和你说，席主任家里在给她安排相亲了。” 林二狗顿时变了脸色，吓得结巴了，“相……相亲了？” “对啊，席主任相貌好，年纪也不大，虽然是离婚了，可没生过孩子，又是高中毕业，现在也不讲究成分了，她一个月挣一百多块，多的是后生想娶她呢。”梅朵一边说一边打量，见林二狗人都傻了，黯然神伤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就劝道：“人家现在还没结婚，人人都有机会的。” 林二狗黯然摇了摇头，“我不行，小学都只念了二年，还不是海城本地人，配不上人家。” 他知道海城本地的姑娘眼光高的很，瞧不上外地男人，而且他这种没文化的混子，哪配得上天仙一样的席晚思啊。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梅朵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骂道：“你不是买了房吗？等户口办好了，你不一样是本地人？文化这种东西以后可以慢慢补，又不耽搁你挣钱，好多本地后生都没你工资高，也买不起房子，你自卑啥？” 李爱梅十分赞同，还说了个让林二狗激动难耐的好消息，“其实晚思对你也不是没有想法的，你得再主动点。” 林二狗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不敢相信地问：“真……真的？她不嫌弃我？” 李爱梅白了眼，“人家要是嫌弃你，就不会教你识字了，人家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你这脑子平时挺灵光的，关键时候怎么就蠢了呢？” 这两年李爱梅的性格改变了许多，变得自信大方了，说话办事也风风火火的，好的事业就是女人最大的底气，所谓财大气粗，就是这么个道理。 林二狗咧嘴笑了，欢喜得不住搓手，原来不是他一厢情愿啊。 可是—— “我……我还是不敢，我长得丑，还当过混混，配不上人家。”林二狗还是自卑。 在他眼里，席晚思就是天上的仙女，是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姑娘，他在外面流浪的时候，风餐露宿，睡在候车室地板上，就经常苦中作乐地幻想他未来的媳妇儿，他想得很实际，必须膀大腰圆，力大如牛，还得是干庄稼活的好手，能孝顺他老娘，还能替他生儿育女。 其他知性大方，温柔美貌这些，林二狗就不奢求了，他这种人，能娶上个母的就得知足，不能要求太高。 像席晚思这种的，给他一百个熊胆，他也不敢想。 梅朵没好气地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骂道：“瞧你这出息样，打你的光棍得了！” 林二狗憨憨地笑了笑，还想再打听点席晚思的事，江小暖开口了：“感情的事下班后再说，先去门店！” 几人立刻端正了神色，不敢再聊了，门店离厂子有点远，厂里专门配了辆小货车，平常都是林二狗送货，他现在身兼多职，哪缺人就顶上，万能胶一样。 林二狗熟练地发动了车子，当初买回小货车时，江小暖也没想过厂里有没有人开，买回来后才想到这问题，现在这年代会开车的人真不多，她倒是会开，可总不能天天让她亲自送货吧？ 结果林二狗就说他以前在老家开过拖拉机，可以试试，结果还真会开，之后送货的事就成林二狗的了。 服装厂总共四家门店，他们去的是总店，就是最先开的那家，也是江小暖花费心思最多的，车子开到门店前面，梅朵就激动地指着店对面的一家新店，激动道：“瞧，臭不要脸的，以前对面是家酒楼，这不要脸的硬给弄过来和咱们打擂台，前三天开业，还请了舞狮子的，敲锣打鼓，比过年还热闹。” 江小暖摇下了车窗，店里的生意确实很不错，人来人往的，装修得也好，店名就叫香朵朵，和她家的香朵儿就差一个字，招牌颜色都一模一样，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家店。 再看自家店，虽然也有客人，但门可罗雀，和对面一比，显得冷冷清清。 还有两家店生意一般，但也抢走了不少客源，确实是个难题，年前是生意最好的时段，得想办法解决了。 “我去看看，你们别下车了。” 江小暖戴上了墨镜，她来店里少，认识她的人不多，去摸摸对手的底细。 一进店里，服务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同志，买衣服吗？我们店里都是全城最新款式，质量保证，价格实惠，您绝对找不到比咱们店更实惠的衣服了。” “我先看看。” 江小暖笑了笑，其实她不喜欢买东西时被人追着叨叨，就想自己慢慢地挑选商品，有不明白的地方，她会主动询问服务员，但不是被迫听人叽叽喳喳。 所以她在培训店里导购时，也是这样教的，让她们不要像碎嘴大妈一样，跟在客人身后不停叨叨，客人有需要时再解答，其余时间就站在一旁恭候。 第824章 不降价，但买一送一 导购小姐却以为江小暖买不起，不屑地哼了声，撇开她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江小暖也没在意，心里却轻松了不少，看来这家店的老板并不注重员工的职业素质培训，挣的是快钱，长久不了的。 而且她还看到了一张熟面孔，站在收银台的店长，看起来很面熟，好像以前在她的门店干过，是认识她的，江小暖侧转身，大致逛了一圈，心里有数了。 “同志，您看中哪个款式了？” 店长走了过来，相比较其他导购的过于热情，她显得矜持多了，毕竟是江小暖亲自培训出来的，她一开始并没认出前老板，只觉得背影眼熟，而且在店里看了半天，还拒绝导购的服务，店长觉得有些古怪，就亲自过来服务，一走近就认出来了。 “江……江总，您好。” 店长神情不安，还是心虚的，毕竟前公司对她有知遇之恩，她刚来海城是当保姆的，一个月才五块钱，还累得要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服装店应聘，之后她的人生就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工资高的时候一个月能有三四百，最少也有一百多，是当保姆时的几十倍，而且还能天天有新衣服换着穿，同乡都羡慕死她了。 也因为有了这份工作，她才能嫁给本地男人，婆家也不敢瞧不起她，毕竟她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工资比老公多十几倍呢。 但人往高处走，香朵朵的老板高薪请她让店长，保底工资就是二百块，还有其他导购的提成，加起来能有四五百了，她并没考虑太久就答应了，谁还能和钱过不去呢。 这么一想，店长腰板就直了，她是凭本事吃饭，并没对不起任何人，干嘛要心虚？ 江小暖笑了笑，和气道：“看来你在这边干得挺不错。” “还行，多谢江总以前的栽培。”店长矜持地回答，背挺得直直的。 “好好干吧！” 江小暖很平静，一点都不生气，还鼓励了一番，就离开了店。 店长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不安，总觉得江小暖这么平静不正常，像是要干大事，便打电话给了老板，说了她的担心。 “江小暖她终于沉不住气了啊，哼，你给我继续搞特价，不是快过年了嘛，打八八折，就说新年特惠！” 电话那一头是个女人的声音，江小暖如果在，会觉得很熟悉。 “老板，已经打了一个星期活动了，再搞怕是会有反作用。”店长觉得不妥。 以前在江小暖手下干时，江总每次搞活动，顶多是三天，江总说特价搞得多了，顾家会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想法，索性平时不买，只等活动时再买，并不是好事。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我让你搞你就搞，哪那么多话？”女人不高兴了，颐指气使地教训。 “知道了。” 店长无奈答应，心里有了些后悔，还有不安，老板这样搞，万一把生意搞砸了，她这店长还能干下去吗？ 再回香朵儿肯定不可能了，没有哪家公司会接收一个叛徒的，店长皱紧了眉，悔意更深，早知道她就不离开香朵儿了，跟了个这么不靠谱的老板，真不安心。 不过看到店里拥挤的客人，她又安心了，或许老板是对的，百姓都贪图便宜，便宜才是王道，事实很明显，香朵儿现在干不过她家店，没啥担心的。 江小暖去了自家店，客人三两个，都是老顾客，这些日子也全靠老顾客撑着。 “近一个月的流水给我看看！” 江小暖一进店就说，店长从抽屉里拿出帐本，递给了她，帐目记得很清楚，对面香朵朵店是一个月前开的，很明显，这一个月的流水减少了将近一半。 而且一天比一天少，香朵朵走的廉价路线，对她的店冲击确实不小。 “江总，这些基本上是老客户，但有些老客户也流失了，觉得咱们店的衣服太贵，还问能不能便宜些，一听不能便宜就不买了。”店长说道。 梅朵忍不住说：“要不咱们也搞活动，降一降价？” “不降！” 江小暖立刻否了，打价格战是最蠢的，那个香朵朵是赚快钱，不惜用最廉价的布料做衣服，成本低到离谱，就算打对折也有挣头，但她不可以这样做，产品质量是必须把控的，否则就是在自掘坟墓。 她又安抚道：“不用太担心，对面的店长久不了，我刚才看了她们的衣服，料子太差了，那样的料子就算卖五十块都是挣的，对了，你们知道香朵朵的老板是谁吗？” 她现在对这家店的老板挺好奇，就感觉是认识她的人，这么刻意地针对，开店在她家对面，还取只差一个字的品牌名，又从她的店里挖人，山寨她的衣服款式，处处都在针对她，不像是陌生人干的事。 梅朵摇了摇头，“我打听过，但没打听出啥，那老板挺神秘的。” 李爱梅也摇头，她更不清楚了。 江小暖看向林二狗，还没开口，林二狗就立刻说道：“我去打听一下。” “嗯！” 江小暖很满意，林二狗这样的员工真挺不错，除了正经事外，其他活都能干，公司还真需要这样的人才。 “小暖，不降价生意都让他们抢光了，过年都没法过了。”梅朵担心道。 “不着急，该是咱们的肯定抢不走，你先去对面买几件衣服，然后贴出横幅，就说后天搞客户酬谢活动，为期三天。”江小暖有了计划。 “搞活动总得降价吧？”梅朵问。 “不降，但可以买一送一，只对老客户，我以前不是搞了会员制度吗，凡是咱们店的会员，活动期间都可以在店里领一条真丝纱巾，活动期间买衣服的，除了真丝纱巾外，还送一只电吹风。” 江小暖说了她的计划，买一送一是前世很多商场搞的促销活动，其实羊毛出在羊身上，但这种活动还是会吸引很多顾客，百试百灵。 “一时间上哪去弄纱巾和电吹风？”梅朵为难了，明天就搞活动，才一天时间，哪搞得到那么多纱巾？ “这个我来办，四个门店都搞活动，你要给导购培训好，这三天除非家里是死人的大事，否则一律不可以请假，无条件加班，做不到就滚蛋！”江小暖口气变得严厉。 既然是打仗，自然要求战士无条件服从，掉链子的员工她是不会留的。 第825章 不打不成器 梅朵使劲点头，“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总之这三天不能掉链子，做得好了我奖励，做不好就走人！” 江小暖又说了一遍，对于干得好的员工，她向来是大方的，从来不吝啬，但懒散怠工的员工，她也不会客气。 梅朵神情也变得严肃了，她知道江小暖的脾气，说到做到，一会儿要和四家店的员工敲敲警钟。 江小暖又去了其他三家门店，生意还算可以，毕竟没有香朵朵的店捣乱，影响不大。 后天搞活动，还有一天半时间准备，首先要准备好纱巾和电吹风，这些问题都不大，因为她有个好老公。 晚上陆寒年回家吃饭，因为媳妇给他打电话了，让他抽空回家吃饭，还说再不回来，儿子都不认识他了。 忙得焦头烂额的陆厂长，一听这话就脑门崩紧了，知道媳妇在警告他了，儿子才刚断奶，哪会有那么多想法，肯定是媳妇不满了，于是和助理交待了工作，半点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江小暖让徐婶多做了几个菜，都是陆寒年爱吃的，周子阳他们一家也过来吃饭了，自打周阿嬷请了保姆后，他们一家就很少过来吃饭了，江老太还有些怪不适应的，总是在江小暖面前嘀咕，说周阿嬷肯定是舍不得出生活费了，还说生活费不出其实也没啥，人多吃饭热闹云云。 这老姐妹在一起吵吵，分开了就念叨，江小暖都听腻了，其实她也赞成周阿嬷一家分开吃，虽然是亲戚，可毕竟是两家人，就算舌头牙齿都还要打架呢，亲爹娘和儿女住一起都有矛盾，分开吃挺好的，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而且两家住得这么近，串门也方便，不影响这老姐妹联络感情。 毕亚男的肚子很大了，预产期在三月底四月初，和江小暖当初差不多，她现在基本上在家养胎，工作上的事都交接了，毕竟是高龄产妇，两家大人都小心翼翼的，周阿嬷也是特意为了儿媳妇，才请的保姆，别的要求没有，唯一的就是会做饭会煲汤，还有带孩子的经验。 小诺小诚已经快九个月了，七坐八爬，小哥俩营养好，已经能站起来了，看这样子，估计很快就能走了。 “妈……妈……” 江小暖一进家门，坐在学步车里的小诚，就开心得手舞足蹈，一跳一跳地想蹦出来，小家伙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了，还会一些简单的词汇。 老大小诺也坐在学步车里，小脸高冷，眼睛微眯着，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弟弟的声音太吵，小诺睁开眼，给了嫌弃的一眼，又继续闭目养神。 “小诚想妈妈了？让妈妈抱抱。” 江小暖抱起了小儿子，手一沉，差点没抱稳，小诚赶紧两只手死死搂着妈妈，生怕掉下去，还咧着嘴开心地笑，口水咕哒咕哒地从嘴角滴了下来。 “你现在比小猪还沉，妈妈都抱不动了，哎呀，别亲，都是口水！” 江小暖嫌弃地刮了下小儿子鼻子，小家伙却以为在玩游戏，咯咯笑着凑过来要亲亲，像小狗一样拱，江小暖撇过头，不想让这小兔崽子亲，每次亲都糊她一脸口水。 “妈妈……妈妈……” 小诚急死了，在江小暖怀里蹦个不停，他要亲亲…… “不亲了……啊哟……兔崽子你还咬我！” 江小暖左躲右躲，还是没能躲过儿子的口水，小诚在她脸上吧唧了好几下，还觉得不好玩，就咬了口，力气还不小，这小子在长牙，看到啥都啃，跟狗一样。 下巴被小家伙咬了口，疼得江小暖眼泪都出来了，气得她在小家伙屁股上拍了下，小诚却以为妈妈在和他玩，咯咯直笑，“妈妈……” 看到这小子没心没肺的蠢样，江小暖的火气也没了，真是个讨债鬼，她摸了摸下巴，肯定咬破皮了，这小子咬起来不知道轻重，特别疼。 “你和小诚生啥气，他八个月大能懂啥，让儿子咬一下有啥关系！” 江老太却心疼重孙，跑过来不满地嘟嚷，还白了江小暖几眼，刚才她都看到了，孙女拍了重孙好几下屁股，啪啪响，心疼死她了。 “小诚，太奶抱啊！” 江老太伸手去抱小家伙，但小诚却不乐意，拱在妈妈怀里不愿离开，胖爪子还搂着江小暖的脖子，特别亲昵，看得江老太酸溜溜的，忍不住在小家伙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下，嗔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太奶天天抱你，你还和你妈亲！” 江小暖得意极了，故意怼老太太，“我生的儿子当然和我亲，你再挑拨离间都没用！” “谁挑拨离间了，胡说八道！”江老太跳了起来，她又不是婆婆，干嘛要挑拨离间孩子，孙女脑子有病。 “那你刚才还那样说，不是挑拨离间是啥！” 江小暖白了眼，江老太小声嘀咕，“那你干嘛打小诚。” “不打不成器，像你那样教，小诚以后肯定是败家子儿，以后教育孩子的事你别管！”江小暖提前打预防针，免得以后和老太太吵架。 她奶奶疼孩子是真的，但宠溺孩子也是真的，她要是再不严一点，就小诚那皮实样，日后十之八九会是纨绔子弟。 “你要是往死里打孩子，我不能管了？”江老太不服气。 江小暖气得笑了，怼道：“我是后妈？非得打死孩子？我又不是你和周艳红，当初你们那么打我，我照样活得好好的。” 她忍不住就提起了以前的事，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了，可那些噩梦一般的经历，江小暖终归不能释怀，见江老太那么护着孩子，她忍不住就有点酸，但凡江老太小时候对她好一点，她现在也会对老太太亲的。 江老太一下子就瘪了，这是她心里最大的愧疚，如果时光能倒流，她肯定会好好对孙女，可惜世上没后悔药买。 “我……我去看小徐饭做好了没。” 江老太匆匆走了，不好意思面对孙女，江小暖也有点后悔，已经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刚才她就是脱口出来了，没过脑子。 算了，以后再不提了，生活总得朝前看，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去。 第826章 藏拙的小诺 江小暖放下了小诚，又去抱了老大，对两个儿子得一视同仁，不能偏爱，她一直都刻意戒告自己，以免犯错。 孩子心理很敏感，父母无意识的偏心，很可能会给孩子造成一生的伤害。 以前她看过一句话，说幸福的童年能拯救一生，不幸的童年则用一生都弥补不好，大概意思就是这样，这句话她记得特别清楚，因为前世她自己就是用一生在补救童年，可失败了。 幸好她获得了新生，人生能够重头再来。 比起弟弟的闹腾，小诺太安静了，高冷地缩在妈妈怀里，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儿，反正不是看江小暖，这孩子不爱看人，嫌闹腾。 江小暖第一眼先看儿子的手腕，没看到那抹翠色，便放下了心，虽然知道那条小蛇不会乱咬人，以前还救过儿子，可她还是害怕，天生对软体动物有种恐惧感。 现在这么冷，估计小蛇冬眠了吧，江小暖放心大胆地抱起了儿子，还亲了口，就看到小诺皱起了好看的眉毛，撇过头，努力想避开妈妈的亲亲。 “没良心的，妈妈亲一口怎么了，是不是以后只给你媳妇亲？” 江小暖点了点小家伙的肉鼻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以后却要便宜其他女人，挣的钱也给其他女人花，这就心里怪不舒服的。 她现在真有点理解婆婆为什么看不惯儿媳妇了，这就是天然的敌人啊，哪个婆婆能把儿媳妇当成亲闺女一样？ 说这种话的婆婆肯定是骗人的，能互相尊重理解就很不错了。 反正江小暖觉得，以后她绝对不可能和儿媳妇亲如母女，她现在都有点嫉妒了呢。 当然她肯定也不是坏婆婆，大不了就不住一块呗，眼不见心不烦，小两口爱咋过咋过，隔三差五地聚一聚，联络塑料母子情就可以了。 小诺抿着嘴，就是不吭声，心里很无奈，要不是这女人是他妈妈，他都要放小伙伴咬人了。 江小暖还不知道，那条小蛇一直都在小诺身上，只不过冬天躲进了衣服里取暖，小蛇和小诺意念统一，寸步都不离身，而且这样也有助于小蛇修炼。 “好啦，放你下去，以后可别吃醋我抱弟弟啊，是你不让妈妈抱的啊！” 江小暖只得放下大儿子，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就看到大儿子好像翻了个白眼，翻得特别快，一下子就恢复正常了，她眨了眨眼，是不是她看花眼了？ “你翻妈妈白眼了？” 江小暖质问，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怪有意思的，奶娃娃居然还会翻白眼，这是成精了吗？ 小诺撇过头，安静地吐着泡泡，如果江小暖看到他的小眼神，就会发现这小家伙在鄙视地看着兄弟，如果江小暖能听懂大儿子的心声，就会听到小诺在吐槽—— “谁要吃蠢弟弟的醋，妈妈真笨，爸爸也不聪明，家里就没一个聪明的……” 江小暖把大儿子放在了学步车里，小诚欢快地滑了过来，伸手想抱哥哥，小诺嫌弃地往后退，可小诚却乐此不彼地往前追，兄弟俩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 陆寒年一回家，就看到自家大儿子，像猫戏老鼠一样，逗弄着小儿子，每次都等小诚靠近了，小诺才会走几步，滑远些，然后再等小诚靠近，再滑远，特别悠闲自在，不像小儿子闹腾得傻乎乎的。 “小诺是不是会走路了？”陆寒年问。 看大儿子这健步如飞的样子，走路应该很稳了。 “不会，走几步就要倒。”江老太过来说，她早上才试过，大的小的都还不能走太远。 陆寒年拧了下眉，他怎么感觉老大藏拙了呢？ 又觉得不太可能，才一岁不到的奶娃娃，有这么聪明？ 岂不是成精了？ “抱小诺下来走几步就知道了。”江小暖兴致勃勃地抱起了大儿子，眼睛闪了下，好像又看到老大翻白眼了，还有嫌弃的小眼神，绝对没看花眼。 “你看这小东西居然翻我白眼，刚才也翻了下，他居然瞧不起我！” 江小暖又好气又好笑，抱着老大告状，小诺却一脸乖巧，特无辜地吹着泡泡。 陆寒年也笑了，抱起小诺放在地上，想让他走几步看，小诺表情认真了些，爸爸不太好糊弄，便很用力地走了几步，然后一软，华丽丽地摔倒了。 他一点都不想自己走路，太累了，还是躺着比较舒服。 “才九个月不到，能走啥路啊，有些孩子一岁还站不起来呢，咱家小诺小诚很厉害了。” 江老太不满地嘟嚷着，抱起了小诺，拍了拍宝贝重孙身上的灰，就觉得孙女和孙女婿都是黑心父母，哪能强迫这么小的孩子走路呢，才刚会走几步，就想让孩子飞了，脑子得了大病才会这样想。 “其他孩子哪有咱家吃得好，我觉得小诺小诚一岁就肯定能满院子跑了。”江小暖口气肯定。 现在的孩子之所以走路晚，是因为营养跟不上，后世的那些孩子，八个月走路的都有，一岁基本上都能满地跑了，营养好就长得快，她家儿子的营养绝对没问题，应该按照后世孩子的标准来参考，身边孩子没有可比性。 小诺抿紧了嘴，有点不高兴，他现在其实能听懂很多话了，但他都装听不懂，蠢弟弟那么蠢，他要是太聪明，蠢弟弟会显得更傻。 上次太奶奶带他和蠢弟弟出去玩，弄堂的一个小孩，一岁半都还不会走路呢，妈妈为什么要求他一岁就走？ 唉！ 小诺忧桑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天，还是看看风景吧。 徐婶准备了不少菜，一大桌子，好久没有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江老太特别开心，和塑料姐妹周阿嬷坐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闲话。 江小暖想先喂儿子吃饭，徐婶单独给小诺小诚煮了肉粥，一点点盐，还放了胡萝卜和青菜，肉也煮得很烂，特别香，兄弟俩都爱吃。 “我来！” 徐婶接过了两只碗，憨厚地笑了，让江小暖先吃，她很喜欢孩子，尤其喜欢兄弟俩，照顾得很精心，也很注意卫生。 “谢谢啊！” 江小暖没客气，把两只碗都给了徐婶，本来一只大碗就行，但以前这样喂过，小诚吃过的勺子，小诺就不吃，饿死都不吃，他就要自己的碗自己的勺子，否则一口不吃。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交流工作上的事，气氛很轻松，江小暖就提起了电吹风和纱巾，让陆寒年给她准备一下。 “你上次不是说积压了一批真丝纱巾吗？卖给我吧，我要搞促销，还有电吹风，你帮我进一批。” “好，我和保国说一声。” 陆寒年答应了，现在贸易公司那边，基本上是李保国在管，他的重心在振兴轴承厂那儿，创业初期得全力以赴，他不敢掉以轻心。 等把振兴厂带到正轨了，他才能放松下来管贸易公司那边，好在贸易公司已经成熟了，李保国完全能应付。 吃过饭后，陆寒年给李保国打电话，提起了纱巾，让他准备一下，可是—— “纱巾已经卖掉了，刚卖掉，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李保国回道。 “一条都没了？” “都清光了，价钱还不错，有得赚。” 陆寒年微微皱眉，这可是媳妇头一回让他办事，还没开始就翻车了，便说道：“你去打听打听，还有没有积压的真丝纱巾，这两天给我消息。” “行，但估计没有，这两年真丝不好卖，好些厂都不生产了，就买纱巾那客户说的，要不然也不会找到咱们公司了。”李保国觉得可行性不高。 第827章 西施的故乡袜子很有名 陆寒年挂了电话，脸色有点悻悻的，不知道要如何和媳妇解释，这真丝纱巾肯定不好搞，否则李保国就不会那样说了，李保国这人办事还是蛮牢靠的，没把握的事不会乱说。 “纱巾没了？”江小暖问。 陆寒年怪不好意思地解释了原因，“怪我没提前说，保国把那批纱巾给卖了。” “那也不怪你，你刚刚才和你说这事，没事，我再想其他东西，电吹风应该没问题吧？”江小暖虽然有点失望，但她知道这事不怪老公，谁知道那批积压的纱巾能卖这么快呢。 “电吹风没问题，保国说正好有一批货，可以优先给你。” 陆寒年松了口气，媳妇不怪他就好，他又出主意道：“要不你用其他产品替代，帽子也可以的。” 他公司正好有一批帽子，还没清出去。 江小暖忍不住笑了，嗔道：“帽子不行，适用性不高，你看街上有几个女人戴帽子？纱巾不贵，又实用，几乎人人都能用，行了，我想其他办法，你只要把电吹风给我办好就行。” 实在不行就去弄一批袜子，送袜子也很不错。 毕亚男他们吃了饭并没走，难得聚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聊天，江老太可乐坏了，她太想念这种热闹氛围了，巴不得周阿嬷他们一家多坐会儿。 “小暖你要买纱巾？”毕亚男笑着问。 “不是我自己戴，是给店里搞活动用的。” 江小暖细说了下，还说：“实在没有纱巾，我就去搞一批袜子吧，袜子不贵，人人都要穿袜子，主妇们肯定喜欢这种小礼品的，就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袜厂。” 陆寒年刚要说帮忙联系袜厂，毕亚男抢先开口了，“袜厂我倒能帮你联系一家，但不在海城，在越城那儿，那儿有好多袜厂，各种各样的袜子都有，还能订制加工。” “越城？是不是挨着杭城那个县城？”江小暖问。 前世她去过越城，虽然是小县城，但却是经济强县，百姓都很富裕，而且那儿还是古时候的越国，就是勾践西施的老家，很了不起的一座城市。 “对，西施故乡嘛，我去那边采访过，那儿有个乡镇，几乎都在做袜子，现在估计更兴盛了，你要是想要大批量的袜子，可以去那边订货。” 毕亚男还提供了她认识的一家袜厂老板名片，周子阳特意回家拿来的名片盒子，里面装的都是毕亚男收到的名片，满满一盒子。 翻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家袜厂老板的名片，江小暖接了过来看，现在的名片很简单，老板姓何，叫何荣发，名字挺喜庆的。 是浪花袜厂的总经理。 “浪花袜厂在那边规模算大的，何荣发搞得比较早，现在已经初具规模了，他厂子里的机器也多，袜子花样多，你找他订货肯定不亏。”毕亚男介绍道。 “行，我给这个何总打电话问问。” 江小暖决定先问问行情，如果物美价廉，可以长期合作的。 “你报我的名字，我以前给他写过一篇报道，交情还不错。”毕亚男指点。 “肯定报你大名，要不然人家认识我是谁啊！” 江小暖开了句玩笑，就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这是跨省电话，还得先打给邮电局转接，特别麻烦，还费时间，等了好几分钟，总算等到了接通。 “喂，我何荣发！” 对方先报了自家大名，带着浓重的乡音，不过越城那边，和海城一样，都属于吴侬语系，说慢一点都能听懂。 “何总你好，你还记得海城报社的毕亚男记者吗？给你写过报道的那个！”江小暖直接了当地问。 对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热情说道：“你是毕记者？哎呀，好久没看到你了，毕记者有事吗？” 江小暖笑了，解释道：“毕记者是我舅妈，是她给我的名片，我有事想请何总帮忙。” “你只管说，能帮得上的我肯定帮！”何荣发很爽快，不过说话也留有余地。 江小暖简单地说了她对袜子的要求：“最好能有个包装盒，里面分别装两双男式袜，两双女式袜，没有包装盒，袋子也可以的，袜子要漂亮一点。” “没问题，你要多少？多久要？”何荣发答应得很痛快。 江小暖想了想，就说：“我后天要搞促销活动，你的袜子用来当礼品的，后天你能有多少就送多少来，可以吗？” “我们厂货物充足，今晚我让工人加班，明天搞个一万双都没问题，你真要这么多？” “那就先送一万双吧，质量要好一点，然后要最新款式，漂亮一点。” 江小暖不想赶过去验货了，有毕亚男的面子在，她相信何荣发不敢乱来，至于款式，这个时候的袜子基本上是尼龙袜，土气的很，她也没啥特别要求了。 反正是白送的东西，那些顾客肯定会满意的。 “这个我还是要讲清楚的，最新款式的男袜一双一角五，女袜一双一角二，你是毕记者的外甥女，我肯定给最优惠的价钱，你是男袜女袜各一半？”何荣发做事很仔细，事先都讲清楚，免得送货上门了，对方又不要。 “好，就这个价，都各一半，包装费怎么算？”江小暖痛快答应了。 这个价钱确实不贵，一万双也就一千多块而已。 “包装费不用了，明天我亲自送过来，你给我报个地址。”何荣发挺高兴，他就喜欢爽快大方的客户，这个外甥女他喜欢，和毕记者一样痛快。 江小暖报了总店地址，让何荣发把货直接送到那儿，活动的主要地点是总店，和香朵朵店打擂台。 “行，最迟明天中午十二点前送到。” “好，辛苦何总了。” 两人达成了协议，就挂了电话，江小暖解决了这事，松了口气，冲毕亚男感激道：“舅妈你面子越大，连包装费都省了。” “哪是我面子大，这何荣发精的很，包装费本来就不用多少钱，你又不还价，他当然乐意给你优惠，不过他的袜子质量和款式肯定没问题，绝对在全国都排得上号，因为他厂里的打样师傅是全国顶尖的，能一次打十几种花色。” 毕亚男这么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趣，让她多说一些。 第828章 搞就搞大的 “我也是去采访了才知道小小的一双袜子，要费那么多功夫，袜子上的那些花样，都是打样师傅搞的，具体我也不懂，好像袜厂最重要的就是打样师傅，要先打出样品，然后再成批生产，所以一个好的打样师傅，直接关系到袜厂的生产，特别重要。”毕亚男说道。 江小暖一听就明白了，“这和服装厂一样，我厂里的打样师傅也很重要，样打不好，衣服都做不出来。” “还是有点差别的，袜子打样更复杂一些，因为每双袜子图案不一样，我们看着就是简单的图案，可每个图案都有好几种颜色，甚至十几种颜色，何荣发厂里的那个打样师傅，能一次穿十几种颜色，那是真正的绝活，全国都没几个人能做到。” 毕亚男亲眼见到那打样师傅工作，比头发丝还细的丝线，那师傅轻轻松松就打出了样，就跟绣花一样，特别考验眼力和手力，是熟能生巧的绝活，一般人做不到。 她又说道：“这个打样师傅以前还是咱们海城袜厂的，被何荣发高薪挖墙角挖走的，一个月给这师傅一千块，比师傅在海城袜厂工资高七八倍，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看来这何荣发挺有魄力，一千块工资，不用半年就能给他赚回来。”江小暖对这个何荣发多了些兴趣，听起来是个有魄力手段的人，难怪能把小小的袜子做这么大。 毕亚男十分赞成，“没有魄力的话，何荣发不可能创办浪花那么大的袜厂，老早就被淘汰掉了，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何荣发没上过学，识字也不多，而且他以前还出去要过饭，跟乌城那边的人一起干过敲糖帮，走南闯北的，见识挺广。” “鸡毛换糖的敲糖帮？那不是乌城人的活吗？越城人不干这个吧？”江小暖好奇地问。 毕亚男笑着解释：“越城人是不干，但何荣发很小就死了爹娘，吃百家饭长大的，十来岁就出去要饭了，跟着敲糖帮一起闯江湖，倒是混了一身做生意的本事，而且他运气是真不错，教他熬糖的师傅，把女儿嫁了他，两口子一起办的浪花袜厂。” 她就是对这个何荣发的传奇经历起了好奇心，这才跑过去采访的，就是江小暖给她出主意办的那个专访栏目，第一个采访的人物是孟厂长夫妇，之后毕亚男采访各行各业的闪光人物，办得特别成功，她也因此得到了晋升。 海城的人物采访得差不多了，她就去采访一些私营企业主，何荣发就是这样认识的。 一家人都听得津津有味，这比看电影还精彩，是真正的传奇人物。 周阿嬷感慨万分，朝温文尔雅的儿子看了眼，心里其实是遗憾的，她和大姐都算女强人了，不仅守住了家业，还能扩充不少，可她们教养孩子却失败了。 不管是外甥女顾清雅，还是儿子周子阳，都是担不起家业的，性情软，还没啥心眼，做生意一窍不通，也怪她们太溺爱子女了，就想着她们辛辛苦苦挣钱，就是为了让儿女们过上好日子，却没想过世道说变就变。 周阿嬷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何荣发虽然没进过学堂，但他在江湖上学到的东西，是学堂的人一辈子都学不到的，子阳，寒年，你们以后养孩子，一定不能心软，要让他们多出去游历，吃苦上当都没什么，这样才能学到东西。” 周子阳和陆寒年都恭敬地听着，点头答应了，他们也是这样打算的，不管男孩女孩，都得让他们多出去见识，开阔眼界，总缩在家里肯定没出息。 江老太却有不同想法，小声嘀咕：“外面世道乱的很，出去干啥，就在家里待着多好，家里有吃有喝的，何必出去吃苦受累。” 她担心外面的人欺负重孙，她又不在身边照看，只能干着急，还是在她眼面前待着好，谁要是敢欺负她重孙，她绝对大耳光子扇不死那王八蛋！ 周阿嬷白了眼，尖声怼道：“吃的喝的天上掉下来？照你这养法，养出的不是败家子就是窝囊废，以后你离小诺小诚远点，别祸害他们！” “我怎么祸害了？你给我把话讲清楚！” “好话不说第二遍，你耳朵里长鸡毛了？不灵光去医院看毛病！” “姓周的你一天不挤兑我就难受是吧？你个没良心的，刚才我那大排都让给你吃了，还不如给进宝吃呢！” “那你还吃了我的带鱼，江招娣你别假惺惺了，我一天不来你就想，刚才谁眼巴巴地把大排放我碗里的？” “放你狗屁，谁想你了？你一百年不来我也不想！” “等你活一百年再说！” …… 这俩塑料姐妹花，好了不到一个小时，立刻就翻脸了，自然又是江老太完败，每次吵架她都吵不过，可又喜欢去招惹周阿嬷，江小暖觉得她奶奶就是书上说的那种受虐体质，喜欢找虐。 没人去劝架，都习惯了，吵累了自然就会歇，周亚男问起了促销活动，听说有人故意在对面开店挤兑江小暖家的店，她想了想便出了个主意，“既然搞活动，索性搞大一点，那个香朵朵的不是舞狮子吗，你也搞活动，吸引客人来买东西！” “我也舞狮子？”江小暖不太想，她不想和香朵朵一样，可一时半会又没想到好主意。 现在也没明星，不能请明星来商演。 毕亚男嗔了眼，“当然不舞狮子，和他们一样没意思，咱们搞新颖的，你干脆请个歌舞团去表演，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搞点喜庆的。” “歌舞团不都是公演吗？能搞商演？” 江小暖记得现在的歌舞团，还都是国营性质，好像不能走穴的。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歌舞团那么点工资，下面的人都想办法搞钱，你出钱就能请过来。”毕亚男笑着说，经济发展时代，大家都想着法地搞钱，歌舞团也不例外。 “行，你帮我联系，我要搞场大的！” 江小暖挥了挥手，准备大展身手，要么不搞，搞就搞大的，让香朵朵看看什么才叫排场！ 第829章 有旧怨的神秘老板 毕亚男动作很快，第二天上午就有了回复，她让江小暖自己和团长谈价钱，也就是出场费，这家歌舞团不是叶婉静待的那家，而是另一家，规模有点小，也所以生存更加艰难，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也所以逼得团长亲自出来找活干，好在歌舞团的演员都是有真功夫的，放下身段去商演还挺受欢迎，有些小地方办活动，都会邀请歌舞团去表演，这么一来，赚的钱比工资还高一些，团长索性撒开了手干，成立了专业的商演歌舞团，那点子死工资演员们都瞧不上了。 团长姓牛，名叫牛得水，电话里的声音很好听，有种新闻联播主持人的范儿，非常有磁性的播音腔，后来江小暖才知道，这个牛团长确实当过一段时间新闻联播主持人，后来才调去歌舞团的。 电话里不太好说事儿，牛团长没有一点架子，表示可以去江小暖的店谈事，“顺便看看场地，江总觉得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就是辛苦牛团长跑一趟了。” 江小暖有点意外，这个牛团长身上没有一点国营单位干部的架子，亲和得不像是当领导的，这些年她和不少国营单位的领导打过交道，说实话，本事不大，架子不小，一个个牛逼烘烘的，别的本事没有，打官腔和踢皮球的本事一流。 这个牛团长恰恰相反，身上有一种私营企业主的实干精神，非常务实，难怪能让歌舞团绝处逢生，干得风生水起。 “哈哈，江总客气了，您给我们歌舞团挣钱的机会，就算跑十趟都没问题，哪能和钞票过不去呢，您的店在哪，我现在就过来。” 牛团长不仅务实，行动力也很强，说来就来，江小暖对他的印象更好了，她就喜欢痛快且效率高的人，办事爽利，不浪费时间。 便说了总店的地址，还问：“牛团长在哪儿？要不要我让人去接您？” “不用，我勉强也算半个海城人了，闭着眼睛都能摸遍海城，我半小时后到！” “好，我在店里恭候。” 江小暖挂了电话后，便让林二狗开小货车送她去了总店，她很期待和牛团长的合作，这个牛团长一定会给她惊喜的。 总店已经张灯结彩了，挂上了买一送一的横幅，倒是吸引了不少顾客来打听，店员受了指示，没说具体活动内容，只让顾客们明天过来，肯定有惊喜。 店员这种半吐不吐的神秘作态，勾起了顾客们的好奇心，她们都以为是买一件衣服送一件，特别期待明天的活动，才只一天而已，气氛就搞起来了，好多顾客都说一定会光顾。 对面的香朵朵店却慌了，店长第一时间给老板打了电话，汇报了这事儿，还担心地问：“老板，好多顾客都被拉拢过去了，咱们是不是也得搞活动？” 话筒里沉默了几秒，随即便传出了女人咬牙切齿地咒骂声：“臭不要脸的贱人！” 店长愣了下，听老板这口气，好像是江总有旧怨呢。 再想到老板明里暗里和江小暖作对，店长了然了，难怪要开在香朵儿的对面，还故意挖她过来当店长，连商标名都取香朵朵这种很容易混淆的名字，显然都是成心的，就是为了膈应江总。 也不知道这个漂亮老板，和江总有什么旧怨？ 也不知怎么的，店长心里总觉得错的肯定是现在的老板，她虽然背叛了江小暖，但对江小暖本人并没意见，当初是江小暖给了她机会，才能从一个小保姆，华丽变身成了店长，挣的钱是以前的几十倍，还能在海城扎根。 店长其实很感激江小暖，但人往高处走，别人出高价挖她，她很难不动心。 而且现在的这个老板，店长真心没啥好的感觉，也就是看在钞票的份上了，要不然她才不忍。 现在的老板长得也算漂亮，打扮得很洋气，说话行事娇滴滴的，一点都没有当老板的风范，据说还是外国留洋回来的高材生，可店长觉得，这个老板真不如江小暖。 既没江小暖漂亮，也没人家行事爽利，就感觉像是夹着屁股说话一样，海城姑娘虽然都有些娇滴滴，可不是这种别扭的娇气，人家当地姑娘撒娇让人感觉很舒服，这个老板撒娇却只让她想吐，好想揍一拳头。 店长也只敢在肚子里腹诽，面上一点都不敢表示出来，毕竟是拿人家工资的。 “江小暖那边是明天搞活动？”女人恨声问。 “是的，明天开始，连续三天。” “我们也明天搞，你去联系上次开业的舞狮子的，让他们明天过来舞，价钱和上次一样。”女人口气有些得意，开业那天请的舞狮子表演，吸引了不少顾客，明天肯定也能把江小暖店里的顾客吸引过来。 哼，那贱人别想赢她！ “好的，表演三天吗？”店长问。 “嗯，搞三天。” 店长想了想，又问：“咱们店搞什么活动？” 总不能干舞狮子吧？ 顾客还是更想要实惠一点的好处，干了这几天销售工作，店长对顾客的心理还是摸得比较透的。 “等下再打给你。” 女人没立刻回答，直接挂了电话，过了一个小时才打过来，“咱们店也搞买一送一，但每件衣服提价五十块。” 店长皱紧了眉，劝道：“很多老顾客都知道咱们店衣服的价钱，突然提价只怕会让老顾客不满，会流失回头客的。” “流失就流失，咱们要的是新顾客，靠几个老顾客有什么用，海城这么多人，只要每天都能吸收新顾客，几个老顾客流失了也无妨，就按照我说的办！” 女人口气凌厉，根本不听店长的劝告，店长叹了口气，只得答应了，心里却很不安，但她只是个小小的店长，老板肯定不会听她劝的。 江小暖对店里的布置很满意，没多会儿，牛团长就赶过来了，是个敦实憨厚的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出头，个子中等，看起来不像是歌舞团团长，倒像是朴实的农民，和他电话里那高大上的播音腔也截然不同。 实在出乎江小暖的意料，她想像的牛团长，应该是高大英俊很有总裁范儿的那种，没想到完全相反，声音果然是最有欺骗性的。 第830章 卑微的商演费 “牛团长好，辛苦您了。” 江小暖主动伸手问好，她不知道的是，牛团长第一眼看到她，也意外了好一会儿，没想到竟有这么漂亮的女企业家，还这么年轻，比他歌舞团里的女演员还漂亮。 “江总好！” 牛团长热情握手，只是轻轻一握就松开了，非常有绅士风度。 江小暖也没多说客气话，指着店说道：“这就是我的店，明天要搞活动，你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和梅主任说。” 梅朵就在一旁，冲牛团长笑了下。 牛团长暗暗惊讶，看来这个出名的香朵长服装厂，是娘子军啊，老板和干部都是女强人。 “其他都没问题，我就想问，你们搞活动，是为了和对面那家店打擂台对吧？”牛团长指了指对面的香朵朵店，他一过来就了然了。 江小暖也没隐瞒，点了点头，“没错，对面仿照我们的品牌和店名，质量还差，我得干垮他们！” 牛团长眼里闪过狡黠，笑着说道：“江总如果想干垮对面，明天的表演就必须有噱头，否则没法吸引顾客。” 他和演员们挣大钱的机会到了，能不能过一个肥年，就看这个漂亮江总了。 “什么噱头？” 江小暖不是太感兴趣，现在的歌舞团能有啥噱头，总不能表演脱衣舞吧？ 就算演员们敢演，她也不敢答应，万一招来公安，治她个耍流氓罪，她可吃不消。 牛团长神秘地笑了笑，用他那高大上的播音腔说道：“我们歌舞团的演员多才多艺，东西方的舞蹈都很精湛，像斗牛舞，探戈，伦巴，桑巴，芭蕾等等，演员们都很拿手，咱们华国传统的舞蹈更精通，我建议江总可以一天表演三场，每场一个小时，让漂亮的女演员们和英俊的男演员在舞台上表演热情如火的舞蹈，我相信一定能吸引很多顾客。” 一天三场表演，价钱肯定不能少，他和演员们的年终奖，全在江总身上了。 江小暖听得很意动，一天三场，要是在店门口搞个斗牛舞，确实挺有噱头，便问道：“一天三场怎么算钱？” 牛团长眼里精光闪烁，不动声色道：“江总是毕记者的朋友，价钱好说，生意不重要，我就好交个朋友……” 他侃侃而谈，说了一大通废话，话里话外都在说钱不重要，江小暖听得好笑，这家伙不就是想要个高价，又不好意思开口嘛。 “牛团长，咱们别浪费时间了，你干脆报个明价，我觉得合适就干，不合适咱们再音量，买卖不成交情还是在的。”江小暖打断了牛团长，实在不想听他哔哔叨了。 牛团长讪讪地笑了笑，搓了搓肥厚的手，实在不知道要咋开口，因为他开的价有点高，他怕江小暖一下子就拒绝，不给他还价的余地，可要是开得太低了，他又觉得对不住团里的演员们。 “那个……我们团的演员都是有真功夫的，一个个身怀绝技，从小就练身段，每个都至少练十来年，绝对的正规科班演员……” 牛团长还是没好意思直接开价，吹嘘了自家演员一通，江小暖虽然不耐烦，但还是挺感动的，这个牛团长是好领导，真心实意为员工争取福利，就是这嘴皮子太啰嗦了。 “您以前是讲相声的吧？”江小暖好奇地问。 牛团长愣了下，摇头，“不是，我是报幕的。” 又补充道：“舞台剧缺人我就顶上，滑稽戏也演，哪里缺人就顶上。” 江小暖忍俊不禁，看来这个牛团长还是多功能型的，她便说道：“我知道你的演员都很不错，你直接开个价，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一天三场，一场一个小时，连续表演三天，你直说吧，一天多少表演费，工作餐要不要包，还有其他要求吗？” 牛团长使劲搓着手，犹豫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一天一千块，江总觉得怎么样？” 歌舞团包括他在内，总共二十五个人，平均分的话，一人能分四十块，三天就是一百二，是平时三个月的工资了，能过蛮肥的年了。 江小暖也愣住了，她还以为牛团长要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只是要了一千块，比起后世那些没演技不敬业连美貌都是假的某些流量明星来说，这个价钱真的卑微如蝼蚁了，牛团长还问得这么小心翼翼的，显然价钱还有商量余地。 “你们团几个人？”江小暖问。 “连我在内25个。” 牛团长还以为江小暖要谈价钱，并不意外，一千块他往高了喊，江小暖还八百他也是乐意的，现在虽然比以前辛苦些，但演员们每个月都能挣二百来块，比拿死工资时好太多了，大家都很满意。 江小暖略算了下，一天一千块，平均每人分四十，其实并不算高。 “就这样吧，一千块一天，我不还价，相信牛团长一定能让我满意，明天就仰仗你们了。”江小暖笑道。 牛团长傻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出来扒活这么久，还是头一回遇上不讨价还价的老板，江小暖比好多男人都大气些，一分钱都不还。 “哎，江总只管放心，肯定让顾客满意。” 牛团长兴奋地搓着手，回去就和演员们说，明后三天，必须卖力表演，口碑不能倒，江总这么爽快的老板，必须结交好，说不定以后还会请他们表演呢。 “这是一千块定金，剩下的两千块，表演结束后再计算。”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一千块，厚厚一摞，刚从银行取出来的，还扎着封条，塞给了牛团长，“你点点。” “用不着。” 牛团长只看了眼，就知道不会错，这种封条是银行专用的，一千块整。 两人又商量好了表演时间，牛团长便兴冲冲地走了，他要回去和演员们商量表演节目了，一定要有噱头，一定要让老板满意。 牛团长前脚刚走，后脚何荣发就送货上门了，他自己开车过来的，是辆小货车，装了一万双袜子，按照江小暖的要求，装在了塑料袋子里，包装有点简陋，不过这个年代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第831章 想到了一个熟人 “江老板，货送到了，您清点一下。” 何荣发跳下车，满面笑容，这个人的相貌也出乎江小暖意料，她想像的何荣发是精明能干，但长得肯定不算英俊的那种乡土范儿，可事实上，何荣发高大英俊，比有些电影演员还好看，皮肤也白，像奶油小生一样，头发还自来卷儿，身姿挺拔，走路虎虎生风，这气质绝对是霸道总裁范儿。 只看这相貌和气质，谁能想到何荣发是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大老粗呢。 “何老板好，辛苦您了。” 江小暖热情招呼，心里有点想笑，果然还是得眼见为实，何荣发和牛团长的相貌气质，和他们的职业截然不同，她有点太先入为主了。 “不辛苦，江老板年轻有为，厉害！” 何荣发真心夸赞，香朵儿这家服装厂他久仰大名，还给老婆买过香朵儿的衣服，款式质量没得说，就是价钱贵了点儿，但还是蛮划算的，没想到老板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看着他就二十出头，比他闺女大不了几岁。 “何老板也很厉害。” 两人商业吹捧了几句，就说到了正题，江小暖大致检查了货，都是尼龙袜，在她看来款式很土，但这个时候已经很时尚了，质量也很不错。 “货款你和梅主任结算，说不定以后咱们还会有机会合作的。”江小暖笑道。 “承蒙江老板照顾了。” 何荣发有些意外，没想到江小暖这么痛快就结算货款，还以为要拖到明年呢。 江小暖注意到他车上坐了两个小孩和女人，便问道：“何老板爱人和孩子也来了？” “是的，快过年了，带他们来买年货。” 何荣发朝车上看了过去，和车上的女人会心地笑了笑，显然夫妻感情很好，而且车上的那个女人，相貌并不出色，也就清秀，同何荣发站一起要逊色许多。 “那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江小暖客气道。 也没要和车上的女人打招呼的意思，人家不想下车，显然是不愿意打招呼的，她不能勉强人家，何荣发笑了笑，便去梅朵那里结算了货款，开车带着老婆孩子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小暖就去了店里，开业时间是八点半，六点半店员就上班了，门口还搭了个简单的舞台，方便歌舞团表演。 店员们都在忙着布置店，赠送的礼品都准备好了，会员送电吹风，新客送袜子，江小暖巡视了一圈，很满意，就等着八点半准时开业了。 “江总，对面不要脸的也搞活动，他们也买一送一，买一件衣服送一件，还请舞狮子的来表演。”一个店员气冲冲地告状。 江小暖其实已经知道了，她也更加确定对面的老板，肯定是她认识的熟人，处处都针对她，显然和她有旧仇，而且还一定是女人。 但一时间她也想不起来是哪个，不过到时候肯定会露出原形的，不着急。 “一会儿对面开店，你们过去看看价钱。”江小暖吩咐。 就算对面的衣服料子差，买一件送一件还是会亏本，她可不信那老板会蠢到赔本打擂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对面店肯定会提价。 这是最愚蠢的行为，顾客可不是傻子，假如以前一百块一件，一下子提价到一百五，就算买一送一了，顾客心里还是会不满。 李爱梅姑嫂也过来了，江小暖问道：“对面的老板你们打听到了吗？究竟是什么来头？” “听说是个女的，年纪不大，长得还挺漂亮。”梅朵说道。 江小暖暗暗冷笑，果然是个女人。 李爱梅也说道：“我听人说这老板是留洋回来的，认识了个买办，这家香朵朵就是他们合伙干的。” 江小暖心跳了跳，留洋回来的？ 她猜到了一个人，可又觉得不太可能，那女人才刚出去几个月，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回来，这个时候恐怕还在大草原受苦呢。 但也不是不可能，那女人生存能力极强，说不定想办法回国了呢。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江小暖问。 “据说叫玛丽亚，本名叫啥不知道。”李爱梅说道。 江小暖冷笑了声，还圣母玛丽亚呢，她觉得十之八九应该就是那娘们了，哼，等活动结束了，她再去会会这个玛丽亚。 牛团长领着一群演员浩浩荡荡地过来了，江小暖在楼上给安排了休息室，这一整幢楼都是她的，地方够大，随便她怎么安排。 八点半到了，准时开业，林二狗去放了一万响的炮仗，对面也紧跟着放了起来，顿时一条街都弥漫着烟雾，全是硝烟味。 很多慕名而来的顾客，都挤在了门口，他们很纠结，两边都搞活动，都是买一送一，去哪家呢？ “一会儿看哪家实惠，就去哪家。”有人大声说。 “对，按兵不动！” 顾客们都挺聪明，决定先观察，然后再决定去哪花钱。 对面响起了敲锣打鼓声，像过年一样热闹，顿时吸引了不少顾客，两只喜气洋洋的狮子，在店门口摇头晃脑的，憨态可掬，有不少人都被吸引过去了。 梅朵急了，咬牙骂道：“臭不要脸的，我们搞他们也跟着搞，怎么就这么贱呢！” “他们当然有搞活动的自由，急什么。” 江小暖不慌不忙，很快去对面打探的店员回来了，手里还有两件大衣，兴奋道：“老板，这两件一百五十块，比以前贵了五十。” “知道了，去干活吧！” 江小暖接过了衣服，料子一如既往地差，就算两件一百五也是赚的，而且她发现，对面店的衣服料子越来越差了，这种呢绒料全都是化纤做的，就跟塑料一样，硬梆梆的，穿在身上一点都不暖和，几块钱一尺的布料，白送她都不要。 牛团长过来说道：“我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表演。” “九点准时开始吧，今天拜托你们了。”江小暖笑道。 “江总放一百个心，绝对比那两头狮子好看！” 牛团长不屑地看向对面，就两头笨狮子，怎么和他们精彩绝伦的表演比？ 江小暖笑了笑，她对牛团长有信心，狮子表演是挺好看的，但太单一了，三天都舞狮子，顾客肯定会腻，还是歌舞团表演更吸引人。 第832章 一分钱一分货 眼看着顾客都去对面看狮子了，店门口的人稀稀落落的，江小暖很平静，还微微笑着，她朝四周看了下，刚才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可找不到人在哪。 她直觉应该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女人，哼，藏头露尾的，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她倒要看看是哪座山修炼的妖精。 表演终于开始了，牛团长走上了舞台，西装革履，打扮得挺精神，用他那高大上的播音腔报幕：“今天非常荣幸，受香朵儿服装品牌的邀请，前来为各位来宾们表演节目，在此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新年鸿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播音腔一开口，顿时就盖过了舞狮子的，好些顾客都有一种错觉，仿佛在家里听新闻联播，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挤了过来，想看看有哪些节目表演。 “这边搞啥节目？也舞狮子？” “不像，看着像是戏班子。” “戏班子好啊，我想听王老虎抢亲。” “不是戏班子，没听主持人说是歌舞团嘛，应该是唱歌跳舞的。” “那也好看，不用花钱买票，多好啊，现在的老板真会搞节目，又是舞狮子，又是歌舞表演，啧啧，搞得真热闹。” “要不然咋人家当老板，咱们只能挣死工资呢，脑袋瓜子就是不如人家灵光。” …… 群众们议论纷纷的，都从对面挤了过来，翘首盼着歌舞表演，舞狮子当然也好看，可都看半小时了，还是两头狮子打架，也没啥意思了，他们就想看点新鲜的。 牛团长也没废话，直接就让演员开始表演，第一个节目就非常有噱头，整了热情如火的斗牛舞，音响放出了狂放的音乐，震耳欲聋，不少群众都情不自禁地跟着抖动身体，音乐的魅力就是这么大。 “这啥曲子，怪好听的。” “土老帽儿，这是西班牙的斗牛舞，那边的人喜欢斗牛，放的就是这个曲子。” “外国人就是有毛病，好好的人不要当，和牛去较啥劲。” “你懂个屁，这是人家的风俗！” …… 群众们很快就闭嘴了，因为演员们出场了，女演员红裙似火，男演员们穿着斗牛服装，英俊帅气，乐曲奔放，演员们的舞蹈更狂野，不怕是专业歌舞团的，表演就是有感染力，就连不懂啥叫斗牛舞的百姓们，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摇摆身体，好些路过的群众，也被吸引过来看热闹了。 对面店门口的人，一个都不剩，只剩下两只狮子寂寞地舞着。 “这边的好看，快过来看，不要钱的。” “和电视上演的一样，太好看了！” “这边买一送一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上面写着呢。” …… 店里很快就有人了，人数还不少，可一看到衣服价钱，而且还不是送衣服，顾客们都有意见了。 “对面都是买一件送一件，你们只送袜子，太贵了。” 有店员耐心解释，但顾客还是不满意，觉得吃亏了。 江小暖走了过去，示意店员去招呼其他客人，她将对面的衣服拿了出来，又拿了件自己的衣服，让顾客分别摸了摸，这才说道：“同志您一看就是工作体面的人，像您这样的成功人士，穿衣服肯定不能乱穿，必须穿和您身份符合的衣服，对吧？” 顾客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士，气质还不错，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老师，听了江小暖的话，女士心里很熨帖，不由自主挺直了腰，得意地点了点头，“那倒是，随随便便的衣服我是不要穿的，让人笑话。” 江小暖笑了笑，“同志您看，这一件是我们店的衣服，这一件呢，是我刚才从对面买的，确实买一送一，一百五两件，单纯以这价钱来说，是挺便宜的，可您看看这料子，就算白送给您穿，您恐怕也不会要的，穿出去怕是要跌了您的身份呢！” 女士愣住了，不是太相信，又去摸那件香朵朵的衣服，再摸了摸江小暖店里的，微微皱眉，这么一比较，确实手感有明显的不一样，这家店的衣服柔软暖和，摸起来很舒服，对面店的很粗糙，摸起来像是在摸麻布袋一样。 “料子确实是你这边的好一点，可也没贵这么多的。”女士还是不满意，顾客嘛，就是想买物美价廉的，最好东西便宜质量还好。 其他顾客都跟着点头，他们也是这样想的，要是这家店也买一件送一件，她们绝对会接受的。 江小暖并不生气，好声好气地解释：“我们的衣服是纯羊绒，一分钱一分货，你们看！” 她手里多了把剪刀，毫不犹豫地剪开了大衣，顾客们吓了一跳，这也太败家了吧，一件衣服一百多呢。 江小暖又剪开了另一件差的，拿在手上让大伙看，“你们看这两种布料有什么差别，我家的是正经羊绒，外面里面都一样，绝对不搀一点水份，再看香朵朵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们自己看吧，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能衬托出你们的身份和气质吗？” 顾客们都挤了过来，一眨不眨地看两件衣服剪开的缺口，差别真的很明显，就算不懂布料的人都能看出来，差的那件，外面看着还好，里面更差，好多粗线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江小暖又剪开了几道口子，居然还露出了硬纸板。 “这也太缺德了，难怪看着挺厚实，原来是塞的纸板啊。” “老板，你这衣服真是从对面买的？” 有人怀疑江小暖故意给对面店里泼脏水，毕竟是竞争对手嘛，谁知道是不是愿意搞臭对方的？ 江小暖笑着说：“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这样吧，我给钱，劳烦哪位辛苦一下，从对面买两件衣服过来，怎么样？” “我去。” 立刻就人报名了，江小暖给了她一百五十块钱，这女人动作很快，跑到对面，没多会儿就买了两件衣服回来。 店长亲眼看着她拿着衣服兴冲冲地跑到了江小暖的店里，心里越来越不安，赶紧去了办公室，老板在里面，刚才还发了一通火。 第833章 搞点比基尼表演 “老板，江小暖让人在我们店里买衣服，我怀疑她有其他招术。”店长担心不已。 舞狮子一点效果都没有，顾客都被歌舞团表演吸引走了，老板过来看到这么冷清，把店员们都骂了一顿。 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的女人，背对着店长，听了她的话后，转过身，浓妆艳抹的脸显得很娇艳，还烫了大波浪头，挺时尚的打扮，江小暖如果在，肯定能认出她。 “买就买了，有什么急的，我们的衣服肯定没问题。” 女人并不担心衣服质量，这么便宜的价钱，顾客们难道还想买什么高档衣服？ 一分钱一分货，都买一送一了，就别想着买羊绒大衣了，有件衣服卖就很划算了。 “可是……” 店长一开口，就被女人打断了，“让舞狮子的走，没一点用的东西，钱扣一半！” 其实店长是担心衣服的质量，她比谁都清楚，自家店里的衣服有多么差，说实话，她自己都不想花钱买，可老板自己都不在意，她也不好再劝。 “老板，舞狮子的讲好一天一百块的。”店长心里不高兴，因为舞狮子的人是她请来的，还是她老乡，效果不好也不关狮子的事，怎么能扣钱呢？ “一百块是表演一天，现在只演了半天，自然要扣一半，赶紧去开了！” 女人很不耐烦，觉得店长脑子一点都不灵光，甚至后悔当初花那么多挖过来，一点用处都没有，等过了年她就减店长工资。 “老板，帐不能这样算，我和他们说好连续表演三天，价钱也是优惠了的，现在又是我们提出辞退人家，还要扣一半钱，肯定说不过去的。” 店长努力想说服老板，舞狮子的几个人，都是她老家的老乡，还沾亲带故的，一百块也是亲戚价，五十块的价钱她说不出口，以后都没脸回老家了。 女人漂亮的脸沉了下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厉声喝道：“我是老板你是老板？我说五十就五十，他们要是表演得好，能让顾客被对面勾走？我就算一分钱不给都说得过去，给他们五十块已经够给面子了，爱要不要！” 见店长还想说，女人怒道：“你是给谁干活的？我花这么多钱请你来，不是让你给别人说话的，你没这个本事就让位，这么高的工资有的是人干！” 店长心里堵得慌，忍气吞声地应了，准备自己贴五十块，要不然她过年肯定没脸回家的。 等她离开办公室，女人冷哼了声，尖声嘲讽：“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舞狮子的，还是说店长，门外的店长听见了，身体颤抖了下，脸色变得难看，她觉得老板十之八九是说给她听的，心里不由涌上怒火。 当初挖她的时候，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她过来后，帮老板培训店员，兢兢业业干活，这个店如果没有她，也不会这么顺利开业，她怎么说也算是公司的元老功臣了，拿现在的高工资问心无愧，老板说这些话也不怕亏心。 店长心里更后悔了，早知道老板是过河拆桥的小人，她当初就不应该眼红这点高工资，背叛江总了，现在她也没脸再回江总那儿，可这家店她肯定是干不长的了，看老板这个样子，怕是对她拿高工资不满了，只怕过了年就会想方设法地扣工资。 她得赶紧找好后路，不能被动等死。 办公室的女人还不知道，因为她的恶劣态度，手下的大将生了反心，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对付江小暖，舞狮子行不通，就想其他办法，江小暖那贱人搞歌舞团表演，她也搞，海城又不是只有一家歌舞团，她有钱还怕请不着？ 女人给合伙人打电话，娇滴滴说道：“大卫，店这边出了点麻烦……” 她把歌舞团的事说了，还说了江小暖不少坏话，话筒里的男人问道：“这个江小暖就是在学校总欺负你的那个可恶的女人？” “对，就是这个女人，她是海城本地人，又会勾搭男人，我是外地的，她在宿舍里横行霸道，欺负我们这些外地人，还给老师送礼，老师都被她勾搭走了，明明我成绩比她好，可老师却不喜欢我，还总批评我，要不然我也不会远走异国，还被骗了……” 女人咬牙切齿地诉苦，声音多了些哽咽，电话那边的男人怜惜道：“这个江小暖确实太可恶了，玛丽亚别伤心，你现在比她好一万倍。” “嗯，幸亏遇上了你，大卫。” 女人收起了眼泪，娇声娇气的声音，让男人很受用，他就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这样才显得他有男子汉气概嘛。 “歌舞团当然可以请，但江小暖已经珠玉在前了，我们得搞点新意，否则吸引不了顾客。”男人说道。 “什么新意？” “自然是节目表演得有新意，你说江小暖那边的节目是什么？”男人问。 女人撇了撇嘴，不屑道：“乡巴佬一样，跳舞唱歌呗，还跳了些不伦不类的斗牛舞，哼，一群乡巴佬看得津津有味，都是没见过世面的。” “那些人连海城都没逛完，都是些土包子，玛丽亚你不能用自己的高标准去要求他们，这样太不人道了。”男人说话的口气高高在上，就像是上帝在俯视他的子民一样。 女人却听得心花怒放，嗲声嗲气道：“嗯，我知道啦，以后我会宽容一点的。” 两人在电话里打情骂俏了一会儿，又回到了正题，男人有了主意，“我认识一家私人歌舞团，可以表演一些有噱头的舞蹈，比如比基尼表演，肯定能吸引顾客。” 女人却犹豫了，大卫长年在国外，不懂国内的国情，现在女人穿短裙都会有人说闲话，要是搞比基尼表演，只怕会被人骂。 便说道：“比基尼表演好是好，可国内不流行这个，要不换个其他的？” 男人却不高兴了，他最不喜欢被人质疑，尤其还是被女人，在他心里，女人根本没啥用处，就只能用来生孩子和暖床而已。 干事业这种大事，还得靠男人，妇道人家见识短，无关紧要的小事哄几句，只当是情调了，可大事上，男人是不会惯着女人的。 第834章 女人就得对自己好一点 “玛丽亚，时代在进步，眼光必须朝前看，现在国内没有比基尼，不代表以后没有，我们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我跟你说，赚大钱的都是最早行动的勇士，跟在别人后面连汤都吃不到。” 男人侃侃而谈，像说教一样，女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她也没胆子再反驳，虽然她是男人的情人，也是香朵朵店的老板，可实际上她没有一点权力，大卫很自负，说一不二，经济上把得很严，女人在他面前非常小心谨慎，一句话都不敢说错。 等男人说教够了，女人这才说道：“那都听你的。” 比基尼其实也没什么，国外都能穿着上街呢，只是表演节目而已，应该没关系吧？ 而且大卫在国内人脉很广，就算有点问题，大卫也能解决的，女人这么安慰着自己，还想着如果比基尼表演开始了，肯定能把对面店的顾客都勾过来，江小暖绝对会气死。 这么一想，女人便高兴了，觉得男人英明神武，就是她命中注定的贵人，在她最艰难危险的时候，大卫就像是天神一样，出现在她面前，解救了她。 “嗯，我去联系歌舞团，明天就能过来。”男人很满意，他就喜欢玛丽亚的听话温柔，比家里的母老虎善解人意多了。 江小暖这边的歌舞表演，依然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围观的群众也越来越多，都是慕名而来的，能免费看到水平这么高的表演，大家都兴冲冲地赶过来，本来没有买衣服意愿的人，到了这后，看到这么多人在店里买衣服，也被勾得意动，不由自主进店看一看。 然后，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买一件，毕竟快过年了，出门得有行头，这家店的衣服款式料子又是真的好，穿在身上人都漂亮许多，辛苦了一年，给自己买一件贵一点的衣服也是应该的啊，女人就得对自己好一点嘛。 这句话是店里那个漂亮老板说的，正是江小暖。 她刚才剪开了顾客特意从对面买回来的衣服，里面和之前的一模一样，都是粗布线头和硬纸板，顾客们十分愤怒，觉得自己受骗上当了。 花一百五买了两件破布回来，这钱就跟打水漂一样，还不如在香朵儿这边买一件质量好的，能穿好几年，还有排面。 “大家都看到了吧，这两件衣服可不是我拿出来的，是刚才对面店里现买的，虽然乍看很便宜，但一百五买肉，能吃一年了，这两件衣服有什么用？当抹布你们还嫌糙手呢！” 江小暖将两件剪开的衣服随意扔在一边，就像丢垃圾一样，见顾客们的神情都松动了，她又说道：“咱们都是女人，我要替咱们女人说句公道话，女人比男人辛苦得多，也就当姑娘时稍微轻松点儿，可结婚后，生孩子养孩子，还要干家务，伺候男人， 还得上班挣钱养家糊口，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可咱们女人却把好的都留给了男人孩子，自己吃差的穿差的，熬成了黄脸婆，说句不好听的，夫妻俩要是年纪差不多的，生了孩子后没几年，绝对男人比女人年轻，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来店里的顾客大部分都是女人，听了这话都心有戚戚地点头。 “老板娘说的一点没错，我丈夫比我大三岁，刚结婚时人人都夸我水灵，我们走出去，还有人说他是我爹呢，可现在结婚十五年了，他比结婚时年轻多了，我却成他妈了。” 一个中年妇女自嘲地说着，她看起来也不算老，但眼角的鱼尾纹却很深，头上还有了白头发，真不年轻了。 “都一样，我现在都不敢照镜子，白头发比黑头发多，一掀开里面全白了，染黑顶多管两个月，后面长出来的全是白头发，唉，我现在都懒得染了，听说染多了对身体不好，我现在可怕死了，要是我死了，我三个孩子咋办。” “我也是，年轻时也是一朵花，现在就是个黄脸婆，生孩子前我九十斤，现在一百三了，饿死都减不下去。” 顾客们都说起了自己的心酸，觉得江小暖的话，真说到了她们心坎里了，婚前谁还不是爹娘的宝贝呢，可结婚生了孩子后，她们就成了铁娘子，不能喊累，不能叫疼，不能哭，因为没人可怜你，哭干了眼泪，最后还得自己收拾乱七八糟的家，还得早早起来伺候一家老小。 她们不老谁老？ 听着这些女人们怨声载道的声音，江小暖心里也挺有感触的，现在的女人绝对比后世的女人辛苦得多，因为很多女人骨子里都很传统，认为男人就应该在外面打拼，家里的活，还有还孩子就是女人的事，哪怕女人自己也要上班，可她们还是会任劳任怨地当黄脸婆，照顾一家老小。 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江小暖这才开口道：“我们女人辛苦了一年，现在过年了，花点钱给自己添置一件像样的衣服，过分吗？” 女人们齐齐摇头，绝对不过分，她们以前舍不得吃喝，舍不得穿，就过年给自己买一件漂亮衣服，一点都不过分。 江小暖又说道：“过年了，咱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自己高兴了，男人也有面子，你们说对不对？” 大家又齐齐点头，是这么个道理啊，以前她们穿便宜的旧衣服，男人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嫌弃的，觉得她们不好看了，出去也不爱带着她们，现在她们打扮漂亮了，看臭男人还有啥理由不带她们出门？ “姐妹们，咱们当女人这么苦，自己要是不对自己好一点，还能指望谁？儿子以后娶了媳妇忘了娘，女儿嫁了人是外姓人了，男人更指望不上，咱们就只能靠自己，必须对自己好，要不然这日子苦死了！” 江小暖就像洗脑大神一样，将店里的顾客们忽悠得团团转，心里都在想，以前她们怎么那么傻，干嘛省吃俭用吃糠咽菜，男人也没夸她们一个好，还总是挑她们的错。 店老板说得太对了，女人啊，就得对自己好一点！ 衣服必须买！ 还得买贵的！ 第835章 衣服不要钱一样地抢 “我要买这件，那件粉红的也给我包起来，年轻时想穿粉的买不到，老了老了我也得俏一回。”一个中年妇女特别壕，一下子拿了两件。 “大姐，您可不老，穿上粉的比我还年轻呢，您走在街上，绝对回头率百分百，回家了男人也会看直眼。”店员真心实意地奉承，把顾客哄得心花怒放。 其他顾客也都极大方，有的还买了三件，这些顾客都免费升级成了会员，送一只电吹风，顾客挺满意，这电吹风去百货公司买也要不少钱呢。 “为啥我只有袜子，她们有电吹风？”有顾客不满意了。 本来送一袋袜子她们挺高兴的，可别人却送了一只电吹风，这明显不是一个档次嘛。 “是这样的，我们这次活动的规定是会员送电吹风，新顾客送袜子，您是第一次来本店买衣服，不是会员，就只能送袜子。”店员耐心解释。 顾客倒没啥不满，还问怎么办会员，店员便说：“在本店消费三件衣服以上，就能成为本店的会员，您看刚才那位女士，她就是一次性买了三件衣服，所以才送她电吹风的，我们这电吹风都是进口的，去百货公司买也要上百元一只，您可以去百货公司打听的。” 其实陆寒年从港城那边进货，一只也就二十来块钱，质量也还可以，用个三四年没问题。 顾客们一听电吹风要上百元一只，顿时心动不已，这电吹风的商标是洋文，现在这个时候，不管什么商品，只要印上洋文就显得特别高大上，价钱也卖得贵一些。 所以大家并没怀疑店员的话，还觉得江小暖出手挺大方，送一只这么高档的电吹风呢。 买一件只能送几双便宜袜子，再多买两件，就能得一只电吹风，女人们都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很纠结要不要升级会员。 “各位女士，会员在香朵儿名下的所有门店买衣服，都能享受八八折优惠，而且咱们香朵儿过了年后，还要再开至少五家分店，也不只在海城，隔壁浙省苏市都会开店，只要您是本店的会员，就可以在所有分店享受至尊级的服务，还有八八折的优惠哦，终身有效！” 店员诱惑力的声音，一下子就将所有顾客摇摆不定的心锤死了了。 八八折优惠，还有至尊级服务，又是终身有效，哪怕她们一年只买一件，几十年算下来，这笔折扣也不小了，完全能抵得上现在买两件衣服的钱，等于说电吹风就是白得的了。 精打细算的主妇们，运用着比爱因斯坦还厉害的持家头脑，很快就算出了当会员的好处，心思便坚定了，买！ 必须买！ 便宜不占是傻子。 “给我来三件！” “那件粉的，蓝的，都给我包起来，就我刚才试的那两件。” “我要那件大红的，还有黑的那件。” …… 好像衣服不要钱一样，主妇们抢着买，每个人都是三件，然后就可以升级当会员，便能享受八八折优惠了，算起来三件衣服能便宜好几十块呢。 “别着急，会员要一个个登记，咱们店的会员可是很尊贵的，只有本人能享受服务，其他人是不能冒牌的。” 柜台前挤满了人，店长都忙不过来了，不过她训练有素，很快就安抚住了躁动的顾客，有条不紊地登记会员，登记好了后，每个会员都会发一张金色的卡片，是江小暖特意去订做的，看起来非常高端，卡片上有编号，每个编号则对应着顾客的信息，店里都有登记的。 店里一时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所有店员都忙得不可开交，连喝水的功夫有没有，但店员并不觉得累，她们是有提成的，卖得越多，工资就越高，今年能过上肥年啦。 反观对面的香朵朵店，门可罗雀，连小猫三两只都没有，本来还有几个顾客的，可看到江小暖店里那么多人买，这些顾客心里就嘀咕上了。 人都是这样，有从众心理，店里顾客人山人海的话，就说明东西肯定好，哪怕要排队几个小时，大家也不会去光顾隔壁冷冷清清的店。 “去对面看看！” “走，那么多人抢，看看是啥好东西。” 于是，香朵朵店里那三三两两的顾客，也被勾走了，店长好话说尽都没用，到最后，店里连一个顾客都没了，店员都无聊地坐着，看着对面的热闹，心里拔凉拔凉的。 歌舞团表演也很卖力，每场一个小时，他们都拿出了十成的水平，江小暖一分钱价都不还，牛团长回去和演员们说了，演员们都挺感动，就想着不能对不起这一千块钱，所以一个个都拿出了看家本领。 而且江小暖嘱咐了梅朵，在休息室放了不少沙发，还生了几个炉子，现在天气冷，演员们穿得单薄，休息的时候能暖暖身子，还有点心水果茶水等，也都安排到位了。 现在的人都挺纯朴的，江小暖拿出了真心，演员们心里有数，都拿出了十二分的本领还之，每个节目都超高水平，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竟觉得比电视里的晚会还精彩呢，每个节目表演完，观众们都鼓掌叫好，气氛嗨极了。 “牛团长，大家辛苦了，我让饭店送来了饭菜，你们上楼休息一下，下午还得辛苦诸位了。” 上午表演了两场，演员们都满头大汗的，确实挺辛苦，江小暖在饭店送了饭菜，都是订的好菜，今天的营业额绝对有好几万，花点小钱让这些演员卖力演出，很划算。 “这可真是太感谢了，当初咱们没说包三餐的。”牛团长很不好意思，说好一千块，不包三餐，他都打算带演员们去饭店吃的，今天挣了不少钱，他打算奢侈地叫一碗牛肉面吃。 没想到江小暖还给安排好了午餐，让牛团长心里暖烘烘的，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悲壮感，这些年在外面商演，吃的白眼比饭多，挨骂也不少，那些人出了钱就觉得自己是老大了，对他们一点都不尊重，还挑三拣四的，为了挣钱，他和演员们都忍气吞声，还是头一回遇上江小暖这么豪气又好说话的老板呢。 第836章 有钱一切好说话 “外面这么冷，就别出去折腾了，一顿饭我还是管得起的，快上去休息吧。”江小暖笑道。 她当然不是钱多了没处花，也得看人的，像牛团长他们这样心里有数的，花点钱也没关系，往往能得到回报，有些不识好歹的，她一分钱都不会多花。 “谢谢江总啊！” 牛团长和一众演员们，都感恩戴德地上楼了，来到暖和如春天的休息室，躺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灌下一杯热乎乎的茶，再吃点瓜子点心，这滋味……神仙都不换啊。 “演了那么多场，今天最舒服啊。”一个演员舒展了下脚，感慨了句。 “这个江总真够意思，没门缝里瞧人。” 演员们吃着点心，说出了心里话，对江小暖十分感激。 牛团长喝道：“人家江总尊重咱们，咱们得好好表演，不能辜负江总的好意，知道了吗？” “团长放心吧，我跟你说，当年上面的领导来视察，我都没今天卖力呢。”一个演员笑道。 其他演员都笑了起来，“确实，我可是拿出了看家本领。” 江小暖领着饭店的人上楼，正好听到了这些人的话，会心地笑了，她没看错人，这些人是知恩图报的，对他们好一分，他们会回报十分。 “牛团长，饭菜到了，也不知道够不够，不够您直说，我让饭店再送过来。”江小暖敲了门，得到允许后才进去。 饭店几个服务员抬着食盒，将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红烧肉，清蒸鱼，各种各样的硬菜，都不便宜，足足三十来盘菜，摆满了一大桌，饭也是一大盆，都堆得冒尖了。 “太多了，江总太客气了。”牛团长不安地搓着手，这么多菜要不少钱呢。 “你们是体力活，多吃点，不够就直说，别和我客气。” 江小暖说完就走了，她估摸着应该够了，让饭店按照三十个成年人的饭量做的，这个时候的演员干的是体力活，饭量也不小，不像后世的明星，一个个瘦得柴禾棒一样，现在的演员也不胖，但也不特别瘦，是特别健康的美。 果然不出江小暖所料，这么些饭菜全吃完了，连汤都没剩下，牛团长他们在楼上休息着，下午接着表演，心里对江小暖特别感激，打定了主意下午要表演得更卖力些，否则都对不起这么些好饭菜。 下午的表演也很精彩，连牛团长都亲自上场表演了一场滑稽戏，逗得观众们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店门口拥挤的群众也越来越大，人山人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搞什么仪式呢。 三场表演完了，观众们意犹未尽，店里的衣服基本上都卖空了，分店那边生意也很不错，林二狗一天都忙着送货，四家店跑来跑去。 “江总，电吹风快送完了。”店长过来汇报。 “袜子呢？” “还有不少，好多顾客都直接买三件的。” 江小暖笑了，她的忽悠还是蛮有效果的，便说道：“别急，我让人送过来。” “那些袜子怎么办？”店长有些担心，一万双袜子呢。 “先放着，以后慢慢处理。” 江小暖一点都不急，等过了年后随便搞个活动，就能把袜子处理掉了，急啥。 她给李保国打了电话，让他派人送一批电吹风过来，幸好陆寒年公司货源充足，不怕没货。 “营业额多少了？”江小暖问。 店长眼睛都冒光了，小声说道：“到现在已经超过五万了，现在才三点不到，应该还有个一两万。” 江小暖有些意外，比她预想的多，再看外面人山人海的群众，有些看了会表演，就进店购物了，看来歌舞团还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她便去找了牛团长，商量问道：“能不能再加一场？我不让你们吃亏，一天一千五，怎么样？” 牛团长的眯眯眼，一下子瞪成了鸽子蛋，一千五？ 这样算起来，他们每个人一天就能分六十块了，一天四个小时表演，就能抵以前上班一个半月的工资，还吃得那么好，这买卖相当划算啊。 “没问题，江总放心，肯定让观众满意。”牛团长一口应承下来，演员也不会有意见的，谁还能和钞票过不去呢。 果然，他回去一说，演员们满口答应，有钱啥都好说，让他们加五场都没问题。 直到天暗下来，表演才结束，观众们依依不舍，不过听说明天还有表演，他们又高兴了，决定明天要早点过来，要占个好位置，今天来得迟了，看不太清楚。 还要叫上家里人来看，还有弄堂的邻居也要叫一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反正不花钱。 店里的顾客却还没散，还有不少人都在买衣服，等彻底结束，已经快九点了，店员们都累得腰酸背痛，但痛并快乐着，今天的提成都有好多钱，过年回家能给父母一大笔钱呢。 “江总，今天的营业额是七万五千六百八十块。”店长汇报。 江小暖表情平静，她估计明天会更多，因为今天看了表演的人，还有买了衣服的人，肯定会和附近的邻居亲人朋友显摆，然后那些人也会过来。 “让厂里加班，必须保证衣服充足。”江小暖吩咐梅朵。 “我已经和晚思说过了，这几天都加班，库存也有不少，应该没问题的。”梅朵笑道。 “那行，都回家吧，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打仗呢！” 江小暖宣布下班，还让林二狗开车送店员回家，她的店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晚上不安全，可别出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小暖就去了店，林二狗早早就把衣服送到四家店了，还有李保国那边的电吹风，也都到位了，一要准备就绪，就等着八点半开业了。 牛团长和演员们也都来了，一个个精神奕奕，丝毫没有一点疲累，钞票真的是好东西，比仙丹都管用，能消除一切疲劳，让人永葆青春。 “小暖，你说对面今天会不会搞妖蛾子？”梅朵小声问。 “随便他们搞什么，咱们都接着。”江小暖冷笑了声，她等着呢。 第837章 请交警来维持秩序 江小暖很确定对面肯定会搞名堂，舞狮子的昨天下午就没舞了，一个下午对面没动静，店里也没顾客，如果对面老板真的和她有旧怨，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她现在有七八成把握，确定对面的那个所谓留洋回来的女老板是谁，就等着这女人主动现出原形呢。 不管用啥阴谋诡计，她都接着，兵来将挡，火来土淹！ 八点半开业，还有十来分钟，江小暖把店员们叫到了一起，声情并茂地鼓动了一番，最后总结：“还有两天，大家辛苦一下，一定要让顾客知道，咱们的活动只剩下两天，电吹风也只送最后两天，尽量让顾客办会员，明白吗？” “明白，江总放心！” 店员们齐声回答，精神抖擞的很。 昨天忙到晚上，回到家都累瘫了，但睡觉时算了下一天的提成，立刻就腰不酸脚不疼了，一天赚的比以前一个月还多呢，就算再站十个小时也不觉得累。 所以今天来到店里上班，每个人都容光焕发，全身都是劲儿，好好干三天，她们就能衣锦还乡了。 江小暖确实很放心，这几个店员都是她精打细选的，漂亮身材好，个个都是衣架子，还能说会道，都是干销售的好手。 她又去了楼上休息室，演员们都在化妆，她找到了牛团长，笑着说：“今天要辛苦大家了，中饭我会让饭店送过来的。” “江总太客气了，您放心，绝对比昨天更精彩。”牛团长也没多客气，他已经和演员们说好了，一定要好好表演，能不能过个肥年，全在这三天了。 “我肯定放心的，你们个个都很厉害，昨天看过表演的人，都说比电视里的还精彩，今天肯定会有不少人来看，我就是想过来说一声，能不能辛苦一下，照样演四场？放心，还是一千五，就是不知道诸位吃不吃得消？” “吃得消，保证完成精彩的四场表演，江总放一百个心！” 牛团长就像立军令状一样，播音腔特别嘹亮，不用喇叭都能传到楼下，在化妆的演员们，也都精神大振，今天又是能拿六十块的一天。 出门前看黄历，说今日大吉，果然没错。 江小暖放心离开了，楼梯上还听到牛团长激情的声音：“同志们，姐妹们，好好干！” 她笑了笑，心里挺感触，现在的这些演员们，才叫真正的演员，有真功夫，唱歌跳舞样样都行，每个人都有绝活，也没有架子，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就是普通的劳动者，凭本事吃饭的工人阶级，和其他老百姓一样，没啥特殊的。 哪像后世的某些明星们，拿着上亿的高片酬，演出来的哭像笑，笑像哭，死爹死娘和结婚洞房都是一个表情，就算拍战争片和逃荒片，女演员也必须美美哒，眉目如画，妆容绝对不能花，男演员头上的发油至少二斤，擦得油光发亮。 脸上干净得就像是离家出走的大少爷，这哪是在打仗，分明就是在拍偶像剧，还是都市爱情偶像片，演技更是一言难尽，片酬却高得吓死人，刮破点皮就嚎得全世界都知道，救护车哔哔哔地冲过来抢救，啧……但凡路上堵个车，那点屁大的伤口就自愈了。 江小暖摇了摇头，去了店门口，吓了一跳，这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比昨天壮观多了。 “江总，他们都是来看演出的，说昨天没看到。”店长有点担心，这么多人可别发生踩踏事故。 江小暖也想到了，皱紧了眉，是她思虑不周，这人山人海的，老人和小孩很容易出事，她去拿了喇叭，走到舞台上叫道：“大家听我说，表演还有两天，各位请有序排队，看好自家的小孩老人，过年了，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她连着喊了三遍，拥护的人群稍微整齐了些，但还是挤的很，所有人都想挤到前面看表演，谁都不肯让谁，一个劲地往前挤。 江小暖又叫了几遍，毫无效果，只好去打电话给荆红海，让他帮忙喊一些交警过来维持秩序，大过年的可别出人命，太晦气了。 闻秋上个月刚生了个女儿，还在坐月子，母女都很健康，荆红海现在春风得意，走路都生风，黑脸包公一样的脸，天天都挂着笑，和蔼可亲多了。 “那么多人？你们搞啥活动了？”荆红海有点不太相信，再多人也不至于出事吧？ “请歌舞团来表演，真挺多人的，你帮我叫交警维持秩序吧，我不亏待他们，给他们包红包。”江小暖口气很着急，人越来越多了，买衣服的人都挤不进来了。 “行，我现在去叫人。” 荆红海爽快答应了，很快就联系好了店附近的交警，让他们过去帮忙，还特意嘱咐，“是我最好兄弟他媳妇的店，就两天，到时候请大伙吃饭！” 交警们来得很快，九点就到了，看到店门口这密密麻麻的人，交警们也吓了一跳，这么拥挤肯定会出意外，而且还是他们辖区下，真出了事，他们也得挨批评。 有了交警指挥，人群很快就井然有序了，百姓们对穿制服的，打从心里敬畏，交警吹一下口哨，他们就乖乖听话了，听指挥排队看表演。 江小暖松了口气，走过去和几个交警寒暄，还让店员给送热茶。 表演开始了，开场依然是斗牛舞，热情奔放的舞蹈，让大伙都兴奋起来，就连几个交警都忍不住欣赏。 “难怪这么多人，荆局兄弟媳妇挺会来事的嘛，这舞蹈水准不比正经晚会差。” “我听我媳妇说，这个牌子的衣服在海城挺有名的，就是贵，一般人买不起。” “我媳妇也提起过，一件衣服就得三个月工资，我让我媳妇买一件，她舍不得买。” 几个交警维持好了秩序后，就聚在一边窃窃私语，江小暖正好过来送茶水，听到了他们的话，心里就有主意了，回头一人送一件大衣，再包个红包，像这种公检法部门的人，打好交道大有好处。 对面也开门了，不过静悄悄的，九点半时，对面终于有动静了，响起了明快的音乐声，江小暖冷笑了声，终于来了。 第838章 比基尼秀抢走的都是男人 “小暖，对面是不是也请了歌舞团？”梅朵忧心忡忡地问。 “请京城歌舞团来了也没用。” 江小暖语气嘲讽，她其实问过牛团长了，他没听到其他歌舞团收到表演邀请的，全海城就四家国营歌舞团，出来接商演的就牛团长一家，其他三家歌舞团规模大一些，表演机会多，看不上商演，觉得跌份。 所以对面请的肯定不是正规歌舞团，应该是一些私人歌舞团，那种歌舞团的水准，肯定不能和牛团长他们比，江小暖一点都不担心。 唱歌跳舞这种专业性的东西，水平高低一眼就能看出来，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江小暖还看到了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长宽等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像个矮冬瓜，还穿着一身紧身西装，肚子挺得老高，身高顶多160，可那趾高气昂的架势，绝对有三米八。 看着就想揍的一个玩意儿，男人大摇大摆地走着，到了对面店门口停下了，他身边有个身量苗条的女人，大波浪头，穿着粉红色的大衣，花枝招展的，背影很熟悉，江小暖冷笑了声，果然是这娘们。 她心里挺遗憾，居然没死在非洲，老天爷真瞎了眼。 这女人正是和非洲兄弟去当阔太太的徐婉仪，八月离开的海城，走之前四处吹牛，说要去国外住花园洋房，还有成群的仆佣，过人上人的阔太太生活，这才半年工夫就滚回来了，还开了服装公司和她打擂台。 徐婉仪这样的女人，生存能力确实很强，骗去非洲了都能安然逃回来，还勾搭上了个肥猪买办，能力还是很厉害的。 “看着吧，这些人很快就会来咱们店的。” 冬瓜男人信心十足，他请来的歌舞团只要一开始表演，绝对能把这些乡巴佬吸引过来，一个不留。 这些乡巴佬们，肯定没见过那么精彩绝伦的表演，哼，便宜这些乡巴佬了，不花钱就能欣赏高水平的比基尼表演。 “还是大卫你英明神武，想到了这么绝妙的办法，一会儿江小暖那贱人肯定会痛哭流涕的。”徐婉仪娇声奉承，其实她心里还有些忐忑，总觉得比基尼表演会出事。 但大卫说得信誓旦旦的，她也不敢反驳。 肥男人神情得意，很是受用情人的彩虹屁，他抬头看着情人娇美的容颜，更得意了，也是他运气好，回国途中遇到了要跳车的徐婉仪，得知她受骗上当，走投无路，就救下了这女人，好好打扮一下，竟然是个美人，而且还是学外语的高材生，真是捡到宝了。 回国后，男人就和徐婉仪一起创办了香朵朵服装公司，小挣了一笔，两人野心勃勃，准备干场大的，还想吃掉江小暖的公司，成为全海城服装业的龙头老大，还要做大做强，走出海城，向全世界腾飞。 两人紧紧依偎着打情骂俏，毫不顾忌是在外面，有人看到了，目露鄙夷，现在这世道越来越不像样了，光天化日男女就挨得这么紧，有伤风化，公安就应该抓去牢改。 江小暖看得清清楚楚，神情不屑，徐婉仪这女人挑男人的眼光，一如既往地糟糕，就没一个像样的，到现在为止，还是她前夫像个男人样，只可惜这女人不懂珍惜，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她隐约感觉到，徐婉仪和这个矮冬瓜男人，今天一定会给她大惊喜。 “亲爱的来宾们，今天我们浪花歌舞团，为大家带来精彩表演，给大家拜早年，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出来了，矫揉造作的声音，就像是抹了厚厚一层人造奶油的蛋糕，甜得发腻，江小暖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饶有兴致地打量这个穿着大红旗袍的主持人。 身材还是不错的，就是这妆化得，像马戏团的猴子一样，还有这旗袍，叉开得比以前八大胡同的还高，大腿根都看见了，普通话更是一言难尽，和牛团长那华丽的播音腔完全没有可比性。 果然是野路班子，上不得台面的，今天有好戏看了。 牛团长他们还在舞台上表演，群众们看得津津有味，听到女人那人造奶油一样的声音，立刻被吸引了，齐齐向后转，男女表现截然不同。 “呸……真不要脸，这旗袍穿了跟没穿一样，裤衩都看到了，这是哪来的狐狸精，太不要脸了！”女人的反应。 男人则没功夫说话，眼睛都直了，张大嘴看得津津有味，哪还有心思看牛团长他们的表演，还是这边的风景更美呀。 有些男人是独自来的，身边没老婆，便大摇大摆地去了对面，有老婆跟着的男人，心里则叫苦不迭，连看一眼的胆子都没有，老婆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各位来宾，第一个节目，是我们浪花歌舞团独一无二的比基尼表演，请大家欣赏！” 女主持人一边说一边扭，还不住朝台下抛媚眼，把台下的男人们勾得热血沸腾，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比基尼啊，是不是像外国电影里那样的没几片布料，胳膊大腿屁股都露了出来，还崩得紧紧的，看着就来劲儿。 不多会儿，对面店门口就挤满了人，基本上是男人，还有不少老当益壮的大爷们，一个个翘长了颈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错过精彩表演，少看了一秒钟都是损失啊。 梅朵急坏了，焦急道：“小暖，这下怎么办？客人都让对面抢走了。” 江小暖却很镇静，指着对面说道：“你看清楚些，过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梅朵仔细看了看，突然明白了，哈哈大笑，“过去的都是男人，一个女人都没有，对面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呸……臭不要脸的！”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徐婉仪这女人心术不正，从来不会正大光明地竞争，以为弄点比基尼就能抢走顾客，哼，脑子真是进水了。 正愁没招对付对面呢，这徐婉仪就主动撞上门了，等会儿她就给这贱人放大招，年都过不安稳。 第839章 搔首弄姿的表演是在作死 一阵爵士乐响了起来，然后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女演员，穿着清凉的比基尼，还蹬着高跟鞋，一扭一摆地走了出来。 其实这些女演员身材都不咋地，胖的胖，矮的矮，模样看不出来，妆太浓了，估计也不咋地，说白了，现在这年头正经姑娘不可能干这种事，当然也可能是被骗的，有些私人歌舞团，打着招工的名义，欺骗一些良家妇女，等上了贼船后，那些姑娘就逃不掉了。 女演员们的舞蹈水平也不行，根本没受过正规训练，就只会扭来扭去，然后做一些骚首弄姿的动作，江小暖一眼都看不下去，可台下的男人们却看得聚精会神，眼睛都不眨一下。 八十年代初，这样大胆奔放的表演，根本用不着专业舞蹈水平，只要穿得少一点，扭得骚一点，绝对能吸引很多男人，徐婉仪请来的这个浪花歌舞团，噱头是肯定有的。 但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搞这些，还是在海城这样的大城市搞，这就是作死。 和男人们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女人们都在骂人。 “这些骚狐狸是哪弄来的，这衣服穿了跟没穿一样，刚才不是有公安同志的吗，去哪了？还把这些狐狸精抓起来牢教？” “瞧那些不争气的男人，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呸……真恶心！” “都是这些狐狸精勾引的，大白天就搞这些，晚上肯定是卖的，就应该抓起来！” …… 女人们义愤填膺，因为她们身边的男人，尽管没过去看，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个个都心猿意马，眼睛不住朝对面瞟，看得女人们怒火冲天，好想撕了那些穿比基尼的骚狐狸们。 对面店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比江小暖店门口的都多，徐婉仪得意洋洋，又拍了大卫一堆彩虹屁，两人沉浸在即将赚大钱的快乐中，丝毫没注意到店里依然冷冷清清。 因为店门口让人堵了个水泄不通，连大门都堵住了，而且看表演的都是男人，谁会去买女人穿的衣服呢？ 徐婉仪和大卫站在马路边上，兴致勃勃地欣赏自家店门口的盛况。 “大卫，一会儿我要去会会江小暖，哼，看她嚎啕大哭！” “去，我陪你一起！”胖男人心情很好，乐意给情人出头。 “大卫，你真好！” 徐婉仪撒娇，两人又开始了旁若无人的亲热，身边路过的行人，看得连连摇头。 “堂子里的表子不是已经清理完了，咋又有了？”一个路过的大妈看得不解，还以为徐婉仪是干皮肉营生的。 这打扮，这行为，比以前堂子里的女支女还浪呢，大妈朝地上啐了几口，太晦气了。 “这日子稍微好过一点，狐狸精就都钻出来了，公安咋也不管管，太不要脸了！” 几个大妈远远站着骂，清清白白的社会，就是被这些妖里妖气的狐狸精们，给弄得乌烟瘴气的，带坏了社会风气，影响小孩成长，太缺德了。 第一支比基尼舞扭了足有十几分钟，还没扭完，估计这家浪花歌舞团的节目也不多，就会这么几支，不过也用不着会太多，只要那几个姑娘穿着比基尼在上面扭，就会有男人愿意看。 牛团长气冲冲地过来了，脸色很难看，对江小暖说道：“这家浪花歌舞团是非法组织，专门搞歪门邪道的，演员也不是科班，是从外地弄来的妇女，专门去一些小县城表演，晚上还做……”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江小暖听懂了，接了话道：“晚上女演员还卖吧？” 牛团长尴尬地点了点头，“我也是听人说的，老板逼女演员做那种营生，不听话就打，他养了几个打手，专门看管这些女演员，基本上是骗过来的。” 他叹了口气，“也是些可怜人，被哄骗出来做这种营生。” “你认识浪花的老板？”江小暖问。 牛团长摇头，“不算认识，有一回在隔壁省一个小乡镇表演，和浪花歌舞团撞上了，那家伙异想天开，居然想来拉拢我团里的女演员，被我骂走了！” 他们歌舞团虽然搞商演，可都是正经表演，挣的是干净钱，其实去下面县城表演时，也会遇到一些居心不良的老板，但都被严词拒绝了，他绝对不会让团里的女演员做那种事的，那还算是人吗？ “别气，你们安心表演，这个浪花今天碰到我，是他们倒霉！” 江小暖冷笑，她已经给荆红海打电话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浪花的老板也是得意忘形了，居然敢来海城搞这种演出，哼，送这老板一副合金手镯，再提供免费招待所，年夜饭都不用自己张罗了。 对面的比基尼终于扭完了，女演员们齐齐来了个飞吻，把男人们勾得神魂颠倒，心猿意马，脑子里都是些少儿不宜的念头。 第二个节目虽然不是比基尼，但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还是之前那几个女演员，换了身紧身短裙，一转起来春光外泄，男人们更激动了，嗷嗷喝彩，嚷嚷着让女演员转圈圈，就为了多看一点春光。 江小暖店里的生意并没受影响，好多女顾客都是特意赶过来的，还一口气买三件，就为了白得一只电吹风，而且有一张香朵儿的会员卡，正月走亲戚时面上有光。 店长和店员们有条不紊地接待顾客，比昨天还井然有序，江小暖则搬了把椅子，坐在店门口晒太阳，顺便等候徐婉仪的到来。 这女人沉不住气，都憋这么多天了，今天肯定会过来炫耀，很可能还会带上那个矮冬瓜男人。 果然，江小暖才刚坐下一会儿，就看到了扭得有些夸张的徐婉仪，挎着矮冬瓜的胳膊，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得意笑容，一扭一扭地过来了。 半年没见，这女人看起来更加艳俗了，脸上的白粉能擦一堵墙，实在丑得一塌糊涂，不过这女人自我感觉应该挺好，瞧这昂首挺胸趾高气昂的模样，就像是在走红毯一样。 “江小暖，好久不见了！”徐婉仪口气颐指气使，居高临下地看着。 她身边的矮冬瓜，努力抻着那一点点脖子看天，就是不会看人，江小暖很担心这矮冬瓜的颈椎，会不会哪一天就这么给抻断了？ 第840章 一副合金免费手镯和豪华免费单间 “徐婉仪，你不是去非洲住花园洋房，当阔太太去了？怎么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咦，你换男人了？非洲兄弟呢？” 江小暖老神在在地坐着，太阳晒得贼舒服，不想起来。 徐婉仪脸上的洋洋得意，瞬间凝滞，江小暖的话就像刀子一样，割开了她有意忘记的屈辱往事，不由恼羞成怒，尖声骂道：“江小暖，你不就是嫉妒我比你优秀？在学校里就处处针对我，哼，不管你耍什么下贱的阴招，我依然都比你过得好！” “噗” 江小暖忍不住喷了，比她过得好？ 这女人哪来的自信？ 就靠这个矮冬瓜？ 她上下打量了几秒还在抻着脖子的矮冬瓜，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指着矮冬瓜嘲讽问道：“你甩了非洲兄弟，找了这么个矮冬瓜，就以为过得比我好了？” 抻着颈子的矮冬瓜，气得脸色大变，本来他还想在江小暖面前，展示一下他完美的英国绅士风度的，毕竟是这么美，他很难不心动，如果江小暖愿意从了他，他愿意大度地帮助这女人，把服装公司开到全世界。 至于徐婉仪，甩了就是，他可是有外国护照的，有的是女人扑过来，心甘情愿当他的情人。 但这女人长得虽然美，却太不懂规矩了，大卫立刻打消了想让江小暖当情人的念头，一个不懂规矩的女人，再漂亮他都不会喜欢的。 “玛丽亚，这个女人果然和你说的一样，粗鄙不堪的无知妇人，比农村妇女还粗俗！” “大卫别和这种人生气，你在我心里是最优秀的。” 这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仿佛全世界都是他家客厅一样，江小暖实在听不下去了，再让这两人表演下去，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行了，别在我店门口恶心人了，农村怎么碍着你们了？你们身上穿的衣服，吃的饭菜，都是农村人从地里种出来的，你们既然那么瞧不上农村人，就别吃别穿啊！” 江小暖站了起来，她比这两人都高，气势立刻就碾压了。 有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听了她的话，都不住点头，看徐婉仪他们的眼神，都露出了鄙夷。 江小暖没给徐婉仪他们说话的机会，荆红海派的人应该快来了，她大声道：“徐婉仪，你要是堂堂正正和我竞争，我绝对没二话，可你却只会搞歪门邪道，我的衣服品牌是香朵儿，你就叫香朵朵，只差一个字，衣服款式也抄我的，又把店开到我家店对面，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贱呢，非得上赶着让我骂！” “你抄也就罢了，可你还不肯好好抄，用的布料都是些垃圾货，我的衣服都是高级羊绒，正规厂家生产的布料，你那些布料是哪生产的都不知道，里面还塞了硬纸板，这种垃圾布白送人都不要，你还有脸卖一百多？你是拿顾客当傻子糊弄呢！” “你胡说八道，我的布料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的，都有质量保证，江小暖你别想泼我脏水，不就是因为生意被我抢走了，你不甘心才故意诬蔑我，哼，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知道……” 徐婉仪还没说完，就有人大声打断了她。 “呸，你那破衣服还有脸说是正规厂家，里面全是线头破布，还有纸板，我亲眼看到的，狗都不穿的破布！” “我们的眼睛都亮的很，知道你卖的什么破东西，还请来那些狐狸精卖，呸……搞这些歪门邪道，臭不要脸的！” “看她这模样，哼，肯定是狐狸精，谁知道是干啥的呢！” …… 女人们早憋着怒火了，请来这么些狐狸精表演，把她们家的男人勾得神魂颠倒，能是什么正经东西，肯定不是干正经营生的。 徐婉仪又气又恨，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乡巴佬懂什么，这叫艺术，你们根本不懂欣赏！” “你们可别侮辱艺术了，徐婉仪，这些话你和公安同志说去！”江小暖嘲讽地看着她，警车已经来了，就停在路边上。 那些短裙女演员们还在扭，人证物证俱在，徐婉仪要倒霉了。 “你什么意思？” 徐婉仪心里不安，她还没看到警车。 江小暖朝路边指了指，心情很好地提醒，“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看到有伤风华的违法事，自然要主动举报，徐婉仪，不对，玛丽亚同志，还有这位矮冬瓜同志，你们和公安同志去解释艺术吧！” 徐婉仪脸色大变，忙看向身边的男人，希望他想办法摆平，平时大卫都说他在海城人脉有多广，各个部门都有认识的人，这么点小事肯定没问题的。 几个公安下车了，之前过来维持秩序的交警也过来了，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互相打了招呼。 “你们来得正好，这边有人搞色情表演，喏，就在那边！” “荆局派我们过来的，说有市民举报，我们过来看看。” 几个公安已经看到了那些搔首弄姿的女演员们，神情变得严肃，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些人胆大包天的，在他们眼珠子底下搞这些色情表演，M的，统统抓起来劳教！ 女演员们看到公安，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要逃，但店门口被那些男人们堵得水泄不通，无处可逃，只得躲进了店里。 一个男人出来了，他正是浪花的老板，他冲矮冬瓜叫道：“你不是说这边有关系吗？赶紧打电话啊，我可是信你才来表演的。” 他本来也没胆子过来海城表演，以前都是去小地方演出，出不了大事，可大卫和他再三保证，说出不了事，他相信了，以为大卫真有靠硬的关系，就大着胆过来了。 大卫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推开了一个公安，大声道：“这家店是我的，这些演员也是我请来的，他们表演的是艺术，不是色情，youk ow？我不和你们小喽罗说，你们领导呢，让你们领导来见我！” “你是华国人就说华国话，别跟老子中不中洋不洋的，想见领导就跟我们走，到了局子领导会接见你的！” 一个公安大哥口气很冲，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洋不洋土不土的假洋鬼子，学了几句洋文就把自个当人上人了，脑子有大病的傻帽儿！ 第841章 现在外国人确实‘高人一头’ “你工号是什么？我要投诉你！”大卫火气更大了，他觉得自己没受到尊重。 他可是归国回来的外籍人士，是回来发展国内经济的，就连海城市的领导们，见到他都应该客客气气的，这些小公安居然敢对他不敬？ 都给他等着，回头他要和这些人的领导说，全都开了！ 几个公安看傻子一样看着这矮冬瓜，个子不高，脾气还不小，真把自个当成大葱了，还是走地葱，他们听说有些大葱都能长二米高呢，比这矮冬瓜还高。 “统统带走，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公安大哥们懒得废话，他们可是受荆局指示，过来抓流氓的，不受任何干扰。 歌舞团的女演员们尖声叫着，也不敢反抗，披着外套乖乖上了警车，徐婉仪和矮冬瓜也被带走了，不过他们很不乖，不住挣扎反抗。 “我是外国人，我不是你们国家的公民，你们无权抓我！”大卫快气死了，这些乡巴佬太没眼力见了，回头他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些乡巴佬。 “管你是哪国人，入乡随俗，到了海城就得接受海城的治安管理条例管辖，违反了就得接受处罚，赶紧上车吧！” 矮冬瓜被弄上了车，还有徐婉仪，隔着铁窗，徐婉仪看到了走过来的江小暖，还有她店里的店长。 “徐婉仪，你现在是不是还觉得赢了我？问问你的店长，这段时间有没有卖出过一件衣服吧。”江小暖好心提醒，让这女人从梦里醒过来。 “你放屁，我的店肯定生意兴隆！” 徐婉仪死死盯着店长，希望听到她想听到的话，可是店长说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四肢冰冷。 “老板，一件衣服都没卖。” 店长又说道：“老板，我来辞职的，你再招人吧，我明天就不来上班了。” 她已经想好了，她要单干，与其给别人打工，还不如自己开服装店，去羊城那边进货，专门卖物美价廉的服装，肯定能挣钱。 徐婉仪神情木然，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江小暖讽刺道：“你以为请一些搔首弄姿的女人来表演，就能抢走我的生意？做生意凭的是产品质量和良好信誉，你用这种歪门邪道，可能能暂时抢走一点生意，但长久不了，徐婉仪，你这辈子都赢不了我，到了拘留所好好改造啊，说不定还能在里面过除夕呢！” “你别太得意，江小暖，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 徐婉仪终于回过神，也接受了没有卖出一件衣服，还很可能蹲拘留所的惨痛事实，可她还是不甘心，明明她处处比江小暖优秀，凭什么比不过这贱人？ 她只是运气差了些，但她不信自己的运气永远都会这么差，她一定能赢，一定会笑到最后！ 公安带走了徐婉仪他们，店也封了，因为涉嫌非法活动，肯定不能再开业了，看到贴上封条的店，江小暖心情更好了，就喜欢徐婉仪这种自己作死的对手，都不用她费太大力气。 “活该，这就是报应，最好判个十年八年的，别放出来了！”梅朵幸灾乐祸地骂。 “不可能十年八年，顶多十天半月就出来了，那个矮冬瓜是外国人，说不定两三天就出来了。”江小暖没这么乐观。 现在这个时候，全国上下都媚洋，也不能说是媚洋，就是下意识觉得洋人高大上，觉得外国人都是有钱人，外国人都住着花园洋房，都喝牛奶吃牛排，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徐婉仪这种女人的想法，代表了很多国内人，哪怕是非洲兄弟们，他们也觉得是有钱人，却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外国人都富裕，有些外国甚至比现在的华国还穷。 要再过几十年，等华国经济腾飞，同胞们有了强大的民族自信后，这种想法才会改变，外国人在国内也不再是横行无阻了，但现在肯定不行，那个矮冬瓜，有一张外国通行证，在国内确实能用鼻孔看人。 但她和荆红海打过了招呼，至少能让这两人在里面吃点苦头，两三天还是能关一关的。 梅朵愤愤不平道：“外国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一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长得还那么丑，就不明白那些人，干嘛看到外国人腰就弯了，没一点骨头！” “以后会好的，主要是咱们现在太穷了，等经济好了，腰也会直起来的。”江小暖安慰。 “真的会好起来吗？像电影里放的国外一样，都能开小车，喝牛奶，还能天天吃肉？” 梅朵没太大的信心，现在的百姓连吃肉都不能自由，一个月吃不到一回肉的家庭，比比皆是，农村就更多了，甚至一年到头都可能吃不上一回肉。 她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难，前些日子我婆婆娘家表妹来借钱，她小女儿得了病，没钱看，我借了她家五十块，也没指望她还，孩子怪可怜的，小暖你不知道，农村是真的苦，咱们江南这边还富裕些，有些偏远地方苦的很，吃不饱饭的人都有。” 她又说道：“就我婆婆这表妹，她在边疆那边生活，十七岁就去了那边支援建设，那日子是真的苦，我婆婆说，她表妹苦得打电话都哭，说天天摘棉花，还睡地洞，就是地上挖个洞，钻进去睡觉，还缺水，澡都不能洗，那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了，也不知道我表姨是咋熬过来的。” 所以梅朵见了这个表姨的艰苦生活后，对未来不是太有信心，也别说和外国一样有钱，就人人能吃饱饭，能穿暖，看得起病，百姓们就很知足了。 江小暖也叹了口气，像梅朵表姨一样经历的人还有很多，确实很苦，当年江南一带，去了不少年轻姑娘支援边疆建设，从青春熬到了白头，在那边嫁人生子，有些一辈子都没回家乡。 “你表姨女儿得的什么病？” “摔断了腿，那边医院没接好，骨头接歪了，好好的姑娘成瘸子了，我表姨没儿子，就俩闺女，其他人都劝她别医了，反正是姑娘家，到时候多贴些嫁妆嫁人就行，我表姨不愿意，就带着孩子来海城医，幸好医生说还有得治，敲断骨头重新接，怪受罪的。” 梅朵说了表姨的经历，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不过她还是蛮佩服表姨的，真心疼爱女儿，换了其他人，估计不会花费这么多钱治了。 第842章 白马王子并不一定靠得住 “能治好就行，你表姨挺坚强，你现在条件好，多帮帮，就当替孩子积德行善了！”江小暖劝道。 救急不救穷，像这种得了急病的，是可以帮一帮的，现在做的善事，日后说不定会有回报，就算没有回报，也只当是积德了。 梅朵点了点头，“我知道，让她们娘俩住在老房子那儿，可以自己做饭，我婆婆隔三差五也会过去送菜，就是我表姨这人特别要强，上次来借钱，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否则她肯定不会开口的。” “那你更得帮，像这样的人才值得帮，人家心里有数，会记得这个人情的。” 江小暖对这个表姨也挺佩服，自强自立的女人，相信她教育出来的两个女儿，一定也是优秀的，困难的时候帮一帮，不会亏的。 对面的店关了门，江小暖店里的生意越发兴隆了，三天活动的营业额，超过了三十万，幸好厂里库存多，江小暖给牛团长结算了剩下的三千五。 “辛苦大家了！” 江小暖还给每个演员包了个红包，不算大，每张里面是五块钱，快过年了，算是一点心意，其实就算她不给红包，演员们就很满意了。 这三天表演挣的钱，足够过一个丰厚的年了，他们也不用再去外地辛苦演出了，年前都可以在家舒舒服服地躺着啦。 “江总太客气了，祝江总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啊！”牛团长和演员们都很高兴，红包不在大小，心意到了就行。 “多谢，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合作！” 江小暖和几个演员一一握手，合作机会肯定有的，到时候开分店，肯定要请歌舞团来表演，她准备今年再开三家分店。 歌舞团心满意足地走了，江小暖又给来维持秩序的交警们，一人装了一件大衣，挑的都是红色的。 “这两天多亏了大伙才没出事，这衣服是自家做的，颜色我挑的都是正红，过年嘛，图个喜庆，不过几位嫂子要是喜欢其他颜色，可以来店里换，我和店员都说好了，随时都能换。” 江小暖笑盈盈地说着，把衣服塞了过去，说的话让几位同志都怪难为情的，其实他们也没干啥，本来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嘛。 “太客气了，我们不能要，不合规矩。” “怎么不合规矩，荆局是我丈夫朋友，你们是荆局朋友，那也算是我的朋友了，朋友之间送件衣服多正常，这衣服也不用多少钱，快收下吧。” 江小暖不由分说塞到几人手里，说的话让人拒绝不了，不过几人都不敢收，怕挨领导批评，但江小暖送了衣服后就走了。 几个大男人最后没办法，就在路边电话亭打给了荆红海，向他拿主意。 “一件衣服没啥，收下吧，以后多看顾点我兄弟媳妇的店就行了。” 荆红海并不是死板的人，让这几人收下了。 几人都挺欢喜的，心里对江小暖的印象也更好了，打定主意日后要多照应点，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去店里闹事，统统抓起来教育改造。 三天活动结束后，店里的生意还不错，年前这个月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女人都得准备一套像样的衣服，正月出门的行头，尤其是海城人，最讲面子的，哪怕家里天天吃咸菜，出门行头是一定要准备一套的。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小年夜了，江老太在家请了灶王爷，还祭拜了先祖，告诉祖宗江家添丁了，还是个胖小子，老太太又烧了不少元宝，让祖宗们在下面也过个肥年。 店开到三十那天，下午三点关门，江小暖订下的规矩，最后一天也会有生意，很多人可能忙到三十那天才有空出来购物，百货公司都关门了，就只能去私人店买，事实证明，江小暖是对的，三十那天的生意比前几天还好一些，卖了不少衣服。 下午三点，江小暖给店员包了年终红包，就放假了，正月初三就得开门营业，不过可以轮班，店里只要一个人守着就行。 服装厂那边也放假了，初六上班，要准备春装了，没有空闲的时候，等职工们都走了后，江小暖让林二狗去检查了电路开关，林二狗不回家过年，因为他给他妈打了电话，过了年就接他妈来海城住，用不着回老家。 “这些天辛苦你了，年夜饭去我家吃吧。”江小暖说道。 林二狗突然就扭捏了，小声说道：“还是……不……不去了。” “你自己做？” 江小暖有点意外，这家伙连葱蒜都分不清，能煮熟都难，怎么可能做年夜饭？ 林二狗含含糊糊地嘀咕了几句，江小暖也没听清，还想关心几句，梅朵捅了她一下，眨了眨眼，江小暖便笑盈盈说道：“那你在厂里安心过年，上班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哎，暖姐你放心，肯定看好厂，一根线头都不少。”林二狗松了口气，可算没问了，他也是怕难为情的嘛。 江小暖笑了笑，和梅朵出了厂，才问道：“林二狗和谁过年呢？” “还能有谁，席晚思呗，最近这两人走得挺近的，我看席晚思对林二狗是有意思的，就是席晚思她父母反对，说林二狗没文化，还是外地人，不合适。”梅朵笑着说。 江小暖皱了皱眉，她向来是护短的，林二狗这人虽然当过混混，但没干伤天害理的事，现在也改邪归正了，勤勤恳恳工作，也能吃苦，还不乱花钱，孝顺母亲，那口花花的毛病也改了不少，不再和车间女工乱开玩笑了。 她听梅朵说，林二狗还去报了个夜校，学习新知识，挺有上进心的，除了没文化这点外，其实林二狗这人真的不错。 “席晚思自己愿意就行，我觉得她是有主见的。” 而且江小暖觉得，她弟弟席若思应该不会反对，其实席家主事的是席若思，只要他同意了，席晚思父母也不会反对了。 “现在两人还没公开，偷偷摸摸地处对象，等过了年再看吧，我还是蛮希望他们成的，席晚思上一段婚姻吃了那么多苦，林二狗对她挺好，知冷知热的，结婚后应该能幸福。”梅朵也乐见其成。 以前当姑娘时，就想嫁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但她结婚生子后，才明白嫁男人得讲实际，相貌端正就行，人品好，良心好，能知冷知热，会挣钱，这样的男人才是靠得住的。 第843章 怀疑奶奶老年痴呆 大年三十很快就到了，一大家子吃了团圆饭，聚在一起守岁，顺便看晚会表演，小诺和小诚很早就睡了，躺在摇篮里睡得很香甜。 徐婶回老家过年了，昨天回的，江小暖给她封了个五十块的红包，还送了一堆东西，置办了新衣服，现在的徐婶和来的时候判若两人，皮肤白皙，气色极好，年轻了十来岁。 江小暖让她在老家多住些日子，不着急回来，徐婶却保证初三下午就回，这老实人说话办事都一板一眼的，说初三，肯定就会初三回，江小暖也随她了。 主要是家里没有徐婶在，她还真不太习惯，这些日子饭菜家务都是徐婶干的，搞得井井有条，还种了不少菜，蔬菜几乎没买过，鸡蛋也是自家鸡下的，替他们省了不少钱。 小诺小诚兄弟俩，徐婶也精心照顾，养得特别好，给家里出了不少力，江小暖挺感激她的。 除夕过了后，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了，江老太在家里念叨徐婶，她现在和徐婶关系很好，天天一起唠嗑，基本上是她说徐婶听，挺投缘的。 “小徐说啥时候回来？”江老太又问了起来，从初一问到了初二，江小暖都快烦死了。 “初三下午，一个小时前你才刚问过。” 江小暖不耐烦地回了句，心突然跳了跳，她奶奶不会是老年痴呆吧？ 这毛病可不好整，江小暖不时朝老太太看几眼，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身材挺直，看着不像是老年痴呆前兆，但这种病早期几乎看不出来。 “你啥时候生日来着？”江小暖假装随意地问。 “你要给我打金镯子？” 江老太神情惊喜，孙女无缘无故问她生日，肯定是要给她打金镯子。 “你生日是哪天，金镯子以后再说。” “我想想啊，阴历三月十几来着？” 江老太想了会儿，用力拍了下大腿，“三月十六，快到了，这次你给我打个大一点的啊，要实心的，戴起来舒服。” 江小暖微微皱眉，生日这种数字一般都是烂熟于心的，她奶奶以前都脱口报出来，今天却卡顿了，不会真出毛病了吧？ “你不是有六只金镯子了？打那么多干啥？戴脚脖子啊！” 江小暖故意说错，看老太太的反应，却见江老太跳了起来，板着手指嚷嚷：“总共才四只，哪来的六只？第一只你今年五月十八打的，花了一百六十二块，第二只你六月二十六打的，花了二百五十八块……” 老太太就像报数器一样，精准地报出了四只金手镯打的时间和金额，说实话，江小暖自个都记不清了，江老太却记得清清楚楚，还精确到了几点几分，说得唾沫横飞。 江小暖立刻就放心了，这比计算机还精准，绝对不可能是老年痴呆，之所以生日卡顿，那是因为生日和金钱没有直接关系，她奶奶对和金钱没太大关系的东西，向来记性不太好。 “行了行了，你报这么大声，生怕外面的贼听不见？这下全弄堂都知道你有四只金手镯了，等你去买菜就上门来偷！” 江小暖故意吓老太太，其实家里有进宝在，没哪个贼敢上门，进宝凶的很，咬人还特狠，但住在弄堂的人肯定不咬，这家伙专咬闯进门的陌生人。 江老太却当真了，吓得闭紧了嘴，后悔莫及，还埋怨江小暖，“谁让你提镯子了，现在好了，毛贼都知道了……” 老太太白了江小暖好几眼，越想越不放心，匆匆回了房间，准备给四只宝贝镯子换个窝，兔子都有三个窝，她有四只手镯，得搞四个窝，这样才安全。 江老太还关上门，不让人看到，连孙女都防着，江小暖看得好笑，其实她老早知道老太太把金手镯藏哪了，因为进宝这家伙最喜欢干的，就是四处翻东西，好几回都把江老太藏的金手镯给翻出来了，还特宝贝地叼给江小暖显摆。 她要是想昧老太太的镯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老太太哭都没地方哭。 江小暖也没提醒老太太，就让她藏呗，到时候进宝肯定能翻出来，还会叼到她面前。 晚上陆寒年回来了，他回老家拜年去了，江小暖没去，山里太冷了，她没兴趣。 “陆志国也回了，最近混得还不错，又找了个对象。” 晚上睡觉时，陆寒年提起了他爹，江小暖愣了下，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遗忘许久的公公。 “他不是在机械厂吗？又当干部了？” 陆寒年点了点头，“机械厂的新厂长，挺赏识他的，又提拔他当保卫科科长了。” “新厂长叫什么？他瞎了眼？”江小暖气不过。 “陈志勇，书记的妻舅，是机械厂的销售员，你可能不认识。” 江小暖眯了眼，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这家伙她太认识了。 前世陆寒年差点被这家伙害死，而且前世机械厂也落到了陈志勇手里，没想到这一世依然没能逃过，陈志勇前世将机械厂搞成了自己的，成了海城的大企业家，混得风生水起。 “我听说过这人，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还喜欢打小报告，你小心点这家伙。”江小暖提醒。 马上就要严打了，陆寒年就是那个时候出事的，他早期的资金积累，严格说起来是不正的，属于投机倒把，陈志勇举报了陆寒年，正巧上面要抓一批坚典型。 陆寒年就撞在了这枪口上，还是一位兄弟替他顶罪，他这才安然脱身，但那位兄弟却被枪毙了。 江小暖现在猜测，那个顶罪的兄弟，应该就是李保国。 这一世孟局长没被请去喝茶，可陈志勇依然当上了厂长，会不会陆寒年还是会被举报？ 江小暖心里一紧，急着说道：“要不你这段时间贸易公司那边别收对面的货了，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做的梦吗，我想起来了，梦里这个陈志勇举报你投机倒把了，正好上面严打，你被抓了。” 陆寒年本来没把陈志勇放在眼里，可听媳妇这么一说，他不敢掉以轻心了。 媳妇的那个梦相当灵验，兄弟韩景川就是靠着媳妇的梦，才逃过一劫的。 第844章 外婆留下来的六大缸宝贝 “严打大概是什么时候？” “下半年，会有很多人倒霉，还会送命！”江小暖并没夸大，这次严打确实会牵扯很多人。 陆寒年神情更加凝重，他得提前作准备了。 “别担心，还有半年准备，不会有事的。”陆寒年安慰媳妇。 他现在觉得，媳妇做的那个梦，应该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也可能是媳妇的前世吧，老天爷对他挺好，派了媳妇来帮他，提前半年准备，他要是还有事，死了也是活该。 “你别不当回事，这次严打真的很严重，你一定要早做准备，陆志国和陈志勇现在勾搭成奸，肯定是想搞你！”江小暖还是不能安心。 陆志国一直都没对顾家的那些宝贝死心，陈志勇也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这两人狼狈为奸，绝对不会干好事。 陆寒年笑了，“放心吧，我舍不得你和儿子们，肯定不会有事的，过了年我就去打听风声。” “嗯，反正你警醒点。” 江小暖这才安心了些，顾景川的命运改变了，陆寒年和李保国的命运，肯定也能改变的，她得有信心。 很快就到了初三，吃早饭时，江老太就提起了徐婶，一直念到了中饭，还说：“晚饭小徐回来做，不用我动手了。” 人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半年来，江老太过上了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地主太太生活，不用做饭，不用干家务，每天就只要抱抱重孙，再出去打打麻将，过得比以前的地主太太还惬意。 起初一个月，江老太其实是不适应的，就觉得这样太奢侈了，可时间一长，江老太就习惯了，想法也改变了，觉得孙女这么会挣钱，她享受一下也是应该的嘛。 然后，老太太这一干活就不适应了，扫个地腰酸背痛，做饭还嫌油烟味重，干啥都觉得不得劲儿，江老太现在无比想念亲爱的徐婶，就希望她快点回来，她就能继续享福了。 “你以前不是说用不着请人，工资发给你，你全都能包了？”江小暖故意打趣。 周阿嬷接了话，慢悠悠地挤兑，“那我家那份工资也让招娣挣，你一人挣两份工资，欢喜吧？” 江老太没好气地白了眼，“我才不要挣这辛苦钱，你自个挣去，我现在可是享福的时候，凭啥让我干活！” 她又不傻，有福不会享，孙女和孙女婿都办厂，当大老板的人，她干嘛还要想不明白，和可怜巴巴的保姆抢饭碗？ 江老太哼了声，又瞪了眼周阿嬷，还故意抬起手腕，袖子往上缩，露出了金灿灿的手镯，是老太太最沉的那只，正月她特意戴出来显摆的。 再放下碗，抬起另一只手，同样露出了一只金手镯，两只金手镯明晃晃的，闪着金光，这是江老太现在敢瞪周阿嬷最大的倚仗。 因为今天她亲爱的周阿姐，没戴金器，江老太底气可足了。 周阿嬷也哼了声，放下了碗，解开了大衣上面的扣子，然后……掏出了一块金灿灿的金项圈，还镶了红的绿的宝石，一看就很值钱的样子。 哼，江招娣的小心思她老早就算到了，故意穿在衣服里面，就是为了看这老太婆失望的样子。 江老太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凝滞，嘴里的肉也不香了，默默地放下了手腕，扭过头打起了小算盘，生日时一定要让孙女给她打一个金项圈，比周老太婆的更大，因为她比周老太婆胖，太小了戴不进。 到时候眼红死周老太婆，哼！ 江小暖他们几个在一旁看着这俩老太太斗法，笑得不行了，每次都是周阿嬷轻松完胜，她奶奶又喜欢去招惹人家，次次撞壁都不吸取教训。 而且这俩塑料老姐妹，越斗感情越好，一天不见面就想，见了面就吵，家里有这俩老太太在，倒挺热闹的。 “姨婆，你这金牌真好看，这么多宝石值不少钱吧？”江小暖凑近了些看金牌。 她见过周阿嬷的私藏，都是好东西，不算多，就一个小箱子，周阿嬷说是她的陪嫁，当年她出嫁，她大姐，也就是陆寒年的外婆，准备了九九八十一抬陪嫁，轰动了全海城，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应有尽有，只靠着这些陪嫁，周阿嬷就能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再加上周阿嬷自己也是经商高手，陪嫁的店铺和良田，在她的经营下，翻了好几番，手里的好东西自然也翻了番，只可惜没赶上好时候，先是战乱，又是时局动荡，那些好东西几乎都没了，也就只剩下一小箱子了。 周阿嬷取下了金牌，让江小暖看，凑近了看更加惊艳，最小的宝石都有小指肚那么大，大的有鸽子蛋大，颜色透亮，就算江小暖不懂珠宝，也能看出来是好东西。 “这些宝石真漂亮，现在有钱都买不到了。”毕亚男挺感慨，她婆婆这才叫大家闺秀呢，哪怕落魄了，可烂船还有三斤钉，她婆婆随便拿出一件东西，都是平常人家一辈子都挣不到的。 周阿嬷笑道：“这个不算什么，我大姐，就是寒年他外婆，年轻时喜欢收集各种颜色的宝石，她收的那些才叫好，又大又透亮，随便拿一颗出来都能换套房子了。” 江小暖心跳了跳，姨婆说的这些宝石，她亲眼看到过，就是姨婆亲手交给陆寒年的那些宝贝，有好几大缸，埋在姨婆住的那幢房子后院，埋得特别深，所以才没被人发现。 足足六只大缸，两只大缸都是名家字画，是陆寒年外公的宝贝收藏，像八大山人的，四大才子的，还有画圣的，随便拿一幅出来都能镇宅，有些连博物馆都可能没有，也难怪那些人到现在都还在找这些字画。 除了字画外，剩下的四只缸里，就都是陆寒年外婆的金银宝贝了，一缸是金条大洋这些，看到那些白花花的大洋，江小暖当时脑子都晕了，觉得她可以躺平了。 还有不少金银珠宝，周阿嬷说的那些宝石，就放在一只小箱子里，每颗都很大，最小的都有鸽子蛋那么大，是真的迷人，但江小暖不打算用这些宝贝，她和陆寒年都能挣钱，这些宝贝就收着纪念吧。 第845章 黄昏恋有啥了不起的 周阿嬷又说了年轻时的一些事，毕亚男听得津津有味，她最喜欢听婆婆讲以前的事了，和老公周子阳她都没啥话题，和婆婆却能唠一天。 “妈，您和大姨那些传奇故事，要是写成，肯定能拍成一部很精彩的电影。”毕亚男发自内心地说。 周阿嬷连连摇头，“我不行，你大姨可以，她那才叫传奇，我是你大姨带出来的，连她一成都没学到，亚男，你写文章写的好，以后有机会，把你大姨和大姨父的故事写出来吧，别让世人忘记他们了。” “我怕我写不好。”毕亚男有点露怯，她一直都写新闻报道，还没写过长篇呢。 “我对你有信心，这事不着急，反正我身体还好，记性也不错，你准备写的时候就来问我。”周阿嬷对儿媳妇有信心，有生之年，她一定要把大姐和大姐夫的故事，让全世界人都知道。 还要把乌吉明那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做的恶事，也宣传得世人皆知，替大姐和大姐夫出这口恶气。 毕亚男自己也跃跃欲试，有了婆婆的鼓励，她的决心更大了，任何事都得做了才知道结果好坏，写不好就改，如果让别人写，还不如她写呢。 “行，我准备好了就和您说。” 毕亚男答应了，等孩子大一点了，她就着手准备这事。 周阿嬷笑了笑，柔声道：“不着急，我身体还好着呢，时间有的是。” “姨婆您现在越来越年轻了，一百五十岁都没问题，这么算起来，其实您还是年轻人哪。”江小暖打趣道。 “对，妈您现在还是青年。”毕亚男也笑着说。 周阿嬷被哄得心花怒放，她就爱听人夸她年轻，哪怕夸她十八岁，她都受之如饴。 江老太听得心里酸溜溜的，她比周老太婆还小两岁呢，凭啥不夸她？ 周老太婆脸上都是褶子，她脸上的褶子可没那么多，看着比周老太婆年轻多了，孙女和亚男都眼神不好使，睁眼说瞎话。 “是年轻着，都搞对象了呢。”江老太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 周阿嬷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黄昏恋没啥丢人的。 “就是年轻才搞得到对象，不像有些人对象都搞不上。”周阿嬷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江老太给激怒了，跳起了三尺高，“谁搞不上了？老娘是不想搞这些狗屁倒灶的事，老娘只要松口，绝对能搞一排！” 不就是搞对象，有啥了不起的，她江招娣受欢迎着哪！ 江老太还愤愤不平道：“你搞了个破教授了不起啊，老娘都瞧不上，哼！”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周阿嬷一点都不生气，还很高兴，江老太跳得越高，就说明这老太婆心里有多酸，就是嫉妒她，心里不平衡了。 果然，江老太又跳了起来，比上一回更高，口气酸得整个房间都成醋坛子了，“哎呦，吃几粒葡萄就飘了，老娘向来是吃葡萄干的，葡萄有啥吃头，我就吃葡萄干！” “行，你吃葡萄干去，没人拦着你！”周阿嬷懒得和这老太婆吵吵，一会儿她还要打麻将呢，吵多了影响手气。 “你让我吃我就吃？偏不吃！” 江老太气冲冲地瞪了眼，坐下来吃了一大口泡饭，心里堵满了火，更加想念徐婶了，还是小徐好，从来不回嘴，她说啥都听着，脾气比这周老太婆强一百倍。 周阿嬷气得笑了，故意挤兑：“那你多吃点泡饭，别饿着！” “我偏要吃肉。” 江老太白了眼，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示威一样。 周阿嬷被这老太太气得没了脾气，一把年纪了，比小孩子都无赖些，她也不吵了，继续吃早饭，一个早上就这么热闹地过去了。 吃过早饭后，巧巧主动去洗碗，这小丫头长高了不少，亭亭玉立，也自信大方了许多，就是性格还很内向，总是闷声干活，不像恬恬这丫头，社交牛逼的很，江小暖都自愧不如，隔了七八个弄堂的孩子，都是恬恬的玩伴，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咋认识的。 “中饭我来做吧。”陆寒年主动说。 今天才初三，难得空闲，他好久都没下厨了。 江老太自然乐意，她现在也不知怎么的，做好一顿饭后，就觉得身上都是油烟味，头上也是，全身都不自在，以前一天做三顿也没觉得。 “小诺厌了面条，给他做青菜肉粥啊。”江老太嘱咐了孙女婿，就兴冲冲地出去打麻将了。 最近老太太的牌艺大有长进，输的时候少，赢的时候多，也就赢个一角两角的，江老太却像中奖了一样特别开心，每天都要去小卖部那儿打几圈，一天不打就难受，吃饭都不香了。 陆寒年的厨艺还和以前一样好，中饭大家都吃撑了，小诺小诚兄弟俩也吃得直打嗝，吃了一大碗肉粥，陆寒年用砂锅炖的，放了胡萝卜，瘦肉，还有青菜，熬得烂烂的，小家伙特别爱吃，江小暖一人喂俩，一口接着一口，都来不及。 “小徐下午要回来了，晚上让小徐做红烧带鱼吃，她做的好吃。” 江老太又提起了她亲爱的小徐，几天没见，都相思成灾了。 可到了下午四点，徐婶还是没见人影，她回老家之前，说的是三点前到，徐婶虽然没文化，但说话从来不打顿，说好是下午三点，就绝对不会迟到。 “小徐怎么还没回来？她说几点回？” 短短一个小时，江老太问了四五遍，江小暖都被她问得焦躁了，心里隐隐担心，不会出意外了吧？ 可回老家能出啥意外，徐婶说她先去夫家看女儿，然后回娘家住两天，就回城了，徐婶老家离海城也不远，坐班车四五个小时，早上出发，下午就能到了。 “可能车晚点了，天还没黑呢，你急啥！”江小暖没好气道。 江老太抬头看了看天，自言自语道：“太阳都要落山了，小徐不会有事吧？” “呸呸呸……大正月的别瞎说，她回老家能出什么事，你闲得无聊就带小诺小诚出去逛逛。” 江小暖把兄弟俩放进学步车里，让她奶奶带出去溜，每天都得溜两圈，刮风下雨都不误。 江老太想想也是，回乡下应该不至于出事，肯定是路上耽搁了，便和儿子江大宝一块儿，推着小家伙们出去玩了。 天渐渐黑了，很快就黑透了，万家灯火，弄堂里传出了菜香味，家家户户都在做晚饭了，徐婶还没回来，也没个电话，江小暖这才觉得不对劲了。 第846章 又一个祥林嫂 “小徐家里是哪的，有电话没？小暖你打过去问问怎么回事，这小徐也真是的，说好初三回的，现在还不回，办事一点都不牢靠。” 江老太叽叽咕咕地发牢骚，对徐婶很不满，觉得徐婶辜负了她的信任和感情，说好要回的却没回，就跟渣男一样，太不像话了。 江小暖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徐婶不是言而无信的人，相处了大半年，徐婶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她现在担心的是的徐婶出事。 可她想了半天，竟不知道徐婶老家地址，电话就更不知道了，便打电话给梅朵。 梅朵买了大房子后，也装了电话，联系很方便。 “我表姨还没回城？咦，她不是这种办事不靠谱的人啊。”梅朵疑惑地自言自语。 “你把徐婶老家村子的电话告诉我，我打过去问问情况。”江小暖说。 “我也不知道，等下啊，我问我婆婆去。” 梅朵挂了电话，赶着去问婆婆了，徐婶是她婆婆娘家那边的表妹。 过了几分钟，梅朵打过来了，“我让我婆婆给老家那边打了电话，那边说我表姨没回去。” 江小暖皱眉，疑惑道：“徐婶说她先去看女儿，然后回娘家住两天，你婆婆知道她夫家那边电话吗？” “不知道，我婆婆让我表姨她兄弟去她男人那边村子看看，她兄弟说没功夫，真要气死人。”梅朵气冲冲地说。 以前就听她婆婆说，徐婶在娘家没地位，父母兄弟都不拿她当人看，嫁人后，夫家那边也不拿徐婶当人，真挺苦命的。 江小暖眉头皱得更紧，她隐隐觉得不安，便说道：“你把徐婶娘家的地址告诉我，还有电话。” 记下了地址和电话，江小暖挂了电话，和陆寒年说道：“我感觉不太妙，徐婶娘家说她没回去，可徐婶走之前和我说过，她要回娘家住的。” “也和我说过，小徐说她给女儿买了新衣服，还给她爸妈买了礼物，先去看女儿，再回娘家住，怎么会没回去？” 江老太急了，她和徐婶聊得最多，知道徐婶不少事，担心道：“会不会是小徐那个黑心肝的婆婆扣住她了？” “扣住徐婶干啥？”江小暖反问。 徐婶现在是自由人，男人儿子都死了，和那个家除了还剩下女儿这一点联系外，就是陌生人一样，那边总不能扣住徐婶继续留在家里当牛做马吧？ 江老太用力拍了下大腿，急道：“还能干啥啊，肯定是想卖了小徐换彩礼，小徐还有个小叔子在打光棍呢，家里穷得叮当响，这黑心肝的老妖婆，绝对打的这歪主意，小陆，咱们得去救小徐，要不然就晚了。” 江小暖皱紧了眉，她奶奶这说法虽然有点荒谬，可也不是没有可能，徐婶夫家那边虽然是浙省，但是大山里面，而且现在的浙省并不富，尤其是山沟里的村民，还愚昧的很，是真有可能做出这种恶事的。 就像祥林嫂的前婆婆一样，丈夫死了后，婆婆就捆了她卖去了山沟，祥林嫂反抗都没用，其他人也觉得婆婆的做法没错，还指责祥林嫂不服从安排。 现在虽然是新社会，可偏远的山区还是会有这种愚昧的思想，女人没有一点地位，就像商品一样，可以任意买卖，尤其是徐婶这种不受娘家重视的女人，就像无根的浮萍一样，备受欺凌。 “啊哟，你们别不信，山里那些人跟土匪一样，什么事干不出来，小徐肯定是被捆起来了，你们赶紧去救人，再晚了就来不及了。”江老太急得不行。 小徐要是被卖了，以后她还得天天做饭，还要干家务，唠嗑也没人了，日子得有多难熬啊，小徐可不能出事，必须全须全尾地回来。 江小暖被她奶奶说的慌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去看看吧，希望是虚惊一场。 “天都黑了，明天再去吧。” 陆寒年现在还有空，明天开车去看看，没事最好，有事就把徐婶带回来。 一个晚上过去，初四了，徐婶依然没信息，大清早就接到了梅朵电话，口气很急，“小暖，我婆婆说我表姨可能出事了，昨晚她问了老家那边的人，说表姨可能被她婆婆给锁起来了，逼我表姨嫁人。” 江小暖心跳了跳，朝她奶奶看了眼，暗暗佩服，她奶奶都成江半仙了，一语成谶。 “我吃了早饭就去徐婶老家那边看看，把人接出来，现在是法制社会，徐婶是独立自由的人，不管谁都没权逼她嫁人。”江小暖说道。 “我婆婆说那边山路绕的很，她去给你们带路，我也一道去吧。” “行，一会儿我们去接你们。” 江小暖挂了电话，说了徐婶现在的情况，江老太特别得意，“昨晚我就猜到了，你们还不信，哼，我吃的盐都比你们吃的米多。” “对，你特别厉害，吃了好几吨盐，咋还没变成咸肉？” 江小暖打趣了句，最烦有些老人说这句话了，总是说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说多了就跟倚老卖老一样，而且有些老人说的话，根本没必要听，不一定是对的。 江老太悻悻地哼了声，懒得和孙女吵吵，昨晚上就只有她猜到了小徐的处境，孙女这么聪明咋没猜到？ 哼，还说她是咸肉，她大人大量，不和小辈一般计较。 吃过早饭后，他们便出发了，先去接了梅朵婆媳，李保国母亲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以前生活穷困，每天都要糊纸盒到半夜，身体熬垮了，看起来老态龙钟，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李母年轻精神了不少，说话都比以前利落了。 所谓财大气粗，人穷志短，就是这么个道理，人穷了，说话底气不足，亲戚们也不拿你当回事，说话比放屁还没存在感，有钱了，就算放个屁都是香的，亲戚们屁大的事，都会来征求你的意见。 “霜降命是真苦，唉，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到了你们家后，才算过得像个人了，现在又碰到这种事，那黑心肝的老妖婆，老天爷就应该劈死她！” 路上，李母都在骂徐婶婆婆，很同情徐婶这个远房表妹。 第847章 把女人当成商品一样 “徐婶叫霜降？”江小暖有些意外，她还是头一回听到徐婶的大名。 李母点头，“她是霜降那天生的，我表姨夫懒得取名，就叫霜降了。” 徐婶出生的那一天，草上的霜比雪还厚，冷得能冻掉骨头，村里人就说徐婶命不好，一辈子都要受苦，果然让人说中了。 江小暖心里不太好受，取名都这么随意，可见徐婶在娘家的地位有多低了，从出生时起，徐婶就没得到过关爱，所以她才活得那么小心翼翼，谨慎卑微。 颠簸了五个多小时，总算到了徐婶男人家，一个青山绿水的村庄，和陆志国老家一样，盘山公路开上去，一边是山，一边是悬崖，山路十八弯。 快两点都还没到，江小暖揉了揉腰，颠得她全身都酸疼，李母还晕车了，吐得天昏地暗，脸都青了。 “婶子歇会儿吧。”江小暖剥了个桔子，让李母闻会儿桔子皮，会好受些。 李母将桔子皮蒙住了鼻子，桔子的清香让她舒服了不少，她摇了摇头，虚弱道：“不歇了，去找霜降，那黑心老妖婆可不等人，要是把霜降卖了，就难赎了。” 山里人都蛮的很，连公安有时候都拿他们没办法，李母担心徐婶，强撑着让陆寒年继续开车，进村找人。 村庄在半山腰上，村子里开不进去，陆寒年停在了外面，山村很少有外人进来，而且还是开小车的，吸引了很多村民，有人还问他们是不是来走亲戚的。 江小暖借机和他们打听徐婶夫家，村民们听了后，脸色就变了，不肯和他们说了，似是怕沾麻烦。 “我是霜降表姐，她欠我好几百没还，他们是我侄子侄媳妇。”李母说道。 路上他们商量过了，就说徐婶欠了他们钱，他们是来要债的，否则冒冒然就要带人走，徐婶婆家肯定不放人。 村民们都吓了一跳，好几百块，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霜降真欠了你们钱？” “这种事还能有假的，我看她是我表妹，这才借钱给她，她还说年前还的，现在都正月了，她人影都找不到了，哼，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等这钱要到手了，我再不和她来往了。” 李母愤愤不平地说着，因为晕车，她气色很差，说法更有说服力了，村民们都挺相信的，如果不是为了要钱，何苦大老远地跑他们这山沟沟里来？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了些糖果，分给了村民们，她的都是高级糖果，有些村民见都没见过，陆寒年又给男人分香烟，自然也都是好烟。 这么一来，村民们对他们的印象挺好的，也乐意和他们多说一些。 “霜降让她婆婆关起来了，关好几天了都。”有个女人说。 “为什么关起来？”江小暖问。 “不听话呗，还能为啥，不听话的人就得关。” “好像明天就来迎亲了，霜降还寻死觅活的闹，挨了一顿打呢。” “我听说本来是想把霜降许给小叔子的，小叔子自己也乐意，可她婆婆不乐意，说霜降生不出孩子了，不能断了香火，就许给山那边的鳏夫了，那老鳏夫儿子都有三四个，就是想找个女人做饭洗衣服，晚上还能搂着媳妇睡。” 村民们议论纷纷的，说了不少徐婶婆家的事，江小暖听得火冒三丈，这些村民根本没觉得徐婶婆婆的行为是错的，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现在都八十年代了，竟还有这么愚昧的人。 难怪拐卖妇女的事层出不穷，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也依然有很多女孩被拐卖到山沟里，甚至还可能全村人都是帮凶，女孩就算插了翅膀都逃不出来。 徐婶婆婆的行为，和那些人贩子没啥区别，把徐婶当成了商品，想卖就卖，幸好他们今天过来了，否则明天徐婶就要被卖进山里了。 又听到一个女人酸溜溜地说：“谁让霜降现在年轻漂亮了，我看她进城肯定是勾搭男人了，没干好事，要不然哪来那么多钱？又是买新衣服，又是买洋娃娃，那些东西都贵的很，她自己也穿新衣服，比出去的时候年轻了好多岁，又白又嫩的，谁知道她在城里干啥营生！” “不是说给人当保姆吗，霜降说东家对她很好，天天都有肉吃，还给她买新衣服呢。” “她说的你就信？我娘家表妹也进城当保姆，哼，住的是储藏室，连转身都难，吃饭都不能上桌，主人家有肉吃，我表妹只能吃青菜豆腐，从早干到晚，都没得歇息的时候，那东家老太婆还跟地主婆一样，天天盯着我表妹，生怕她偷东西，根本没把我表妹当人看。” “我有个亲戚也没碰到好东家，天天防贼一样，我亲戚多吃一口菜，东家都要翻白眼，每次我亲戚回家时，那东家都要搜我亲戚的包，生怕她私下拿东西，我亲戚做了半年就不干了。” “城里当保姆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城里人都瞧不起咱们农村人，眼睛看天的，霜降说的那些话，我是不相信的，我看她肯定在城里有姘头了，那些新衣服和钞票，都是姘头给的。” 村民们都点头，显然是赞同这话的，都不相信徐婶遇上了好东家，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阔气的东家呢？ 定然撒谎了。 江小暖听得摇头，城里确实有些人对保姆不好，当成奴隶一样使唤，但也有不少人家是开明的，这些村民就像井底之蛙一样，听了一点传言就以为是全世界了，还给徐婶弄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也不觉得这种罪名，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他们只是轻飘飘地说出来，不用负一点责任，可当事人却承受不白之冤，百口莫辩，这些村民其实都是帮凶，可法律却制裁不了他们。 不过村民们对江小暖他们的印象很不错，还热心地给他们指路，在村子最里面，山脚下的那幢破旧木板房。 “高家婶子凶的很，你们当心点！”有人提醒。 高家婶子就是徐婶的婆婆，她夫家姓高。 第848章 想娶嫂嫂的小叔子 高家的房子虽然破旧，但地方大，还是两层阁板楼，在村子里算是条件不错的人家了，地方也开阔，屋子前面有一块很大的晒稻地。 屋前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在玩，小女孩穿着粉红色的新棉袄，棉袄很洋气，其他几个小女孩也是新棉袄，但明显是手工缝制的，显得土气。 小女孩和徐婶模样有几分像，应该就是徐婶的女儿了。 江小暖听徐婶说过女儿，和她并不亲，因为从小和奶奶一起，被奶奶教唆得不和亲妈亲了，但徐婶心里一直记挂着女儿，这次回家，带了大包小包，很多都是给女儿买的。 “你们找谁？” 几个小女孩在跳绳，看到他们就停下了，怯生生地问他们找谁。 “找你妈有要紧事。” 江小暖话音刚落，小女孩脸色就变了，跑进屋子里大声叫：“阿嬷（奶奶），有人来找那女人！” 并不叫妈妈，而是以那女人称呼，江小暖沉下了脸，这个小女孩已经被黑心奶奶养歪了，身上穿着亲妈买的新衣服，可却没有一点感恩，徐婶被关了起来，这女孩还在和伙伴们玩耍，开心的很。 很快，一个矮小精瘦的老太婆出来了，三角眼耷拉着，又黑又瘦，脸上满是褶子，看起来就不是好说话的人，一脸凶蛮。 “干什么的？”老太婆喝问。 “徐霜降偷了我家老太太的金镯子跑了，至少值五六百，我找她来拿东西。”江小暖冷声道。 不少村民围了过来，有些就是之前和他们唠过的，一听是五六百的金镯子，都面色大变，齐抽了口气。 难怪徐霜降买了那么多东西，敢情是偷的啊，五六百啊，够花十几年了。 老太婆也变了脸色，心里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那贱人身上有这么多钱，她应该搜得更仔细些的，一会儿再去搜搜。 “她不在家，回娘家了。”老太婆矢口否认。 村民们也都没吭声，他们肯定帮本村的，尽管他们都知道，徐婶就在屋子里关着。 “我们刚从她娘家过来，别用这些话糊弄我，把徐霜降交出来，否则我叫公安来处理，你窝藏罪犯，也得去坐牢！”江小暖大声道。 村民们脸色变得迟疑了，公安还是有些怵的，可高老太婆却毫无惧意，咬死家里没人。 “你叫公安来好了，我哪知道徐霜降和你们的狗屁倒灶事，有本事让公安去抓徐霜降，反正我家里没这个人！” 老太婆软硬不吃，非常难缠，江小暖有点后悔没带她奶奶出来。对付这种横蛮无理的老太婆，她奶奶是最拿手的。 “咣” 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了，紧接着是徐婶的大叫声，“我在这……小暖……” 江小暖冷笑了声，推开了老太婆，就要进去找人。 “这是我家，不准进去，强盗土匪啊，来人啊，我家进土匪啦，光天化日要抢劫啦！” 高老太婆拦不住人，就大叫了起来，整个村子都能听见，有些村民蠢蠢欲动，犹豫着要不要帮忙，毕竟是一个村的，总不能眼看着让外人欺负了。 “我们找徐霜降要回金镯子，劳烦各位帮忙！” 陆寒年拱了拱手，从包里拿出了几包香烟，还拆开了，抓几支扔了出去，没多会儿就扔出了几十根香烟，立刻村民们就飞一般冲了出去，他们刚才看得可清楚了，是贵的中华香烟，他们一辈子都舍不得买的好烟哪。 “我的，滚开，是老子找到的！” “你给老子滚，我先拿到的！” “都是我的！” 村民们疯狂地抢香烟，滚作一团，哪还顾得上高家的破事。 高老太婆又气又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小暖如入无人之境，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偏偏她小儿子去地里干活了，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 最里面的一间房，传出了砰砰声，陆寒年一脚踢开了，就看到徐婶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披头散发的，看到他们就哭了。 “别怕，不会有事的。”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了匕首，她知道今天肯定不会太顺利，提前准备了板砖和匕首，用来防身的。 割开了麻绳，徐婶转动了几下，手灵活了些，这才说道：“我……我不想嫁人，他们逼我嫁。” “没事了。” 江小暖轻轻拍了几下，庆幸她赶过来了，否则徐婶真被卖进了深山的话，杳无音讯，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他们要抢走那贱人，你给我打死他们！” 外面传来高老太婆凶神恶煞的声音，徐婶害怕地抖了下，小声道：“我小叔子来了，他凶的很。” 江小暖冷笑，来了正好，让她男人教训教训这窝土匪。 她扶着徐婶出了房间，陆寒年走在前面，迎面撞上了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满脸横肉看起来比土匪还凶横，手里还提着锄头，看到他们就举起了锄头，恶狠狠道：“把人放下，要不然老子弄死你们！” 陆寒年也不说话，快速地闪身上前，没几下这男人的锄头，就到了陆寒年手里，总共也才一分钟不到。 男人心里慌乱，但又舍不得徐婶的彩礼，他都三十了，村里和他同年的后生，孩子都生三四个了，他却连女人啥滋味都不知道，其实他觉得娶了前嫂嫂也没啥。 以前他还觉得前嫂嫂又老又丑，他瞧不上，可进城干了活后，这个前嫂嫂反而年轻漂亮了，男人挺心动的，他不嫌弃徐婶年纪大几岁，他就想娶媳妇，可他妈不同意，说徐婶是生不出蛋的阉鸡，娶了没用，男人也只得作罢。 下不出蛋的女人，娶了确实没啥用，还是卖了换钱，再娶个年轻漂亮还会生儿子的媳妇，明天把徐婶卖进深山，就能挣一百块彩礼，有了钱他就能娶媳妇了。 男人眼睛红了，他都旱毛三十年了，决不能被这些城里人搞破坏。 “不准走，把人留下！” 男人嗷嗷叫着扑了上来，手里还多了把锋利的柴刀，一副要杀人的狰狞样，李母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不住念阿弥陀佛。 第849章 嫁了你老娘娶媳妇 江小暖却一点都不慌，对付这种小毛虫，她男人连眉毛都不用眨一下，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果然，陆寒年轻而易举就制住了男人，这种人只有蛮力，根本不懂打架的招数，对付起来很容易，陆寒年在关节上稍一用力，男人就像杀猪一样惨嚎。 高老太婆又怕又担心，大儿子和孙子已经没了，她只剩下小儿子了，可不能出事，她跑出去想找救兵，但村民们还在哄抢香烟，越抢越乱，根本没人搭理她。 “你们放开我儿！” 老太婆扛了一把镰刀，鼓起勇气冲了过来，想救儿子，还振振有词骂道：“徐霜降是我儿媳妇，我安排她嫁人关你们屁事，她生是我高家的人，死了也是我高家的鬼，你们没资格带她走！” 江小暖顿时火冒三丈，骂道：“现在是新社会了，就算你儿子没死，徐霜降也是独立自由的人，不是一件东西，你没有权利买卖她！” 她还没解气，又骂道：“你儿子没钱娶媳妇，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年纪虽然大了点，可打扮打扮还是能看的，山沟里有好多孤寡老头没老婆，这样，我给你介绍个孤寡老头，彩礼一百块，你嫁过去，就能替你儿子娶媳妇了，怎么样？” 高老太婆脸色大变，又气又羞，她都守寡十几年了，和男人说话都离几米远，这女人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 “我……我杀了你个狐狸精！” 高老太婆举着镰刀就要砍，陆寒年刚要过来护媳妇，就看到他媳妇利落地从地上兴起锄头，就挥了出去，镰刀对上锄头，自然是锄头胜。 “咣当” 镰刀摔在了地上，高老太婆手都麻了，站都站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她小儿子还算孝顺，见老娘摔了，嗷嗷叫着要去救人，但被陆寒年架着，动都动不了，大喊大叫的。 江小暖嘲讽道：“你再叫也没用，我刚才说的法子，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你想想，你娘守寡这么多年，肯定孤单寂寞，心里是想着老头的，就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你当儿子的要是真孝顺老娘，就应该给你妈安排个老伴儿，这样你妈不孤单寂寞了，你还有了娶媳妇的彩礼，两全其美的好事，你说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男人神情变了变，竟有些心动，这个漂亮城里女人说的好像挺有道理，他妈守寡都十几年了，肯定是想老头的，就像他打光棍二十几年，就天天晚上想女人一样。 “放你的臭狗屁，你才想男人，别听这骚狐狸精胡说八道，妈不想老头，妈都这把年纪了。” 高老太婆想爬起来教训江小暖，可她太生气了，爬了好几下都没能起来，气得她坐在地上大骂，她这把年纪要是再嫁老头，还有啥脸活？ 江小暖却唯恐天下不乱，又添了把火，“你别听你妈的，她就是口是心非，毕竟脸皮薄嘛，总不能逢人就说她想老头吧，你当儿子的一定要孝顺，要替你妈排忧解难，你妈现在不缺吃不缺穿，就缺老头，而且你想想……” 她凑近了些，小声道：“你妈这么凶，肯定对儿媳妇不好，你以后娶了老婆，要是被你妈给凶跑了，你可又得打光棍了，一个家里肯定不能有两个女主人，你娶了媳妇，就得你媳妇当家做主，你妈还是嫁老头享福去吧，这样你们小两口开开心心地过，再生几个儿子，全村人都羡慕你！” 江小暖一通胡编乱造，愣是把男人哄得晕头转向的，还越来越动心了。 这漂亮女人说的很对啊，他老娘肯定会欺负他媳妇，前嫂嫂不就是被他娘欺负得家里待不住，不得已才进城干活去的，他好不容易才娶个媳妇，可不是娶回来让他娘欺负的，要是媳妇跑了，他再上哪娶媳妇？ 男人心里活动开了，越想越觉得江小暖说的相当有道理，他娘肯定不能留在家里了，还不如嫁给老头换点彩礼钱，这样他娘好，他也好。 江小暖看在眼里，知道这男人动心了，便再加一勺油，“等你结婚，我来喝杯喜酒，肯定送上大红包。” 男人面上一喜，很快又苦了，他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呢？ 江小暖朝地上的老太婆努了努嘴，示意男人要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省得夜长梦多。 男人神情变得严肃，定定地看着他娘，高老太婆被看得越来越慌，知子莫若母，她知道小儿子被那骚狐狸精说动心了。 老太婆又是生气又是悲凉，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因为外人几句话就想卖了她，这不孝东西也不怕天打雷劈啊。 “你个黑了心的蠢东西，连娘都敢卖，我打死你个蠢东西！” 高老太婆爬了起来，对儿子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骂，男人抱着头躲闪，可心里却越来越不耐烦，心思也更加坚定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拽着徐婶出去了，外面的村民已经安静了，每个人耳朵上都夹着香烟，还有人在吞云吐雾，神情很满足。 高级香烟抽起来就是过瘾，比乡下土烟香多了，有些人舍不得一口气抽完，抽了一半就熄了，放在鼻下嗅烟草味。 徐婶却停下了，她看到女儿了，叫道：“芳囡，要不要和妈妈走？” “不要！” 小女孩毫不犹豫拒绝了，她才不要和这个女人走，奶奶说这女人是坏蛋，就是她害死了爸爸和弟弟，她要是和这坏女人走，也会死的。 徐婶神情受伤，哭着哀求，“芳囡，妈妈天天想你，你和妈妈走，妈妈给你买新衣服，买洋娃娃，还买好吃的。” 小女孩神情松动，坏女人带来的洋娃娃挺洋气的，伙伴们特羡慕她，她也感觉到了很有面子，可想了又想，女孩还是拒绝了，她怕死。 十岁的女孩已经懂得了死亡是什么，她亲眼看到了父亲和弟弟的尸体，惨白冰冷，一动也不动，再不能说话了，她才不要变成那样的人。 “你是坏女人，不要和你走！”女孩大声叫着。 洋娃娃的诱惑，也不能抵消她对徐婶的嫌恶。 第850章 父母儿女的缘分莫强求 徐婶还想说服女儿，被江小暖拉走了，“以后再说，先离开这儿，要不然就走不掉了。” 等里面的高老太婆母子反应过来，肯定会追上来，还有这么多村民，陆寒年就算再能打，也双拳难敌这么多人。 果然，他们才走到村口，高老太婆母子和一群村民就追上来了，还拿了锄头镰刀，气势汹汹的，很快就要追到了。 江小暖从包里抓了一大把糖果，撒了出去，还有香烟，就跟天女散花一样，但只有几个村民停下了，其他人依旧追了上来。 她咬了咬牙，拿出了一把零钱，一块两块的，还有十块的，撒了出去，花花绿绿的钞票在空中飞舞，比花还漂亮。 “有十块的，滚开，老子的钱！” 顿时所有人都乱了，争先恐后地抢钱，都想去找十块的，高老太婆母子大喊大叫都没用，没人理他们。 陆寒年发动了车子，很快就离开了村子，高老太婆母子眼睁睁地看着车子越来越远，也只能望洋兴叹。 直到山脚下，江小暖才松了口气，肯定追不上了，李母一直在念阿弥陀佛，她这么老实的人，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腿都是软的，要不是梅朵搀扶着，丁母站都站不了。 “没事了。” 江小暖安慰大伙，她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这种山野愚民不好对付，弄不好命都可能没了。 徐婶愧疚不安，“都怪我……我……我以后不要工钱了。” 东家为了她，浪费了好多钞票，还差点让人打了，她这辈子都还不起人情了，哪还有脸拿工钱？ 江小暖笑了，这徐婶是真正的老实巴交人，太实心眼了，所以才容易受人欺负。 “以后不要一个人来这边了，你想女儿了，就叫人陪你一块来，别一个人。”江小暖提醒。 其实她觉得，就那个小白眼狼女儿，只当没生过吧，没必要冒着危险来看。 但她还是理解徐婶的，以前没生孩子前，她可能会觉得徐婶蠢，现在能理解了，大部分母亲都舍不得孩子的，哪怕孩子伤母亲一万次，母亲也没法真的弃孩子不顾。 只有极少数的母亲，会对亲生的孩子狠心虐待，这种不属于人类范围了，也不算畜生，畜生比这种人都有人味些。 徐婶点了点头，神情黯然，女儿现在连妈都不叫了，也不知道她婆婆对女儿说了什么，搞得女儿都不认她。 李母劝道：“你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你过好了，以后芳囡长大了，自己都会来找你，人往高处走嘛，小孩子也想要过好日子的，现在芳囡还小，受那老太婆蒙骗了，分不清好坏，等她长大了，就知道谁好谁坏了。” 江小暖连连点头，李母这话说的很有道理，虽说子不嫌母贫，可一个富妈妈，一个穷妈妈，如果让孩子选择，应该很多会选择富妈妈的。 好在徐婶听得进劝，表示不会再去找女儿了，等过几年孩子大一些，她再托人给女儿带口信，女儿要是想见她，会出来找她的。 那个村子她肯定不会再去了，这几天被捆在屋子里，徐婶怕死了，她不知道婆婆会把她嫁给什么样的男人，要是还和前男人一样喝酒打人，她还不如死了呢。 而且她都不想嫁人了，一个人过多好，没人打她没人骂她，这样的生活才舒服。 回到海城已经天黑了，江小暖累得腰酸背痛，坐了十来个小时的车子，路况还那么差，她腰都颠断了，李母和梅朵也折腾得不行，站都站不直了。 先送梅朵婆媳回家，他们才回自己家，老远就看到门口翘首张望的江老太，看到车灯，江老太冲屋子里开心大叫：“回来了！” 车子一停下，江老太就围了过来，周阿嬷他们也出来了，看到徐婶的狼狈，江老太气愤问道：“是不是你那个黑心婆婆想卖了你换钱？” 徐婶点了点头，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愧疚道：“我没用……” 她要是厉害点，就不会被捆起来了，也不会连累小暖他们跑这么多冤枉路了，小暖和小陆都是大忙人，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却为了她的事跑东跑西的。 “你就是没用，早就和你说过了，要小心你那个黑心婆婆，你在我家养得白白胖胖的，那黑心老妖婆能不打主意？你说你吃那么多饭，心眼全给堵了，笨的要死！” 江老太恨铁不成钢地骂，她孙女婿跑这么一天，要浪费多少汽油钱？ 要是老太太知道江小暖撒了不少钞票，恐怕她会心疼得扣掉徐婶一年的工资。 徐婶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接受江老太的批评教育，她觉得江婶说的很对，她就是欠骂，江婶应该骂得更凶一些，这样她心里才好受。 “先去吃饭，一天没吃吧！”周阿嬷说道。 江小暖摇了摇头，“路上吃了碗面，我不吃了，腰要断了，我去睡觉。” 她现在只想躺床上，仙丹都不想吃，太累了。 江老太拽了徐婶去问话，想知道徐婶这几天的经历，肯定很精彩，周阿嬷也跟着去了，她也想听。 俩老太太一边听，一边骂。 “你那女儿就是个白眼狼，以后甭管她了！”江老太骂道。 “你这女儿都十岁了，定型了，掰不过来了，你还是多顾着自己吧，儿女缘分有深有浅，你和你女儿没缘。”周阿嬷很赞同老姐妹的话。 不是所有的父母儿女都亲密无间的，有些父母畜生不如，有些儿女也是来讨债的，这世上唯有养育儿女和生死是不可控制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更不知道养出的儿女是个什么样的品性。 有些父母品性都很好，也很优秀，可精心养育的儿女，却很可能品行恶劣，心术不正，半点都不像父母，而有些好吃懒做的父母，随便养出的儿女，却可能是品德端正，还勤勤恳恳的好孩子。 周阿嬷见得太多了，万事莫强求，儿女也一样，缘浅就浅吧，自己过好最重要。 徐婶面有所思，听进了不少，又想到女儿的冷漠，心里很苦涩，她哀求女儿放她走，可女儿却理都不理她，还去和婆婆告状，害她挨了打。 或许以后她确实应该为自己活了。 第851章 满地跑的兄弟俩 江小暖睡了一天，还是腰酸背痛，没有精神，她倒想在床上多躺会儿，可腰受不了，睡久了腰也疼，难怪老话说，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真没说错。 今天初五了，陆寒年开始忙碌了，轴承厂初六开工，贸易公司初八开业，都需要他去主持大局，服装店那边初三就开业了，不过生意冷清，并不忙。 之所以开业也不是为了挣钱，而是攒人气，店必须天天开着，不能关门，要不然气运会断，就算没生意也得开着门，不能说为了省员工工资和水电费就关门，这种是小家子气，挣不了大钱。 江小暖起床时已经日晒三竿，今年正月天天阳光灿烂，天气极好，陆寒年已经出门了，她洗漱好后，就拿了被子出去晒，这么好的天不晒被子可惜了。 而且她家有院子，晒衣服晒被子很方便，院子里阳光洒满了，徐婶在菜园子里摘菜，一过了年，青菜就抽苔了，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菜苔，几天不摘就老了。 江小暖晒好了被子，过去看徐婶摘菜，这几垄菜地虽说不大，品种却不少，莴苣，青菜，红杆菜，黄芽白，还有萝卜，都是施的农家肥。 小诺小诚每天的童子尿，都被徐婶收了起来，沤熟后就淋菜，虽然江小暖不喜欢农家肥的气味，但也不得不承认，农家肥种出来的蔬菜，吃起来格外香甜些。 自打吃了徐婶种的菜后，江小暖就吃不惯市场买的青菜了，味道差得远了，所以她也就默许了徐婶在院子里捣鼓。 “小暖你早饭吃啥？给你炒青菜年糕？” 徐婶摘了满满一篮子菜苔，都水灵灵的，看得江小暖有点馋，这么嫩的菜苔炒年糕肯定好吃，便说道：“多放点青菜，一条年糕就够了。” “行。” 徐婶答应了，提着篮子去炒年糕，其他人都吃过早饭了，就江小暖起得迟还没吃。 江小暖去了对面，一大家子都在院子里，江老太扶着小诺，江大宝则搀着小诚，在训练兄弟俩走路。 “啊哟，我家小诺真厉害，站得多稳，这小脚可真有劲儿！” 江老太一脸自豪地说着，她松开了手，虚空扶着，小诺稳稳地站着，表情平静，慢慢抬起了一只脚，颇有大将之风。 江大宝笑呵呵地也松开了手，小诚啊啊啊地叫着，两只手在空中飞舞，兴奋地朝前走着，走得极快，他要去追前面的哥哥。 “我家小诚会跑啦！” 江老太高兴地大叫着，那骄傲自豪的模样，仿佛她重孙是哪吒转世一样。 江小暖倚在大门边看，脸上带着笑，小诚看到了妈妈，开心大叫：“妈妈……啊啊……妈妈……” 小胖爪子挥舞的幅度更大了，小脚丫子撒欢地朝江小暖跑了过来，他不要追哥哥了，要去找妈妈抱抱。 江小暖蹲了下来，伸开手，作出抱抱的手势，给小儿子鼓劲：“到妈妈这来，加油！” “啊啊……” 小诚更开心了，一边叫着，一边跑，口水从嘴角边滴了下来，咚咚咚地跑，他距离江小暖有段不小的路，以前还没走过这么长，江小暖有点紧张，担心小家伙摔跤。 江大宝则一直跟在小家伙后面，两只手伸着，随时准备搀扶小诚。 小家伙很争气，虽然有些晃，但一路顺当地扑进了江小暖怀里，咧开嘴笑，还要亲亲，看着小家伙满是口水的嘴，江小暖实在下不了口，在小诚肥嘟嘟的脸蛋上亲了好几下。 抱起了沉甸甸的小儿子，江小暖觉得有点费劲，再过阵子估计她抱不动了。 小诺还在慢悠悠地走，就像老干部散步一样，只差没背着手了，虽然慢，但特别稳当，连晃都不晃一下，江小暖一看就知道大儿子走路没问题了。 “小诺，到妈妈这来！” 江小暖用同样的招数逗大儿子，但小诺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按照他认定的方向走，他才不要像蠢弟弟那样投怀送抱，太没原则了。 “小诺，到太奶奶这来！” 另一边的江老太也叫了起来，她想让孙女看看自己和小诺的感情有多好，显摆一下。 然而，小诺同样给了老太太一个淡然的眼神，继续老干部式散步，慢悠悠地走到了菜园子那儿，徐婶开垦了好几块菜园子，唯独种了断肠草那一块地，单独用篱笆圈了起来，断肠草郁郁葱葱，特别茂盛。 江老太有一回差点想薅一把下面条，因为陆寒年和她说是名贵药材，老太太就想着肯定是大补药，她这一把年纪了，也是应该补补了。 幸好陆寒年看到了，阻止了老太太，说是毒药，用来以毒攻毒的名贵毒药，单独吃会七窍流血，肠穿肚烂，吓得江老太现在都绕着断肠草走，隔一米远都害怕会沾了毒气。 小诺走到了断肠草边，他衣袖里飞出一道绿光，正是那条小翠蛇，天气冷小蛇几乎都在小诺衣服里睡觉，今天天气好，小蛇出来补充点毒药。 小翠蛇缠在一株断肠草上，啃了十几片叶子，身体仿佛更绿了，然后就飞进了小诺的衣袖里，继续睡觉。 江老太眼神不太好，并没察觉，江小暖却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她对小翠蛇没那么害怕了，这小蛇神出鬼没的，一年到头都看不着，而且小蛇还救了小诚，夏天贺晓飞那恶魔上门，就是小蛇咬死了两个歹徒，救下了小诚。 后来公安那边还过来问情况，说那两个歹徒死于无名剧毒，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反正一问三不知，不能暴露小翠蛇，事后公安也没再问了，陆寒年说是顾景川认下了。 顾景川和公安那边说，他无聊配的一些毒药，配方也忘了，更没解药，反正顾景川是天才，时不时会鼓捣些发明，公安并没怀疑，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等小翠蛇找好位置睡觉后，小诺就伸开手，表示他累了，江老太笑呵呵地抱起了他，小诺打了个大哈欠，老太太便冲江小暖喊道：“把小床拿出来，没见小诺困了。” 江老太觉得江小暖这个妈当得太不负责了，没一点眼力见，还懒，幸亏有她帮衬着，要不然俩重孙的日子得多苦啊。 第852章 飞哥除了钱外，没啥拿得出手的了 江小暖撇了撇嘴，她奶奶现在心里只有俩宝贝重孙，其他人都靠边站，她怀里还抱着小猪一样的小诚呢，怎么拿？ 徐婶捧着一盘子青菜年糕出来了，还叫道：“我去拿！” 将青菜年糕放在石桌上，徐婶就急匆匆地进屋搬出了小床，放在院子中心，太阳晒着暖融融的，江老太把已经打瞌睡的小诚放进小床，一沾床小诺就睡了，老太太慈爱地看着，就这样看宝贝重孙睡觉，她能看一天都不腻。 看到哥哥睡觉，小诚也困了，一放到小床上，小诚就自动地侧过身，搂住了哥哥睡着了，兄弟俩脸挨着脸，睡得特别香甜。 “哥俩感情多好啊，以后互相帮衬多好。”江老太笑眯眯地说。 徐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江老太又说道：“家里就得有儿子，越多越好，要是有五六七八个儿子，谁都不敢欺负了。” 说这话时，江老太眼睛朝孙女那边瞟，江小暖在吃青菜年糕，只当没听见，她又不是母猪，生那么多孩子组建足球队吗？ 呵……华国男足还是算了吧，就算钞能力都没法进球。 徐婶这回没点头，她虽然不太聪明，但也知道江小暖并不想生孩子，所以她没搭腔。 江老太轻哼了声，知道孙女是在装聋作哑，不过她也没再提了，已经有了俩重孙，她还是蛮知足的，过几年再说吧。 电话铃响了，徐婶进屋接电话，出来说道：“小暖，梅朵电话。” “哦。” 江小暖还没吃完，端着盘子去接电话，昨天才分开的，也不知道啥事。 梅朵一开口就问：“小暖你知道爱梅搞对象的事吗？” “爱梅搞对象了？是哪的？” 江小暖有点懵，李母四处给女儿物色好后生，李爱梅也去相了几回亲，她现在打扮时尚漂亮，工资也高，有不少后生都中意，但李爱梅却百般挑剔，一个都瞧不上，梅朵私下还和她吐槽小姑子眼光太高，怕是嫁不出去了。 这冷不丁哪来的对象？ “你也不知道？唉，这死丫头不声不响地处好对象了，今天都上门来提亲了，我婆婆气得晕过去，保国要和那男人拼命，被我拦住了，家里鸡飞狗跳，乱糟糟的。” 梅朵唉声叹气地抱怨，她都快烦死了，只能打电话过来吐槽几句，要不然她能憋死。 江小暖一下子来了兴趣，一边吃年糕一边问：“那男人保国瞧不上？没工作还是年纪太大了？” “没工作年纪也大，还……我都说不出口，反正不是好东西，爱梅真是瞎了眼，千挑万挑挑了这么个男人，也难怪我婆婆会气晕，我心里都不舒服，又不是找不到好后生了，以前那些有正经工作的后生，一个个都蛮好的，她硬是瞧不上，自己处对象也行啊，好歹找个像模像样的吧？你说她找的是啥人啊！” 梅朵是真的气，大过年的本来高高兴兴的，却让这突然上门的男人给搞得乱七八糟，还让街坊邻居们看笑话，这都叫什么事啊。 “爱梅眼光没那么差吧？那对象是干啥的？多大了？”江小暖好奇地问。 听梅朵这百般嫌弃的口气，那男人半点都拿不出手的样子，有那么糟糕吗？ 然后就听到—— “你认识的，就羊城的那个飞哥，保国说他在外面女人多的是，不是正经东西，你说爱梅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梅朵气冲冲地说。 江小暖瞪圆了眼睛，满脑子都是飞哥……卧槽！ 这两人啥时候勾搭上的？ 难怪李保国要拼命，飞哥那样的风流浪荡男人，换了她也不放心把妹妹嫁过去啊。 “爱梅这脑子确实不太好，她是不是受骗上当了？” 江小暖很怀疑是飞哥花言巧语欺骗了纯情姑娘的感情，这情场浪子经验丰富，李爱梅那种毫无经验的纯情姑娘，根本不是对手。 飞哥欺骗其他女人她管不着，但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绝对不能冲李爱梅下手。 梅朵冷笑，嘲讽道：“人家心甘情愿的，刚才保国和那家伙打架，哼，这吃里爬外的帮的可是那男人，还说要和那王八蛋同生共死，保国都要被这不争气的气死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暗暗佩服飞哥的手段，把人家姑娘哄得死心塌地的，明明这家伙其貌不扬，年纪还大，也就是有点钱嘛，但李爱梅肯定不是图物质的姑娘，飞哥这是用的啥手段？ 她又扒拉了一大口年糕，嚼青菜的声音有点大，清晰地传进了话筒里，梅朵狐疑问道：“你在吃东西？” “吃早饭。” 江小暖又扒了一大口年糕，再不吃就要硬了，梅朵没好气道：“我这都要气死了，你还吃东西，吧唧吧唧的，听得我更烦了。” “大姐，我还没吃早饭呢，谁让你挑我吃早饭时打过来的，再说你有啥好气的，飞哥那人虽然老了点，处的女人多了点，可他会赚钱啊，爱梅嫁过去肯定不会受苦，女大不中留，你们硬拦着有啥用，索性就随她。” 江小暖嚼得更大声了，还教育梅朵，操心那么多干啥，感情这种事，越拦着越情比金坚，而且飞哥确实没啥不好的，至少有钱啊。 长得也不差，年纪虽然大了些，可李爱梅自个都不嫌弃，再说这姑娘都二十几了，又不是小孩子，真没必要拦着，日子是李爱梅自己过的，过成啥样别人都干涉不了。 “光有钱有啥用？这样的妹夫都拿不出手，亲戚们要笑话的。”梅朵急了。 “有啥拿不出手的？飞哥虽然没我男人好看，打扮打扮还是蛮像样的，又有钱，财大气粗晓得不，到时候让飞哥风光大办，去最贵的酒店办酒，彩礼你们多要一些，再在海城这边买套洋房当新房，请亲戚们去参观，金器多搞些，让爱梅结婚那天全身都戴满，你们那些亲戚只会羡慕嫉妒眼红！” 江小暖出主意，反正飞哥不差钱，李家人和梅朵就是想不通，这种事有啥好急的，要是李爱梅找了个穷得叮当响还好吃懒做的男人，那才真得急了。 第853章 肚子都搞大了 梅朵被说得动心了，好像挺有道理的，可想到飞哥的那些情史，她又闹心了，说道：“我其实不急，现在是保国和我公婆急，他们不同意，你听，还在闹呢！” 江小暖细听了下，果然听到了骂声，还有李爱梅的哭声，乱糟糟的。 “放心吧，迟早会同意，天下就没拗得过儿女的父母，爱梅这人性子执拗，她不会回头的。”江小暖并不觉得李保国阻拦会有效，这门婚事应该会成。 然后就听到话筒那边传来了李保国的怒吼：“王八蛋，我……我打死你个畜生！” 梅朵着急道：“不好了，保国拿刀要砍人，啊哟……这可怎么办啊！” 江小暖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没出事吧？” “飞哥跑了，保国在追，两人在院子里闹呢，我都不敢去拦，随他们去吧！” 梅朵懒得管了，李保国有分寸，也就是吓吓飞哥，不可能真砍的。 江小暖也放心了，又听到梅朵轻声说：“爱梅这回真是乱搞，她说和飞哥已经那啥了……你说她怎么那么糊涂，保国一听就火了，这才拿刀砍人的。” “真的假的？爱梅会不会是故意这样说的？” 江小暖不是太相信，李爱梅没那么轻浮吧？ 这个时候的男女关系非常纯洁，就算处三年对象，都可能没亲过嘴呢，李爱梅胆小内向，哪来的那么大胆子？ “真的，肚子已经有动静了，要不然这姓柴的家伙咋会突然上门提亲。”梅朵气道。 她气小姑子不争气，更气飞哥耍流氓，这也幸好飞哥上门提亲了，还算这王八蛋有点责任心，万一是个不肯负责的，小姑子一辈子就毁了。 江小暖皱紧了眉，李爱梅这事办得确实不对，飞哥也不是东西，现在也只能让他们结婚了，要是李爱梅肚子大起来，街坊邻居们的口水都要淹死人。 梅朵在电话里发了一个小时牢骚，这才挂了电话，晚上陆寒年回家，江小暖私下和他说了这事。 “他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飞哥没和我提过。”陆寒年皱紧了眉，暗骂飞哥不是东西，他都去羊城那边好多趟了，这王八蛋愣是只字不提，瞒得真够严实的。 “肚子都搞大了，李保国差点砍死飞哥。” 江小暖冷笑，不是太瞧得上飞哥这行为，不就是想先斩后奏嘛，可他却没替李爱梅考虑，万一让人知道了，受人指点唾弃的可是李爱梅。 “活该！” 陆寒年也很生气，兔子都不吃窝边草，飞哥对他兄弟的妹妹下手，太不是东西了。 “吃了饭我去李家看看。” “我也去。” 江小暖也想去看看情况。 这事他们没和江老太说，老太太这大嘴巴藏不住事，要是宣扬出去，李爱梅的名声就毁了。 李家离得不算远，当初梅朵买房时，就是想方便串门的，隔了三条弄堂，陆寒年没开车，两人当饭后消食了，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李家院子黑乎乎的，没开灯，屋子里倒开着灯，冷冷清清的，江小暖按了门铃，梅朵出来开的门，身后还跟着个壮实敦厚的小男孩，是她和李保国的儿子李壮壮，已经两岁了。 “姨姨好！” 壮壮嘴很甜，梅朵经常带他去服装厂，和江小暖很熟，看到她就叫姨姨。 “真乖！” 江小暖在小家伙脑袋上轻轻拍了下，见梅朵神情疲倦，便问：“怎么样了？” 梅朵叹了口气，愁道：“还能怎么样，我婆婆哭，爱梅也哭，保国和我公公生闷气，饭都没心思做，也不想吃。” “饭哪能不吃，大人不吃壮壮也得吃吧。”江小暖不赞同道。 “给壮壮煮了碗面条吃了，快进屋吧，你们帮我劝劝，我说的他们都不听。” 梅朵抱起了儿子，领他们进屋，客厅里李爱梅跪在地上哭，李父和李保国坐在沙发上黑着脸生闷气，李母也哭，李保国的其他弟弟妹妹也在，不敢说话，怯生生地缩着。 看到他们，李家人都起了身，勉强挤出一点笑。 “柴飞人呢？”陆寒年冷声问。 “招待所。”李保国气道。 江小暖打量李母，好家伙，眼睛都哭肿了，李爱梅也是，娘俩一个比一个肿。 “爱梅快起来吧，天这么冷，别跪坏了身体。” 江小暖扶起了李爱梅，这么仔细一看，确实圆润了不少，看来肚子里真有了，飞哥可真不是玩意儿。 李爱梅哭哭啼啼地坐在了沙发上，不敢抬头，又愧又羞又怕，可她和飞哥是真的两情相悦的，爸妈和大哥为什么不理解她？ 陆寒年坐下了，冲李爱梅问道：“你说实话，是不是柴飞哄骗了你？” 如果真是飞哥诱骗了李爱梅，他肯定大义灭亲，现在就去教训飞哥，决不姑息。 李爱梅使劲摇头，“不是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飞哥对我很好，他还救了我，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是真心在一起的。” “呸……你还要不要脸？男人说的都是狗屁话，他是为了哄你上当，你……你怎么这么蠢啊！” 李母听得又气又羞，抓起沙发上抱枕就砸向李爱梅，她怎么养出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了，情啊爱的挂在嘴上，她听着都羞死人。 李爱梅羞惭低下头，哭得更伤心了。 陆寒年心里有数了，这是两情相悦，不是臭流氓哄骗无知少女，便冲李保国问：“你打算怎么办？” 李保国咬紧了牙，半天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他很清楚，妹妹和飞哥只能结婚，肚子都搞大了，不结婚还能怎么办？ 可他就是气这个，如花似玉清清白白的妹妹，让柴飞那个老流氓给糟蹋了，他都恨不得弄死那王八蛋，一想到要亲自送妹妹嫁给柴飞那流氓，李保国就说不出的火。 陆寒年叫了李保国去院子，私下谈话。 “我听说你妹妹肚子里有了？是不是真的？”陆寒年问。 李保国脸顿时黑了，点了点头。 “你和我去趟招待所，问问柴飞的打算，你再生气也得冷静下来，柴飞这人虽然浑了点，但人还不错，他既然愿意负责，索性就让他们结婚吧！”陆寒年劝道。 第854章 十只金手镯诚意十足 陆寒年和李保国去了招待所，江小暖没去，男人谈话，她就不凑合了。 一个小时后，陆寒年他们回来了，飞哥也跟在后面，鼻青脸肿的，看起来惨不忍睹，江小暖抽了抽嘴角，这绝对是她家男人打的。 “让他滚，别来我家，滚！”李母气得直骂，看到这老流氓就上火。 “婶子先别气，事情总得处理好，生气解决不了问题，我让柴飞过来的，咱们坐下来把这事解决了，你们拖得起，爱梅的肚子拖不起。”陆寒年劝道。 李爱梅头垂得更低了，面红耳赤。 飞哥赔笑道：“我真的喜欢爱梅，自打认识她之后，我就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了，和那些女人都断了，我要是说半句假话，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赌咒发誓表明真心，飞哥这架势还是蛮有诚心的，就是不知道能保鲜几天。 李保国冷哼了声，并不相信这王八蛋狗屁倒灶的鬼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发誓要是有用，这世上每天得死多少男人？ 虽然很生气，李父李母还是软下来了，陆寒年说的对，女儿的肚子拖不起，这蠢丫头太蠢了，上了男人的当，唉，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就这样，陆寒年出面说和，让李家父母同意了这门亲事，不过陆寒年也提出了要求。 “在海城买一套洋房，写爱梅的名字，当新房。” 飞哥使劲点头，“我明天就去买，老陆你帮我找房子啊，我这边不熟。” 陆寒年哼了声，没搭理他，又说道：“婚酒必须风光大办，去最贵的酒店。” “那必须的，我头一回结婚，不风光大办哪能成。”飞哥十分赞同，还说道：“海城这边办了，还得回羊城办，必须风风光光！” 李家父母和李保国的脸色缓和了些，虽然这王八蛋耍流氓了，但诚意还是足的。 陆寒年又说道：“彩礼不能寒酸，金器你多置办一些，彩金你打算给多少？” “金器我已经准备好了，去港城那边搞的，你们瞧啊！” 飞哥嘿嘿笑了，从他那破破烂烂的包里一掏，取出了另一个更破的袋子，再一掏，还是只破布袋，往桌上一倒，叮叮当当的，顿时金光闪闪，闪得李家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金手镯就有十只，还有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等，摆满了茶几，李母眨了眨眼，心里的火气消散了不少，儿媳妇说的对，这姓柴的王八蛋还真挺有钱，女儿嫁过去应该不会过苦日子了。 而且目前看来，这流氓诚意还是蛮足的，早早就准备了这么多的金器，到时候办婚礼，亲戚们肯定会羡慕死的。 飞哥嘻嘻笑道：“到时候爱梅一只手戴五只，总共十只，十全十美嘛，至于彩金我打算给两万，你们觉得怎么样？” 李母抽了口气，两万……她一辈子都没看到这么多钱过。 李保国冷哼了声，还是很生气，两万块就占了他妹妹的便宜，王八蛋！ 不过李保国也没那么生气了，他是男人，当然能看出飞哥的诚意十足，是真心想娶他妹妹，可他还是不甘心，本来他妹妹能嫁更好的后生，现在却被这老流氓截胡了。 有陆寒年做担保，婚事就定下了，李家气氛也轻松了些，李家父母还和飞哥唠嗑，问他家里的情况，只有李保国还黑着脸，不想和飞哥说话。 第二天，飞哥就找上门，让陆寒年带他去买房子，今天李母出去找大师测黄道吉日了，李母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时间拖得长，李爱梅的肚子是麻烦。 飞哥当然也着急，他迫不及待想娶媳妇进门了，一大清早就过来催陆寒年。 这家伙还顶着熊猫眼，脸上好几块乌青，都是陆寒年的杰作，他专挑脸打的，让李家人看着解气。 “急什么！” 陆寒年怼了句，不慌不忙地去吃早饭，要不是和飞哥好几年的交情，他才懒得管这破事，其实房子他老早就定好了，本来是想买给媳妇的，现在飞哥比较急，就先让给兄弟吧。 “我当然急，我岳母今天都去测八字了，下个月就要办喜酒，新房得准备好。” 飞哥紧跟在陆寒年身后，急得不行。 陆寒年逗得差不多了，这才说了那套房子，“不算太大，二层洋房，有个小院子，房东要价一万六，地段还不错，你要看上了，就让给你！” “行，兄弟你的眼光没问题！” 飞哥喜出望外，有房子就行，结婚后肯定是要住羊城了，海城这边偶尔过来住住。 陆寒年冷声道：“李保国是我兄弟，他妹妹就是我妹妹，你既然娶了李爱梅，就得好好对她，要是还在外面乱搞，别怪我不顾兄弟情分！” “哪能呢，我真和那些女人断了，我也不瞒你，这些年浪荡我也厌了，还是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好，你就看着吧，我肯定和爱梅好好过！” 飞哥吐露了真心话，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在遇到李爱梅之前，他还没打算从良上岸，觉得浪荡生活挺好，可和李爱梅认识后，某一天晚上，他突然就倦了，觉得自己就像是风中飘浮的柳絮，没有根，哪天死了都没人送上山。 他得娶妻生子，给自己扎根。 陆寒年冷冷地看着他，看得飞哥额头冒汗，赶紧后退几步，生怕又挨打，不过陆寒年这回没打他，去吃早饭了，飞哥松了口气，心也落了地。 房子当天就定下了，事先陆寒年都和房东谈好了价钱，过去付了钱就能过户，非常快，李母那边也定好了黄道吉日，正月二十八。 “大师说那天是这十年最好的吉日，那天结婚肯定和和美美，开花结果，子孙满堂。”李母笑着说，对这个吉日非常满意。 飞哥也很满意，还有二十天就能娶上媳妇了。 但嫁妆却有些仓促，好在这两年李母都在攒棉花，给李爱梅弹棉被的，海城这边嫁女儿都得准备九床棉被，棉花都要准备好几年，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其他嫁妆只能现买，也不是问题，飞哥就是干这个的，要啥有啥，准备三卡车都没问题。 第855章 二狗好事将近了 新娘服更不是问题，李爱梅自己设计，再让车间赶下工，几天就能做出来，至于酒店，陆寒年也帮忙联系好了。 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就等着正月二十八办酒了，但又有新的问题出来了，是李家那边。 这天是正月十六，已经过了元宵节，年味也淡了，弄堂的住户基本上上班了，学校也要开学，大家又恢复了匆匆忙忙的生活。 江小暖去了服装厂，发现梅朵心情不太好，脸色也不好，李爱梅没在，这些天她请假，安心待嫁。 “怎么了？家里要办喜事了，你还有啥不高兴的？”江小暖打趣地问。 梅朵叹了口气，说道：“家里又闹翻了。” “怎么又闹了？你公婆不是接受飞哥了吗？”江小暖不明白。 这段时间飞哥几乎每天都去李家，和李爱梅父母处得极好，一口一个爸妈，叫得可亲热了，李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还不是那两万块彩金的事，我公婆的意思是留一万，然后放一万做压箱钱，那一万留着养下面几个小的，爱梅也同意了，可李保国却不肯，说两万块全都当压箱钱，弟弟妹妹他会养，然后就吵起来了。” 梅朵口气有些埋怨，她其实也同意公婆的做法，李保国有四个弟妹，李爱梅嫁人了，还有三个，都在上学，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以后弟弟要娶媳妇，妹妹要嫁人，处处都要钞票。 她觉得公婆的考虑是对，留下一万补贴家用很正常，换了有些父母，彩金全都会留下来，一分都不当压箱钱呢。 梅朵就是觉得委屈，李保国只考虑到了妹妹，没替她考虑一丁点，她还想生二胎，孩子以后花销越来越大，又要养三个弟妹，肩上的担子太大了，就算她和李保国都会挣钱，可压力还是很大。 江小暖一听就明白了，梅朵肯定是同意公婆做法的，其实李家父母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很多人家嫁女儿都会留下彩金，甚至一分都不退，李保国父母只留一万算不错了。 但是李保国的想法也情有可原，他确实是好大哥，想让妹妹在男方家里挺直腰板，就宁愿自己吃点，可李保国没考虑到妻子，毕竟以后养育三个弟妹，梅朵也要出力的。 李保国和弟妹有血缘关系，他无怨无悔，可梅朵没有，她肯定会有怨言。 “爱梅是怎么个想法？”江小暖问。 “她同意的，还说这两年我和她大哥养家辛苦，留下一万块帮着减轻压力，就是李保国这死脑筋说不通，气死我了。”梅朵很气，昨晚她和李保国吵了一架，今天上班出门，她都没理丈夫，看到就来火。 江小暖笑了，蛮理解梅朵的怨气，便说道：“我让我老公劝劝李保国，你也别气了，当初你嫁给李保国，不就是图他有责任心吗！” “他那是对弟弟妹妹有责任心，我就是他娶的免费劳动力。”梅朵抱怨。 “前些日子你还和我夸他来着，说晚上壮壮起夜，都是李保国抱去卫生间的，你一回都没起来过。”江小暖打趣。 梅朵脸红了红，心里的火气便消了些，想到了丈夫这些年的好，怨气也少了些，便说道：“我也不是恶嫂嫂，一万块留下来我一分钱都不会花，以后两个弟弟要娶媳妇，小妹要嫁人，都要用钱，这一万块我婆婆存着，也是花在他们身上，这样我和保国肩上的压力也小一些，他一点都不体谅我。” “让我老公教训他，行了，别气了！” 江小暖劝了几句，又问了车间的情况，梅朵一提起工作就来精神了，也不生气了，汇报了这段时间车间情况。 “天天晚上要加班，好些女工都不回家，住在厂里宿舍，也有回家的。” 江小暖皱了皱眉，担心道：“半夜三更的太不安全了，这样，那些要回家的女工，让二狗辛苦下，开车送她们回家，到时候给二狗加工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事了后悔都来不及。 “行，我和二狗说，我跟你说，二狗和席晚思好事快近了，今年没准就能喝喜酒。”梅朵笑着说。 “席家同意了？” “我听二狗说，席晚思父母还是不同意，挺嫌弃他的，不过晚思弟弟和二狗谈了话，问了他不少，后来就同意了，二狗说晚思的弟弟是FD大学的高材生，以后要去外交部上班，当外交官的，啧，真有出息啊！” 梅朵口气艳羡，她以前见过一回席若思，那可真是人中龙凤，她儿子以后要是能有席若思一成的本事，她做梦都要笑了。 “确实挺有出息，她弟弟同意了就没问题了，席家是她弟弟当家。”江小暖笑道。 她就知道席若思不会反对，席家父母目光短浅，只看到了林二狗的没文化，还有外地人这些，但席若思却能看到林二狗的上进和潜力。 林二狗现在有房子，还有一份前途无量的工作，文化知识也在学习中，可以说这家伙未来是可期的，不比那些本地小伙子差，而且林二狗这人最大的优点是孝顺，胆子还小，干不了啥过头的事，席晚思嫁给他，应该是能幸福的。 江小暖去车间转了圈，就看到林二狗和席晚思在说话，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把席晚思逗笑了，笑靥生花，比以前那个愁眉苦脸的样子漂亮多了。 “林二狗你过来！” 江小暖叫了声，林二狗立刻就屁颠屁颠地过来了，笑嘻嘻地问：“暖姐啥事？” “听说见过家长了？啥时候办酒啊？”江小暖笑着问。 林二狗嘿嘿笑了，怪不好意思的，他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娶上席晚思这么漂亮还有文化的媳妇，他娘都不信，还骂他是不是欺负了人家姑娘，霸王硬上弓了。 他解释了好久，他娘都不信，说等她老人家亲自过来看看，不信他的狗屁话，林二狗就好无奈，可心里也更欢喜了。 连他娘都不信啊，可见席晚思有多好了，他可真是老天爷的亲儿子，赐给他这么好的媳妇，肯定是他那早死的爹在护佑他。 第856章 水火无情，安全第一 林二狗挠了挠后脑勺，憨笑了笑，说道：“正月见了，晚思说等我娘来了，两家大人见个面谈谈，春天就能办酒了。” “你娘啥时候过来？”江小暖关心地问。 对这个孤寡老太太，她是很敬佩的，林二狗也是多亏了母亲的教诲，才没彻底长歪。 “现在火车票紧张，等过阵子松散些，我再去接她。”林二狗说道。 “到时候你提前和我说，多请几天假，你老乡学得怎么样了？”江小暖问。 现在林二狗身兼多职，忙得脚后跟都不沾地，江小暖打算再招个机灵的年轻后生，让林二狗带一带。 林二狗就主动说有个老乡，来海城这边找活，还打包票说他老乡绝对机灵，江小暖便让他带过来看看，确实是个蛮机灵的后生，和林二狗是一个村的，也姓林，叫林三毛。 江小暖觉得，林二狗老家取名都挺随性的，二狗三毛，估计还有叫狗蛋猫蛋的呢。 “已经学会开车了，我再带他十天半月的，三毛就能上手了。”林二狗信心十足。 三毛比他小几岁，挺机灵的小伙子，之所以愿意带三毛，是因为当年他和他娘过得艰难时，三毛父母帮衬了不少，村里其他人都欺负他家孤儿寡母，只有三毛父母出手帮忙，这份恩情林二狗一直记着，他娘也说了，让他发达了别忘了报恩。 “行，开车一定要小心，还有晚上警醒些。”江小暖没多说，林二狗办事还是牢靠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三毛扛着一大袋子货过来了，“江总好，狗哥好。” 小伙子嘴还挺甜，林三毛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比林二狗壮实，力气也大，一个能顶仨。 “少搬一些，别闪着腰了。” 江小暖有点担心，这么大一袋怕得几百斤吧，布料可是很沉的。 “搬得动。” 林三毛憨憨地笑了，轻轻松松扛着去了车间，林二狗不以为然，“放心，三毛打小力气就大，这么点小意思。” 江小暖便没管了，又去车间巡查了一圈，主要是看火灾隐患，服装厂最怕的就是火灾，电线老化，还有烟头这些都可能引起火灾，她建造这个新厂房时，特意请消防队来检查过的，消防栓这些都按照国家要求装好，消防队还表扬她了，夸她有安全意识。 巡查了一圈，江小暖发现车间顶上的电线，结了不少纱尘，布料的纱飘在空中，日积月累，就在电线上积了一层，如果不定期清理，很容易引起火灾。 她叫来了席晚思，指着电线上厚厚的纱尘说道：“尽快把这些清理干净，万一电线老化走火，车间的东西都得烧完，你们所有人都可能丧命，别不放在心上，生命只有一回，不要大意！” 席晚思神情羞惭，江总每个月都要强调安全隐患，她竟没注意到这么大的隐患，太失职了。 “是我没注意，等会儿我和三毛一起清理。” “嗯，以后一定要多注意，不要以为我危言耸听，水火无情，一旦出事了，后悔药都没处买！”江小暖口气严厉。 前世她亲眼看到一家服装厂发生火灾，浓烟滚滚，烧了一晚上，厂子烧得一干二净，还死了好几个员工，当时都在加班，又因为厂子消防设施不齐全，逃生通道也不合格，死伤十来个。 这事闹得挺大的，都上报纸了，那家服装厂老板也赔了不少钱，厂子也倒闭了，可那几个死去的人却再活不过来了。 也所以，江小暖特别注意火灾隐患，一点小隐患都得清理掉，宁可小心些，也决不能出事。 席晚思越发羞惭，等林三毛空下来后，她便拿了拖把和抹布，开始清理纱尘，江小暖这才放心离开。 一过完年，时间就过得飞快，离飞哥结婚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天气也一天天变暖，江小暖也恢复了学校工厂和家的三点一线，每天忙碌而充实。 婚酒还有几天，飞哥这些天都住在陆寒年家，李母说新娘新郎婚前不能见面，飞哥不敢上门了，就老老实实在陆寒年这住着，他嘴甜，出手又大方，江老太挺喜欢他的，每天都好吃好喝地招待。 这天是礼拜天，江小暖没课，在家带孩子，接到了张秀花的电话，一开始她都没听出来，张秀花报了名字，她才想起来。 “你想南下打工？和海棠一起？想法是很好的，你爹同意吗？” 张秀花说要和好朋友宣海棠一起南下打工，想征求江小暖的意见，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两个年轻姑娘，并不是小事。 “我爹起初不同意，不过他现在同意了。”张秀花笑道。 “以前海棠也和我说过这事，我当时就和她说了，南下肯定有风险，社会险恶，你们又是年轻漂亮的姑娘，遇上坏人的可能性很大，甚至还可能骗你们去对岸，做一些不好的营生，这个就得你们自己把握，不要贪小便宜，不要相信别人说对面地上有黄金捡……” 江小暖说了不少，她担心俩姑娘受骗上当，最可怕的是被骗去对面做皮肉生意，这种事八九十年代很多，层出不穷。 “我知道，我不信那些的，天上没馅饼掉，我就想去工厂找个活干，不想在村里待了。”张秀花说了她的想法。 村里闲言碎语太多了，她听着烦，索性出去闯一闯，结婚她已经不想了，这些日子给她说亲的那些对象，不是鳏夫就是老光棍，没一个正常的，张秀花很生气，她又不是嫁不出去了，何苦这样糟践人？ 她还不嫁了，一个人出去闯荡，看能不能闯出名堂来，总好过留在村里被人指指点点强。 “其实你如果想进工厂干活，可以到我的服装厂干，工资不会低，只要你手脚勤快，一个月挣七八十块不是问题。”江小暖劝道。 她还是不放心两个年轻姑娘出远门，南方那边的诱惑太多了，她怕张秀花一时间受不住诱惑，上当受骗。 “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我想离家远一些，海城太近了。”张秀花拒绝了，她不想再接受江小暖的帮助了。 她只是顺手救了人家孩子，并没做啥，江小暖却给了她太多，她受之有愧，而且她也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这辈子还没出过远门呢！ 第857章 江老太的人生愿望就是金手镯 江小暖并没强求，她能理解张秀花的想法，年轻的时候，就想离家远一点，越远越好，等年纪大了，却想离家近一些，越近越好。 其他国家的人不知道，但华人骨子里都有着落叶归根的传统，不论贫富，不论地位高低，到老了都想回到家乡。 “那你就出去闯荡一番吧，年轻人出去多见识也好，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江小暖关心地问。 “我随便的，等海棠那边定下来就能动身，我本来心里拿不定主意，听你说了后，就安定了。”张秀花腼腆道。 活了二十几年，她都生活在宣村，也就是母亲生病的时候，她才去了海城，便没再去过其他地方了，宣海棠比她去的地方多一些，还去看过太湖和西湖，回来和她说，张秀花特别羡慕，就想着她要是也能走出去看看，也不白活了。 现在的张秀花，其实还挺庆幸未婚夫退婚的，如果她真嫁过去，每天肯定不是田地就是家务，还要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她还得照顾老父亲，根本没时间出去转，退婚了也挺好，起码她能为自己活了。 去外面看看精彩的世界，多认识一些人，多学一些谋生本领，多赚一些钱，她的一生就没白活了。 “等海棠定下来后，你们先到我家，现在还是春运期间，当天的火车票可能买不到，先在海城玩玩吧。”江小暖笑道。 “太麻烦了，你们都挺忙的。”张秀花不想麻烦人，已经够给人家添麻烦了。 “不麻烦，就这么说定了，来之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们。” 江小暖不由分说，拿定了主意，张秀花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就答应了。 李爱梅和飞哥的婚酒才刚办完，江小暖就接到了张秀花的电话，她和宣海棠明天早上出门了。 “明天我去汽车站接你们。” 第二天上午江小暖请了假，叫了辆三轮车去了汽车站，没等多久就看到了这俩姑娘，宣海棠看起来有点憔悴，精气神不太好，张秀花气色挺不错，扛了两个大包，走在前头。 江小暖挥了挥手，张秀花笑了，将两个大包都扛在肩，腾出一只手去拽宣海棠，小跑着过来了。 “上车吧，先回家吃饭。” 江小暖伸手去接包，沉甸甸的，差点闪着她老腰，也不知道装了些啥。 “我来提，这包沉。” 张秀花接过了包，塞进了三轮车里，冲江小暖腼腆地笑了。 “回家吧。” 江小暖也笑了，并没多问，宣海棠这模样显然不对劲，以前多开朗活泼，现在闷声不响的，她猜测是和家里闹矛盾了。 路上江小暖问了张秀花家里的情况，这姑娘憨笑着说：“都挺好的，我爹身体也好，屋子修缮后，家里舒服多了。” 张秀花也问起了小诺，她还惦记着小家伙呢。 “会走路了，就是挑食，小祖宗一样。”江小暖笑道。 张秀花忍不住笑了，“是挺挑食的，鸡蛋羹吃一回就不吃了，我闻着可香了，他硬是不吃，嘴闭得可严实了，撬都撬不开，急死我了。” 江小暖听陆寒年说起过，这姑娘怕饿坏了小诺，想卖了稻谷买奶粉，而且这姑娘和她爹一个鸡蛋都舍不得吃，却蒸给小诺吃，父女俩都是实心肠的好人。 幸好那天小诺遇上张秀花父女了，冥冥之中的缘分哪。 江老太在门口候着，远远看到了三轮车，就迎了上来，热情招呼，老太太虽然是势利眼，但也是知恩图报的，真心实意地招待张秀花。 “出门别带这么多东西，你们俩姑娘哪扛得动，要我说去那么远干啥，人生地不熟的，遇到坏人咋办？想干活就去小暖厂里干，还能亏待你们不成？” 江老太絮絮叨叨地碎碎念，她不赞同张秀花出远门，年轻漂亮的姑娘跑那么远干啥？ 老话都说了，姑娘家不能远嫁，最好嫁在娘家边上，离父母兄弟近一些，啥事都有人帮衬，说句不好听的，万一被男人欺负了，娘家随时随地都能出头撑腰，嫁得山高水长的，让人欺负死了娘家都不知道。 张秀花憨厚地笑了，解释道：“我想出去见识一下，总缩在家里跑土包子一样。” “外面有啥见识的，不都是山啊水啊树的，还能看出朵花来？要我说哪都没咱海城好，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听我一句劝，外面真没啥好的，出去了还要受欺负，就老老实实在自个家门前待着……” 江老太说起来没完没了，希望能劝服俩姑娘，可别出去受罪了。 张秀花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要咋回应，她已经下定决心出去了，谁劝都不管用，但江老太是长辈，她也不好硬杠。 “你去厨房吃盐去吧，天天说吃盐比米多，说得没完没了了，秀花和海棠自己有主见，用不着你劝，再说出去见识有啥不好，都像你这样一辈子缩在海城，这社会还怎么进步？” 江小暖打断了自家奶奶的絮叨，这老太太就希望一家人都守在一起，哪都别去，这样的想法是美好的，可不现实。 社会就像是流水一样，得流动才能活，要是人人都缩在家里，都不出门，这社会就成了一滩死水，很快就亡了。 就像那些极限运动家一样，江小暖自己没这么大的胆子，她怕死，但她很佩服这些人，人类是需要冒险精神的，正因为有冒险精神，才会有求知探索的动力。 哥伦布才会发现新大陆，郑和才会七下西洋，神农才敢尝百草，华佗才能配出麻沸散，人类才会从四肢爬行，变成直立行走…… 能够直面危险，并且勇于探索的人，都是伟大的，科学进步和社会发展，都需要这些伟大的人。 不过这些大道理，和江老太说了她也不会明白，老太太才不关心社会能不能进步，更不关心人类啥时候灭亡，她没这么高的境界，老太太就只关心家里还有多少余粮，有多少存款，够她打几只金手镯的。 第858章 贞节这种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被江小暖怼了一通，江老太不敢再劝了，悻悻地嘀咕了几句，也没去厨房，自打徐婶来了后，老太太就很少去厨房了，怕被油烟气沾污她金灿灿的镯子。 江小暖冲不自在的张秀花笑道：“别听我奶奶瞎说，出去闯一闯肯定比宅在家里好，虽然有风险，但富贵险中求嘛，出去了才有前途，天天缩在家里没前途的。”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是担心我太笨了，也没手艺，出去了也不会有出息。” 张秀花很忐忑，对未来并没信心，她没文化，也没手艺，除了一身力气外，就一无是处了，就怕出去闯荡了个寂寞，灰溜溜地回来。 “只要肯出去就成功了一大步，杜老板在戏院门口卖水果的时候，也没想过他能成为赫赫有名的杜老板呢。”江小暖安慰。 她说的杜老板，解放前在上海滩叱咤风云，黄金荣的弟子，青出于蓝胜于兰，连蒋老板和他打交道都要礼让三分。 这么个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却是穷苦人家出身，也没文化，更没手艺，到了上海滩后就在戏院门口卖水果，不过杜老板很有心计，他之所以挑在戏院门口卖梨，就是为了等一个机遇。 黄金荣那段时间迷上了当红戏子，每天晚上都去捧场，杜老板打听到了后，就天天晚上在戏院门口卖梨，他还有一手削果皮的好工夫，就这么守株待兔，果然让他等到了机遇，被黄金荣一眼相中，纳入了帮里当小马仔。 之后的杜老板聪明能干，办了不少漂亮事，这才一步一步地向上爬，成为了黄金荣的得意弟子，之后又接了师傅的班，成为比师傅还有名望的大人物。 所以人的际遇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还是那句老话，努力了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努力肯定注定一辈子是咸鱼。 江小暖说了杜老板的发迹故事，她前世在书上看来的，现在这个时候没人提杜老板，毕竟不是走正道的，所以张秀花和宣海棠都听得津津有味。 “想成功一定要坚持不懈，不能怕吃苦，秀花，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宣海棠口气坚定，咬着牙说道：“不成功我就不回海城了！” 张秀花讪讪道：“不行还是回来种地吧，我还想我爹呢。” 她给自己定了三年的期限，要是闯不出名堂，她就回家老老实实种地，她爹年纪大了，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 宣海棠嗔了眼，没好气道：“不能泄气，咱们一定要成功，给那些说风凉话的人好好瞧瞧，秀花你可不能打退堂鼓。” “肯定不打！” 张秀花神情一下子坚定了，捏紧拳头道：“咱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对，哪怕要饭了都不回来！” 宣海棠使劲点头，她反正是不回来的，否则要被那些人笑话死了，还有她父母亲戚那边也说不过去。 看着这俩姑娘像要去打仗一样，江小暖暗暗好笑，但还是放心了些，两个人出门能互相倚仗，比一个人强。 周阿嬷也过来吃中饭了，她也很支持俩姑娘，说了些鼓励的话，吃了饭后，还把俩姑娘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别的我就不说了，有一点千万要记住，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没赚到钱之前，不要轻易结婚，更不要松裤腰带。” 张秀花和宣海棠都红了脸，不好意思听下去，宣海棠小声道：“我们会洁身自爱的。” “我知道你们都是自爱的好姑娘，但花花世界灯红酒绿，诱惑太多，坏男人也多，你们以为他们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其实人家只是想骗你们的身子，总之你们就一心挣钱闯事业，别相信男人那些狗屁倒灶的鬼话，真想和你们结婚，就带回来见家长，明媒正娶，别搞私相授受！” 周阿嬷口气很严肃，她见过许多年轻姑娘，被渣男骗了身子，男人什么事都没有，姑娘却被毁了，有些受不了投井跳河死了，没死的被家里人随便找了个男人嫁了。 总而言之，好男人肯定不会让姑娘在婚前背负骂名，只顾着自己痛快的男人，肯定不是好男人，不值得托付终生。 张秀花和宣海棠神情也变得郑重，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 周阿嬷又嘱咐道：“还有件事，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发生，但明天的事，菩萨都说不准，出门在外意外更多，你们又是年轻漂亮的姑娘，万一让人欺负了，或者受骗上当了，可别寻死觅活的，也别闹出来， 自己去医院检查身体，好死不如赖活着，女人这一辈子能干的事多着呢，心胸开阔些，清白这种东西，真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听书上说的烈女贞女那些鬼话，都是男人编出来糊弄咱们女人的！” 女人是要自爱，可如果真的没了贞节，也犯不着寻死觅活，只当让狗咬了口呗，还要活得更好更开心些。 张秀花和宣海棠羞得脸红通通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憾，周阿嬷说的话，和她们打小听到的教诲完全不一样，家里的女性长辈，从小就教导她们自爱，清白是最重要的，还说女人没了清白，还不如去死这样的话。 可周阿嬷却说清白没什么大不了，三观都有点震碎了。 可她们却觉得，周阿嬷说的话挺有道理的，凭啥男人的错，要女人承担责任？ 男女偷情，惩罚的都是女人，男人却屁事没有，还总说是女人勾引了男人，这种话本身就是错的，女人是勾引了，可男人自己愿意上钩，怪谁？ 怪月亮太圆吗？ 被周阿嬷上了思想教育课，张秀花和宣海棠晚上都失眠了，她们睡一张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明天就要去远方，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她们就兴奋得睡不着了。 “秀花，我们一定要成功，要衣锦还乡！”宣海棠坚定地说。 “嗯，我想挣钱修个新房子。” 张秀花的愿望很朴素，只要挣够了修房子的钱，她就知足了。 “我想去对面看看，还想去国外，秀花你不知道，地球很大的，咱们海城就一点点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我不想一辈子都待在海城，也不想嫁人生孩子，过平凡普通的日子……秀花……” 宣海棠喃喃地说着，没得到好友的回应，扭头一看，张秀花已经睡着了，不由笑了，轻叹了口气，挺羡慕朋友的心大，她就睡不着。 第859章 都只有十八岁 火车票是上午十点半，吃过早饭后，江小暖就送俩姑娘去了火车站，陆寒年开了车，行李不算多，那俩大包是张秀花带的干菜，还有番薯粉这些，她自己晒的，剩下的就是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 “到了羊城就打电话，有事给飞哥打电话，他是我们朋友，羊城本地人。” 江小暖仔细嘱咐，她和飞哥打了招呼，让他照应两个姑娘。 “嗯。” 两人使劲点头，心里的不安淡了许多。 江小暖买了站台票，送两人上了车，火车开动时，她扔了个信封进窗口，“一路平安！” 张秀花捡起信封，里面是二百块钱，还有二百斤全国粮票，够她和宣海棠吃两个月了，探出窗口，看到江小暖冲她们挥手，她忍不住流泪，也使劲挥着手，暗暗发誓一定要闯出番名堂来，否则哪有脸回来啊。 火车开远了，江小暖叹了口气，内心有些感慨，还有些羡慕，她现在年纪虽然小，心境却老了，一点都不想出去闯荡，就想在海城过。 “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江小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陆寒年也被搞得没头没脑的，朝媳妇看了眼，依然年轻貌美，感觉比结婚前更美了。 “越来越年轻了，还只有十八岁。” 陆寒年本来想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人类抵抗不了的，现在的媳妇看着虽然年轻貌美，但实际上确实老了几岁，他想劝媳妇接受并尊重事实。 不过话到了嘴边，陆寒年就想到了飞哥以前说过的话，“女人就喜欢听人夸她年轻貌美，年年十八，八十岁老太也一样。” 当时他还反问：“八十岁老太怎么可能十八？脸上那么多褶子，她自己照镜子都看得出来，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太不尊重事实了，陆寒年觉得，如果他真这样和一个八十岁老太太说这种鬼话，很可能会被老太太揍一顿。 飞哥却说：“你太不懂女人了，女人就是明知道事实，也爱听瞎话，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心甘情愿上当受骗呢，反正你记住哥的话就对了。” 陆寒年其实还是半信半疑，觉得飞哥说得太不靠谱了，但媳妇突然这么一问，他就鬼使神差地这么回答了，然后就看到江小暖脸上的惆怅瞬间消失，笑靥如花，还娇嗔了他一眼，看得他全身都有点酥麻了。 自打生了孩子后，媳妇好久都没这么看他了，陆寒年还挺怀念的。 “你这嘴抹了蜜吧，我都二十一了，俩孩子的妈了，肯定老了。” 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还要谦虚几句，陆寒年嘴角抽了抽，这么明显的言不由衷，他都看出来了，便真诚夸道：“十八我都说老了，其实是十六，我公司的员工都说你不像老板娘，像我闺女！” 后一句话是陆寒年瞎编的，因为飞哥经常这样哄女人，他听多了就会了。 “噗” 江小暖笑得比蜜还甜，在陆寒年身上捶了下，嗔道：“油嘴滑舌的，你和女客户是不是也这样说？” “没有，我都不见女客户。” 陆寒年立刻否认，他确实很少和女客户打交道，对方如果是女的，就让李保国出面。 “也不用这么严防死守的，关键还是在于你自己，晓得不？” 江小暖半开玩笑地警告，对陆寒年她还是蛮放心的，但时不时也得敲打，她可没法对男人完全放心。 陆寒年觉得媳妇有点想多了，其他女人都挺丑的，他一个都瞧不上，而且他也没时间，恨不得一天当4时用，哪有时间浪费在女人身上。 先送江小暖去学校上课，陆寒年还得回家拿东西，一进弄堂就看到了自家姨婆，和常老爷子在说话，他知道周阿嬷和常教授在搞黄昏对象，蛮支持的。 就停了车，探出头打招呼。 “小陆回来啦。”常教授笑眯眯的，心情很好。 “回来拿东西。” 看到自家姨婆满脸的褶子，陆寒年心思一动，突然想试验一下飞哥的话，便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姨婆，你今天真年轻，看着就只有十八岁。” 周阿嬷愣了下，神情有些愕然，但很快就乐开了花，眼睛都笑眯了，在陆寒年脑袋上拍了下，嗔道：“油嘴滑舌的！” “小陆说的很对嘛，玉华你确实一年比一年年轻了，年年十八呢！”常教授立刻附和，把周阿嬷哄得心花怒放，笑成了一朵花。 “你今早吃了蜜糖吧？” 周阿嬷口气虽在埋怨，却满面笑容，陆寒年内心有点震碎，飞哥那家伙说的话，好像真的挺对。 回到家，他停好车，进屋子拿东西，院子里江老太在晒被子，小诺小诚则在走路，徐婶在菜地里忙活。 “秀花她们上车了？”江老太问。 “嗯，已经走了。” 陆寒年进屋拿了东西，匆匆出来了，突然就停下了，冲江老太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奶奶你今天看着真年轻，十八岁一样。” 他倒要看看，飞哥的话是不是所有女人都适合，就不信了这个邪了。 江老太张大了嘴，神情愕然，伸手摸自己的脸，感觉好像是光滑了不少，难道是最近吃得好睡得好，又没去厨房的缘故？ “小陆你这孩子，咋胡说八道呢，我都六十多了。” 江老太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可还是要谦虚几句，主要她是想再听孙女婿说些好听话。 “真的，我走了。” 陆寒年嘴角抽了抽，大步离开，跨门槛时，眼角还瞟到江老太从兜里掏出小镜子，照来照去，还问徐婶：“小徐，我这脸上的皱纹是不是没了？我瞅着少了不少，我跟你说，雪花膏不能少，一天擦两次，效果还是蛮好的，小徐你也要用，你看我现在都比你年轻了。” 要不孙女婿咋只夸她十八，不夸小徐十八呢？ 说明她比小徐年轻嘛，事实摆在眼前，瞎子都看得到。 徐婶憨厚地笑了笑，没搭话，闷着头锄草，心里却在嘀咕，晚上做清蒸鱼吧，让东家吃鱼眼睛，东家这忙里忙外的，年纪轻轻眼睛就不好使了，江婶脸上那么多的褶子都瞧不见，造孽的。 陆寒年额头黑线，赶紧出门了。 第860章 老干部式的小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夏天，又要放暑假了，也再次迎来了好事。 岳红珊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继续留校深造，她和周野金秋十月举办婚礼，同样要结婚的，还有林二狗和席晚思，时间和周野他们差不多。 顾美云也毕业了，同时毕业的还有柳玉香，自打把钱给了这姑娘后，江小暖就没再和她见面了，顾美云来她家也少了，偶尔来几次，也没说柳玉香的事，江小暖也懒得问。 六月底，学校已经放暑假了，江小暖在家带孩子，顾美云来串门。 这姑娘的工作老早已经安排好了，四大行之一，非常体面的工作，不用像其他同学那样，焦头烂额地找工作。 “你啥时候去上班？” 江小暖从冰箱拿了西瓜，切开递给顾美云。 小诺和小诚自个在玩，小家伙们一岁半了，满地跑的年纪，一不小心就跑得没了人影，江老太都追不他们。 “下个月中旬报道，我其实不太想去上班，太沉闷了。” 顾美云吃着西瓜，有点不甘心，这些年她帮着卖衣服，挣了不少钱，就有些瞧不上拿死工资了，而且前阵子她去银行实习过，真心不适应那儿的氛围。 “和那些人说话都得小心加小心，谁都不知道会不会传到别人耳朵里，原话传也就罢了，那些人还会加工，我上回就随口说了句主任有点矮，结果银行里就风言风语，说我在背后说主任又丑又矮还胖，主任那些天看我都没好脸色。” 顾美云恨恨地啃西瓜，明明这话头是别人先挑起来的，说主任秃头，还说主任胖，远看近看都是冬瓜，她就顺口接了句，说主任确实矮了点儿，也没说其他的。 结果就变成她说主任坏话了，其他说主任的人，一点事没有，就她背锅，冤死她了。 “事业单位都这样，说话做事要小心谨慎，你这大嘴巴确实要注意点儿。”江小暖劝道。 这也是她不喜欢事业单位的原因，每天都勾心斗角的，像她这种直来直去的人，还是算了吧，肯定会憋屈死。 顾美云啃完了一块西瓜，不高兴道：“我和我爸妈说了，不想去银行上班，他们骂我不争气，天天吵架，唉，我真不想去上班，连说句话都要前怕狼后怕虎的，这班上着还有啥意思？” 她又问道：“要不我去你厂里上班，行不？” “别，我可不敢招你，你妈不得吃了我。” 江小暖连声拒绝，她可不敢招这个祖宗，顾美云她妈可不是好惹的，又特别势利，要是知道她拐跑了宝贝女儿，肯定会跑过来闹。 而且银行的工作真挺不错。 便劝道：“银行没那么差，福利好工资也不错，绝对是铁饭碗，虽然有点憋屈，但你担心啥？凭你哥的面子，谁敢为难你？只要你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你在银行就能横着走！” 顾美云眼睛亮了下，很快又暗了，摇了摇头，“我总不能天天靠我哥吧，我想靠自己！” 江小暖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直言道：“姑娘，如果没你哥，你真啥都不是！” 一点面子都没给。 别说顾美云了，就连她父母，都是靠了顾景川，要不然哪有现在的舒服日子过。 顾美云脸上有点挂不住，她也知道这是事实，可就不能说得委婉些？ 而且她也没那么差啊，她好歹还是大学生呢。 “我有大学文凭！”顾美云不服气地嚷嚷。 “你那大学是靠你哥考上的，要不是你哥押题，你连中专都考不上，行了，别在我家瞎嚷嚷，银行的班你爱上不上，和我说了没用，和你爸妈说去。” 江小暖真不想和这姑娘废话，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受过社会毒打后，顾美云就会知道，有个厉害的哥靠，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要不是和我妈吵架，我也不来你这了。” 顾美云悻悻地撇了下嘴，自个切了块西瓜啃。 “柳玉香工作单位找好了没？”江小暖感兴趣地问。 她对这姑娘还挺好奇的，不知道会不会留在海城。 “找好了，南方一家外资企业。”顾美云口气有些羡慕，她也想出去闯荡，可她妈说，要是她敢出去，就吞安眠药。 顾美云就不敢了，怕她妈真吞药。 “那挺不错。” 江小暖还是蛮欣慰的，柳玉香这样的人，只要给她一个好的跳台，一定能成功的。 “我要是出去了，不会比她差。”顾美云不服气，她哪点都比那柳玉香强。 “你连出都出不去。” 江小暖一句话就灭了这姑娘，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说个屁！ 她就不信顾母真会吞药自杀，都是吓唬人的，也就顾美云这单蠢的人会信，不过顾母的顾虑也对，顾美云出去太危险，没心眼还吃不得苦，傻妞一个，让人吃了连骨头都不吐，还是老老实实在家窝着吧，至少衣食无忧。 顾美云心里憋死了，使劲啃西瓜，又听到江小暖问：“孟凡呢？最近怎么样了？” 自打被柳玉香毒打过后，孟凡就很少露面了，听陆寒年说，这家伙像是收心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前是天天往外跑，现在是天天在家宅着，搞得局长夫人又是欣慰又是担心，欣慰儿子终于改邪归正，担心儿子这样找不到对象。 顾美云摇头，“不知道，好久没看到他了，反正活着。”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废话，要是死了，孟局长得请她吃豆腐饭。 “妈……” 小诚一阵风地跑了进来，穿着红肚兜，赤着脚，白白胖胖的，就像年画上的小金童一样，跑得满头大汗，扑进了江小暖怀里。 “吃瓜瓜……” 小诚指着桌上的西瓜叫，小诺也慢悠悠地进来了，并没穿红肚兜，小家伙不爱穿那个，非得穿衣服裤子，还不能是开裆裤，小小年纪就是老干部作风了。 和大汗淋漓的弟弟截然不同，小诺身上没一点汗，看着就清凉，走路特别稳当，从来没摔过跤，不像小诚，自打会走路后，每天都要摔几回。 第861章 是叔叔，不是弟弟 “等下啊，妈妈给你切。” 江小暖洗了毛巾，给小儿子擦汗，又将西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让兄弟俩拿着吃，天气热，吃点冰的没啥。 “瓜瓜好吃，妈妈吃……” 小诚啃了一大口，胖脸蛋上都是红红的西瓜汁，还沾了几粒黑乎乎的瓜籽，小家伙吃着甜，就递到江小暖嘴边，想让她也吃。 江小暖咬了一小口，“真好吃，小诚吃。” 小家伙嘿嘿笑了，心满意足地大口吃西瓜，江小暖看向大儿子，和弟弟吃得一塌糊涂的风格截然不同，小诺慢条斯理地吃着，脸上身上都没沾西瓜汁，干干净净的，比很多大人都清爽。 “小诺，妈妈吃一口好不好？” 江小暖故意逗大儿子，老大不仅挑食，还有洁癖，别人吃过的东西，打死他都不吃，这习惯也不知道是咋养成的。 小诺朝她淡淡地看了眼，伸出手在盘子里拿了一块没啃过的西瓜，递给了江小暖，然后继续啃自己的西瓜。 “妈妈想吃你的。”江小暖没接，指着大儿子手里的西瓜，就想看这小家伙肯不肯孝敬了。 小诺表情有点为难，不过他并没犹豫太久，就把手里啃了一半的西瓜，塞给了江小暖，自己又拿了一块啃，既然妈妈想啃，就给她吧，反正盘子里有好多。 看着手里的半块西瓜，江小暖心有点塞，又被大儿子嫌弃了。 旁边的顾美云眼泪都笑出来了，还大声说：“你亲儿子都嫌弃你。” 江小暖心更塞了，这姑娘确实不适合银行工作，就这大嘴巴，谁受得了？ 应该说，这姑娘哪个单位都不适合，太不会说人话了。 “你该回家了。” 江小暖没好气地逐客，都吃她家好几块西瓜了。 “我才刚到，再坐会儿，回去也是和我妈吵架，晚上我在你家吃饭吧。”顾美云不想回。 江小暖嗤了声，继续逗儿子，懒得搭理这货。 顾美云羡慕地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家伙们，突然有种当母亲的冲动，要是她也能生两个这么可爱漂亮的孩子多好。 “你说我啥时候能找到合适的对象？我现在就想当妈，生和小诺小诚一样漂亮的孩子，我天天给他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人见人爱。” 顾美云手托着腮，开始白日做梦了。 江小暖懒得打击她，不是她吹牛，她儿子这么可爱的孩子，也就只有她生得出来。 “你妈不是在给你安排相亲吗？没一个瞧得上的？” 顾美云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现在不太相信我妈的眼光，介绍的没一个靠谱，都是脚踏两只船的，还有踩两只阴阳船的，我跟你说，那些相亲的男人，我看着就没一个是好的，总觉得他们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江小暖哑然失笑，问道：“冯清泽那事怎么样了？” “被他们单位开除了，我哥让人干的，好像去南方了。”顾美云口气幸灾乐祸，看到那王八蛋就恶心。 她不是恶心冯清泽有对象，而是恶心这王八蛋拿她打掩护，太膈应人了。 “好男人还是有的，你别灰心。”江小暖劝道。 顾美云长叹了口气，有点心灰意冷，“好男人是有，可惜我遇不到，你说月老是不是忘记我了？我要不要去庙里上柱香？” “去吧。” 江小暖随口应了句，心思在儿子上，小诚吃得身上全是汁，她在拿毛巾擦。 被鼓励了的顾美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自言自语道：“我听说城南有个庙很灵验的，好多人都去那里求姻缘，我去看看。” “我走了，拜拜！” 顾美云坐不住了，饭也不吃就走了，她要去打听那个庙的具体位置。 江小暖摇了摇头，这就是年轻人啊，想到啥就去干，活力十足的，挺好。 今年的暑假热的很，江小暖连门都不想出，天天缩在家里，班上的其他同学却没她这么逍遥，下学期就是大四了，需要找接收单位，很多同学都想留在海城，但如果海城找不到接收单位，他们就要打回原籍。 虽然也能安排工作，可老家哪能和海城比，一个是大都市，一个是小县城，完全没有可比性。 林静也没回京城，她不想回去，心情不好，因为一毕业她就要嫁给不喜欢的男人了，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她还是难受。 心情郁闷的林静，跑过来找江小暖说话，毕亚男也在，她已经生了，是个漂亮小子，已经快三个月了，养得特别好，周子阳想了好几个晚上，才取了周简这个大名。 就是想让儿子这辈子都简简单单无忧无虑的，不要经受他和母亲那样的坎坷，一生平顺快乐，衣食无忧。 “小简脖子能支起来了，真厉害！” 小家伙本来在毕亚男怀里躺着睡觉的，醒了后躺着不舒服，毕亚男就换了个姿势抱，小家伙自个支起了脖子，乌溜溜的眼睛好奇打量，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弟弟……吃瓜瓜。” 小诚在啃西瓜，热情地把西瓜塞到弟弟嘴边，江小暖赶紧把他抱走了，叮嘱道：“叔叔还小，不能吃西瓜，你自己吃。” “哦，弟弟……不吃。” 小诚同情地看着弟弟，瓜瓜多好吃啊，弟弟却吃不了，真可怜。 “叫叔叔，不是弟弟。”江小暖纠正。 “弟弟。” 小诚自顾自地叫着，耳朵和嘴不在一个频道。 “还小呢，哪懂那么多，随便小诚叫，大了就知道了。” 毕亚男笑了，把儿子抱了下来，掀开尿布看了下，小叽叽翘了起来，便抱起来去外面尿桶把尿，童子尿要留给徐婶沤肥的。 “嘘嘘……” 吃完了两块西瓜，小诚嚷嚷着跑了出去，自个去尿尿了，有了这三个小家伙，家里热闹极了，每天都鸡飞狗跳的。 林静眼神羡慕，这样的热闹，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了。 她嫁给贺红亮，生孩子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想和那个男人一丝一毫的牵扯，就各过各的吧，那样也挺好，可她的心怎么会这么疼呢？ 从来没这么疼过，像是要死了一样，太难受了。 毕亚男抱着儿子回家了，小诺小诚也睡了，屋子里恢复了清净，江小暖看着一直没吭声的林静，叹了口气，安慰道：“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就别再想了，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呢。” 第862章 男人也有狐狸精 林静自嘲地笑了，摇了摇头，“不可能了，我都嫁人了，哪还有机会。” “只要席若思没结婚，就还有机会，你和贺红亮又不是过一辈子。” “就算我和贺红亮离婚了，我和他也不可能了，他是前途无量的外交官，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怎么可能啊，我也不想。” 林静面无表情地说着，她有她的骄傲，离婚后她就一个人过。 “你和席若思谈过没？我觉得你应该和他好好谈谈。”江小暖劝道。 “没必要谈了，就这样吧，他有他的前程，我有我的责任，小暖，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林静苦笑。 江小暖叹了口气，便说道：“想开一点吧，人生在世，并不是只有爱情的，咱们干事业，当女强人，你工作是不是定下来了？” “嗯，留校任教。” “你不是去外交部吗？怎么当老师了？”江小暖十分惊讶。 她知道林静最讨厌的就是当老师了，而且去外交部是一早就定好的，林家就算没落了，也不至于会连这个工作都保不住。 “当老师也挺好的，外交部我不想去了，觉得没意思。”林静若无其事地说。 江小暖才不信她的鬼话，心思一动，想到一种可能，便问：“你是不是把外交部的工作让给席若思了？” “没有。” 林静矢口否认，但眼神却有些闪烁，江小暖一看就明白了，她没猜错。 “席若思知道吗？” 林静还想否认，但对着江小暖炯炯有神的目光，她坚持不下去了，只得说道：“你别和他说，他不知道，我不想他欠我人情。” “你这样做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伟大？”江小暖口气有些嘲讽，觉得林静太傻。 “没，我就是觉得席若思更适合这份工作，他一定能成为非常优秀的外交官，为国家做贡献，我不行，还是别占着资源了，真的，我这样做纯粹是惜才，无关风花雪月。”林静一本正经地说。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鬼都不信。 “我真没那么伟大，虽然有一点是因为我喜欢这个男人，但更多原因还是为了留住人才，你不知道，我们国家这些年的外交太难了，急需优秀的外交官，我觉得席若思能行，我希望他在外交部发光发热，为国家争光。”林静诚恳道。 一半是出自私情，但更多的还是出于大义，她希望国家越来越强大，能够在国际上越来越声名远播。 江小暖相信她的话，但是—— “我记得席若思之前早就和外交部那边说好了的，毕业后就去上班，用不着你这名额吧？” 林静冷笑了声，嘲讽道：“被一个高干子弟占了，那个高干子弟还是比较优秀的，席若思争不过他。” “席若思自己知道吗？” “他不知道，你别和他说。”林静叮嘱。 江小暖摇了摇头，半开玩笑道：“你现在这样，真的特伟大，我都有点感动了。” “呸……我没那么伟大，我就是不想让自己有遗憾，现在这样就挺好，他是外交官，我是大学老师，我们都前程似锦。”林静耸了耸肩，表面上似乎看开了。 但江小暖知道，这姑娘心里有结，可能要很多年才能解开了。 “我觉得你当老师有点屈才，你不是想当设计师吗？放弃了？”江小暖问。 “当然没有，老师只是暂时糊弄我家和贺家的，我和贺红亮说好了，等结婚后，他就会调去南方上班，到时候我就辞职，也去南方，再想办法去对面深造，虽然贺红亮这人我瞧不上，但他还是能沟通的。”林静有点庆幸。 庆幸贺红亮能够沟通，还已经有了爱人，她只要做好表面工夫就行。 “冯清泽被单位开除，去南方上班了，贺红亮对这个小男友还挺痴情的，去了南方也好，没人管他们了。”江小暖对这个没见过面的贺红亮，没太大恶感。 冯清泽却恶心的很，一个毫无担当的王八蛋，还不如学贺红亮，事先讲清楚，大家各取所需，这样也挺好。 林静冷哼了声，“你看着吧，这两人长久不了，其实男人也有狐狸精，姓冯的就是，我听说冯清泽以前有过一个对象，是贺红亮他们那个圈子的，爱得死去活来的， 后来那男人结婚了，冯清泽就和贺红亮好上了，把贺红亮勾得神魂颠倒的，啧……我也算开了眼界了，从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男狐狸精，贺红亮在他面前，就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江小暖听得瞠目结舌，真看不出来啊，冯清泽居然是这种狐狸精。 “我怎么觉得，去了南方后，贺红亮会被甩呢？” 江小暖挤了挤眼，暧昧地笑了，林静也被逗笑了，“甩了正常，贺家人巴不得他甩呢。” 两人心情都好了不少，日子总得朝前看，林静并没伤心太久，很快就恢复了精神，这几天她都住在江家，逗逗小诺小诚，再和江小暖唠唠嗑，时间过得很快，暑假过去了一小半，到七月下旬了。 天气依然很热，江小暖还是出门了，她得去服装厂看看，林静回了京城，林老爷子住院了，她回去看望。 江小暖去车间转，天气热更要注意防火，不过自从上次她敲打过后，席晚思在这方面很注意，车间的纱尘清理得很干净。 转了一圈，江小暖挺满意，准备去办公室找梅朵谈谈下半年的生产计划，林二狗跑过来了，小声说：“暖姐，我媳妇找你有点事。” “她自己怎么不来找我？” 江小暖奇怪，刚才她在车间转了那么长时间，席晚思都没说话，不过她也想起来了，席晚思好几次欲言又止，确实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林二狗嘿嘿笑了，“她这不是胆子小嘛，暖姐，真有事，蛮要紧的。” 江小暖忍俊不禁，这家伙还挺护媳妇，不过这婚还没结，媳妇就叫得欢了，挺会来事的。 “你妈过来住还适应吗？” “挺好的，就前一个月有点不习惯，现在和弄堂的老太太们挺能唠了，天天都出去串门，在家坐不住，我妈还自个纳鞋垫卖，我让她别弄，家里不差那几个钱，她不听，说闲不住。”林二狗笑着说。 第863章 其实是两情相悦 “有点活干挺好，你们结婚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江小暖也笑了，林二狗母亲一听就知道是勤快老太太。 “准备好了，我还托爱梅给买了金器，嘿嘿。”林二狗有点难为情地挠着后脑勺，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过上这么美的日子。 住着独门独院，还娶了个天仙一样的媳妇，小舅子还是名牌大学生，马上就要当外交官了，说出去都吓破人胆儿，林三毛就羡慕死他了，说林家的风水全让他一人占了。 林二狗觉得肯定是这样，准备抽空回老家，给祖宗们多烧点金元宝，好好感谢列祖列宗们。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办公室，看到了拘束的席晚思，林二狗冲她鼓励地笑了笑，席晚思鼓起勇气说道：“江总，我……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 “我弟弟想见见你，他马上要去京城报道了，他想和你说几句话。”席晚思心情忐忑，担心江小暖会拒绝。 江小暖有点想笑，这搞得九曲十八弯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席学长怎么不亲自来找我？” 江小暖挺奇怪，席若思又不是不知道她家电话，可以打电话和她说啊。 席晚思羞赧解释：“若思打了你家电话，你都没在家，他下午就要走了，挺着急，就让我过来说，他现在就在厂外面。” “我出去见他。” 江小暖有点猜到了席若思的来意，应该和林静有关系，可为什么不早点来找？ 席若思站在厂门口，普通的白衬衫长裤，穿在他身上别有一番风采，仿佛在滚滚热浪中流淌的清澈小溪，看到他就感觉到了清凉。 “席学长，快请进吧。” 江小暖笑着邀请，席若思微微笑了笑，跟着她去了办公室，席晚思有点担心弟弟，想过来听听，被林二狗拽走了。 “若思和暖姐比我们都聪明，他们肯定能解决，咱们去了也帮不上忙。” 林二狗自有他的处事原则，他觉得比他聪明的人，办事肯定不会出错，他就不瞎掺和了。 席晚思觉得挺有道理，弟弟打小就有主见，家里很多事都是弟弟作决定的，便跟着林二狗离开了。 办公室里，江小暖没开口，等着席若思先说。 “林静她回京城了吗？”席若思问。 “她爷爷生病，昨天回的。”江小暖实话实说，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席若思对林静并非全然无情呢。 可为什么之前林静那么主动，席若思却没有一点回应？ “她毕业后就要嫁人了，对吧？”席若思问。 “是，家族安排的婚事。” “那个男人怎么样？”席若思问。 江小暖没回答，看了他许久，才问道：“你为什么不亲自问林静？席学长，林静和我说，她以前和你表白过，你拒绝了，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关心她？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我并非不喜欢，而是不敢。” 席若思说得很坦白，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可他不敢喜欢。 他有时候都很恨自己的理智，如果他是个冲动的男人，或许会接受林静的示爱，然后两人飞蛾扑火一样，从轰轰烈烈的爱情走向灭亡。 正因为他早就看穿了，他和林静在一起，注定没有结局，所以他才会拒绝。 给不了对方未来，就不要给人希望。 江小暖明白他的意思，也理解，身份的天差地别，确实注定了席若思和林静之间的不可能，席若思不接受是对的。 “那你就应该坚定地拒绝下去，别再打扰林静了。” 席若思苦笑了下，自嘲道：“我高估了我的理智。” 也低估了爱情的诱惑，他想在出发去京城前，见见林静，可去了她的住处，却人去楼空，席若思突然就慌了，头一回感觉到了无措。 于是就来找江小暖了，这是他头一回冲动行事，只是为了打听林静的事。 江小暖叹了口气，还是蛮欣慰的，至少林静不是单相思，可这场爱情却还是不能有结果。 “林静未婚夫是家里安排的，门当户对，但两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人，他们是形式婚姻。”江小暖多透露了些。 她还是没死心，或许还能挽救一下呢？ 毕竟林静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看席若思的样子，他对林静爱的也挺深的。 席若思皱紧了眉，心里刺痛，没想到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姑娘，心里藏了这么多事，他却什么都帮不了。 “这婚必须结？” “是的，林家需要贺家的支持。” “我知道了。” 席若思并没再多问，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他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我和你见面的事，不要和林静说。” “为什么？” “我现在什么都承诺不了，还是不知道的好，拜托了！” 席若思离开了，他现在没法做出任何承诺，也给不了林静幸福，就不要去招惹人家，但他会努力，等他有资格入林家的法眼了，他希望林静还在那儿。 他会尽快把这时间缩短一点，希望能来得及。 江小暖叹了口气，席若思这样的男人太理智了，确实很适合当外交官，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和林静说，等林静回来了再看吧。 席若思当天就启程去京城报道了，江小暖相信，不久之后，一定会有一颗外交新星冉冉升起。 林静再回来时，已经是开学时了，江小暖还是没忍住，把席若思找她的事说了。 “恭喜你，不是单相思，你们是两情相悦。” 林静淡淡笑了笑，“不管是单相思，还是两情相悦，都是过去式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咱们聊点开心的，你还记得徐婉仪那女人不？” “怎么不记得，这女人还挺有手段，勾搭了个矮冬瓜，还开了家公司和我打擂台，不过已经封了，她现在怎么样了？”江小暖挺好奇的。 自打年前被公安抓走后，徐婉仪这女人好像没再蹦哒了。 林静嗤了声，嘲讽道：“人家又和于汉秋勾搭上了，还搞了个留洋中介，说可以介绍人去国外留学，居然有好多人相信。” 第864章 真怀念板砖 江小暖心里一阵膈应，于汉秋那男人现在不是她班上的班导师了，不过还在学校工作，具体工作职责也不清楚是干什么的，反正闲得很，天天在学校瞎转，没想到又和徐婉仪勾搭上了。 这狗男女也算是旧情复燃了。 “徐婉仪自己都没留过洋，她凭什么搞中介？那些人没脑子？” 林静嘲讽地笑了，“那些人一门心思就想出国，削尖了脑袋想出去，徐婉仪又是从国外回来的，她说的话还是有不少人相信的，我听说她的中介费很高，挣了不少钱。” 江小暖皱紧了眉，问“有人成功出国了吗？” “还真有，出去了几个。” “去的哪？上的什么学校？哪个国家？”江小暖问。 她还是不信徐婉仪和那个矮冬瓜有这方面的渠道，十之八九是骗人的。 林静摇头，“这就不清楚了，那些出去的同学现在已经在国外了，也所以好多人深信不疑，中介费就要八千，好多人东拼西凑报名。” 江小暖眉头皱得更紧，“我怎么觉得徐婉仪是在诈骗呢，你有没有办法打听到那几个出国的同学情况？万一要是徐婉仪把人骗到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外国，那些人哭得没处哭，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没这么严重吧？”林静不太相信。 她也没出过国，不清楚国外的情况，但她和其他很多人的想法一样，觉得国外应该都挺富裕的，反正比国内富裕，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出去呢。 江小暖冷笑，“你以为外国人都是有钱人？就算是最发达的那几个国家，也有很多穷人，而且歧视很严重，去了国外真有可能小命不保，你能不能打听到？” 林静表情也严肃了，那些一心想出去的学生，可都是国家栋梁，万一骗去国外送命，国家不白培养了吗？ “我去打听下，徐婉仪这贱人要是真干这种事，我揍死她！”林静气愤不已。 和假洋鬼子勾结欺骗同胞，这种女人就应该枪毙。 “我也去打听，希望我判断是错的，要不然这次饶不了这贱人。”江小暖冷笑。 没过多久，江小暖就在校园里见到了徐婉仪，和于汉秋一边走一边说话，还亲热挽着于汉秋的手臂，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身上的风尘味越来越重了。 本来这女人如果好好学习，别成天搞这些歪门邪道，会有非常光明的前程，但徐婉仪自己把前路作死了，她这样的女人，注定不会有好结局的。 江小暖和这两人迎面撞上，徐婉仪冷哼了声，也不看江小暖，故意阴阳怪气地说：“我说怎么突然这么臭呢，真是倒霉，好好走个路都能碰到讨厌的东西！” 边说还边拿手扇风，一副欠揍的模样。 江小暖当然不会忍她，她把书塞给身边的石金花，留了一本，上前一步，二话不说就对着这贱人的脸抽了下去。 这个时候正是去上课的时间，路上有好多学生，都看到了江小暖这彪悍的操作，不由瞠目结舌，愕然立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徐婉仪涂了一厘米厚粉底的脸，立刻就肿了，她也没想到江小暖会说动手就动手，一下子就愣住了，脑子都没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刺激得她清醒过来，气得尖叫：“江小暖你无法无天了，我要让公安抓你去吃牢饭！” 江小暖冷笑，嘲讽道：“你不是刚吃了牢饭出来？好吃吗？徐婉仪，你搞了那些不要脸的流氓表演还不够，又要来祸害学校了？你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贱，非得跑我跟前呢，不知道我脾气不好？” 周围学生都齐齐看向徐婉仪，对他们这些单纯的大学生来说，吃牢饭是非常严重的事，徐婉仪竟然坐过牢？ 还是因为流氓活动？ “那是你陷害我的，江小暖，你嫉妒我比你优秀，陷害我，你个臭不要脸的贱人，你会有报应的！”徐婉仪尖声叫着，脸上的粉簌簌地掉。 江小暖冷笑了声，拿起手里的书，又抽了过去，看到这贱人就上火，手就控制不住了。 可惜学校不让携带板砖，江小暖挺想念板砖的，砸起来比书痛快。 “啊……” 徐婉仪的尖叫冲破云宵，不少人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不知道出啥事了，没多会儿，江小暖他们几个，就被里三圈外三圈的围满了。 “我嫉妒你？你脑子不好，眼睛也不好使了？就你这徐娘半老的贱样，我年轻貌美，才华横溢，前程似锦，还有个会挣钱又听话又英俊的老公，两个天下最可爱的儿子，我这么幸福完美，用得着妒嫉你一个又老又丑，还被退学，又被男人当玩物的贱人？” 江小暖一边骂，一边拿书本抽这贱人，徐婉仪穿着高跟鞋，行动不便，力气也没江小暖大，毫无还手之力，精心烫过的大波浪乱了，脸上的粉底也掉了不少，精致的浓妆花了，看着跟鬼一样。 围观的师生们，表情变得古怪，似笑非笑的，江小暖虽然平时很低调，基本上不和同学来往，也不参加学校的集体活动，但她在学校可是名人。 毕竟是校花级别的女神，自江小暖入学后，学校的校花就一直都是她，之后也有些漂亮学妹，可和江小暖一比较，便黯然失色，只有等江小暖毕业后，校花才能易主了。 而且江小暖年纪轻轻就想不开结婚生子了，陆寒年经常来学校接送媳妇，他在学校也挺有名的，确实很英俊，也是真的很有钱，对媳妇更是真孝顺，学校好多女同学，私下都议论过陆寒年，羡慕嫉妒江小暖的好福气。 但江小暖自个说出来，就有点那啥了，华国人向来讲究低调谦虚，十分的本事都要收敛三分，好不好得让别人夸，不能自个说，江小暖倒好，自吹自擂得面不改心不跳。 尽管都是大实话，可大家还是觉得她太狂妄了，尤其是一些女同学，特扎心。 她们此刻的心情，和被殴打的徐婉仪差不多，又酸又苦又涩，反正不好受。 第865章 你找条公狗也行 徐婉仪被打得狼狈不堪，站都站不稳，倒在地上双手抱头，只会不停地尖叫，旁边的于汉秋急得团团转，好几次想过来拉架，可看到江小暖这杀气腾腾的，又缩回了手，只是不停地说：“好好说话，别动手，江小暖你赶紧停了！” 江小暖看都没看，都不是她班导师了，给个屁的脸。 “徐婉仪你说话过过脑子，不过这对你要求太高，你那脑子也就会勾引男人了，当初学校真瞎了眼，把你个贱人招了进来，败坏咱们学校的名声，你不是说要去国外过幸福的阔太太生活吗？你那非洲情哥哥呢？怎么才几个月就灰溜溜回家了？ 身边又换了个矮冬瓜男人？你说你是怎么找的，不是黑乎乎的非洲兄弟，就是圆滚滚的矮冬瓜，你就不能找个稍微像样一点的男人？实在不行你找条公狗也行啊，好歹看着顺眼些！” 江小暖一口气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两年她都在当贤妻良母，很久不骂人，也不动手了。 但别以为她就改性了，她还是嫉恶如仇，骂让你还不了口，打让你还不了手的江小暖。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表情变得更加古怪，看着地上披头散发的徐婉仪的眼神，也多了些轻屑，徐婉仪当年在学校，大小也算个名人了。 毕竟是交际一支黄花嘛，不少男同学对徐婉仪还是蛮有好感的，但随着徐婉仪和非洲兄弟出去后，好感就没了，看出了徐婉仪白莲表皮下的自私虚荣。 而且江小暖这一通骂，暴露了不少信息，徐婉仪被非洲兄弟甩了，又找了个矮冬瓜男人，江小暖骂得虽然过了些，但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就不能找个稍微像样的男人？ 一旁的于汉秋心里却有点不舒服，他觉得江小暖在内涵他，毕竟他现在是徐婉仪身边的男人。 江小暖是在骂他连狗都不如，这女人太过分了，可于汉秋也不敢出声，悻悻地撇过头，假装看风景。 自从和妻子离婚后，闻秋也不理他，还嫁了个黑面公安，他惹不起，学校还撤了他班导师的职位，安排去了闲散岗位。 情场事业都不得意，于汉秋还感觉到了学校同事和学生们的轻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反正就觉得这些人瞧不起他，还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感觉到了排挤的于汉秋，很想做出一番事业让人刮目相看，正好徐婉仪找到了他，邀请他一起创业，搞留学中介。 徐婉仪负责国外渠道，于汉秋介绍生源，现在海城兴起了留洋风潮，但公费留学的名额太难了，还得有关系，能拿到的寥寥无几。 有条件留洋的又没有门路，徐婉仪搞的这个创业点子，还是相当有前景的，找他们的学生络绎不绝，哪怕要八千块的中介费，也还是抵挡不了这些学生的热情，甚至卖房子凑钱，就为了去发达国家镀金。 他们的生意好到离谱，日进斗金，于汉秋本来还有些嫌弃徐婉仪残花败柳，他知道这女人和那个矮冬瓜大卫关系不寻常，可他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毕竟孤单得太久了，他情不自禁，也身不由己。 可听到江小暖这些话，于汉秋还是很不舒服，下意识地离开了几步，想离徐婉仪远一点，这样就不会被人看到了。 “于老师……” 徐婉仪叫着，希望于汉秋能帮帮她，可叫了几声，都没回应，于汉秋反倒离得更远了些。 江小暖朝这男人鄙夷地看了眼，有把没胆的渣男，毫无担当。 “贱人，下次看到我主动退让十米，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江小暖狠狠踢了脚，又拿书在这女人脑袋上抽了下，这才解了些气，可看到被打得皱巴巴的书，封面都撕裂了，心情又不好了。 “把我书都弄坏了，你说你怎么这么贱，什么路不好走，偏要走到我面前！” 气炸的江小暖，踢了一脚更狠的，刚爬起来的徐婉仪，听了这话差点吐血，路这么大，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她不能走？ 其他同学也看得有些无语，觉得江小暖有点过了，大路朝天，人人都可走嘛，不能因为徐婉仪贱，就不让她走吧？ 这女人又没有长翅膀，还能飞过去不成？ “怎么了？” 闻秋的声音传了过来，抱着一摞教案，准备去上课，远远就看到围了一大群人，身为老师，她想都没想就挤了进来，然后就看到了江小暖，还有让她恶心的男人，不禁皱眉。 “闻老师，这女人来学校乱搞流氓活动！” 江小暖指着地上的徐婉仪告状。 “没有，你诬蔑我，我来找于老师有正当事的，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人的。”徐婉仪尖声叫着，鼻子都要气歪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江小暖这么恶毒的女人？ 老天爷怎么能让这毒妇还活着？ 江小暖嗤了声，嘲讽道：“你找男人还能有正当事？徐婉仪你说这种话三岁小孩都不信，年前你还组织了卖银非法流氓活动呢，你是领头人，公安抓你进去牢教了，你是不是忘了？” 围观的群众们倒抽了一口冷气，齐刷刷地瞪着徐婉仪，眼神鄙弃。 组织卖银……太有伤风化了。 没想到徐婉仪居然沦落到了当老鸨的地步，这女人可真贱啊！ “我没有……江小暖你诬蔑我！”徐婉仪死不承认。 闻秋冷声道：“徐同学，你的堕落让我很痛心，你考上了大学，却不好好珍惜，辜负了国家对你的培养，还和不法分子一起嫖娼卖银非法活动，你把学校的脸都丢尽了，我只希望你以后出去别提学校！” 大家又抽了口冷气，连闻老师都这样说了，等于盖棺论定，铁板钉钉了。 徐婉仪真不要脸地当老鸨了。 还可能亲自参与了卖银非法活动，天啊，太震碎三观了。 大家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江小暖过分了，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活该挨打挨骂，太下贱了，居然还有脸来学校，这贱人踩过的地，他们都嫌脏。 第866章 下辈子可能是畜生 “我没有，闻老师，你不能冤枉我……” 徐婉仪哭着喊冤，脸上的妆花了，比戏台上的花脸还花，丑得像鬼一样，令人作呕。 闻秋冷哼了声，嘲讽道：“你那个流氓案，是我丈夫经办的，铁证如山，徐婉仪你不承认也没用，赶紧走吧，学校是学习的清雅之地，不是你这样的人闹事的地方！” “那是误会……” 徐婉仪还想辩解，她真觉得冤，明明是大卫请来的歌舞团，她事先都不知道底细，还莫名其妙吃了官司，进去吃了几天牢饭，她比窦娥还冤。 江小暖冷声骂道：“难道是公安冤枉了你？赶紧滚，别污染学校的空气！” 闻秋冷冷地看了眼于汉秋，讽刺道：“于老师，你身为学校教职工，别把乱七八糟的社会分子带进学校，败坏学校风气，你自己也要以身作则！” “这里面有点误会，你听我解释……” 于汉秋急着申辩，他对闻秋还没有死心，当初海誓山盟，闻秋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呢？ 肯定是嘴硬，闻秋心里还有他，故意嫁那个黑面公安气他的。 闻秋没再看他，冲围观的学生喝道：“上课了，有什么好看的！” 学生们立刻散了，没多会儿就空了，徐婉仪还坐在地上嘤嘤哭泣。 闻秋瞪了眼江小暖，冷声道：“不用上课了？” “要上的，现在就去！” 江小暖头皮一紧，拽了石金花就跑，闻秋这娘们铁面无私，半点都不徇私，扎起人来毫不留情，疼死她了。 闻秋轻蔑地看了眼于汉秋和徐婉仪，也走了。 这种渣男贱女，她多看一眼都会恶心，现在她过得很幸福，生活中处处都是阳光和鲜花，她要远离渣男贱女，不能影响好心情。 看着闻秋决然离开的背影，于汉秋心里无比惆怅，还有些自卑。 他现在这样……算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振作了，留洋中介前景无限，才只短短两个月，他就挣了一万多块，比当老师挣钱多了，他一定会成功的。 于汉秋扶起了徐婉仪，见她脸上那一条条的沟壑，有点恶心，但面上并没表现出来，他还得靠这个女人挣大钱呢。 吃过午饭，江小暖回宿舍休息，春天最容易犯困，午觉必不可少，哪怕睡个十来分钟都行，下午就有精神了。 “徐婉仪那个卖银是咋回事？她真去卖了？”林静小声打听，太好奇了。 江小暖把歌舞团那事说了，“那歌舞团里的女演员，基本上是被骗的，公安一审，全都是可怜人，表演完了还得接客，不答应就挨打，还不给吃饭。” “那个老板判刑了没？”林静气愤地问。 “判了，那几个女人也被送回老家了。” 江小暖叹了口气，虽然送回了老家，但那几个女人肯定待不住，老家容不下她们，她们也找不到好男人，还会受风言风语非议。 堕入了风尘的女人，就算拔出来了，也很难再被世人接受的，社会就是这么残酷。 林静也叹了口气，突兀地说了句：“做女人真难！” 这个社会对女人太苛刻了。 “下辈子我要当男人，仗剑走天涯！” 林静有点赌气地说，听到了江小暖的嗤声，“下辈子你还是不是人都不知道，把这辈子过好就够了！” “你啥意思？我下辈子是畜生？”林静脱口而出。 “我可没这样说，是你自己说的。” 江小暖一本正经地否认，说完后没忍住笑，趴床上笑个不停，林静自个也乐了。 “你们不睡就出去说话，别人还要睡呢！”姜思南不高兴地说。 其实她毫无睡意，这些天晚上都睡不好，中午更睡不着，听到江小暖她们开怀的笑声，姜思南就觉得特别刺耳，心里还酸溜溜的。 她都好几天睡不好了，江小暖她们凭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江小暖和林静都闭了嘴，确实不应该在午觉时大笑，其实这个点，宿舍的人都没睡觉，姚玉玲，周春兰，常卫红，她们三个都在看书，因为她们准备考研，早早开始准备了，中午不睡觉，晚上熄灯后也不睡，跑走廊上看书。 石金花也在看书，不过她看的是杂书，她不打算考研，她要早点出来挣钱，这姑娘准备去南方闯一闯，她要挣大钱。 宿舍里一下子安静了，只有翻书声，姜思南在床上翻了几下，越想越烦，又翻了好几下，床都晃动了，江小暖撇了撇嘴，自打闻秋和荆红海婚礼上，她骂了姜思南后，两人就没说话了，姜思南看到她都翻白眼，还在外面说她坏话。 江小暖懒得和这女人计较，毕业后各奔东西，一辈子都可能见不了面了。 姜思南的老家是在北方一个小县城，如果她在海城找不到接收单位，就会被分配回原籍，能见面的概率确实很小了。 不过这姑娘好像找了个本地对象，也是本校的，前些日子经常在宿舍里秀恩爱，显摆对象送的礼物，好像还去男人家里吃过饭了，但过了寒假回校后，就没听到这姑娘显摆了，只字不提对象，喇叭里也没人找她，没准黄了。 姚玉玲在看专业书，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在班上名列前茅，还有周春兰，两人不相上下，因为她们是班上最用功的，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宿舍里，周春兰和姚玉玲的关系很不错，考研也约好的，常卫红是看她们在备考了，才开始准备的，三人一边看书，一边在笔记本上刷刷地记录着，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中，对外界的动静一无所知。 江小暖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又被尖利的叫声吵醒了，是姜思南。 “翻书翻得这么响，别人还要不要睡觉了，想看书去教室看啊，宿舍是睡觉的地儿，白天看晚上看，吵得我都失眠好几天了！” 姜思南心情很烦躁，又找不到发泄口，听着姚玉玲她们的翻书声，更是烦躁。 她也想考研，可她这几年没好好学习，估计是考不上的。 而且她也真的不想再煎熬了，读书太苦了，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她想好好享受生活，可看到姚玉玲她们这么努力上进，姜思南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来她起点比这些人都高的，可现在，她却落下了一大截，以后可能会越来越远，姜思南有点害怕，怕自己会成为班上最落后那一个。 可她还是不想努力，她就希望宿舍的人，都像她一样不考研，这样她就不会焦虑烦躁了。 第867章 想念板砖 江小暖揉了揉太阳穴，一肚子火，都快进入梦乡了，被这女人吵醒了。 翻书声多好听，跟催眠曲一样，这女人脑子有病啊？ “姜思南你有病去医院治，别人看书碍着你啥事了，我都睡着了，让你这一嗓子吵醒了，你这么娇气出来念啥书？这个地球都容不下你了，赶紧回家享福去，出来祸害谁呢！” 林静骂骂咧咧的，她也睡着了，还做梦了，和席若思结婚了，多美的梦啊，结果让这小贱人给打断了，只差一点就亲上了。 M的！ 此仇不共戴天！ “本来现在就是午觉时间，我才倒霉，刚要睡着被你们吵醒，现在又被翻书声吵得睡不着，我还不能说了？宿舍是大家的，不是你们私有的！” 姜思南委屈得哭了，就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在欺负她，她弱小可怜无助，却没有白马王子来拯救她。 “没错啊，宿舍就是大家的，不是你私有的，以前你在宿舍里跟鸭子一样叽叽喳喳，我们说过你没？今天只是笑几声，翻几下书你就有意见了？呵……敢情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姜思南，你哪来这么大的脸呢！” 林静索性不睡了，下床教训这婊砸，好不容易做了个美梦，让这小婊砸给破坏了，她得骂个痛快。 “我什么时候叽叽喳喳了？林静你诬蔑人，明明是你和江小暖在大笑，吵得我睡不着的！” 姜思南更委屈了，她说话声都很小的，而且也不会这么没素质，这些人贼喊捉贼，太不要脸了。 周春兰冷声道：“过去三年，你哪天都在叽叽喳喳，比翻书声吵多了！” 姚玉玲也说道：“没错，全宿舍就你最吵，我们都没说你！” 向来习惯当老好人的常卫红，这回也不惯着了，指责道：“姜思南你以为自己是太阳呢，全世界都得让着你，真有毛病！” 她们看书碍着谁了，晚上怕影响宿舍的人休息，不敢打手电筒，跑到走廊上看路灯，午休时间也轻轻翻书，这么一点声音都受不了，就像林静说的，还是回家吧，别出来祸害人了。 本来想找个借口发泄情绪的，没想到却被全宿舍攻击了，姜思南一下子就受不了了，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说不过就哭，姜思南你哭给谁看啊，下次再吵我睡觉，我可不客气了！” 林静口气很凶，真的好想抽过去。 “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合起伙欺负我……” 姜思南脸闷在枕头里，声音也闷闷的，听起来特委屈。 江小暖用力按了几下太阳穴，睡一半被吵醒后，她就睡不着了，而且脑袋特别疼，针扎一样，太难受了，心情自然好不了，就想揍人。 再听这小婊砸的哭声，江小暖又怀念她的板砖了，这世上贱人实在太多了。 江小暖利索地跳下床，随手抄起桌上厚厚的英语词典，走到姜思南床前，冷声道：“给你一分钟，立刻——马上——闭嘴，否则我砸断你鼻子！” 说完她还举了下手里的词典，比板砖还厚。 常卫红紧张极了，这词典可是她花十几块大洋买的，一个月生活费呢，千万别砸坏了。 姜思南泪流满面地抬起头，看到了面露凶光的江小暖，还有她手里的凶器，吓得打了个哭嗝，哭声也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嫌宿舍吵就去招待所睡，没人惯着你，再吵吵我一词典砸死你个脑子有病的！” 江小暖面无表情地威胁，对这种小贱人，就不能好好说，一千句好话，也抵不上一板砖有效果，还是直接上手更省事。 姜思南咬紧了唇，害怕地缩紧了脖子，真的怕江小暖这恶人打她，抽噎了几声，真的安静下来了。 江小暖冷冷地看了眼，毫不掩饰她的蔑视，将板砖放在了桌上，常卫红松了口气，宝贝一样收起了词典，放在外面太危险了。 “看书的看书，睡觉的睡觉，谁再吵吵我揍死谁！” 江小暖吼了一嗓子，就上床继续睡觉了，宿舍里也安静了，只剩下翻书声，姜思南在床上躺了会儿，大概觉得没意思，沉着脸出去了，之后没再回来。 林静睡不着了，江小暖也睡不着，常卫红她们也看不进书了。 “她对象是不是好长时间没来喇叭了？”林静忍不住问。 周春兰和姚玉玲茫然摇头，她们都是不管闲事的，只一心读书。 常卫红说道：“开学后好像就喇叭了一回，之后就没再来了，应该是吵架了，姜思南就是那次后，变得阴晴不定的。” 林静嗤了声，嘲讽道：“上学期她还在显摆那对象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还会帮她解决工作单位，现在不显摆了。” “可能黄了吧。”江小暖猜测。 而且不是她有地域歧视，海城本地人是真的特别排外，尤其这个年代的，特瞧不上外地人，一口一个外地佬，她听着都刺耳。 像林二狗，有独门小院的房子，工资也高，席晚思父母愣是瞧不上人家，除了林二狗文化太低外，他外地人的身份也是主要原因。 也别说外地人了，就是海城本地人都瞧不上，浦西的瞧不上浦东，租界区瞧不上华人区，租界区的姑娘，如果找了个华人区的对象，父母肯定坚决反对，觉得跌份。 所以，姜思南显摆对象时，江小暖就不看好，虽然姜思南是名牌大学生，可那个男同学也是本校的，父母还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条件优越，他父母怎么可能会同意儿子找外地儿媳妇？ 本地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姑娘呢。 常卫红又说道：“应该是黄了，所以姜思南才这么烦躁，要是没有接收单位，她就只能回老家了。” “那就自己努力啊，要么出去找接收单位，要么就考研，只想着靠男人，从一开始就是歧路。”姚玉玲冷冷地嘲讽了句。 一起学习三年了，姚玉玲很少发言，在宿舍的存在感也很低，刚开学时，姚玉玲看起来有点老，皮肤气色都不好，现在精神状态比三年前好多了。 皮肤白皙，身材苗条，相貌清秀，其实姚玉玲也是个漂亮姑娘，就是性情太冷。 第868章 你不是开窍，是鬼迷心窍 姚玉玲的话，江小暖特别赞同，靠天靠地靠父母，都是虚的，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姜思南高考分数不低，基础也很好，她如果把心思用在学习上，成绩不会差，考研也不是难事，但这姑娘和徐婉仪一样，聪明都用在了歪门邪道上。 这个午觉大家都没睡，江小暖眯了会儿，感觉好些，下午上课，姜思南没来上课，也没请假，不知道去干啥了。 偏偏下午的课是重要的专业课，老师给记了名，下课后，姜思南才匆匆赶了过来，眼睛红肿，脸色很难看。 有热心同学告诉她被老师记名了，姜思南眼泪又流下了，心里万分委屈，为什么所有人都欺负她？ “哎呀……你别哭呀，只是一堂课没关系的。” 告诉她的同学吓了一跳，神情讪讪的，有点后悔多嘴了。 “都欺负我……呜呜……所有人都针对我……” 姜思南趴在桌上，委屈大哭，她刚才去找对象了，结果那负心男人居然提出分手，理由是父母反对，气死她了。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脑子是真的有大病，出了点事就总觉得被人欺负了，永远都是别人欺负她，就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林静也翻了个白眼，这哭声听得脑子嗡嗡的，烦死了。 好在老师进教室了，姜思南才没再哭，趴在桌上抽噎，失魂落魄的，像是被渣男骗色骗财了一样。 林静递了个小纸条过来，上面写着：“是不是骗色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这真是是闲得蛋疼。 便写道：“关你屁事！” 林静很快就传了过来，龙飞凤舞地写着：“好奇嘛，看着像。” “少管闲事！” 江小暖对这个毫无兴趣，就算骗了色，那也是姜思南自己的事，谁让她不勒紧裤腰带呢。 又过去了几天，姜思南在宿舍里安静了不少，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下巴瘦成了尖，总是一个人坐着发呆。 林静找到了江小暖说悄悄话，“可能真被骗了身子。” “你怎么知道的？” “她去找那个对象闹，好多人都知道了，那男的已经找好工作了，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嘛，姜思南有几个礼拜天晚上没回来住。”林静小声说。 她消息渠道灵通，略一打听就知道了，而且姜思南和那个男同学处对象时，并没遮遮掩掩，反而十分高调，学校很多人都知道这事。 江小暖皱了皱眉，看样子姜思南是真的和那个男人发生关系了，太蠢了。 男人吃干抹净就不认帐了，吃亏的是女人，也不知道姜思南有没有做好防护措施，要是怀了孩子就更糟糕了，很可能会被学校开除。 不过江小暖还是没兴趣多管闲事，姜思南都这么大了，自己做的事自然得自己负责，别人管不了。 进入了大四，班上的气氛越发紧张了，也没人关心姜思南这点破事，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都挺忙的。 转眼间到了金秋十月，岳红珊和周野结婚了，婚酒在锦江酒店，江小暖和陆寒年以前也是那儿办的，周野定的最豪华规格，宴请了所有亲朋好友，办得特别热闹。 岳红珊那天很漂亮，她父母也来了，看起来非常有涵养，还在婚礼上发了言，周野笑得跟二傻子一样，被陆寒年他们灌了不少酒，估计晚上洞房都成问题。 孟凡也来喝酒了，许久不见，这家伙跟变了个人一样，沉默寡言，也不跟人一块闹了，就坐着吃菜，沉稳了不少，还戴起了眼镜，也不知道啥时候近视的。 他和江小暖一桌，顾美云也在这一桌，这姑娘羡慕地看着美丽的新娘子，自言自语道：“我啥时候能结婚啊！” 恨嫁之心路人皆知了。 “你不是去庙里烧香了？”江小暖问。 “还没去呢，那庙有点远，我得抽时间去。”顾美云兴致很高，“听人说那庙虽然小了点，特别灵验，我银行有两个同事，都是去那个庙拜过后，找到如意郎君的，现在过得可好了。” “那你得抓紧时间了，早点去烧香，早点找到如意郎君。” 江小暖忍着笑说，顾美云这是病急乱投医了，连这种鬼话都相信。 “我这个礼拜天就去，说不定年前就能找好对象了。” 顾美云兴致勃勃，眼睛闪着光，好像去拜了庙后，天上就能掉下白马王子一样。 孟凡朝她看了眼，愣了下，小声提醒：“你最近有桃花劫，小心为上。” 江小暖嘴角抽了下，这话听着咋那么熟悉呢？ 不是石金花半仙的话吗？ 孟凡咋学会的？ 顾美云没好气地白了眼，“你改行算命了？咦，你怎么近视了？戴副眼镜就装斯文人了？” “我没近视，这是平光镜，戴眼镜是为了掩饰我眼神的锋芒。” 孟凡一本正经地说着，这家伙现在这画风，搞得不伦不类的，都不像他了，看着就想笑。 顾美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他打趣：“就你还锋芒？掩饰你的愚蠢还差不多吧。” 孟凡一点都不生气，平静道：“你真有桃花劫，要不然你伸出手，我给你看下手相。” 虽然顾美云很没礼貌，但毕竟是朋友，他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顾美云半信半疑地伸出左手，“给你看，要是说不出个名堂，我打你啊！” “右手。” 孟凡让她换只手，顾美云听话地伸出右手，放在桌子上，好奇地问：“看出啥了？我是不是能找到如意郎君，生活幸福美满，还能长命百岁？” 江老太凑了过去，也跟着凑热闹，“小凡你啥时候学会看手相了？” “江阿嬷，这个不是学，而是突然开窍了。” 孟凡很严肃地纠正，他也是去年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仙缘，那些以前看不懂的书，一下子就看懂了，就像是受了菩萨指点一样。 江老太嗤了声，一点都不给面子，“你是鬼迷心窍了。” 被狐狸精迷得五迷三到的，开窍个屁！ “我这叫大彻大悟，回头是岸，江阿嬷，你六根未净，不懂我的境界。”孟凡有点恼，但想想他都得仙缘了，肯定不能和老太太吵吵，一定要大度，胸怀宽广，有容乃大。 第869章 六根未净 “小凡你六根净了？” 江老太突然跳了起来，惊叫道：“你要出家当和尚？” “没有，时候未到。” 孟凡神秘莫测地说了句，就专心给顾美云看手相，他倒想出家的，但寺庙大师说他六根未净，红尘未了，让他去了却红尘了再来剃度。 江老太放心了，不出家就好，真出家了桂花要哭死，香火还没留呢。 江小暖也被这家伙的神神叨叨给勾得来了兴趣，凑了过来，顾美云的手肉乎乎的，手背手心都有肉，掌纹也挺清晰，虽然江小暖不懂手相，但她以前听人说过，掌纹清晰的人，命都挺好的，身体也好。 就说道：“美云这手相不错，有福气。” 顾美云得意极了，“小时候我们院的大人，都夸我有福气呢。” 孟凡却摇了摇头，神情严肃，指着她一条掌纹说道：“你晚福挺不错，但婚运坎坷，会结婚两次。” 顾美云愣住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江老太呸了几下，骂道：“小凡你胡说八道啥呢，美云别听他放屁！” 好好的咒人家未婚姑娘结两次婚，这小凡真是越来越傻了。 “没说错，要离婚一次，再结婚就会遇到好男人，晚福很不错。”孟凡说得很郑重，他不会看错的。 顾美云终于回过神了，沉下了脸，抓起茶杯就泼了过去，孟凡脸上全是茶水。 “你有神经病啊，你才结两次婚，脑子有病就去治！” 顾美云气得喜酒都没心情吃了，狠狠瞪了眼罪魁祸首，坐着生闷气，她连对象都没找到，这王八蛋就咒她离婚，太不是东西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王八蛋的真面目呢！ “良言逆耳，我说的都是真的。” 孟凡擦干净了脸，慢条斯理地说着，江小暖在桌下使劲踢了脚，狠狠瞪了过去，没完没了了，她也不信这家伙的胡言乱语，看了几本相书就以为自己是天师了，净胡说。 “唉……世人笑我太荒唐，我笑世人看不透……” 孟凡喝了口茶，心情有点郁闷，就感觉自己像是众人皆醉他独醒，当智者实在太痛苦了，还是以前那样糊里糊涂的好。 江小暖冷笑了声，一巴掌拍在他身上，讽刺道：“别装模作样了，戴了眼镜就真把自己当成半仙了，有本事你去把眼睛戳瞎，没见算命的都是瞎子，因为算命得用心算，眼睛不管用！” 装神弄鬼的，看着就烦。 孟凡脖子缩了下，小声辩解：“我眼睛好好的，总不能硬生生戳瞎，反正我没说错，你就是一俗人，理解不了我的境界。” “说什么？” 江小暖冷冰冰地看了眼，孟凡赶紧摇头，闭嘴不说话了。 母老虎就算神仙都惹不起。 “我不吃了，真晦气！” 顾美云坐了会儿就走了，本来心情挺好的，被这王八蛋给破坏了，她恶狠狠地瞪了眼孟凡，气鼓鼓地走了。 孟凡摸了摸鼻子，他其实是想提醒朋友的，可朋友不领情。 唉，好人难做啊！ 算了，周末还是出去踏青吧，只有青山绿水才能陶冶他的心灵，城市里一片污垢，看着就乱心。 江老太忍不住教训：“大好日子小凡你别乱说话，把美云都气走了，你这孩子以前挺会说话的，现在咋变了个人似的。” “我这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 孟凡表情很严肃，一想到以前自己的愚蠢荒唐，他就觉得无颜见人，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他得了仙缘，回头是岸了。 为时不晚。 江老太翻了个大白眼，毫不掩饰她的不屑，大声怼道：“我看你现在是人不人鬼不鬼，投了鬼胎！” 这神神鬼鬼的样子，看得她就手痒痒，要是她亲孙子，老早大耳光子抽过去了。 孟凡一点都不生气，表情非常平静，淡然道：“我的境界，普通人是理解不了的。” 江老太还想骂醒这臭小子，被江小暖阻止了。 “吃菜！” 江小暖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她奶奶嘴里，江老太立刻噤声，专心啃肉，还不忘瞪几眼孟凡，看到这臭小子就生气，哪天得问问桂花，臭小子在家是不是也这样？ “你真想当和尚？”江小暖好奇地问。 她算看明白了，孟凡这是铁了心要出家，柳玉香的魅力是真大啊，把这小子给刺激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孟凡瞟了她一眼，不想说话，但又怕江小暖抽他，只得应了声，“嗯。” 他都去了好几次寺庙，要求剃度出家，但主持不答应，说他六根未净，红尘事未了，让他了结了后再来，接连几次都是这样说的，孟凡问主持他有哪些红尘之事未了结，主持说得他自己悟，时候到了，自然就会明白。 无奈，孟凡只得回家慢慢悟，他还真悟出了一点，父母辛苦养育他二十几年，他不能自私自利地只顾着出家悟道，得孝敬父母，待他们百年之后，他在红尘就无牵无挂，可以心无旁骛地出家了。 看到这家伙的死样子，江小暖手也痒痒，好想抽一巴掌，还是以前那个嬉皮笑脸的怂包孟凡，看起来顺眼些，现在变得这么稳重，真不适应。 “你给我看看手相。” 江小暖伸出了手，想测测这家伙是真的开窍，还是胡说八道。 孟凡摸了下鼻子，不是太想看，他其实老早就给江小暖看过面相了，可他看不透，江小暖那漂亮的脸上，像是蒙了层纱，模模糊糊的，不像其他人的脸，一目了然。 不止是江小暖，陆寒年的脸也一样，这两口子的脸都蒙着纱，看不明白，孟凡觉得应该是他功力不到家的缘故。 “一天我只看一回，已经看了顾美云的。” 孟凡找了个极好的借口，他不想暴露自己学艺不精。 脑袋上挨了一巴掌，江小暖再按捺不住了，一巴掌削了过去，“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染坊了，还一天只看一回，你以为你是袁天罡？还是鬼谷子？赶紧看，看不好我揍死你！” 欠削的玩意儿，非得逼她出手。 孟凡委屈地摸了下脑袋，嗡嗡嗡的响，疼死他了，可也不敢说啥，只得乖乖地给江小暖看手相，只瞅了一眼，孟凡就知道自己又要挨打了。 这手和脸一样，雾蒙蒙的，啥都看不清，让他咋说？ 第870章 你是不是死了？ “看出啥了？我能活到几百岁？”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孟凡吭声，江小暖就开口了，口气嘲讽。 孟凡抬起头，为难地看着她，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是不是死了？” 琢磨了半天，他才想到这么个可能，只有死人才会有这种面相和手相，可江小暖明明好生生地杵在他面前，骂他中气十足的，力气也贼大，活蹦乱跳的人怎么可能是死的？ 可这模糊不清的手相又是怎么回事？ 一说完，孟凡就后悔了，下意识地抱紧脑袋，往旁边一缩，怕挨打。 江小暖没动手，她愣住了，心里翻江倒海的，没想到这怂货真有两把刷子，竟能看出她的秘密，难道人受了刺激，真的能开窍成半仙？ “打死你个兔崽子，会不会说人话？你才死了，你娘就是打少了，你才胡说八道，满嘴喷粪！” 江老太跳了起来，在孟凡身上抽了好几下，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 居然敢咒她孙女死，活不耐烦了，老太太是真生气了，一只手打得不过瘾，换两只手轮流抽，孟凡不敢还手，抱着脑袋缩成了一团，肠子都悔青了。 他就不应该来吃这个喜酒，先把顾美云得罪了，现在又挨打，江阿嬷这手劲好像越来越大了，啊哟……疼死他了。 回过神的江小暖，就看到可怜兮兮的孟凡，被她奶奶单方面KO，还手之力都没有，又可怜又好笑。 “吃饭，别打了。” 江小暖拉住了老太太，同情地看了眼，还大义凛然地说：“下次再胡说八道，我拿板砖打爆你狗头！”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只能让孟凡背锅了。 孟凡抖了下，使劲摇头，他以后肯定一个字都不说了，再说他是狗。 而且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学艺不精，要不然也不会看出江小暖是死人的面相，人死了怎么还可能活蹦乱跳的？ 他刚才还特意看了，江小暖有影子，打他时手也是热的，说明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鬼。 肯定是他看错了，本事没学到家。 “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皮痒痒了，弄去农村种一年田，看还有没有精神瞎说。”江老太气冲冲地骂。 “农村的长舌妇更多。” 孟凡小声怼了句，比如江阿嬷，不也是农村出来的？ 那嘴比广播喇叭还能说呢。 好在江老太没听见，要不然老太太肯定又要抽一顿。 江小暖却多了些心事，孟凡的能力已经证实了，这小子真的有点算命天赋，那之前说顾美云的那些话，就不是胡说八道了。 难道顾美云真的要结两次婚？ 尽管这姑娘大嘴巴，还不会说话，不招人喜欢，但江小暖还是希望这姑娘过得好好的，不要说这个年代，就算是再过几十年，离婚对女人的伤害也是痛彻心扉的，社会上对离异单身女性的非议从来没消停过。 八十年代更甚，离婚的女人，就像是没了贞节一般，不仅会遭到外人的指责非议，家人也不会理解，在单位也会被排挤，顾美云这姑娘看着凶，其实像豆腐一样软弱，怕是承受不住。 哪怕晚年会幸福，可女人一生最好的时光，却是在坎坷中度过，还是可惜了。 希望是孟凡瞎说的吧。 过了几天，江小暖就把这事忘了，学习工作都挺忙，家里还有两个越来越熊的孩子，江小暖恨不得像孙大圣一样，变几个分身出来。 俩孩子一岁半，比好多两三岁的孩子都结实，胆子还贼大，一个没看牢，兄弟俩就跑出去玩了，好在弄堂的人都认识兄弟俩，还特别喜欢他们，漂亮结实的孩子谁看了都喜欢，还经常拿吃的给兄弟俩，每天小家伙们出去，都能蹭一堆好吃的。 但惹下的麻烦也不少，好在弄堂的人是真心喜欢兄弟俩，江小暖赔钱也大方，都没计较。 又到了周末，江小暖在家睡懒觉，被一阵骂声吵醒了。 “过来看看，我养的好好的葱，让你那俩小东西给祸害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肯定是你个老太婆教唆的，没安好心！” 女人尖利刺耳的叫声，吵得江小暖出睡不着了，声音是自家楼下传上来的，听着怪耳熟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女人骂的两个小东西，肯定是她那俩败家儿子。 毋庸置疑了。 “你自己养不好葱，就来怪我重孙，你好意思不啦？姓黄的，你这么大年纪白活了，和两个一岁半的小孩子吵架，你脸皮要不要的？” 江老太中气十足的骂声，瞬间就压制了对方。 江小暖躺不住了，其实她觉得，十之八九是自家俩兔崽子干的，陆寒年不在家，她只得穿衣下床，随便洗漱了下下楼了，再不下去，她怕她奶奶和人家干仗。 如果真的是俩兔崽子弄死了人家的葱，赔礼道歉是必须的，还得赔钱。 “我不要脸？你才不要脸，肯定是你教的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了是要当强盗啊！” “放你的臭狗屁，你们全家当强盗当土匪，我重孙以后是要当科学家当大学老师的，你再胡说八道，老娘打烂你嘴！” 江老太跳起来骂，说她还没这么生气，就不许说她宝贝重孙。 老太太老早就规划好了宝贝重孙的未来，能当科学家是最好的，大学老师也不错，警察就算了，太危险，容易出事，江老太希望重孙干体面轻松还安全的工作，军官警察这样的，她就不考虑了。 对重孙寄予了厚望的江老太，哪容得下别人诋毁重孙，一个字都不可以，江老太撸起了袖子，随时准备干仗。 对面的黑瘦老太婆，则抱着一破脸盆葱，不甘示弱地瞪着，气势一点都不输，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旁边围了好多看热闹的邻居们，有人还捧着一大碗泡饭，就着咸菜，看着热闹，泡饭吸得呼噜呼噜的，咸菜则咬得咯吱咯吱响。 “老娘还怕了你不成，反正赔我家葱，我这一盆葱都养三年了，从来没买过葱，还能再吃几十年，让你家孩子弄死了，赔钱！” 黄大婶抱着的面盆里，原本碧绿的葱，变得枯黄，死气沉沉地趴着。 第871章 我尿的 “啊哟，你这一盆破葱还吃几十年？你是想带去阴曹地府吃啊，姓黄的你是真不要脸，老娘可不惯你，一分钱没有，赶紧滚蛋！” 江老太叉着腰，气势冲天，想从她口袋里掏钱出来，呸……没门！ “好啊，你敢咒我，我和你个土匪婆拼了！” 黄大婶放下了面盆，扑上去就要干，江老太自然是不怕的，嗷嗷叫着要回击，刚扭打在一起，就被人分开了。 是江小暖。 “有话好好说，这么大年纪了还打架，像什么话！” 江小暖挡在俩人中间，一只手拽一个，分开了两人。 “你来得正好，你儿子弄死了我家的葱，瞧瞧，多好的葱，我家炒菜煮面炒饭都用它，从来没买过葱，还能吃几十年呢，让你儿子给弄死了，赔钱！” 黄大婶一看正主来了，指着地上的葱盆就告状，心疼死她了。 这三天没用葱，连葱死了都不知道。 “就三天啊，让你儿子给弄死了，多好的葱，必须赔钱！” 黄大婶痛心疾首地骂，她是真心疼，这盆葱她都吃三年了，这三年省下了多少葱钱，未来还能有无数的钱，这笔帐不算不知道，一算就心绞痛。 “你这破葱分明是你自己养死的，还想泼脏水到我重孙头上，你个臭不要脸的，你是掉钱眼里拔不出来了！”江老太破口大骂。 “老娘养三年都好好的，三天就让你家孩子弄死了！” “你有啥证据？法官断案还要证据呢，你张嘴这么一说，就诬蔑我重孙，谁信你呢！” 俩人隔着江小暖对骂，口水都喷到了江小暖身上。 “老娘当然有证据，有人亲眼看到是你家孩子在我家葱盆里撒尿的，还不止一回，我家的葱，就是被你家孩子的尿沤死的！” 黄大婶这回理直气壮了，她可是有人证物证的，必须好好敲一回竹杠，不赔个百来块，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谁看到了？” 江老太瞪圆了眼，要杀人一样，朝看热闹的邻居们恶狠狠地瞪了过去，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 “我没看到。” “我也不晓得，谁管几棵葱呢！” …… 邻居们脑袋都摇得飞快，撇清了关系，他们只看热闹，不管闲事。 “钟师傅你不是看到了？还是你和我说的，你怎么不承认了？”黄大婶急了，指着一个老头嚷嚷。 这老头是她邻居，都住在一楼，老头喜欢养花，养了不少月季兰花，就摆在黄大婶的葱盆隔壁。 “我没看到，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哪看得清，侬的葱弗晓得！”钟老头矢口否认，眼神还有些闪烁。 江老太得意了，大叫道：“老娘就知道，你个不要脸的肯定是想来讹钞票，你家是穷得要饭了啊，几棵倒灶葱就想讹一辈子的钞票，你这脸皮比牛皮还厚！” “钟师傅你怎么讲话前后不一样？你刚才不是这样讲的，你说就是小诺小诚尿死的！”黄大婶急了。 “弗晓得，侬不要来找我！” 钟师傅连连摇头，生怕惹火上身，黄大婶气了个半死，好想大耳光子抽死这糟老头子。 江老太越发得意了，抖起了腿，得瑟地瞪着黄大婶，还说了几句阴阳怪气的话，差点又要爆发世界大战了。 江小暖叹了口气，冲屋子里叫道：“顾诺，江诚，出来！” 她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俩兔崽子绝对躲在门背后偷看，果然，话音才刚落，兄弟俩就从门背后出来了，小诺走在前头，手依然像老干部一样背在身后，走得特别稳，表情云淡风轻，眉毛都没眨一下。 小诚笑嘻嘻地跟在后面，看到地上蔫了吧叽的葱，心虚地低下了头。 江小暖一看就明白了，果然是这俩兔崽子干的。 “说吧，是谁尿的？” 江小暖指着地上的葱盆，直接了当地问。 江老太急了，“哪有你这样当妈的，别人给孩子泼脏水，你还要泼一盆粪，明明就不是小诺小诚干的！” 气死她了，自家人帮着外人欺负孩子，江老太要气死了。 江小暖瞪了眼，老太太就消停了，悻悻地闭上嘴，还像老母鸡一样，护在俩重孙身边，怕江小暖动手。 “我尿的！” 小诚很诚实，大声回答，看热闹的邻居们哄堂大笑，只觉得这孩子是真可爱，太逗了。 “我让尿的！” 小诺慢悠悠地说着，很有长兄风范，才一岁半的小诺，吐字很清晰，还能说长句。 “嗯哪！” 小诚用力点头，小胖脸笑得像花一样，仰起头还要求表扬，好像他尿死了葱，特有功劳一样。 邻居们眼泪都笑出来了，这俩孩子虽然很熊，几乎每天都要干点熊事，但也是真可爱，大的稳重，小的调皮，看着就想逗几下。 黄大婶这下得意了，“听听，孩子自己都承认了，就是他们尿死的，赔钱！” “赔你元宝要不要？” 江老太低声嘀咕，觉得重孙还是太实诚了，就算真尿死了葱，那也不能承认啊，以后她得好好教教重孙，有些事可千万别敢作敢当，枪打死的都是那些爱出头的。 江小暖用力按了几下太阳穴，前两天她才刚赔了钟师傅一盆兰花，好在花没死，花盆破了，她去花鸟市场挑了一只精美的花盆，赔给钟师傅了。 钱是小事，没几个钱，可太折腾人了，江小暖很怀疑她迟早会被这俩兔崽子气得心梗。 “为什么要尿？” 钱是得赔，可原因也得问清楚，否则这俩孩子下次还会再尿。 人群中的钟师傅心虚地缩了下脖子，转身想回家，小诚大声道：“爷爷！”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就指着人群中的钟师傅，执着地指着，见钟师傅想走，小诚欢快地跑过去，抱住了钟师傅大腿，仰起脖子笑。 小孩子童真的笑脸，并没让钟师傅觉得欣慰，他脑袋要炸了。 “好啊，姓钟的你教唆小孩弄死我家的葱，你个老不要脸的，你还是不是人？” 黄大婶立刻转移了目标，冲到钟师傅面前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喷对方脸上了。 吃瓜群众们精神大振，包括江老太，火力转移了，又有大戏看了。 第872章 你家葱成精了 “我没有，你不要乱说！”钟师傅不承认。 “我家小诚从来不撒谎的，要不然他怎么不抱别人，就抱你大腿！”江老太冲过来了。 “对，这么多人，小诚就只抱你，肯定你是教唆的！” 黄大婶跳了起来，和江老太同仇敌忾，共同对付钟师傅。 “爷爷……” 小诚哪知道自己一句话，就引起了大战，他只觉得特好玩儿，笑得贼开心，还想爬到钟师傅身上，小短腿一个劲地往上爬，钟师傅又气又急又无奈，还担心小诚摔跤，腾出一只手扶小家伙，忙死他了。 啊哟喂，这都叫什么事哟！ “我没教唆，就是随便说了句，我哪知道小诺小诚会当真。”钟师傅头疼得很，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就好了，他绝对不会多嘴，和小孩子说那些话。 “你说什么了？”江老太质问。 “我还能说什么，那天我在给花浇肥，小诺看到了就问是啥，我怎么和他解释米汤水和豆腐渣沤出来的肥，说了小朋友也听不懂，浪费口水，就和他说是小便，乡下不都用小便浇菜嘛，我哪知道这俩孩子会当真了。” 钟师傅真冤枉死了，他的花养得好，诀窍就是他的肥沤得好，豆腐渣，米汤水，还有鱼的内脏，放一起沤烂，再埋到花盆底下，养出来的花碧绿滴滴，开出的花也灵的很（灵是漂亮的意思）。 其实钟师傅还有一件事没说，他那天和小朋友解释了肥料后，又担心小家伙们会祸害他的花，就随手指着隔壁黄大婶家的葱盆，说葱最喜欢肥料。 因为前段时间，他和黄大婶为了占养花的地盘，大吵了一架，钟师傅确实没安好心，所以在看到小诚往葱盆里嘘嘘时，钟师傅还躲在门后面乐开了花。 但却乐极生悲，被小诚给拆穿了。 “赔钱，我家葱吃得多，一年到头要吃不少，一天两分钱算好了，一个月就是六角，一年十二个月，就是七块二角，这盆葱至少还能吃三十年，三七二百一，二三得六块，二百十六块，你们两家对半分，一家一百零八块！” 黄大婶的嘴皮子上下抖动，比算盘子还厉害，一分钟内就把帐算清了。 之前还和她同仇敌忾的江老太，跳起了三尺高，破口大骂：“一百零八块死人骨头你要不要？你个臭不要脸的，一盆破葱你好意思要二百十六块？你家一天要吃两分钱葱？你家是拿葱当饭吃的？你这盆破葱能吃三十年？成精了？” 钟师傅也气得不轻，但他好男不跟女斗，只是说道：“你这是敲诈，犯法的！” 他一个月退休工资才三十六块，过得蛮滋润了，这盆破葱就要他半年工资，哪来的脸开这个口？ 太不要脸了！ “不赔钱也行，照这个原样赔我一盆葱，要一模一样的！”黄大婶抱起了地上的葱盆，提出了不可能完成的要求。 这葱都死了，除非观音菩萨净瓶里的回春水，否则肯定活不过来了，黄大婶摆明了是想讹钱。 “喏，我家这盆葱比你这破葱强百倍，拿去！” 江老太气冲冲地回院子，抱出一盆郁郁葱葱的葱，看着确实比黄大婶家的葱强。 “你这葱比我家的差远了，我家的葱味道不一样，品种特别好，普通挂面水一煮，下几颗葱花，味道就好的很，你家这葱完全不能比。” 黄大婶当然不接受葱，她要的是钞票，家里还有两盆葱呢。 “哦哟，你家那葱是大烟啊，吃了能成仙？你要就把这盆葱拿走，不要就滚蛋！” 江老太放下了葱盆，才不惯着这老娘们，一百零八块再添点，能打一只金手镯了。 “你们还想耍赖不成，孩子不教育好，四处搞破坏，就是小破坏分子，不赔钱我去居委会告你们！”黄大婶也是不好惹的，和江老太对骂。 其实这盆葱只是诱因，归根结底是黄大婶和江老太的陈年旧怨，这俩人从一见面开始就互相看不顺眼，一个过日子抠索，江老太则喜欢显摆，俩人撞一起，比火星相撞还激烈。 “你去告啊，你一把年纪白活了，和一岁半的小孩子计较，看居委会领导会不会理你个不要脸的！”江老太才不怕，就一盆葱而已，居委会的人才没这个闲工夫。 江小暖头又疼了，一百零八块她肯定不会出，虽然理亏的是她家，可黄大婶这摆明了是讹钱，她不当这冤大头。 “别吵了！” 江小暖制止了俩人，耐心道：“黄阿嬷，我儿子尿死你家葱，肯定是孩子不对，我先和你赔个不是，小诺小诚过来赔礼！” 俩孩子乖乖过来了，冲黄大婶鞠了一躬。 “对不起！” 这三个字兄弟俩说得贼清晰，因为自打他们能走后，就四处惹祸，江小暖让他们和人家当面道歉，说得多了，自然就溜了。 黄大婶悻悻地撇过头，就算她再斤斤计较，也不好冲俩奶孩子发火，而且这俩孩子长得是真可爱，她都嫉妒死了，江老太婆那不要脸的，怎么就生出这么可爱的重孙？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光道歉就行了？我的葱呢？”黄大婶不依不挠。 她还是想要钞票，赔个十几块也是好的，够她家一个月菜钱了。 江小暖笑了笑，说道：“葱肯定要赔，但你说的那个钱，我接受不了，毕竟就算是以前皇帝吃的葱，也没你这个金贵。” 吃瓜群众们哈哈大笑，有人还挤兑道：“黄阿嬷家吃的是天葱，神仙吃的。” “神仙吃的葱确实贵，吃了能成仙！” “黄阿嬷，你啥时候上天？” 有个人嘴有点损，把黄大婶气得吐血，可又找不到这家伙是哪个，冲人群狠狠瞪了几眼。 江小暖又说道：“我两个方案，我家这盆葱赔给你，你不愿意我就赔钱，市场上现在葱是一角钱一斤，我赔你二斤葱吧，够你家吃一个月了，怎么样？” 葱这东西就是搭点菜，一天也就两三根，二斤葱确实能吃一个月，其实黄大婶如果好好说，赔几块钱江小暖是愿意的，可这女人一开口就想讹几百块，江小暖当然不惯着，就只赔二角钱，一分都不多给。 第873章 赔侬三十盆 “不行，我这葱要吃三十年的，你二斤葱不够！”黄大婶当然不愿意。 二斤葱才二角钱，这么一点点钞票，她跑上门吵这一通架，浪费的口水和精力，都不止二角铜钿呢！ 她要是不吵架，中饭只要吃一碗饭就够了，现在吵这一架，肚子咕噜咕噜饿了，至少要吃两碗饭，菜肯定也要多吃不少，二角铜钿肯定不够。 江小暖皱紧了眉，这老太婆是耍无赖了，还吃三十年，咋不说吃三生三世呢！ “我赔你三十盆葱，你带到阴曹地府去吃，要不要？”江老太大骂。 敲竹杠敲到她江招娣面前了，哼，也不打听打听，她江招娣好欺负的？ “三十盆你赔得出来？” 黄大婶哼了声，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她可不是小溪坑边的小麻雀，胆子大的很。 还会怕这江老太婆威胁？ 江老太一时语噎，她刚才就是随口那么一骂，都没过脑子，现在让她上哪去找三十盆葱？ 家里也就只种了三盆葱。 “侬赔三十盆葱，只要侬赔得出来，老娘就接着，这件事就算了！” 黄大婶得意极了，故意挤兑，看死了江老太拿不出三十盆葱，谁家吃饱了撑的，会在家里种这么多葱啊。 江老太脸都气青了，很想理直气壮地骂回去，可她不敢。 因为她真拿不出三十盆葱。 “黄阿嬷说话算话？”江小暖接了句。 黄大婶愣了下，不太明白江小暖的意思，还是嘴硬道：“当然，我向来讲话算数的，只要你家拿得出三十盆葱，我就不吵了。” “好，我赔你家三十盆葱，黄阿嬷一定要收下啊！”江小暖笑着说。 “你……你赔得出，我当然收！” 黄大婶心里有点慌，总觉得江小暖笑起来，很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但当着这么多邻居们说的话，她肯定不能反口，而且她笃定江小暖拿不出三十盆葱，院子里满打满算也就三盆，她老早就看到了。 “行，三个钟头后，我给黄阿嬷送三十盆葱过去，侬先回家等着啊！”江小暖客客气气地说，笑容很甜美。 “你……你拿得出三十盆葱？” 黄阿嬷心里更慌了，这场事的发展，好像超出她的预期了，要是真送三十盆葱来，她家也摆不下啊。 “我拿不拿得出三十盆，就不劳黄阿嬷操心了，反正我讲好赔你三十盆，就一定讲话算数，你先回家，三个钟头内，一定给你送到，三十盆！” 江小暖在三十盆上加重了语调，她肯定会送三十盆过去的。 就看这黄大婶接不接得住了。 “黄阿嬷，小暖说话向来算数的，你回家腾地方，要不然三十盆摆不下！”有人开玩笑。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是打趣黄大婶的，谁让黄大婶在弄堂里人缘不好呢，大家都看她的笑话。 “送得出我就摆得下，哼！” 黄大婶气冲冲地怼了句，抱着那一破盆死葱回家了，一转身，她脸色就变了，越发没底，担心江小暖真送三十盆葱，她家是真的摆不下啊。 家里就两间房，十来个平方一间，家具都不敢多摆，床还是上下铺，要不然两个孙子睡不下，摆好了桌子和床柜子后，连转身都困难，养葱的盆是摆在屋后的过道上，那是公共地方，顶多也就摆两盆葱，摆多了邻居要有意见的。 黄大婶一走，江老太就小声提醒孙女：“我家哪来的三十盆葱？统共也就三盆。” 孙女真是越来越笨了，说话不过脑子，三个钟头上哪去弄三十盆葱？ 天上又不会掉葱。 “你别管，反正我有办法。” 江小暖早想好了办法，三个钟头弄三十盆葱绰绰有余。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还没散，他们也很好奇江小暖要去哪弄三十盆葱，有人问了出来，正合江小暖心意，她笑眯眯道：“有个赚钱的生意，你们要不要做？” “什么生意？” “能赚多少钞票？” “小暖你快点讲，别吊胃口了！” 大家的兴致一下子就勾起来了，赚钞票谁不乐意？ 江小暖清了下嗓子，大声说道：“出租葱盆，五角一天，用完了就原物归还，怎么样？” 弄堂的住户几乎家家户户都养了葱，凑三十盆不费吹灰之力。 “要是还不回来怎么办？”有人问。 “赔十块！”江小暖回答。 群众们立刻沸腾了，五角能买一斤肉了，只是租借一天葱而已，这个钞票一定要挣。 “等下啊，我去家里拿葱！” “我也去！” 没多会儿，大家一哄而散，跑得特别快，生怕被别人抢走了挣钱的机会，五角大钞呢！ 江老太急得不行，三十盆光租金就是十五块，能买一百五十斤葱了，孙女这是想干啥？ 再有钱也不能这样败啊！ “你还不如直接赔给黄老太婆十块钞票，她肯定同意，还能省五块。”江老太抱怨。 江小暖冷笑了声，“我宁可给别人挣钱，也不便宜她。” 才不惯着那老太婆的臭毛病，讹钱讹到她头上来了。 等事后黄老太婆知道邻居们，每家都挣了五角钱，她肯定会心疼得三天咽不下咸菜了。 江老太撇了撇嘴，不理解孙女的脑回路，就觉得孙女现在脑子是真的坏掉了，但她也不敢多说，憋屈地回屋了，没多久又出来了，她得盯着，看那些人是不是抱破葱来赖钱，弄堂的这些人个个都精明的很，就想占小便宜。 很快，一群抱着葱的人跑过来了，争先恐后地挤。 “排队，只要三十盆，在自家盆底写上名字。” 江小暖让这些人排队，还在各自的盆上写好名字，免得弄混了，一盆葱五角钱。 “麻烦你送到黄阿嬷家，辛苦了。” “不辛苦，我现在就送。” 挣了五角钱开心死了，抱着葱就小跑着去黄大婶家了，还有不少去看热闹的。 回到家的黄大婶惴惴不安，坐一会儿就去门口看，不知道江小暖要搞什么诡计，她儿子刚刚回来，还不知道这事，坐着吃饭，一小碟咸菜炒豆腐干，再一碟青菜，盘子里都没剩下多少菜了，但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第874章 天天在外面说我轧姘头的是哪个鬼 “黄阿嬷，葱给你送来了啊！” 门外响起了叫声，黄大婶吓得跳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几个人就捧着葱进来了，把葱往地上随手一放就出去了。 实在是屋子里太挤了，摆了几盆葱后，连脚都没地方立。 这些人也没走，都挤在黄家门口看热闹，陆续有好几个人都送来了葱，没多会儿，黄家两间房都摆满了，门口也被堵住了，出都出不来。 “别摆了，啊哟……都拿回去！” 黄大婶又气又恨，没想到江小暖真能送来三十盆葱，她家就这么点地方，摆三十盆葱日子都不要过了，儿子肯定会骂她。 “怎么这么多葱？姆妈，你是不是又闹事了？”黄大婶儿子不高兴地问。 他这个妈天天都要惹事生非，和街坊邻居弄不清，好多次都是他妈无理取闹，他都愁死了。 “什么叫我闹事？这回是江家搞事，那俩小赤佬给我的葱尿死了，我让她家赔钱错了？”黄大婶很委屈，儿子总是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她。 这次她一点都没错，分明就是江小暖错了。 “一盆葱赔什么钱？啊哟……你这人不闹点事出来都坐不安生，这些葱又是怎么回事？家里还住不住人了？” 儿子气死了，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知母莫若子，他妈这个人，怎么可能只是要点赔偿？ 肯定狮子大开口了。 江家可不是好惹的，儿子很清楚陆寒年的实力，还想巴结人家，上次知道他妈和江老太吵架，他就教育过他妈了，可他妈耳朵长毛，根本听不进。 “啊哟……姆妈你干脆给我下老鼠药算了，省得被你气死，我老早跟你讲过，不要去招惹江家，人家孙女婿厉害的很，你儿子我还要拍人家马屁，啊哟哟……我自己去吃老鼠药，死了算了！” 儿子气得头昏眼花爆血管，为了一盆破葱，把人家大老板得罪了，他妈……可真是坑儿子的亲妈啊！ “黄阿嬷，葱摆哪里？侬屋门前摆不开了！”有人在外面叫，叫得儿子脑子都抽筋了，他真要去吃老鼠药了。 “不要了，赶紧拿回去，都拿回去！” 黄大婶又叫又跳，再拿过来，门都关不上了。 “你不是说要三十盆葱赔偿损失吗，小暖给你送过来你又不要，黄阿嬷你这人难弄的很哦！”有个邻居半真半假地开玩笑。 屋子里的儿子用力拍了下脑门，这绝对是他妈能干得出来的损事，他妈也不看看对象，讹钱讹到陆寒年老婆头上去了，是不想活了？ 再看到门口摆得郁郁葱葱的几十盆葱，儿子恨不得这些葱是长在他自己脑袋上的。 “黄阿嬷，三十盆葱给你送来了，你点点数，别到时候说我赔少了。” 江小暖站在屋外客客气气地说话，离黄家还有十来米远，都摆满了葱，青翠碧绿，看着就心旷神怡。 黄大婶儿子出来了，赔笑道：“对不起，我妈她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这些葱麻烦你搬回来，只是一盆葱，街坊邻居的，死了就死了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小暖摇头，正色道：“不能这样说，这次确实是我家孩子不对，把你家的葱尿死了，该赔的一定要赔，我本来是打算赔一盆葱的，你妈不答应，说你家的葱还能吃三十年，按照一天吃两分钱算，三十年就是二百一十六块钱。” 黄大婶儿子眼前有点黑，脑门上流下了汗，好想掐死他妈。 一盆破葱都敢讹二百多块，她妈这是哪来的胆？ “我妈她脑子坏掉了，不大正常，你不要同她计较，一盆葱就算了，重新种过就好了，这些葱还是辛苦搬回去吧，我家地方小，摆不开的。” “那得你妈亲口说了才行，否则我今天搬回去了，你妈又说我说话不算数，去我家闹怎么办？”江小暖没答应。 她现在修心养性，出一次手不容易，得给那老太婆深刻的教训才行，否则白浪费她精力，还有十五块钞票。 “姆妈你出来，和人讲清楚！”儿子冲屋子里叫，脸色很难看，这要不是他亲妈，他真的会控制不住动手的。 太会作了，一天天的就知道闹事，把街坊邻居都得罪光了。 黄大婶出来了，表情看着还挺不服气，但她还是忌惮儿子的，毕竟以后要靠儿子养老送终。 “那葱就算了，不用赔了。” 黄大婶憋屈地说了出来，心疼的很，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还不如答应那二斤葱呢。 好歹还有二角钱，现在一分钱都没捞着，还挨了儿子一顿骂。 唉！ “黄阿嬷，三十盆葱你还是收下吧，免得你又去外面说我家仗势欺人，弄死你家的葱不赔钱。”江小暖还是没松口。 这老太婆的嘴比她奶奶还损，成天在弄堂说三道四，说的最多的就是她每天打扮得狐狸精一样，在外面勾三搭四轧姘头，说得特别难听，这些话都传到她耳朵里了，江小暖只是不想和这种人计较，但不代表她不生气。 今天索性一并出气了。 “我不说。”黄大婶不甘心地挤出一句。 她还真打算去外面说的，这事肯定不能这么算了，可现在江小暖都说开了，她又不敢了，怕挨儿子的骂。 “我妈肯定不会乱说的。”儿子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那这两年在外面说我勾三搭四轧姘头的人是哪个？是披着你妈皮的鬼？黄阿嬷，你说的那些话我都清清楚楚，只是懒得和你一把年纪的人计较，今天要不是你找上门闹，这些事我是不想捅穿的，你倒是说说，你是亲眼看见我勾三搭四轧姘头了？和哪个野男人？相貌姓名说出来，当着邻居们的面讲清楚！” “我……我没说！” 黄大婶不承认，可却心虚地撇开了头，不敢看江小暖。 “黄阿嬷你天天说，我都听到好多回了。”人群中有人嚷嚷。 “对哦，我也听到好多次了，说小暖是狐狸精，还到处轧姘头。” 又有几人附和，黄大婶想看清是哪个拆她的台，但看不清，人太多了，乌泱泱的一群。 第875章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我可没冤枉你，黄阿嬷，今天你就讲清楚，到底我在外面跟哪个轧姘头了！”江小暖神情变冷。 黄大婶脚有些软，慢慢低下头，但她并没后悔，因为她觉得江小暖肯定在外面轧姘头了，要不然哪来那么多钞票买新衣服，一天换一身，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比狐狸精还妖气，要不是轧姘头了，她去吃屎！ “姆妈，道歉！”儿子怒喝。 黄大婶心跳了跳，儿子还是头一回对她这么凶，吓得她抬起头看儿子，心里又怕又慌，儿子的眼神让她害怕。 “道歉，快点！”儿子又喝了声，脸色铁青。 他天天在外面忙生意，睡觉都睡不够，都没时间管家里的事，哪知道他妈竟在外面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妈的脑子真的坏掉了。 黄大婶觉得很委屈，外人骂她，亲儿子也骂她，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啊，在这么多人面前骂她，她还有什么脸？ 江小暖没出声制止，她等着这老太婆道歉，还要当着邻居们的面，杀杀这老太婆的威风。 最终黄大婶还是道歉了，尽管心不甘情不愿的，但还是低头了，承认她胡说八道。 江小暖冷声道：“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听到这些话，否则可就不止三十盆葱了！” “不会了，一定会管教好我妈！”儿子赔笑保证。 他甚至都打算好了，他妈要是再天天闹事，就送到养老院去，省得在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净给他惹事生非，还得他去擦屁股。 三十盆葱，很快就搬空了，各回了各家，江小暖也回家了，熊孩子留给他们爹晚上回来教训。 黄老太婆这人虽然可恶，可她的葱是无辜的，俩孩子太能惹事了。 陆寒年下班回家，江小暖就告状了。 “浪费了我十五块钱，你得严惩他们，别手软！” 正在吃饭的兄弟俩，头皮顿时一紧，后脖子也凉叟叟的，原本以为他们娘下午没提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后招，他们爹打人可疼了。 陆寒年冷下了脸，但并没有发作，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等孩子吃完了饭再罚。 一顿饭在兄弟俩的提心吊胆中结束了，陆寒年走到他们面前，冷声问道：“吃饱了？” “还没。”小诺。 “饱了……嗝……”实诚的小诚。 小诺朝蠢弟弟看了过去，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陆寒年冷笑了声，“出去吧！” “哦！” 兄弟俩乖乖出去了，不敢反抗，因为他们打不过爸爸，爸爸打人太疼了。 陆寒年也没多废话，比如让孩子以后少闹事这些话，他一句都没说。 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他自个小时候就是这样过来的，大人让他不要闯祸，他偏要闯，说了也不会听，照样上房揭瓦，还和人打架，等大了后自然就明白道理了。 但罚还是得罚，必须让孩子知道，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大人必须表明态度，否则孩子们会更加肆无忌惮，日后还可能犯罪。 “站着！” 陆寒年也没抽皮带，孩子现在还小，抽皮带早了点，等再大一点就可以安排上了。 他惩罚孩子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让俩孩子站马步半小时，头还顶了一本书，书不准落地，既能惩罚孩子，又能强身健体，挺好。 兄弟俩乖乖地站站马步，早已经很熟练了，陆寒年在每人脑袋上放了本书，就进屋了。 江小暖在门背后偷看，听到了俩孩子的窃窃私语。 “哥，疼……”小诚有点吃不消，手疼脚也疼，还想嘘嘘。 “忍着！” 小诺看都没看蠢弟弟，他也疼，他叫了吗？ 叫疼也没用，爸爸根本不会心软，还会骂他们娇气。 小诚委屈地扁了扁嘴，没敢再叫疼了，眼睛红通通地继续站马步，站了十来分钟后，眼泪就下来了，但还是不敢动，脑袋上的书安安稳稳地躺着。 门背后的江小暖心疼的很，毕竟是亲生的，可她硬忍住了，不能拆老公的台，否则爸爸日后在孩子们面前，就没有威严了。 家里必须得有个孩子害怕的人，要不然孩子教育不好，她肯定当不好严母，还是让陆寒年当严父吧。 江小暖索性不看了，眼不见为净，反正陆寒年有分寸，不会真伤着孩子的。 江老太却忍不住了，好几次想出去救重孙，但被徐婶拽住了。 徐婶得了陆寒年的指示，严密监督江老太，不准她去搞破坏。 “你放开我！”江老太气坏了，想挣出去，但徐婶力气大，手跟铁箍一样，拽得紧紧的。 “招娣婶，你这样是害孩子，不好。”徐婶苦口婆心地劝。 虽然她没文化，可也知道大人在教训孩子时，老人最好别插手，陆寒年又不是后爹，哪能真打死孩子。 “再不去孩子都让他们折磨死了，你放开……小徐……你再不放开我翻脸了啊！” 江老太气死了，沉下脸狠狠瞪着，徐婶并不怕，发工资的是小陆两口子，又不是招娣婶。 “太奶奶……疼……” 小诚的哭声传了进来，听得江老太心如刀绞，也跟着哭，骂徐婶黑心：“你个黑心鬼，心肠比铁还硬，我可怜的小诚哟……造孽啊……” 徐婶面无表情，任由老太太指责，反正她啥都没听见。 屋子里的陆寒年不动如山，毫不心软，这么一点时间，不会伤到孩子，他心里有数。 叫了几声太奶奶，都没等到救援，小诚不哭了，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继续站马步，太奶奶也怕爸爸，他还是不浪费眼泪了。 小诺嫌弃地看了眼弟弟，他就不哭，因为他老早就知道，哭是没用的，家里爸爸和妈妈说了算，太奶奶叫得最响，最没权力。 半小时到了，陆寒年背着手出来，俩孩子头上的书稳稳的，他扬了下嘴角，很快就恢复了，不能让儿子看出来他现在心情很好。 尿死邻居的葱其实没什么，他满意的是俩孩子坚韧倔强，能坚持半小时，很多大人都做不到。 非常不错。 第876章 一心要嫁过去扶贫 “进屋！” 陆寒年喝了声，拿走了他们脑袋上的书，兄弟俩松了一大口气，想并拢双脚，但脚麻了，摔倒在地上，江老太心疼坏了，可她还被徐婶拽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贝重孙趴在地上，陆寒年这亲爹比后爹还狠，理都没理，直接进屋了，都不管地上的儿子。 “这心咋这么狠啊……后爹都比他好……” 江老太絮絮叨叨地抱怨，也不敢太大声，怕被陆寒年听见。 兄弟俩在地上趴了会儿，脚不麻了，小诺最先起来，一把扶起了弟弟，又跟没事人一样了，进屋去找外公玩儿。 江大宝其实一直都在门口站着，眼泪不停地掉，他比江老太更心疼，但他一句话没说，也没动，暖暖和年年做的事，他不能反对，要支持。 “吃糖糖，不痛了。” 江大宝拿出两颗糖，剥开了糖纸，喂给俩孩子，还给他们按摩腿，江老太也过来了，上下检查俩孩子，见孩子很快就活蹦乱跳了，这才放了心。 这场葱的风波，很快就平息了，小诺小诚虽然受了罚，但他们并没吸取教训，依然在弄堂里折腾，今天弄坏东家的花盆，只为了想看看花盆里有没有蚯蚓，明天摘了西家的花，回来送给他们亲爱的妈妈。 偏偏那朵花，还是钟师傅最心爱的那盆兰花开的，钟师傅自个还没欣赏够，就让俩孩子给霍霍了，气得钟师傅脑袋疼，可看到俩孩子又气不出来了，只得自认倒霉，谁让他教唆俩孩子尿死了黄大婶家的葱呢。 报应不就来了嘛。 江小暖还是蛮欣慰的，儿子长大了，会孝敬为娘了，就是这朵花也忒贵了些，她赔了钟师傅五块钱，钟师傅没要，江小暖硬塞的。 毕竟是钟师傅心爱的兰花，钱还是要赔的。 这天江小暖算了下帐，等帐算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晚上她和陆寒年报帐，“自打你儿子会跑后，我已经赔出去一百二十八块了，咱们这是养了俩败家子啊！” 一百二十八块可不是小数目，有些人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四十块呢。 江小暖心塞的很，尽管她很早就预见到了今天，可真的到来，她还是接受不了。 男孩子晚熟，至少得十五六岁才懂事，还可能十七八岁，还有十几年，她和陆寒年打下的家底，怕是不够霍霍的。 “没事，再大一点就好了。”陆寒年安慰。 “你怎么知道？” 江小暖不相信，还瞪了眼，这种空口无凭的话，三岁小孩都不信。 陆寒年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要咋回答，难道和媳妇说是他的亲身体会吗？ 现在孩子还小，只能在弄堂霍霍，等再大一点，就瞧不上弄堂了，就像以前的他，五六岁就上山下水了，机械厂那么点地盘，不够他发挥的。 日子过得很快，天气又变冷了，马路边的梧桐树叶子也开始黄了，秋天到了。 江小暖听到了个震惊的消息，顾美云找好对象了，而且她父母强烈反对，据说顾母已经到了喝老鼠药的程度了。 这些事是顾景川和陆寒年说的，陆寒年再回来告诉媳妇。 “为什么反对？那男人是干什么的？”江小暖很好奇。 “是链条厂的普通工人，小学文化，家里在北区，条件不太好，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没结婚。”陆寒年说得还是比较委婉的。 其实那男人家里穷得叮当响，住房也很紧张，一大家子挤一间房，比鸽子笼还挤，顾景川去打听过的，这男人的父母也不太对头，父亲游手好闲，手脚还不干净，母亲倒还算勤快，在家搓麻绳，但斤斤计较，还喜欢生事，和弄堂的黄大婶特别像，不是好相处的人。 江小暖瞪圆了眼睛，只觉得不可思议，“这种男人顾美云会喜欢？她以前不是非大学生不嫁的吗？脑子让驴踢了？” 顾美云那姑娘以前眼光多高，必须大学生，还得是名牌大学，家世和工作单位都得出挑，现在却一下子门槛降得这么低了？ 这是受啥刺激了？ 难怪顾母要吃老鼠药了，换了谁当妈都没法接受，这样的家庭，嫁过去就是扶贫的，还得不到半句感激。 “好像是这个男人救了她，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陆寒年也想不明白，要不是兄弟亲口说的，他肯定不相信。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很欣慰，她老公居然会说冷笑话了。 但一点都不好笑。 “顾美云遇到啥危险了？” “礼拜天跑去荒山野岭拜佛，差点摔到悬崖下，让这男人救了。”陆寒年口气讽刺。 江小暖却阴谋论了，“会不会是那个男人蓄谋的？要不然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人？” “那倒不是，那男人是老实人，还一直拒绝顾美云，觉得和她门不当户不对，现在是顾美云非他不嫁。”陆寒年心也塞的很，突然庆幸自己生的幸亏不是闺女。 否则日后闺女长大了，带个不顺他眼的男人回家，他是直接弄死那男人，还是打断闺女的脚？ “还好咱们生的是儿子，以后祸害的是别人家的闺女。” 江小暖感慨了句，两口子看了对方一眼，心有点虚，这话说的，怪幸灾乐祸的，不能让顾母听见，否则真要吃老鼠药了。 “顾景川啥态度？”江小暖关心地问。 顾家当家做主的是顾景川，他不同意，顾美云估计嫁不了。 “景川懒得管，他说拦得住一回，拦不住两回三回，还说顾美云太顺了，得撞撞墙才能长大。” 陆寒年很赞同兄弟的话，是得让顾美云接受社会毒打了，要不然一辈子都长不大。 “那可是婚姻，美云真嫁给那样的人家，以后肯定会吃苦，顾景川可不能不管。”江小暖不赞同，其他事倒也罢了，婚姻大事可不能含糊。 “顾美云现在一门心思要嫁过去扶贫，景川难不成给她五花大绑，天天派人盯着？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会自己的选择负责！” 陆寒年口气很冷漠，在这事上，他和江小暖是截然不同的看法。 这或许就是理智和情感的区别吧。 第877章 你要是我闺女脚打断 那个链条厂的扶贫对象，半个月过去后，江小暖就见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黑灯瞎火的，她和陆寒年都睡了，被急促的门铃声吵醒了。 陆寒年穿好衣服去开门，是顾美云和一个年轻男人，顾美云眼睛红肿，脸上有巴掌印，还穿着睡衣，看起来十分狼狈。 男人骑自行车驮着她，冲陆寒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也不知道要咋说，顾美云开口了，“我……我过来住几天，租好房子就搬出去，行不行？” “去我奶奶那儿吧，那边有空房间，我这边乱的很。” 江小暖也下楼了，一看顾美云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发生家庭大战了，这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应该就是那个救命恩人了。 不过晚上光线暗，看不太清，只看到个子高大，身材也挺健壮，身体应该很好，也符合顾美云的审美观。 这姑娘一直以来都喜欢健壮野性美的男人，之前对陆寒年痴心不改，现在是这个救命恩人，审美一直都很专一。 江小暖叫醒了江老太，她这边确实没空房间，就她和陆寒年的卧室收拾得清爽些，其他房间都堆了杂物，乱七八糟的，大半夜她懒得收拾了。 “美云出什么事了？啊哟，谁打的？” 江老太被顾美云脸上的巴掌印，吓得瞌睡都没了，还不时朝男人打量，心里直嘀咕，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精神好的很。 “江阿嬷，我在你家住几天，我租好房子就搬走。” 顾美云低着头说，声音哽咽，可怜巴巴的。 “租什么房子，就在我这住，你一个年轻姑娘出去住，慌兮兮的，听话。”江老太口气强硬，不同意顾美云搬出去住。 毕竟是处了一两年的感情，江老太再小气也不会赶顾美云走的，再就是老太太知道顾美云出手大方，不可能白住，生活费房租费都会给，她还能挣笔小钱，一举两得。 听到这么暖心的话，顾美云本来止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趴在桌上大哭，旁边的男人手足无措地站着，不知道说啥好。 江小暖看清了这男人的脸，五官还是端正的，普通人中算英俊，看着是真的老实人，嘴也笨，进门到现在，除了打了声招呼外，就再没说过其他的话了。 没学历，家世又差，自己还没啥本事，这样的男人顾美云究竟图啥？ 嫁过去可就是真的扶贫了，一辈子都扶不好的那种，顾美云脑子是真有大病。 “别站着，坐下喝点热茶。” 江老太泡好了茶，招呼男人，不时朝他身上瞟。 “哎……” 男人坐下了，没喝茶，两只手不安地放在腿上，坐姿很生硬，顾美云还在哭，江小暖懒得劝，索性等她哭完。 但这姑娘哭起来没完没了了，等了十来分钟，还没停下来，江小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抗不住了，便说：“别哭了，把事情说清楚，你妈赶你走？” 顾美云抽噎着点头，小声道：“她让我永远都别回家，还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 巴掌也是她妈抽的，从小到大，她妈都没打过她，今天是第一次，顾美云心都碎了，大半夜就跑出来了，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勇气消失后，就只剩下害怕了。 顾美云给对象打了电话，让他来接，可晚上去哪住难住了两人，那男人家里挤得很，就算不挤，顾美云也不可能没结婚就去男方家里住，可她出门急，什么都没带，招待所也住不进。 最后她就想到了江小暖，让对象送过来了。 江小暖没好气地哼了声，呛道：“你妈那是气话，她让你气狠了，才会说这种狠话，谁让你做的事不像样，换我也生气！” 江老太眼睛放光，聚精会神地听，又朝男人瞟了几眼，大概有些猜到了，心里就觉得顾美云是真的蠢。 这小伙子一看就是穷家小户出来的，身上穿的还是工作服，脚上是大头鞋，两只手上都是裂纹，明显是干体力活的。 模样倒还行，可这后生嘴笨，也不会做人，进门到现在都没说话，无能还怂，可能还没见过世面，这样的男人她一个老太太都瞧不上，顾美云是瞎了眼还是脑子抽抽了？ “恋爱自由，她没权利干涉我！” 顾美云气鼓鼓地说，她才不像她妈那么势利眼，只盯着条件好的男人，嫁人讲究的是人品，条件可以双手创造出来，她有信心能和对象过上好日子。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只要你是你妈的女儿，她就有权利管你，别说这种没良心的话，行了，大晚上的没精神和你吵吵，睡觉去吧。” 她都困死了，也没兴趣和那个扶贫对象说话，这种LOW的男人，她真的瞧不上，这次她挺顾母，换了是她闺女，两只脚都敲断！ 顾美云委屈地扁了扁嘴，没人理解她，都瞧不起她找的对象，为什么都只看家世和学历？ 就不能看到她对象金子一般的心吗？ “你在这边住吧，我回家了，和你妈好好说，别吵架。” 男人起身，还劝了几句，听着还是蛮像样的，应该是真老实人。 “是她和我吵，她在找我的茬。”顾美云又生气又委屈，连对象都不理解她。 今天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吃过晚饭后，她回房间织围巾，对象生日快到了，她想亲手织条围巾当生日礼物，对于手残党来说，织围巾真的很艰难，拆了织，织了再拆，前前后后搞了十几次，顾美云才算摸到了一点门路。 手指头都戳烂了，才织了一半，离生日没几天了，顾美云想织快点，晚上十一点还在织，顾母上厕所时，看到她房间有灯光，就直接开门进来了，看到在家连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女儿，挑灯加夜班给那穷瘪三织围巾，一下子火气就冲了上来。 顾母冲上前，二话不说就抢过围巾，三下五除二就扯了，顾美云辛辛苦苦织了大半的围巾，又变成了一团毛线。 她也一下没忍住，和顾母吵吵了起来，结果就是挨了一巴掌，然后被赶出家门。 第878章 爸妈不让你嫁的，千万别嫁 男人无奈地笑了下，干巴巴地劝：“到底是你妈，是长辈。” “长辈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打我骂我，还把我辛辛苦苦织的围巾都扯了，我织了一个月，手指头都戳烂了，我本来想送你的生日礼物，现在也没了。” 顾美云伸出手，原本白嫩嫩的手指头，现在又红又肿，尤其是左手食指，还有个小伤口，对于十指不沾阳葱水的顾大小姐来说，这样的伤确实很严重了。 江小暖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心疼顾母。 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亲手织的围巾却是送给男人的，父母还没享受呢，便宜了外面的狗男人，顾母怒发冲冠很正常。 男人也有些动容，内心很纠结，他其实也是喜欢顾美云的，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主动示爱，他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不动心？ 可两家的家世悬殊，他又没学历，工作也不好，男人很自卑，不敢接受，可又有些舍不得，他本来就是优柔寡断的性格，一时间想不明白该怎么办，只能先拖着，不答应也不回绝。 最终男人还是离开了，并没说一些有承担的话，旁观者清，江小暖对这个男人感觉很不好，唯唯诺诺，还没有担当，这样的男人不是良配。 更严重的是，这男人背后还有一大家子拖累，顾美云嫁过去不会过上一天好日子，有她苦头吃。 等男人走后，江小暖忍不住问：“你瞧上这男人啥了？” 顾美云羞得粉面通红，小声说：“他高大英俊，很有力量，还很踏实，我摔下山崖时，是他救了我，那只大手非常有力，要不然我就摔下去了。” “干体力活的要是没力气，不得饿死了。”江老太嘀咕了句，更觉得顾美云脑子抽抽了。 说的都是屁话，等以后结婚了，顾美云就会明白，过日子最重要的不是力气，也不是相貌，而是钞票。 没钞票再有力气再好看都没用，能不能当饭吃。 顾美云又说道：“他人很好的，说配不上我，让我别去找他了，可我就喜欢他，其他男人我都不喜欢。” “人家那是故意钓你这蠢鱼，最后不钓成功了。”江老太吐槽的声音大了些，不吐不快啊。 幸好她孙女聪明能干，挑男人的眼光也好，找的孙女婿多会挣钱，要是顾美云是她孙女，她得气吐血。 这回顾美云听见了，不高兴反驳：“江阿嬷，你也和我妈一样势利眼，嫌弃世德家里条件差，我嫁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家。” “那人叫世德？姓什么？”江小暖感兴趣地问。 “宣世德，27了。” “年纪可不小了，美云你脑子灵清些，姑娘家嫁人，嫁的可都是家世，你嫁过去后就只和这男人一个过日子？他爸妈和兄弟姐妹不管了？对了，这后生有没有兄弟姐妹？”江老太苦口婆心地劝。 “有四个弟弟妹妹，一个待业，一个在街道厂上班，小的两个还在上学。” 顾美云一说完，江老太就不住念阿弥陀佛，更嫌弃那男人了。 “江阿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和世德都有工作，就算他家里条件差一些，可我们能把日子过好的，你和我妈怎么都一样悲观，我还没嫁就料定我会过得很惨。”顾美云沉着脸，心里很不高兴。 她对未来充满信心，可她妈和江老太却是悲观主义者，看死了她会过得很惨，真的气死她了。 “你妈是对的，这种人家就算神仙嫁过去都过不好，我问你，那后生爸妈有工作没？”江老太问。 “他爸有退休工资，他妈没工作，在家搓麻绳。” 江老太毫不掩饰她的嫌弃，直言道：“美云哪，你可得想灵清些，这样的人家你嫁过去，就是吃苦受累去了，你可别说你将来能过好日子，你过不好，你想想，你男人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他是老大，上有老下有四个小的，将来父母赡养，弟弟妹妹娶亲出嫁，都得他张罗，你是长嫂，你也得管，你们两口子的工资等于要养这一大家子，你可拉倒吧！” “他爸妈都挣钱的，还有个弟弟也在挣钱了。” 顾美云不服气，她还是对未来有信心。 江老太冷笑了声，嘲讽道：“他妈搓那点麻绳能挣几个钱，一个月十块钱顶天了，那个街道厂的弟弟，工资能有二十块就不错了，你对象和他爸两个人的工资，才是家里的主要来源， 如果你对象不拿钱出来，这一家子根本活不了，你们要是真结婚了，你对象的工资养那一家子，你的工资可能还要抠出一些，那么一点钱，你们两口子咋过？将来生了孩子，奶粉都买不起！” 江小暖不住点头，她奶奶总算说了一次非常中肯的话，就是这么个道理，可惜顾美云听不进，这姑娘已经鬼迷心窍了，一心只想嫁过去扶贫。 “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你们别这么悲观啊，世德他人好就够了，就算日子苦点，我心里也是甜的。” 顾美云还在嘴硬，她不想因为这么一点困难就放弃爱情，她有信心能过好。 江老太翻了个白眼，哼道：“日子过得苦，心里也是苦的，你吃着黄连心里不苦？美云你得明白，爸妈不让你嫁的人，可千万别嫁，以后有你苦头吃。” 没谁比她更有发言权，当年吴老头也是她自己挑中的，就是现在年轻人常说的爱情吧，她也是奔着爱情去的，父母反对都没用，铁了心要嫁。 结果就是过了大半辈子苦日子，靠着孙女才过上了好日子，江老太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听父母的话，要是嫁了她爸妈安排的后生，她哪用得着受苦？ 江小暖忍不住对自家奶奶有点刮目相看了，这生活哲学整得挺明白啊。 父母让你嫁的男人，不一定是好的，但父母不让你嫁的，十之八九不是良配，婚姻大事上，还是要听听父母的意见，别一意孤行。 不过这些忠言逆耳，顾美云肯定听不进去，这姑娘执迷不悟，着魔了。 还是顾景川看得明白，撞了墙就知道回头了。 只是这代价太大了。 第879章 一门心思要去扶贫 安顿好了顾美云，江小暖就和陆寒年回去睡觉了，才刚躺下，顾景川的电话打来了，好在卧室装了分机，不用下床接电话，挺方便。 “美云去你们那了吧？”顾景川问。 “嗯，刚睡下了，那个扶贫对象送来的，你怎么知道这事的？”陆寒年问。 话筒里传来顾景川的笑声，“扶贫对象？这词有意思，挺贴切。” “我媳妇说的，她说美云嫁过去就是扶贫的。” 陆寒年口气很得意，他媳妇可是大学生，说话相当有水平。 “小暖形容的好，就是去扶贫的。” 顾景川打了个哈欠，又说道：“我妈打电话过来，说美云离家出走了，她和我爸在街上打了一圈没找着，哭哭啼啼打电话给我，我一猜就是去你那了。” 他那个蠢妹妹也没真心闺蜜，无处可去，只有江小暖那儿能去。 “刚才我媳妇和老太太劝了美云，看她那样子，是铁了心要扶贫了。”陆寒年说道。 “随便她，想扶就扶吧，她自己选的路，是甜还是苦，都得她自己受着。”顾景川声音多了些冷，哪怕是他亲妹妹，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蠢人身上。 反正只是嫁个男人而已，过不下去就离吧，新社会的女人，比旧社会的女人更自由些，可以选择离婚跳出火坑，就算元气大伤，也比吊死在甭脖子树上强。 所以顾景川一点都不着急，甚至可以亲手送蠢妹妹跳火坑，无所谓了。 “美云说过几天出去租房子，老太太没同意，让她在家里住着。”陆寒年说。 “嗯，就在你家住段时间，冷静一下。” 顾景川也不放心蠢妹妹搬出去住，先在朋友家里住个把月，如果蠢妹妹还是一心想嫁，他会劝父母同意，没必要再僵持着了，就如了美云的心愿吧。 就这样，顾美云住了下来，白天上班，晚上回江家，那个宣世德也过来了几次，江老太都没搭理，她瞧不上这种穷瘪三，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男人，老太太压根不想浪费时间交际。 安世德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地来，也不进屋，跟做贼一样，在门口和顾美云说几句话就走了。 这天又来了，给顾美云送了些吃的，是他妈炸的春卷，顾美云开心坏了，拉着安世德说话，小女儿娇态十足。 江老太躲在门背后，还有徐婶，从门缝里偷窥，一边看一边吐槽。 “几只春卷也好意思送过来，小徐你眼神好，数数几只。” “六只。” 徐婶火眼金睛，看得清清楚楚，江老太嫌弃地啧了几声，“才六只……哦哟……这种人家小气巴拉，嫁过去有的是苦头吃，美云是好日子过多了，脑子不行。” “江婶，豆沙馅一点点。” 徐婶老实汇报，顾美云在吃春卷，咬了口，露出了里面的一点点豆沙馅，就沾在皮上一点点，江家的春卷一只能包这样的十只了。 顾美云咬了口就不想吃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寒酸的春卷，豆沙馅不甜，还这么点儿，实在难以下咽。 但这是未来婆婆的一番心意，总不好挑刺，顾美云灵机一动，把剩下的半只春卷塞进了宣世德嘴里，娇声道：“我不饿，你吃。” 宣世德脸一下子红了，嘴里的春卷甜丝丝的，家里只有过年了，才会炸一点春卷吃，平时是不炸的，他和弟弟妹妹很少吃这么奢侈的点心，他并不觉得他妈炸的春卷难吃，反而觉得是无上的美味。 也所以，宣世德没摸清顾美云的心思，还以为她是真的不饿。 “这些春卷你带去上夜班吃吧。” 顾美云把饭盒塞进宣世德怀里，还冲他甜甜地笑，宣世德被笑得神魂颠倒，也没多想，乖乖地带着春卷走了，顾美云站在门口，目送着对象离开，这才进屋。 和江老太撞了个正着，顾美云吓了一跳，嗔道：“江阿嬷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吓死我了。” “你是做贼心虚，那男人家里穷得连春卷都吃不起，你还想嫁？” 江老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姑娘，好想大耳光子抽醒她，炸点春卷都舍不得放馅，这家人得有多穷？ 要饭佬一样的人家，谁嫁谁倒灶。 “世德家里是穷，可他心好，好不容易才炸一次春卷，他自己舍不得吃，都给我拿来了，比山珍海味都好吃。” 顾美云振振有词地反驳，却被江老太一句话给噎住了。 “好吃你怎么连一只都吃不下？” 江老太白了眼，懒得和脑子有病的人废话，非得撞墙撞得头破血流了，才会后悔，到那个时候就迟了。 “我……我给世德吃，又不是不喜欢吃。” 顾美云嘴硬，不肯承认，江老太哼了声，看破一切的眼神，让顾美云又羞又气，气冲冲地回自己房间了。 “看着吧，以后有她的苦头吃。” 江老太摇头叹息，又一次庆幸不是她孙女。 徐婶却有不一样的看法，“美云有娘家，有后路。” 不像她，没一个有力的娘家，连回头路都没有。 “再有后路又怎样，娘家又不能帮一世，反正有她的苦头吃，看着好了。”江老太故意说得大声，有意说给顾美云听。 回出来的是一阵砸书声，砸得啪啪响，江老太哼了声，陪重孙玩去了，反正不是她孙女，爱嫁不嫁。 之后几天，顾母也上门了，来劝女儿回家的，但顾美云铁了心。 “你和我爸不答应，我就不回。” 顾母气得眼前阵阵发黑，脸色也不太好看，看来这阵子顾母过得不好，不像顾美云，天天和宣世德浓情蜜意的，过得挺自在。 “你……你是真想要气死我？那个穷瘪三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连爹娘都不要了，一门心思要去那种倒灶人家过苦日子，你从小到大，我让你吃过苦没？我当珍宝一样养大的女儿，要去那种穷酸人家吃苦，你……你是拿刀在扎我和你爸的心，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顾母气得掉眼泪，她怎么养了这么个混帐东西，要是让亲戚朋友知道女儿找了个穷瘪三，她和老顾还有什么脸出门？ 笑都让人笑死了。 第880章 婚姻是跳往高处的跳板 “咣” 顾美云气得将包砸在桌上，梗着脖子，大声怼道：“穷瘪三穷瘪三，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世德他有正当工作，勤勤恳恳上班，为人正派，家里暂时艰苦一点儿，至于你说这么难听？当年我爸没进城时，你还在农村种地呢！” 就不爱听她妈说这种话，什么倒灶人家，什么穷瘪三的，说话太难听了，当着世德的面也这样说，一点都没把她喜欢的男人放在眼里。 她妈要不是运气好嫁了她爸，要不是运气好生了她哥，现在还是农村妇女呢，比世德他妈还不如，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世德。 此时此刻的顾美云，就像是迟来的叛逆期一样，顾母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不进去，甚至还觉得恶心，看顾母也觉得面目可憎，更觉得顾母思想狭隘，眼界太窄，是个十足十的势利眼，太让她瞧不起了。 顾母气得脑门嗡嗡嗡地响，眼前一阵阵泛黑，女儿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听话乖巧，从幼儿园到上大学，从来没反抗过她，哪怕以前喜欢过陆寒年，那也只是暂时的叛逆，并没敢乱来，陆寒年结婚后，女儿就没这个心思了。 她真没想到，乖巧的女儿参加工作后，居然会跟着魔一样，喜欢上那么个穷瘪三，还为了那么个倒灶男人，和她大喊大叫，还搞离家出走。 二十几年来头一回啊，还为了那个男人，头一回和她顶撞，说这么难听的话，这是为了男人，连亲妈都不要了。 早知道女儿会变成这个鬼样子，还不如当初同意陆寒年呢。 虽然没学历，可陆寒年有本事啊，办了这么大的公司，开着小车，住着大房子，有那么多钞票，一辈子都花不完，美云要是嫁给陆寒年，她也不用担心女儿进苦日子了。 顾母心里一阵刺痛，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她肠子都悔青了，外面传来小诚的欢笑声，还有江老太的声音，一大家子多快乐多幸福，顾母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如果她当初不反对，现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就是她了，两个这么漂亮的外孙，领出去都面上有光，论家世和条件，她女儿比江小暖强多了。 顾母直到现在，都觉得只要她松口了，陆寒年就一定会娶她女儿，这样的想法，也让她更加后悔莫及，宣世德和陆寒年比起来，一个天一个泥坑，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见母亲一直没说话，脸色很难看，死死盯着自己，顾美云心里也有些慌，她虽然脾气大，但其实胆子很小，也不敢反抗父母，是俗称的乖乖女，和宣世德搞对象，是她二十几年做过的最大胆的一件事了。 “反正我一定要嫁给世德，我有信心能和他一起把日子过好，你就别管我了，婚姻自由，你也没权利管我！” 顾美云扬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宣告，她是铁了心要嫁的。 现在的她，像极了叛逆期的小孩，父母不让她干的，她偏偏要干，不撞南墙不回头。 顾母身体晃了下，差点摔倒，顾美云条件反射一般去扶，被顾母甩开了，一巴掌抽在她脸上，上次抽的巴掌印才刚消肿，脸上又添了个新的。 “你……你怎么这么贱？海城那么多好男人你不要，偏要嫁个穷瘪三？你是鬼迷了心，还是被那穷瘪三灌了迷魂汤？让你连爹娘脸面都不要了？你哪来的信心能过好？那么个倒灶人家，你嫁过去就是跳火坑，你一辈子都要被他们家吸骨髓，你能过得好？” 顾母气得脸都白了，颤抖着手，指着女儿骂，她的心都碎了，绝望之极，也气愤之极。 她怎么会养出这么蠢的女儿？ “道理已经和你说了无数遍，你是头猪也要听进去了，你以为我是以骗你？你以为结婚过日子是嘴巴说说那么轻松的？什么有情饮水饱，都是些狗屁，那些文人墨客编出来哄你们这些无知少女的，天天喝水不吃饭，过几天就饿死了，还过个屁的日子！” 顾母好歹也是高中文化，说话水平就是不一般，引经据典，骂得顾美云连回嘴的机会都没有，但顾美云还是不服气，昂着头像视死如归一样，和顾母对抗着。 “你以为你是为了爱情，我呸……爱情是个什么东西，你看得见摸得着？结婚就是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过日子要钞票，没钞票光有爱情过个屁，爱情能给你买新衣服？爱情能给你买肉吃？爱情能给你买金项链？顾美云，你是好日子过够了，脑子都不灵清了！” 顾母越骂声音越大，平日里她都是优雅温柔的干部太太，说话细声细气的，从来没这么大声骂过人，今天实在是气极了。 她现在只后悔，太富养女儿了，搞得这女儿脑子不太灵清，不知道这社会的险恶，一心只想去扶贫，还觉得自己是为了爱情牺牲，自我感动着。 呸！ 有这种想法的姑娘，都是些蠢东西，需要牺牲女人利益才能成全的爱情，就不是好的，而且顾母向来认为，结婚是一块跳板。 是跳往高处的平台，所以结婚后，女人的生活质量必须提高一个档次，这才是幸福的婚姻。 要是结婚了，女人过的还不如当姑娘时，这种婚结了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当尼姑去呢。 顾母向来都是现实的，她当姑娘时，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可她就看中了顾父，尽管顾父不是最英俊最高大的，还笨嘴笨舌，可家世却是最好的，结婚后就能进城，还能给她安排工作，其他相亲对象都没这么好的家世。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她不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可却是嫁得最好的。 当年那些闺蜜，比她漂亮的，一心为了爱情，嫁的是后生的相貌和甜言蜜语，瞧不上顾父的笨拙和木讷，还笑话她眼瞎，以后肯定会后悔。 哼，现在那笑话她的村花，现在和老公成天鸡飞狗跳，吃了上顿没下顿，那个英俊的奶油后生，现在也变成了个老无赖，看着就恶心。 第881章 吃耗子药了 顾母每年过年都回娘家，看到比自己老了二十几岁的闺蜜，心里就得意极了，庆幸自己眼光好，想来闺蜜现在也很后悔吧，毕竟当初顾父相中的可是漂亮闺蜜，并不是她。 有了自己的亲身经历，顾母越发觉得，嫁男人最重要的是家世和人品，这二者都不可缺。 如果只能选一样，顾母还是会选家世。 至少不会过苦日子，男人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结婚就是搭伙过日子，有感情就过得温馨点，没感情就冷淡点，只要有钞票就好，情情爱爱的能当饭吃？ 这对母女的争吵声很大，外面的江老太都听见了，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点头赞同，觉得顾母说的都是真理。 太正确了。 可惜顾美云这姑娘脑子不灵清，听不进啊。 “养了个不灵清的女儿，真是造孽。”江老太连连摇头，有点同情顾母。 这以后有的愁喽！ 徐婶笑了下，并没发表意见，专心地织毛裤，给小诺和小诚织的，拆了旧毛衣，毛线拿开水煮一下，就平顺了，重新织件新的，经济还实惠。 海城不少能干的巧妇，都是这样处理旧毛衣的，一件旧毛衣反反复复能拆十来次，婴儿时期的毛衣，可能能穿到成年，老大穿过了，老二老三都能接着穿，物质贫乏的时候，主妇们就靠着巧手，把艰苦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徐婶从早到晚都不停，闲下来就织毛衣，还织毛线袜子，穿着特别暖和，碎布头也舍不得扔，攒着糊鞋底，给孩子做布鞋。 她的手很巧，虽然没文化，可会织很多花样，鞋子也做得好，陆寒年就喜欢穿她做的布鞋，自打穿了一回后，就不爱穿皮鞋了，天天都穿徐婶做的布鞋。 屋子里顾美云哭了，哭声很大，特委屈，顾母也哭了，母女俩一个比一个哭得大声。 江小暖放学回家，这娘俩还在哭。 “怎么了？” 江小暖放下书包，抱起小诺亲了下，又抱起小的亲，俩儿子一视同仁，只是每次亲小诚，这小家伙都特别热情，糊她一脸口水。 江老太兴致勃勃地说：“美云她妈来了，吵起来了。” 江小暖撇了下嘴，不用问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她觉得不用再管顾美云了，就让她去撞南墙吃点苦头，流血了就知道回头了。 但她还是理解顾母的，情感上没法做到理智，亲手养大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跳火坑？ 任何一个爱女儿的母亲，都没法理智。 “你……你是真想气死我不成？你要真嫁了，我……我就吃老鼠药，我死给你看！” 顾母伤心欲绝地叫，从包里拿出了一包耗子药，当着顾美云的面，拆开了药一口吞了下去，干巴巴的药粉噎得顾母不住翻白眼。 顾美云吓傻了，等她反应过来，顾母已经吞完了老鼠药，嘴边还有好多白色粉末，白眼翻得跟算命瞎子一样。 “妈……你快吐出来，你干嘛啊，你脑子有病啊！” 顾美云哭着去抠她妈的嘴，想让顾母吐出来，但顾母却宁死不屈，死死咬着牙，就是不吐。 与其以后伤心丢脸，还不如现在就吃老鼠药死了算了。 此时此刻的顾母，是真的存了死志，她太绝望了，活着没一点意思，索性死了拉倒，老鼠药是她前几天买的，她不想活了。 “妈，你张嘴，吐出来……你别这样……” 顾美云吓坏了，外面的江小暖也吓了一大跳，冲了进去，就看到顾母脸色苍白，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嘴边有不少药粉，地上还有张黄皮纸，纸上沾了些白色粉末。 心里一咯噔，这是真吃老鼠药了。 完犊子了！ 江老太也吓坏了，但她担心的点，却和江小暖不太一样，虽然也心疼顾母，可老太太更担心顾母死在自个家里，影响她这大房子的风水，这可是至关重要的。 “徐婶，打电话叫救护车！”江小暖大叫。 又去找肥皂弄肥皂水，她看书上说，食物中毒后，及时灌肥皂水能解毒。 江小暖手忙脚乱地配好了肥皂水，也不知道比例，就多放了些肥皂，幸好平时她常给小诺小诚配肥皂水吹泡泡，储备了不少肥皂头，很快就配好了一大盆。 徐婶打好电话了，救护车没这么快到，顾美云还在哭，顾母则瘫了，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躺在椅子上，她现在后悔了。 好日子还没过够呢，她怎么能为了个逆女寻死？ 大不了当没生过这不肖女，她还有儿子呢，儿子可是有大本事的，她有的是福享，何苦想不开？ 肚子也开始痛了，像刀绞一样，脑袋也疼的厉害，顾母觉得全身无处不疼，肯定是老鼠药发作了，她快要死了。 “疼……好疼……” 顾母表情十分痛苦，看得江老太脚都软了，这可是人命啊。 “徐婶过来扶着，给她灌！” 江小暖一个人没法灌，叫徐婶帮忙，顾美云还在哭哭啼啼，气得她吼道：“哭什么哭，一边待着去！” 养出这么个逆女，难怪顾母要吃老鼠药，换了她是当妈的，也会气死。 徐婶力气大，一只手扶着顾母，另一只手则撬开她的嘴，江小暖拿勺子，一勺接着一勺地灌肥皂水。 肥皂水太难喝了，顾母想吐，江小暖厉声道：“想活就喝下去，要不然你去阴曹地府哭吧！” 顾母立刻就乖乖地咽了下去，喝一口翻一下白眼，太难喝了，嘴里滑腻腻的，还使劲吐泡泡，没多会儿就吐了出来，江老太拿了面盆来接着，吐出来的全是泡泡。 小诺小诚好奇地看着，看不懂大人为什么也喜欢玩泡泡，而且还一边哭一边玩。 “哥哥……泡泡。” 小诚被勾得心痒痒的，叫哥哥一起去玩泡泡，小诺点了下头，牵着弟弟，迈着老干部的步伐，去找外公和巧巧姨玩泡泡了。 江小暖灌完了一大盆肥皂水，顾母搞得十分狼狈，但她感觉好像肚子没那么疼了，身上也舒服了点，说明肥皂水是管用的，就主动要求道：“还要……” 她想再喝一盆肥皂水。 她还想再活一百年。 福还没享够呢！ 第882章 没事，吃的是面粉 “够了，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江小暖安慰。 她觉得顾母可能买的是假药，到现在都还没发作，脸色比刚才也好了些，不过也可能是她解毒及时，把毒性解了。 江小暖顿时成就感爆棚，果然还得多看书，平时的积累，关键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嘛。 救护车呜呜呜呜的声音传了过来，弄堂开不进来，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了弄堂，这个时候好多人在外面吃晚饭，顺便唠嗑，看到这个阵仗，都吓得一个哆嗦。 “谁家出事了？” “不晓得，去看看！” 热心居民们，捧着饭碗就去看热闹了，然后就看到医生抬着顾母出来了，是陌生面孔，不认识，但却是从江家抬出来的，江小暖还跟着上了救护车呢，还有个哭哭啼啼的漂亮姑娘也上了车。 等救护车呜哇呜哇走了后，大家七嘴八舌地冲江老太打听。 江老太的心已经落了地，没死在家里，看着应该不会死了，她也就有心情八卦了，绘声绘色地说了顾美云一心想扶贫的蠢事。 “哦哟……这个漂亮姑娘脑子不灵清啊，这种人家都敢嫁？以后有她哭的！” “难怪当妈的要吃老鼠药了，我要是生了个这种女儿，也想不通。” “看这姑娘的穿着打扮，家庭条件应该蛮不错的。” 江老太一听就来劲了，拍着大腿说：“何止不错，人家父母兄弟都是当大干部的，自己还是大学生，在银行上班，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偏偏要找这么个穷瘪三，我们口水都说干了，就是听不进。” 住户们都纷纷摇头，觉得顾美云太蠢，放着好日子不要过，偏要去过苦日子。 “听不进的，现在的小姑娘脑子不灵清，天天都想着爱情，还要罗曼蒂克，哼，我看都是读书读得笃（蠢木讷的意思）了，还是以前好，爹娘定下亲事，黄道吉日到了就嫁过去，结婚前面都见不到，结婚后照样过得蛮好，也不会闹离婚。”一个老太太口气中，对现在的婚姻现状很不满。 因为这个老太太的儿子前不久离婚了，她和丈夫强烈反对都没用，儿子和儿媳妇自己去民政局办好了手续，为这事她都气得三天没吃饭。 现在提起来还火的很，把儿子离婚的原因，怪罪于现在的世道不好。 像她和老头子，结婚前一次都没见到，双方父母订的亲事，花轿抬过去，洞房那天第一次见面，双方都很满意，之后生儿育女，虽然也有红脸拌嘴的时候，但过几天就好了，现在感情也蛮好，四个儿女都养大了，还挺有出息。 离婚的儿子倒是自由恋爱，她和老头子介绍的对象瞧不上，非要自己找，哼，口口声声说是要爱情，现在不照样离了？ 要是娶她相中的儿媳妇，说不定现在日子还过得好好的呢。 “苏阿嬷，你这样讲也不对，以前那些包办婚姻，还是不好的多。”有人反驳。 “哪里不好了？我和我家老头子，就是包办婚姻，照样过得蛮好，现在提倡自由恋爱，哼，最后都不是闹离婚了！” 老太太激动得敲起了饭碗，一边说一边敲，叮当响。 “离婚的还是少，你别只看到自家的情况，外面过得好的一大把。” “还是自由恋爱好，包办婚姻睁眼瞎，嫁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苏阿嬷你这个想法已经落伍了，现在是新社会，要跟紧时代！” 大家都不同意老太太的论点，不能因噎废食啊。 以前的包办婚姻确实有过得好的，但也有很多过得不好的，只不过那些女人没法离婚，再艰难都只能忍，有些女人甚至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现在新社会妇女的地位提高了，过不下去能提出离婚，这其实是女性的解放，至少多给了女人一个选择权啊。 苏阿嬷悻悻地走了，和这些人讲不灵清，她就觉得包办婚姻好，自由恋爱有什么好的，都是乱搞耍流氓。 陆寒年下班回来，老远就看到了江老太，和一群人在眉飞色舞地聊天，老太太应该是中心点，手舞足蹈地说着，其他人都聚精会神地听。 “江阿嬷，你家孙女婿回来了。”有人提醒。 江老太忙扒拉开人群，冲下车的陆寒年大叫：“小陆，美云她妈吃老鼠药了，救护车拉去了医院，小暖也去了。” 陆寒年脸色微变，又回了车上。 很快他就找到了医院，离住处最近的医院，顾母在急救室，江小暖和顾美云坐在外面，顾美云还在哭，看起来很狼狈，江小暖身上都是肥皂水，模样也好不到哪去。 “怎么样了？” 陆寒年急匆匆赶到，关心地问。 江小暖摇了摇头，“医生还没出来，应该不会有事，我灌了一大盆肥皂水，全吐出来了。” 陆寒年松了口气，肥皂水确实能解毒。 “我通知景川。” 陆寒年去打电话了，出了这样的事，肯定得让兄弟知道，哭泣的顾美云，听到她哥的名字，吓得抖了下，全家她最怕的就是她哥了。 顾景川和顾父一起赶了过来，顾母已经洗好胃了，医生抽了血去化验，还没出结果，顾母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 顾父看都没看女儿，冲进病房就问：“你吃的是包里的老鼠药？” “嗯……” 顾母没力气说话，她难受死了，人生第一次洗胃，这种经验她一回都不想有。 顾父却松了口气，喜笑颜开，“没事没事，那是面粉。” 本来虚弱无力的顾母，又是欢喜又是生气，总算不用担心会死了，可她生气顾父为什么不早过来，害她被洗了那么久的胃，半条命都没了。 “我给你把老鼠药换成了面粉，没和你说。”顾父解释了原因。 前几天他看到妻子买了老鼠药，还放进了手提包里，就担心妻子会想不开干傻事，便把老鼠药倒了，全换成了面粉。 “幸好我掉换了，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拿身体出气啊！” 顾父虽然庆幸，可还是生气，要是他没掉包，妻子说不定就真没了，一气之下干了傻事，后悔药都没处买。 第883章 不会拦着你撞墙 顾母有气无力地瞪了眼，不想说话，她气都快气死了，掉包了老鼠药也不和她说一声，害她喝了那么多肥皂水，还被洗了胃，还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活了大半辈子，她还是头一回这么惨，气死她了。 江小暖哭笑不得，早知道是面粉，她就不灌肥皂水了。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没事就好，阿姨以后可别冲动了！” 顾父应和道：“是啊，万事都不能冲动行事，小暖，谢谢你啊！”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可小暖处理得很好，要是真的老鼠药，这样处理能救他妻子的命，他得道谢。 “顾叔别客气，应该的。”江小暖笑了笑。 要是顾母真在她家吃药死了，陆寒年和顾景川的兄弟情，说不定都会受影响，而且这种事太晦气了，想起来都影响心情，幸好没事。 医生进来了，手里拿着化验单，笑着说：“没事，血里没发现有毒物质，应该买的是假药。” 这种事医生见的多了，好些送过来抢救的妇女，吃了耗子药，结果一通化验，啥事都没有，买的是假耗子药，药贩子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谢谢医生。”顾父没好意思说自己掉包了，不住道谢。 “生命宝贵，以后可别想不开了，万事都能卡过去，没有什么比活着最重要的，好好劝劝你爱人，想开点啊！” 医生劝了几句，就出去忙了。 顾景川一直没吭声，得知母亲没事，他也松了口气，扭头看向站在角落的妹妹。 顾美云哆嗦了下，慢慢抬起头，和哥哥冷漠的眼神对上，吓得又低下头，身体不由自主颤抖，惴惴不安，就像接受审判的死刑犯一样，惶恐害怕。 “你真的铁了心要嫁宣世德？”顾景川问。 顾美云又哆嗦了下，不敢回答，其实她心里还是想嫁的，可她怕顾母又吃耗子药。 顾景川心里明白了，这个妹妹是一心想见棺材的，便说道：“你愿意嫁过去，我不会反对，但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 “景川！” 顾母激动地叫着，她受了这么大的罪，可不是为了让女儿嫁给那个穷瘪三的。 顾父阻止了妻子，让她别说话，交给儿子处理。 其实顾父已经想明白了，儿子说的对，美云就是从小到大太顺利了，没吃过一点亏，这样其实不好，人的一生不能太顺，有点波折才能长久。 “与其让美云老了后再吃亏，还不如让她年轻时吃点亏，脑子灵清些！” 顾景川是这么说的，顾父觉得很有道理。 年轻时享福不算什么，老了还能过得幸福平顺，那才叫真有福。 顾母还是不甘心，但她不敢反抗儿子和丈夫，只得闭了嘴。 顾景川说道：“你嫁给宣世德后，可能会过的苦日子，我们已经和你分析过了，你听不进，也不相信，还是想嫁过去，那我们再反对也没用，你可以嫁给宣世德，我会给你准备嫁妆，也会风光送你出嫁，但结婚之后的日子，得你自己经营，过得好还是不好，就全靠你自己了，你过好了甚好，我替你欣慰，过不好也不许回家诉苦，你自己承受。” 既然一心想要去撞墙，他就成全这蠢妹妹，决不拦着。 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他也不会伸手搀扶。 成年人做的选择，就算掉进了万丈深渊，那也得自己受着。 顾美云心里突然有了点后悔，可没多会儿，她就安慰自己，宣世德是好男人，她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我不会过不好的，也不会回家求你们。” 顾美云的声音很小，但很倔强。 就算她去要饭了，她也不会回娘家，这点志气她还是有的。 顾景川微微笑了笑，“有志气就好，我说话算话，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 “我会说到做到的，要饭也不求你！” 顾美云抬起头，表情倔强。 哥哥总是小瞧她，虽然她没哥哥聪明，也没哥哥那么大的本事，可她也是有志气的，就算饿死，她也不会回头！ 顾母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知道儿子做好决定了，丈夫一定会同意，女儿就要嫁给那个穷瘪三了。 她的心比刀扎还疼，刚才洗胃都没这么难受。 “妈，我也要警告你，美云日后不管过得多苦，都不许接济她，如果你做不到，我会让你的领导调你去基层，也去吃点苦。” 顾景川表情很冷漠，仿佛在和陌生人说话，顾母的眼泪止不住，簌簌地流个不停。 儿子的心太冷了，没有一点亲情，对亲妹妹都这么狠。 “不用你们接济，我自己会挣钱，我会过好的。”顾美云声音很大，背脊挺得笔直。 她一定会很幸福的，到时候她要让哥哥刮目相看。 顾景川扯了下嘴角，冷声道：“祝你幸福！” 他倒希望自己看走眼了。 但目前为止，他还没看走眼过。 那个宣世德是好人，却不是好男人，更不是好丈夫。 “让宣世德的父母抽个时间，两家人坐下商量结婚日期，我们陪嫁不会少，希望男方也尽所能地准备彩礼。”顾景川决定下了。 顾美云眼睛亮了，顾母却气得晕了过去。 江小暖看得直摇头，顾美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但顾景川这样做，其实是最理智的，就算强拆了顾美云和宣世德，日后可能还会李世德张世德，必须让顾美云吃点教训，才能有深刻清醒的认知。 否则这姑娘以后还会吃大亏。 只是这教训太惨痛了，元气大伤，也不知道顾美云能不能站起来？ 江小暖心思一动，突然想到了孟凡那家伙说过的话，说顾美云年轻时颇多坎坷，还会结两次婚，晚福却很不错。 要是这家伙说的是真的，顾美云的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顾母第二天就出院了，顾美云的婚期也定下了，但顾母又被宣世德的母亲气得差点吃老鼠药，顾父也气得不轻。 “那家人就是个破落户，说家里没钱准备彩礼，还说酒席不办了，领个证就行，顾叔那么温和的人，都气得摔了茶杯，把这家人赶出去了。”陆寒年也气得不轻。 第884章 空手白套个儿媳妇 陆寒年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无赖的人家，一分钱不花就想白娶个儿媳妇，难怪宣世德老大不小都娶不上媳妇，哪个瞎了眼的姑娘会嫁？ 也就只有顾美云这傻子了。 江小暖也挺震惊，这家人比黄大婶还奇葩，黄大婶娶儿媳妇时，好歹还是给了些彩礼的，虽然有点少，可该有的程序都没少，就是彩礼少了点，酒席寒酸了点儿，过日子抠门了些。 可礼仪还是做到位了的。 “宣家是想空手套白狼？那个宣世德怎么说？” 陆寒年冷笑了声，嘲讽道：“那男人只说父母不容易，家里确实困难，不过他说会借钱准备婚礼。” “借钱？将来不得让顾美云还？都这样了，顾美云还要嫁？” 江小暖越发瞧不上宣世德了，据说是17岁顶的班，在链条厂上了十年班，一分钱都没存下，娶个媳妇还得借钱办酒席，这种窝囊废男人，谁嫁了谁倒霉。 “自然要嫁，顾美云还说不办酒席也行，她不要彩礼，要不然顾叔也不会气得砸杯子。” 陆寒年说完后，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幸好我们生的是儿子。” 要是有顾美云这种闺女，命都要短十年。 江小暖嗤了声，怼道：“要是儿子像孟凡那样的，照样气得短寿。” 陆寒年却有不同意见，“孟凡虽然不争气，但他怂，孟局长不同意，他不敢干坏事，顾美云是又蠢胆又大，铁了心要嫁人。” 还有一点就是陆寒年的私心了，这个社会对男人还是宽容的，男人犯了点错，能很快直起腰，像没事人一样生活。 女人却不一样，一点小事都会被放大无数倍，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就像离婚，社会对男人就包容多了，对工作和生活没太大的影响，女人则不同，哪怕是男人的错离婚，大家还是会对女性指指点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 一个巴掌拍不响。 既然都闹到离婚的程度了，显然不只是男人的错，女人也有错，陆寒年是最不爱听这些的，哪怕他自己是男人，他也觉得很多男性挺混帐，没责任心没担当还无能，在家里还要摆老爷架子，这种男人不离婚还留着腌咸肉不成？ 江小暖叹了口气，陆寒年说的有道理，以前还觉得孟凡不争气，可有了顾美云比较，又觉得孟凡其实还是不错的。 至少现在孟凡回头是岸，不乱搞了，哪怕神神叨叨了些，也比顾美云这样撞南墙强百倍。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撮和这两人呢！” 江小暖感慨了句，以前还觉得孟凡配不上顾美云，现在看来，这俩蠢货挺般配。 虽然顾家很生气，但婚期还是订下了，顾景川拍板的。 “景川说，既然宣家不给彩礼，也不办酒席，那顾家也不给陪嫁，酒席自然也不办，就成全顾美云的爱情。” 陆寒年现在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汇报顾美云的婚事。 江老太激动得直拍大腿，“那怎么行，这是白送上门啊，要被人瞧不起的，可不能这样干。” “就算美云陪嫁一卡车，宣家也不会领情，这卡车陪嫁最终还是便宜了宣家。”江小暖冷笑。 她觉得顾景川做的对，对付宣家这样的破落户，就得这么狠。 礼尚往来啊，你不给彩礼，我就不给陪嫁。 “美云以后要过苦日子了。”江老太摇头叹息，又觉得顾景川是真的狠心，感慨道：“小顾那后生看着蛮和气的，心怎么这么狠，亲妹妹啊，都做得出来。” “顾大哥这样做才叫英明，陪嫁一大堆嫁妆，最后便宜那一家破落户？到时候人财两空，更气死人，索性就赔个人好了。”江小暖反驳。 顾美云那个蠢智商，肯定守不住嫁妆，索性就让她只身去撞墙。 江老太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就像她父母当年，虽然瞧不上吴老头，还是为她操办了婚事，婚后也尽心尽力地扶持他们，父母都是拗不过儿女的。 因为没办酒席，顾美云直接和宣世德领了证，在她工作单位附近租了个房子，和宣世德过起了二人世界，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能过好，顾美云婚后就再没来过江小暖家，娘家自然也没回。 倒是顾母放不下，偷偷去租房的附近看了几回，回家就哭，骂顾美云不争气，又骂宣世德窝囊，给不了女儿好的生活。 偏偏顾父和她说不到一块，也不爱听，顾母找不到人诉说，和同事朋友更不能说，好多人都不知道顾美云结婚的事，顾母一个字都没透露。 无处倾诉的顾母，居然跑来找江老太哭诉了，因为江老太是知情人，顾母不怕丢脸。 “那房间就这么点大，摆了床和柜子桌子，连站都站不了，卫生间浴室都是公共的，这种地方我家二十年前就没住了，那么早起来生煤饼炉子，熏得眼睛都红了，美云从小哪干过这种活，她在家连碗都不洗，现在却过这种讨饭日子。” 顾母一边说一边哭，气女儿不听话，也心疼女儿现在的生活。 好好的日子不要过，偏要去和穷瘪三要饭。 江老太劝道：“都已经结婚了，心还是放宽点，年轻人吃点苦不要紧，那个后生虽然穷，人还是老实的，两人都挣工资，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其实老太太根本不看好，但木已成舟，总得说些好听话宽慰。 顾母心里好受了些，她也是这样想的，抽噎道：“希望宣世德争气点，江阿嬷，我心里太苦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以后来我这说，说出来就舒服了，唉，日子总是要朝前看的，会好起来的。”江老太安慰，跟着叹了几口气。 之后，顾母隔三差五都会过来，找江老太诉说苦水，她实在太憋屈了，可又忍不住去看望女儿，每看一回就要气一回，然后找江老太说话。 老太太还偏喜欢听这些八卦，特别欢迎顾母过来，每次来都好茶瓜子花生热情接待，周阿嬷也过来听，顺便帮着出点主意。 第885章 破落户不要一点体面了 这天是礼拜天，江小暖在家，刚起床洗漱好，就看到了气冲冲进来的顾母，眼睛红通通的，脸色很难看，看样子气得不轻。 “小徐快坐，我给你泡杯热茶。” 江老太去泡茶了，有点激动，看顾母这模样，显然有大八卦啊。 顾母姓徐，名桂枝，江老太亲切地称呼她小徐。 “巧巧，去叫你周阿嬷过来，就说小徐来了，气得不轻。” 江老太不急着泡茶，去叫了陪小诺小诚玩耍的巧巧，嘱咐她去叫老姐妹过来，一起听八卦。 “哦。” 巧巧起了身，小丫头现在亭亭玉立，窜高了一大截，学习一直都是第一名，也就是刚转学来时，不适应才考得差了些，后来就稳定在第一了。 普通话也很标准，还会说地道的吴侬话，就是性格还有些腼腆，但比刚来时好多了。 “等会儿！” 江老太叫住了巧巧，“你说家里没瓜子了，让你周阿嬷带些瓜子来。” 好八卦不能白分享，得让周老太婆出点瓜子。 “柜子里还有瓜子，小暖姐前天刚买回来的。” 单纯的巧巧不明白江老太的小算盘，还以为老太太真不知道，就打开了柜子，指着一大袋子瓜子给老太太看。 江老太有点恼羞成怒，没好气道：“小孩子懂什么，让你说就说，快去！” “哦！” 巧巧没敢多说了，小跑着去叫周阿嬷。 周阿嬷刚逗好宝贝孙子，准备出门打几圈麻将，巧巧跑进来恭敬道：“阿嬷，江阿嬷说小徐来了，气得不轻，江阿嬷还说家里没瓜子了，让您带些瓜子过去。” 小丫头一五一十地转述了江老太的话，一个字都没差。 一听到是亲爱的小徐来了，周阿嬷立刻精神抖擞，掉转方向就要过去听八卦。 巧巧小声提醒：“江阿嬷说家里没瓜子了。” 周阿嬷要是不带瓜子过去，江阿嬷肯定会念叨她。 “家里真没瓜子了？” 周阿嬷目光炯炯地盯着巧巧，心里很鄙视江老太的小家子气，每次都想占她便宜。 巧巧小脸涨红，不知道要怎么说，说谎不是好孩子，可实话实说就摆明了是江阿嬷说谎，纠结万分的巧巧，半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周阿嬷一看就明白了，轻哼了声，就知道那臭老太婆想占便宜了。 毕亚男看不过去了，让保姆从家里拿出一袋子瓜子，笑着递给巧巧，“拿给你奶奶。” “嗯。” 巧巧不好意思地接过瓜子，觉得有点多了，就要倒一半出来，毕亚男阻止了，“都拿去吧，家里没人吃。” “我家里也有，小暖姐买了好多回来。” 巧巧更难为情了，她不理解江阿嬷为什么还要让周阿嬷带瓜子，明明家里有好多的。 “她可真出息。” 周阿嬷冷哼，越老越出息了。 毕亚男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劝道：“妈，招娣婶一直都这样，你又不是第一次和她打交道，快过去吧，要不然人都走了。” “我过去了，回来和你说。” 周阿嬷也担心错过精彩八卦，连巧巧都不等了，走得贼快，没多会儿就到了，在大门外都听到了顾母的骂声，“就没见过那种破落户，要饭佬都比她体面些，我给美云炖的鸡，她也好意思吃？还连骨头渣都没剩，汤都喝光了……” “他们不是分开住的？这婆婆怎么知道美云家里有鸡？”江老太疑惑地问。 “还不是宣世德那蠢东西说的，倒灶人家，连只鸡都没吃过，一听有鸡吃，一家子老小都过来了，我家美云一口没吃上，全让这倒灶人家吃光了，连骨头都啃成了渣，啊哟……我头痛死了，江婶，清凉油有没有？” 顾母看来是真气到了，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眼睛都睁不开，一只手捂着心口，堵得慌，透不过气来。 江老太担心她出事，赶紧去翻箱倒柜，翻出了一盒清凉油，挖了一大坨，涂在顾母的太阳穴和人中上，强烈的清凉油气味，呛得江小暖眼睛都睁不开，坐得远了些。 顾母精神倒好了不少，抱着清凉油盒子贪婪地嗅着，还不忘骂几句宣家那些倒灶鬼。 “老的小的都是些没皮没脸的东西，我家美云是前世欠了他们家的，这一世才有了这孽缘，啊哟……痛死我了，江婶，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顾母眼泪簌簌而下，想到还在宣家水深火热的女儿，她的心就跟刀绞一样，太难受了。 她这一辈子顺风顺水，当姑娘时虽然生活在农村，可她父亲是镇上的中学老师，有份固定工资，爷爷也是中学老师，好歹也算是书香世家了，家庭条件相当不错，父亲和爷爷在村里也德高望重。 除了做一些农活外，顾母小时候过得很幸福，还难得地念了高中，村里的后生，都没几个读高中的，也正因为她读了高中，才能被顾家看上。 嫁人后，顾家给她安排了工作，她生了聪明绝伦的儿子，又生了女儿，一儿一女凑成个好字，肚子相当争气，本来她婆婆还有些瞧不上她的，因为三妯娌中，只有她是农村的。 可她的肚皮却是最争气的，顾家现在可全靠她儿子撑着，婆婆和嫂嫂弟媳她们，这些年对她客气得很，半点都不敢小瞧她了。 但现在顾母却不敢去婆家了，顾美云结婚的事，顾景川和顾父和顾老爷子说了，老爷子没意见，还说是得让顾美云吃点苦头。 大嫂和弟媳她们，现在肯定在背后笑话她，顾母都能想像到这两人会怎么说，想想就心绞痛。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了老了，还要受那倒灶人家的狗气，早知道美云这么不争气，生出来我就浸马桶，省得现在丢人现眼！” 顾母气女儿不争气，又心疼女儿受苦，抱着江老太的胳膊，哭得伤心欲绝。 江小暖心里也不好受，没想到宣家会是这么不要脸的破落户，有点刷新她的认知了，儿媳妇家送来的鸡汤，稍微要点脸面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事，可宣家倒好，一窝蜂地跑去吃了个干干净净，都难以想像当时的场景。 也难怪顾母会气成这样，顾美云这个婚结的，实在是一言难尽。 第886章 你是不是又吃老鼠药了？ 看到了巧巧拿过来的瓜子，江老太眼睛亮了，腾出一只手嗑瓜子，还不忘安慰顾母：“别气坏了身子，儿孙自有儿孙福，美云都这么大的人了，她心里有数的。” “她有个屁的数，她就是个脑子不灵清的蠢东西，我和她嘱咐再三，让她把鸡带到单位去吃，我炖了一晚上的鸡汤啊，就想着让美云好好补补，可她这蠢东西却叫来那些倒灶鬼吃，气死我了……江婶，你别嗑瓜子了，嗑得我脑袋疼，嗡嗡嗡的……” 顾母有点不满，她都难受死了，江婶还嗑瓜子嗑得这么开心，感觉江婶并没认真听她说话，辜负了她的伤心难受。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撇过头笑了会儿，她奶奶也是个人才，这会子还不忘嗑瓜子。 “小徐你再涂点清凉油。” 江老太又挖了一大坨，抹在了顾母太阳穴上，还问：“那个宣世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不心疼美云？” “呸……他会心疼个屁，他心里只有他们宣家人，美云算什么？” 顾母将宣世德骂得一无是处，可想到女儿，又哭了，“美云以后可怎么办，跟着这种男人哪有好日子过啊，江婶，周婶，你们说要怎么办？景川和老顾都是狠心的，让我不要去管，可我哪狠得下这个心，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你管了也管不好，今天炖只鸡，明天送只鸭，全进宣家的肚子，美云一口都吃不到，你还气得要死。”周阿嬷一针见血地指出症结。 对付宣家这种破落户，顾景川的做法是明智的，索性不管，让顾美云自生自灭，等她意识到自己办了蠢事，才伸手拉一把。 “道理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看到美云吃苦我难受，美云从小都没吃过这种苦，天天早上起来生煤饼炉子，她哪会干这种活，眼睛都熏肿了，下班了还要去买一分钱一斤的处理菜，我们家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菜，美云现在过的就是叫花子日子，她还乐在其中，说心里甜，啊哟……气死我了……” “美云工资不低啊，她干嘛要这么省吃俭用，工资足够花了。”江老太不明白。 宣世德工资也不算低，和顾美云加起来完全能过得很好，何至于精打细算到去买处理菜？ 顾母咬紧了牙，骂道：“宣世德一发工资，就全给他妈了，一分钱没拿进来，现在家里的房租水电，所有开销都是美云出钱，有时候宣世德还要问美云要钱花。” 江老太眼睛都瞪圆了，觉得不可思议，“美云脑子笃掉了？结了婚男人的工资还给他妈？哪有这种规矩，那这男人还结个狗屁婚，和他妈过日子好了，美云怎么能同意？小徐你没和她交待这些？” “我怎么没交待，美云这蠢东西不听我的，还说我太市侩，宣家现在困难，宣世德的工资给家里用也是应该的，啊哟……我的命太苦了，养出这种四六不通的蠢女儿，早知道我就浸马桶了，省得现在气我。” 顾母更伤心了，这些事她都不敢说出去，太丢人了。 她居然有这么蠢的女儿，还是个大学生，讲出去都没人信，这就是江小暖说的那样，美云嫁过去就是扶贫的。 她如珠如宝一样养大的女儿，被宣家吸血剥削，她怎么受得了？ 江老太满脸不敢相信，又一次庆幸顾美云不是她孙女，否则现在生气号哭的就是她了。 生出这种倒灶女儿，也难怪顾母要气得吃老鼠药了。 “你可别糊里糊涂给美云钞票，我说句不好听的，美云现在脑子不灵清，一心想倒贴宣家，你前脚给她钞票，后脚她就给宣家了。”江老太提醒。 顾母哭着点头，“我晓得的，景川不让我给钱，说我要是给美云钞票，他就把我调到农村去上班，你们不晓得我这儿子，心比钢筋还硬，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一儿一女啊，我的命太苦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结婚了，出家当姑子去，也好过现在气死……” 江老太撇了撇嘴，这话她就不爱听了。 顾景川那后生多争气，出门都是保镖守着，国家的大宝贝，工资还那么高，那不叫铁饭碗，叫金饭碗，谁不羡慕顾母福气好，生了这么出息的儿子？ 顾母哭了半天，眼泪也哭干了，肿成了核桃一样，周阿嬷这才说道：“你和美云说，让她先别生孩子，没孩子好做打算，有了孩子就脱不开了。” 周阿嬷觉得，顾美云迟早会想灵清的，小姑娘嘛，总有一阵子的迷茫期，为了爱情可以飞蛾扑火，可以牺牲一切，还觉得自己特伟大，自己把自己感动坏了。 其实这些都是狗屁，什么都不是，过些日子再回首往事，就会发现当年的自己有多蠢多傻，肠子都能悔青。 “对，千万别生孩子，没孩子啥时候都能离，有了孩子可就脱不了身了。”江老太十分赞同。 孩子就是栓着女人的线，只要生了孩子，女人的身体就不属于自己了，自由也没了。 顾母如醍醐灌顶，使劲点头，“对对对，不能生孩子，这种倒灶人家就应该断子绝孙，我现在就和美云去说。” 一边说一边起身，起得急了些，顾母眼前一黑，又倒了下去，这些天她吃不好睡不好，犯低血糖了，一下子冷汗淋漓，脸色惨白，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 江老太吓了一大跳，“小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吃老鼠药了？啊哟……你怎么又犯糊涂了？” 可千万别死在她家啊，要坏风水的。 江小暖也吓了一跳，不过看了顾母的样子，就知道是低血糖犯了，剥了颗奶糖塞进顾母嘴里，让她含着，心里也挺感慨。 顾母虽然势利眼，还喜欢狗眼看人低，但对女儿是真心实意地好，顾美云结的这婚，可真把顾母给伤透了。 吃了奶糖后，顾母缓过来了，气色好了点，但还是没力气，她自己也后怕的很，刚才一下子就没力气了，脑子很清醒，说不出话，也看不见东西，身上的力气像被掏干了，那种感觉特别可怕，就跟鬼上身一样。 顾母平时很注重保养，身体很好，伤风感冒都少有，这一下子可把她吓坏了，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 第887章 没有面包的爱情就是耍流氓 “我……我怎么了？” 顾母虚弱地问，有气无力地靠着，脸上没有血色。 “你是不是吃老鼠药了？”江老太还是担心，想打电话叫救护车。 “没吃……” 顾母摇头，她再不会吃老鼠药了，洗胃太痛苦了。 江小暖有点想笑，说道：“是低血糖，徐姨你这些天没好好吃饭吧？三餐一定要按时吃，低血糖很危险的，你平时出门包里放几颗糖备着。” “我没低血糖啊……我身体很好的……” 顾母表情疑惑，她每年都体检，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好，不过这些天确实没好好吃饭，睡也睡不好，食难下咽，今天早饭中饭都没吃。 “那你是饿的，再生气饭还是要吃的，宣家那些人过得好好的，你却气出了病，多不划算，想开点儿，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不了那么多的。” 江老太松了口气，不是吃老鼠药就好，看到顾母这惨兮兮的样子，她挺同情的，干部夫人又咋样？ 生了不争气的儿女，照样气个半死。 前有桂花这局长夫人，后有小徐，不都是被儿女气的嘛。 想到现在神神叨叨的孟凡，江老太心思一动，忍不住念叨：“早知道美云会嫁这种倒灶人家，还不如和小凡呢，桂花可是好婆婆。” “哪个小凡？” 顾母脱口问，难道女儿还有她不知道的对象？ “就孟局长的儿子，和美云一个学校的，和美云关系挺好，唉，这孩子也是个不争气的，前些日子还嚷嚷着要出家，现在倒不喊了，可天天关在家里也不出门，可把桂花愁死了。” 前些天，局长夫人也过来了一趟，找江老太倒苦水，埋怨儿子现在虽没出家，但同和尚没啥区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安排的相亲对象，孟凡倒是去了，可见了对方后，就给人家相面，还说人家是克夫命，要克死三个老公。 那姑娘气得哭了，回去和介绍人哭，介绍人也气得不轻，打电话给局长夫人抱怨，还说以后再不给孟凡介绍对象了。 局长夫人气得差点吃老鼠药，把不争气的儿子痛骂了一顿，就跑来找亲爱的江婶诉苦了。 江老太说了孟凡相亲的那些二三事，口气特别嫌弃，“人家好好的大姑娘，瞧不上也不能乱说话吧，他可倒好，一坐下就跟算命瞎子一样，盯着这姑娘看了半天，还看人家姑娘的手，说姑娘是克夫命，要克死三个老公，第四个老公才能过下去，啊哟，姑娘当场就气哭了。” 顾母一下子来了兴趣，她是认识孟凡的，本来她也打算让女儿和孟凡一起，但美云自个不乐意，还说孟凡已经找好对象了，顾母这才没提这事。 “孟凡不是找好对象了吗？美云说的，学校的女大学生。” “老早黄了，那个女大学生……啊哟……可别提了，把桂花气得差点吃老鼠药……” 江老太绘声绘色地说了柳玉香的事，反正顾母也不是外人，说说无妨。 顾母听得津津有味，心情莫名舒缓了，原来不只她的女儿不争气，别人家的儿子也是个倒灶玩意啊。 “现在这小凡天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狐朋狗友都散了，前阵子还要出家当和尚，桂花头发都气白了，小徐你也想开点，儿女都是讨债的，你好歹还有个争气儿子呢，桂花可就一个。” 江老太这种安慰，神奇地治愈了顾母，她心情更明朗了。 对啊，她可还有个争气的儿子呢，比孟凡他妈强。 可想到自己陷在泥潭的女儿，顾母又唉声叹气了，孟凡再不争气，人家也没娶那个柳夜香进门，说明还是听父母话的，不像美云这个不听话的，要死要活地去撞墙。 唉！ “早知道还不如嫁孟家，小凡那后生眉清目秀，又是大学生，比宣世德强百倍。” 顾母感慨了句，至少孟凡还是拿得出手的，孟家的家世也不低，就算不争气了些，可有大人帮衬，小两口还是能过好的，总比现在和宣世德这倒灶鬼强。 她到现在都没敢和朋友同事说女儿结婚了，宣世德太拿不出手了，她提都没脸提。 “谁说不是呢，美云和小凡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没撞出那啥火花来，要不然早成了。”江老太也挺感慨。 她以前还想撮和这两人的呢，可没等她提，孟凡就闹出一堆事，先是和神经病，后是和丑八怪，搞得鸡飞狗跳，江老太就觉得孟凡配不上顾美云了，没好意思提。 但现在看来，还不如就把这俩蠢货凑一对得了。 江小暖本来想出点主意的，但想想没必要，顾美云和宣世德注定是过不到头的，顶多撑两年，顾美云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肯定受不了穷日子，撑两年顶天了。 既然迟早都得离，那就旁观好了，不作任何干涉。 顾母恢复了精神，就告辞走了，她要去嘱咐女儿，千万别怀孩子，一定要做好计生工作。 “你和美云说的时候，别说太直接，你这样说，要支持计生工作，二十八岁后再生孩子。”周阿嬷嘱咐。 顾美云这姑娘现在还头脑发热，被爱情感动得一塌糊涂，以为自己是在拯救宣家，要是顾母直接说不要和宣世德生孩子，顾美云肯定心里抵触，觉得顾母瞧不上他们伟大的爱情，这蠢丫头没准本来不想生的，被顾母一刺激，今晚就去生孩子了。 周阿嬷自己也是从小姑娘时过来的，当初她和那个渣渣男人搞对象，大姐和姐夫强烈反对，说那男人不靠谱，不是良配。 可她当时心都挂在那渣男身上，大姐和姐夫的良言一句都听不进，还觉得他们很烦，离家出走抗议，现在想起来，周阿嬷觉得当年的自己蠢得无可救药。 但将心比心，周阿嬷还是能理解顾美云的，年轻不知事嘛，谁年轻时没个眼瞎的时候？ 只要能及时脱身，拔出泥潭，人生还是能重新开始的。 顾母点了点头，“我晓得的，这死丫头现在张口闭口就是爱情，我肯定不直说。” “你再和美云说，宣世德每个月的工资必须上交一半，这是男人对家庭的担当，如果宣世德连家都不养，他肯定不爱美云，你就这样说。”周阿嬷出主意。 既然打着爱情的幌子，那就用爱情堵顾美云的嘴好了，男人连钱都不花，怎么可能爱女人？ 金钱和爱情从来都是分离不开的，没有面包的爱情，纯粹就是耍流氓！ 第888章 肚子搞大了 顾母匆匆走了，之后好几天没过来，也不知道顾美云的后续，江小暖最近轻松了不少，快毕业了，她又不用找工作，比所有同学都清闲些。 陆寒年那边也清闲了些，轴承厂步入正轨了，还盈利了，非常好的消息，政府还表扬了陆寒年，拿回了不少奖状，优秀企业家，优秀青年等称号。 江小暖专门收拾了个房间，摆放这些荣誉，还和陆寒年打趣：“儿子的三好学生奖状没拿到，你先获奖了。” 陆寒年有点不好意思，读书时一张奖状都没拿到，没想到做生意还能拿这么多奖状。 有时候江小暖也会和陆寒年讨论俩儿子的未来，担心他们的学习，虽然江小暖并不强求孩子一定要考一百分，可如果真考鸭蛋，她肯定会气死。 “孩子随妈，小诺小诚读书肯定随你，不会有问题。”陆寒年却一点都不担心。 他媳妇读书这么厉害，俩儿子肯定不会差，只要不随他就行。 “那也不一定。” 江小暖却没信心，她之所以能考上名牌大学，是因为她重生了，不过前世她靠着自己努力，也考上了大专，总体来说学习天赋还是不错的，要是俩儿子都能随她的天赋，学习应该是不用愁的。 可就怕万一啊。 “你以前学习咋样？”江小暖忍不住打听。 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家男人当年读书成绩，应该是不错的吧，她男人这么聪明，这么英明神武，读书肯定没问题。 陆寒年脸色变了变，心里有点慌，这个要怎么说？ 实话实说门门不及格？ 他说不出口。 他也是要面子的。 骗媳妇也不行，陆寒年犹豫了下，便含含糊糊道：“一般。” “那就是不错了，看来小诺小诚以后学习肯定没问题，不管像我还是像你，都不用担心了。” 江小暖还以为男人谦虚，毕竟陆寒年说自己赚钱能力也是一般的，想来他的学习成绩，应该不是太差。 陆寒年嘴角抽了抽，要是儿子真像了他，恐怕媳妇会天天担心了。 但他还是不敢说实话，主要是他当年的成绩，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羞于启齿。 算了，离儿子上学还有好几年呢，不着急。 “小诺的成绩我不担心，他肯定没问题，我就担心小诚，傻乎乎的，怕是连一加一都算不清。”江小暖自言自语地说。 老大贼精贼精的，学习应该是不用愁的，小儿子那憨憨，江小暖想起来就心塞。 “还有好几年呢，急啥，睡觉！” 陆寒年觉得媳妇就是闲的，好几年后的事想那么多干啥，就算小儿子真的学习不好，那就去学手艺，总归饿不死。 江小暖还想嘀咕，被陆寒年给按倒了，春宵值千金，说这些废话太浪费时间，还是办正事要紧。 ……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年底了，梧桐树又掉光了树叶，林二狗和席晚思办了婚酒，席若思没能赶回来，不过打回了电话道贺。 江小暖和林二狗打听了席若思的情况，很得领导赏识，没两个月就派了重任，席若思都出色完成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会派他出国了。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席若思这样的人，是天生的外交家，现在的工作对他来说，就好比是鱼儿遇到了水，猛虎放归了森林。 转眼间又要过年了，班上同学的工作单位，基本上定下了，留在海城的精神焕发，走路都虎虎生风，说话嗓门比平时大了许多，就算性格再内敛的人，都难掩得意之情。 有些同学虽然没能留在海城，可老家的工作单位也很好，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有那些回到了小县城的同学，高兴不起来。 他们没关系也没人脉，去不了好单位，只能靠分配，运气好的能混到好单位，但那些好单位基本上已经内定了，分给他们的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成绩还是他们好一些，可现在的工作单位却天差地别，心里自然不平衡，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一到毕业季，大学校园就热闹了，得意忘形的，失落伤心的，还有寻死觅活的，应有尽有。 寻死觅活的就是姜思南，自打和对象分手后，她就再没高兴过，工作也没心思找，天天失魂落魄的，以前一回到宿舍嘴就没停，现在也不说话了。 “我听人说，她去找那男同学了，肚子真有了，可那男同学不认帐。” 这天下课去食堂，林静说了姜思南的最新情况。 “难怪她早早就穿上棉袄了，她怎么这么糊涂，要是让学校知道，肯定开除。”江小暖有点恨铁不成钢。 好不容易考上了好大学，还有这么好的专业，姜思南只要静下心学习，只靠她自己，完全能在海城混得风生水起，成为富一代。 可这姑娘却把一手好牌给打烂了，很可能毕业证都拿不到，现在的学校可没这么开明，如果知道姜思南搞大了肚子，绝对会开除她。 好几年的辛苦，全都打了水漂，大学也白念了。 “其实宿舍的人都知道，不过没说出去。”林静神情不屑，她瞧不上姜思南的蠢，骨头太轻了。 搞对象可以搞，可男人几句话就哄得晕头转向，把身子交了出去，还不做计生措施，有现在的下场也是活该。 “她这也瞒不了多久，我看她腰都粗了，至少四个月了。”江小暖皱眉。 好在姜思南身材纤瘦，个子也娇小，现在又是冬天，大家都穿得臃肿，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总得想办法解决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那个男同学认帐，和姜思南把证扯了，否则她真会被开除。”林静说道。 “那男人要是肯认帐，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了，我看她还是去医院做手术吧。” 江小暖觉得还是做手术更有效些，虽然孩子是无辜的，做手术对女人身体伤害很大，但有的时候，手术也是对女人的一种保护方式。 姜思南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条件生孩子，代价太大了，前程和名声全毁了，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个孩子，根本找不到工作，怎么养孩子？ 还是趁现在月份不大，狠下心做手术的好。 第889章 剁手取金手镯？ “正好快放寒假了，做了手术可以休息一个月，这是最明智的办法。”江小暖说。 林静点头，“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医院不可能给单身女人做手术的，除非有关系，姜思南没关系，难。” “找找总归有的。” 江小暖随口说了句，便没再说这事了，其实她和林静都有关系，找个做手术的医生还是能找到的，但她们不想管这个闲事。 姜思南这种女人，沾上就是一身膻，还是远远地看热闹好了。 元旦一过，学校就变得冷清了，好些同学提前回老家安排工作单位，有些则去单位实习了，上课的同学少了一半。 江老太已经开始准备年货了，这两年市场上的物质充裕了许多，很多商品都不需要票证了，江小暖记得海城是86年左右取消票证的，其实80年之后，票证就慢慢开始少了。 现在江老太不用像以前那样，一点一点准备年货了，买肉一次都是几十斤，老太太带着儿子江大宝，一块去市场，让江大宝拿东西，她则负责买，看到儿子两只手满满当当的东西，江老太特有成就感。 才只过去三四年，日子就天翻地覆的变了，四年前，她买年货还抠抠索索的，连五斤肉都舍不得买，买上二斤肥肉熬油，猪油渣还得存起来慢慢吃，一罐子猪油要吃半年，炒菜时用筷子戳一点油，煮好菜后拌一下，就算有油了。 想到以前的苦日子，江老太更是感慨万千，又去买了不少鸡鸭鱼肉，过年时要祭拜列祖列宗的，必须丰盛。 江小暖从来不管年货，她只出钱，她奶奶喜欢置办这些，不让老太太去买还会生气，这些天家里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多，两个院子都晒满了咸鱼咸肉，还有酱鸡酱鸭，以及香肠，都是江老太和徐婶弄的，今年徐婶过年不回家了，留在城里过。 “少腌些，又不是买不到新鲜肉了，腌制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江小暖放学回家，看到院子里又多了一排咸肉，忍不住说了几句，这咸肉也太多了，得有上百斤了吧？ 她奶奶这是准备腌一头猪吗？ 咸肉确实挺香，蒸笋尤其好吃，可偶尔吃吃就行，天天吃哪受得了？ “肉吃了对身体还不好？你听哪个说的？这么点咸肉没几天就吃完了，子阳他们家也要吃的，咱家客人又多，吃不了多久，我还打算再腌几十斤呢。” 江老太就不爱听孙女说这些狗屁话，咸菜腐乳吃了对身体不好，咸肉咸鱼也不好，隔夜菜会中毒，肉吃多了会生病……也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书读得越来越多，脑子也越来越笃了。 她吃了一辈子咸菜腐乳，身体好得很，咸肉咸鱼以前是没得吃，只有地主和资本家才吃得起，老百姓一个月能吃上一回都是好的，现在条件好了，当然要多晒一些，想吃就蒸了吃，味道好吃极了。 “还腌几十斤？拉倒吧，别再腌了，这里都够吃了。” 江小暖强烈反对，不是她不让老太太吃肉，而是近两年她奶奶这体重，蹭蹭蹭地上涨，下巴都变成仨了，上次带她奶奶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血脂血压都偏高，让注意饮食清淡，多吃蔬菜少吃肉，江老太出了医院就骂医生狗屁不通，根本没把医生的话放在心上，回家后照样大吃大喝。 江老太还不服气，这么点肉满足不了她，她想把两个院子都晒满，让弄堂的人都羡慕，孙女真的一点都不理解她的心。 “医生说的话你不记得了？少吃肉多吃蔬菜，你看看你现在多胖了，再吃下去走路都走不动，要雇八人大轿抬你出门了。”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镜子，摆在江老太面前，让她瞧瞧自己现在有多胖。 江老太瞄了眼，不以为然，她这个叫富态，以前只有地主老婆才能吃这么肥，老百姓可没这么好的条件，现在她出门，谁见了她不羡慕？ 机械厂那边的老同事，个个都嫉妒死了，孙女真的一点都不懂，总把医生的话当圣旨一样，哼，那些医生就是想挣钱，故意说得那么严重，她可没那么好骗。 “我现在吃得香睡得好，身体好的很。”江老太小声嘀咕。 “哼，身体好的很？等你哪天咔嚓一下中风动不了，看你上哪买后悔药去，我可不管你，让你屎尿都拉在身上！” 江小暖忍不住怼了句，气冲冲地回房间了，好话听不进，非得逼她骂人。 照她奶奶这吃法，中风是迟早的事。 见孙女发火了，江老太不敢吭声，和徐婶小声抱怨：“小暖脾气越来越大了，我吃点肉都要说。” 徐婶打量着日渐发福的老太太，小声提醒：“江婶，你去年做的衣服，都穿不下了。” 江老太脸色大变，这是她心里不能触及的痛。 这些年孙女给她做了好多新衣服，有些都来不及穿，挂在衣柜里，前些日子江老太心血来潮，就去试以前做的新衣服，结果让她很伤心。 一件都穿不上，塞都塞不进，江老太硬生生地塞进了一件，扣子还崩了。 数了数，竟有十来件衣服穿不了，有些是一回都没穿过的，其他的也只穿了几回，和新的差不多，就这么浪费了，江老太心疼得一晚上没睡好，饭都少吃了一碗。 徐婶现在又提起这茬，江老太整个人都不好了。 “江婶，你的手镯还戴得进不？”徐婶瞄了眼江老太圆润的手腕，又问了句。 江老太身体抖了下，急匆匆地跑进房间，摸出了她的宝贝手镯，一只只地试戴，结果比衣服还伤心。 最早打的那只手镯，居然套不进了。 其他几只勉强能套，还刮破了点皮，可新的问题又来了，手镯取不出来了。 江老太用了吃乃的力气，手上的皮都撸破了几层，还是没能弄出来，看着自己手腕上金光闪闪的几只手镯，是她以前梦寐以求的，可现在她却高兴不起来。 戴这么多手镯，她肯定被贼惦记，人身不安全啊，还是得取出来。 可总不能剁了她手吧？ 江老太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终于有点后悔了，不应该吃这么多的，现在咋办？ 第890章 趁你落单要你命 江小暖在陪儿子们玩皮球，还有进宝，将皮球投出去，俩儿子和进宝一起抢球，玩得不亦乐乎，每次都是进宝抢到球。 两条腿终究干不过四条腿啊。 小诺眼睛转了转，想到了办法，跑屋子里找到了肉干，悄悄塞口袋里，继续出来玩皮球。 “一二三……开始！” 江小暖扔出了球，还大叫：“小诺小诚加油，别输给进宝了啊！” 进宝如同猛虎下山，一跃而起，眼看就要顶到球了，一块香喷喷的肉干扔了出来，空中的进宝本能地转过身，改变了目标，一口叼住肉干，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至于皮球，进宝老早忘了，打球哪有吃肉肉重要。 小诺得意地扬了扬嘴角，迅速抢走了皮球，扔给了傻弟弟，小诚开心得咧嘴笑，口水都滴出来了，抱着球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还摔了一跤，自个一骨碌爬了起来，继续跑。 娘仨玩得开心极了，就听到了屋子里江老太的叫声：“小暖……快来啊！” 撕心裂肺的，吓了江小暖一大跳，还以为老太太真中风了，赶紧冲进了屋子里，第一眼被金光给闪了，好家伙，两只手上各戴了三只镯子，桌上还摆了一只。 这是叫她过来炫富吗？ “取不出来了……是不是要剁手？” 江老太脑子里自动出现了血淋淋的剁手场景，吓得不停打摆子，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她一餐少吃一碗饭，也不至于会是现在这样。 江小暖已经看到了老太太手背上的红肿，破了几层皮，看来戴进去也费了不少力气。 “你没事干戴手镯干什么？不行就只能剁手了，谁让你吃那么多的，吃的时候爽吧？剁手的时候也痛的很。” 江小暖故意吓老太太，正好借机让她奶奶减肥。 江老太脸都吓白了，颤声问：“真要剁……剁手？” “不剁也行，你就戴着这六只手镯好了，上街就让贼惦记，趁你落单要你命，别说手，连老命都保不住。”江小暖冷着脸恐吓，不说严重些，这老太太根本听不进。 江老太嘴唇都哆嗦了，脑子里出现了这么一幅景象—— 几个强盗截了年老体弱的她，一刀就劈了她的手，又一刀结果了她的老命，啊哟……疼死她了。 江老太只觉得身上无处不疼，两只手更是火辣辣地疼。 她不想送命，也不想剁手。 “小暖，你想想办法，只要不剁手都行。”江老太哭着央求，胆都快吓破了。 好日子才只过了几年，她还没享够福呢。 “那就只能饿一个月，饿瘦十来斤，看能不能拿出来。”江小暖出了个主意。 其实用肥皂水也能拿出来，但她不想弄，索性让她奶奶减肥。 江老太使劲点头，“行，我饿。” 又嘱咐徐婶，“小徐，晚上我喝粥，弄点青菜豆腐就行。” 只要不剁手，天天吃青菜都没啥，以前一年到头都吃青菜豆腐，日子照样过得好好的。 江小暖强忍着笑，说道：“减肥可不是一顿两顿的事，得坚持。” “肯定坚持，小暖，我这要饿多久才能拿出来？” 江老太看着手上的金手镯愁，戴着这玩意儿打麻将都不方便。 “至少掉十斤肉。” 听到孙女的回答，江老太叹了口气，十斤肉摆出来老大一坨了，吃的时候不觉得，减起来可真难，唉！ 当天晚上，江老太就开始了减肥餐，徐婶特意给她做的，一碗白米粥，一小碟青菜，还有一小碟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江婶，吃饭了。” 徐婶把老太太的饭菜单独摆了出来，其实她本来想做红烧豆腐的，好歹有点味，可江老太不同意，她想快点掉十斤肉，让徐婶一点油都不放，搞小葱拌豆腐，江老太决心很大，信心也很足，以前一点油腥都不沾，还吃不饱，照样下地干活呢。 现在不用干活，没必要吃那么好，有口吃的就行，她得快点掉十斤肉，手上戴六只手镯，实在不得劲儿，干啥都不方便。 信心十足的江老太，看到桌上丰盛的鸡鸭鱼肉时，立刻就泄气了，红烧肉，白切鸡，葱爆大虾，啊哟喂，都是她爱吃的，就连那盘青菜，都比她的看着香一些。 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江老太撇过头，眼不见心不烦，她是要减肥的人，不能吃肉。 夹了口青菜送进嘴里，只嚼了几下，江老太就皱紧了眉，一嘴青菜味，也太难吃了。 “小徐，这青菜怎么这么涩？” 江老太好不容易才咽下一口青菜，真的咽不下，她又喝了口粥，再吃了口豆腐，嘴里寡淡的很，眼睛不时往红烧肉上瞟。 好想吃一口啊。 今晚的红烧肉看着就好吃，最好的五花肉，她看着小徐做的，香的很呢，还有葱爆大虾，这虾都有她手板心那么大了，买回来时活蹦乱跳的，多新鲜哪。 “江婶，你说青菜要水煮，不能放油。” 徐婶是老实人，江老太咋说，她就咋做，水煮青菜一滴油都没放，连香油都没滴，这么煮出来的青菜自然涩的很。 “奶奶怎么吃水煮菜，要减肥？”陆寒年疑惑问道。 一回家就看到了老太太手腕上的金光闪闪，走路都叮当响，闪得眼睛晕，陆寒年也没多问，还以为老太太心情好，把手镯都戴上了。 现在看来，另有隐情啊。 江小暖忍笑在他耳边，把老太太手镯取不出来的事说了，“你别管，正好让她减肥。” 陆寒年嘴角抽了下，朝艰难咽青菜的江老太看了眼，这老太太还是得他媳妇治，暖暖一出手，老太太就乖乖啃青菜了。 “小陆，你看有没有办法把这手镯取下来？” 江老太实在咽不下青菜，比猪食还难吃，她想着孙女婿本事大，应该会有办法。 陆寒年摇了摇头，诚恳道：“你这卡得太紧了，只能等瘦下来才能取，要不就去医院把手剁了，然后再让医生接回去。” 江小暖赶紧扭过头，忍笑忍得好辛苦，她男人比她还会忽悠，砍了手再接，亏这家伙想得出来。 “不要不要……我减肥，吃青菜。” 江老太吓得面无人色，手砍了还能接？ 又不是蚯蚓，断了还能再长出来，万一接错了，她不就成残疾人了？ 第891章 挣了金山银山只能喝豆腐汤 江老太死心了，老老实实地啃青菜，她现在都难以想像，以前那些苦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果然好日子过久，人也越来越没用了。 这一顿饭江老太吃得异常艰难，她索性去厨房吃了，眼不见为净，省得被那些好吃的牵肠挂肚。 “我去称称斤两。” 吃过饭后，江老太去称体重，家里有体重秤，老太太站上去，放了好几个秤砣，可杆还是没翘起来。 “小暖，你来帮我看看，这是几斤？” 江老太没称体重的习惯，有好些日子没称了。 江小暖走过来，又加了十公斤的称砣，杆才翘起来了些，但又沉了下去，她移动标尺，越往右边移，脸色越严肃，她奶奶的体重实在太出乎她意料了。 放了两个50公斤的秤砣，还有个十五公斤的，加起来是130斤，再加上杆上的七公斤半，也就是说，她奶奶现在是150斤整。 虽然是饭后，要减掉两三斤，可老太太才156高，这个斤两太重了，难怪整个人都圆了起来。 “你去年才126斤，一年就重了24斤，猪都没你长得快。” 江小暖没好气地瞪了眼，难怪血脂那么高，血管里估计都是油。 江老太也吓了一跳，有这么重吗？ 明明她也没吃多少，就是每餐多吃了一碗饭，有时候菜对胃口，可能会多吃两碗，可以前她胃口也很好，也没见长这么多肉呢。 “这秤是不是坏了？” 江老太不相信，怀疑秤坏了，她咋可能这么重？ “秤好的很，你得瘦二十斤下来，要不然就等着中风吧。” 江小暖严词警告，她奶奶必须减肥，就算瘦二十斤，也还有130斤，这重量也是超标的，后面还得注意饮食，不能再让她奶奶暴饮暴食了。 江老太心里还有些不服气，她觉得自己身体很好，不过肉还是要掉的，掉个十斤，把手镯弄出来就差不多了，以后她少吃一碗饭呗。 “明天开始走路，别总坐着打麻将。” 江小暖制订了新规定，得让老太太动起来，回头和姨婆说一声，姨婆现在的生活方式特别科学，三餐清淡，早睡早起，保证八个小时睡眠，每天都会出去走几里路，所以周阿嬷现在体态轻盈，红光满面，比以前年轻了不少。 “爸，早上你叫起来出去散步，每天都去啊！” 江小暖指着老太太，嘱咐她爸。 江大宝现在每天都和周阿嬷一起散步，瘦了不少，上次体检各项指标都挺好的。 “嗯……散步！” 江大宝使劲点头，暖暖交待的事，他肯定要记牢，明早就叫他妈起来散步，不准睡懒觉。 江老太其实不想动，这些年她越发懒怠了，只想坐着，去买菜都觉得累，天天去走路得多累啊，可孙女交待了，她也不敢不听。 唉！ 吃得太好也不是好事啊。 半夜，江老太生生饿醒了，肚子咕咕叫，像有无数只手在抓心挠肝一样，再睡不着了，老太太犹豫了一小会儿，果断下床去厨房找吃的。 她记得晚上的红烧肉还没吃完，剩下不少，她就吃一块肉，绝对不多吃。 好像白切鸡也剩下不少，她就吃一块，不多吃。 可惜大虾吃完了，一只都没剩，要不然还能吃两只虾。 江老太蹑手蹑脚地去了厨房，灯都不敢开，打了只手电筒，到了厨房后，她就傻眼了。 橱柜门居然上了铁头将军，锁得严严实实的，吃个屁。 但灶上却还放着锅，冒着热气儿，江老太拆开盖子，看到了一碗豆腐汤，飘着几圈油花，豆腐白嫩嫩的，葱花碧绿碧绿，煞是好看，就是这量也太少了，只一小碗，还不够她喝两口的。 “咕咕……” 肚子翻江倒海地叫了起来，江老太拿出了一小碗豆腐汤，贪婪地闻了闻香味，舍不得一口喝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心里不禁涌上酸楚。 孙女和孙女婿挣了金山银山，她却只能吃豆腐汤。 喝下一小碗豆腐汤，江老太肚子没那么难受了，但还饿，可徐婶把厨房清理得干干净净，熟食都锁了，放在外面的都是生菜和生米，总不能半夜开火做吃的。 眼角瞥到了地上的一堆萝卜，江老太眼睛一亮，挑了个红皮萝卜，洗干净直接上口啃，以前饿肚子时，萝卜番薯都是好东西，肚子饿了就上地里拔一根，随便洗一洗就吃，也能填饱肚子。 啃完一根萝卜，江老太肚子饱了，可嘴却没饱，没吃到肉啊。 幽幽地看了眼橱柜上的锁，江老太叹了口气，悻悻回房间了，辗转了半天才睡着。 这样坚持了一个星期，江老太饿得眼睛都绿了，想吃红烧肉，想吃红烧带鱼，再不要吃水煮青菜和小葱拌豆腐了。 家里的瓜子花生也被锁了起来，找不到一点吃的，老太太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饥荒年代，但那个时候大家都饿肚子，不像现在，家里人都在吃大鱼大肉，就她水煮青菜和小葱拌豆腐。 这滋味……比抢了她口袋里的钞票还难受。 “小暖，你给我称称，掉几斤了？” 江老太有气无力地说着，饿得头晕眼花了，应该掉十斤了吧？ “才四斤，继续努力。” 江小暖很快就称好了，一个星期掉了四斤，成绩还是喜人的，但这四斤基本上是水分，后面会掉的越来越少，还会出现让人绝望的平台期，减肥可没那么容易。 “怎么才四斤？我这几天少吃的饭菜，加起来都不止四斤了，这秤肯定坏了，我去你姨婆那儿称。” 江老太气得一下子来了精神，气冲冲地去了塑料老姐妹那儿，周阿嬷也有只体重秤，每天都要称一称体重。 女人不分老少，对体重的执念都一样。 半小时后，江老太怒容满面地回来，江小暖懒得问，肯定和姨婆吵架，还输了。 “那老太婆的秤也坏了，我一会儿去菜市场称。”江老太悻悻道。 在周阿嬷那儿称的斤两，比家里的还重一斤，秤肯定是坏的，周老太婆还说风凉话，气死她了，瘦子了不起啊。 江小暖懒得搭腔，老太太只是不愿面对现实而已。 第892章 周阿嬷的喜事近了 “今天可以吃两块肉。” 江小暖夹了两块红烧肉给她奶奶，适当也要鼓励一下，天天水煮青菜，会怀疑人生的。 江老太脸上的愤怒顿时烟消云散，还有些受宠若惊，“能……能吃肉了？” 她还以为要掉了十斤肉，才可以吃肉呢。 居然还给她两块红烧肉，江老太心里的喜悦，放大了几千倍，脸上堆满了笑。 “隔三天吃一回。” 江小暖订下了时间，江老太笑容更深了，这生活水平一下子就上去了，以前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肉呢。 今天徐婶弄了玉米粥，还蒸了南瓜，又弄了个皮蛋拌豆腐，再加上两块红烧肉，江老太吃得很满足，咬下一点肉丝儿，小口小口地咀嚼着，舍不得一口吃完。 肉太珍贵了，江老太拿出了当年过苦日子时的劲头，一大碗玉米粥喝完，青菜和豆腐也都吃完了，两块肉还剩下一大半，老太太慢悠悠地吃着，普通的红烧肉愣是让她吃出了红烧龙肉的味道。 江小暖看得好笑，这亏得是戴了六只金手镯，要不然她奶奶肯定没这么轻易答应减肥。 学校放寒假了，石金花没回老家，她去了南方一家外交企业面试，江小暖其实希望她能留在海城上班，但石金花想去南方闯荡，她想挣大钱，虽然寨子里的学校已经建好了，孩子们都能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上课了。 可石金花还想挣钱，赚钱的过程很快乐，赚了钱她可以修更多的学校，帮助更多的孩子，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比赚钱更快乐。 江小暖和林静去火车站送朋友，气氛有些伤感，如果面试成功，石金花就会和她们分开了，想见一面并不容易。 “这里面是茶叶蛋和葱油饼，还有榨菜肉丝，你路上吃。” 江小暖把一袋子食物塞进了石金花的包里，昨天让徐婶准备的，石金花肯定舍不得买火车上的饭。 “这钱你收着，住好点的招待所，别住便宜的，不安全。” 林静塞了一团钱，是她和江小暖一起凑的，没多少，五十块，太多了石金花肯定不会收。 “好。” 石金花也没客气，收下了钱，还笑着说：“我赚大钱了，就请你们吃三尺长的龙虾。” “噗” 林静逗笑了，三尺长的龙虾是江小暖说出来的段子，石金花这憨憨当真了。 “行，等着你请我们吃三尺长的龙虾，少一寸都不行。”江小暖打趣。 火车鸣笛了，冒起了白汽，要发车了，石金花上了车，从车窗探出头，冲她们挥手，很快车子就缓缓启动，越来越远。 林静叹了口气，“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唉！” “你以后也要去南方的，愁啥！” 江小暖撇了下嘴，她才愁呢，不出意外，她是不会去其他城市了，不过等小诺小诚他们上学了，她应该会和陆寒年出去旅游，看看其他城市的风景。 林静淡淡地笑了笑，去南方就意味着要和贺红亮结婚，虽然是有名无实的婚姻，可她还是膈应，结婚后，她就要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绑定了，身上也会打上贺家儿媳妇的标签。 不过她还是比堂姐她们幸运，贺红亮并不算纨绔子弟，除了喜欢的人有问题外，其他方面都还行，也挺讲道理，只是识人不清，遇到了个男狐狸精。 一放了寒假，时间过起来就快了，离年关越来越近，弄堂里白天都有好多小孩玩耍，热闹了不少，小诺小诚也有玩伴了，天天都在外面疯玩，饿了渴了才回家，江小暖也懒得管他们，男孩子嘛，就得去外头玩，皮实身体好。 周阿嬷那边传来了喜事，她和常教授的黄昏恋终于有了后续，在常教授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周阿嬷松口了，常教授特别开心，还准备开春后大办一场。 反正老先生有的是钱，补的工资，再加上书的版税，常教授的钱根本花不完，年轻时结婚是父母包办，他没有一点兴奋，情绪很平静，就像是完成了一项父母布置的工作。 之后的二十几年夫妻生活也很平静，常教授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挣的钱都上交，对子女的教育也不敢放松，但得到的却是背叛。 他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会遇到心动的对象，就像回到了十八岁一样，常教授不想随便对待，他要用盛大的婚礼表明自己的心意。 周阿嬷自然没意见，她骨子里就是浪漫主义的女人，常教授的做法甚得她心。 周子阳夫妇更没意见，还大力支持，表示要为老两口拍最美的婚纱照。 弄堂的邻居们也都送上了祝福，表示一定要去喝喜酒，还打趣说他们是强强联合。 说起来也很有意思，其他黄昏恋的老人，都会有人说闲话，说他们是老不正经，但常教授和周阿嬷这一对，大家都乐见其成，甚至还会推波助澜。 或许是常教授和周阿嬷都是有文化有涵养的老人吧，而且经济独立，家世都很好，大家觉得他们挺般配的。 离过年只有五天了，弄堂里年味越来越浓，这些天的天气也很好，阳光灿烂，从早晒到晚，小卖部门口每天都很热闹，洗麻将的声音哗哗的，人却换了一茬又一茬。 这几天江老太和周阿嬷都没来打麻将，一个是忙着筹备婚礼，一个则是手上六只金手镯不方便，还在努力减肥中。 这天，几个大爷大妈又开始打麻将了，还聊起了最近的新鲜事，也就是周阿嬷和常教授的婚事。 “爱情就是灵丹妙药，周阿嬷越来越年轻了，她早些辰光老的不像样，现在精神好多了。” “周阿嬷来弄堂是十年前吧？” “整十年了，说来帮老姐妹看房子的，她这老姐妹也奇怪，十年都没回来。” “你真是天真，房子肯定是周阿嬷自己的，那个时候都不敢乱讲话，要倒霉的！” 大家神色微变，虽然现在环境宽松了，可他们还是心有余悸，万一说错话要倒大霉的。 “不说这个了，周阿嬷他们结婚是啥辰光？日子定好了没？” “好像是正月廿八，大好日子。” “常教授蛮心急嘛，哈哈……” 大家都会心地笑了，没注意到有个神色憔悴，衣着破旧的老太太靠了过来，听到常教授的名字，老太太神情变了变。 第893章 前妻上门 老太太头发都白了，背佝得很深，走路蹒跚，眼睛混浊，老态龙钟，看着像有七八十岁了，她颤巍巍地凑近，又听到了常教授的名字，还有他要结婚的消息，心里刺痛，还有怨恨。 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结婚，老不正经的。 老太太从头到尾都没吱声，默默听着这些人说话，正月廿八结婚，也就剩一个月了。 没人注意到这老太太，弄堂里人来人往的，时常有陌生人，不稀奇。 江小暖拿着空酱油瓶，慢慢走了过来，老远就看到了那陌生老太太，看着怪造孽的，就多看了几眼。 “打两角钱酱油。” 江小暖把空瓶递给老板娘，冲转身离开的老太太努了下嘴，问：“以前没见过，是哪来的？” 老板娘这才看到了老太太，但只是背影，摇了摇头，“不认识，路过的吧。” 江小暖也没放在心上，打了酱油就回家了。 第二天，她还在睡懒觉，就被她奶奶的叫声吵醒了，“小暖，快下来！” 江小暖叹了口气，脑袋嗡嗡的，看了眼座钟，才九点半，这么早就来吵吵，她奶奶这是精力过剩了，以后四天吃一回肉吧。 洗漱好后，江小暖精神了些，打着哈欠下楼，她奶奶站在院子里，看到她就激动叫道：“那臭不要脸的女人来闹了，还带了她俩儿子，一家不要脸的。” “谁啊？” 江小暖听得莫名其妙，没反应过来。 “就老常的前老婆，还有和他断绝关系的儿子，儿媳妇也来了，现在在你姨婆家闹呢！” 江老太汇报完了就往外冲，顺便还抄走了墙根下的扫帚，轰走那些不要脸的。 “小徐，你也去！” 江老太叫上了徐婶，小徐力气大，去了不会吃亏。 江小暖总算清醒了，皱紧了眉，敢情是常教授的前妻和儿子来闹事了，以前就来闹过，但常教授态度很坚定，把他们轰走了，之后就没再来了。 她突然想到了昨天看到的那衣衫破旧的老太婆，不会就是常教授的前妻吧？ 越想越觉得那老太婆就是，否则为何昨天来了，今天就上门闹？ 江小暖赶紧下床洗漱，穿好衣服就去周阿嬷家，陆寒年和周子阳都不在家，毕亚男也去上班了，家里就姨婆和周玉青，还有恬恬在，老的老，小的小，可别吃亏了。 小诺和小诚兄弟俩在院子里玩，江大宝和巧巧看着。 “爸，巧巧，你们在家看着小诺小诚，我过去看看。” “好。” 江大宝笑眯眯地答应了，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小诚扔过来的皮球，又轻轻地扔了过去，小诚的小短腿跑得飞快，和进宝一块儿抢球，小诺则一边老成地站着，不时指点几句，自己不动手抢。 巧巧也应了声，江小暖并没太担心，巧巧办事很踏实，她是放心的。 匆匆去了周家，大门口围了不少邻居，弄堂住着热闹，可就是有一点不好，不管谁家发生一点小事，整个弄堂都会闹得人尽皆知，在弄堂是没有秘密的。 谁家女人轧姘头，男人搞破鞋，婆婆欺负儿媳，儿媳虐待婆婆，或者公公扒灰，后妈虐待孩子……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不出几天就会传遍弄堂。 江小暖听到了女人尖利的声音，还有她奶奶中气十足的骂声，听这气势，她奶奶没输。 “我呸……世上哪有像你们这种倒灶人家，常教授倒霉了，你们就翻脸不认人，写常教授的十大罪状，差点害他没命，老天爷还是开眼的，看看你们现在这破落样，哼，做了恶事就会遭报应，出门当心点，别让天雷劈死了！” 江小暖扒拉开人群，挤进院子，就看到她奶奶那亮闪闪的肥爪子，三只金手镯比头顶的太阳还闪耀，正戳着一群人大骂。 昨日那个衣衫破旧的老太婆也在，果然不出她所料，那老太婆就是常教授的前妻，昨天是过来打探消息的，正巧让她听到了常教授再婚的消息，肯定着急了。 周阿嬷气定神闲地站着，一点都不着急，反倒是一旁的常教授又急又气，脸涨成了猪肝色，好几次想插嘴，但江老太气势太足，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别担心，招娣和小徐绰绰有余。” 周阿嬷安慰常教授，这种阵仗最适合老姐妹发挥，现在还有徐婶这个得力干将在，江老太绝对能碾压这些不要脸的人。 “是我没处理好，给你添麻烦了。” 常教授很自责，这两年前妻和儿女都没找过来，他以为这些人不会再来了，可哪成想今天突然上门闹事，还跑周家来闹，太过分了。 周阿嬷微微笑了笑，说一点都不介意肯定是假的，心里终归有些不舒服，但她是讲道理的，明白这件事不怪老常，有些不要脸的人，脸皮就是这么厚，和这些人说不通道理，还是江老太这样的粗办法实用些。 她其实很清楚这一大家子来闹事的目的，无非就是舍不得常教授的财产，常教授退回了两套洋房，还有十来年的工资，再加上好几本书的版税，每年都有不少进帐。 常教授的退休工资也不低，他一个人根本花不完，养一大家子都绰绰有余，这前妻一家子的衣着打扮，看起来日子很不好过，显然后悔了，想和常教授复婚。 但常教授不答应，这前妻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还有儿女在，是常教授亲生的，血肉亲情割舍不掉，只要常教授不结婚，他死了后，财产就还是她儿女的，这前妻算盘打得很响。 可人算不如天算，万万没想到常教授会搞黄昏恋，还要大操大办地再婚，男人一旦组建另外一个家庭，财产肯定也变成外人的了。 前妻和儿女们当然坐不住了，周阿嬷其实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比她预想的迟了些。 “你对你儿女还有感情吗？说实话，别和我说虚的，我不喜欢听假话。”周阿嬷认真地问。 她对常教授的财产半点都不感兴趣，她自己的财产都花不完，而且她还有会挣钱的儿子儿媳，不会差钱，所以这件事她已经想好了处理办法，得常教授配合。 第894章 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常教授很认真地想了想，轻叹了口气，“前几年我真的很寒心，他们从小到大，我自问尽到了父亲的责任，但他们回报我的是刀刃，这两年我也想过了，不能完全怪他们无情，那个时候的环境太疯狂了，不过我和他们终归有了鸿沟，不可能再成为家人了。” 他说的是真心话，毕竟是亲生儿女，有血缘这根纽带在，没有一点感情是假的，但他还是寒心。 前妻和儿女和他断绝关系，他能理解，也不会怪他们，但为什么还要写控罪书？ 就是那封控罪书，差点要了他的命啊！ 最寒心的是，信上的那些罪名，全都是无中生有，他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前妻和儿女是怎么想出来的，每一桩罪名，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穿了他的心，就算现在想起来，常教授都不寒而栗。 这封信上，有他前妻和儿女们的签名，还有手印，这些都是隔在他们之间的鸿沟，他们再不可能成为亲密无间的家人了。 周阿嬷理解地点了点头，朝吵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看了眼，冷静道：“他们来闹事，无非是舍不得你的钱财，但就算你把全部钱财都给他们，他们也不会满足，会以为你还藏了私，以后还会闹。” 常教授冷笑了声，神情嘲讽：“除非我死了，他们才会太平。” 他想了想，征询问道：“玉华，你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我实在烦了。” 周阿嬷白了眼，没好气道：“我可不出主意，你们骨肉亲情，以后和好了，我里外不是人了。” “不可能的，现在我最亲的人是你，他们是害我的凶手，我怎么可能和他们和好，玉华你要相信我。” 常教授慌了，恨不得剖出他的真心，让周阿嬷好好看清楚。 他对儿女确实还有一点感情，但那只是生理现象，他是理智的成年人，知道这些儿女，都是披着人皮的豺狼，他不会再心软了。 周阿嬷嘴角扬了扬，朝江老太那边努了下嘴，“先让招娣闹个痛快，我倒有个办法，但你得听我的。” “都听你的。”常教授忙不迭点头，又补了句，“以后我的钱也你管，我最不耐烦管钱了。” 他是最不喜欢管经济的，对物质生活要求也不高，只要三餐吃饱，每天还能喝杯咖啡，吃几块小点心，再有点零花钱就够了。 “听我的就好办，一会儿我说什么你同意就行。”周阿嬷抿嘴笑了笑。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她有的是办法。 如果是她年轻时，这一家子就要倒霉了，她会花钱找一些泼皮无赖，把这些人绑了扔去黄浦江喂鱼，现在她年纪大了，心性也平和了，算这一家子运气好，遇上的是老了的她。 她得为儿女孙子积福，还是用点温和的办法吧。 江老太以一敌众，还气势十足，丝毫不落下风，手腕上那六只金手镯，绝对加了不少气势分。 “我们常家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管，你个老东西走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个中年男子大骂，好几次他都被这胖老太婆戳到了眼睛。 常教授总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今天女儿没来，只来了三个儿子和儿媳妇，还有四五个孙子孙女，大的都十好几岁了，小的只有六七岁。 都到年关了，这一大家子都穿着旧衣服，十分寒酸。 骂人的中年男子是常教授的大儿子，说来也好笑，常教授学贯中西，才高八斗，他的儿女们却都学习不行，连高中都勉强毕业，哪怕常教授亲自辅导，硬拽都拽不上来。 常教授虽然很遗憾，但也只能接受现实，他的儿女们都像了目不识丁的前妻，没遗传到他半点的学习天赋。 所以他的儿女们都是工人，没一个是知识分子。 江老太一巴掌拍掉了大儿子的手，金手镯还重重地敲了下，大儿子手指骨头都差点断了，疼得抱紧了手掉眼泪。 “哭你妈比啊，这么大一男人还哭，难怪没出息，瞧你这破落户样，你真是常教授的种？不会是你那不要脸的妈偷人生的野种吧？” 江老太越看越觉得，常教授让那不要脸的老太婆戴了绿帽，这三个儿子，没一个像常教授的，一个比一个怂，怂头蔫脑的，常教授却精神抖擞，气质大方，比儿子们强多了。 常教授不由苦笑，当着他面这样说，他不要面子的吗？ “放你狗屁，我和老常几十年的夫妻，清清白白，老常，你出来说句公道话，这老太婆血口喷人，坏我的名声，你就眼睁睁地看着？” 前妻气得身体颤抖，冲上来要和江老太拼命，见常教授一动不动，前妻顿时心灰意冷，觉得常教授太没良心了，被老狐狸精给弄得鬼迷心窍，连亲生儿女都不要了。 气极的前妻，恶狠狠地瞪着周阿嬷，都是这个老狐狸精害的，一把年纪了还勾引她男人，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老不要脸的狐狸精，我撕了你的皮！” 前妻突然朝周阿嬷扑了过去，徐婶不慌不忙地拦住了，她力气大，一只手就轻轻松松地制住了，前妻拼命挣扎，嘴也没停着：“老狐狸精，你还要不要脸，大半载身子都进棺材了，还勾引男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你都离婚了，所有财产都给了你们，你们要和我断绝关系，还写了我的莫须有的十大罪状，我差点被你们一家害死，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脸来闹？都给我滚，我和你们早就没关系了，滚！” 常教授破口大骂，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是他们先背叛了他，现在还倒打一耙，满嘴污言。 “当初是迫不得已，我们不写就要去坐牢的，老大老二他们的工作也保不住，我和你解释过了，你一个人受苦，总好过我们一大家子受苦，现在你不也没事！” 前妻口气很委屈，当年老常被抓进去，没有一点消息，她和儿女们在外面担惊受怕，每日都惶惶不可终日，担心会受牵连。 第895章 想撞墙就撞吧 那些人让前妻写断亲书，还让她写老常的罪状，她都答应了，只要能保住一家子，不管干什么都行，那些罪状也是她和儿女们瞎编的，那个时候她什么都没想，只想保住自己和儿女们的命。 可谁知道这老常还有翻身之日，不仅补了工资，那些没收的房子财产也都退了，现在还回复了原职，还有那些书的版税，每年都是一大笔钱哪。 反观她和儿女们，她没有工作，儿女们都只是普通工人，厂子效益越来越差，工资都没涨过，她身体又不好，长年累月都要吃药，大儿子前些年出了工伤，干不了重活，女儿和女婿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日子苦巴巴的。 没房子，没钞票，没地位，就是他们的现状，和老常现在的风光天差地别，前妻其实是后悔的，早知道会有今天，她那个时候咬咬牙坚持住，不和老常离婚，也不写那封控罪书，现在她还是体面的教授夫人，每个月都有一大笔钱，日子过得很滋润了。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体面生活，将会被另一个女人享用，前妻心里就像刀扎一样，又恨又悔，她决不会让这老狐狸精得逞的。 老常就算不和她复婚，那也不能再婚，这样等老常死了后，财产还是她和儿子的，其他人一分都别想得。 “老常，那个时候我和儿子们都是被逼的，你就算恨我，也不能不认孩子，他们可都是你的亲骨肉啊！” 前妻哭声悲惨，还冲儿子儿媳们使了个眼色，三个儿媳妇立刻心领神会，捂着脸大声哭嚎，又在几个孙子孙女们身上掐了把，一大家子放声大哭。 “爸（爷爷），你可是我们亲爸（亲爷爷）！” “我们打断骨头连着筋哪，爸，当年不是我们不想认您，真是被逼的，那些人心狠手辣，我们要是不答应，就会要了我们的命啊！” “爷爷，我们一家子不分开了，我可想死您了！” …… 哭声叫声不绝于耳，比唱戏还热闹，江小暖拍了拍耳朵，有点同情常教授，这么才华横溢的高级知识分子，怎么就和这么个市井泼妇生活了几十年的？ 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别说共同语言了，恐怕连看东西的眼神都不一样，常教授看的是名著，这前妻可能会觉得引火太厚，烧灶膛又太薄。 两个小点的孩子，在他们妈妈的教唆下，扑到常教授身前，一人抱住一只胳膊哭嚎，不一会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着实可怜。 常教授神情尴尬，这两个小孙子他第一次见面，是断绝关系后生的，说实话，真没多少感情。 但毕竟是小孩，哪怕是陌生孩子，他也不好指责，更不能动手。 他的修养不允许他做这种粗鲁的事。 “爷爷……我好想你啊……爷爷，我们一家团圆，住一起吧，我天天都想你！” 小孩的演技爆棚，对从未谋面的常教授，流露出了难舍难分的真情，其实是他们母亲在出门前说过，只要他们哭得凄惨，以后家里就能天天吃上肉，还能穿新衣服了。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矛盾，他只想吃肉穿新衣，所以卖力表演，嗓子都哭哑了，还不肯放开常教授。 “爸，您不心疼我们，也心疼心疼孩子吧，他们都半年没吃上肉了，当年我们也是不得已，您要怨就怨我们，别把怨气撒在孩子身上，我给你磕头赔罪！” 大儿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随即另外两个儿媳妇也下跪了，还冲她们丈夫瞪了眼，三个儿子愣了下，反应过来，立刻跪下了，卖力地磕头。 “爸，您要怪就怪我们，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您亲孙子啊！” “孩子一直挂念着您，您心疼心疼他们！” “爸，您有怨气就打我们，打死我们都行，别牵连孩子！” …… 这几人显然是排练过的，台词动作都一样，哭着喊着，惨绝人寰的样子，围观的邻居们都连声叹息，觉得常教授多少有点冷漠了。 毕竟是亲骨肉，再大的仇也说得开啊，哪能真的置之不理呢！ 常教授脸色很难看，最怕的就是耍无赖，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更觉得悲哀，他的儿子们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为了他的财产，使出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逼他。 骨气和志气，在他的儿子孙子们身上，丝毫未见。 虽然几个孩子还小，可常教授已经能预见到，他的孙子们估计也和他们的父亲一样，不会有大出息了。 “老常，你真的狠得下心不管亲骨肉？有什么罪过我一人承担，我以死谢罪，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你别怪孩子们！” 前妻说完，突然就冲了出去，要去撞墙。 邻居们吓了一大跳，惊叫起来，常教授也吓得不轻，下意识地想去救人，被周阿嬷拦住了。 “放心，她舍不得死！” 周阿嬷冷笑了声，早看穿了这女人的把戏。 宁可背叛陷害丈夫，都要活下来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寻死？ 这种惜命的女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的，只不过是演戏给大家看而已。 常教授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一言难尽地看着速度慢了下来的前妻，之前还一鼓作气地撞墙，快到墙根时，却慢了下来，明显是在作戏。 “啊哟……小徐去拦着！” 江老太也吓了一跳，让徐婶去拦下，但江小暖拦住了徐婶，“没事，让她撞吧，死了也和我们没关系！” 江小暖也看出了这老太婆的虚张声势，就算她判断错误，这老太婆真撞死了，也是自杀，顶多就是这幢房子晦气了些，其他也没影响。 反正气势是不能输的，大不了拿一幢房子赌，就不能便宜这些人。 “真撞死了多晦气！” 江老太小声嘟嚷，好好的房子风水就坏了，住着闹心，卖又卖不出去，损失太大了。 “死个老太婆而已，有什么晦气的，海城每天都要死那么多人，街上都有人撞死，那条马路就不走了？” 江小暖故意说大声，就是说给这一家子听的，别想寻死觅活来恐吓，她和姨婆都不吃这一套。 第896章 你只是前老婆 周阿嬷接了话，高声道：“一幢房子而已，就算真晦气了，大不了就扔了，老常，到时候我去你那住，你不是还有套房子吗？” “是有一套空着，在南凤路那边，你去住我求之不得！” 常教授十分配合，说得也很大声，已经停下来的前妻，气得脸色青红交加，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没结婚就想老常的房子了，她绝对要闹得天翻地覆，不能便宜这老狐狸精。 “怎么不撞了？你撞啊，撞完了我送去火葬场！”江小暖故意刺激她。 “你是什么人？我们常家的事，轮不到你们外人管，爸，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欺负我妈？”大儿子失望地看着常教授。 就算他妈做错了一点事，可多年的夫妻情义在，他妈还生了他们四兄妹，他爹就不顾念一点夫妻情义吗？ “你们家的事，和我没关系！” 常教授撇过头，看都没看大儿子。 当初那些人打他，还当众念了十大罪状，好多不明真相的群众都上台打他，以为他真的是坏人，常教授不怪这些被蒙蔽的群众。 可让他寒心的是，三个儿子就在下面冷漠地看着他挨打，他被打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三个儿子毫不动容。 常教授一辈子都难以释怀，看到这三个儿子的脸，他就会想起当年的那一幕，心里疼的很。 “爸，你是铁石心肠吗？”大儿子气愤大叫。 他们现在都这么惨了，他爸居然一点都不心软，心太狠了。 大儿子甚至还起了怨愤，当年那些人为什么不打死他爸？ 如果他爸当年死了，他现在也不用纠结了，就算过苦日子也没啥，说明他做的事没错，他爸就是罪人，他是替天行道，大义灭亲。 可他爸没死，还摘了帽子，那些打他爸的人反而进了牢房，事实证明，他爸对了，那些人错了。 他也错了。 大儿子很后悔当年的选择，尤其是看到他爸生活得这么体面，还搞起了不要脸的黄昏恋，居然还想再婚，就是个老流氓。 当年他控诉他爸的十大罪状，有一条就是老流氓，他没说错，他爸就是不要脸的老流氓。 “爸，我没说错，你就是老流氓，一把年纪了还搞对象，你还要不要脸？” 大儿子气急败坏地骂，他爸也不怕丢人现眼。 “婚姻自由，法律都不干涉，你凭什么来管我？你觉得丢人就滚，我没请你们过来，也不会邀请你们参加婚礼，赶紧滚！”常教授冷声道。 江老太也说起了风凉话，“你和常教授都断绝关系了，这爸可不能乱叫，赶紧滚蛋吧，再不滚我打电话叫公安抓你们进班房！” “你凭什么骂我儿子？你是什么东西，你也是老常的姘头？” 前妻破口大骂，气极的她一通胡言，就像泼妇骂街一样。 常教授脸色大变，气得说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简直是胡搅蛮缠，滚……我和你早就离婚了，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眨眼！” 江老太也气得不轻，她清清白白的人，竟被这死老太婆泼脏水，愤怒的老太太扑到了前妻面前，金光闪闪的手噼里啪啦地抽了过去。 有金手镯加持，江老太的拳头相当给力，每一拳都打进了肉里，疼得很。 “老不死的，敢给老娘泼脏水，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娘是谁，老娘扒了你的皮！” 江老太一边骂一边抽耳光，完全碾压，几个儿子和儿媳妇想过来帮忙，周阿嬷轻飘飘地说了句：“想要钱就老老实实的，否则一分钱都拿不到！” 三个儿媳妇立刻站得稳稳的，儿子还有些犹豫，担心他们母亲会被江老太打死，这肥老太婆凶神恶煞，跟土匪婆一样，他们母亲不是对手啊。 “别动！” 三个儿媳妇在丈夫后腰用力捅了下，低声警告。 她们对婆婆老早就满腹意见了，蠢得要死，当年要不是婆婆怕死，逼他们和公公断绝关系，现在也不至于过苦日子了。 儿媳妇们私下商量过了，一定要和公公修复关系，至于婆婆，当然可以放弃。 只要和公公搞好关系，哪怕让她们认那老狐狸精也行，人往高处走嘛，婆婆一分钱不挣，每个月还要花不少药钱，儿媳妇们早就想甩脱这累赘了。 三个儿子老老实实地站住了，撇过头不敢再看他们母亲，面有不忍，可脚却没移动半步。 “老大，老二……老三……” 前妻凄惨叫着，希望儿子能过来救她，可叫了半天，三个儿子都没动静，前妻抬起头，看到了一动不动的儿子们，对上她的视线，儿子们都移开了目光，连看她的勇气都没了。 这一幕很熟悉，前妻想起来了，当年常教授被人殴打的时候，她和三个儿子也是这么站着的。 报应来了…… 前妻心里刺痛，这就是报应啊。 周阿嬷冷笑，这三个儿子能背叛父亲，自然也会背叛母亲，三只白眼狼心里没有亲情，只有利益，这种人最好操控。 “别打了！” 江小暖阻止了她奶奶，再打下去就要出医药费了。 江老太意犹未尽地收了手，还抖了抖手腕，金手镯叮当响，老太太很得意，有点舍不得取下来了，戴着手镯打人太得劲了。 前妻脸上都是青肿，十分狼狈，她怨恨地瞪着江老太。 “再瞪老娘挖了你狗眼珠子！” 江老太可不怕，叉腰大骂，前妻悻悻地撇过头，眼神很不甘心，她这趟不能白来，得要点好处才行。 周阿嬷大声道：“坐下来慢慢说吧，这老太婆就不用进来了，今天商量的事和她没关系！” 她指的是前妻，钱可以给，但这老太婆没份。 给三个儿子，只是看在血缘关系上，这前妻和老常已经没关系了，一分不给，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我是老常的老婆！”前妻大叫。 “前老婆，你和老常已经离婚了，他们几个是老常的儿子孙子，还是沾点亲的，你算什么？”周阿嬷微微笑着，问出的话却扎心的很。 第897章 你们缺钱吧？ 邻居们都纷纷点头，没错，儿女再不是，终归是骨肉至亲，前妻都已经离婚了，自然没有管的必要，周阿嬷这样处理极对。 “你又算什么东西？我就算离婚了，可替老常生儿育女，有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在，更何况当初离婚，我是迫不得已的，老常……你别听这狐狸精瞎说，我真是被逼的，我可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你们常家门的！” 前妻慌了，她没想到这老狐狸精会这么恶毒，居然挑拨她和儿子们的关系。 她没工作，也不挣钱，都靠儿子养着，要是儿子不管她，她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常教授冷笑了声，嘲讽道：“离婚也是走的正规法律程序，当时家里的房子和所有存款，都给了你和孩子，我一分没要。” 他净身出户，只有两套换洗衣服，还有十二块八毛，十五斤粮票，以及一只破皮箱，还是他当年留洋时用过的，比叫花子还惨。 当时他并不在家，被带去管教了，是管教领导给他看的离婚协议书，以及那封控罪书，前妻还算有点良心，给他整理了一只破皮箱，还有两套换洗衣服，至于粮票和钞票，本来就在他身上，当时他被带走时十分突然。 他刚下班回到家，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带走了，幸好他身上还有些粮票和钱，否则去了农场后，他可能熬不过。 以前妻的狠毒，是不可能留给他一分钱的。 想起这些往事，常教授心更硬了，他对前妻和儿女问心无愧，现在他要过自己的人生了。 前妻面色微变，又挤出了几滴眼泪，可怜兮兮道：“我是被逼的，那个时候我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被那些人吓得觉都睡不好，他们说要是不离婚，就把孩子也抓进去，我……我害怕啊，迫不得已才离婚的，我不是自愿的！” “爸，真的是这样，妈和我们都是被逼的，那些人太凶了，还打人。”大儿子也开始卖惨。 邻居们都挺相信，那些年确实是这样，太乱了，他们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在那些年很平常，常教授能活下来，真是菩萨保佑。 看到母子俩卖可怜，常教授的怒火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怒声喝问：“我被那些人打得头破血流，快死了时，你们在下面看着，一声不吭，那些人走了后， 你们也没一个人来管我，我能活下来是我命大，你们的心思我很清楚，不就是想要我的钱？我今天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在你们写了那封断亲书，还瞎编了我的十大罪状后，我们之间的亲情就断了！” 三个儿子脸色变得难看，就像是衣服被当众剥了一样，无地自容，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邻居们看他们的眼神，也变得鄙夷不屑，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难怪常教授会如此冷漠。 “你们和常教授断绝关系是可以理解的，可还要再写那十大罪状就过了，这可是要你们爹的命呢！” 一个老师傅不满指责，那个时候好些父母子女夫妻都断绝关系，但那是不得已为之，私下还是有来往的。 这三个儿子却是真狠，不仅断了，还要捅上几刀，这是要置常教授于死地啊！ “可不就是，就算那些人逼你们，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绝，断绝关系就行了，何苦对亲爹赶尽杀绝？” “这也太狠心了，还好意思过来要钱？” “常教授不理他们就对了，这种白眼狼可不敢招惹，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捅一回刀。” ……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是指责前妻和三个儿子的。 三个儿子脸上青一道白一道，越发羞惭，还有怨愤，当年他们都听母亲的安排，哪知道这形势说变就变，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前妻心里更不好受，她现在比谁都后悔，世上难买早知道啊。 “你不能不管我，我是上了你们常家族谱的儿媳妇！” 前妻大叫着，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算法律上她和姓常的离婚了，但常家族谱可没把她除名，她特意去了趟老家，老家那边的人还不知道离婚的事呢。 所以在常氏族谱上，她还是常教授的原配夫人，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周阿嬷冷笑了声，这女人还是有备而来的。 她轻轻拍了下常教授，使了个眼神，表示由她出面，常教授立刻安静了。 看到他俩默契的互动，前妻又嫉又恨，臭不要脸的老狐狸精，都老得要进棺材了，还勾引她男人，姓常的也不是好东西，一把年纪了还搞情情爱爱。 “现在是新社会，万事都讲法律，你和老常离了婚，就是陌生人了，你说的族谱法律不承认，老常也不会认，他更没有养你的义务，我给你出个主意，法律规定，儿女有赡养父母的责任和义务，你应该找你的四个儿女，而不是老常。” 周阿嬷心平气和地陈述，不疾不徐，声音不高不低，说的话有理有据，大家都听得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嘛。 “我家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说？哼，别以为勾搭了老常，就能对我指手划脚了，呸！” 前妻鄙夷地看着周阿嬷，挺直了背脊，她可是大房，要是解放前，这个老狐狸精就是小妾，要给她敬茶的。 “我的事只有玉华有资格管，你说话干净些！”常教授立刻挺身而出，嫌恶地看着前妻。 前妻咬紧了牙，眼神怨毒，老不要脸的狗男女。 周阿嬷微微笑了笑，平静道：“你现在过得不好，也不是老常造成的，只怨你生的儿女没出息，给不起你好的生活，但这不是你到我家闹事的理由，我今天看你年老贫苦，不想和你计较，下次再来闹事，我可不会客气了。” “呸……谁怕你了？你敢对我怎么样？” 前妻啐了口，色厉内荏地叫着。 “你马上就看到了。” 周阿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撇过头，对三个儿子问道：“你们现在生活不好，缺钱是吧？” 第898章 二十块你们三兄弟分 三个儿子神色羞惭，低下了头，没接这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没出息，他们做不到。 而且他们也不想承认自己没出息，只怪这个世道太不好，没有他们展露才华的机会，而且他们的运气也不好，这些年就没遇到一件好事，接二连三地出事。 大儿子工伤，干不了重活，只能在单位干一些打杂的轻省活，工资自然也少了。 二儿子得罪了领导，每天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拿的工资却是最低的，他和领导理论，领导直接一句要干就干，不干滚蛋。 老三性子懦弱，在单位里就像是透明人一样，好事轮不着，评职称没他，涨工资更没份，和他同期进单位的人，现在工资比他多十几块，他的工资这么些年竟只涨了五块钱，根本不够花。 三兄弟有时候聚会，就会想起以前常教授在的时候，家里的幸福时光。 常教授工资高，一个人的工资就能让一大家子过得很舒坦，住的是洋楼，早上喝的牛奶，吃的面包，每餐至少三菜一汤，有荤有素。 三兄弟那个时候已经上班了，工资不用上交，都留着自己花，生活费也不用交，想到那时候的幸福生活，三兄弟的肠子都悔青了。 兄弟仨头垂得越来越低，没脸回答周阿嬷的提问。 “是过得不好，过年都没钱买年货，爸，姨，我们大人苦点没啥，可看着孩子受苦，心里难受啊！” 大儿媳一边说一边擦眼角，叫周阿嬷也特别亲热，其他两个儿媳妇反应很快，立刻跟着附和，说着自己这些年有多么不容易，多么多么辛苦。 江小暖看得好笑，这三个儿媳妇还是蛮识时务的，知道如今的大腿是她姨婆，抱紧了才能捞好处，这种两面三刀的白眼狼利用得好了，也是对付敌人的利器。 “她是你哪门子的姨？你们瞎叫啥？” 前妻破口大骂，好想扇死这三个不要脸的儿媳妇，居然叫那老狐狸精姨，呸……这狐狸精配吗？ “妈，周姨马上就和我爸结婚了，我们叫姨也是应该的，你有啥好气的。”大儿媳口气不满。 “就是，你都和爸离婚了，还不兴咱爸再找一个啊？”二儿媳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嘟嚷，就是想向常教授和周阿嬷表明她的立场，她和老太婆不是一伙的。 “妈你这些年也没闲着，和马大爷眉来眼去的，就只许你放火，不许咱爸点灯呢！” 三儿媳更厉害，爆出了前妻的私事。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这前妻现在是众叛亲离啊。 “你胡说八道，我和老马清清白白，老三，你就看着这女人朝你妈泼脏水？” 前妻差点晕过去，气得全身颤抖，冲三儿子怒吼，但却透出了几分心虚。 “妈，你和马大爷的事又不是秘密，弄堂的人都知道，其实我和老三都支持你和马大爷，爸现在有了周姨，你一个人单着也不是事儿，要不就和马大爷抽个时间把事办了？” 三儿媳嘴皮子很利索，把婆婆怼得哑口无言，三个儿子都没敢吭声，因为这事确实是真的，之所以没结婚，是因为马大爷家的强烈反对，马大爷才作罢。 周阿嬷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家子起内乱，这比戏文精彩多了。 “既然你有对象，那就祝你和那位马师傅幸福美满，好好过吧，别再来打扰我和老常的生活了，你不要脸，你儿子孙子他们总要脸吧？” 周阿嬷极尽挖苦，她瞧不起前妻这种女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更没有一点骨气，也难怪教不好儿女。 前妻面如死灰，嘴唇惨白，埋在深处的秘密，被儿媳妇当众揭了出来，她现在比光着身子在大街上走还丢人，更气三个儿子的冷漠，由着老婆欺负她这个当妈的。 周阿嬷提高了声音，对三个儿子说道：“虽然你们以前对老常做了畜生不如的事，但毕竟血缘在，老常又是心胸宽广的人，看到你们过得苦，他心里也不好受，我有个建议，你们能接受就照着办，不能接受就回家，以后也别来了，一分钱都闹不出来。” 常教授张了张嘴，想说他其实一点都不难受，这三个畜生儿子就算去要饭了，他也不会难受。 不过他没吭声，常教授相信周阿嬷肯定能处理好，他反正全听周阿嬷的。 三个儿子还低着头，他们的老婆就接话了，异口同声：“听周姨的，你说的我们都照办。” 三个儿媳都看出来了，她们公公现在被这姓周的老太婆勾得神魂颠倒，死心塌地了，虽然不甘心，可做人得识相，再闹下去一分钱都拿不到，还是和这老狐狸精搞好关系最要紧。 周阿嬷笑了笑，便说了她的处理办法：“老常工资不算特别高，他身体也不太好，经常要吃补药，工资刚好够花，这样吧，我个人每个月拿出二十块钱，用来补贴你们生活，这二十块钱你们三兄弟商量着分，谁家困难就多分些，我看你们兄弟感情很不错，肯定能妥善地处理好这笔钱。” 三兄弟已经抬起了头，神情愕然，三个人二十块？ 要怎么分？ 三个儿媳也觉得不对，二十块分三份，一人七块差一块，一人六块还多出两块，这钱不好分啊。 “周姨，这二十块不好分，要不你再添点儿？”大儿媳赔笑道。 周阿嬷皱紧了眉，不满道：“二十块还嫌少？这可是我私人掏腰包的，一个月二十块，一年就是二百四十块，这钱可不少了，你们兄弟之间差个一两块也没什么，我说过了，谁家困难就多分点，亲兄弟何必算计得这么清楚，你们要是能接受就这么办，不能接受就回家，你们爱怎么过就怎么过！” 邻居们都发话了，指责三兄弟贪心不足。 “二十块可不少了，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十多块，周阿嬷这样做仁至义尽了。” “当初背叛常教授，现在能得二十块还不知足，贪得无厌！” “这种人就算给二百块，也不会满足，照我看，一分钱都别给。” …… 大家的议论声音很大，三兄弟和几个孙子都面有羞惭，头越来越低，到底还是要点脸的。 三个儿媳再不甘心，也只得接受，怕再闹下去，连这二十块都没了。 周阿嬷满意地笑了，“这个月开始，二十块我给老大媳妇，由她分配，老大媳妇你得公正公平，拿出长嫂风范，谁家困难就多给点儿。” “我知道了，周姨您放心吧。” 大儿媳暗暗窃喜，钱在她手里，哼，可别想拿走了。 第899章 二十块就收买了人心 大儿媳高兴了，老二老三两个儿媳妇却急了，钱到了大嫂手里，她们还能有份？ 大嫂算盘比猴还精，怎么可能公平分钱给她们？ “周姨，要不还是您分吧，二十块三家平均分，一家六块八，不麻烦大嫂了。”二儿媳赔笑说。 三儿媳连声赞同：“我支持二嫂。” 大儿媳立刻沉下了脸，但她没吭声，钱还没到手呢。 周姨拧了眉，不高兴道：“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分钱，你们三兄弟是一家人，血肉至亲，总不会为了二十块钱闹吧？” “不会，肯定不会，我们三家感情好着呢。”大嫂接得很快，还在丈夫后腰捅了下，大儿子反应过来，也说道：“就依周……周姨的办。” 这声周姨，大儿子叫得异常艰难，嗓子眼像堵了一团黄连，一开口就咽下了苦涩。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为了二十块。 大儿子惭愧地低下头，不敢看他妈，心里很难受，就像当年背叛常教授一样，可他也是迫于无奈啊。 家里太缺钱了，有了二十块，生活能改善不少，孩子也吃得起肉，穿得上新衣服了，过年也可以提着像模像样的节礼，去丈母娘家拜年了。 这些年手头紧，每逢正月去丈母娘家做客，都是大儿子最难受的时候，连襟们都带着丰厚的节礼，抽的烟也是最贵的，吃饭时聊天，都涨了工资，还升了职，在单位混得风生水起，丈母娘看他们的眼神都特别慈祥些。 饭桌上丈母娘不住给连襟们夹肉，岳父也不住和连襟们敬酒，他却无人搭理，缩在角落吃饭，多吃几块肉，丈母娘的眼刀子都会刷刷地扫过来，虽然没说话，可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说：“带那么寒酸的礼物上门，还好意思吃肉？” 丈母娘虽那眼神比刀子还刺人，可大儿子还是硬着头皮吃肉，因为回家就吃不上了，只能在丈母娘家多吃些油水，能管上一个月。 他被人瞧不起，连带着几个孩子也在外婆家受欺负，挺不直胸膛，都是没钱害的。 家里太需要这二十块了，在金钱面前，兄弟情母子情都可以忽略，大儿子自我安慰了许久，感觉好多了，他觉得自己没错。 谁让母亲挣不来钱，还要吃药看病连累他，既然没法给孩子做贡献，母亲就应该有自知之明，别再连累儿女了。 周阿嬷鄙夷地看了眼窝囊的大儿子，又朝面如死灰的前妻看了眼，并不同情这女人，纯属自作自受。 “很好，你们兄弟能相亲相爱，互敬互助，我和你们父亲都很欣慰，以后每月一号，老大媳妇就来我这拿钱，然后公平合理地分给两个弟弟，老大媳妇，你是长嫂，要爱护弟弟，知道了吗？” 周阿嬷口气语重心长，一副关心小辈的慈祥长者模样，邻居们都暗暗称道，觉得周阿嬷心胸宽广，对无亲无故的继子们都能这么好。 “周姨放心吧，我肯定爱护老二老三的，决不会委屈了他们。”大儿媳笑着说，好几次手都忍不住伸了出来，想快点拿到钱。 二儿媳和三儿媳表情悻悻的，但也不敢吭声，怕闹起来惹火了周阿嬷，一分钱都不肯拿了，先让大嫂把二十块拿到手再说。 哼，大嫂的算盘她们清楚的很，想得挺美，她们可不是吃素的，一分钱都别想少。 三兄弟和三妯娌，都不约而同地忘记了他们的妹妹，提都没没提起一句。 周阿嬷微微笑了笑，冲江小暖说道：“小暖，去拿纸笔来！” “拿来了。” 江小暖在姨婆说拿钱时，就跑回家去拿来了纸笔，双手递了过去，还挤了挤眼，她姨婆这一招真高明，只花了二十块，就让这一家子狗咬狗了。 周阿嬷回了个笑，龙飞凤舞地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回了屋子，拿出了二十块，看到两张崭新的大团结，这一家人眼睛都亮了，射出了贪婪的光。 常教授暗暗叹息，这就是他的儿孙们，没一个有出息的，唉！ 老爷子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别人生一窝，好歹能挑出一个有出息的，他家这一窝，连半个都挑不出来，老话真没说错，娶妻取贤，否则祸害三代。 “签个字吧！” 周阿嬷让大儿媳在收条上签字，大儿媳粗看了下，确实是收条，便放心地签了字，迫不及待地问：“周姨，那钱？” “给！” 周阿嬷痛快地给了钱，拿到二十块，大儿媳心花怒放，今年能过肥年了。 “你是长嫂，要有长嫂风范，孝敬母亲，爱护弟妹，以后每个月一号过来拿钱吧，平时就别过来了！”周阿嬷教诲了几句，邻居们都听得点头，这才是长者风范呢。 常教授的前老婆连周阿嬷的脚趾头都比不上，换了他们，也会选周阿嬷，不会选一个老泼妇的。 大儿媳一一应着，只不过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什么孝敬婆婆，爱护弟妹，哼，过好她自个家的小日子才最重要，其他人的死活和她有狗屁关系。 “回去吧！” 周阿嬷挥了挥手，神色有些疲倦，大儿媳察言观色的本领挺厉害，立刻恭顺道：“周姨，我们回家了，下次再来看您啊！” 又冲儿女们喊道：“快给你们爷爷奶奶拜年！” “爷爷奶奶新年好！” 几个孩子挺听话，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常教授却高兴不起来，这些孙子孙女他一个都没抱过，都是他离婚后生的，没一点感情。 而且这几个孩子也都怂头怂脑，看着没一个出挑的，常教授实在高兴不起来。 心如死灰的前妻，听到这声‘爷爷奶奶’，心比刀扎还疼，那个老狐狸精有什么资格当她孙子的奶奶？ “不准叫，老大，你是死人哪？由着你老婆乱来？她没把我放在眼里，你也瞧不上我了？”前妻生气大叫，口气很委屈。 儿子都不管她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大神色羞惭，想辩解几句，大儿媳快嘴快舌道：“妈，大过年的您别闹了，周姨和咱爸过得好好的，您和咱爸都离了，闹下去有啥意思？赶紧回家吧！” 第900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儿媳走过去架起了婆婆，不由分说就架着她走，免得这老太婆闹起来，让周姨不高兴，影响她每个月拿二十块钱。 “放开我……老大老二老三，你们是死人哪，放开我……” 前妻撕心裂肺地叫着，希冀三个儿子来救她，可三个儿子却无动于衷，木头一样站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母亲，被大儿媳拖走了。 三兄弟也告辞离开了，没多会儿，一大家子就走得干干净净，常教授松了口气，感觉阳光都明媚了不少，这一家子虽是他的骨肉至亲，可他真不想看到这些人，闹心的很。 “都回家吧，只是一桩小事，让大家看笑话了！”周阿嬷口气轻描淡写，根本没把这闹剧放在心上，比起她大半辈子见识过的大风大浪，今天的事确实不算什么，搁以前，她派管家出面就能解决，都用不着她亲自出手。 邻居们三三两两地散了，这些天弄堂又会多一桩谈资，大家不会无聊了。 等大家伙散了后，早憋不住的江老太，不满嚷道：“你钱多了烫手啊，每个月二十块，一年就是二百四十块，都能买一头肥猪了，你钞票多我帮你花，你给这些白眼狼干什么！” 在周阿嬷答应给钱时，江老太就想闹的，被江小暖阻止了，现在一古脑儿嚷了出来，不满地瞪着老姐妹，觉得周阿嬷越老越糊涂，办的不是人事儿。 “二十块买个清净，划算！” 周阿嬷懒得解释，因为解释了江老太也听不懂，这老太婆眼皮子比小水沟还浅。 “不花钱老娘就打得他们安分，你就是脑子有病，钱多了烧手，打麻将铁公鸡一只，一分钱都不舍得多给，给那些白眼狼就大方了，二十块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你……你……你个败家玩意儿，气死我了！” 江老太越骂越火大，好想拿锅铲敲醒这老太婆的脑壳，二十块啊，又不是两块，二十块能买二十几斤肉了，凭什么给那些白眼狼？ 打麻将时，这老太婆输了钱，一分钱都斤斤计较，不肯多给，有时候还赊账，现在还欠她五分钱麻将钱呢。 怒火一下子冲了上来，江老太理直气壮地讨债：“上个月打麻将的五分钱，你还给老娘，都欠一个月了，哼，利息都有一角钱了。” 周阿嬷气得笑了，嘲讽道：“你上上个月欠我一角钱，还了没？” 臭不要脸的，学打麻将时，都是输她的钱，输好几块钱了，她都没计较，现在为了五分钱和她要债，这脸皮比城墙还厚一些。 “谁欠你钱了？没欠！” 江老太矢口否认，反正她记不清了，就只记得周老太婆欠了她五分钱赌债。 一分钱都不能少。 没要利息她已经够大度了。 常教授忙打圆场：“我替玉华给！”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递给江老太，然后—— “谁要你给了，你钱多烧手？”周阿嬷怒吼。 “谁要你的钱？我就要她的！” 江老太嫌弃地瞪了眼，她和周老太婆的事，和这老头有狗屁关系，一块钱了不起啊，她手上还戴了六只金手镯呢。 常教授拿着一块钱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伸不是，缩也不是，尴尬地笑了笑，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我去给小诺小诚买糖葫芦！” 他忘记了，男人永远不要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这句话是他在国外的恩师说的，至理名言啊。 他要谨记铭心。 周阿嬷和江老太还大眼瞪小眼僵持着，就为了五分钱，塑料姐妹就翻船了。 “还钱！”江老太伸出手，理直气壮地很。 周阿嬷白了眼，怼了个‘哼’，就不还。 江小暖看得好笑，故意问：“姨婆，你说那一家子这个年能不能过好？” “肯定过不好，鸡飞狗跳。” 周阿嬷口气肯定，她的二十块可没那么好拿。 江老太哼了声，嘲讽道：“人家平白得了二十块，能买二十几斤肉，怎么可能过不好？” 孙女脑子也蠢了，都是被周老太婆影响的，跟傻学傻嘛。 有了钱就能过肥年，傻子都能想明白的事，孙女却想不清，这脑子怕是真出问题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姨婆的用意你没明白。”江小暖没好气道。 花二十块让这一家子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确实很划算。 当然也可以不给钱，但这一家子就会隔三差五来闹，杀又杀不得，打也打不得，闹的次数多了，邻居们也会风言风语，毕竟是常教授的亲儿女，一分钱不给人家肯定会说闲话。 二十块对姨婆来说不算什么，对这三兄弟而言，却是一笔巨款，姨婆让大儿媳分配，其他两个儿媳当然不满，大儿媳也不可能平均分配，她巴不得二十块全自己拿着呢。 激烈的矛盾就制造出来了，为了这二十块，三兄弟绝对会反目成仇，自然没时间跑来闹事了。 还有那个不要脸的前妻，没了三个儿子支持，一个人翻不出浪花来。 “什么宦官宦君的？你说的啥？”江老太没听懂，这跟唱戏文一样，鬼都听不懂。 她只听过宦官，就是公公，可没听过宦君。 江小暖笑了下，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怕财富少，只怕分配不公平，打个比方，你和姨婆一起吃饭，我来分配，总共是三个肉包子，给你一个，给姨婆两个……” “凭什么她两个？我比她吃得多，自然得我两个！” 没等江小暖说完，江老太就跳了起来，大声嚷嚷，还狠狠瞪了眼孙女，没良心的，她可是亲奶奶，只给她一个肉包子，白眼狼！ 江小暖嘴角扯了扯，看吧，这还只是口头说一声，她奶奶就坐不住了。 “那这样分，两个肉包子，你一个，姨婆也一个，行了吧？”江小暖又问。 江老太想了想，勉强满意，“还行。” 老太太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她想不出来，就看到了周阿嬷和孙女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恼道：“笑什么笑，有话就直说！” 江小暖忍笑道：“你看，三个肉包子给你一个你不愿意，两个肉包子给你一个你就满意了，这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意思，那三兄弟得了二十块，怎么分都不平均，他们这个年过不太平了，以后也不会太平了。” 第901章 钱给我，人你拿走吧 江老太听得一知半解，云里雾里，大概明白了，就是说分配不平均的意思，这个她懂。 “我晓得了，以前生产队干活，我就不乐意，明明我出力多，王寡妇拈根稻草都不乐意，结果我和她的工分一样，哼，这骚寡妇和大队会计勾搭上了，那骚会计给她好处呢，老娘后来也不干了，凭啥骚寡妇和我拿一样的工分。” 江老太用了她自己的生活体会，完美的解释了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句古文，虽然话糙，可理却不糙，大锅饭之所以成了过去式，可不就是因为分配不均嘛。 “没错，道理你不是懂吗？姨婆拿出二十块，这三兄弟都想独吞，回去后肯定会闹，以后每个月都要闹一回，就没工夫来这边闹了。” 江小暖忍俊不禁，她奶奶虽然没文化，但生活智慧还是挺高的，不会吃亏。 “二十块多好分，他们不是还有个妹妹？四个人分，每人五块，用不着闹了。” 江老太识字不多，算术却厉害的很，去市场买菜，老板刚称好，老太太就算出来了，一分都不会差。 周阿嬷嫌弃地白了眼，这老太婆说精明吧，有时候蠢的很，说她爱算计吧，有时候又缺心眼，这么明显的道理都看不出来，真蠢。 “他们四兄妹要是有这么团结友爱，至于会闹？这二十块你看着吧，那大儿媳一分钱都不会拿出来，下面两个弟弟肯定要闹，永远都扯不清！” 江小暖耐心地解释，今天她奶奶还是蛮给力的，把那不要脸的前老婆揍得没气了，这种时候，她奶奶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江老太终于明白了，撇了撇嘴，骂道：“这三兄弟没良心！” “有良心的人会背叛陷害亲爹？” 江小暖冷笑了声，这四兄妹没一个是好的，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江老太点了点头，冷不丁感慨了句，“常教授那么有文化的人，咋就找了那么个泼妇？啧……这也太不般配了。” 她顿了下，表情变得暧昧，四下张望，见常教授离开了，便小声道：“你们说，常教授的四个儿女，会不会是他前老婆轧姘头生的野种？模样和常教授一点都不像，八成是野种！” 江老太心里，常教授被戴绿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不禁很同情常教授，造孽哟！ 周阿嬷没好气地瞪了眼，斥道：“没影的事别胡说八道，孩子一定要长得像爹？” “那总不能一个都不像吧？我觉得十之八九是野的，常教授可怜哦！” 江老太小声嘟嚷，还意味深长地瞄了眼周阿嬷，用更小的声音嘟嚷了句，声音太小，江小暖也没听清，但能肯定绝对不是好话。 “你说什么？有胆说大声点！” 周阿嬷也感觉到了，这老太婆肯定没说好话，还和她有关，不由怒声喝了句。 江老太抖了抖，表情更暧昧了，使劲摇头，“没啥！” 可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神情，明显就是有问题，周阿嬷更恼了，狠狠瞪了眼，江老太不由胆怯了，别看她平时和周阿嬷时常斗嘴，但周阿嬷真的发怒，江老太立刻就怂了。 “就是……你那个……要是年轻个几十岁，还能和常教授生一儿半女的，现在都七老八十了，屁都生不出来了。” 江老太支支吾吾地说着，完了还遗憾地瞄了眼周阿嬷干瘪的身材，轻叹了口气。 除非喝观音菩萨的回春水，否则啥都没戏。 造孽哟！ 常教授连个亲生的儿女都没有，那么多财产便宜周老太婆了，这么一想，江老太心里的遗憾，立刻被嫉妒填满了。 想到常教授的两套洋房，好几万的存款，还有那么多书的版税，每年都有源源不断的进帐啊，虽然江老太瞧不上常教授的白切鸡身材，可她羡慕人家的钞票，常教授就是一只会下蛋的金鸡，便宜周老太婆了。 江老太的表情和眼神变化，活灵活现，只差没在脸上写几行字了，周阿嬷本就是七窍玲珑心，哪看不明白，气得咬紧了牙，好想一拳头敲死这瘟老太婆，脑子里想的都是屎！ “要不要我把老常让给你，你和他过？到时候老常的财产就都是你的了！” 周阿嬷阴森森地问，口气比冰刀子还冷。 江老太没察觉到老姐妹的异常，下意识地点了下头，主要她是被财产吸引了，一想到那么多的财产，即将是她的，老太太的脑子就没法思考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后退了几步，她奶奶这是光明正大地撬她姨婆的墙角啊，也不怕被姨婆弄死。 好在江老太没糊涂到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没好气地啐了口，“呸……你脑子有病啊，我要常教授干啥，白切鸡一样，要不你把他的钞票给我，人你拿走吧！” 老太太想到了个好主意，眼睛放着光，巴巴地看着周阿嬷，她觉得这主意太绝妙了，周老太婆喜欢的是人，她喜欢的是钞票，正好瓜分，也不用担心那啥宦官宦君的问题了。 江小暖撇过头偷笑，真是绝世的好主意，亏她奶奶想得出来。 “你怎么就那么聪明，啊？我打爆你的狗头，你要那么多钞票带去棺材里花？” 周阿嬷随手抄起扫帚，冲江老太抽了过去，不过方向偏了些，并没抽到江老太身上。 “是你问我的，我说了你还发疯，钞票哪个嫌多，你不喜欢钞票？装什么装？啊哟……你还真打啊，周玉华你个黑了心的，以后那前老婆再来闹，老娘管你死活！” “你不管我照样活得好好的！” “呸……黑了心的资本家，你比周扒皮还黑！” …… 俩老太太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叫得挺欢，其实一下都没抽着，江老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周阿嬷挺轻松，跑几下还能歇会儿，就像猫戏老鼠一样。 江小暖摇了摇头，人老了就和小孩一样，她和徐婶回家了，让她奶奶跑几步挺好，有利减肥。 晚上陆寒年和周子阳他们回家，听说了白天的事，都放在了心上，接下来几天，陆寒年派人去打探了常教授四个儿女的消息，果然不出周阿嬷所料，一家子闹得鸡飞狗跳。 第902章 江大宝获奖 “女儿不知从哪知道了这二十块，也跑过来闹了，天天挤在大儿子家里要钱，大儿子夫妻也挺能扛，一分钱都不给。” 吃晚饭时，陆寒年说了打探来的消息，周阿嬷他们一家子也在，年关到了，周家的保姆回老家过年了，家里没人做饭，都在江家这边吃，常教授也在，听到这消息，老爷子叹了口气，心也更冷了。 “老大夫妇太贪得无厌了，妈，下个月还是给老大钱吗？”毕亚男好奇地问。 她心里很佩服婆婆，这一手心术玩得真漂亮，只用了二十块，就让那一家子起了内乱，太厉害了。 虽然二十块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不是小数目，但对于他们家却只是一笔小钱，花一点小钱能换来生活宁静，非常划算。 周阿嬷微微笑了下，“当然，每个月二十块，说好了的。” 毕亚男却有些担心，“老二老三肯定不会罢休，又会过来闹。” “无妨，来闹就换人，不管这二十块给谁，他们四兄妹都不会太平。”周阿嬷胸有成竹。 谁让这四兄妹都贪得无厌呢，都想独吞二十块，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 毕亚男也笑了，冲婆婆竖起大拇指，膜拜得五体投地。 自打嫁进门后，毕亚男越发感觉自己嫁对了，丈夫温柔体贴，和她有共同兴趣爱好，虽然周子阳的事业心不太强，毕亚男也很知足，人无完人，她自己也不是完美的人，她妈说了，两口子结婚前是爱情，结婚后就是互相容忍互相尊重，只靠爱情肯定过不了日子，婚姻也走不到头。 爱情是轰轰烈烈的，亲情则是细水长流，每次毕亚男回娘家，毕母都要语重心长地嘱咐一番，让她珍惜现在的婚姻，闹矛盾时，就多想想丈夫的优点，想想自己的缺点，别得理不饶人，逮着一点小事不放。 毕母对周子阳这个小女婿，十二分满意，若是以前，毕母可能不会同意，周子阳的出身会影响他们一家的工作升迁，但现在不计成分了，自然无须担心，周子阳在毕母眼里就是十全十美的，还总担心毕亚男会欺负女婿，所以隔三差五地叫女儿回家训话。 周阿嬷这个婆婆，毕母也很满意，对于周阿嬷的再婚，毕家人也没意见，十分支持，还让毕亚男别干涉婆婆的黄昏恋。 亲家互相尊重互相体谅，毕亚男和周子阳的婚姻生活十分美满，没有一点闹心的地方，毕母还经常和女儿说，让她多学习婆婆的为人处世，毕母就挺佩服周阿嬷，昔日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历经磨难还能活得这么豁达，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境界。 毕亚男听了母亲的话，工作上有了问题，她都会请教婆婆，每次周阿嬷出的主意，都能让她获益匪浅，也因此，毕亚男对婆婆越发尊敬了，发自内心的膜拜。 周子阳也说了个好消息，“大宝哥的摄影作品获奖了，海城市摄影大赛二等奖，刚给我打的电话。”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大宝抬起头，冲周子阳咧嘴笑了，还歪着头，洗耳恭听的样子，他以为周子阳要和自己说话，暖暖说的，别人和你说话时，要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睛，女儿的话江大宝牢记在心。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个消息。 虽然他们都支持江大宝学摄影，可并没觉得一个智商有问题的人，能学出啥名堂来，只要江大宝自己开心就好，哪成想江大宝的作品还能获奖，一个傻子拍的比正常人还好，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江小暖最先反应过来，惊喜问道：“我爸没去参赛啊，怎么会获奖的？” 她也没想过爸爸能有多大成就，花那么多钱让江大宝拍照的目的，也只是希望爸爸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而且江小暖也不懂摄影，更不会去参赛，周子阳的这个好消息，真的太意外了。 周子阳笑了，“我给报名的，有几幅作品我觉得挺不错，正好海城要举办摄影大赛，我就寄过去了。” 见大家都非常震惊，不敢相信的模样，周子阳笑道：“我早就说过，大宝哥有摄影天赋，他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而且他思想单纯，对光影也很敏感，只要专心学，肯定能取得成就。” 正是因为江大宝智商不高，才造就了江大宝简单的心境，太聪明的人沉迷于功名利碌，整天忙忙碌碌，对身边的美视而不见，反倒是江大宝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能够拍出意境优美的作品。 “爸，你获奖啦，太厉害了，我爸是最厉害的，哈哈！” 江小暖抱住了江大宝的胳膊，惊喜大叫，二等奖呢，太了不起了。 江大宝听不懂获奖的意思，但看女儿这么开心，他也跟着傻乐呵，眼睛都笑眯了。 全家人都反应过来了，都替江大宝高兴，江老太惊喜极了，下意识地问：“子阳，二等奖有奖金没，多少？” 要是有奖金就好了，儿子天天拍照烧那么多钱，好歹能挣点回来。 周子阳忍笑回答：“这是官方举办的摄影比赛，没多少奖金，一等奖是一百块，二等奖是五十块，还有一张奖状，这比奖金更好，含金量很高的。” 江老太失望了，嘟嚷道：“才五十块，这也太抠门了。” 奖状啥的，老太太压根不感兴趣，一张纸有啥用？ 不能吃不能卖钱，还是钞票最实惠，她忍不住抱怨：“这政府也小气了，搞这么点奖金。” “谁参加比赛是冲着那奖金去的？这可是全市的比赛，我爸能拿二等奖多厉害，你别成天只盯着钞票，家里少你零花钱了？” 江小暖没好气地怼了几句，她奶奶这是钻钱眼了，不管啥事，开口必是钞票。 江老太立刻怂了，小声嘀咕：“不盯着钞票还盯啥？过日子哪样不用钞票，没钞票西北风都喝不着……” 江小暖懒得理她的碎碎念，兴高采烈地宣布：“等奖状领回来了，我要摆宴席，请街坊邻居们吃饭，宣布我爸拿奖了！” 第90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主意好，让街坊们都知道，咱家大宝是摄影大师了。”周阿嬷大力支持，当初江大宝学摄影，就是她鼓励的，现在江大宝有了成就，周阿嬷很欣慰，便说道：“我出一半的酒席钱。” 江老太本来想反对，她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个钱，那些街坊一个个都是恨人有笑人无的，何必请这些人吃饭？ 儿子获奖她也高兴，可真没必要摆席，自家人吃顿好的庆贺一下就行，何苦浪费钞票？ 摆席的钞票，还不如给她打金手镯呢。 但听到周阿嬷出一半酒席钱，江老太就改主意了，薅周老太婆羊毛的机会太少了，难得这老太婆主动出钱，她得好好薅一大把才行。 “你出一半干啥，干脆全出了呗，我家大宝还叫你姨呢，叫得多亲！”江老太阴阳怪气地说。 “那你还是大宝亲妈呢，叫你四十几年妈了，总不能让大宝白叫吧？你表示点啥？”周阿嬷轻轻松松地怼了回去。 酒席钱全出也无所谓，可周阿嬷就是不想便宜江老太婆，看到这老太婆死要钱的样子就上火，就忍不住想怼几句，不想让这老太婆得逞。 “我……我当然会表示，我是亲妈，肯定不能亏了儿子。”江老太不想让人看扁，嘴硬的很，其实她压根就没想过这茬。 自家人还要啥表示，心里有数就行了呗。 周阿嬷冷笑了声，步步紧逼，“那你表示点啥？要不这样吧，酒席钱你出一半，我出一半，咱们一个姨，一个妈，总不能亏了大宝，对不对？” “我……当然不会亏了儿子，用不着你说！” 江老太头皮有点麻，很想说她不出钱，可当着一大家子人的面，她不好意思说出口，怕被人说她不疼儿子，连酒席钱都舍不得出。 周阿嬷眼里闪过狡黠，微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大宝的酒席咱们一人出一半，小暖，这事你去办，钱到时候问我和你奶奶要。” “行，我明天就去筹备，姨婆，咱们得风光大办，对吧？”江小暖笑眯眯地问，十分配合。 “那当然，必须大办，十桌起步，街坊们一个都不能少。” 周阿嬷壕的很，一开口就是十桌，江老太的心疼得直抽抽，十桌啊，这败家老娘们！ “有些街坊大可不必请的，平时也不怎么来往，关系不好，请过来没用，一家请一个人头就够了。”江老太不满道。 周阿嬷白了眼，怼道：“既然办了就要风风光光，抠抠索索的让人笑话，江招娣，你是不是舍不得给大宝花钱？” 江大宝抬起了头，看向了周阿嬷，歪着头问：“花钱？” “对，你妈有钱，让她给你花钱！”周阿嬷故意怂恿。 她知道江老太藏了好多私房钱，至少三千往上，平时小暖给的零花钱，还有买菜抠下来的，七七八八加起来数目可不少。 江大宝眼睛亮了，扭过头看着他妈，笑眯眯道：“妈……钱给暖暖……花！” 他不花钱，暖暖要花钱，他又说道：“小诺……小诚吃糖……” 说完他就眼巴巴地盯着江老太，眨都不眨一下，小诺夹了块红烧肉，站在板凳上，喂给外公吃，他知道外公最爱吃红烧肉了。 江大宝吃了红烧肉，眼睛都笑弯了，在小诺脑袋上轻轻拍了下。 小诚不甘示弱，一把抓了块红烧肉，爬到江大宝身上，使劲往他嘴里塞，“外公……吃肉……” 哥哥喂了，他也得喂，不能落后。 江大宝也一口吃了，一点都不嫌弃小家伙是用手抓的，哪怕小诚刚从外面玩回来，没洗手就往他嘴里塞，江大宝也不嫌弃，在他眼里外孙干净的很。 看着俩孩子和江大宝的温馨互动，一家人都面带着微笑，江老太也忍不住笑了，脑子反应慢了不少。 江小暖有意大声说道：“我算了下，一桌酒席二十块的标准，十桌就是二百块，姨婆，你和我奶奶一人出一百。” “子阳，替妈把钱给了。”周阿嬷爽快极了，让儿子替她付帐。 周子阳要从口袋里掏钱，一直没吭声的常教授动作更快，从钱包里拿出了十张大团结，笑着说：“我身上有钱。” “哪能让您出钱，我有钱。” 周子阳赶紧推辞，别说他妈和常教授还没结婚，就算已经结婚了，经济还是要分开的，他不想占常教授的便宜，只要他妈过得幸福就好。 常教授不高兴了，“我和玉华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我的钱就是她的钱，在法律上来说，我和玉华的关系比你更近，行了，这钱我来出！” 说完，他便将十张大团结啪地甩在桌上，还朝周子阳瞪了眼，瞧不起谁呢！ 周子阳也掏出了钱，手僵在半空中，尴尬地笑着，这钱他是出还是不出？ “就让你常叔出吧，他反正有钱。”周阿嬷发话了。 只一百块而已，就让老常高兴吧，以后得和老常说清楚，经济方面一定要分清楚，她儿子儿媳妇都很能干，能自力更生，她也有不少财产，用不着老常的钞票。 至于老常的财产，如果他不想留给儿女，等他们百年之后，就捐给山区盖学校吧，那里的孩子更需要这笔钱。 磨难了大半辈子，周阿嬷悟出了一个道理，小富即安。 钞票太多了并不是好事，她和大姐姐夫之所以受此大劫，就是钞票太多的缘故，那么多钱几十辈子都花不完，反而惹来祸端，还不如一早就捐了，或许大姐一家还好好活着，他们两家还能隔三差五地串个门呢。 有了周阿嬷发话，这一百块最终由常教授出了。 江小暖收了这一百块，看向她奶奶伸出手，也不说话，直直地看着，其他人的目光，也射向了江老太，万众瞩目一般。 从未有此殊荣的江老太，并没觉得多荣幸，反而如坐针毡，心里恨死了周阿嬷。 死老太婆绝对是成心的，自己一分钱不出，还捞了个美名，她的钱可都是一分一厘省出来的，一百块要了她的老命啊。 就算是花在亲儿子身上，江老太也心疼的很，因为她觉得这笔钱花得毫无意义。 “大宝，你妈不给你花钱。”周阿嬷突然说了句。 第904章 咸蛋黄一样的日出 江大宝歪过头，澄澈的眼睛盯着江老太看，一脸疑惑，看得江老太心里虚的很，狠狠瞪了眼周阿嬷，臭老太婆故意挑拨离间他们母子感情，心太黑了。 “别听你周姨瞎说，妈怎么可能不给你钱，妈这就给。” 江老太回了房间，她的钱都不存银行，老太太不相信银行，钞票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过了会儿，江老太咬牙切齿地出来了，手里有十张大团结，紧紧捏着，像是捏着命根子，百般不舍地塞给了江小暖。 “一桌酒哪用得着二十块，十块就够了，要不你先花你姨婆的一百块，不够再问我要。” 江老太想到了个拖延之计，一百块能办蛮像样的酒席了，孙女就是败家子儿，让她办酒绝对花钱如流水。 “我来办酒席吧，这一百块交给我，保证办十桌像样的酒席。” 江小暖伸手拿钱，抽了几下都没抽出来，她奶奶捏得贼紧，眼睛都冒绿光了。 “不辛苦你了，我来办。” 江小暖用了点力，将十张大团结抽了出来，江老太心痛难耐的表情，让所有人都乐了，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周阿嬷和江小暖是在逗江老太的，哪会真花她的养老钱呢。 “你连饭都不会做，哪懂这些，还是我来。” 江老太着急地伸手去抢钱，那可是她的命啊。 江小暖快速地将钱塞进了口袋，江老太抢了个空，失望地盯着孙女口袋，好想抢回来，可她不敢。 “徐婶懂，我和她一块去买菜。” 江小暖可不敢让她奶奶置办酒席，百分百的结果就是，给她奶奶一百块，老太太确实能办出十桌酒，但一桌酒顶多只花六块钱，也可能是五块。 她奶奶的一百块肯定不会花，姨婆的一百块还得再昧下一些，她奶奶的骚操作，用脚底板都能想到。 办酒请客是高兴的事，让她奶奶去搞，喜事都能搞得不痛快。 江老太悻悻地咬着牙，在肚子里又问候了周阿嬷的祖宗十八代，吃饭也没心情了，今天本来是奖励红烧肉的日子，可老太太吃不下去，她心里难受，龙肉都没法让她开心起来。 其实江老太不知道，这一百块，过几天孙女就会想个名目还给她，江小暖哪会要老太太的养老钱，就是逗她奶奶玩儿。 “舅舅，我爸获奖的是哪副作品？”江小暖好奇打听。 周子阳兴致也很高，从江大宝房间里找到了那副获奖作品，是一副风景照，一轮红日从江边冉冉升起，阳光洒在江面上，还有几艘渔船路过。 很简单的画面，可意境却很美，看着这朝阳，心情瞬间就宁静了，有着说不出的惆怅，就觉得无处不美，连那破烂的渔船都很美。 “拍得真好，这光影和布局，已经很厉害了，难怪能获二等奖。”毕亚男是行家，一看就看出了这幅作品的高明之处，比她拍得好。 江小暖是外行看热闹，说不出好在哪里，“我就看着很漂亮，江上日出经常看到，平时也没觉得有多美，我爸这一拍出来，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真漂亮。” “跟咸蛋黄一样，看着就想吃。” 江老太也凑了过来，欣赏儿子的作品，第一眼就觉得像咸蛋黄，还是顶级的咸鸭蛋，都流油了，配泡饭是一绝。 周子阳忍俊不禁，笑着说：“参赛的时候，我让大宝给取个名字，大宝也说是咸蛋黄，我就取了这个名字交上去了。” 江大宝乐呵道：“好吃……泡饭香！” 他一边说还一边指着相片，虽然说不清楚，可江小暖听明白了，笑着问：“爸，你是因为这个像咸蛋黄才拍的？” “嗯，好吃。” 江大宝笑眯眯地点头。 大家都乐了，不愧是亲娘俩，想的都一样。 江小暖对她爹的摄影作品，不由起了好奇心，以前她都没管她爸拍照，她跑去她爸的房间，将近期江大宝的摄影作品都拿了出来，和大家一起欣赏。 现在江大宝的摄影技术已经非常高明了，光影和取景，以及布局都很绝妙，隐约有大师风范了，江大宝拍得最多的是风景，山水花草，还有江景，以及路上的行人和建筑物，都出现在了他的相片里。 还有小诚和小诚，以及江小暖和陆寒年，也拍了不少，在江大宝的相片里，江小暖永远都笑得很美，每个角度都很美，比江小暖自己照镜子还美一些。 “爸，你把我拍得好漂亮。” 江小暖满意极了，挑出了几张最好看的，打算放大了挂卧室墙上。 “暖暖好看。”江大宝憨厚地笑了。 “妈妈……好看。” 小诚凑了过来，看到相片上的妈妈，笑嘻嘻地凑上去要亲，江小暖赶紧拿走了相片，小儿子嘴上都是油，让他亲上相片就糊了。 “亲亲……” 小诚急了，嘟着嘴要亲亲，无奈，江小暖只得低下头，让小家伙在自己脸上亲亲，涂了一脸油，小诚这才满意，继续吃肉肉了。 “弟弟……吃肉肉。” 小诚闲不住，抓了块红烧肉就要投喂周简小朋友，毕亚男笑着阻止了，“弟弟没牙牙，吃不了，小诚自己吃。” 她还撑开儿子的嘴让小诚看，只长出了一点点小乳牙，能吃面和粥了，这么大的红烧肉肯定嚼不动，周简闻到了肉香，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张大嘴啊啊叫着，他想吃啊。 “弟弟喜欢……” 小诚同情地看着弟弟，真可怜，这么好吃的肉肉吃不了，他还龇着牙，露出整齐的小白牙让弟弟看，还特意指了指，“牙牙……吃肉肉。” 周简扁了扁嘴，虽然听不懂，可他感觉到了小诚的显摆，有点委屈。 小诚说完后，还把手里的肉塞进了自己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还含糊不清地说：“好吃……香……” 周简小朋友更委屈了，大眼睛里挤出了一点泪花，这肉肉是他的，哥哥吃掉了……呜呜。 毕亚男忍着笑，用筷子蘸了点肉汤，塞进儿子嘴里，周简吧哒吧哒地舔着，眼睛都放光了，真香。 第905章 无耻不堪的一家人 “这都乱套了，小诚得叫叔叔，哪能叫弟弟。”江老太纠正。 辈分可不能乱，这要是从小叫惯了，长大后就改不掉了。 “现在还小呢，等大了后再改，现在说了孩子也不懂。”毕亚男不觉得是多大的事儿，小诚小诺才两岁，能懂啥？ 长大后自然而然就懂规矩了，小孩子嘛，别立太多规矩，影响孩子快乐成长。 江老太没吭声了，反正是她重孙占便宜，吃亏的是周家，她无所谓。 这顿饭吃得特别开心，江小暖还拿出了酒，小酌了一些，脸红通通的，比桃花还艳。 “我还打听到一件事。”陆寒年犹豫了许久，还是说了出来，“常叔的大儿子一家，和宣家住一个院子。” “哪个宣家？” 大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顾美云的婆家。” 陆寒年拧了下眉，这一家人实在一言难尽，也是凑巧了，宣家和大儿子住一个院子，宣家在二楼，大儿子住三楼，他派人去打听消息，顺便宣家也打听到了。 “这家人干什么了？又去祸害美云了？”江老太着急问。 这些日子老太太和顾母关系还不错，顾母隔三差五都会过来和江老太谈心，自然不会空着手，顾母在这方面是非常讲究的，每次来都带了礼物，让江老太非常满意。 “也没做什么，就是宣世德母亲在外面说了一些难听话。”陆寒年脸色不太好，他听到手下汇报时，气得差点给顾景川打电话，想去教训宣家人一顿。 但想了想，陆寒年还是克制了，宣家人的无耻早就见识过了，顾景川也说过，不会再替妹妹出头，他就不打电话打扰兄弟工作了。 不用江老太问，陆寒年就把宣母说的那些难听话都说了。 宣母在外面四处说顾美云是白送上门的，他们家一分钱彩礼都没给，她不同意这门婚事，可顾美云死皮赖脸要嫁进来，和她儿子婚前就有了关系，宣母说的比这些更直白粗俗，把顾美云说得一无是处，还不洁身自好。 搞得现在院子里的住户们，都知道顾美云婚前失贞，才不得不嫁进宣家的，所以她娘家人也和她断了关系，嫁妆都没准备，婚后也不来往，甚至还有说顾美云奉子成婚的，被宣世德搞大了肚子，瞒不住了，这才结的婚。 各种难听话都有，宣家住的那个大杂院鱼龙混杂，住户基本上是社会底层，最喜欢的就是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 江老太气坏了，骂道：“这老太婆还要不要脸，他们给不起彩礼，还有脸嫌美云没嫁妆？穷得叮当响，眼睛就只看到儿媳妇的嫁妆了，她脑子是不是有病，败坏美云的名声，她儿子也得不着好，这老太婆想干啥？” 她在生产队生活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过宣母这么不要脸的人，脑回路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但凡当婆婆的，就算不待见儿媳妇，儿子总是亲的吧？ 就像以前，江老太对周艳红，早知道这女人有姘头，给儿子戴了绿帽，还生了野种，她也只得硬忍着，没去外面声张。 儿子头顶戴绿帽又不是多光彩的事，家丑不可外扬啊，这宣母是吃老鼠药吃太多，脑子糊涂了？ 江小暖也不能理解宣母的想法，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儿子呢，难道宣世德不是亲生的？ “美云知道这些吗？” 陆寒年摇头，“不清楚，她很少回婆家，也不知道她和宣世德过得怎么样。” 他懒得去打听，顾美云自己一心想走死路，就让她撞破头吧。 “那就别管了，一点谣言死不了人，美云过得太顺，吃点苦也好。”周阿嬷说道。 顾美云这段婚姻，注定是过不到头的，只看这姑娘能坚持多久了，婚姻失败不可怕，只希望这姑娘能从中吸取教训，振作起来，日后照样能获得幸福。 陆寒年点了点头，他就是堵在心里不舒服，这才说出来的，怎么说顾美云也是好兄弟的妹妹，他和顾景川认识时，顾美云还是小女孩，和他的妹妹一样。 现在却过成这样，嫁了那么不堪的人家，陆寒年心里并不好受，就感觉一株美丽的花，让一只丑陋的野猪拱了一样，太不是滋味了。 “这些事别和美云她妈说，省得她着急。”江小暖叮嘱她奶奶。 顾母知道了上火，又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说，我又不是大喇叭。”江老太悻悻道。 江小暖也没太放在心上，第二天就和徐婶一起筹备酒席了，周子阳说他亲自去文化局拿奖状，所以酒席年前就能办了。 平时要睡到日上三竿的江小暖，起了个大早，和徐婶一道去市场买菜，鸡鸭鱼肉必须有，还得整些海鲜，二十块的酒席，现在来说规格相当高了。 “小暖今朝起噶早啊？去买菜？你奶奶不买？” 年关了，弄堂的人都挺清闲，吃过早饭都出来逛了，看到江小暖都挺惊讶，平时放假时，这个点是看不到江小暖的，今天真难得。 “我家要办酒，去买些海鲜，到时候你们都来吃洒啊！” 江小暖笑眯眯地和邻居们寒暄，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爸获奖了。 她现在的心情，就好比孩子考了一百分，家长满世界宣传一样，太骄傲了，比挣了一百万还开心。 “办酒？周阿嬷和常教授不是正月廿八办酒？提前了？”邻居们十分疑惑，还以为周阿嬷的婚酒要提前办。 “不是我姨婆，是我爸。” 江小暖还没说完，邻居们都变了脸色，大惊道：“你爸要结婚了？和哪个？” “不是结婚，听我说完啊，我爸的摄影作品，获得了海城摄影大赛的二等奖，有五十块奖金，还有个奖状，我舅舅今天去拿奖状了，我办酒席庆贺，到时候大家都来吃酒，不用随份子钱，过年嘛，一起凑个热闹。” 江小暖啼笑皆非，她爸怎么可能结婚，以前她也想过这问题，可这对象不好找，而且江大宝本人也没这个意愿，他现在就只想拍照，然后陪外孙玩，每天就很开心了。 第906章 傻爸爸有出息了 “大宝获奖了？真的假的？” “哦哟，不得了了，还是二等奖，是海城的摄影大赛？了不起了。” “大宝拍的什么？” ……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问着，都是真心替江大宝高兴的，没一个说酸话，全都是发自内心的祝贺。 人心就是这样，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取得了成就，大部分人会由衷祝贺，可还是会有小部分的人嫉妒，甚至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来。 可如果是江大宝这样的弱势群体，取得了成就，大家只会祝福，非常奇怪的心态。 “到时候海城日报会刊登出来的，拍的就是江上的日出，等刊登出来了就能看到。”江小暖耐心解释，很乐意和邻居们分享喜悦。 “真了不起啊，大宝这是学出师了。” 邻居们竖起大拇指夸赞，以前他们还在背后取笑过江大宝，觉得江家就是钱多了烧手，拿这么多钱给一个傻子学摄影，能学出啥名堂？ 没想到人家傻子还真学出了名堂，都能拿二等奖呢，说明这摄影水平相当厉害了。 “出师还早呢，我爸就是喜欢拍照，他开心就好，后天我家办酒，到时候我上门来请，大家一定要赏光啊！” 江小暖谦虚了几句，又邀请了邻居们吃酒。 “一定来，也沾沾喜气。” 邻居们都应下了，不用随份子钱，不吃白不吃，没听江小暖说要去买海鲜呢，江家办的酒席肯定都是硬菜。 等江小暖和徐婶走了后，邻居们都炸锅了。 “还是要有钞票，钞票真是好东西，傻子都能学出来。” “那是江大宝福气好，生了个漂亮女儿，嫁了个会挣钱的女婿，咱们弄堂谁有江大宝那么好的福气？” “唉，说起来心酸哟，咱们正常人还比不上一个傻子。” “别再叫傻子了，人家都能拿二等奖了，你倒不是傻子，你能拿奖？” 邻居们哄堂大笑，虽然有些嫉妒，但也没太当回事，毕竟只是一个傻子，就算拿一等奖又怎样呢，也不能变聪明些。 大家甚至怀疑，这个二等奖很可能是比赛委员会，看在江大宝是傻子的份上，有意颁发的，照顾残疾人嘛。 江小暖和徐婶采购了不少新鲜的鸡鸭鱼肉，还有烟酒饮料等，说好了要风光大办，自然要办得像样，她买的都是最好的，还有不少海鲜，幸好现在很多商品都不用票证了，非常方便。 桌椅也有办法，问弄堂的邻居们借，一家出一张八仙桌就够了，还有碗筷也是，江小暖叫来了林二狗和林三毛兄弟帮忙，还叫了服装厂几个会做饭的女工，到时候给他们包个红包就行。 徐婶掌勺，她厨艺好，还有几个帮工，总共办了十五桌，弄堂的住户们都来吃酒了，从江家院子，一直摆到了弄堂上，天气也很好，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陆寒年放了一串鞭炮，气氛很热闹，江大宝有点不知所措，他不习惯这种场合，江小暖也没勉强她爹，她和陆寒年一块招待客人。 那张奖状已经拿回来了，镶上了镜框，是海城文化局颁发的，盖了大红公章，看着就喜庆。 “哦哟，这可是正规比赛，市文化局办的，大宝了不起啊，江阿嬷，你是咱们弄堂最有福气的，儿子有出息，孙女和孙女婿也有出息！” 邻居们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江大宝的这个摄影比赛，竟然是文化局搞的，这就不是小打小闹了，而是很正经的比赛，能拿到二等奖，说明江大宝确实有点水平。 “你们福气也好，大家都好！” 江老太嘴都合不拢了，喜气洋洋，没想到傻儿子还有这么大的出息，那些钞票烧得挺值。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宴散了后，桌椅还给人家，还将没吃完的肉菜送一些过去，现在的人没那么讲究，送上一碗肉菜就是大人情了，会很高兴的。 吃不完的菜，江小暖全送了，给那些女工也留了不少，自己一点没留，她不爱吃剩菜，把江老太心疼得要死，这些可都是她的钱啊。 不过江老太很快就不心疼了，因为酒席过后，江小暖把一百块还给了她，周阿嬷的一百块也还了，江老太的心伤，立刻就治愈了。 那张二等奖的奖状，则挂在了客厅的墙上，最显眼的地方，还有那幅获奖作品，也镶了镜框，给挂了起来，一进门就能看到。 很快就到小年了，顾母上了门，江小暖还在睡懒觉，不知道这事。 顾母是来找江老太帮忙的。 “婶子，这些钱你帮我给美云，别说是我给的，就说是你的，让她拿着过年。”顾母塞给江老太五十块。 “你咋不自己给美云？” 顾母叹了口气，“我给她不要，说饿死也不要我的钱，这死丫头倔的很。” “美云这性子真是的，自个亲妈的钱有啥不能要的，桂枝你别急，回头我给美云送过去。”江老太安慰道。 “谢谢婶子，唉，我也只能求你了，景川和老顾那儿，我也不敢说，他们知道了又要说我，婶子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苦啊！” 顾母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从包里拿出了一盒清凉油，挖了一点涂在太阳穴上，这些日子她全靠着清凉油度日了，要不然头疼得没法睡觉。 “难为你了。” 江老太也叹了口气，是真同情顾母，干部夫人又咋样，生了个不争气的女儿，照样过不好，还是她家大宝争气，随便拍几张照片，都能拿二等奖呢。 “我前天去单位找美云了，连新衣服都没置办，还是穿的姑娘时的衣服，美云从小到大，哪年不得置办好几身新衣服，嫁给那种倒灶男人，连新衣服都穿不上了，我……我要气死了。” 顾母一边哭诉，一边在太阳穴上涂清凉油，浓烈的气味熏得江老太眼睛都睁不开了，可顾母却若无其事，还不断地抹。 “美云工资不低啊，怎么连一身衣服都做不起？” 顾母咬紧了牙，骂道：“还不是扶贫去了，宣家那么大一个窟窿，美云那点工资哪填得满？这蠢丫头一点都不为自己打算，以后有她苦头吃！” 第907章 你妈生你时怎么没多生点人样？ “现在就蛮苦的了。” 江老太忍不住说，她觉得顾美云现在就够苦了，哪还用得着等以后？ 顾母神情滞了下，随即悲从中来，眼泪簌簌而下，她的女儿命太苦了，怎么会喜欢上那种倒灶男人？ 她真的好后悔，后悔没给女儿普及相看男人的窍门，把女儿养得那么蠢，现在身陷泥潭了，还在那自我感动着，觉得只要有爱情，就算吃咸菜也是甜的。 “别哭了，美云这相貌看起来是有后福的，年轻时候吃点苦没啥，老了享福就行。”江老太想不出安慰的话，只得随口编了几句。 其实江老太觉得，顾美云这一辈子差不多到头了，姑娘家嫁错了男人，一辈子就毁了，哪还能有出头之日？ 但这种话不能和顾母说，江老太担心说了后，顾母又会去吃老鼠药，死在她家，坏她家房子的风水。 “借婶子你吉言，可现在这个样子，我看着真难受，如珠如宝一样养大的女儿，现在过得比叫花子都不如，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顾母并没被安慰到，老了后的事，鬼知道会是怎么样？ 而且女儿现在这个样子，她真看不到会有多好的晚福，没法乐观。 江老太没吭声了，不知道说啥好，便听着顾母哭诉，时不时应几句，而且老太太忍得好辛苦，好几次都想把宣母说的那些难听话，告诉顾母听，可她答应过孙女不说的，不敢违抗。 “美云说，今年第一个年，要去宣家过，我让她不要去，她还和我吵，说儿媳妇不去公婆家过年，还能去哪过？这死丫头脑子都轴了。”顾母抱怨道。 “可千万别去，那老太婆不是好人。” 江老太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还是没忍住。 这一开了闸，江老太就忍不住了，索性把宣母在外面说的那些话，全都告诉了顾母。 顾母气得脸色惨白，身体不住颤抖，话都说不清了，“她……她哪来的脸说这些话，明明是她家先不给彩礼的，是她儿子勾引了美云，她怎么可以这么说美云，她还是不是人？” 她清清白白的女儿，现在被这死老太婆踩在污泥里践踏，顾母快气炸了，好想现在就过去找宣母理论，好在她还有一点理智。 “你别气坏了身子，宣家又不是头一回不要脸，就是苦了美云，唉！”江老太叹了口气，见顾母气得要吐血了，又再次庆幸起了自己孙女争气。 “不行，我要去找这老太婆，让她当面说清楚，还要找宣世德这王八蛋，不能让这家人欺负我女儿！” 顾母往外冲，她再理智也克制不住了，就算美云伤了她的心，可也是她娇宠养大的女儿，由不得这宣家作践。 “哎……你别着急啊，要是让景川知道了，你可就要调去基层了。”江老太拽住了顾母胳膊劝。 “调就调，就算调我去农村种地，今天也要替美云讨回公道，这家人太不要脸了，江婶你别拦我，我现在气得想杀人！” 顾母甩开了江老太，怒气冲冲地走了，她女儿不是孤儿，还有娘家呢，不能由着宣家欺辱。 江老太懊恼地拍了下大腿，哎呦……这下闹大了。 后悔莫及的江老太，赶紧叫了徐婶去追，她担心顾母打不过宣母那老无赖，这桂枝是坐办公室的，哪斗得过宣母那老泼妇。 “得抄家伙，不能空着手！” 江老太跑回厨房，随手抄了一把锅铲，一根擀面杖，拽着徐婶就追了出去，路上还遇到了打麻将的周阿嬷。 没等周阿嬷问，江老太就主动交待了。 “你这嘴总有一天要惹出事来！” 周阿嬷没好气地瞪了眼，麻将也不打了，跟着江老太一块去，那个顾母也是个蠢的，这几个蠢的凑一起肯定斗不过宣母那无赖，她得跟着才放心。 “你别去，常教授大儿子在那住呢。”江老太挤眉弄眼地说。 “住就住呗，有啥大不了的。” 周阿嬷不以为然，到时候还能让这大儿子帮把手。 江老太便不再说啥了，顾母跑得很快，打出租车去了宣家，等江老太她们赶到时，就听到了顾母气愤颤抖的声音，“你……你说话要凭良心，明明是你们家不肯给彩礼，也不给办酒席，现在反口说我们家不陪嫁，你还要不要脸！” “我再不要脸，也不像你女儿，没结婚就和男人睡觉，肚子都搞大了。” 宣母就是个老无赖，而且是毫不顾忌脸面的人，连亲儿子都不忌讳，顾母哪是她的对手，没几句就气得说不出话了。 江老太看到顾母这被欺负的可怜样，顿时侠气冲了上来，抄着擀面杖就跑了过去，挡在顾母面前，擀面杖一挥，骂道：“你这老表子还要不要脸？一分钱不花就想白娶媳妇，我家美云是心地好，知道你家穷，还劝我们不要彩礼了，也不办酒席，踏踏实实地和你儿子过日子，到你这大粪嘴里，怎么就变得这么臭了？” 看到江老太，顾母一下子就委屈得哭了，打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也没接触过宣母这么不要脸的泼妇。 “哭啥，对付这种不要脸的老东西，打就是了！” 江老太说完，就朝宣母抽了一擀面杖，她没留力气，使出了十成，擀面杖抽得虎虎生风，宣母猝不及防下，被狠狠地抽了一棍，还是抽在胳膊上，疼得她嚎了起来。 “死老太婆你敢打你妈？我打死你！” 宣母骂人也狠，直接就升了个辈分，当江老太妈了，嗷嗷叫着扑过来反击。 “老表子你再说一句，老娘今天就替你爹娘教训你，教教你怎么当人，瞧你这竖着两条棍子，倒像半个人样，放出的屁却比狗还臭，你娘当初生你时，怎么没给你多生个人样？就应该浸马桶沤肥料，浇在高粱地里，收了高粱还能喂牲口！” 论骂人，江老太可没怕过谁，她撸起了袖子，露出了六只金光闪闪的手镯，闪瞎了大院所有人的眼睛，顿时对江老太肃然起敬，也怀疑起了宣母的话。 第908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大院的人都以为江老太是顾美云的娘家人，顾母和江老太她们穿着打扮都很阔气，这胖老太太还戴了六只金手镯，这可不是一般人家，怎么可能会不陪嫁？ 定然是宣母这人太不要脸了，惹毛了亲家。 江老太和宣母立刻扭打成了团，徐婶还上去帮忙，她力气大，抱着宣母不动，江老太就占了上风，擀面杖一下又一下抽在了宣母身上，打人不打脸嘛，规矩老太太懂的。 “放开我，老娘和你单打，放开！” 宣母不断挣扎，嘴里骂出了肮脏的话，徐婶面无表情地抱着她，这种脏话她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她以前的婆婆骂得比这宣母还难听些呢。 大院的人都聚过来看热闹，没人过来帮忙，宣母平时在院子里的人缘很差，大家乐得看她笑话。 “放开我妈！” 一个二十出头的精壮小伙子，气愤地冲了过来，他是宣母的二儿子，在街道工厂上班，单位已经放假了，他出去和朋友玩，刚回来就看到他妈被人按着打。 老二和大哥宣世德模样很像，都是五大三粗的后生，一看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汉，这老二也不问清缘由，冲过来就对江老太抡过来一拳头。 砂钵一样大的拳头，要真敲在江老太身上，这个年可以去医院过了，江老太吓了老大一跳，一时间避之不及，眼看着拳头就要打在她身上了，江老太吓得闭紧了眼睛，肠子都悔青了。 她就不应该多管闲事，跟过来干啥？ 菩萨保佑，阿弥陀佛，可千万保佑她平平安安的，就是受点小伤啊，她还要长命百岁的呢！ 拳头并没落在江老太身上，被徐婶拦住了。 徐婶反应很快，抱着宣母就挡在了江老太面前，这老二的拳头，就落在了自家老娘身上，结结实实的一拳头，打得宣母直翻白眼，胃里的苦胆汁都吐出来了。 “啊哟……疼死我了……” 宣母哀嚎着，还冲二儿子叫：“老二，你娘要给打死了，你给妈报仇啊！” 老二更愤怒了，对着徐婶挥拳头，徐婶依然面无表情，抱着宣母不松手，拿这老太婆当沙包，老二的拳头，一多半落在了宣母身上，还有一半落了空，徐婶身上一拳都没落着。 江老太立刻得意了，擀面杖还不怕死地在老二身上时不时地敲几下，一边敲一边骂：“你个发瘟的倒灶鬼，就你这种人家，打一辈子光棍吧，除非你这倒灶娘死了，我看你还是出家当和尚去好了，还能混几顿素餐吃！”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江老太全给干了，一擀面杖抽在老二脸上，还当众揭了老二娶不到媳妇的痛。 这老二也有二十好几了，身体健壮，天天晚上都水深火热，做梦都在娶媳妇，尤其是大哥娶了个漂亮媳妇，嫉妒死老二了，江老太说这些话，是在火上浇油，是在他心上插刀。 “老不死的，我弄死你！” 老二目露凶光，挥着拳头冲江老太扑了过去，他现在只想弄死这瘟老太婆。 “啊哟……” 江老太吓得连忙转身，抓着擀面杖往外逃命，这倒灶鬼看起来像疯了一样，杀人可是不犯法的。 徐婶松开了宣母，跑过来救她亲爱的江婶，和老二扭在了一起，饶是徐婶力气大，也不是一个壮小伙的对手，眼看就要吃亏。 周阿嬷也急了，从墙角根拿了把秃了头的扫帚，想去帮忙，就听到了惊喜的叫声，“周姨，你怎么来了？” 正是常教授的大儿媳，提着菜篮子回来了，一把青菜，几块豆腐干，还有一条鱼，一小块新鲜的肉，伙食条件明显提高了，看来那二十块被老大两口子保卫住了。 周阿嬷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指着和徐婶扭打的老二说道：“这无赖混混欺负我的人，你帮我干仗，这十块钱给你！” 大儿媳是认识宣家人的，而且相当不对付，还和宣母因为争水龙头吵过好几架，不分胜负。 看到这十块钱，大儿媳眼睛都射出了金光，立刻放下菜篮子，从周阿嬷手里拿过扫帚，冲进了战场，这大儿媳战斗力相当厉害，一加入就改变了战局，徐婶又占回了上风，老二脸上还抽了几扫帚。 “老三，去叫你哥你爸他们来干架，快点！” 大儿媳看到围观的人群里，有自己的三闺女，大叫了句，这小姑娘也挺机灵，嗖地跑上楼叫人了，没多会儿，常教授的大儿子，就领着两个儿子杀气腾腾地下来了，这俩儿子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力气可不小。 他们一家子一加入，宣家老二立刻就变成了丧家之犬，只有挨打的份了，宣母也去叫来了其他儿女，可到底敌不过，一家人都被打得灰溜溜的。 “瞎你了狗眼，也不瞧瞧是谁，我周姨是你能欺负的？” 大儿媳叉着腰，冲宣母踢了脚，还不忘给周阿嬷拍马屁。 宣母躺在地上，疼得嗷嗷叫，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鼻涕和血混在了一起，特别恶心。 “世德快回来啊，你娘要让人欺负死了，老大啊……” 宣母呼唤着大儿子，哭声抑扬顿挫，像哭丧一样，但宣世德并没出现，他不在这边住。 顾母冲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宣母，气愤道：“下次再在外面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让你们一家子都没工作！” 她儿子一句话就能办到，只不过现在顾母还不想惊动儿子，万一真把她调去农村上班，她可咋办？ “别和这种人扯，再乱喷粪就打死她！”江老太抬起脚，在宣母身上用力踢了下，说那么多废话没用，还是直接下脚痛快。 宣母疼得打滚，嚎叫声传得很远，但没人同情她，在外面败坏儿媳妇的名声，活该被亲家揍。 周阿嬷给了大儿媳十块钱，大儿媳脸上的笑容挤成了一朵花，难怪今天出门左眼皮跳个不停，果然就来财了。 “周姨，正月我给你和爸拜年啊。” 大儿媳殷勤极了，她想得很好，去拜年带上几个孩子，还能讨几个红包回来，肯定不会亏。 “正月我要出去旅游，别来了，你们自己好好过，下个月再来拿钱。” 周阿嬷回绝了，她可不想看到这一家子，膈应的很。 大儿媳有些失望，不过听到下个月还能拿钱，她又开心了，每个月多出二十块，生活水平上了好几个台阶呢。 第909章 想死我送你一副棺材 宣母还在地上躺着哼哼，脸上全是伤，大儿媳抓的，头发也被揪了好几绺，脑门秃了铜钱大的一块，不时沁血丝，十分狼狈。 二儿子也在地上躺着，身上的伤不比他妈少，怨恨地瞪着江老太，刚才他被人按着时，这肥老太婆总是下黑手，擀面杖抽起来贼疼，骨头都差点抽断，心太黑了。 而且这肥老太婆骂人太戳心，总是揭他的短，明知道他娶不上媳妇，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不要面子的吗？ “再瞪把你狗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江老太冲二儿子骂，还举起擀面杖，假装要抽，二儿子下意识地抱紧了脑袋，江老太得意地哼了声，没出息的胆小鬼，死了三个男人的寡妇都瞧不上。 “强盗土匪打死人啦，哎呦……我起不来了，骨头打断了，心口疼得很，要死了，快送我去医院抢救，快叫公安来……” 地上的宣母一个人唱着大戏，捶胸顿足地嚎哭着，还死死抱着徐婶的一条裤管，死活不肯撒手。 她挨了一顿打，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说什么都得讨些医药费和营养费过年，不给就送这些人进去吃牢饭。 宣母身上虽疼的很，心里却是欢喜的，她正愁这个年关难过，儿媳妇的娘家人就送上门了，这顿打决不能白挨，得让儿媳妇娘家吐点好处出来。 “欺负我们穷苦老百姓啊，打倒了三座大山，老百姓还是没好日子过啊，别以为你们当干部就能欺负人了，这世上总有替老百姓说理的地方，啊哟……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我比白毛女还苦啊……” 宣母抑扬顿挫地唱起了样板戏，凭良心说，这唱功相当不错，就是这一脸鼻涕眼泪看得恶心。 大院的住户们都被惊动了，年头时节，好些人都放假了，在家休息，听到这悲苦激昂的哭声，都出来看热闹了，一看是院子里的戏精宣母，都来了兴趣，想看看今天是哪个倒霉，被宣母给缠上了。 “数九那个寒天啊……我的命好苦啊，强盗土匪进了门，把我好一顿打啊……啊哟……老大，你娘快死啦，再不回来就见不到你娘最后一面了……啊哟……” 宣母也是个人才，还会自己编词，唱得煞有介事的，要不是场合不对，这戏腔还是蛮中听的。 “你提前给自己哭丧啊，行，你现在去死，老娘拿一只手镯给你置办像样的棺材，赶紧的，别耽搁时间，过了这吉时，可就赶不上投好胎了！” 江老太可不吃这一套，她虽然没啥见识，可在生产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她招女婿上门，吴老头又是担不起大用的，全亏了她彪悍，才能守住家里的田地和宅基地，否则老早被江家的旁支亲戚抢走了。 宣母这一点小把戏，江老太才不怕，她一咬牙，当着许多人的面，竟褪出了一只金手镯，擦破了点皮也没觉得疼。 江老太举着亮闪闪的手镯，冲地上的宣母耀武扬威地吼，还一个劲地催：“时辰可马上要过了，再不抓紧点，你连人胎都赶不上了，只能去当畜生，当猪还好一点，起码能享一年福，当牛马就惨喽，生下来就没好日子过，当牛做马一辈子，苦死你。” 老太太声音响亮，中气十足，盖过了宣母的戏腔，吃瓜群众们都听得津津有味，宣母在院子里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总算碰上个能对付她的人了，大家乐得看好戏，还有些幸灾乐祸。 “你愣着干什么？吃老鼠药，上吊，抹脖子，撞墙，跳楼……样样都行，我答应你一副棺材，肯定做到，快点，等你死了我再走！” 江老太催生一样，催着宣母去投胎，群众们都哄堂大笑，大儿媳还起哄叫道：“我家有蟑螂药，要不要拿来给你吃？” “蟑螂药怕是不行，药不死人的，还得老鼠药管用，我去家里拿一些来。” 其他人也来了兴致，大过年的没啥节目，宣母这小丑逗一逗挺好，打发时间嘛。 一时间，所有人都起哄了，吵吵嚷嚷的。 “老鼠药干吃怕是味道不好，加点辣椒面吧。” “还是放点水，煮成汤，再放点香油葱花，胡椒粉，味道肯定蛮好。” “老刘，你厨艺好，去给下碗老鼠药汤，多放点香油啊，去我家拿。” “好嘞，我再搁点肉沫，肯定鲜的很。” 大家伙你一句我一言，说得挺热闹，还真有人去厨房煮汤了，可见宣母在院子里的人缘是多么差了。 宣母表情有点恍惚，脑子嗡嗡响，她纵横大杂院大半辈子，从来都没输过，今天却撞上了硬茬，那肥老太婆不按套路出牌啊。 还有院子里的邻居们，怎么也跟着起哄？ 这些人是不想过年了？ 宣母的智商并不高，被大家这么一起哄，脑子就迷糊了，身上又疼的很，一时间反应变得迟钝，说不出话了，周阿嬷见她这样，便扯了扯江老太，又冲徐婶使了个眼色。 徐婶心领神会地抽出了腿，一行人悄悄离开了大院，其他人还在起哄，热闹的很，没人发现江老太她们离开了。 走远了些，顾母红着眼睛感激道谢，声音哽咽，“多亏你们来了，要不然我……就吃亏了。” 刚才她都吓死了，那个宣老太婆凶神恶煞的，拳头都要捶到她脸上了，顾母从来没打过架，其实她从小生活的圈子，比女儿顾美云复杂不了多少，她也就比顾美云稍微多了些小心思，更现实一些，其他方面强不了多少。 “以后你别过来找宣家人，秀才碰到土匪，有理都说不清，而且你这样也帮不了美云，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管了。”周阿嬷劝道。 宣家人就是毫无顾忌的破瓦，赤脚不怕穿鞋的，顾母这样的小单纯，一百个都不是宣母的对手。 “我气不过，美云被她这样糟践，周婶，我心疼啊。” 顾母又哭了，想到女儿在这种豺狼人家讨生活，她的心就像刀绞一样，比死了还难受。 第910章 给你一块肉再拿走你所有的钱 “已经进了狼窝，你又能怎样，现在最要紧的是，让美云别生孩子，这个一定要记牢，有了孩子那才是真苦！”周阿嬷冷声道。 她一点都不心疼顾美云，这点苦也不算什么，无非就是受点气而已，顾美云有工资，还有娘家支持，能有多大的苦？ 人最苦的，是处在绝境之中，身边处处都是豺狼，孤立无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亲人死的死，散的散，一个人身处在豺狼窝中，那种绝望和痛，才是真的苦。 “美云说暂时不要孩子，她答应了。” 顾母抽泣着说，稍微欣慰了点儿，可想到宣母那个无赖嘴脸，她又膈应上了，她冰清玉洁的女儿，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个破落户人家？ 老天爷是不是看她家日子太顺了，故意制造这么一出劫难来？ 唉！ 这一出风波，江小暖并不知道，江老太没敢说，怕挨骂，还让徐婶也不说，第二天，江老太一个人跑去了顾美云的单位，银行放假迟，还在上班。 江老太让人叫了顾美云出来，有一段时间没见，顾美云的变化让老太太十分惊讶，脱口叫道：“美云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以前的顾美云脸上肉嘟嘟的，皮肤白皙红润，笑起来很漂亮，现在却变得瘦骨嶙峋，脸上的肉像被刀子削了一样，颧骨都高了起来，显得十分老相愁苦。 完全没有一点年轻姑娘的活泼可爱，这模样一看就知道生活不好，就像泡在苦水缸子里一样，江老太都有些心疼了，好好的大姑娘，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走绝路，真是蠢啊。 “我挺好的，瘦了更好，以前太胖了，江阿嬷什么事？” 顾美云笑了笑，声音也轻柔了不少，和以前判若两人，说话变得稳重，不再咋咋呼呼了，可江老太不觉得欣慰，她也终于理解顾母的伤心了，顾美云的变化，哪个当妈的能不哭？ “你得多吃点，太瘦了，你工资也不低，要对自己好一点，别太好心了，那个无底洞你就算是给再多的钱也不够……” 江老太忍不住絮叨，顾美云的气色太差了，脸色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显然没吃上好的，凭顾美云的工资，就算宣世德没工作，天天吃肉也吃得起，肯定是贴补宣家了。 “我知道的，真没吃苦，就是不知不觉瘦了，世德挺好的，每次做肉，都省下来给我吃，他自己都不吃的。”顾美云替丈夫说话，心里还是很甜。 她真没觉得苦，因为宣世德对她很好，单位里打的大排也舍不得吃，带回来给她吃，去吃喜酒，也会带好吃的回来，有时候顾美云也会有怨言，可看到宣世德这么好，她又觉得甜了。 女人最想要的，不就是一个贴心的好男人吗？ 她已经遇上了，就算日子苦一点也没什么，熬一熬就过去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江老太冷笑，讽刺道：“他给你省一块肉，然后拿走你的工资贴补家里，一块肉才几个钱？美云哪美云，你是真傻啊，这和拐子有啥区别？拿一块糖给你吃，把你拐到深山老林卖大钱，你还念着他的好呢！” 老太太都要气死了，幸好不是她孙女，这脑子可真是，比驴踢了都蠢。 顾美云脸色微变，不高兴了，为丈夫辩驳，“不是的，世德对我真的很体贴，家里的事都是他干的，他家里困难我早知道了，我和他既然当了夫妻，自然要帮一把，江阿嬷，你再说世德不好，我会生气的。” “我不说了，说一句你就急，你啊你，现在被那男人哄得神魂颠倒，脑子都成浆糊了！” 江老太气死了，也不想再说，又不是她孙女，管那么多闲事干啥。 她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塞给了顾美云。 “我不要。” 顾美云拒绝了，当初她说过，就算要饭都不会接受救济的，她不想让人看笑话。 “拿着吧，是小暖的，不是你娘的，过年了，总得买些肉吃，你看你这瘦的，都没人样了，也不知道天天吃的啥。” 江老太把钱硬塞进了顾美云的口袋里，又忍不住嘀咕了几句，越看越觉得顾美云脑子让蛆啃了，那个宣世德，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体格也健壮，但这也就是唯一的优点了，其他没一样拿得出手的，就算她老太婆一把年纪了，都瞧不上这么个倒灶鬼。 “江阿嬷，我不要……” 顾美云还是不想要，江小暖的钱，她更不能要，她自尊心受不了。 可江老太跑得飞快，钱一塞给她，就一溜烟跑了，顾美云都追不上，她又得去上班，只得先收了钱，等以后找机会还回去。 她有工资，又不是过不下去了，肯定不会要别人的钱，而且她最近工作表现很好，领导和她谈话了，说要送她去京城进修。 等进修回来，她就能晋升了，工资也会涨，顾美云对未来很有信心，她会努力工作，让生活越来越好的。 江老太跑回了家，给顾母打电话，“桂枝，钱给美云了，你放心吧，啊哟，美云现在怎么那么瘦了？难怪你难受，我看着都心疼……别哭了，唉，你哭得我都想哭了，日子会好起来的，别哭了，唉……” 老太太哪壶不提开哪壶，没几句就把顾母给惹哭了，抱着电话哭，两人一起把宣家又骂了一顿，江老太挂了电话，拿手帕擦了擦眼角，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小暖和小陆天天挣钱啊！” 江老太双手合十，去给祖宗上了柱香，再把有点蔫巴的供品换了新鲜的水果，这才又开心了，祖宗肯定会保佑她江家财源滚滚，福寿延绵的。 除夕前一天，对海城来说，这一天才是小年，要掸尘，给家里大扫除，单位基本上都放假了，顾美云也放假了，她准备给出租房搞卫生，虽然是租的房子，还是亭子间，可也得搞得干干净净的，不能邋里邋遢，自己住着都不顺心。 第911章 崩溃只在一瞬间 宣世德放假更早一些，昨晚顾美云就和他说了，要搞卫生，他起了个早，开始擦桌子擦玻璃拖地，顾美云还在睡觉，年关银行很忙，她累死了。 等她睡醒起来，见屋子里搞得干干净净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就去打了盆水，也想干活，被宣世德拦住了，“我干就好，你歇着吧。” “那我出去趟，顺便买菜回来，中午我做红烧肉吃。” 顾美云也没坚持，她准备还钱给江小暖，这些天都很忙，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她就放在抽屉的盒子里，她和宣世德的工资，都放在盒子里，两人一起用，不分彼此。 “少买点肉，我不吃，你吃就好。” 宣世德憨厚地笑，说出的话却让顾美云皱眉，每次都这样，她去买肉，宣世德都说自己不吃，让她一个人吃，还说他在单位天天吃。 但顾美云清楚，宣世德在单位肯定舍不得吃肉，都打的最便宜的菜，天天做体力活，那么累，不吃肉哪吃得消？ 而且她一个人吃肉，宣世德吃白菜，她能吃得下？ 所以顾美云索性也不吃肉了，跟着宣世德一起吃咸菜，减肥倒是蛮灵光的，才短短几个月，她就掉了二十斤肉，以前买的衣服穿着都空荡荡的了。 “要吃就一起吃，都过年了，怎么还不吃肉？你别管了，我做了就吃，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顾美云不高兴地沉了脸，家里都一个月没开荤了，她嘴里也淡的很，甚至还想吃以往不吃的肥肉了，肚子里油水太缺了。 宣世德一看她生气，忙妥协了，赔着笑答应了，心里却想着，回头少吃几块，省下来给媳妇吃，他反正不馋肉的。 顾美云这才笑了，扯开抽屉去拿钱，刚发的年终奖，还有那五十块，都在盒子里，加起来应该有一百多，可盒子里却只剩下一张十块，还有些零散的钞票，统共也没二十块。 “盒子里的钱呢？” 顾美云失声叫了起来，脸色很难看，她还想多买些肉的，可这么点钱，连年都过不下去了，过了年就要交房租，一交就是半年，这点钱连房租都交不起。 下次发工资还要一个月，这一个月怎么过？ 宣世德刚打了一盆水进来，看到空空如也的盒子，他眼神有些闪烁，小声道：“我拿了。” “这么多钱你全拿了？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顾美云第一次生气了，以前宣世德拿钱，她从没生气过，可现在不一样，有五十块是别人的，她现在拿什么还钱？ “还有十几块，省省就够了，你吃肉，我不吃。” 宣世德声音更小了，见顾美云面若冰霜，便解释道：“我妈那边年货都没买，我是大哥，总不能不管他们，美云你别生气。” “他们没买年货，我们就买了吗？你看看家里有什么？连一根葱都没有，宣世德，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我就是银行吗？而且你知不知道，这里面的钱是别人的？我要还给人家的，你现在让我怎么还？” 顾美云又气又委屈，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她不是心疼钱，她就是气宣世德根本没真心为这个家打算过，她更气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被她妈说中了。 她想争口气，让她父母和哥哥都刮目相看，想证明自己的选择没错，她嫁给宣世德是正确的，她肯定能把日子过好。 可现在……她绝望了。 她努力地向上爬，宣世德和他的家人，就像是长了八只触手的章鱼一样，使劲地拽她下来，还要把她往泥潭里按，她喘不过气，快窒息了，宣世德也不来救她，还帮着家人一起欺负她。 “宣世德，你为什么要欺负我？你到底想不想和我过了？拿这些钱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我？你一点都不尊重我，这钱是我借别人，你让我拿什么还？你说啊……” 顾美云歇斯底里地叫着，她崩溃了，信念一瞬间就倒塌了，什么未来，什么红烧肉，都统统见鬼去吧！ 她现在只想要五十块钱，她要还给江小暖，她要的是她的尊严。 宣世德慌了，结婚到现在，顾美云头一回闹，他不知道盒子里的钱是借的，知道就不拿了。 “我不知道，我这就是去要回来，美云你别哭，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去要。” 宣世德懊恼地拍了自己几下，以前他都在抽屉里拿钱，习惯了，昨天他妈来哭诉，说家里揭不开锅了，他心里一软，就把抽屉里的钱给了他妈，早知道他应该问问美云的。 “你去拿，现在就去拿，快去啊！” 顾美云疯了一样叫，声音都哑了，“一分都不少，全都拿回来，快去！” “我去拿！” 宣世德吓了一跳，从未见过顾美云这么生气过，他更慌了，急匆匆地出了门。 顾美云绝望地趴在桌上哭，桌子是宣世德自己做的，很小，也没刷漆，还有些翘脚，小心点还是能用的，但今天的顾美云心情太糟糕了，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哭，她要好好哭一场，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 可没多会儿，她的哭声就被打断了。 咣当一声，顾美云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桌子也倒了，这么一张翘脚桌，支撑不了顾美云的重量，连人带椅子，全摔了。 椅子还砸在了顾美云身上，很疼，却不如她的心疼。 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倒在地上的破桌子，还有简陋的小屋子，连一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她小时候家里条件最差的时候，都没住过这么差的屋子。 绝望如同潮水一般，席卷了全身，充斥了整个屋子，顾美云失声痛哭。 她真的错了吗？ 她开始怀疑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顾美云平静下来，她等宣世德回来，也许那些钱能要回来呢？ 她不能只凭一件事就否定丈夫，更否定自己的眼光，她要乐观一些。 顾美云扶起了桌子，勉强支撑好，小腿有个伤口，肿了，是椅子砸的，不是很疼，可顾美云却很难受，她竟然在自己家里，被一张翘脚桌子害的受了伤，说出去都没人同情她，单位的人只会笑话她。 第912章 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顾美云叹了口气，她不能找妈妈诉苦，妈妈会嘲讽她，江小暖那儿也不能说，肯定会传到妈妈那儿，顾美云悲凉地发现，自从嫁给宣世德后，她和以前的朋友竟断了来往。 甚至有些朋友都不知道她结婚了，亲戚那边更不可能联系，顾美云知道那些人肯定会看她的笑话，她现在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只有宣世德了。 希望宣世德不要辜负她。 顾美云紧紧咬着牙，坐在凳子上，等待宣世德拿钱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美云的表情越来越绝望，中午都过去了，宣世德还没回来，这钱大约要不回了吧？ 她婆婆那人贪财的很，怎么可能会把进了口袋的钱拿出来？ 顾美云霍地起身，她得去一趟婆家，这钱必须要回来。 她一出门，就撞上了宣世德，看到她，男人垂下了头，顾美云的心瞬间凉了，冷声问：“钱呢？” “美云，家里是真的揭不开锅了，那些钱我妈都买了年货，明天咱们要去吃年夜饭的，我妈说要置办得像样些，你朋友的五十块，要不下个月发了工资再还？” 宣世德替母亲开解，其实他一提要钱，就被他妈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黑了心，宣世德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宣母还说顾美云的娘家人多么凶，把她和二弟打得遍体鳞伤，这些钱就当是医药费了，宣世德很为难，打架那事他听说了，他妈也有不对的地方，在外面说得那么难听，也难怪他丈母娘会生气。 可他丈母娘也太凶了些，把他妈和弟弟打得那么严重，宣世德心里多少有点怨气，不过他还是没说出来，免得顾美云闹心，这事和美云没关系的。 宣世德心虚地看着顾美云越来越冰冷的脸，莫名恐慌，便安慰道：“我去找朋友借钱吧。” “借了不用还？谁还？不还是我们还，宣世德，你知不知道过了年就要交房租了？一交就是半年，我们还要吃饭，我还有两个同事结婚，要随礼，你说那十几块钱够吗？” 顾美云声音很平静，但却更让宣世德恐慌，也更懊恼了，他把房租给忘了，只算了吃饭的钱。 “我……我多借些。” “你是听不懂人话？借了钱的窟窿，还得我们填，宣世德，你能不能多顾些我们的小家？你真让我失望！” 顾美云不想再说了，看着眼前嗫嚅的男人，头一回感觉到了厌烦。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句话是江小暖以前说过的，顾美云听的时候没多大感触，现在却觉得，江小暖这话就是说的宣世德。 这男人永远都是一副老实样，可做出的事，却让她一次又一次失望，就像江阿嬷说的，给她留一块肉，却拿走她所有的钱。 那些钱能买很多肉了。 这男人到底是心太软，还是心太硬？ 或许只是对家人心软，对她心硬吧？ 顾美云推开了宣世德的手，“别碰我！” 她一个人出了门，没理会身后宣世德的呼喊，她想静静。 江小暖那儿去不了了，只能等过了年发工资，凑了钱还给人家，顾美云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明天就是除夕，街上年味很浓，还有很多小孩在放炮仗，欢声笑语，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处处都是欢喜，可和她顾美云无关。 全世界的人都在开开心心地过年，只有她是悲伤的。 顾美云不由悲从中来，脸上都是泪，为什么她的生活会过成这样？ 她以为靠自己的努力，能让日子越来越好的，可事实却是越来越糟糕，她现在就像是小丑一样，没人瞧得起她，以前那些不如她的朋友，现在一个个都比她过得好。 她的选择真的错了吗？ 顾美云一次次地问自己，她不想承认自己错了，可事实却让她无法欺骗自己，宣世德真的不是一个良配，她妈妈和哥哥是对的，他们说的话，现在都一一验证了。 她就是去扶贫的，宣家人把她当成了银行提款机，每个人都像吸血虫一样，拼了命地吸她的血，直到榨干她。 她要怎么办？ 耳边响起刺耳的喇叭声，还有男人的骂声：“你发什么神经？大过年的想死别拖累老子，娘西皮的，老子魂都让你吓出来了，幸好老子刹车快！” 男人是司机，顾美云不知不觉走到了路中央，差点撞上车，幸好司机刹车及时，拐到了一边，顾美云恍若未觉，司机却吓得魂飞魄散。 大过年要是扯上人命官司，那得多晦气。 顾美云眨了眨眼，这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路中央，面前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骂人，旁边还有不少人指指点点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充斥着，吵得她一句都听不清，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人不会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她家里人呢？” “蛮漂亮的姑娘，造孽的，师傅你别骂了，这样子看着像是傻的。” 行人纷纷劝司机，顾美云这模样，明显精神不太正常，怪可怜的。 司机也瞧出顾美云精神不对，暗骂晦气，低声骂了几句，就开车走了，有好心人牵着顾美云到了路边，“姑娘你家里人电话是多少？我给你打电话，你这样太危险了。” “家里人？没有……谢谢你啊。” 顾美云慢慢回过神了，她现在没有家人了，没有电话可打了。 旁边的人却以为她是孤儿，家里人都死绝了，不由叹息，太可怜了。 顾美云扒拉开人群，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就是不想回那个简陋的小屋子，以前她满心欢喜地布置新家，还会采路边的野花，放在罐头瓶子里，妆点屋子，现在她却嫌弃了。 那么丑的小屋子，她怎么住下来的？ 北风呼呼地吹着，从领口钻了进去，顾美云出来匆忙，没戴围巾，可她也不觉得冷，像行尸走肉一样走着，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顾美云！” 有人叫她。 第913章 小诺放大招 顾美云本来心情好了不少，还想煎两个荷包蛋，她和宣世德一人一个，煮两碗阳春面吃的，在外面转了大半天，她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日子总得过下去，不能轻易放弃，宣世德虽然有缺点，可也有优点，对她还是很好的，她自己挑的男人，打破牙齿也要和血吞下去，不能让人瞧扁了。 可听到宣世德说的话，还有他脸上那憨厚嗫嚅小心翼翼的笑，顾美云一下子就炸了，一把拍掉了那五十块，怒吼：“你借钱了谁还？还不是我，你那点工资还不够喂你家那些吸血虫，宣世德，你怎么这么窝囊？” 说出窝囊这两个字，顾美云愣住了，心里很难受，像是有一只巨大的虫子，在撕扯她的心一样。 终于，她骂出了她妈妈说的那个词，她也承认了自己拼了命要嫁的男人窝囊了。 宣世德并没生气，他只是觉得自责，因为他确实窝囊，没能力让父母兄弟姐妹，还有妻子过好日子，他的工资比顾美云低，每个月的工资给了家里还不够，还要拿顾美云的工资贴补。 “怪我没本事……” 宣世德自责地抱着头，蹲了下来，那五张十块钱，散落在地上，昏暗的灯光射上去，原本鲜亮的绿色，显得灰绿暗沉。 “你除了会说对不起外，还会做什么？从此以后，我的工资我自己花，你别动一分钱！” 顾美云咬牙切齿地说着，下定了决心，她要对自己好一点，否则宣家那个无底洞，会榨干她的。 妈妈说的对，宣家永远都喂不饱，她得为自己打算了。 “好……” 宣世德答应了，长叹了口气，心里却犯起了难，以后给家里的钱至少降一半，他妈肯定会闹，日子又不能太平了。 以前钱也不多，日子却过得很平静，他妈也没闹，为什么现在钱多了，他妈反而三天两头闹了？ 宣世德想不明白，心里揪得慌，再看顾美云冷若冰霜的表情，他心里更难受了。 除夕到了，家家户户都准备过年了，弄堂里飘着菜香味，小孩欢快地玩耍着，处处都是欢声笑语，小诺和小诚也在外面玩，都穿着崭新的滑雪衫，小诺是蓝色，小诚是红色。 江小暖本想给俩孩子都买大红的，但小诺坚决不要，现在的小诺已经很有主见了，穿衣服必须得他自己搭配，不合他的眼，他是坚决不穿的。 小诚就好说话多了，随便穿啥都行，不穿也行，其实小家伙更喜欢光着身子些。 买滑雪衫时，江小暖带去了兄弟俩，小诺本来挑中的是白色，他最喜欢白色，但江小暖没同意，大过年穿白色不招财，让他挑选除了白色以外的颜色。 无奈，小诺只得退而求其次，挑了件淡蓝色的，他比较喜欢素雅的颜色，小小年纪眼光还挺高。 小诚身上的则大红色，穿着像一只喜庆的灯笼，大人们都喜欢，只有小诺嫌弃，觉得弟弟真蠢，又被大人忽悠了。 “哥哥……炮……啪……” 小诚迈着小短腿，朝哥哥跑过去，他口袋里的炮仗放完了，想从哥哥口袋里拿一些。 当然江小暖不会让小家伙们自己放，而是让巧巧和周玉青跟着，周玉青现在是高一，长身玉立，温文尔雅，已经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了。 周玉青和巧巧都很稳妥，让他们看孩子，江小暖放一百个心。 “小诚慢一点！” 巧巧在后面追，担心小家伙摔跤，果然，话音才刚落，小诚就摔倒了，不过他自个一骨碌又爬了起来，啥事都没有，还拍掉了衣服上的灰，笑嘻嘻地挤在哥哥身边，伸手去拿炮仗。 小诺嫌弃极了，蠢弟弟穿这件大红衣服，就像一只移动的灯笼椒，他最讨厌吃灯笼椒了，可妈妈总让他吃，还说维生素丰富，吃了身体好，烦死了。 “给！” 小诺给了蠢弟弟几根二踢脚，小诚就很高兴了，嚷嚷着要自己放，巧巧不放心，怕小诚炸了手。 “二踢脚无妨，我盯着。” 周玉青答应了，递给小诚一根二踢脚，让他抓着，小诚开心极了，还要自己点引线，周玉青也答应了，将燃着的香烟给了他，小诚咧嘴笑了，胖爪子将香烟伸到了引线处，点燃后，引线噼里啪啦地着了，火花四溅。 “快松手！”巧巧惊叫，担心炸手。 小诚却不肯放，一直等引线快着完了，才松开手，二踢脚‘啾’地叫了声，朝天空窜了上去，然后就是一声‘啪’，炸了。 “好玩……还要！” 小诚跳了起来，自己放才好玩呢，周玉青也极纵容他，同意他自己放，接连放了好几根，巧巧也放心了，二踢脚挺安全的。 小诺却瞧不上二踢脚了，他想放点大招，眼睛转了转，小诺有办法了，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根巨大的炮仗，是他拿奶糖和弄堂的孩子换的。 一直没舍得放，放在口袋里藏着，也没敢让妈妈看见，否则肯定没收了。 小诚冲蠢弟弟招了招手，小诚乖乖地跑了过去，周玉青要跟着，小诺却说：“不玩了。” “那就回家吧，擦擦汗。” 巧巧也觉得该回家了，领着兄弟俩回家，院子里的炉子上炖着腌笃鲜，空气里都是香味，还咸肉咸鱼的腊味，混和成了年味。 周玉青也回家了，他要去练下大字，这样能锻炼右手，这几年天天练习书法，他的右手灵活了很多，一直坚持下去，他的右手应该会更灵活的。 小诺叫来了外公，江大宝憨厚地笑着，跟着俩孩子一块儿，院子里没人，就他们爷仨，江老太在厨房和徐婶说话。 “扔进去，啪！” 小诺把四根巨大的炮仗，引线都拧成了一股，递给了江大宝，示意他点燃后，扔到墙根处的坛子里，这样肯定能炸开花。 为了炸这只腌菜坛子，小诺都憋好久了，今天好不容易搞到了大炮仗，他得炸一炸，绝对会像电视里的炮声一样，轰轰烈烈。 “好！” 江大宝哪知道这样炸的后果是啥，外孙想玩，他肯定得答应，点燃了引线，他拆开坛子盖，将炮仗扔了进去，然后盖上盖子，抱起俩外孙跑远了，还不忘捂住兄弟俩的耳朵，但被嫌弃地推开了。 第914章 江大宝背锅 俩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雪里红坛子，不能错过这惊天动地的一刻。 “啪” 平地一声炸，炮仗的威力大极了，将江老太心爱的宝贝坛子，炸得四分五裂，半坛子雪里红在空中飞溅，还有好些溅到了晒着的咸肉上。 一时间，院子里一派狼藉，碎片，雪里红，还有汤汁，满院子都是，都无处落脚。 “好玩！” 小诚开心地拍着手，真好玩，抬头冲江大宝嚷嚷：“还要！” 还有好几只坛子呢，再炸着玩吧。 江大宝却不敢了，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尽管他智商不高，可也知道闯祸了，他妈肯定会很生气的。 想法简单的江大宝，一手扛起小诺，另一只手则夹了小诚，想出去避避，就听到了江老太的叫声：“什么东西炸了？” 看到院子里满地的雪里红，江老太心里一紧，赶紧扭头察看墙根下的坛子，果然，六只坛子少一只，是她最宝贝的一只，里面还有半坛子雪里红呢。 “哪个倒灶鬼干的？” 江老太头发都气得竖了，吼声响彻云霄，江大宝吓得不敢动，低头和四只大眼睛对上了，是俩外孙。 小诺和小诚也知道闯祸了，太奶奶好凶啊！ 俩小家伙齐齐埋进了外公怀里，缩紧了脖子，不敢抬头。 “大宝，是不是你放的炮仗？” 江老太找到了罪证，坛子里有不少炮仗碎片，再看儿子那一脸心虚，哪还不明白，气得冲过来，揪起江大宝的一只耳朵，破口大骂。 “你个败家子儿，玩什么不好，偏要玩炮仗，还带着小诺小诚玩，炸眼睛了怎么办？你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浪费我一坛子雪里红，啊哟……气死我了！” 江老太更生气的是傻儿子带着宝贝重孙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万一炸到眼睛，后悔药都没处买。 “疼……” 江大宝可怜巴巴地叫着，耳朵都要揪断了，但就算再疼，他还是把俩外孙搂得紧紧的，没放手，怕被老太太揍。 “你还知道疼啊？我打你个不懂事的东西，让你带孩小诺小诚玩，你玩的什么玩意儿……气死我了，越大越败家，家里有金山银山也禁不起你这样败，我……我擀面杖呢？” 江老太却更生气了，气儿子不懂事，更心疼那半坛子雪里红，少说能吃小半年，让这败家儿子给糟蹋了，浪费粮食要天打雷劈的哟。 徐婶默默递上了擀面杖，她也觉得江大宝太过分了，好好的雪里红给糟蹋得满地都是，还浪费一只好坛子，确实该打。 江老太接过擀面杖，对着江大宝就抽，她这回是真生气了，没留一点力气。 “疼……” 江大宝只知道叫疼，含着眼泪，还紧紧搂着俩外孙，怕被抽到。 “不打……外公……” 小诺钻了出来，挡在江大宝身前，张开手，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江老太，这一眼让江老太的擀面杖抽不下去了。 “外公疼……不打！” 小诚也抱住了江老太的腿，大声阻止，这个家里他最喜欢外公了，因为外公天天陪他玩儿，还把好吃的给他吃，外公最好了。 “你们让开，小徐，把他俩抱走！” 江老太硬下心肠，今天非得好好教训儿子不可，要不然以后又得犯错，今天是运气好没出事，下回可不一定有这么好运气了。 “不走……” 小诚死死抱着江老太腿，就是不撒手，徐婶也不敢用力气，小孩骨头嫩，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小诺则抱着江大宝，也不吵吵，就静静地看着江老太，那澄澈的大眼睛，比最清澈的湖泊还纯真，任谁看了都会心软，哪还下得去手？ 江小暖在门口就听到了小儿子的叫声，赶紧进了院子，就看到她爹和俩儿子，还有她奶奶僵持着，她奶奶手里还拿着擀面杖，看样子又是俩小家伙闯祸了。 “小诺小诚又干什么了？” 江小暖有点讶异，以往俩孩子不论闯多大的祸，江老太骂都不骂一句，她教训儿子时，老太太还要护着，今天怎么亲自动手了？ 不会这俩兔崽子捅破屋顶了吧？ “小诺小诚听话的很，是大宝这败家玩意儿，气死我了……” 江老太不满地瞪了眼，重孙很听话，比孙女听话多了，别冤枉她宝贝重孙，她气冲冲地说了江大宝炸雪里红的事，还指着墙根下的罪证，让江小暖看。 “瞧瞧，半坛子雪里红全糟蹋了，这坛子还是我花两块钱买的，腌的雪里红又香又鲜，让这败家东西给炸了，还带小诺小诚一起炸，这回是运气好，没炸到眼睛，要是炸到眼睛了，老娘打死你！” 江老太说着说着又上火了，买酸菜坛子也得看运气，外面看不出来，腌了才知道，这只被炸的坛子，是她最宝贝的，因为坛子密封好，腌出来的雪里红香喷喷，炒菜吃特别香，她还准备当传家宝传下去的，可这宏伟的愿望，让败家儿子连根掐断了。 炸成这一地碎片，就算观音菩萨的回春水也修复不了了。 江大宝脑袋又缩了缩，不敢擦脸上的唾沫星子，低着头像小学生一样，一声也不敢吭。 江小暖听着自家奶奶气冲冲地控诉，又检查了下那几个炮仗尸体，老太太说得没错，确实很危险，这么大的炮仗，还是好几个拧在一起，破坏力极大，眼睛绝对会炸瞎。 这回她挺老太太，她爹确实该揍。 可这炮仗是哪来的？ 家里没这么大的炮仗，她顶多只买一些二踢脚给孩子玩，小卖部好像也没这么大的炮仗，她爹是哪来的？ “爸，这炮仗是哪买的？” 江小暖声音轻柔，表情也很平静，并没生气，江大宝放松了警惕，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女儿，开口想说是小诺给的。 袖管那儿被人轻轻拽了下，是小诺，用他那双纯净漂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外公。 智商不给力的江大宝，神奇的领会了外孙的意思，把要说的话立刻咽了下去，懵懂地摇了摇头，和女儿装起了傻。 反正他啥都不知道。 第915章 宁死不屈的小诺 “你自己放的炮仗，你能不知道？大宝你和妈说实话，是哪个乌龟王八蛋给你的炮仗？” 江老太咬牙切齿地骂，让她知道了给炮仗的王八蛋，她非要上门去砸了他家的锅不可，王八蛋没安好心，想祸害她重孙，不砸了这龟儿子的锅，她就不姓江。 小诺抿紧了唇，一言不发，但脖子又缩了缩，向来平静冷漠的表情，也龟裂了一道缝。 乌龟王八蛋不是好话，小家伙知道，是骂人的话。 他被太奶奶骂了。 可他不能反驳。 就有点……憋屈。 江大宝还是摇头，一问三不知，江老太快气死了，一擀面杖抽在他身上，“你个不中用的，人家是害咱们家，给你毒药你也接？啊哟……气死我了，小徐，你给我弄点清凉油，喘不过气了！” 这段时间和顾母来往久了，江老太别的没学会，顾母爱抹清凉油的毛病，学了个十成十，动不动就往太阳穴涂一点清凉油，家里的清凉油肉眼可见地被老太太消灭了。 徐婶赶紧弄来了清凉油，挖了一大坨，涂在江老太的两边太阳穴上，强烈刺激的气味，熏得江小暖连连后退，这气味太呛了，眼睛都睁不开。 江小暖怀疑地打量俩儿子，她总觉得她爹是冤枉的，这么熊的事，只有这俩兔崽子干得出来，她爹老实巴交的，哪有这本事？ “小诚，炮仗好玩吗？” 江小暖笑眯眯地问，大儿子太狡猾，不好对付，还是小的好糊弄。 果然，小诚眼睛亮了，使劲点头，“好玩，砰……炸了……” 小家伙见江小暖笑容满面，还以为危机解除了，哥哥警告的眼神也没看到，撒娇道：“妈妈……还要玩……” 小诚指着墙根剩下的五只坛子，如同一统江山般的豪气，大声道：“全……炸了！” 江老太一口气堵在了心口，手里的擀面杖却舍不得抽下去，冲儿子狠狠瞪了眼，都是这败家东西带坏了重孙。 江小暖心里大致有数了，她爹果然是背锅侠。 余光看到大儿子不停抽搐的眼角，都抽成斗鸡眼了，无奈蠢弟弟没接收到，还在兴致勃勃地和妈妈撒娇，想要把坛子全炸了玩儿。 江小暖心里暗暗好笑，故意问：“这个要怎么炸，妈妈不会玩，小诚会不会玩？” “会。” 小诚开心极了，使劲点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大半截身子，已经跳进了妈妈挖的坑里。 小诺伸手在脸上用力抹了下，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事已至此，他再生气也无力回天，谁让他有个蠢弟弟呢？ 好气！ 江小暖耐心地忽悠小儿子，小诚很配合，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哥哥……炮仗……外公……放……” 也难为这孩子了，断断续续的字眼说得特别费劲，但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江小暖朝面无表情的大儿子淡淡瞟了眼，故意问：“是哥哥拿出来的炮仗，让你外公炸坛子，对吗？” “对啊！” 小诚开心点头，就是这样哒，浑然没看到身旁脸黑成了墨汁的哥哥，他还以为自己回答得很好，妈妈会夸他呢，便抬起头，一脸求表扬，想让江小暖抱抱。 却愕然看到妈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凉叟叟的，小诚察觉到了危险来临，小腿一抬，就要逃，后衣领让人揪住了。 江小暖另一只手拽住了老大，一手一只，冷叟叟地喝问：“说，炮仗是哪来的？” 小诺紧闭着嘴，他才不会说出来。 小诚眼睛雾蒙蒙的，好委屈，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妈妈辜负了他的信任，呜呜…… 才两岁的小诚，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社会的残酷，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了。 宁死不屈的小诺，一声不吭，就是不交待炮仗是哪来的，江小暖气坏了，从江老太手里抢过擀面杖，就要开始训子。 江老太吓了一跳，赶紧拦住，“大过年的你打孩子干啥？今天可是除夕，有啥事过了年再说！” “你找你儿子我不管，我打我儿子你也别管！” 江小暖甩开了老太太，更生气了，最烦教训孩子的时候，有人过来阻拦，家里就数江老太最不懂事。 刚才老太太打她爹，她也没吭声呢。 凭啥来管她教训儿子？ 江老太顿时语噎，无法反驳，可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宝贝重孙挨揍，气得骂道：“那你也不能打孩子，要打也得过了正月再打！” “你让开！” 江小暖冲徐婶使了个眼色，徐婶便抱着江老太进屋了，不让老太太在外面胡搅蛮缠。 屋子里传来江老太的骂声，骂江小暖，骂徐婶，但没人搭理她。 江小暖冷笑看着大儿子，手里的擀面杖高高举起，小诺激灵灵地抖了抖，后背有点冷，是招还是不招？ 招了也是打。 不招也是打。 还是不招吧。 反正都是打。 小诺很快就想明白了，咬紧了牙，小脸更倔强了，反正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江小暖气得牙痒痒，才两岁就无法无天了，离十八岁还有十六年，她这心脏能受得了？ 现在不把这兔崽子管服帖了，以后都要骑在她脖子上拉屎了。 “顾诺，你和我比狠是吧？行，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你妈我的厉害！” 江小暖撸起了袖子，扔了擀面杖，一把扛起大儿子，扯下他裤子，露出了白嫩嫩的屁股，啪啪啪地就抽了下去。 清脆的巴掌声听得屋子里的江老太心肝肺都碎了，这可是在打她宝贝重孙啊！ “炮仗是谁给的？说不说？” 江小暖打一下就问一句，但小诺咬紧牙，一声都不吭，这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更激怒了江小暖，下手也更重了，没多会儿，小家伙的屁股就肿了。 旁边的小诚吓得哭了，连哥哥都挨打了，他的屁股是不是也逃不掉？ 出去办事的陆寒年回来了，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慈母训子的场景，大儿子倔强得像小老虎一样，眼泪都没流，高高地昂着头，还捏紧了小拳头，媳妇则在抽屁股。 旁边的小儿子倒没挨打，却哭得稀里哗啦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岳父也在默默流眼泪，屋子里江老太的骂声不绝于耳。 好一副热闹的景象。 第916章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出什么事了？” 陆寒年有点心疼自家媳妇，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啊，大儿子没哭，他媳妇却哭了，眼睛都肿了，都是这兔崽子害的。 江小暖其实有点下不来台了，不打吧，显得她这娘太没威信，可继续打下去，老大这兔崽子倔强的很，死活都不肯交待，她手也抽麻了。 而且她是亲妈，看到儿子这红肿的屁股，她也心疼的，真下不去手了。 可想到这兔崽子干的熊事，江小暖就委屈极了，别人家的儿子都那么贴心懂事，也不霍霍家里的东西，她养的儿子，怎么就成了小魔王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陆寒年这一问，江小暖更委屈了，指着大儿子告状，“你问你儿子，他干的好事，我不管了！” 边说边哭，眼泪簌簌地掉，陆寒年更心疼了，冲老大狠狠瞪了眼。 面无表情的小诺，默默地扯回了裤子，屁股冷的很，他有点心塞。 明明挨打的是他，他都没哭，他妈干嘛哭？ 他爸还瞪他，蠢弟弟也哭，真不理解。 小诺揉了揉屁股，有点疼，这回吃亏大了，下次要小心点儿，还是去外面炸树洞吧，家里不安全。 屋子里的江老太也在和徐婶吐槽，“她还有脸哭？把小诺屁股都打成三瓣了，小诺都没哭，她还哭？小徐你来说，有没有这道理？”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徐婶回了句，很理解江小暖。 “她疼个屁，下手那么重，小徐你煮个鸡蛋，一会儿我给小诺滚滚屁股，啊哟……肿那么高，肯定疼死了。” 江老太心疼不已，恨不得这几巴掌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又埋怨了几句。 徐婶没搭话了，觉得老太太有点胡搅蛮缠了，不想搭理。 院子里江小暖把小诺干的好事说了，“问他是谁给的炮仗，他死活不说，还要包庇那人，今天敢炸坛子，明天都敢点火了！” 陆寒年沉下了脸，这件事确实很严重，不同以往那些小事，他要严肃对待了。 “我来，你别气了，这钱给你。” 陆寒年从包里取出厚厚的一摞钱，今天出门收钱了，年关到了，外面的货款都要结算下，这是最后一笔，也没多少，刚好够过年的。 看到花花绿绿的钱，江小暖心情一下子好了，破涕为笑，又冲俩儿子狠狠瞪了眼，还有些显摆，意思就是—— “我老公回来了，你们给我小心点！” 小诺和小诚都看懂了，脖子凉叟叟的，忌惮地看了眼他们爹。 这个才是最狠的。 陆寒年沉着脸，一手揪着一个，给弄去了对面院子，这边有江老太在，影响他发挥。 江老太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她敢在江小暖面前叫嚷，却不敢阻拦陆寒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陆寒年，揪着她重孙去了对面，然后关上了大门。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啊！” 江老太不停地念着佛，徐婶翻了个白眼，去厨房干活了，她觉得老太太脑子越来越糊涂了，陆寒年是亲爹，还能打死孩子不成？ 小诺小诚做错了事，就得揍一顿，否则以后杀人放火都敢了。 很快，对面就传来了小诚的哭声，惊天动地的，陆寒年喝了声，哭声戛然而止，变成了抽噎声，听着更揪心。 江小暖也有点揪心，可想到这俩熊孩子的胆大包天，她就狠下心了，现在不严加管教，以后就会祸害社会，必须让这俩兔崽子认识到错误，深刻忏悔。 院子里小诚疼得直抽抽，眼泪哗啦啦的，陆寒年使了点小手段，不会伤到孩子的筋骨，但却痛彻心扉，这种痛会让小儿子一辈子都忘不了。 媳妇那几巴掌根本不管用，不痛不痒的，教训孩子，要么不动手，一旦动了手，就要让孩子疼得记忆犹新，永远都忘不了这种滋味，这才能长教训。 小诺没挨打，不是陆寒年放过了，而是他清楚，老大骨头硬的很，挨打也不会招，还不如教训小的，这样老大就会心软，老老实实招了。 “疼……哥哥……” 小诚不敢大哭，小脸揪成了一团，可怜巴巴地看着哥哥。 小诺本来还很平静，但坚持了没两分钟就破功了，蠢弟弟虽然很蠢，可也是他弟弟，不能不管。 偷偷瞄了眼陆寒年，那冷冰冰的脸看得小诺有点胆颤，知道今天这事必须得有个交待，否则蠢弟弟真会被他爹打死的。 在小诺心里，陆寒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狼外婆，会吃人的那种。 “小毛给的。” 小诺交待了，心里很难受，以后炮仗没得玩了。 陆寒年在小诚身上轻轻拍了下，小诚立刻不疼了，但有点蔫，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紧挨着哥哥站着，一声也不敢吭。 “拿什么换的？”陆寒年喝问。 “奶糖。” “换了几个？” “四个。” 小诺全交待了，还说：“全放了。” 他很后悔，应该留一个的，现在啥都没了。 陆寒年在他身上搜了下，确实没了，冷声道：“下次还敢放吗？” 小诺其实想说他敢的，这么小的炮仗一点都不可怕，他想不明白妈妈和太奶奶，为什么要那么紧张？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放这种炮仗要避远一点，更不可能炸到眼睛，可他就算说了，妈妈和太奶奶也不会相信，他还是不要浪费口水了。 “不敢了。” 小诺违心回答，如果他说敢放，蠢弟弟肯定又要挨打了。 爸爸太狡猾了，知道他不怕痛，就对蠢弟弟下手。 陆寒年冷笑了声，喝道：“说实话！” 小诺抖了抖，抬起头瞄了眼，小脑瓜子在飞速思考，爸爸这是啥意思？ 是故意诓他的，还是真的想听实话？ 他说了实话，爸爸会不会生气？ 小诺并没思考太久，就回答了：“敢！” 他本来就敢，没什么不敢认的。 陆寒年嘴角扯了下，就知道这兔崽子会这么说，老大的胆子大的很，还真没这兔崽子不敢做的事，但现在孩子还太小，这么危险的事肯定不能干。 第917章 除夕打孩子更热闹 “敢也不可以放了，等你长大后再做！” “多大？”小诺认真地问。 他要算一下具体时间，看要多久。 陆寒年噎了下，没好气道：“十八岁！” 成年了就可以了，只要不干犯法的事，想干什么就干，他肯定不拦着。 小诺皱紧了眉，他今年两岁，离十八岁还有多久？ 好像有点长。 唉！ “站着！” 陆寒年拿来了书本，放在小诺脑袋上顶着，做错了事就得受惩罚，两只手臂上也各放了本书，小诺乖乖照做，动作很标准，一丝不苟。 小诚暗暗欢喜，他不用站了。 “你也站！” 陆寒年的吼声，无情地击破了小诚的喜悦，一下子就蔫了，老老实实地站好桩。 江小暖在门口候着，见俩兔崽子一个比一个老实，有点牙痒痒，在他们爹面前像老鼠一样怂，在她面前就耀武扬威的，这是欺软怕硬？ “小毛给的。” 陆寒年出来说了，小毛是弄堂的小孩，比小诺小诚大三岁，也是个调皮孩子，上天入地那种，父母都是双职工，爷爷奶奶带着，给宠坏了。 “小毛哪来的？” 江小暖觉得奇怪，小毛可是家里的宝贝疙瘩，老两口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危险的事绝对不会让孙子干，就连小毛要玩滑梯，老两口都紧张得不行，怎么可能买这么危险的炮仗给孙子玩？ “去问问。” 陆寒年也不知道，但可以问，这事必须查清楚，掐了炮仗的源头，否则孩子以后肯定会出事。 夫妻俩去了小毛家，一家子都在，屋子里香气四溢，小毛奶奶在炸酥肉，小毛穿着新衣服，在看电视，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平时和小诺小诚关系最好。 “新年好啊，小毛奶奶。” 江小暖笑眯眯地打招呼，老太太挺热情，还让她吃酥肉。 “不吃了，有事和您说，您查查小毛口袋里是不是有大炮仗。” 江小暖把炮仗的事说了，小毛奶奶脸色越来越沉，她便说道：“我家那俩兔崽子把家里炸得一塌糊涂，幸好眼睛没事，小毛要是还有炮仗，您可得收好了，小孩子不懂事，万一炸了手多晦气。” “我去问问。” 小毛奶奶酥肉也没心情炸了，一想到宝贝孙子很可能会因为炮仗受伤，她的心就揪成了一团，拽了小毛出来问话。 这小家伙挺好对付，不像小诺那么难缠，小毛奶奶稍稍凶了几句，就吓得招了。 “小明给的。”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好家伙，这都串出一条烤串了。 这回不用江小暖出面了，小毛奶奶从孙子口袋里，搜出了两根炮仗，看到这么粗的炮仗，老太太吓得心脏病差点发作，小毛父母也气坏了，这要是孩子偷偷放炮仗，眼睛炸瞎怎么办？ 一家子气冲冲地去了小明家，也住在弄堂里，江小暖和陆寒年默默跟着，已经没他们事了，现在是小毛和小明两家扯皮了。 小明也挺好对付，招出了小光，再接着，小光招出了小龙，小龙又招出了小壮…… 江小暖一点都不生气了，她现在只想笑，果然成了一串烤串，弄堂的小孩子几乎都有了牵连，最后终于查清楚了。 是弄堂的一个大孩子弄来的，炮仗是他在外面买的，他买了不少，藏在抽屉里，结果被他弟弟发现了，就拿了不少出来，和弄堂的小孩子们换糖吃。 就这样，一个传一个，很快就遍布了全弄堂，江小暖默默算了下，这起炮仗事件，总共牵扯了十二个小孩，但只有她家的俩兔崽子犯事了。 因为其他小孩胆子有点小，不敢放这么大的炮仗，她家的兔崽子们，狗胆包天，首当其冲，给这起事件炸了个圆满的名号。 江小暖和陆寒年回家了，今年的除夕肯定让这些孩子终身难忘，因为父母们都在训子，拿起了皮鞭，抽向了这些孩子的屁股。 除夕不打孩子的规矩，在这一天也破禁了，孩子们的哭声此起彼伏，比炮仗声还响，热闹极了。 院子里小诺小诚还在站桩，小诚委屈得直掉眼泪，小诺还是面无表情，就算再疼，他都不会哭的。 没出息的蠢弟弟才会哭。 他是男子汉！ 流血不流泪。 半个小时过去了，陆寒年解了禁，站久了会伤筋骨，等兔崽子再大一点，就能站一个小时了。 夜色降临，外面有人放起了烟花，还有噼里啪啦的炮仗声，江家在吃团圆饭，周阿嬷他们一家子也在，每年他们都是两家一起团圆的。 春晚节目开始了，大家一边吃饭，一边看节目，不时被逗得捧腹大笑，小诚这缺心眼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笑得没心没肺的，还嚷嚷着让外公给他剥虾，他最喜欢吃虾仁了。 小诺一板一眼地剥着虾，他也喜欢吃虾，但他不要别人剥，嫌脏，啥都都得自己动手。 家家户户都在过年，这一天，举国欢庆，不论穷富，大家都是欢喜的，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嘛，可也有伤心失意的人。 顾美云一个人走在街上，此时街上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都回家过年了，只有昏暗的路灯，还有她。 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那个出租屋不想回，她不想看到宣世德，娘家也不能回，会被她妈和哥哥笑。 朋友和亲戚那儿更不能去，现在是大年三十，她找上门求助，太丢脸了，也不礼貌。 想了半天，顾美云悲伤地发现，她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一个可以求助的。 她的人生太失败了。 顾美云悲从中来，靠着电线杆蹲了下来，蜷缩成一团，这样可以暖和一点，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溅开了，和灰尘融为一体，变成了泥。 结婚到现在，顾美云终于正确地反省了这段婚姻，也不得不承认，她错了。 妈妈和哥哥说对了，她和宣世德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勉强生活在一起，对两个人都是折磨。 其实宣世德也很痛苦，她更痛苦，谁都没错，错的是他们不应该结婚。 第918章 必须打回来 顾美云自嘲地笑了笑，她以为自己遇上了真爱，其实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感动，宣世德也许并不爱她，只是迫不得已才和她结婚的。 这段错误的婚姻，是时候结束了。 可今晚得找个地方落脚，总不能露宿街头，太冷了。 顾美云搓了搓手，想暖和一点，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她给孟凡打了电话，现在她也只能在孟凡面前，展现自己的落魄和狼狈了，反正孟凡昨天已经看到了，没啥丢脸的。 孟凡已经吃过了年夜饭，孟局长两口子在看春晚节目，正上演小品，局长夫人笑得前仰后倒，眼泪都出来了，孟局长也面带笑容，孟凡却没啥心情，他对这些节目没兴趣，准备回房间看新淘回来的书。 电话铃响了。 “大年三十谁还打电话来？”局长夫人疑惑地问，让孟凡接电话。 孟凡听到顾美云的声音，朝父母看了眼，就说道：“我马上就来。” “谁啊？”局长夫人问。 “同学，没回家过年，叫我去喝酒。”孟凡撒了个谎。 局长夫人立刻警觉，“男的女的？” “男女都有。” 孟凡谨慎回答，听他这么说，局长夫人放心了，有男有女应该出不了事，便说道：“少喝点，早点回来。” 孟局长不满道：“今天过年，多玩会儿没什么！” 他对现在的儿子还是很满意的，稳重多了，就算不找女朋友也没啥，男人嘛，事业为重，迟一点结婚挺好。 孟凡带了些钱，系上围巾，就出门了，骑了半来小时，远远看到了缩在电线杆下的顾美云，看着怪可怜的，孟凡心里不禁感慨，没想到母老虎也有这么一天啊。 “你又和男人吵架了？” 孟凡在顾美云面前停了车，调侃地问，不像在家里那么老气横秋了。 顾美云没吭声，也没起来，她脚麻了。 “喂，你自己起来，这个时候别摆大小姐架子了。”孟凡没好气道。 大年三十叫他出来，还这么冷，他够仗义了。 “脚麻，等会儿！” 顾美云表情很痛苦，脚底板像千万根针在刺一样，太难受了，她此刻的姿势，像极了蹲坑大号，十分不雅，若是以前她就算痛死，都不会在外人面前摆出这么粗俗的姿势，但现在她却毫无顾忌了。 以后她要痛快地活，怎么舒服怎么来，顾忌那么多累死自己，还讨不着好。 她妈说的那些，其实也不全对，比如她妈说，刚去单位上班，一定要听话乖巧，嘴甜手勤，扫地擦桌子打开水这些活，要抢着干，上班要最早，下班要最迟，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新员工。 顾美云以前就是这样干的，听她妈的话，累死她自己，幸福了全办公室的人，以后她不要干了，凭啥？ 她又不是办公室的保姆，拿的工资也没包括打扫卫生这些，以后她再干就是王八龟儿子。 孟凡嗤了声，觉得现在的顾美云倒没以前那么讨嫌了，多了些真实的烟火气，以前的顾美云总是端着架子，矫情的很，还凶巴巴的。 顾美云缓过了麻劲儿，自个起了身，原地跺了几下，感觉好多了，路灯下，孟凡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不高兴地问：“你男人打你了？” 顾美云没吭声，她觉得丢脸，因为她之前没还手，现在想起来还很生气，生她自己的气，怎么能不还手呢？ 太特么憋屈了！ 孟凡却以为她默认了，讽刺道：“你说你千挑万挑，挑了这么个玩意儿，嗤，可真优秀啊！” 母老虎以前还挖苦他呢，说他瞎了眼找了柳玉香，哼，至少柳玉香没打他。 “不是他打的，是他妈。” 顾美云不是替宣世德说话，她已经打算好离婚了，而且她也不怨宣世德，这场婚姻就是一场闹剧，是她开始的，就让她结束吧。 “你婆婆？她干嘛打你？”孟凡来了兴趣，想听听到底发生了啥。 “太冷了，去那边说吧。” 顾美云缩了缩脖子，北风呼呼地吹，冻死她了，两人找到了一条死弄堂，一点风都吹不进来，一下子暖和了不少。 “今晚在他爸妈那边吃饭，然后因为钱的事，就吵了起来，他妈就打了我，我一气之下就跑出来了。” 顾美云说了大致经过，还是为了那五十块钱，本来她已经不计较这钱了，打算下个月节省点，可宣母今天晚上阴阳怪气，还说她爸妈的坏话，顾美云不能忍了，就让宣母还钱。 然后就吵吵了起来，那老太婆抽了她一巴掌，宣世德却没说什么，在一旁站着，他的态度让顾美云心顿时冷了，宣家其他人也无动于衷，冷漠看着宣母骂那些难听话。 顾美云当时气晕了头，就跑出来了。 “你可真有出息，挨了打就跑？你怎么不打回来？”孟凡挖苦，看不下去这么懦弱的顾美云，以前对付他可彪悍的很，现在却变成绵羊了。 顾美云挺懊恼的，“我当时气糊涂了，应该打回去的，那瘟老太婆肯定打不过我。” “你不怕你男人生气？” “生就生呗，我打算民政局上班就离，我想明白了，这场婚姻是错误，亡羊补牢不算晚。”顾美云撇了撇嘴，表面上虽然若无其事，可心里还是难受的。 别人以为她视婚姻为儿戏，但她和宣世德结婚时，是诚心诚意想好好过的，甚至还幻想过将来有了孩子，他们一家三口的美好生活。 只是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冲突，她和宣世德确实不合适，早断早好。 “既然要离了，那这亏不能白吃，得打回去！” 孟凡出主意，怎么说母老虎也是他朋友，朋友受了欺负，这场子必须找回来。 顾美云迟疑了，“今天是大年三十，闹起来会不会不好？” 她想和宣世德好聚好散，不想闹大了。 孟凡冷哼了声，嘲讽道：“人家打你可没想着今天是除夕，打得可痛快了，顾美云，你以前打我可没手软过，现在怎么这么怂？让人扇了这么大一巴掌还不还手，说出去都丢人！” 第919章 别废话，干就对了 顾美云的火气，一下子就被激了起来，本质上她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顾大小姐，只不过这段时间暂时压抑了性子罢了。 “谁怂了？我只是担心打不过，宣家一大家子人，我一个人怎么打？” “还有我呢，走！” 孟凡义薄云天，准备替朋友出头，反正晚上也没啥事。 顾美云没动，瞅了眼孟凡的小身板，实话实说：“你这小体格子，老太婆二儿子一只手就干翻你，算了吧！” 大过年的，不能让朋友因为她的破事受伤。 孟凡低头瞄了眼自个，以寡敌众确实不明智，他想了想，就有了办法，找了公用电话亭，打给了以前的狐朋狗友，大年三十肯定没节目，在家无聊着呢。 果然，狐朋狗友们一听要去干架，还有工钱，一个个都积极的很，约好了时间地点，都撒开丫子跑出来了。 “去宣家弄堂口集合，我叫了八个兄弟，绝对干死他们一家！” 孟凡口气很得瑟，还抖起了腿，除了身上那古板的中山装，和整齐的三七分外，和以前没两样，顾美云疑惑地看着他，忍不住问：“你现在不是蛮正常的，干嘛要装出那副老古板样？” “我这叫稳重，你不懂！” 孟凡立刻收起了腿，挺直了背，还扶了扶眼镜，又变成老干部模样了，顾美云翻了个白眼，“别装了，你不会是装给你爸妈看的吧？” 被朋友戳穿了，孟凡只得承认，“省得他们天天念叨，现在我爸不念我了，看我时特慈祥，我妈都听我爸的。” “那你当和尚也是假的？” “不是，我觉得当和尚蛮有意思，不过现在没兴趣了，我要修道成仙，马上就能成功了。” 提起自己的远大理想，孟凡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他的修仙大业，还说他新得了本书，里面有各种修仙的秘术，他练了好一阵子了，效果相当不错，应该很快就能得道成仙了。 顾美云听得不耐烦，提醒道：“你小心走火入魔，这世上哪有神仙，你脑子真有大病。” 她又苦口婆心地劝：“你看秦始皇汉武帝他们，还是皇帝呢，修仙成功了没？这个就是骗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你别看了，小心走火入魔，修成了鬼仙。” “秦始皇汉武帝他们是机缘不行，所以不能成功，我不一样，我有仙缘，算了，和你说了也听不懂，走走走，去宣家干仗，那老太婆拿了你多少钱？” 孟凡信心满满，他肯定能修仙成功，到时候他就能不食五谷杂粮，只吃点清风玉露就行了，他骑上车，示意顾美云上来。 “我的工资和存款加起来，得有二百多块了，就算二百块吧。” 顾美云懒得算了，她对钱并不太在意，这几个月的工资，再加上以前的存款，全都填补了宣家，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真蠢，那个时候就像是魔怔了一样，什么话都听不进。 “这钱得要回来，我答应我兄弟一人五块钱工钱的，把这二百块要回来，付了工钱，还剩一百五。”孟凡算帐。 “怎么是一百五？不是一百六吗，你叫了八个人，一人五块，五八四十，你怎么算的？脑子驴踢了？”顾美云嗤笑。 “我的工钱是十块钱，大年三十跑出来替你干活，我不得收点劳务费？” 孟凡也嗤了声，他最近手头挺紧的，缺钱。 顾美云咬紧了牙，忍不住在这家伙身上使劲掐了下，孟凡车笼头一拐，差点摔倒，两人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很快到了宣家弄堂口。 八个狐朋狗友都到齐了，是孟凡以前在机械厂时的兄弟，上大学后也没淡，一直有来往，看到孟凡和顾美云在一起，这几个狐朋狗友都挤眉弄眼的，还以为是孟凡的对象。 “我朋友让婆家欺负了，咱们去讨回公道，别搞出人命就行，可着劲干！”孟凡拿出了往日厂长公子的气势。 “必须干，我凡哥的朋友都敢欺负，干不死他们！” 几个狐朋狗友兴奋极了，最喜欢干的就是仗势欺人了。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杀去了宣家，大杂院的年味也挺浓厚，每家都闭紧了门，在家里过年，宣家也一样，不过屋子里却有人在说话。 “世德还没回来？别出事了，老二，你去找找。”宣父沙哑的声音。 “不准去，有本事出去就别回来，不要脸的小娼妇，白送上门还有脸在老娘面前耀武扬威，进了我宣家的门，就是我宣家的人，挣的钱就是我的，还敢问我要钱？打不死这破鞋！” 宣母出口就是脏言污语，门外的顾美云听得怒从心起，离婚的念头也更坚定了，这种腌臜人家她一天都不要待了，但这口气必须出了。 “咣当” 顾美云一脚踢开了门，宣家人都吓了一大跳，齐齐看向门口，就看到气红了脸的顾美云，还有她身后的九大金刚，不由心里一咯噔。 “美云回来了？世德去找你了，你们没碰到？”宣父笑着问。 “还有脸回来？有志气就别回来啊！” 宣母却冷言嘲讽，极尽挖苦，她看死了顾美云不敢离婚，名声都坏了，离了还能嫁什么好男人？ 顾美云冷笑了声，走到了宣母面前，怒声道：“你这个破地方请我来，我都不想来，我只是回来收利息，我顾美云可不是什么样的猫狗都能欺负的！” 说完，顾美云就狠狠抽出了一巴掌，这些日子受的恶气，全都凝聚在了这一巴掌上，宣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抽得原地转圈圈，嗡嗡嗡地响。 宣家其他人都傻了，没想到向来温驯的顾美云，居然会打人？ 孟凡暗暗叫好，这才是母老虎嘛，他冲早按捺不住的狐朋狗友们吼道：“干他们的，别留手！” “凡哥放心，老子正手痒痒呢！” 狐朋狗友们嗷嗷叫着冲了上去，凶神恶煞一样，宣世德没在，就剩下一个健壮的老二，但以一敌众，他根本不是对手，其他人早吓傻了，毫无还手之力。 第920章 这是亲妈干得出来的事？ 屋子里砰砰啪啪的，桌子椅子都砸了，还有剩下的年夜菜，全都砸了，一派狼藉。 顾美云则揪住了宣母的头发，又抽了几耳光，这才解了气，恶狠狠道：“别以为我好欺负，你个老不死的，再敢在外面说我坏话，我让你们一家连在海城要饭都要不着！” 宣母又气又痛，脸上火辣辣的，更生气顾美云的大逆不道，儿媳妇打婆婆，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你个小表子给我等着，我让我儿休了你，连婆婆都敢打，你等着吧！” 顾美云又抽了一巴掌，冷笑道：“放心，马上我就休了你儿子，你们一家子讨饭去吧！” 孟凡领着狐朋狗友们，把宣家砸了个彻彻底底，就剩下宣父躺着的床是好的了，顾美云出够了气，这才松开了宣母。 “我的钱还来！” 顾美云喝问。 “没有钱，你个臭表子，你给老娘等着……啊哟……” 宣母又挨了一巴掌，顾美云也不问了，走到了箱子前，是宣母的陪嫁，挂了把大锁，里面装了宣家的重要财产，钱也在里面。 顾美云找了把榔头，敲开了锁，宣母想扑过来保护财产，被孟凡他们给按住了，邻居们听到这边的动静，都过来看热闹，都挺幸灾乐祸的，觉得宣母活该。 就没见过在外面这么编排儿媳妇的恶婆婆，说得那么难听，难怪儿媳妇要闹。 顾美云打开箱子，里面果然有不少钱，有六百块之多，可宣母却天天哭穷，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宣世德这傻子信以为真，每个月的工资都如数上交，还要克扣顾美云的工资。 想起以前的那些糟心事，顾美云就恨死了自己眼瞎心瞎，怎么会喜欢上宣世德这种窝囊废？ 还和父母哥哥都闹翻了，也要嫁给这么个窝囊废，她怎么就这么蠢？ 顾美云举起了手里的钱，厚厚的一摞，在灯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邻居们都看得眼热，没想到穷得叮当响的宣家，居然有这么多存款。 宣家人也很震惊，压根没料到上自己家有这么多钱，毕竟宣母天天在儿女们面前哭穷，说家里穷得比叫花子还惨，儿女们都挺相信，心甘情愿穿破衣服，吃没油水的咸菜豆腐，也没半句怨言。 “这是什么？” 顾美云冲着宣母冷笑，明明有这么多钱，宁可儿子打光棍也不愿出一分钱彩礼娶媳妇，这种当妈的，还真是世间少有。 “臭表子，还我的钱！” 宣母像母兽一样，拼了命挣扎，这可是她的养老钱，一分钱都不能动。 但她被孟凡几人死死按住，半点都挣不开，只听见她的嘶吼声，眼睛也红了，看起来面目可憎。 “你的钱？老不要脸的，你糊纸盒能挣几个钱？连你的吃喝都不够，这些钱都是你剥削你两个儿子得来的，还有我的工资，总共二百三十多块，零头我就不算了，只拿二百块！” 顾美云点了二十张，收进了自己口袋，剩下四百块，依然很厚一摞。 宣母被刺激得更疯狂了，这二百块比剜她的心还痛，好不容易才存了六百块钱，让这小表子一下子就拿走了三分之一。 “臭表子，老娘和你拼了！” 宣母一个用力，竟挣脱了孟凡他们几个的钳制，红着眼睛朝顾美云冲了过去，想抢回她的钱。 顾美云吓了一跳，闪到了一旁，顺手抓起柜上的茶缸，朝宣母脑袋上砸了过去，茶水四溅，茶叶渣子溅了宣母一脸，冷叟叟的。 宣母打了个寒颤，脑袋嗡嗡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傻傻地站着，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孟凡他们趁机扭住了这老太婆，咬牙切齿地按着，不能再让这死老太婆跑了。 “放开我，老二，去打电话叫公安来，抓走这些土匪！” 宣母撕心裂肺地叫着，可她二儿子并没动弹，一脸不可思议，仿佛做梦一般，傻傻地看着他妈。 “老二你聋了？快去打电话，你妈都要给他们欺负死了！” 宣母气炸了，提高了声音，恶狠狠地瞪着二儿子，这个家里，她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丈夫不敢违抗她，儿女们更不敢，她只要打个喷嚏，都会让家里人抖一抖，现在二儿子居然不听她的了，让宣母很生气。 顾美云大笑，嘲讽道：“我现在很怀疑，你的两个儿子，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不会是你从外面捡回来的吧？” 邻居们眼睛大亮，难道宣老太婆还有什么风流八卦不成？ 二儿子也愣住了，心里涌上苦涩，难道他真不是他妈亲生的？ “呸……你别想挑拨我们母子关系，老大老二都是我亲生儿子，你个臭表子给我等着，等老大回来了，揍不死你个小贱货！” 宣母气焰还很嚣张，大儿子是最听话的，等会老大回来了，打不死这小贱人。 才刚说完，宣母脸上就挨了一记巴掌，孟凡脱了鞋子抽的，他那双修仙的手，死老太婆配不上。 “今天团圆饭吃的是大粪？人话会不会说？我就奇怪了，既然都是你亲儿子，为什么你藏着这么多钱，却不肯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呢，还说没钱出彩礼，你这是亲妈干的事？” 孟凡抓住了重点，邻居们不住点头，可不就是嘛，宣家没房子，本地姑娘是难娶了，可多出点彩礼，农村姑娘还是娶得上的，六百块娶两个媳妇绰绰有余了。 这老太婆却宁可两个儿子二十七八还打光棍，死抠着钱不放，这真不像是亲妈干的事。 二儿子脸色大变，孟凡问的，也是他心里想的。 他都二十五了，和他同年的伙伴，孩子都打酱油了，他却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每次和他妈说这事，他妈都哭穷，说家里没钱，无奈他只能忍着。 可现在分明家里有钱，只是他妈不想拿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光棍让人耻笑，他妈无动于衷，这哪是亲妈干得出来的事？ 屋外走廊上，宣世德神情苦涩，眼神空洞，心里比弟弟更苦。 该章节已被锁定 顾美云负气跑出来，宣世德就紧跟着出来了，只不过和顾美云错了方向，越找越离得远，他在外面找了一大圈，只得回来。 却听到了顾美云和孟凡说的话，也看到了顾美云手里的那些钱，花花绿绿的，真好看，也真刺眼。 昨天他去找他妈要钱，他妈哭哭啼啼地说家里没钱，都买了年货，还说家里如何艰难，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宣世德心里难受，没好意思再问钱的事，跑到朋友那儿借了五十块，可顾美云还是不高兴，和他生了一晚上的闷气。 今天白天顾美云才高兴了些，宣世德也松了口气，以为这事过去了，哪成想来了这边吃团圆饭，他妈又招惹美云了，还说他岳父岳母和大舅子的坏话，当美云的面说得特别难听。 宣世德知道他妈这样说不对，可他从小到大都习惯了服从母亲，从来不敢反抗，甚至连‘不’都不敢说，所以他明知道顾美云很生气了，还是没开腔。 直到顾美云和宣母吵起来，挨了一巴掌跑了出去，宣世德才后悔了，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小家，怕是要散了。 但尽管如此，宣世德也没怨过他妈，家里太穷了，他妈也很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宣世德为自己母亲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开脱，他还幻想顾美云缓过气了，这事就过去了，就像以前一样，顾美云每次和他生气，过几天就好了。 可现在，宣世德知道好不了了。 透过人群，宣世德看到了母亲狰狞的脸，嘴里的污言秽语难以入耳，在骂顾美云，骂她白送上门，婚前和他发生了关系，不知检点的破鞋…… 这样的话，以前母亲也骂过，宣世德只当没听到，也没和母亲反驳，但如今他却听得尤其刺耳，就像拿刀子在扎一样。 “小骚货，这些都是你姘头吧？大年三十都听你的话来我家闹，你把他们伺候得舒服啊，你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 宣母还在喋喋不休地骂，音量很高，中气也足，顾美云气得面红耳赤，好想掐死这老太婆。 孟凡也听不下去了，这死老太婆也只有江阿嬷能对付了，骂他肯定骂不过了，只能动手。 他也懒得废话，拿起鞋子就一顿抽，左右开弓，宣母也没闲工夫骂人了，邻居们看得过瘾，几乎每家每户都出来了，这大戏可比春晚精彩。 宣母的脸肿得老高，嘴也成了香肠，骂出来的话含糊不清，总算清净了。 “老不死的，不会说人话就闭嘴！” 孟凡手都抽酸了，气冲冲地指着宣母骂，真没见过比宣母还嘴脏的老太婆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养出来的，估计比粪坑还臭一些。 顾美云拿到了钱，也不想闹了，不过有些话她得说明白，便高声道：“我以前瞎了眼，以为宣世德是好男人，因为他救了我，就以为他会对我好，死心塌地嫁给他，还和我父母家人闹翻，彩礼也不要，一心一意和宣世德过日子。” 说到这里，顾美云哽住了，尽管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可她却付出了所有的真心。 宣世德最终还是辜负了她。 她输了。 外面的宣世德心里也很难受，没勇气进来，缩在外面一声不吭。 顾美云又说道：“结婚后，宣世德的工资一分不少全都给他妈了，我也没意见，知道他家里负担重，而且我工资高，够我们俩开销了，可这老太婆却天天在宣世德面前哭穷，宣世德又没有主见，一次次地给钱，我们结婚才四个月不到，我的工资全进了这老太婆的腰包，还有婚前的一些存款，加起来得有二百三十多。” 邻居们不住摇头，这样的婆婆，就算是孙二娘也对付不了。（孙二娘是水浒传里的女性角色，开包子店的） 难怪顾美云要在除夕夜闹，换了他们的闺女在婆家受了这样的委屈，老早打上门了。 宣世德头慢慢往下垂，他没想到这些日子给了他妈这么多钱，都是二十三十地给，加起来竟有这么多，难怪美云要闹。 都怪他！ 顾美云指着脸上的巴掌印，扬声道：“在家我爸妈连手指头都没动过我，可这老太婆却羞辱我父母，我和她争论，她就动手打我，这口气我肯定不能忍，这日子我也不过了，等民政局上班就离，但离婚之前，我的钱必须拿回来，我受的恶气也得出了！” 邻居们纷纷点头，没错，姑娘家就得硬气，否则不得让婆家欺负死？ 宣世德身体抖了下，心里像挖空了一样，终于……还是要散伙了。 他痛苦地蹲下，抱紧了脑袋，就像是鸵鸟一样，不敢面对顾美云。 有人看到了他，大叫道：“世德你回来啦！”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他，见他这副窝囊样，不由眼神鄙视，人高马大的一个大男人，啥都听老娘的，难怪这么好的媳妇都留不住。 就这样的窝囊废，谁嫁了谁倒霉，死了八个男人的寡妇都都不会嫁。 孟凡还是头一回看到宣世德，以前只听他妈说过，他妈也是听江老太说的，按照江老太的说法—— “长得还算人模狗样，就是窝囊，没啥本事，美云眼瞎了才挑了这个窝囊废！” 他本来觉得江老太可能有些夸张，顾美云就算再眼瞎，也不至于会找个窝囊废吧？ 但现在，他就觉得江老太实在是一语中的，抓住了宣世德的核心特点，可不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嘛。 母老虎眼睛何止是瞎，脑子也让驴踢了。 顾美云冷笑了声，走到了宣世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醒悟过来的顾美云，如今看到这男人的怂样，一脸嫌恶，心里也极膈应。 她怎么会和这么低级的男人结婚的？ 真特么地是屎糊了眼！ “宣世德，初六民政局上班，上午九点，准时在民政局门口碰面，把婚离了！” 顾美云并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她拿定了主意，就不会再改变了。 宣世德痛苦地点了点头，并没起身，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顾美云。 第922章 让男人 见鬼去吧 “还有，出租房你别回去了，房租是我付的，你住在自己家吧，你的衣服我会整理好，初六还给你，以后你我就是路人，别在外面提起我的名字！” 顾美云冷冷地看着这男人，到现在都不敢面对现实，真怂！ 她现在才明白，孟凡不算真怂，宣世德才是真窝囊。 宣母又骂了起来，想让大儿子别答应，可她嘴肿了，说的话没人听得清，也没人搭理她。 宣世德又点了点头，还是没起身，孟凡皱紧了眉，这么怂的男人，他好想砸一记新华词典！ 就像以前江小暖砸他一样，怂得太不像样了。 顾美云眼神更嫌恶了，不再看宣世德，冲孟凡说道：“走吧！” 孟凡冲伙伴们使了个眼色，八大金刚们听话地松开了宣母，松开钳制的宣母，激动地朝顾美云扑去，想抢回二百块钱。 一直没动静的宣世德，突然起了身，拽住了宣母，痛苦地咆哮：“别闹了！” 宣世德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鼓胀，眼睛赤红，额头的青筋也跳动着，看起来十分吓人，邻居们都吓了一跳，以前的宣世德都是好好先生的模样，见人都带着笑，还从未见过他发脾气，没想到会这么吓人。 宣母也吓了一大跳，可很快她就怒了，骂道：“老大你放开，那臭表子拿了咱家的钱！” “那钱本来就是美云的，妈，你别闹了，我求你了！” 宣世德口气多了些恳求，家里已经成了院子里的笑柄，弟弟妹妹们也抬不起头来，他妈却还不反省，他真的想问问，到底他们是不是母亲亲生的？ “老大你让小表子迷了心啊，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娘白养了你了，你放开……” 宣母破口大骂，骂亲儿子她也没客气，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只不过她口齿不清，好多话都听不清，听起来稍微文明了些。 顾美云停下了，转身看着痛苦不堪的宣世德，心里毫无波澜。 一切都结束了。 从此以后，她和这个男人没有半点关系。 她顾美云要一心一意地拼事业了，男人这种生物，吃一次亏就够了，江小暖说的对，钞票才是最重要的，她努力工作，当女强人，让男人见鬼去吧！ 顾美云毫不留恋地看了眼，便走了。 孟凡和他的八个兄弟，跟在了后面，很快就离开了大院，但离得老远，还能听到宣母的骂声。 除夕的晚上，弄堂很安静，隐约能听到鞭炮声，没有一个人，只有顾美云他们几个。 找了个背风处，顾美云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了孟凡，让他去分。 “谢谢你们仗义帮忙，以后我请你们吃饭！” 顾美云很感激，虽然要付工钱，可大年三十能跑出来替她撑腰，这份情意她会一辈子记得的。 只可惜除夕晚上饭店不开门，否则她定要请大家伙吃饭，再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以后干啥啊，就今晚，找个地喝酒去，冷死我了。” 孟凡搓了搓手臂，北风叟叟的，吹得他骨头冷。 他其实想回家了，家里暖和，可又担心顾美云一个人回出租屋想不开做傻事，还是跟着吧。 其他几人都没意见，还出主意：“再叫几个人吧，人多热闹！” “行，我请客，可现在哪有饭店开门？”顾美云也想喝酒。 “我知道有一地儿能喝酒，走！” 一个兄弟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大家顿时兴奋了，还打电话叫了朋友，有男有女，都是在家闲得无聊的，一听有酒喝，都兴冲冲地跑出来了。 结果就是聚了近二十人，浩浩荡荡地去了一家小饭馆，是一个光棍汉开的，倒没营业，但孟凡有个兄弟和他极熟，让这老板做桌菜。 老板也是个妙人，还挺高兴，说正好一个人无聊的很，还请他们吃火锅，万物皆可烫，饭店的所有食材，都被老板给整了出来，和顾美云他们一块喝酒划拳聊天，气氛极嗨。 “等我离婚了，我就努力工作，争取三年干掉主任，五年干掉行长，十年就去总行！” 顾美云有了些醉意，举起酒杯和人碰杯，还说了她的宏伟志愿。 “走一个，顾行长！” 其他人也醉了，咣咣地碰杯，并不觉得顾美云是在痴人说梦，因为—— “看着吧，我已经摸到修仙的门槛了，顶多一年，我就能得道飞升，一人飞仙，鸡犬升天，你们都是我兄弟，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孟凡也说了他的远大目标，凡间已经留不住他了，他要上天！ “凡哥你升仙了，带上我啊，我……嗝……也去天上娶个仙女媳妇……嗝……” “我要撬牛郎墙角，把织女娶了！” “没出息，要撬就撬玉皇大帝的墙角，把嫦娥给娶了！” “你个蠢东西，玉皇大帝的老婆是王母娘娘，你得娶王母娘娘！” …… 大家都兴冲冲地讨论起了去天上后的生活，男人的想娶仙女，女的想嫁二郎神，没人觉得孟凡是在异想天开。 因为他们都醉了！ 也因为他们都是中二青年。 所有人都喝高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等他们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是被鞭炮声吵醒的，街上也多了些声音，有人出来逛街了。 大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壳，昨晚都喝得断片了，也不知道说了些啥，不过阿大不笑阿二，大家都喝醉了，也没啥难为情的。 顾美云大闹宣家的事，第二天就传到了周阿嬷的耳朵里，是常教授的大儿媳特意跑过来说的，还提了一篮子礼物，看着满满当当的，但其实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一篮子加起来都没两块钱，若是平时，大儿媳肯定空着手上门了，但今天是大年初二，空手上门不合适，大儿媳就在家里寻找了些没用的东西，像单位发的劣质毛巾，还有放了好几年的陈茶，以及过时了的布，一古脑塞了一篮子，就兴冲冲地跑过来找周阿嬷了。 周阿嬷确实在家，也没出去拜年，她们周家在海城没啥亲戚，老家的亲戚也不来往了，过年顶多去街坊邻居串个门，再就是去和江老太吵几句嘴。 第923章 耳报上门了 周子阳夫妇带着儿子，还有周玉青和恬恬一块，回毕亚男娘家拜年了，吃了晚饭才回来，周阿嬷一个人在家，早上让鞭炮声吵醒了，她在家看了会儿电视，就准备去找塑料姐妹斗嘴了。 才刚出门，就撞上了贼头贼脑的大儿媳，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也不敲门，看到周阿嬷，大儿媳立即堆满了笑容，“周姨，新年好啊，您看着越来越年轻了！” 紧接着是一堆彩虹屁，周阿嬷听得不耐烦，但大过年的，上门就是客，不能赶人出去，而且大儿媳姿态这么低，又一脸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周阿嬷打不出手。 其实最主要的是，周阿嬷和这个大儿媳没有直接恩怨，虽然这一家子对不住常教授，但并没对不起她，周阿嬷没那么嫌恶，只是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 “什么事？” 周阿嬷淡淡地问，知道这女人上门肯定有事。 “周姨，没和我爸出去旅游啊？” 大儿媳眼睛使劲朝院子里瞄，没看到常教授。 “明天走，你有事快说，我要去串门了。”周阿嬷拦住了她，不让她进屋。 “周姨，我和你说个新鲜事，就除夕那天晚上，啊哟，宣家可热闹了，噼里啪啦的，大闹天宫一样。”大儿媳有意说半句，后面就不说了，闭了嘴。 周阿嬷皱眉，宣家不就是顾美云的婆家，除夕又出事了？ 她知道大儿媳的目的，肯定是想借着这事要点好处，这种人其实挺好对付，一点小恩小惠就收买了。 “进屋吧。” 周阿嬷让她进了屋，大儿媳笑得像花开一样，进屋后四下打量，眼睛就没停过，比贼还灵活，看到客厅里华贵高雅的摆设，大儿媳心思更灵活了，打定主意要抱紧周阿嬷大腿。 婆婆那个没用的老东西就不用管了，还是和公公的小老婆搞好关系要紧些，多少能沾点光。 “周姨，家里没啥像样的东西，您别嫌弃啊！” 大儿媳放下了篮子，还用脚遮掩了下，饶是她脸皮厚，也觉得有点拿不出手，这一篮子东西收废品的都瞧不上。 周阿嬷淡淡地瞥了眼篮子，东西她倒不嫌弃，多少都是心意，就是这大儿媳的做法真上不了台面，她去泡了杯茶，拿出了果盘，摆在大儿媳面前。 “吃吧！” 大儿媳受宠若惊，只坐了半边屁股，还抬了起来，双手接过了茶，“谢谢周姨啊，这茶一看就是高级茶，真香啊。” 周阿嬷扯了扯嘴角，屁的高级茶，是家里最差的茶叶，打算过了正月，就给江老太婆煮茶叶蛋了。 “你婆婆最近怎么样？” 周阿嬷随意地问起了常教授的前妻，并没问宣家的事，不能显得她太想知道了。 大儿媳愣了下，咋不问她宣家的事呢？ 难道周姨不感兴趣？ 大儿媳心里有点失望，她还指望着靠这最新新闻，在周阿嬷这儿捞点好处呢。 “婆婆挺好的，周姨您放心，我绝对看牢她，不让她出来闹事！”大儿媳保证道。 其实她婆婆过得一点都不好，被她赶去了老二那儿住，老二又赶去了老三家，老三则直接把老娘送去了妹妹家，现在那老太婆住在女儿家里，就跟免费保姆一样，还要受女婿的白眼。 前些天老太婆打电话给她男人了，哭着说要回来住，被大儿媳给回绝了，这种没用的老东西回来就是浪费粮食的，况且这些年都是她家养着老太婆，也该另外三个养了。 周阿嬷笑了下，很清楚那前妻过得肯定不好，就这四个黑心儿女，怎么可能孝顺老娘？ 前妻又没工资，也没存款，还要吃药，儿女还不孝顺，这日子比度日如年还凄惨呢。 这就是年轻不努力，老了活受罪，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人老了才会知道，钞票比儿女靠谱，身体健康比存款千万珍贵，年轻时就要未雨绸缪，准备养老金，否则就会变成寒号鸟。 “你们当儿女的，好好孝顺你婆婆。”周阿嬷随口说着，就是不提宣家，看着大儿媳急得抓耳挠腮的模样，老太太心里直乐。 她等着这傻叉主动说。 “肯定孝顺，这些年都是我家养着婆婆呢。”大儿媳揽功劳，只字不提这些年让婆婆干活的事。 周阿嬷又笑了下，慢慢喝着茶，也不说话，气氛变得有点尴尬了，大儿媳挪了下屁股，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周阿嬷，心里直打鼓。 都这么会儿了，咋还不问宣家的事？ 大儿媳心里拔凉拔凉的，看样子周阿嬷是真的不感兴趣，唉，今天的好处要不到了，还浪费了一篮子东西。 就算不值钱，可也是一篮子啊，放在家里也能当个摆设呢。 又等了一会儿，大儿媳坐不住了，主动提起了宣家的事，“除夕那天晚上闹的，全院子的人都惊动了，噼里啪啦的，宣家的东西都被砸了，那个儿媳妇真厉害，带了九个打手，哦哟哟……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进门就砸，连只碗都没剩下……” 大儿媳还是蛮有说书天赋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把顾美云除夕晚上闹事的场面，说得活灵活现，周阿嬷听得来了兴致，不过面上没表现出来。 心里还是很满意的，顾美云这姑娘没蠢到家嘛。 “为了啥闹起来的？” 等大儿媳说完了，周阿嬷才懒洋洋地问了句。 “那老太婆打了儿媳妇一巴掌，儿媳妇跑出去叫了一帮打手回来，还打了宣老太婆好几巴掌，脸都打肿了，这儿媳妇还说要离婚呢！” 周阿嬷表情变了下，居然闹到离婚了。 “小两口吵架闹离婚多的是，有几个真离的，听听就是了。”周阿嬷还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大儿媳心里更凉了，看来周姨和宣家儿媳妇关系不太好，瞧这事不关己的模样，她今天这趟白瞎了。 不过这女人还是没放弃，来都来了，总得捞点好处回去，就算蹭顿饭也行啊，周家这么有钱，正月的饭菜肯定油水多，她要吃三碗饭。 第924章 拿捏得死死的 “周姨，这回应该是真的，那儿媳妇说初门民政局上班就离，还让宣家老大上午九点准时到。”大儿媳一边说，一边嗑松子。 嘴和手都忙不过来，她现在只恨自己长了一张嘴两只手，盘子里装满了松子香榧和小核桃，还有好多瓜子花生糖果，都是她舍不得买的好东西，吃都吃不来及。 周阿嬷瞟了眼，不忍直视，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不过顾美云还是让她有点刮目相看了，挺有魄力的，醒悟得也不迟，离婚了照样能过得好。 “那个宣家同意离婚？我听说那儿媳妇工资挺高的，宣家穷得叮当响，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这么个摇钱树。” 大儿媳正吃香榧，嘴里香喷喷的，还有点干，忙灌了一大口茶，又自个去提来了热水壶，放在茶几上，给自己倒满了。 周阿嬷翻了个白眼，还挺自来熟，脸皮这么厚，去哪都饿不死。 “宣老太婆昨天闹了一天，不过这回她儿子不听她的了，周姨我跟你说，这老太婆真不是个东西，偷偷摸摸藏了六百块私房钱……” 大儿媳说了足足十几分钟，还夹杂了她自己的一些看法，“哪有这么当妈的，两个儿子一把年纪了还是光棍，她一点都不着急，天天哭穷，也不给儿子娶媳妇，老大好不容易娶了个不要彩礼的好媳妇，这老太婆还天天闹事，现在好了吧，把会挣钱的儿媳妇给闹没了，脑子真有病！” 她是一点都瞧不上这老太婆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比猪还蠢。 大儿媳说了近一个小时，把宣家的那点子事，全都交待清楚了，连顾美云拿了二百块的事也说了，周阿嬷心情挺好，这姑娘挺争气。 “我知道了。” 周阿嬷起了身，她得去和塑料姐妹分享八卦了。 大儿媳不得不起身，依依不舍地看着果盘，还有一大盘子没吃完呢，都是好东西啊。 “谢谢你带来的东西，我年纪大了，用不上，这些东西你拿回去自个用吧！” 周阿嬷提起篮子挂在大儿媳手上，又把果盘里的东西，一古脑倒在了篮子里，既然这么喜欢吃，就吃个够吧。 “周姨，这多不好意思。” 大儿媳嘴上这么说，手却比贼还快，紧紧提着篮子，生怕周阿嬷后悔，这么多好东西，能待客到正月十五了，早知道周姨这么大方，她刚才就不吃那么多了。 懊恼的大儿媳，好想把刚才吃进肚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走吧，以后少来！” 周阿嬷一点没客气，也就是今天是正月，否则她一粒瓜子都不给，推着大儿媳出了门，周阿嬷顺手关上大门，去了江家。 大儿媳心满意足地走了，这趟没白来，东西一点没浪费，还白得了那么多好东西，下次再打个名目来打秋风，她现在又希望顾美云别离了，离了她就没借口过来了。 江老太在院子里晒太阳，顺便盯着俩宝贝疙瘩，自打炸了她心爱的雪里红坛子后，老太太就不信任儿子了，必须她亲自盯着。 雪里红是小事，要是宝贝重孙伤着了，她上哪买后悔药去？ 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江老太打了个大哈欠，眼泪流了出来，这天气真舒服，她都想去床上睡觉了。 “小诚你慢点，小诺，仔细弄脑了衣服，大宝你盯着点。” 江老太絮絮叨叨地念着，说的都是废话，没一个听她的。 江大宝陪俩外孙扔沙包，徐婶给做的，用布做了个小口袋，装了些米，还添了些棉花，这样砸在身上不会痛，缝好口子后，就可以扔沙包玩了。 进宝也在晒太阳，听到了动静，抬头朝门口看了眼，见是熟人，又继续睡觉了。 江老太连眼皮都没抬，躺在太师椅上假寐，比神仙还惬意。 “泡茶去！” 周阿嬷捅了下，她想坐这把太师椅，但只有一把，只有江老太走了她才能躺。 “手断了？” 江老太没好气地怼了句，凭啥让她泡。 “美云要离婚了。” 周阿嬷淡淡地说了句，懒洋洋的江老太立刻精神抖擞，眼睛放出了光，这么劲爆的八卦她必须听。“吵架了？真要离？” 江老太不是太相信，那傻丫头对宣世德那窝囊废可死心塌地的，怎么可能舍得离？ “嗯。” 周阿嬷不说了，盯着江老太，希望这老太婆自觉点。 江老太还是蛮自觉的，讨好笑道：“阿姐，我给你泡茶去啊！” 不就是一杯茶嘛，她去泡，只要有八卦听就好。 江老太一进屋，周阿嬷就躺在了太师椅上，舒服地伸了下腿，还是这样舒服，江老太捧着一杯茶出来，见自己的宝贝椅子占了，嚷嚷起来：“阿姐你回自个家拿椅子去，我要躺的。” 周阿嬷没动，只说：“美云除夕那天叫了九个打手，把宣家砸了。” 江老太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抬了把椅子挨着周阿嬷坐下，还恭敬地把茶杯摆在太师椅扶手上，催道：“为啥打起来的，真有九个打手？” “嗯，九个彪形大汉，把宣家砸了个稀巴烂，美云还把宣老太婆的私房钱也挖出来了……” 周阿嬷喝了口茶，觉得嘴有点闲，比划了下嗑瓜子的动作，江老太心领神会，乖乖地去拿出了果盘，还主动搬了张凳子，摆果盘和茶杯。 然后，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的周阿嬷，就把顾美云大闹天宫的事，全都说了，江老太听得津津有味。 “就得这样，美云总算明白过来了，我得去和桂枝报喜。” 江老太用力拍了下大腿，太解气了，可惜她不知道，否则就能帮着砸了。 “你现在别说，等初六美云离了再说。” 周阿嬷拦住了，现在还不知道顾美云会不会真离，万一这姑娘又糊涂了呢，让顾母空欢喜一场不好，顾美云她妈也不坚强，一点小事就要吃老鼠药，还是瞒着的好。 “对，等离了再说，今天初二，还有四天，哎呀，时间过得真慢。” 江老太急死了，恨不得明天就是初六，她要去民政局亲眼看看。 第925章 谁年轻时没个眼瞎的时候 “阿姐，你咋知道的？”江老太很好奇，她亲爱的周阿姐，咋会对宣家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就跟住在宣家一样，这老太婆难不成长了千里眼？ 周阿嬷哼了声，没说是大儿媳过来说的，还故意装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朝江老太斜斜地瞄了眼，越发神秘了。 江老太心里打鼓，对周阿嬷越发忌惮了，这老太婆手段厉害的很，她以后还是少招惹吧。 周阿嬷也没让江老太告诉江小暖他们，等尘埃落定后再说，在江老太盼星星盼月亮下，总算到了初六，江老太和周阿嬷一大早就去了民政局，守在大门口，守株待兔。 快九点时，宣世德先到，看起来更窝囊了，愁眉苦脸的，江老太嫌弃极了，小声嘀咕：“美云那时候脑子肯定是让蛆啃了，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窝囊废，叫花子一样。” “年轻时谁还没个眼瞎的时候，你不也一样。” 周阿嬷凉凉地怼了句，其实她也是，和江招娣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江老太一下子就瘪了，还嘴上还是不肯认输，“那吴老头以前还是蛮听话的，老了后才变的。” 她又说道：“吴老头也没恶婆婆，他还是上门女婿呢，家里我说了算。” 反正她没顾美云眼瞎。 “人家是没恶婆婆，可有个毒儿子，害了大宝，还害小暖，你眼光真好。”周阿嬷不紧不慢地捅刀子，真论起来，宣世德比吴老头还是好的。 这男人虽然窝囊，心却不毒，宣家那些人也只是无赖下作，杀人放火的事不敢做，吴老头父子心黑的很，还会背后害人，就像毒蛇一样。 江老太就像戳破了的皮球一样，气焰没了，心里也难受，儿子和孙女是她心里永远的痛，想起来就心口疼。 周阿嬷有点后悔，一时嘴快，戳到这老太婆的痛处了，便安慰道：“好在这父子俩命短，这也是优点。” “对啊，死得快，现在肯定去当畜生了，等清明到了，我带进宝去他们坟前撒泡尿！” 江老太很容易就被安慰到了，还想到了出气的好办法，进宝撒的尿又臭又骚，熏死这俩畜生，当鬼都不得安宁。 周阿嬷扯了下嘴角，还是蛮羡慕江老太的心大，笨有笨的好处。 “美云来了，咦，那个是不是小凡？他俩咋又在一起了？”江老太有点老花，看不清。 顾美云的气色极好，又恢复了当姑娘时的精气神，还穿上了新衣服，去江小暖店里买的，从宣老太婆那儿拿的二百块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孟凡则跟在后面，还是那副老学究的打扮，但多了些人气，他不是太放心，怕宣家过来闹事，就陪着过来了。 看到容光焕发的顾美云，宣世德心里更苦了，挤出一点笑，不知道说些啥，还是闭嘴吧。 “去办手续吧。” 顾美云态度冷淡，她并不恨宣世德，这场婚姻不完全是这男人的错，她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这几天她都在反思，确实是她太任性了，这几个月的婚姻，就当是教训了。 以后和宣世德见面就是陌生人，当朋友是不可能的，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好。” 宣世德嗫嚅地跟在身后，还朝孟凡看了眼，在他看来，孟凡就是知识分子，长得也好，和顾美云极般配，不像他，就是狗尾巴草，确实配不上顾美云。 这婚离了也好，他不能再拖累人家了。 看到这三人进了民政局，江老太兴奋极了，“进去了，阿姐，我们也进去。” “等他们出来。” 周阿嬷拽紧了人，顾美云连父母都没通知，只叫了孟凡，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只要离婚了就好，吃了这么大个教训，顾美云以后就算一个人，应该也能过好了。 只不过，好事总是多磨，宣母跑来了，怒气冲冲地冲进了民政局，还没看到人就大喊大叫，“老大，你要是敢离婚，我吃老鼠药给你看！” 她手里还拿着一包老鼠药，站在大厅里，把工作人员都吓了一大跳，生怕这老太婆真会死在办公室，那得多晦气，影响也不好。 几个工作人员想过来劝阻，但宣母却不让他们靠近，“别过来，离我远点，否则我就吃药！” 宣世德和顾美云也过来了，看到宣母这无赖样，顾美云气得直咬牙，好想打死这老东西，但她也怕宣母真吃老鼠药，不敢上前。 “妈，你别闹了，我求你成不成？” 宣世德口气哀求，但宣母无动于衷，恶狠狠地瞪着顾美云，这婚绝对不能离，这小表子每个月有那么多工资，这辈子都得是宣家的人，就是死了也是宣家的鬼，哪都别想去。 “大家来评评理啊，我这儿媳妇勾搭了野男人，就是这小白脸，给我儿戴绿帽，还打我这当婆婆的，除夕吃团圆饭，还把饭桌给掀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呀，你们评评理，有这么当儿媳妇的？” 宣母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哭了起来，还是那戏腔，把所有工作人员都吸引过来了，还以为宣母说的是真的，都朝顾美云和孟凡看去，又看了眼宣世德。 这么一比较，确实是和野男人般配些，但婚外情肯定不道德，这跟耍流氓有啥区别？ 顾美云又气又羞，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你一天天除了喷粪还会干什么，我刚嫁进来就在外面编排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喜欢给儿子戴绿帽的亲妈，你儿子不是你亲生的吧？” 宣世德神情痛苦，他也无数次地怀疑，他是亲生的吗？ 可从小养成的逆来顺受，让他不敢反抗母亲，哪怕心里恨极了，也不敢吭声，只是哀怨地看着宣母，但这种可怜巴巴的样子，根本不能让宣母心生怜惜，她只会更加嚣张。 “看看，这儿媳妇对婆婆就是这态度，没大没小，不敬长辈，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丧门星啊！” 宣母拍着大腿，抑扬顿挫地哭嚎着，工作人员却不太相信她了，来民政局离婚的人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奇葩都有，他们也是见多识广的，宣母这种婆婆，一看就不是好人。 孟凡拽住了气愤的顾美云，不紧不慢道：“既然这么造孽，就赶紧离了，省得丧了你家风水，短命还破财！” 第926章 血光之灾 本来想过来的周阿嬷，听到孟凡这话，就停下了，拽着江老太躲了起来。 “美云要吃亏了！” 江老太急死了，身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兴奋了，宣老太婆这种贱货，就得她出手啊！ “急什么，看看小凡和美云能不能对付，不行再去！”周阿嬷瞪了眼，她想考验下顾美云和孟凡有没有进步。 江老太不甘心地闭了嘴，小声嘀咕：“他们能对付才怪，还得我出手。” 周阿嬷没理她，继续看戏。 孟凡说了短命破财，把宣母气坏了，破口大骂，全都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工作人员们都听不下去了，立场也倾向了顾美云那边。 这种婆婆谁吃得消？ 离了才是对的。 “你先别骂人，我看你的面相，印堂发黑，面有晦气，还是积些口德的好，否则不日就有血光之灾，重者丧命，轻者瘫痪！” 孟凡口气很认真，听得所有人都愣住了，狐疑打量他，难道是算命先生？ “放你的臭狗屁，老娘身体好的很，你才有血光之灾，你们这对狗男女才会送命，老天爷劈死你们！” 宣母气得老鼠药都吃不下了，跳起来骂。 孟凡眼明手快，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老鼠药，闻了下，便说道：“你这是面粉，吃不死的，别再给你儿子丢人现眼了，好好积德吧，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工作人员们都哈哈大笑，还以为孟凡是故意嘲讽宣母，但其实孟凡说的都是真心话，他确实看出宣母有血光之为灾，且很快就要来了。 “你娘死了老娘都活得好好的，你个老骚比生的畜生，敢来咒老娘，老娘打死你！” 宣母张牙舞爪地冲过来，想教训孟凡，这小白脸看着单薄的很，肯定打不过她。 孟凡不耐烦了，从包里拿出了一块板砖，是他在路上捡的，以前江小暖就常拿板砖敲人，效果挺好的，带上板砖后，孟凡很安心，就算牛魔王来了他都不怕。 不过他没轮上出手，宣世德拦住了他妈。 “别闹了！” 宣世德怒吼，眼神是少有的嫌恶，宣母害怕了，大儿子的工资可是她的养老金，要是把老大得罪了，以后不管她咋办？ “老大，这小表子……” “别说了，你回家！” 宣世德不想听他妈这些污言秽语了，这次的事和其他人都没关系，是他的错，离了才好，他配不上顾美云。 宣母咬紧了牙，还想再骂，可儿子冰冷的眼神，让她胆怯了，只得悻悻地离开了，一路走一路骂，还低着头，她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老大这么不争气，就应该多要些钱，那小表子手里肯定还有钱。 只顾着骂人的宣母，根本没看路，身后跟着江老太和周阿嬷。 周阿嬷不想跟着，但江老太硬拽着她，还振振有词：“把这老太婆堵了，痛骂一顿，替美云出气。” 气愤的宣母，并没察觉到身后跟了人，还在一边走一边骂，不知不觉就偏离了人行道，朝车行道走去，她自己却没意识。 “阿姐，这老太婆是想寻死？” 江老太紧张地问，犹豫着要不要去叫一声，马路上好多车呢。 “阿姐，要不叫她一声？” 周阿嬷没好气地白了眼，“你心肠好，要不再给她几百块钱养老？” “呸……我哪有钱！” 江老太紧紧捂着口袋，一分钱都不会给死老太婆，又不是她亲人，关她屁事。 宣母还在朝马路走，一个人骂也能骂得这么起劲，真是极品，而且还跺了几下脚，显然气极了。 “阿姐，你说她会不会被车撞？”江老太有点不忍心，还想去叫人。 周阿嬷冷哼了声，嘲讽道：“我哪知道，这是阎王爷管的事，生死由命，我可管不了。” “对哦，阎王爷让你三更死，拖不到五更，管不了。” 江老太释然了，这种事不归她管，宣老太婆要是寿限未到，就算站在马路中间都没事，要是寿限到了，就算睡觉都会死。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还有轮胎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江老太捂紧了眼睛，不敢看。 “阿姐，死了没？” 江老太心里痒痒的，想知道宣母咋样了。 “没看到。” 周阿嬷也好奇，可围了不少人，她们两个老太婆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两人好不容易扒进去了，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宣母，地上有一滩血，前面有辆车子，离宣母有十几米远。 宣母面朝下趴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少行人都围了过来，议论纷纷，还有人安慰吓坏的了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子，没经过事，脸惨白惨白的，不停地哭。 “别怕，我们都看到了，是这老太婆自己闯到马路上的，和你没关系。” “对，我也看到了，人行道不走，还闯红灯，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下场啊！” 行人虽然同情宣母被撞，但都在说她的不是，无视交通规则就是这样的后果，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人死了没？” 江老太问旁边的人，看这样子，怕是死了，都没动弹一下。 “不知道呢，得交警过来才知道，估计难。”被问的行人摇头，他亲眼看到宣母被车子撞飞得老高，再落在地上，就算没撞死，也摔死了。 交警很快就到了，看到现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又一个不遵守交通规则的。 救护车还没到，交警把现场拦了起来，不让人靠近，这种程度的撞伤，以他们的经验来看，十之八九是活不过来了。 而且还拿不到多少赔偿，是死者的责任，司机挺倒霉的，大正月碰到这晦气事，意思意思给点钱就很不错了。 宣世德和顾美云出了民政局，手里拿着绿色的离婚证。 顾美云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和孟凡走了，宣世德苦笑了声，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心里却隐有不安，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喂，你说那老太婆血光之灾，是真的假的？”顾美云小声问。 她还挺希望是真的，最好现在让这老太婆遭报应，下道雷劈死老太婆。 第927章 这一家子都来历不明啊 顾美云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有点遗憾，雷估计下不来了。 孟凡口气很认真，“当然是真的，应该就这几天。” 他可是快要成仙的大神，怎么可能算错？ 宣母的面相确实有血光之灾，他不会看错的，就是看不出准确时间，但应该在这几天。 “借你吉言了！” 顾美云半信半疑，期待着好消息快点来临。 然后她就看到了前面乌泱泱的一群人，还有交警在。 “是不是出车祸了？”顾美云皱眉，每年都会有人出车祸，不是司机不遵守交通规则，就是行人闯红灯，太不珍惜生命了。 “去看看！” 孟凡想去看看，顾美云不乐意，“别看了，晦气！” 她不喜欢看车祸现场，血淋淋的，死相还很吓人，她小时候看过一回，脑袋都被车压没了，颈骨上支着一块肉，她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做了一个月噩梦，现在想起来都还害怕呢。 后面的宣世德却像是有了感应，面色大变，挤进了人群，随后便听到了他凄惨的叫声，“妈！” 顾美云和孟凡面面相觑，随即便兴奋了。 “真让你说中了，去看看！” 顾美云神情兴奋，想看看宣母还有没有救，虽然这样想有点缺德，可她真的很希望宣母死，这种人就不应该活着。 救护车来了，人群散开，两人就看到了地上的宣母，还有失魂落魄的宣世德，不住叫着妈。 “死了没？” 顾美云看不清楚，想凑近一点看，又不想和宣世德打交道，这个男人她以后连看都不想看到，只要想起来都会恶心。 宣世德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块污泥，还是抹不掉的那种，是她的耻辱。 “美云，小凡！” 江老太看到他们了，远远地跑了过来，神情极兴奋，眼睛都放着光，周阿嬷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江阿嬷，周阿嬷，你们怎么来了？” “路过，正好看到那老太婆出事，你们这是去干嘛？” 江老太装糊涂，在两人之间不住打量，心里有了些其他想法，难道短命老太婆说的是真的？ 小凡和美云真轧姘头了？ “民政局离婚去了，我和宣世德以后就是陌生人了。”顾美云没隐瞒，还拿离婚证出来让老太太看。 看到绿油油的离婚证，江老太彻底放心了，笑容满面，“离的好，早该离了，你妈知道不？” 顾美云神情黯然，摇了摇头，她没脸回娘家。 当初说的那么信誓旦旦，才几个月就打脸了，她现在的下场，全让哥哥说中了，都是她咎由自取。 “这可是喜事，得和你爸妈哥哥说，我再和你说个好消息，那短命老太婆死了，车撞死的，没气了！”江老太汇报了好消息。 刚才救护车来了，医生检查了宣母，就宣布死了，没必要再抢救。 内脏全摔碎了，大罗金仙都救不活了。 顾美云用力拍了下孟凡，惊喜道：“真让你说中了，你不会真要成仙了吧？” 孟凡得意极了，努力矜持着，小声嘱咐：“低调些，别嚷嚷！” “喂，你这是怎么开窍的？有没有窍门？” 顾美云压低了声音，虚心请教，她也想有这个本事。 孟凡更得瑟了，瞥了眼顾美云，嫌弃道：“你没有仙缘，开不了窍，安心当你的行长吧！” 顾美云撇了撇嘴，“我就是随口一说，行长哪是那么容易当的，能当上主任就不错了。” 她现在还是个小员工，啥职务都没有，离主任都还有山一样高的距离呢。 “能当上，你的事业运有了质的变化，当行长也不是不可能，努力吧！” 孟凡口气肯定，刚从民政局拿了离婚证，顾美云的面相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准确来说，是除夕那天闹过后，就有了变化，只是没那么明显。 以前的顾美云事业运平平，现在却旺盛的很，不出意外，是能当行长的。 顾美云开心极了，看孟凡也多了些感激，这些日子多亏了这家伙帮忙，否则她离婚也没这么顺利了。 “等我当了行长，你去我那里存钱，我肯定给你最高利息。”顾美云许下了承诺。 以后孟凡就是她最好的兄弟了。 她会报答好兄弟的。 孟凡却很不屑这种报答，“等你当行长时，我都上天了，喝的是清风玉露，凡间的银钱对我没用。” 他都上天了，点石成金这种小法术自然没问题，还用得着去银行存钱么，想要钱了，随便地上捡块小石头，金手一指，就变成金疙瘩了。 虽然肯定了孟凡的能力，但顾美云还是觉得上天这事，连秦始皇那么厉害的人都没成功，孟凡这么个家伙肯定也不能成。 两人这一唱一和，都忘记了俩老太太，江老太激动地拽着孟凡胳膊，兴奋道：“小凡，你给我看看，我是不是能活到150？” 以前她只想长命百岁，可现在她的目标提高了，必须150岁，否则孙女和小陆挣那么多钱，只活一百岁哪花得光？ 也就是江老太格局太小了些，不知道传说中有个碰彭祖活了八百岁，否则她肯定要报二百岁。 身后的周阿嬷翻了个白眼，蠢老太婆净睁眼说瞎话，人怎么可能活150岁？ 能长命百岁就是好福气了。 她以前天天嚷嚷要活到160，只不过是开玩笑罢了，江老太婆还当真了，真是个蠢的。 孟凡很认真地给江老太看相，还看了看手相，表情越来越古怪，脖子也缩得紧紧的，因为他看出江老太是横死相。 也就是说江老太不是正常死亡，是被人害死的。 可古怪的是，江老太的面相有点模糊，就像以前江小暖的一样，孟凡越看越糊涂，一声都不敢吭，怕又挨打。 “我学得不精，看不出来。” 孟凡学聪明了，只说不会。 “你连那老太婆有血光之灾都能看出来，我的怎么看不出来？小凡你别偷懒啊！”江老太不高兴地嚷嚷，她觉得孟凡肯定是没尽心，臭小子越来越懒了。 以前还吃了她那么多好吃的呢，真没良心。 第928章 取得成绩才有脸回家 “真看不出来，江阿嬷，你的福气肯定好的。” 孟凡拍了句马屁，江老太火气消了些，没好气地瞪了眼，她也觉得自己福气顶顶好，全沪城的老太婆加起来，也没她的福气好，肯定能活到150岁。 “你多用功看书，别学成半桶水。” 江老太老气横秋地教训，觉得孟凡肯定是学艺不精，但她的福气却是真的好。 “我这就回去看书用功了。” 孟凡转身就要走，被周阿嬷拦下了，“小凡给我也看看。” 看起来这小子还有几把刷子，周阿嬷也来了兴趣。 孟凡头都大了，又不敢不看，暗暗祈祷周阿嬷的面相正常些，他感觉江小暖一家子的面相都不正常。 集中意念观察周阿嬷的面相，孟凡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最后沉到了底，比冰还凉，他给忘了，周阿嬷和江小暖也是一家人。 果然一家子都是怪胎，没一个正常的。 “我水平不行，看不出来。” 孟凡笑得比哭还苦，在宣母身上得来的一点信心，现在全被灭了，以后他每天要增加一个小时的修仙时间，早点开天眼，这样就能看破世间一切凡尘俗事了。 周阿嬷眼神兴味，这小子刚才的表情，要不是看不出来，而是看出来了，却不敢说。 “你说实话吧，放心，我肯定不生气。”周阿嬷保证。 她的好奇心被这小子勾起来了，必须问清楚，否则今晚睡觉都睡不着。 “真看不出来，水平太差了。” 孟凡咬死了看不出来，他才不会被周阿嬷忽悠上当的，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无知的孟凡了。 “我走了，江阿嬷，周阿嬷，拜拜！” 孟凡躲鬼一样，冲俩老太太挥了挥手，就一路小跑溜了，跑得贼溜快。 “跑那么快干什么，还是这贼头贼脑的样子。” 江老太嘀咕了几句，没放在心上，关心起了顾美云，还让她回家。 “母女俩没有隔夜仇，你妈一直都惦记着你，年前那五十块也是你妈的，怕你不肯要，就托我给你，美云哪，这天底下只有爸妈是对你最好的，可别再寒他们的心了，乖乖回家吧！” 江老太苦口婆心地劝说，虽然离婚不是啥光彩的事，可顾美云也算是跳出苦海了，以顾家的家世，顾美云模样也出挑，还有好工作，再嫁一个好男人也不难。 顾美云低着头没吭声，眼里都是泪，她不是不想爸妈，而是没脸回去。 “我……我过段时间再回，别和我爸妈说离婚的事，我自己和他们说。” “为啥不说？让你爸妈宽心多好！”江老太不理解，她还打算回去就给顾母打电话，汇报好消息呢。 “我……我想做出点成绩了，再和他们说。” 顾美云说了她的想法，她现在一无是处，婚姻失败，工作也平平，混得一点都不好，她想从明天开始，就努力工作，等工作有了起色后，她才有脸回家。 江老太还想再劝，后腰被周阿嬷捅了下，话便咽了下去，改口问道：“你和小凡是不是……那个了？” 这也是她很关心的事。 “哪个？” 顾美云愕然，没听明白。 “就那个……你们是不是搞对象了？”江老太索性问得直白些，反正不是外人。 顾美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眼里的泪花也收回了，哭笑不得道：“怎么可能啊，我现在也没心情想这些事，江阿嬷，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而且人家孟凡现在一心想修仙，哪会谈恋爱啊！” 她现在只要拼事业，当女强人，情情爱爱这种凡尘俗事，她是不会再想了。 “修仙？他不会又让狐狸精骗了吧？”江老太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正常人肯定不会这样想，孟凡估计是被女人哄了。 周阿嬷也是这么想的，头一回她和江老太脑波在同一频道上了。 “没狐狸精，是孟凡自己说的，说他得了仙缘，还找到了好多修仙秘籍，很快就能上天了，我觉得他是走火入魔把脑子搞坏了，活着怎么上天，除非死了才行！” 顾美云撇了撇嘴，很是瞧不上孟凡的异想天开，不会说话比以前客气了不少，毕竟孟凡帮了她不少忙，已经是她最好的兄弟了。 “江阿嬷，周阿嬷，我要去上班了，我的事先别和我爸妈说啊，我自己会说的。” 顾美云匆匆走了，她是请假出来的，从现在开始，她要努力工作，提升业务技能，过段时间她还要去京城培训呢。 家肯定要回，但不是现在。 她要取得成绩后，才有脸面对亲人，否则她挺不直腰板，没脸回。 江老太和周阿嬷面面相觑，半晌没说话，路边有清洁工清理马路，血迹很快就没了，人也散了，宣母的尸体或许已经送去火葬场了。 一条人命就此消失，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生命就是如此无常，前一个小时宣母还在嚣张跋扈地闹事，辱骂顾美云，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尸体。 向来只关心吃喝钞票的江老太，突然有了点感慨，自言自语道：“阿姐，咱们要好好活着啊，谁知道明天会咋样呢！” 周阿嬷没好气地白了眼，“明天肯定是大太阳，天天都是好日子，我是要活160岁的！” “那我也要活160岁，小凡都说了，我福气好。” 江老太不甘示弱，周阿嬷斜了眼，朝公交车站走去，热闹看完了，婚离了，人也死了，她得回家打麻将了。 “阿姐，你说小凡是不是真有仙缘？他连血光之灾都看得出来，本事不小呢！” 江老太迈着小短腿，小跑着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说话，对孟凡有点刮目相看了，也不用周阿嬷说话，她自个又说道：“这种人是真的有，我们老家隔壁村，有个女的，年轻时候疯疯癫癫的，都说她脑子不正常，我看着也确实不太正常， 四十多岁时，这女人突然就开窍了，逢人就说菩萨指点了她，别人还不信，可她给人算命准的很，谁家丢了东西，找她准没错，这女人生意好的很，天天都有人找她，连城里的干部都找她算呢！” 第929章 最佳播报员江老太 周阿嬷停下了，嘲讽道：“你吹牛动点脑子，前些年破除封建迷信，这种人早被弄去扫厕所了，还有干部来找她？哪个干部像你一样蠢？” 就不想理这蠢老太婆，吹牛都不打草稿，解放前倒还可能，现在绝对没人敢挣这个钱。 江老太老脸涨红，被戳穿了怪难为情的，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嘟嚷道：“事是真的，是我娘和我说的，解放前的事，真有这么个人，你不信就算了！” 她不就是想说得更真实可信点嘛，才说自己身边，还是近期发生的事，这老太婆也真是的，看破不说破也不懂，真没意思。 周阿嬷嗤了声，正好公交车来了，她一个健步上了车，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旁边还给塑料姐妹留了个，江老太坐在旁边，还朝里面挪了下，挤得周阿嬷直翻白眼，心里则在吐槽—— “屁股比磨盘还大，吃那么多全长屁股上了，以后再不和这蠢货出来了……” 江老太有点纠结，便问：“阿姐，要不要和桂枝说？” “想说就说呗！” “美云不让说。” “不让美云知道就行了。” 江老太拍了下大腿，喜形于色，“对啊，我一会儿就给桂枝打电话。” 周阿嬷睨了眼旁边，扭头看窗外风景了，心里还是有点羡慕江老太的，天天这么开心，好像都没烦心事，活着的质量真高。 一回到家，江老太就迫不及待地想进屋打电话，看到江小暖在院子里和小诺小诚玩，她改变了主意，先和孙女分享好消息。 “小暖，美云离了，刚扯的离婚证！” 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江小暖，被她奶奶的大嗓门惊醒了，离婚了？ “你怎么知道？” 江小暖打了个哈欠，泪眼迷蒙的，这种天气睡觉太舒服了。 “我亲眼看到的离婚证，就刚才离的婚，还有个喜事呢，宣家那老太婆死了，车撞死的，哦哟……飞起那么高，啪摔地上，流了这么多的血，立刻就没气了。” 江老太绘声绘色地形容着案发现场，还比划着，江小暖的睡意全消，瞪圆了眼睛，宣母居然死了？ “怎么这么巧？和离婚撞上了？” “等下和你说，我先给美云她妈打电话。” 江老太忍住了说故事的冲动，还是先和亲爱的桂枝汇报消息要紧，等会桂枝来了，肯定还得再说一遍，索性一块说好了。 江小暖眼睁睁地看着她奶奶，精神抖擞地冲进了屋子，把她给撇下了，心里堵得慌。 把她胃口勾起来了，又不说完，这和提了裤子不认帐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姨婆，你也在现场？” “没看到，眼神不好。” 周阿嬷果断回绝，她没说故事的兴趣，只喜欢听故事。 江小暖嘴角扯了下，这借口找得也太没诚意了，打麻将时，姨婆的眼神比贼还亮呢，现在却变成眼神不好了，小诺都不会信。 屋子里江老太的笑声传了出来，“真的，我亲眼看到的离婚证，绿油油的，漂亮极了，电话里说不清，桂枝你过来，今天的事可有意思了，我再和你说啊，那宣老太婆也死了，对……死了，来吧，在我家吃饭！” 满足地挂了电话，江老太迈着外八字出来了，冲徐婶吆喝：“小徐，中饭多做个菜，桂枝要来吃。” “好的。” 徐婶在织毛衣，之前拆下来的旧毛线，拿开水煮过后，晒干了，再添一些新毛线，给小诺小诚织毛线背心，天气变暖了，穿毛衣热，毛线背心刚刚好，还得织高领，护着喉咙，小孩子喉咙不能冻着。 顾母来得很快，几乎是一路飞奔，头一回来是空着手，没买礼物上门，她实在太想听好消息了，出了办公室就打了辆三轮车，下车后就跑了过来。 还没进门就顾不上干部夫人的仪态，大叫道：“江婶，我来了！” “别急别急，小心门槛！” 江老太话音才刚落，顾母就绊到了门槛，差点摔跤，幸好江小暖眼明手快，给扶住了。 “没事，江婶你快说，那老太婆怎么死的？” 顾母站稳了，拍了拍心口，满面笑容地问，回家她得放一串鞭炮庆贺下。 虽然这样做不太好，可她实在太高兴了，也终于体会到了，有人为什么会恨一个人，恨到要诅咒对方死了放鞭炮庆贺了。 顾母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她不仅要放鞭炮，还要做一碗红烧肉，丈夫前天就在念叨吃蹄膀，她没答应，因为丈夫血糖有点高，要吃得清淡些，今天满足丈夫的要求，炖个大蹄膀吃。 “车撞死的，这老太婆死得一点都不冤，自找死路，还在民政局闹事呢，拿了包面粉说是耗子药，死活不让美云离婚，还好宣世德那窝囊废有点良心，这回没惯着老太婆……” 江老太嫌坐着不利于她发挥，索性站了起来，还脱了大衣，太阳晒得有些热，撸起袖子就讲起了故事，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比说书先生还得劲些。 徐婶默默地泡了茶，还端出了果盘，便去织毛衣了，耳朵却竖得尖尖的，她也喜欢听八卦。 顾母眼睛都笑弯了，用力拍着大腿，解恨道：“老天开眼啊！” “可不就是老天开眼，桂枝，现在你可以放心了，美云总算明白过来了。”江老太安慰道。 顾母眼睛一下子红了，拿出手帕擦拭眼角，苦尽甘来的感觉，她也终于体会到了。 可是—— “终究是美云吃了亏，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现在成二婚了，唉，死丫头就是非得撞南墙才肯回头，她怎么就不听劝呢！” 顾母又气又心疼，这个社会对女人太不友好了，男人离婚了，再找个黄花闺女不难，姑娘离了，风言风语多的是，她担心女儿受不了。 “外面那些人肯定会说闲话，美云这孩子打小就心高气傲的，又死要面子，她怎么受得了哦！” 顾母越想越伤心，宣母的死带来的一点高兴，也消散了。 到底还是女儿更重要些。 第930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受不了也只能受着，路是美云自己走的，苦和痛得她自己受，不过我看美云吃了这么大的亏，现在长进了不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也别太担心了！”周阿嬷劝道。 她反而觉得这场失败的婚姻，对顾美云的利大于弊，若不然，顾美云这姑娘可能一辈子都成长不了。 成长其实没有捷径，必须经过痛苦的折磨，这个过程不可少。 没人能快快乐乐地成长，也没人能一辈子一帆风顺，前朝的公主年轻时，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沦落到去摆地摊呢。 顾母点了点头，道理她都明白，可还是心疼女儿。 “希望美云这回是真明白过来了。” 顾母叹了口气，才只过去了短短几个月，却仿佛是几个世纪一般，她头发都白了大半。 “我去找美云，让她回家，那个亭子间哪能住人，冬天冻死人，夏天热死人，不是人住的。” 顾母利索起身，想去接女儿回家，被江老太拦下了，“美云再三嘱咐我，不让和你说离婚的事，你可别打我的脸。” “她干嘛不和家里说？都离婚了，她是不是还和宣世德藕断丝连？” 顾母急了，还想歪了。 “真藕断丝连，人家就不离婚了，是美云觉得没脸回家，她想做出点成绩才回去，你就别管了，美云又不是孩子，她一个人能过好。”江老太紧拽着顾母。 “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想，又不是别人家，是她爸妈家，怎么没脸回了，这孩子越大越看不明白了，唉……” 顾母长连着叹了好几口气，就觉得儿女没一个和她心连心的。 以前女儿还挺贴心，可现在也和她陌生了，儿子就更不消说了，打从十二岁起，就再不听她的话了。 唉！ 尽管十分担心，顾母还是没去找女儿，她听了劝，只当作不知道，不过之后几天，顾母都会悄悄躲在银行门口，看到顾美云精气神确实挺好的，和以前大不一样，她这才放了心。 顾景川也知道了离婚的事，陆寒年给他打的电话。 “离了就行，还没蠢到家，不用管她了。” 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生活自己过，没必要多操心。 陆寒年也这么想的，顾美云能果断离婚，说明还不算蠢，有药可救，不过日子终归是自己过的，谁都靠不上，只能靠自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元宵，江家照例吃汤圆，江老太自己搓的，有咸的有甜的，口味不一。 只不过晚上赏月没成功，十五这天是阴天，月亮出来露了会儿面，就躲起来了。 “明天是晴天，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天赏月也行。” 江小暖安慰爸爸，江大宝想拍月亮，江老太说元宵节就能拍，他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元宵节，可月亮却不出来了。 “明天拍。” 江大宝很好说话。 同样在等月亮的，还有个孟凡。 他从初八开始，就在盼十五了，因为他已经摸到了修仙的门槛，感觉到身体里气血汹涌，全身都充满了劲儿，肯定是要突破了，等十五这天，他就吸取月亮精华，肯定能上天。 可惜天公不作美，月亮不出来。 看着天上的乌云，孟凡叹了口气，在阳台上站着，仰头看天，还没死心。 “小凡你在外面干什么？不冷啊！” 局长夫人在客厅吼，担心儿子冻感冒了。 她和孟局长在看元宵晚会，顺便嗑瓜子儿，屋子里很暖和，外面却冷风叟叟的。 “来了！” 孟凡悻悻地吸了下鼻子，确实有点冷，看样子月亮不会出来了，等明天看吧，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天的月亮肯定更圆。 “小凡你不看电视？” 局长夫人叫住了儿子，想一家三口坐一起看电视，以前都是这样的，多温馨啊，现在却再没有过了。 “不看。” 孟凡进了屋子，电视有什么好看的，等去了天上，他听的是仙乐飘飘，还能欣赏嫦娥的仙姿呢。 局长夫人扁了扁嘴，和孟局长嘀咕，“小凡越来越不正常了，天天关屋子里，也不出去玩，他以前不这样啊，要不带他去医院瞧瞧？” 孟局长白了眼，怼道：“像以前一样，不是找个神经病对象，就是找个斗鸡眼还有病的？你就开心了？” 局长夫人立刻就噎了，无言以对。 可她还是担心，小声念道：“现在小凡都要当和尚了，你不担心孟家香火啊！” “不担心，不还有我嘛！” 孟局长随口应付了句，压根没想过他这句话，给妻子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局长夫人脸都白了，心跳到了嗓子眼，颤抖着手指着孟局长，咬牙切齿骂道：“姓孟的，你想在外面生野种？你个丧良心的，也不怕天打雷劈，想当年我嫁给你……” 孟局长掏了掏耳朵，这些话他都能倒背如流了，这老娘们每次吵架，都是翻这些旧账，没一点创新意识，他其实压根没想过这些，就是不想听老婆唠叨，烦都烦死了。 所以才故意说这话吓唬吓唬她，也有点敲山震虎的用意。 但效果看来并不好，孟局长无奈地看着涕泪交加的妻子，心里堵得慌，终于有点理解儿子为什么一回家就进屋关门了。 他现在也想那样干。 可电视节目挺好看的，孟局长很快就想出了办法，拔了插头，抱起电视机回房间了，躺床上看更自在。 一进屋他就关了门，还反锁了，外面还有收音机呢，老娘们反正心思不在看电视上，听收音机吧。 局长夫人被孟局长这一系列骚操作，搞得哭都忘记了，愕然地瞪着紧闭的房门，这是连电视都不让她看了？ 男人无情起来比豺狼还狠哪！ 想到伤心处，局长夫人又是一阵嚎哭，屋子里的孟局长电视开到最大，孟凡则在专心练功，都没被影响，只有局长夫人一个人在伤心。 第二天果然是艳阳天，孟凡十分期待，白天就开始准备，晚上等月亮出来，他就能一步升天了。 夜晚降临，月亮果然很圆，像银盘一样，高挂在夜空，美极了。 孟凡在阳台地板上垫了个垫子，盘腿坐在上面，开始吸气吐纳，孟局长没在家，他晚上有饭局，局长夫人也没在，她今晚是夜班，要十点半才能回来。 第931章 走火入魔 家里没人，正合孟凡心意，他用不着偷偷摸摸练功了。 孟凡伸开双手，仰面向天，深吸了口气，只觉得通身舒泰，月亮精华都被吸收了，身体里气血涌动，肯定是要打通任督二脉，进入仙道了。 按捺下内心的喜悦，孟凡继续吸收吐纳，按照书上说的功法练习，是他在旧货市场淘来的宝贝，里面是修仙秘籍，自从有了这本书后，他的修仙进度突飞猛进，本来还想着三年后升天的，现在短短一年就有起色了。 果然他才是天选之子啊！ 孟凡得意极了，悄悄瞄了眼夜空，月朗星稀，只觉得月亮离他好像越来越近了，星星也是，就像在他眼面前一样，仿佛伸手就能捞着。 不由精神大振，加快了呼吸吐纳，今天月亮这么圆，他没准今晚就能成功呢。 江小暖本来打算今晚陪她爸赏月的，但服装厂最近忙的很，接了好几个大订单，梅朵一个人忙不过来，李爱梅生了孩子，也抽不出空，席晚思则怀孕了，和林二狗结婚后没半年就怀上了，狠狠打了前夫家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一家子不要脸的，自打席晚思离婚后，在外面四处散步谣言，说席晚思是下不出蛋的石鸡，还说她水性杨花，和外面的男人勾三搭四，不清不楚，轧了好几个姘头，总之说得十分难听，和宣老太婆一样的德性。 这些话都传到了席晚思和林二狗耳朵里，林二狗想去找这家人算帐，被席晚思拦住了，她觉得没必要。 现在她过得很好，婆婆对她和善可亲，像对亲闺女一样，并没嫌弃她是二婚，林二狗对她更好，家里的活都不让她干，嘘寒问暖的，还总说自己配不上她，是他高攀了自己。 在前夫家里，前公婆和前夫处处贬低她，将她说得一无是处，久而久之，席晚思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堪？ 以前被打击掉的自信和开朗，现在渐渐被林二狗母子修复了，席晚思也变得年轻漂亮了不少，幸福的婚姻是最好的美容药，女人幸福与否，真的全在脸上写着，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也正是这样，席晚思才觉得没必要再和前夫那一家子理论，狗咬了，没必要再咬回去，不搭理就是了。 反正日后她会过得越来越好，前夫一家只会越来越差的，这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 怀孕后的席晚思，成了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林二狗甚至还想让她请假在家休息，被席晚思拒绝了，她喜欢在厂里上班，女人有一份工作，才能自信独立，哪怕林二狗对她很好，可她还是需要工作证明自己。 不过席晚思也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孩子，只上白班，晚上就不去了，所以晚上得江小暖去盯着，梅朵一个人吃不消。 江小暖最近又买了块地皮，比现在的厂址更大，是她私人名义买的，她想办一家去疤膏药厂，和周阿嬷合伙，周阿嬷出药方，她和陆寒年出钱，五五分红。 药厂要等过几天才开建，还得买设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审批手续，毕竟是药物，得有关部门审批同意才可以投入市场，否则就是违法。 陆寒年已经托人去办这事了，不出意外的外，应该会顺利。 晚上陆寒年也不在家，他也是大忙人，轴承厂和贸易公司都忙得很，他忙得两头跑，恨不得像孙悟空一样七十二变，变几个化身出来。 江小暖去服装厂之前，特意嘱咐了江老太，让她陪江大宝赏月，但江老太答应得很好，吃过晚饭后，她就跑去打麻将了。 对江老太来说，赏月这种风雅的事，远不如搓几圈麻将有意义，月亮天天都能看到，有什么好赏的，老太太甚至觉得儿子是吃饱了撑的。 徐婶在楼上陪小诺小诚睡觉，孩子睡得早，吃过饭后就困了，她陪着俩孩子一块儿，江大宝一个人在院子里看月亮，倒也挺快乐，拍着拍着就出门了，他觉得外面的月亮更漂亮些。 电话响了起来，钉铃铃的，十分急促，江大宝在外面，压根没听着。 徐婶在楼上，等她听到时下楼，铃声停了，她疑惑地看着电话机，还以为幻听了，就又上楼看孩子睡觉了，顺便织毛衣。 孟凡绝望地看着话筒，这是他打的第四个电话，希望最大的江小暖都不在家，难道真的天要亡他？ 前面三个打的是狐朋狗友们，但三个狐朋狗友都不在家，孟凡只得打给江小暖，却连接都没人接，他的心都凉了，眼前也越来越黑，心口那儿疼的很，身体像飘浮起来一样，可他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知道这不是修仙成功了，而是他走火入魔了。 不过孟凡依然没太害怕，只是练功出了岔子而已，应该不算太严重，他甚至都不好意思叫救护车，更不敢打给他爹和他妈，怕他爹抽皮带，也怕他妈的唠叨。 之所以打电话，是他希望有人能过来，扶他去床上睡会儿，躺地板上太冷了，他现在骨头都冻僵了。 此时此刻的孟凡，以一种极妖娆的姿势，斜扭着躺在地上，两只脚搭着，左手垂在腰侧，就像美人躺在贵妃榻上一样，但孟凡嘴角边的鲜血，以及煞白的脸色，都说明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孟凡想靠自己的努力爬回床上，可他所有的力气，从阳台爬到客厅时，已经用光了，现在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打电话求救朋友。 可惜运气不好，一个朋友都找不到，他妈要半夜才下班，现在才九点不到，他至少还得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两个半小时。 孟凡又觉得身体越来越沉了，还有了些困意，很想睡觉，他强撑着没闭眼，这么冷的地板，睡着了肯定要感冒，他还要上学呢。 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孟凡打起了精神，母老虎最近都在加班，说不定现在还在单位，要是再找不到人，他就打给他妈，就算被他妈唠叨，也好过躺地板上受冻。 第932章 你弄断我骨头了 顾美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下脖颈，连续对了两个小时帐，脖子都僵了，她站起身在办公室来回走动，再加两个小时班就回去。 办公室冷冷清清，只有她一个人，顾美云倒了杯开水，喝了热水后，身上都暖和了，搓了几下手，准备继续对帐。 桌上摆着算盘和一大摞单据，这些帐积压好多年了，单位里的人都不愿承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行长都换几茬了，帐却越来越多。 这任领导也想拖着，但总行最近下了死命令，必须清帐，还说会派人来各个分行查帐，领导没办法，只得开会讨论这事，希望有人能主动承揽，但单位的职工都是老油条，谁都不吭声，最后就落到了顾美云头上，还说她是大学生，又是年轻人，肯定没问题。 顾美云没办法，只得接手，每天晚上都加班到深夜，好在只是一开始难，后面越来越顺了，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一个星期就能查清了。 又搓了几下手，顾美云坐下来继续工作，算盘珠子拨得飞快，这是她的基本业务技能，上学都要学的，所以查帐对她来说并不难，只是繁琐了些。 电话响了，惊醒了认真算帐的顾美云，她疑惑地看着急促响着的电话机，再看了下手表，已经八点半了，这个点谁会打电话过来？ 顾美云拿起了话筒，就听到了微弱又熟悉的声音，“快来……我家……” 孟凡实在撑不住了，越来越困，在电话被接起时，他松了口气，肯定是母老虎，这个点没别人在办公室。 “孟凡？你怎么了？” 顾美云听出了孟凡的声音，着急地问，但之后就没声音了，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肯定出事了。 不会真走火入魔了吧？ 急急忙忙地收拾了下，顾美云骑车朝孟凡家赶，好在晚上马路上人烟稀少，也没多少车，比白天节省了一半时间，孟家门关着，顾美云叫了好几声，里面都没人答应，灯却亮着，心越来越沉。 担心孟凡是不是死在屋子里了，顾美云准备去找东西砸门，突然想到以前孟凡和她说过，他家总是会藏一把备用钥匙在门前地毯下，还说他出门从来不带钥匙。 顾美云弯下腰，掀开地毯，看到了一把黄铜色的钥匙，不由松了口气。 打开门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孟凡，嘴角边还有血迹，脸白得像死人一样，顾美云吓得心惊肉跳，好在现在的她，已非吴下阿蒙，遇事不会慌张了。 她毫不犹豫打电话叫救护车，报了孟凡家的地址，就开始给孟凡急救，身为大院孩子，从小耳濡目染，懂一些急救措施。 急救了几分钟，顾美云累得满头大汗，孟凡还没醒过来，脸色反而越来越白，顾美云急坏了，一巴掌扇在这家伙脸上，大喊：“别睡了，再睡就真死了！” 连抽了几巴掌，孟凡惨白的脸色倒是红了些，还悠悠地睁开了眼，只看到了模糊的身影，声音倒听得清清楚楚，就是母老虎。 能在他半死不活时还抽他巴掌的狠人，也只有母老虎干得出来了。 孟凡惨笑了下，断断续续道：“别……再按我胸口，肋骨都断了。” 他本来醒了的，可胸口一阵剧痛，甚至还听到了咔嚓声，又给活生生地痛晕了过去，晕死过去之前，他还在想，不应该打电话给母老虎的。 他和母老虎相克啊！ 叫她来不是死得更快吗？ 说完这句话，孟凡又晕了过去，顾美云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想再抽几巴掌，可手抬到了半空中，又停下了，都这么可怜了，还是别抽了吧。 应该不会死了吧，刚才还说话了呢，顾美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不时地跑去窗口看楼下救护车到了没，可时间过得极慢，顾美云感觉她等了一个世纪，救护车还没来。 不成，再拖下去孟凡真要死了，她得想点办法。 顾美云又打给了她哥，自打离婚后，她就再没联系过她哥，怕丢脸，但现在人命关天的事，她的脸面也没啥大不了的，救人要紧。 顾景川并不在海城，他去金陵了，本来单位让他这个学期不用上课的，可顾景川觉得，做事要有始有终，既然教了，就得一直教下去，所以就主动要求上课，一星期三节课，工作量并不重。 顾美云先打给了她哥的住处，是安保人员接的电话，就算顾景川不在家住，也会有人保护这房子里的重要资料，一天24小时都有人在。 “找我哥有人命关天的事，很着急，麻烦你们叫我哥接电话。”顾美云口气焦急，地上的孟凡脸比死人还白了，救护车却迟迟不来，她再不来，就要送孟凡去火葬场了。 “别怕，谁出事了？” 安保人员口气很和善，他是认识顾美云的，顾景川身边的所有人，他们都要调查过，还要查清祖宗十八代，不明不白的人，是不可以出现在顾大宝贝身边的。 “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他练功走火入魔了，吐了好多血，我急救时，把他肋骨弄断了，现在快要死了……” 顾美云说到最后哭了，她不是有意要弄断骨头的，哪知道自己力气会这么大，可教她急救方法的人说了，一定要用最大力气按压，否则没效果。 她都使出吃奶的力气了，两只手现在还酸呢。 安保人员嘴角抽了下，这要不是顾景川的亲妹妹，他会以为是哪个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走火入魔？ 怎么不去升仙？ “稍等，我派救护车过来！” 安保人员联系了救护车，还联系了最好的医院的专家待命，之前顾美云叫的救护车，还在半路上，也是孟凡运气不好，今晚上出事的人有点多，救护车忙不过来，所以拖延了。 但有上面的命令，救护车立刻就赶到了孟凡家，又送去了医院，前前后后只花了半小时，孟凡就已经进抢救室了。 第933章 三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 “医生，他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天天说要修仙，瞎买一些书乱练……” 顾美云和医生说了病因，医生很淡定，身为急救科的医生，他见识过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病人，孟凡这样的小儿科，并不算什么。 孟凡在里面抢救，顾美云一个人坐在外面守着，只觉得冷的很，刚才急救时出了一身汗，现在就像冰一样，紧贴着身上，难受死了。 但她也不能回家，孟凡还生死不知呢，她不能撇下朋友，这样不仗义。 抢救了一个多小时，孟局长就匆匆赶过来了，他吃了饭回家，就察觉到家里不对劲，冷冷清清的，儿子不在家，桌上还有张小纸条，说儿子练功走火入魔，去医院抢救了。 署名是顾美云，孟局长只觉得像玄幻一样，云里雾里的，酒也被吓醒了一半，匆匆赶到了医院，看到急救室一闪一闪的灯，孟局长脚步一晃，差点摔了。 他孟家的香火可不能断啊！ “孟叔叔别太担心，最好的专家在抢救孟凡，不会有事的。” 顾美云扶住了孟局长，还安慰他。 孟局长平静下来，问清了事情缘由，放了不少心，这家医院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也只有顾美云她哥才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他仔细打量顾美云，发现这姑娘变化挺大，相貌倒没变，但更沉稳了，眼神也更坚定了，看来这场婚姻改变了这姑娘不少。 孟局长听妻子说了顾美云的遭遇，挺可惜的，但现在看来，倒也不算可惜，这场婚姻就像是渡劫一样，也算是顾美云的造化了。 至于妻子说的那些狗屁话，什么离了婚的女人不值钱了，会让人瞧不起啥的，孟局长压根不听，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自身价值都不是通过婚姻来实现的。 只要女人自己有能力，就算离婚又怎么样？ 照样能过得风生水起，现在是新社会了，又不是旧社会，没必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孟局长就觉得现在的顾美云蛮好，说话做事比以前稳重多了，还救了他儿子的命呢。 “美云，今晚多亏你了！” 孟局长不住道谢，他孟家的香火多亏了这姑娘啊，要不然可能真会断了。 “不用客气，孟凡是我朋友嘛，他也帮了我不少忙的。”顾美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把孟凡骨头弄断的事，刚才她没说。 要是孟叔知道了，肯定不会感谢她了。 “小凡啊……我的小凡啊……” 老远就听到了局长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孟局长皱紧了眉，好想大耳光子把他老婆抽出去，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 局长夫人一下班，就听到邻居们说家里出事了，来了救护车，呜哇呜哇的，把她儿子拉走了，这些人说话又喜欢添油加醋，只差没把孟凡说死了，局长夫人本来就没啥胆子，这么一吓，一路上哭嚎着过来的。 “别叫了，小凡没事，多亏美云救了小凡。” 孟局长喝了声，冲赶过来的护士抱歉地笑了下，又瞪了眼妻子，太没点素质了，抢救重地大喊大叫，不像话。 一听儿子没事，局长夫人立刻就缓过来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但腿还软着，眼睛也红通通的，抢救室那灯闪得她心慌，里面可是她儿子啊。 不出来她就没法安心。 “小凡怎么了？是不是让车撞了？” 局长夫人一路上都在猜测儿子的病因，能出这么大的岔子，肯定是出车祸了，她还诅咒了那个莫须有的司机祖宗三十八代。 孟局长看了下手表，沉了脸，喝问道：“现在才十点半，谁让你提前下班的？张桂花，你老毛病又犯了？” 夜班是十点半下班，这是他当厂长时制订的时间，现在也没变过，这老娘们至少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又欠收拾了。 局长夫人缩了下脖子，小声辩解：“我……我和交班的人说好了的，下回我多上一个小时。” “张桂花，你当我是蠢的？要不要我现在去厂里问？” 孟局长冷笑，就他这老婆要是有这觉悟，他立刻倒立吃草。 绝对是在剥削其他职工的权益，该死的老娘们，几天不收拾，又开始皮痒痒了。 局长夫人头垂得越来越低，不敢吭声，因为孟局长都猜中了，她不想上夜班，正好和她交班的人又想拍她马屁，就主动提出让她早点下班，她当然求之不得，又不是她强迫人家的，是人家自愿的，干嘛还要责怪她？ “人家主动提出来的！” “人家这是在给你吃糖衣炮弹，给你灌迷魂药，时时刻刻都在腐蚀你，张桂花啊张桂花，好日子过了几天，又开始犯病了是吧？你给我等着，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孟局长咬牙切齿地瞪了眼，回头再收拾这不懂事的老娘们，越是领导夫人，就越应该严格要求自己，提前下班这种事，绝对不允许出现在他的家属身上。 现在他当了局长，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都想揪他的小辫子，这个老娘们还不懂事，制造小辫子给那些人，孟局长也在深深反省，他也有些懈怠了，早知道这老娘们的德性，就应该隔三差五地紧紧皮，这不有一阵子没紧皮，就出事了。 顾美云在一边也不敢说话，还有点尴尬，这种事她不方便听，可走开也不是个事，显得太刻意了，便走远了些，好在医生出来了。 “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顾美云有意大声问，孟局长两口子果然没心思吵了，都走过来关心儿子。 “还好抢救及时，脱离危险了，以后可不能瞎练功了，真想练武找正规的武术师傅，自己瞎练像什么话！” 医生边说边摇头，这小伙子还算运气好，没出大事，但送得再晚一些，就真要出大事了，小命都可能不保。 “谢谢医生，您辛苦了。” 孟局长不住道谢，打定主意了，回去就把傻儿子的那些书烧了，一本都不留。 孟凡推了出来，还昏迷着，脸色煞白，看得局长夫人眼泪直流，心疼死儿子了。 “哭什么哭，不还活着！” 孟局长喝了声，都脱离危险了，有什么好哭的。 这小兔崽子和老娘们一样，三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本还以为懂事了，哪成想是闷声干坏事，等出院了就收拾！ 第934章 差点上西天了吧？ 孟凡出事的事，江小暖是第二天从她奶奶那儿知道的，晚上她睡在服装厂，早上回家准备看了孩子再去学校上课，一进屋她奶奶就大呼小叫的。 “不得了啊，小凡出事了，半条命都没了！” “孟凡怎么了？出车祸了？” 江小暖心沉了沉，虽然现在的孟凡神神叨叨的，但终归是朋友，要是真死了，她还是会难受的。 “不是，走火入魔了，说不清，我去医院看看小凡。” 江老太是真着急，毕竟是在家里住了大半年的后辈，活蹦乱跳的小伙子，说出事就出事了，老太太挺担心的，想亲眼看看啥情况。 江小暖嘴角抽搐，真走火入魔了？ 这是天上没去成，差点下地狱了。 “你听谁说的？” 江小暖跟在后面，她开车去医院，陆寒年又弄了辆二手吉普车，给她开的，周野托关系弄来的，六七成新的旧车，有些单位淘汰下来的，两万多块钱一辆，车子挺好。 没关系买不到，周野给自己也弄了辆，以前那辆太旧，他瞧不上了。 本来周野想弄辆桑塔纳的，可一打听，所有手续都办好，至少二十八万，还是友情价，周野立刻就死心了，他现在存款也没二十八万，买不起。 陆寒年倒买得起，还想给媳妇弄一辆桑塔纳，被江小暖拒绝了。 桑塔纳再过十来年就不值钱了，十几万就能弄一辆，现在的小车贵，还是买二手吉普车划算，没必要买这么贵的车，这个钱还不如买房买地皮呢。 江小暖发动了车子，才刚开了十几米，江老太就探出车窗，冲周阿嬷家门口大叫：“阿姐，小凡差点见阎王爷了，要不要去医院？” “来了！” 周阿嬷飞快地出来了，作为再过一个星期就要结婚的老新娘，周阿嬷很淡定，该干啥就干啥，和往常一样。 江小暖看着俩老太太一脸的兴奋，很怀疑这俩人的目的，关心是假，八卦是真吧？ 路上买了些水果，直奔病房。 “桂花和我说了哪个病房，啊哟，桂花电话里哭得要死，我心里都难受死了。” 江老太叹了口气，很同情局长夫人，生了那么个造孽儿子，就没个安稳的时候，三天两头招惹是非，现在还把自己半条命给弄没了，这么一想，老太太觉得自家傻儿子挺好的，至少听话懂事啊。 孟凡住的是单间，有顾景川的面子，医院给了他最好的待遇，局长夫人在照料他，眼睛还是肿的，不过孟凡气色好多了，他也就是当时凶险些，抢救过来就好了。 要不是肋骨断了，养两天就能出院，但现在至少得养个把礼拜，骨头要长好才行。 “小凡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进医院了？我就说你不能乱练吧，还说要升天，你看你这差点都上西天了。” 江老太见孟凡气色很不错，立刻就放心了，开起了玩笑。 她早就说了嘛，可别修的是鬼仙，这不就让她给说着了，差点去阴间当鬼了。 江小暖一进医院就觉得奇怪，这医院可不是普通医院，是军区医院，孟凡这待遇也太好了些，说实话，孟局长还没这么大的面子。 “那些书你爸全烧了，你爸说了，再练打断你脚！” 局长夫人咬牙切齿地骂，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好好的人不要当，非要当鬼。 孟凡不敢吭声，心里很疼，那些书可是他辛辛苦苦淘来的，但他没胆反对，反对了也没用，他爹不会听他的。 以后再去淘好了，不过孟凡也萌生了挣钱的念头，他得独立了。 不能再住在父母家里，首先得有自己的房子，经济也得独立，这样他爹就不能动不动说打断他脚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权利，这是孟凡最近悟到的。 修仙梦他彻底清醒了，他用自己的半条命，认证了这个世界确实不存在仙缘，修仙是不切实际的，还是挣钱更务实一些。 “昨晚上到底咋回事？”江老太好奇地问。 局长夫人恨声道：“我都不在家，上晚班呢，一回家就听邻居说家里出事了，慌慌张张跑到医院，老孟和美云在这儿，这小畜生在里面抢救，我魂都吓没了。” 孟凡羞愧低下头，这事确实是他不对，以后他不会再练了。 “美云也在？”江老太眼睛瞬间亮了二十八瓦，她就知道顾美云和小凡之间，肯定有猫腻，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江小暖的疑惑也解开了，便问：“是美云送你来的医院？” 孟凡点了点头，“我打电话去你家，没人接，就打给顾美云了。” 江老太拍了下大腿，“难怪小徐说昨晚有电话铃响，她下楼就不响了，敢情是你打的。” “昨晚也真是不巧，我在厂里加班，家里没人，幸好有美云在。”江小暖也有些后怕，昨晚孟凡肯定很凶险，好在人没事。 局长夫人没好气地点了下儿子脑壳，骂道：“你娘我这么大的人在，你就不知道打电话给我？” 孟凡连打几个电话，都没打给她，让局长夫人有点伤心，觉得在儿子心里，她这个娘没啥地位，有事都想不起来。 “打给你也没用，你就知道哭。”孟凡小声嘟嚷。 他娘除了哭，还会啥？ 还不如打给母老虎，虽然肋骨断了，至少能活。 他娘来了，估计他活不了了。 江老太也跟着说：“对哦，桂花你遇事就慌，不冷静，还是打给美云好。” 局长夫人很不服气，她可是亲妈，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外人？ 周阿嬷淡淡道：“能进这家医院，还住这么好的病房，肯定是美云她哥的面子，桂花你家孟局长都没这么大的面子。” 这一句话，立刻就让局长夫人心服口服了，昨晚上孟局长也和她分析过了，要好好感谢顾美云，如果没有顾景川的面子，孟凡的小命只怕还在天上飞呢。 “这倒是的，昨晚抢救小凡的是最好的专家，专家说要是晚来一刻钟，小凡都救不回来了，啊哟，吓死我了。” 局长夫人拍了拍胸口，还是后怕的很，对顾美云也多了些感激，等小凡出院了，她要买些贵重礼物感谢这姑娘。 第935章 瞧不上二婚女 江小暖略坐了会儿就去学校上课了，江老太和周阿嬷继续陪局长夫人唠嗑，孟凡睡着了，这次走火入魔耗了他不少元气，医生嘱咐多睡觉补元气。 “桂花，你家小凡是不是和美云在搞对象？”江老太感兴趣地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局长夫人跳了起来，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怎么不可能，我看美云和小凡最近走得挺近的，他俩本来关系就好，你看昨晚那么凶险，小凡都打电话给美云，我觉得他俩大有可能呢。”江老太越分析越觉得有可能。 局长夫人脸色难看，要不是她亲爱的江婶说的这些话，她绝对要轰出去。 “江婶，这些话可别再说了，就算小凡和美云真有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的，我家小凡是后生，美云都二婚了，我可不能让小凡娶个二婚，说出去多丢人现眼！” 局长夫人虽然很感激顾美云救了儿子，可她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以前她巴不得顾美云当儿媳妇，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顾美云都是离了婚的二婚女，怎么配得上她儿子？ 要是让老家的人知道她儿子娶了个二婚女，她和老孟脸朝哪搁？ 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江老太没想到局长夫人反应会这么大，有点后悔提起这话题，倒还是理解局长夫人的，二婚女确实难找对象，但顾美云毕竟是自己人，对自己人，江老太向来是带着滤镜的，觉得和孟凡蛮般配。 “你这么激动干啥，你再不同意有啥用，要是小凡自己看中了，死活要娶，就像以前那个柳夜香和叶神经病一样，你再反对也没用，儿大不由娘，就没有硬得过儿女的父母！” 江老太说了句风凉话，主要是她觉得局长夫人刚才说的话太难听，人家顾美云虽然是二婚女，可人家又没生孩子，家世也顶好的，还有金饭碗，现在这姑娘也稳重懂事多了，蛮好的姑娘家，昨晚还救了你儿子的命呢！ 最重要的是，江老太觉得孟凡是个天残，身体不中用，就算娶黄花闺女又咋样，最后不都啥都干不了，只能让老婆在家当摆设，娶二婚女和黄花闺女有啥区别？ 局长夫人被呕得堵死了，江婶专门戳她痛处，噎死她了。 “那我也不能同意，反正不可以娶二婚女！” “你家你说了也不算，没准你家孟局长同意呢！”江老太故意怼，其实她觉得孟局长也不太可能同意，但就是想气气局长夫人。 “老孟不可能同意，江婶，你别再说了，再说我不和你好了。” 局长夫人板了脸，今天的江婶一点都不可爱，净说些她不爱听的，气死她了。 “不说就不说，桂花你啊，还是太年轻，以后你就会明白，儿女婚事根本由不得你作主！” 江老太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她可是过来人，谁家父母拗得过儿女？ 最后不都得顺着儿女的心意来，孟凡要是真和顾美云处对象了，谁反对都没用，人家小两口自个去领证，天皇老子都管不着。 最后一个学期没多少课，主要是忙着毕业论文，剩下的就是联系工作，江小暖挺清闲的，下午提前回家了，先去服装厂巡视了一圈，便回家了。 晚上陆寒年也回家了，徐婶做了很多菜，江老太提起了局长夫人，没好气道：“桂花还嫌美云是二婚女，哼，她也不想想，小凡那身体就算娶个黄花闺女，又能咋样？美云至少家世好，工作也好，我觉得挺般配的。” “美云和孟凡搞对象了？”江小暖有些惊讶。 这才刚离婚，怎么又处对象了？ “我觉得他们肯定是在搞对象，美云受欺负，是小凡叫人去帮忙出气，离婚时也是小凡出面，现在小凡出事，打电话给美云救人，这俩人绝对是处对象了。”江老太口气笃定，不是处对象她跟王八姓。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人家是朋友关系，你别瞎造谣！” 顾美云现在一心工作，看样子是无心情爱的，她觉得现在的顾美云状态挺好，女人又不是非得结婚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工作上取得成就也一样可以。 而且孟凡和顾美云，如果真有火花，老早就撞出来了，宣世德这男人也不会有机可乘了，说明这两人压根没那方面的想法，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江老太不服气地碎碎嘀咕，她还是觉得有猫腻，走着瞧吧，事实会证明她是对的。 过了几天，孟凡出院了，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其他还好，看不出是刚从鬼门关回来的。 孟凡也要毕业了，孟局长已经给儿子安排好了工作，去商务部，现在商务部很重视进出口这一块，也极需要外语人才，只要孟凡脚踏实地，吃苦耐劳，再加上他的面子，前程肯定繁花似锦。 但孟凡不喜欢，他想自己创业挣大钱，商务部的工作只能拿死工资，他永远都独立不了，还是做生意赚钱些。 以前他帮江小暖卖衣服，一个月还能挣几百块呢，上班只有几十块工资，孟凡是真瞧不上，他打算找江小暖合作挣大钱。 “毕业后你打算卖衣服？” 听到这家伙的异想天开，江小暖差点一口水喷死这家伙，刚从鬼门关拽回来，又开始作妖了，这兔崽子迟早有一天会被孟局长打死的。 “嗯，我现在没本钱，先赊账，我肯定能卖出去，本钱一分都不会少的。”孟凡说了他的计划。 江小暖果断拒绝，她要是真同意了，孟局长绝对会和她断交。 而且她厂里的衣服现在压根不愁卖，不差孟凡这点。 “你要是不想被你爹打死，就安心去上班，否则明年的清明，我就要给你去上坟了。”江小暖苦口婆心地劝说，毕竟朋友一场，她还是希望这家伙好好活着的。 孟凡烦恼地挠了下脑壳，“我真不想上班，我要挣钱买房子，搬出去住，小暖你真不帮我？” “你干嘛要搬出去？你家又不是没房子。”江小暖不明白这家伙的想法，自打接连谈了两个异常对象后，这家伙的脑子就不太正常了。 “那是我爸的房子，不是我的，我要独立，我要挺直腰杆做人，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江小暖，朋友一场，你借我一千块总行吧？” 孟凡又提出了新的要求，不给他赊欠衣服就算了，他去南方进货。 第936章 真的差点死了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耐心地问：“你要一千块干什么用？” 一千块可不是小数目，沪城绝大多数人家都拿不出一千块存款，这小子还真敢开口借。 她倒不是心疼一千块，而是不相信这小子，别拿了这钱又去作妖，败光了钱倒还罢，把命作没了，她和孟局长的交情，只怕真的要断了。 “我想去南方进货，回沪城卖衣服。”孟凡没隐瞒。 他要一心一意挣钱了，财大气粗，有了钱他才有和他爹对峙的底气，以后他也买大房子，买小车，他爹也不会天天骂他没出息了。 “你打算去哪卖？你以为南方进货那么简单？你没渠道谁卖给你？一不小心连命都可能丢了，你可真天真！” 真不是江小暖小瞧这小子，当初她自己都不敢一个人去南方进货，多亏了陆寒年领路，要不然她宁可小打小闹，也不会一个人去冒险。 孟凡这白切鸡一样的单薄身材，去了南边就跟羊入虎口一样，能不能安全回来都难说，这钱她可不敢给。 “总得去试试的，我不能一辈子缩在海城的。” 孟凡也没生气，慢条斯理地理论，还说：“你以前也说过，我爸不可能一辈子当厂长，以后退休了，就护不住我了，趁现在我爸还在当官，我能捞点好处，不能浪费好资源。”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他也不想搞犯法的事，就想利用他爹的便利，搞点倒手买卖挣钱。 这一番话让江小暖愣住了，上下打量这家伙，难道真是大难不死，改性了？ “你真这样想的？” “当然，我要独立，必须先挣钱！”孟凡没好气地白了眼，怼道：“就只兴你和陆瘟神发财，我就不行？” 脑袋上挨了一记。 “再乱叫我打得你二进医院！” 江小暖狠狠瞪了眼，不会说人话的东西。 孟凡扁了扁嘴，直接问：“你借不借吧！” “借钱倒不难，我问你个事，你是不是差点死了，大彻大悟，准备痛改前非了？”江小暖感兴趣地问。 现在这个孟凡倒是懂事多了，那仙没白修，就是这代价有点大，差点把命给折腾没了。 轻叹了口气，孟凡也说了心里话，“我是真的差点死了，都飞上天了，让母老虎给拽回来了，以后我要好好享受生活，必须多挣钱，住大房子，开小车，怎么快活怎么来！” 他说的是真的，顾美云赶来时，他感觉到自己在屋顶上飘，还要往外面飘，然后顾美云用力按了几下，咔嚓一下，骨头断了，他也灵魂归位了。 现在想起来都挺后怕的，要是真飘了出去，可能他真死了吧？ 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孟凡想明白了很多事，以前他还想和他爹一样当官，现在他不想了，他想挣大钱，当大老板。 当官又累又危险，想当好官太累，当贪官良心吃不消，也没多少钱，孟凡自问没那么高的境界，还是挣钱吧，以后多纳税，也一样是好公民。 江小暖并没怀疑，她都重生了，孟凡灵魂出窍也不稀奇了。 但这一千块还是不能借。 “钱我是有的，但现在不能给你，一是你还没毕业，就算想创业，也要等毕业后再搞，再就是你身体没养好，出远门吃不消。” 江小暖说了拒绝的理由，孟凡现在这半条命样，受不了风餐露宿，还是在家安生待着吧。 “我工作已经找好了，毕业论文也差不多了，也没啥事，趁这个学期搞点外快。”孟凡不死心，又提了个办法，“要不让陆哥赊我一些东西，我去农村卖，行不？” 江小暖犹豫了，这倒是可以的，但还是要问过孟局长。 “过几天给你答复，但我劝你最好还是去商务部上班，就算你不喜欢，也先去上个一年班，多认识些人对你日后做生意也有帮助，都是人脉啊，你也不用辞职，办个停薪留职手续就行，不管做什么，都要给自己留好后路。” 江小暖苦口婆心地劝，孟凡创业能不能成功难说，商务部的工作却是稳的，有孟局长的面子在，孟凡只要不犯错误，仕途肯定顺。 真想创业也可以学周野，办停薪留职手续，保留工作岗位，去外面闯荡一番，要是闯好了就辞职，闯不好就回来继续上班。 孟凡想想也有道理，答应了，“行，听你的。” 主要是那人脉挺动心的，商务部多认识些朋友，以后都能帮他赚大钱，他得去拓展人际关系。 江小暖放心了，又问起了顾美云，半开玩笑问道：“你和美云最近走得挺近的？” 孟凡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和顾美云只是朋友。” 他现在只想赚钱，男女情爱这些狗屁倒灶的事，纯属浪费时间，影响他赚钱大业。 江小暖一看就知道这家伙说的是真话，确实是她奶奶瞎扯淡，便没再问了。 等孟凡走后，她给孟局长打电话，说了孟凡想挣钱的想法。 “这小子又欠收拾了，你别理他！”孟局长咬紧了牙，心好累。 他都安排好了去商务部上班，兔崽子去做哪门子生意？ 虽然孟局长和江小暖交好，可在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瞧不上个体户的，走仕途才是正道啊，赚再多的钱，都不及当干部有光彩些。 孟局长希望儿子能像他一样走仕途，有他在背后指点帮衬，只要这兔崽子不乱来，仕途绝对没问题。 “您应该和孟凡好好谈谈，我觉得孟凡现在思想成熟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乱来了，对未来也很有规划，你们父子应该从未沟通过吧？”江小暖劝道。 传统的华国父母，都比较霸道，想当然地为儿女安排一切，并不在意儿女是否喜欢，也不会和儿女沟通，孟局长就是这样的霸道式父亲。 电话那头的孟局长沉默了，他确实从未和儿子沟通过，也没交流过未来的规划，可他的安排肯定是最好最合适的，他走过的路，比儿子趟的河都多。 有他在前面领跑，儿子就能少走几趟弯路，少撞几堵墙，不用像他以前那样苦了。 第937章 父母创造条件让孩子有犯错的机会 “我安排的路是阳关大道，他只要听我的，肯定一帆风顺！”孟局长不死心。 他不希望儿子自己出去闯荡，也不信任那兔崽子能闯出名堂来，与其在外面瞎折腾，还不如听他的安排，去商务部安安稳稳上班。 “孟叔，你想把最好的给孟凡，但孟凡可能并不喜欢你给的，再者，孩子大了，总是要出去经历风雨才能成长，总在你的羽翼下，孟凡永远都成长不了，索性放他出去撞下墙，无非是两个结果，疼了老老实实回家，或者吸取教训成长了。” 江小暖停顿了下，又说道：“前者就只当孩子在外面荒废了一段时间，凭孟叔你的人脉，孟凡就算起步迟一点，也一样能在单位如鱼得水。” “那倒是。” 孟局长很受用，那种编制单位，靠的都是关系，以他的面子和人脉，哪怕儿子迟了三年，照样能有好前程。 “如果是第二个结果就更好了，孟凡能成长起来，不正是孟叔想看到的吗？你想想，一个靠着父辈余荫才能勉强吃饱饭的孩子，和一个靠自己能力白手起家的孩子，哪个更有出息？” 孟局长心跳了起来，江小暖全都说到他心坎上了。 他当然想要一个靠自己就能发家的儿子，可他对那兔崽子没信心，才费尽心力地安排好，可江小暖这么一说，他又心动了。 不禁犹疑问道：“那兔崽子真有这个本事？” 江小暖笑了：“孟叔，毕竟是您亲儿子，虎父无犬子，孟凡没那么差的，你就让他试一试，就算不成，还有你罩着，孟凡可以从头开始，我自己也有孩子了，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当父母的，不要给孩子太大的压力，就努力创造条件，让孩子能有试错的成本和机会，失败了没关系，继续努力，咱们有这个资本，孟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孟局长沉默了许久，才感慨道：“小暖你的见识比我高，行吧，就让那兔崽子试试吧。” 小暖说的对，父母是孩子的靠山，应该给孩子犯错的机会，也要给孩子从头再来的资本，就让那臭小子去外面闯荡吧，给他三年时间，闯不出名堂就老老实实回家上班。 “孟叔，不是我见识高，而是你爱子心切，舍不得孟凡受苦。”江小暖笑着说。 孟局长心里更受用了，他就喜欢听小暖这姑娘说话，句句都说到他心坎上了，还有水平有见识，不愧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 又过了几日，孟凡兴冲冲地找上门了，“我爸最近特慈祥，和我说了好多话，是不是我上次快死了，他有了忧患意识？” 前几天他爹突然找他谈心，还专门准备了一瓶茅台酒，一碟花生米，还有一盘子猪头肉，搞得他心七上八下的，还以为他爹是先礼后兵，准备灌醉了他抽皮带。 然后他爹就一个劲地喝闷酒，黑脸都喝红了，又说了好多话，从他小时候换尿片，一直说到现在，唠唠叨叨的，孟凡心里怪不是滋味，从来没见他爹这么慈祥过，感觉像鬼上身了一样。 再然后，他也喝多了，说了好多心里话，还说了他要创业挣大钱的想法，一点都没保留，等酒醒后，他才后怕了，提心吊胆了好几天，都没等来他爹的皮带，今早上他爹还在他肩上用力拍了几下，语重心长地说：“小凡，既然想好了，就好好干吧！” 说完就去上班了，搞得他这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么慈祥的爹，真不像他爹了。 他其实蛮怀念他爹皮带的，抽一顿皮带就好了啊，搞这种温情战术，心里怪难受的。 但孟凡还是蛮高兴，他爹同意了，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江小暖白了眼，这家伙就是骨头轻，下回和孟局长说一声，皮带不能少。 “你自个去我男人公司拿货，你赚钱归赚钱，毕业论文别乱来，要是毕不了业，你爸肯定打死你！”江小暖提醒。 “放心吧，我的毕业论文肯定是优秀，上学期我就写差不多了。” 孟凡信心十足，他上学期没啥事干，就专心搞毕业论文了，这学期闲的很，还是赚钱吧。 “说个事啊，咱们也算老交情了，能不能给点优惠价？”孟凡舔着脸讨价还价，成本越低，他赚的才多嘛。 脑袋上挨了一记新华字典，那熟悉的滋味，让孟凡百感交集，好久没尝到了。 “滚！” 江小暖白了眼，孟凡一溜烟跑了，兴冲冲地去陆寒年公司拿货，这个周末就去农村售卖，先小打小闹，存了钱后就去南方搞大的。 看着这家伙又恢复了以往的贼头贼脑，江小暖挺感慨，还是这样子的孟凡更顺眼些，以前那副老学究样，看着就上火。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毕业论文都写好了，她的才刚开始呢，江小暖心里酸溜溜的，刚才应该多砸几下新华字典的。 时间过得极快，周阿嬷的婚礼也办完了，在大饭店办的，比好些年轻人的婚礼都隆重些，常教授极力要求的，所有花销都他出。 婚礼结束后，周阿嬷和常教授就去外面旅游了，准备去南方看海，慢悠悠地转，啥时候想回来了再回来，周阿嬷走了后，江老太孤单了不少，连个吵架斗嘴的人都没了，好在还有徐婶陪她唠嗑，空闲了老太太还回机械厂显摆，日子挺充实的。 三月的海城春暖花开，校园的梅花茶花都开了，姜思南也来上学了，这个学期开学，姜思南并没来报道，请了病假。 消失了两个多月的姜思南，像变了个人一样，清减了不少，以往的娃娃脸也变得老成了，眼神不再清澈，面相也变得愁苦，也不再叽叽喳喳的，从早到晚都沉默寡言，专心准备毕业论文。 同学们都在背后闲言碎语，江小暖也听到了些，其实她多少猜到了姜思南的遭遇，突然消失这么久，十之八九是去做手术了。 上学期这姑娘就显怀了，幸好冬天衣服宽大，遮掩住了，寒假一个月时间，再请一个月病假，足够做手术了，但现在大医院做手术必须家属签字，姜思南这样的情况肯定不敢去大医院，只能去乡镇卫生所，医疗条件肯定差，也难怪变成这样了。 以前经常听说乡镇卫生所做手术出事的，姜思南能好好活着都是万幸了。 第938章 让女人变美的宝贝 姚玉玲和常卫红，还有周春兰都有了好消息，她们都考上研究生了，姚玉玲和常卫红考的是本校，周春兰则考去了京城大学。 周春兰这姑娘平时话不多，但极有主见，且有毅力，别人都考本校，她却偏要考京城大学，哪怕难度高她也要考，因为她想去京城开拓眼界。 “恭喜你们了，今晚去吃顿好的。”江小暖挺为她们高兴。 “好啊！” 常卫红她们都答应了，努力了这么久，终于看到曙光了，她们也想放松一下。 “走，去那家川菜馆，味道很好。”林静提议。 那家小饭馆经济实惠，还不用粮票，花不了多少钱，味道也很不错，她和朋友经常去那儿吃，和老板都混熟了。 大家都没意见，简单收拾了下，就准备去饭馆吃饭，常卫红朝安静坐着的姜思南看了眼，叫道：“思南，一起去吃饭吧。” “我不去了，谢谢。” 姜思南拒绝了，笑了笑，说道：“祝贺你们啊！” “你晚上又不吃饭了？” 常卫红皱眉，姜思南现在的气色特别差，身体堪忧，可天天晚上都学习到深夜，饭也不吃，再这样搞下去，怕是会出事。 “我不饿。” 姜思南又继续看书，江小暖特意看了下，居然是考研资料，这姑娘想考研？ 可考研是年底，六月就要毕业了，毕业后不能再住在学校，姜思南想去哪住？ 常卫红还想再劝，姚玉玲使了个眼色，几人离开了宿舍，姚玉玲才说：“别劝了，我看她现在这样倒挺好，至少奋发上进了，她基础好，又聪明，只要努力些，肯定能考上研究生的。” “但她也太不注意身体了，本来就亏了身体，再这么乱来，身体肯定会垮的。”常卫红忧心忡忡。 虽然以前姜思南做了些不太好的事，但其实这姑娘就是嘴碎，没啥坏心眼，毕竟在一起住了四年，看到姜思南现在的样子，常卫红还是不忍心。 姚玉玲却有不一样的看法，“放心，人是最贱的，再苦再累都垮不了，只要有信念就行！” 只要信念不垮，身体就永远都不会垮。 这句话她最有发言权！ 因为她就是这样熬过来的。 她们已经到了饭馆，要了间包厢，老板上菜很快，半小时就摆满了一桌子，林静还要了一瓶黄酒，今天这么开心，必须喝点。 “来，为咱们三个大研究生干杯，祝你们前程似锦！” 林静举起杯子，真心诚意地祝贺同学。 “祝咱们所有人都前程似锦，还有南方的石金花，干杯！” 常卫红仰头喝下了酒，脸一下子红了，但很高兴，是她这二十几年最高兴的一天，很少喝酒的常卫红，一杯酒就有了醉意，难得地吐露了心里话：“我这辈子有两天是是高兴的，今天，还有拿到大学通知书那天，比范进中举还高兴，真高兴，来，干杯！” “卫红你少喝点，慢慢喝！”江小暖劝，喝酒太急容易醉。 “没事，我今天高兴，咱们不醉不归！” 常卫红又喝了一杯酒，脸更红了，江小暖也不管了，大不了就喝醉呗，这么大的喜事，喝醉也值得。 “我二十九了，你们不知道吧？明年就三十了，和我同年的姑娘，孩子都十来岁了，可我不后悔，就算一辈子不结婚，我也要考大学，要考研究生，我不会后悔的！” 常卫红眼里有着泪花，没人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农村待了八年，一回城父母就催她结婚，介绍的对象不是二婚就是鳏夫，理由是她这么大年纪，长得也不好看，还在农村待了八年，谁知道还是不是清白身子？ “我亲爸妈都不相信我，以为我在农村和男人乱搞了，要不然我怎么吃得了八年的苦？呵……凭什么认定女人吃不了苦，那些人都是狗屁，女人比谁都能吃苦，比男人更优秀，我常卫红就是清白的，我要靠实力证明给他们看，我比那些男人更优秀！” 常卫红用力拍着桌子，十分激动，这些话她憋太久了，以前条件不成熟，她没底气说，现在她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她比很多男人都优秀，不结婚也一样能过得很好，没谁能逼她嫁给那些普通又丑陋的男人！ 就算嫁人，她也要依照自己的心意，挑选合她心意的男人，选不了就不嫁了，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没错，你比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优秀，来，走一个！” 江小暖在她肩上用力拍了下，常卫红绝对是优秀的，那些瞧不上她的人，以后都不如她。 “你们比我更优秀，你们漂亮，我长得不好看。” 常卫红有点自卑，她不算丑，但也不好看，就是普通相貌，年纪也大了，一过三十就是老女人了，更不好看了。 “谁说你不好看的？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不会化妆的女人，等一下！” 江小暖也有点醉意了，空着肚子喝了一杯酒，有点上头，不过脑子还是清醒的，她从包里拿出了化妆品，幸好她随身都带化妆品，偶尔会给自己化个美美的妆，赏心悦目嘛。 “这是啥？” 常卫红她们几个凑了过来，瓶瓶罐罐的，看起来蛮精致。 “化妆品，让女人变美的宝贝！”江小暖神秘地笑了笑，出去问老板要了块干净毛巾，还有一盆水，先给常卫红清洗脸。 “别动，很快就让你变成大美人！” 江小暖在动来动去的常卫红脑袋上拍了下，斥了声，常卫红立刻老老实实坐着，一动不动了，很期待变美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 真的能变美吗？ 林静在一旁出主意，她平时也化妆。 周春兰和姚玉玲她们，就看到江小暖在常卫红脸上描来抹去，像画画一样，先刷墙一样，在脸上刷了一层白色粉底，又在眉毛上描了几下，看得她们眼花缭乱。 但常卫红的脸确实发生了变化，暗黄的脸变得白皙，稀疏的眉毛又浓又黑，还弯弯的，成了柳叶眉，眼睛也又大又有神了，嘴描得红红的。 脸还是那张脸，却变得好看了，确实漂亮了不少。 第939章 哪怕千夫所指也不爱孩子 “卫红你真好看，小暖你真厉害，像魔术师一样。”姚玉玲感慨道，还有些羡慕。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心痒痒的，想试试化妆品了。 “有镜子没，快让我看看，我现在啥样？” 常卫红急死了，又不敢乱动，催着要镜子，江小暖将小镜子摆在她面前，笑眯眯道：“看看，是不是大美人？” 被镜子里的美人惊呆了的常卫红，根本没功夫说话，眼睛都没眨一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是她吗？ 她有这么好看？ 良久，她才叹道：“我怎么感觉自己贵重了不少，以后谁要是再给我介绍丑八怪男人，我一鞋底抽死他们！” 她都这么好看了，丑八怪男人配不上她。 大家都被逗乐了，捧腹大笑，江小暖索性给姚玉玲和周春兰都化了妆，她俩本来底子就好，化妆后锦上添花，变成了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自己都看呆了。 “我没说错吧，女人都是美的，只在于会不会化妆罢了，以后你们也弄一套化妆品，每天花几分钟化个妆，天天都是大美人！”江小暖笑着说。 “这个在哪买的？我去买一套。”姚玉玲问。 “百货公司就有，要买贵的，化妆品不能用便宜货，会伤脸。” “礼拜天我去百货公司买。” 姚玉玲打定了主意，她也要天天都美美的，日子已经这么苦了，更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四年她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存了些，够买一套化妆品了。 “我也去买一套吧，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美呢。”周春兰也心动了。 她的生活费也攒了些，研究生补助更高，化妆品还是买得起的。 “吃菜，别光喝酒，以后咱们都是才貌双全的女强人，二十年后再聚会，还是这么年轻漂亮！”江小暖笑道。 酒过三巡，大家都上头了，好多平时不说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姚玉玲在常卫红肩上拍了几下，笑道：“我俩一样大，但你比我强，我在乡下还有两个孩子呢，其实我从来不承认他们是我的孩子，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无法否认。” “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 常卫红制止她，这并不是愉快的经历，没必要说出来。 姚玉玲摇头，“让我说吧，我知道学校里有好多风言风语，说我在农村有老公有孩子，还说我抛夫弃子，这些都是真的，我确实在农村结婚了，生了两个孩子，我也抛弃了他们，我的心就是这么狠。” 她自嘲地笑了笑，又喝了杯酒，大家都没打扰她，静静地听着。 或许姚玉玲憋太久了，吐露出来也是好的，反正她们不会去外面乱说。 “我十八岁去了农村，天天埋头苦干，也不和人说话，可还是被人盯上了，生产队长逼我嫁给他儿子，我要是不答应，就打报告说我生活作风不好，乱搞男女对象，我当时吓坏了，也没个商量的人，队长老婆天天在村里说我和她儿子搞对象，说得很难听，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是那样的……” 姚玉玲说了她的经历，很平静，但能想像到，当时才十八岁的姚玉玲，是多么的绝望。 叫天不应，叫地无门。 常卫红心里不由庆幸自己长得丑，在农村那八年还算太平。 姚玉玲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后来我就嫁给队长儿子了，其实他儿子人还不错，但不是我喜欢的，我没想过要嫁给这么个男人，再后来我生了两个孩子，大女儿十岁了，小儿子是我上大学前生的，开学时我还没出月子，现在快四岁了，出来后我就没见过这俩孩子了，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是我人生中的污点，我没法爱上他们！” 都说孩子是娘身上掉的肉，可姚玉玲却很难和儿女亲热，每次看到这俩孩子，她就会想到自己被当成牛马一样的地狱生活，想到她被前公婆逼婚的折磨，这桩婚姻是她的枷琐，是她的牢笼，是她这辈子都难以释怀的心魔。 “能理解的，是他们的错，你没错！”江小暖安慰。 换了她，也没法爱上那样生出来的孩子，孩子虽然是无辜的，可姚玉玲又何尝不是无辜的？ 她没想过要生下那俩孩子，从头到尾，她都是受害者，是那生产队长夫妇造的恶。 “你和那男人离婚了吗？” 姚玉玲点了点头，“去年离了，本来还离不了的，我那公公一直拖着，去年他去水库炸鱼，把自己炸死了，他一死，家里就乱了，我也顺利离了婚。” “这叫恶有恶报，活该！” 大家听得解气，虽然人死为大，可这个生产队长实在太可恶了，死了都要骂几句。 姚玉玲笑了笑，“我也觉得是老天爷收拾他了，他当队长时，干了不少坏事，好些下乡的漂亮姑娘，都被他……” 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啥意思了，这种事在那个时候并不稀奇，生产队长是农村最大的干部，卡着回城手续，就像土皇帝一样，确实能够为所欲为。 姚玉玲冷笑，“我还应该感谢我前夫，如果不是他看中了我，或许我也逃不过魔掌，但我还是想离开那儿，我答应前夫每个月寄五块钱抚养费给孩子，我以后也不会去看孩子了，只当我没生过他们吧！” 每看一次孩子，她不是欢喜，而是痛苦。 会想起在农村的那几年地狱般的岁月。 “就算被千夫所指，所有人唾骂，我也不会爱那两个孩子！”姚玉玲口气坚决，说完就喝干了杯里的酒，又说：“就当我冷心冷肺，冷血无情好了！” “不怪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样的结局不是你造成的。”江小暖很理解，姚玉玲的情况，就和那些被拐卖的妇女一样。 卖进了大山里，被迫生下了孩子，当被解救时，有些女人为了孩子留下了，有些女人则毅然离开了，然后就会被人指责，说这些女人心太狠，怎么能抛弃自己的孩子呢？ 这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刀没捅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是啥滋味。 那些孩子是女人自己想生的吗，分明是被当作牲口一样，强迫生下来的，没有爱情的交媾，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第940章 悔过自新 姚玉玲点了点头，长松了口气，笑道：“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我是不怕那些闲言碎语的，经历了这么多，我没有什么怕的，我也不打算再结婚了，一个人过挺好，以后我多挣些钱，存起来给那两个孩子吧，不管怎样，也是我生的，我没法给他们爱，就给他们钱吧。” 她不可能再见那两个孩子的，见一次就痛苦一次，她只能寄钱，这样她心里好受一些。 “以后会更好的，咱们要向前看，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就不想了，徒增烦恼！” “对，未来肯定更美好，干杯！” 喝到最后，大家都醉了，只有林静是清醒的，她酒量好，也没喝多少，不能都喝醉，得有个清醒的扛人回宿舍。 “我去付钱。” 周春兰她们几个嚷嚷着要付钱，但都起不来了，看人都成了重影，江小暖没太醉，意识是清醒的，把自己包给了林静。 林静也没客气，谁让江小暖是老板，最有钱的。 付好了钱，她去弄了些冷水，在这几人脸上拍了几下，清醒了些，这才摇摇晃晃的回宿舍了，幸好是晚上，出洋相也没人看得清脸。 第二天上课，常卫红她们仨都怪难为情的，说好她们请客，结果喝醉了，钱也没付。 “下次有机会再请，不差这一顿。”江小暖笑眯眯地说。 一顿饭也就二十来块，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对常卫红她们却是巨款了。 三月很快过去，四月来了，温度也高了，同学们基本上尘埃落定了，很多都回老家，也有留在海城的，姜思南被分配回了老家，但她拒绝了分配，她准备留在海城考研。 “学校暑假就要清理宿舍，你去哪住？”常卫红觉得现在的姜思南有点魔怔了，不给自己留后路。 她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回老家工作，一边工作一边考研，这样更保险一些。 “我去外面租房子。” 姜思南下定了决心，她就是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不给自己留一点机会，否则她会懈怠的。 她一定要考上研究生，留在海城。 比那个男人过得更好！ “你哪来的钱？你爹娘会支持你？”常卫红皱眉，并不觉得姜思南的父母会这么开明。 这对父母要是真的明事理，也不会把姜思南养成这样的性子了，很好的一棵苗子，被这父母养歪了，幸好现在的姜思南醒悟了，但代价太大了。 “我有钱。” 姜思南含含糊糊地说了句，继续看书，她现在除了吃饭睡觉，剩余时间都在看书，入魔了一样。 “靠你不吃晚饭存的钱？” 常卫红戳穿了，这些日子姜思南晚饭都没吃，早饭和中饭也吃得很少，几乎没打过荤菜，都是最便宜的素菜，可这样省不了多少钱，考研要买学习资料，要花不少钱。 姜思南没吭声，有点难为情，她现在过得这么窘迫，又经历了这样的事，名声都臭了，以前和她交好的同学，现在都不理她了，还在背后嘲笑她。 她只有考研一条路了，如果考不上，她就去死！ 见她这个样子，常卫红叹了口气，心也软了，虽然姜思南以前大错特错，可现在这样也太可怜了，便劝道：“考研也得有个好身体，你把身体搞垮了，哪吃得消考研，我考研的资料都在，你拿去用吧。” “谢谢。” 姜思南十分感激，眼睛不知不觉红了，她以为再不会收到善意了，这些日子她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身边的人都在朝她释放恶意，都不怀好意，就连她爸妈也想利用她。 还说她现在坏了清白，趁还年轻早点嫁人，可她不想嫁给父母安排的对象，是她爸单位领导的儿子，连高中都没毕业，以前和她一所高中，就总纠缠她。 她怎么可能嫁这么个混子，虽然这男人家里条件很好，可再好也只是在小县城，又没文化，就算她不清白了，也不想委屈自己。 向来对父母言听计从的姜思南，第一次开始反抗父母，并且反思父母说过的话，竟发现这些话很多都是错的，她以前真傻，怎么会那么相信父母呢？ 毕竟她的父母也只是初中文化，也只是小县城的普通工人，没有见识，也没有多少学识，又能有多少见地？ 又怎么能指点她的人生方向？ 她真笨，所以才吃了这么大的亏，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我的资料也给你吧。” 姚玉玲从抽屉里拿出了她的考研资料，厚厚一摞，还记了不少笔记，整整齐齐的，移到了姜思南面前。 “还有我的。” 周春兰也拿出了她的资料，同样记满了笔记，三摞厚厚的资料摆在面前，姜思南再忍不住，趴在桌上哭了。 “谢谢你们……我……我以为你们不会理我了，我以为没人会理我了……” 姜思南憋了这么多天，一滴泪都没掉过，现在却破防了。 她没想到舍友还会帮她，把这么珍贵的资料给她，她其实不配的。 江小暖和林静吃了饭回宿舍，就看到姜思南趴桌上压抑地哭着，并没发出声音，但哭得很伤心，不禁疑惑看向常卫红她们，这又怎么了？ 这些天姜思南还是蛮安稳的，不和人说话，每天都单独行动，打了饭回宿舍吃，晚上看书去的走廊，借路灯看，这样的姜思南比以前顺眼多了。 常卫红在这姑娘肩上轻轻拍了下，安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还年轻，学习底子又好，肯定能考上研究生的。” “我……我现在臭名远扬，没人会理我，也没人会帮我了……谢谢你们，还愿意帮我。” 姜思南哭过后，情绪平静了些，用衣袖擦了眼泪。 江小暖看到桌上的三摞资料，便明白了，姜思南能这样说，说明她是真的反省了，也真的悔过自新了，虽然代价很大，但也是值得的，常卫红说的对，只要考上研究生，以后照样过得很好。 至于名声这玩意儿，说句不好听的，自古以来都是笑贫不笑娼的，任何人只要爬到了金字塔顶端，曾经的污点自然而然会消失，大家会自动过滤掉，只记得你的闪光点。 第941章 卖了女儿升官发财 “别去管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走自己的路，随便那些人怎么说，你安心考研！”姚玉玲言简意赅，因为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这两年说她的闲言碎语并不少，说得特别难听，她只当没听见，并不受影响。 姜思南点了点头，“我一定会考上的，我没后路了。” 江小暖忍不住问：“你爸妈不管你？” 她记得姜思南父母对女儿挺好的，应该不至于不管女儿吧？ 姜思南眼眶又红了，摇了摇头，“他们现在只想卖了我升官发财，我这次是逃出来的，差点……” 她说了在家里的噩梦般的经历，她父母逼她嫁领导儿子，这小混混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在县城办了家五金厂，有他父亲的关系在，厂子办得还算风生水起，挣了不少钱，在县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可姜思南还是瞧不上那么个粗俗的人，说什么都不肯嫁。 “那男人没文化，生活作风也不好，有好几个情人，以前还总喜欢打架斗殴，我和我爸妈说了，他们说男人有点血性才叫男子汉，还说那男人会挣钱，他爸又是领导，只要我嫁过去，我爸立刻就能提拔，我妈也能调到一个好单位。” 姜思南自嘲地笑了笑，当时听他父母说这些话时，心里比做手术时还痛。 原来以往的疼爱都是假的，悉心培养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拿她换取更大的利益，当她不听话时，爸妈的獠牙就露出来了。 “你爸妈就没想过，凭你的学历和能力，以后会比那个领导的儿子更有出息，他们脑子让门夹了？”江小暖听着就上火。 就没见过这么坑女儿的，以前的姜思南之所以那么讨人嫌，其实也是父母教坏的，虽然智商很高，可思想却很肤浅，都是被从小受到的教导影响的。 父母是孩子的启蒙老师，对孩子的影响深远，幸好姜思南醒悟了。 姜思南冷笑了声，嘲讽道：“我爸妈一直都觉得，女人文化再高都不可能比男人更有出息，他们让我考大学的目的，也是为了在海城嫁个好人家，可我让他们失望了，所以他们才想尽办法让我嫁给领导儿子，还锁了我，逼我去领证，幸好我家是二楼，我从阳台爬下来的，那个家……我再回不去了！” “别回去了，你努力考研究生，自立自强比什么都重要，你父母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林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饭票和钱，塞给了姜思南，“吃好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好身体才能拼命！” 考研要不是轻松活，就姜思南现在这个样子，再不吃好点，根本撑不到考研。 “我不要，我自己有钱。” 姜思南把钱挪了过去，她不会接受救济的，也不想要别人的可怜，她节省一点就能熬过去的。 林静又挪了过去，“借你的，你记帐，以后有了钱还我，别这副感动涕零的样子，你争气点，别给我们女人丢脸！” 她最恨的就是拿孩子婚姻换取利益的父母，她自己身在泥潭，没办法挣脱牢笼，姜思南逃出来了，她很欣慰，愿意帮一把。 “谢谢，我会还你的。” 姜思南又想哭了，一下子给了她这么多的温暖，她有点不敢相信，像做梦一样。 她还以为自己被这个世界遗弃了，再不会有人和她做朋友了。 想到以前幼稚讨厌的自己，姜思南好想抽自己大耳光子，怎么会那么讨人嫌呢？ “别哭了，眼泪没用，努力考上研究生吧！”林静冷笑，哭是最没用的。 姜思南点了点头，“我不会哭了，我一定会考上的。” 只有考上研究生，她才能重新站起来，才有机会报复那个欺负她的男人！ 她吃了这么大的亏，虽然怪她自己浅薄无知，可那王八蛋有更大的责任，这笔帐她一定会清算的。 时间过得极快，校园的花谢了，天气也越来越热，有了她们的帮助，姜思南气色好了不少，学校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从来没消停过，不过姜思南都当没听见，依然独来独往，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 这天在食堂吃了中饭，江小暖和林静一块回宿舍，准备睡午觉，宿舍楼下竟见到了久不见面的于汉秋。 大半年没见，往日风度翩翩的于汉秋，变得胡子拉碴的，看着老了十几岁，衣着打扮也很随意，没有了以前的风采。 于汉秋和徐婉仪合伙搞留学推荐，挣了不少钱，当时江小暖就怀疑其中有猫腻，托人去调查，果然发现了不对。 徐婉仪介绍的那些留学生，去的都是偏远国家，不富裕也就罢了，还不安定，白天都不敢出门，而且根本不是去留学，而是去那边干苦力的，幸好公安介入了，那边的大使馆帮忙找到了这些受害者，安全回了国。 倾家荡产凑钱去国外留学，本以为能有锦绣前程，可却是万丈深渊，差点死在异国他乡，这些受害者和公安交待了徐婉仪和于汉秋，掌握了证据后，公安就逮捕了这两人。 学校正好没理由开除于汉秋，借这个事把于汉秋开了，不过于汉秋运气还不错，他也算是受骗者，因为他是真的以为徐婉仪有渠道，也以为那些学生去的是发达国家。 就连于汉秋自己都想出去，还凑了不少钱给徐婉仪，让她帮忙联系，除了自己的积蓄外，还欠了不少外债，公安如果迟几天，于汉秋很可能已经被送去那些偏远小国了。 虽然犯了法，但也是受害者，于汉秋很快就放出来了，徐婉仪还在里面关着，判了五年，从学生手里骗的钱，一分不剩，全被那个矮冬瓜买办大卫卷走了。 这起案子的主谋就是那个肥大卫，也是他联系的偏远小国，但他拿的是外国护照，又没直接参与，根本没法治他，徐婉仪成了背锅侠。 于汉秋和一个老太婆在说话，老太婆穿着一条肥大的黑裤子，裤脚扎得紧紧的，像灯笼裤一样，黑色土布鞋沾了不少灰，这老太太颧骨极高，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第942章 母亲割舍不了孩子 老太婆身边还有个约摸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怀里抱着个两三岁的男孩，蔫头蔫脑的，有气无力地趴在男人怀里，还有个黑不溜秋的小女孩，站在男人身边，看着得有七八岁了，穿着花衬衫，面黄肌瘦，眼睛很大，好奇地打量着宿舍门口进进出出的人。 学校的所有东西，对于她来说都很新奇，只恨眼睛不够使，看都看不够。 江小暖多看了几眼小女孩，觉得有些面熟，眉眼之间和姚玉玲竟有些相似。 “你看那小女孩，和姚玉玲是不是很像？”江小暖指了指小女孩，低声问。 林静看了过去，吃了一惊，“确实很像，姚玉玲和于汉秋是亲戚，不会是她前夫一家吧？” 江小暖皱紧了眉，很有可能，可都已经离婚了，这一家子找过来干什么？ 还有于汉秋，怎么会领这家人过来？ 如果没于汉秋领路，这一家人肯定找不到，毕竟没见过世面，也没文化，到了大城市眼花缭乱，方向都摸不着。 “我们去通知姚玉玲。” 林静是热心肠，小跑着上楼了，江小暖慢慢走着，于汉秋在和老太婆说话，没看到她。 老太婆说的是北方方言，江小暖隐约听到老太婆在说孩子，其他的听不清了，又朝满面愁苦的男人怀里看了眼，那男孩看起来很不对劲，应该病得很重。 脑袋很大，身子却很小，闭着眼睛，呼吸也很微弱，如果是姚玉玲的儿子，应该快四岁了，可这男孩看起来比小诺小诚还小一些。 严重发育不良，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江小暖快步回了宿舍，气氛很沉重，林静已经说了，姚玉玲沉着脸，紧咬着唇。 “玉玲你从侧门走，别见他们！”常卫红劝道。 “对，你赶紧走，他们找不到你人，自然就回去了。”林静赞同。 姚玉玲犹豫不决，还没下定决心，就听江小暖说：“我看他们不会轻易放弃，我猜是孩子生了重病。” “哪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 姚玉玲打断了她，神情迫切。 江小暖暗暗叹气，嘴上说得再狠心，可终归是不舍的，一听孩子病了，就沉不住气了。 “男孩，看起来发育不良，一直抱着睡觉，不太好。” 江小暖还没说完，姚玉玲就冲出了宿舍，林静想去拉她，姜思南拦下了，摇头道：“让她下去吧，毕竟是亲骨肉，她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她做手术的时候，胎儿刚刚成形，从身体里掏出来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给她做手术的是乡镇医生，医术很不错，很多农村妇女都找他做手术。 医生人挺好，准备把胎儿拿去山上埋掉，山上的野狼会吃了，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以前做手术他都是这样处理的。 而且医生不让姜思南看，说看了就忘不掉，会成为心魔。 姜思南坚决要看，她就是不想忘掉，她要永远都记着，这样她才有动力报仇！ 看到那坨血肉，姜思南更痛了，虽然血肉模糊，可她还是能感觉到这坨血肉和自己的联系，是她的亲骨肉，却被她亲手扼杀了。 那种彻骨的疼痛，只有亲身体验过才知道，所以她很理解姚玉玲，不可能真的不管亲骨肉的。 哪怕孩子的父亲再可恨，母亲也不会不管孩子的。 江小暖也赞成，如果孩子真的病了，姚玉玲不下去见一见，以后会后悔的。 “下去看看吧。” 几人下去了，那个老太婆一看就不是善茬，担心姚玉玲一个人干不过。 才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叫骂声，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江小暖听得一知半解，大概意思能明白，是老太婆在骂姚玉玲，骂一句跳一下，还用手指着，特别嚣张。 于汉秋在劝阻，但老太婆战斗力太强，他根本拉不住，她儿子也不管，抱着男孩在一边缩头缩脑，显得特别窝囊。 小女孩吓坏了，躲在男人身后，时不时探出头看，她对妈妈印象很浅，只记得妈妈很漂亮，和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关系都不好，对她也很冷漠。 奶奶说妈妈是扫把星，是妈妈克死了爷爷，不准她问妈妈的事，她以前问过，奶奶就打她，她再不敢问了。 “你个扫把星，我家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娶了你个丧门星，你还我老头子的命，还我孙子！” 老太婆捶胸顿足地哭嚎，把所有罪责全都推到了姚玉玲头上。 她家原来是村里条件最好的，老头子是生产队长，谁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的，自从娶了这个扫把星后，家里就一日不比一日了。 老头子年年都炸鱼，从来没出过事，可那回就出事了，肯定是这扫把星克的，还有孙子，本来活蹦乱跳的，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眼看都活不成了。 老太婆越想越气，冲过去想打姚玉玲，她要弄死这扫把星，这扫把星活着，她孙子就好不了。 “打死你……你死了我孙子才能活，你给我去死！” 老太婆狰狞着脸，黑乎乎的手像魔爪一样，朝姚玉玲伸了过去，于汉秋吓了一跳，后悔极了，这老太婆找到他，哭得很凄惨，说要带孙子来见姚玉玲最后一面。 于汉秋看这孩子确实情况不好，就动了恻隐之心，带着这一家子找上门了，哪知道这老太婆竟是哄他的，竟要拼命，这下事情闹大了。 “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于汉秋想拽住老太婆，但他力气太小，根本不是老太婆的对手，脸上还被老太婆抓了一道，皮都抓破了。 姚玉玲闪到了一边，冷冷地看着前婆婆，以前在农村时，这个老太婆就是这样欺负她的，她承包了家里所有的活，还要去地里干活，却从来没吃饱饭过，多吃一口这老太婆就要打骂。 那个时候她没法反抗，因为命脉被这一家子拿捏的，现在她不怕了。 “再动手我叫公安抓你去吃牢饭，这里不是你们村，也不是你闹事的地方，你丈夫的死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去水库炸鱼了，炸死是活该，是报应！” 姚玉玲冷声回击，就算这前公公死两年了，她还是要骂。 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第943章 不后悔 “你个扫把星，是你克死我家老头子的，还克我孙子，你赔我孙子！” 老太婆根本听不进，在她看来，村里的所有东西都是自家的，因为她男人是生产队长，是村里最大的干部，水库也是村里的，自然就是她家的。 在自个家里炸点鱼有什么关系，就是这贱人克死她男人的，她去问过隔壁村的马神婆了，马神婆说她家有扫把星，就算不在家住，可影响太大，如果不彻底清除，她孙子活不了。 老太婆吓坏了，立刻就带上一家子赶到了海城，还找到于汉秋带路，要不然她都找不到人，马神婆教了她断根的办法，找到姚玉玲这扫把星，揪了她的头发和贴身东西带回去，这样马神婆就能作法，弄死这贱人了。 之所以带上两个小的，则是为了松懈姚玉玲的注意力，毕竟是亲骨肉，以前在家时，姚玉玲对女儿还是不错的，不过老太婆主要还是想要钱，自打老头子出事后，家里一日不如一日，都快揭不开锅了，这趟来的路费还是借的。 来的路上，老太婆本来想好了，要和姚玉玲好好说事，可看到这贱人春风得意，年轻漂亮，比大队的女干部还气派些，老太婆就气不打一处来，克制不住火气了。 想当年在家里时，这贱人在她手底下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出，她想骂就骂，想打就打，这贱人半点都不敢反抗，现在却成了她遥不可及的城里人，老太婆心里不平衡，哪还顾得上好好说话，只恨不得掐死姚玉玲。 “我不想和你吵，小栓都生病了，你要是心疼小栓，就别再耽搁时间！” 姚玉玲一把推开老太婆，看清了前夫怀里奄奄一息的儿子，心里瞬间涌上了苦水，像被生锈了的锯子在拉扯一样，疼得喘不过气来。 怀儿子时，她每天都要干老太婆布置的活，只有晚上才有时间看书，吃的是野菜玉米糊，又休息不好，儿子生出来时像小老鼠一样，四斤都没有，姚玉玲心里是愧疚的。 可她不后悔，如果她不拼命考上大学，永远都不可能逃脱那个牢笼。 一年又一年，岁月慢慢磨蚀了她的傲气和意志，她也会变成村里那些妇人一样，每天除了干活还是干活，唯一的精神食粮，就是和村里人一起讨论桃色八卦，又或是为了一根南瓜藤爬到了隔壁家，也可能是谁家的羊吃了地里的菜，这么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村里骂上三天三夜。 这些就是村里很多妇人的生活日常，姚玉玲在那几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她不想变成这种人，所以她要拼命逃出来。 趁她还年轻，意志力还没垮掉时。 “小栓得了什么病？” 姚玉玲大声问，儿子叫栓子，因为生出来太小，就取了这个名，意为栓住，不让牛头马面带走。 “看不出来，大夫说治不了。” 前夫抬头看了眼，迅速低下头，现在的姚玉玲比刚来村子时还年轻漂亮些，就像高高在上的仙女一样，他连看都不敢看。 “孩子给我！” 姚玉玲一把抢过了儿子，这个懦弱的前夫根本问不出什么，这也是她不喜欢这个男人的原因。 太窝囊了，还没文化，她和这个男人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哪怕生了两个孩子，她都不想正视这男人一眼。 但姚玉玲也是感激这男人的，那些年多亏了这男人护着，她才能在公婆的磋磨下活下来，也才能偷偷摸摸考大学，否则她无法逃脱。 可感激归感激，她还是不会留下来。 “你想干什么？小栓还我，别想害小栓！” 老太婆冲过来想抢回孙子，她孙子根本没病，就是这扫把星害的，只要弄了这扫把星的头发和贴身东西，孙子就能好了。 “让开，再拖下去小栓真活不了了！” 姚玉玲冷下了脸，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推开老太婆，快四岁的儿子抱在怀里轻飘飘的，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养的孩子。 “就是你这扫把星害的小栓，你死了小栓就好了，小栓根本没病，还我孙子！” 冥顽不灵的老太婆根本听不进，还在张牙舞爪，于汉秋身上被抓了几道，又羞又疼，也不管了，躲在一边。 围过来的同学越来越多，有些人认出了姚玉玲，也知道她的那些传言，这一家子找上门，验证了这些传言是真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大家看姚玉玲的眼神变得异样，没想到她真是抛夫弃子的女人，真看不出来啊。 姚玉玲抱着孩子，不方便闪避，江小暖和林静同时走了过去，一人架了老太婆一只胳膊，给拽到了一边。 “放开我，你们是谁？别管我家的家务事！” 老太婆很嚣张，只不过她不知道，拽她的俩人更嚣张。 “家务事？姚玉玲都和你儿子离婚了，是哪门子家务事，这里是大学，不是你们村，由不得你在这儿撒泼，再闹我就打电话叫公安抓你去牢教！”林静冷声道。 老太婆神情瑟缩，有点害怕了。 她也就只能在村里那一亩三分地上横，出了村，她就怂了，见林静气势不一般，担心真会抓她去坐牢，可又不甘心放过姚玉玲，便嚷道：“离婚不离婚我不管，反正这贱人就算死了都是我家的鬼，我们那不作兴离婚，既然进了我家门，就一辈子都是我家的人！” “你能大过法院？法院都下达了离婚文书，你还敢不承认？你真想吃牢饭了？当初是你们家仗势欺人，强抢了姚玉玲，现在还好意思来闹？也就是姚玉玲大度，没和你们计较，否则告你们家一个强抢民女罪，你们全家都得去坐牢！” 江小暖气笑了，这就是愚昧恶毒的人，以为现在还是旧社会呢，把女人不当人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哼，海城可由不得这一家子乱来！ 围观的同学们都面有所思，原来是被强迫的啊，有些同学也是在农村待过的，知道漂亮姑娘在农村的处境有多艰难。 姚玉玲一个人孤立无援，确实反抗不了，她也是受害者，还有很多女孩永远都留在了农村，变成了普通的农村妇女，姚玉玲却能考上大学，很了不起了。 老太婆被江小暖和林静两人的气势慑住了，一时间不敢再骂人，趁这一空隙，姚玉玲抱着孩子就往外跑，得赶紧送去医院。 第944章 病症很奇怪 “小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 老太婆反应过来，在儿子身上用力拍了下，母子俩追了上去，连小女孩都不管了。 黑瘦的小丫头神情害怕，怯生生地看着周围的人，也不敢叫人，怕被奶奶骂，可她一个人好害怕啊。 奶奶和爸爸是不是不要她了？ 在家里时，奶奶就总打她，还骂她是赔钱货，等养到十五就送她嫁人，换彩礼给家里盖新房。 小女孩委屈地低下头，就像是被遗弃的小兽，看着怪可怜的，然后就听到了好听的声音，是刚才骂奶奶的漂亮阿姨。 “走吧，阿姨带你去找你爸爸！” 江小暖牵了小女孩的手，罪孽是大人造成的，和小孩子无关，而且这两个孩子也是受害者，那老太婆一看就是重男轻女的愚昧人，不可能对孙女多好。 这小丫头在家里的日子想来也不好过。 小女孩怯怯地笑了，安安静静地跟着江小暖一块走，其他同学都散了。 常卫红和周春兰她们也一块跟来了，姚玉玲去的是校医院，学校师生一般都去校医院，医生水平还是蛮高的。 姚玉玲已经挂好了号，她挂的是内科，小男孩骨瘦如柴，明显营养不良，应该是内科。 男医生大约五十多岁，说话很和煦，细心地给小男孩听诊，还检查孩子的眼睑和舌苔，以及身上皮肤情况，神情越来越严肃。 “医生，是什么病？”姚玉玲心越来越沉。 大夫这严肃的表情，说明她儿子的情况很不妙。 “怎么这么迟送过来，这孩子严重营养不良，平时是怎么带孩子的。”医生口气严厉，再拖下去孩子命都保不住。 而且严重的营养不良，会导致孩子发育迟缓，甚至还会影响智商，对孩子太不负责了。 “咋营养不良了，一日三餐没少吃！” 老太婆不服气，孙子都是她在带，家里就这一个独苗，她可是精心照顾的，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鸡蛋，隔三差五蒸蛋羹给孙子吃，咋就营养不良了？ 这大夫肯定是庸医，还不如马神婆呢，村里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马神婆的符水一喝就好了，也就给两个鸡蛋，经济实惠的很。 “闭嘴！” 姚玉玲狠狠瞪了眼，老太婆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了嘴，很快就反应过来，愤怒了，张嘴就要骂，江小暖在她耳边低声警告：“这里是医院，你要是敢闹，公安立刻就抓你去吃牢饭，不信你试试看！” 老太婆吓得又闭了嘴，四下打量着，越看越胆怯，来之前就听人说，大城市规矩严，说话做事都得小心翼翼，还说在大城市吐口痰都要罚钱，看来是真的，她还是安稳点吧，别真弄去吃牢饭了。 医生又检查了一遍，心里疑惑加深，孩子的病症太奇怪了。 “孩子这样子多久了？”医生问。 姚玉玲答不上来，扭头冲前夫喝道：“你和医生说！” 男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小声道：“有……有一阵子了。” “具体是多久？”医生对这回答不满意。 他在姚玉玲和男人之间打量了下，大致明白了，又是时代的悲剧。 “去年春天就没精神，还说头疼，但胃口也好，冬天就没力气了，也不肯吃饭，去卫生所没查出毛病，药吃了也不见好，喝了符水也没好。” 男人说得断断续续的，也没啥条理，不过好歹把事情讲清楚了。 “都拖一年多了，怎么不早点来城里看病？” 姚玉玲快气死了，去年春天就有了症状，却拖到现在才进城，整整一年多，孩子还能活着真是命大。 “没……没钱，来的盘缠还是借的。” 男人羞愧地低下头，他爹死了后，家里每况愈下，连肉都吃不起了，哪有钱进城看病。 姚玉玲咬紧了牙，狠狠瞪了眼，怎么会有这么窝囊的男人，有手有脚，还有力气，就算去山上挖药材卖，也能换点钱吧？ 她以前在村里时，就去山上采过药材，钱虽然不多，可也比坐着不动好，这男人脑子就是木鱼，拨一下动一下，不拨不动，以前有前公公撑着，家里条件还不错，现在没了顶梁柱，这个家就撑不下去了。 “去年春天是怎么个不好法？”医生耐心地问。 男人回忆了下，说道：“是热毒，喉咙长了白泡泡，吃不下饭，还疼。” “吃药了吗？” “在山上采了草药，熬的水喝了，没见好。” “去卫生所看了吗？” 男人摇头，“没去，家里没钱，慢慢好了。” 一点喉咙痛哪用得着去卫生所，村里孩子没这么娇气，小毛病都是去山上采草药熬水喝，一般都能治好，只不过儿子拖的时间长了些，而且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 医生皱紧了眉，喉咙里长白泡泡，很显然是疱疹，小孩子很常见的病，得及早治，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难怪这孩子现在成这样了。 无知害死人啊。 “我先开一天的药，明天情况不见好，你们得去大医院看，不能再拖了。” 医生不敢掉以轻心，这孩子的情况太严重了，最好是做个全身检查，校医院很多检查做不了，他先开一天的药看看，如果没好转，就说明孩子还有其他毛病。 “谢谢大夫。” 姚玉玲感激道谢，医生开了一天的盐水，孩子需要补充葡萄糖，还有些消炎药。 挂完了一大瓶葡萄糖，小男孩精神好些了，睁开了眼睛，看到抱着他的姚玉玲，眼神有些茫然。 “小栓好了，奶奶在呢，你想吃啥？” 老太婆开心极了，还以为孙子病好了，心想还是大城市的医生高明，一瓶水就治好了孙子的病，早知道就该早过来的。 “吃……肉包。” 小男孩声音很小，进城前，奶奶和他说，城里有好多肉包，随便他吃。 “行，吃肉包。” 老太婆满口答应，脚却没动，冲姚玉玲喝道：“小栓要吃肉包！” 姚玉玲没理她，柔声说道：“你现在不能吃肉包，医生说不可以吃，要吃清淡的，一会儿给你买粥喝，等病好了再吃肉包。” 第945章 孩子的病情很严重 “谁说不能吃肉包的，只要能吃肉，身体就好了，你个扫把星就是舍不得花钱，小栓可是你亲儿子！” 老太婆不管不顾地嚷嚷起来，一个护士走了过来，狠狠瞪了眼，“叫什么叫？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 窝里横的老太婆，不敢再叫了，冲姚玉玲恶狠狠地瞪着，心里很憋屈。 大城市规矩真多，连大声说话都要管，她在村里想怎么喊都行，谁敢管她？ 医生过来了，给小栓检查身体，姚玉玲心提在了嗓子眼，不敢出声打扰医生。 等医生检查完了，她才问道：“药有没有效果？” “精神倒好了些，但现在说不好，晚上注意观察，明天再来看看。” 医生心里很不乐观，他的水平并不是特别厉害，否则也不会来校医院了，但从医这么多年，还是感觉到这孩子的病挺严重。 便劝道：“最好是带孩子去大医院做全身检查，我看这孩子的毛病不简单，不像是普通的营养不良，你可以给你推荐个医生，中心医院的刘大夫，他看小儿很厉害。” “谢谢您啊！” 姚玉玲连声道谢，医生给她写了推荐信，上岸是他对孩子的一些怀疑，刘大夫是他同学，有他的推荐，看病能方便些。 “晚上多注意孩子情况，别大意，油腻的不要吃，喝点白粥就好。” 医生再三嘱咐，这孩子一看肠胃功能肯定不好，太油腻的吃了要出事的。 姚玉玲都记着了，抱着孩子离开了医院，去了学校门口的饭馆买粥，还给女儿买了肉包子，老太婆嚷嚷起来：“多买些！” 一路上她都吃的是家里带的大饼子和咸菜，胃都吃酸了，她也要吃肉包。 姚玉玲没和她吵，也没买肉包，而是买了两大碗面，她自己喂孩子喝粥，心里沉甸甸的，看这样子小栓的病肯定很严重，晚上再看看吧。 要是不好明天就直接去找那个刘大夫，不管花多少钱，都得把孩子的病治好，终归是她亲生的，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死吧。 她倒还有些存款，本来想去买套化妆品的，不买了，先给孩子看病吧。 “再来两碗面。” 老太婆呼噜呼噜地吃完了一大碗面，又叫嚷起来，饭店的顾客都扭过头，嫌弃地看着她，大呼小叫的，没一点素质。 姚玉玲咬了咬牙，不想和这老妖婆吵，她还要脸的，也没心情吵，就又去了买了两碗面，再给女儿买了个肉包子，自己一口没吃。 江小暖她们都回宿舍了，下午还有课。 吃过了饭，姚玉玲给老太婆和前夫在学校招待所开了房间，她则抱着男孩回了宿舍，不放心交给这两人。 此时已经快四点了，小男孩喝了半碗粥，精神好了点，但还是有气无力的，连脑袋都抬不起来，靠在姚玉玲肩上，呼吸微弱而沉重，姚玉玲心里越来越沉，很担心怀里的儿子，就这样睡着睡着再醒不过来了。 江小暖她们下课回宿舍，看到姚玉玲坐着，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男孩，表情很沉重。 “孩子怎么样了？”江小暖关心地问。 她能理解姚玉玲的心情，身上掉下来的血肉，感情不是说扔就能扔掉的。 而且这孩子看着是真的可怜，姚玉玲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她没这么狠的心。 姚玉玲摇了摇头，哑声道：“吃了半碗粥，还是没精神，医生建议我明天带孩子去大医院做全身检查，还给我推荐了个刘大夫，说治小儿很厉害。” “那就去找这个刘大夫，钱不够我这有，先把孩子的病治好。”江小暖说道。 姚玉玲感激地点点头，她本来也打算问江小暖借钱，看病是无底洞，她那点存款还不知道够不够，要是不够只能借钱了。 “我有钱了就还。” “不着急，孩子看病要紧，老太婆他们一家呢？”江小暖问。 “招待所。” 宿舍的气氛沉静下来，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姚玉玲考上大学是喜事，可现在却出了这么档子事，唉。 “你打算怎么办？”常卫红问。 姚玉玲笑了笑，平静道：“孩子的病肯定得看好，其他的暂时不想了。” 她不可能不管这孩子的死活，不管花多少钱，病肯定得看。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了一百块，她今天就只带了这些钱，塞给了姚玉玲，“这些钱你先拿着。” “我现在还有钱，等不够了再问你借。” 姚玉玲不肯要，她还有点存款。 “先拿着吧，用不上最好，万一用着了呢。” 江小暖硬塞了过去，她估摸着这孩子的病挺麻烦，一点钱肯定看不好。 “谢谢你，小暖。” 姚玉玲声音有点哽咽，她这些年在宿舍都是独来独往，和江小暖也没怎么说话，都不好意思要这笔钱。 “谢啥啊，咱们可是四年同学，以后你发达了，我还想沾你的光呢。” 江小暖笑了笑，拿了几本书，准备回家了。 床上的小男孩却突然打起了滚，哭着喊疼，“痛……奶奶……痛……” “小栓你怎么了？哪里痛？” 姚玉玲抱起了孩子，见他痛得满头大汗，眼泪直流，心里很不好受，到底是什么病啊？ “痛……” 小男孩只是叫痛，说不出哪里痛，表情很痛苦。 江小暖已经到了门口，见状便说道：“现在去医院吧，别拖了，我开车送过去！” 她现在都是开车上学，很方便。 姚玉玲也有些慌了，抱着孩子跑下了楼，江小暖去开车，常卫红她们也都一块来了，想着能搭把手。 一路上小男孩都叫疼，声音越来越微弱，姚玉玲也越来越慌，从来没这么慌过。 “别慌，医生肯定能救小栓，你要稳住！”常卫红安慰。 姚玉玲点点头，道理她都知道，但看到孩子这个样子，她就忍不住慌了。 担心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早知道她应该带走孩子的，不能交给前夫一家。 幸好运气还不错，那个治小儿厉害的刘大夫值的是晚班，姚玉玲在挂号室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她拿出了学校医生的推荐信，给了刘大夫。 刘大夫年纪也有五十岁上下，儒雅稳重，给孩子检查了一遍，表情很严肃，问有没有给孩子乱吃东西。 “我不知道，孩子以前不在我这儿。”姚玉玲回答不上来。 江小暖果断道：“医生，我去接孩子奶奶过来，她最清楚。” 第946章 生吞蝌蚪 江小暖冲出了医院，直接开车去了学校招待所，姚玉玲和她说了房间号。 林静和她一块去的，那个老妖婆蛮横无理，怕江小暖一个人制服不了。 门口就听到了老太婆的骂声：“吃吃吃，死丫头就知道吃，中午肉包还没吃够？别吃了！”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传了出来，再就是女孩压抑的哭声，以及老太婆的骂骂咧咧声。 林静用力拍着门，“开门！” 开门的是那个窝囊男人，看到她们讨好地笑了下，那窝囊样子，林静看都不想看，冲老太婆喝道：“赶紧去医院，有要紧事！” “小栓又咋了？我就说那扫把星会克死小栓，不能把小栓留给她！” 老太婆急得跳了起来，她孙子可不能有事。 肉包也顾不上吃了，急匆匆往外跑，跑了几步又折回来，在哭哭啼啼的小女孩身上用力拍了下，“你弟弟都出事了，还吃？打死你个没良心的赔钱货！” 小女孩不敢哭，流着眼泪躲闪。 老太婆还想打，林静一把拽开了，“快点！” 要林静面前，老太婆不敢作妖，狠狠瞪了眼孙女。 江小暖带着这一家子到了医院，刘大夫开了药，给小栓吃了，倒没再喊疼了。 姚玉玲看到老太婆，大声道：“赶紧和大夫说，你和小栓乱吃了什么？” “咋叫乱吃，都是好东西。” 老太婆跳了起来，又要撒泼，林静不耐烦了，从包里拿出了水果刀，冲老太婆晃了几下，“老老实实给我说，不说我捅死你！” M的，气死她了。 好话不要听，就上刀子好了。 老太婆的气焰顿时熄了，怯生生地往旁边挪了下，离林静远远的，生怕这漂亮姑娘真会一刀子捅下来，她还没活够呢。 刘大夫耐心地问：“好好回想一下，有没有给孩子吃一些特别的东西？” “没有，小栓是我亲孙子，我哪能害他，吃的都是好东西，真的。”老太婆只差赌咒发誓了，她说的是真心话，孙子就是她命根子，她绝对不会害孙子的。 刘大夫换了个问法，让老太婆把这一年给孩子吃的药都说出来。 “就山上挖的草药，还有马神婆的符水，还有就是家里做的饭，没啥了。” “什么草药？” 老太婆说了草药名称，都是山上常见的清热解毒的草药。 “村里人经常吃的，也没吃出事来，小栓就是吃草药才好的，他喉咙都肿这么大了，全是白泡泡，吃了偏方才好的，我们村的偏方可灵了。” 老太婆洋洋得意，因为那偏方是她想到的，也是她亲手去弄来的。 “什么偏方这么灵？” 刘大夫神情更严肃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孩子的病因，就在这偏方上。 他从事小儿科这么多年，医例无数，有不少孩子是因为大人的愚昧无知才出事的，尤其是农村一些老人迷信偏方，擅自给孩子吃那些没有科学依据的偏方，甚至还可能让孩子失去生命。 这种例子数不胜数，刘大夫很痛心，他去农村看病时，都会给村里人科普医学常识，但他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见效不大，每年依然有很多孩子死于愚昧无知。 老太婆得意道：“是我们那边清热解毒的偏方，特别灵验，小栓就是吃这偏方好的，我去水沟捞的蝌蚪，活灵灵的吞下去，啥毛病都好了。” 她说的是方言，刘大夫没听懂。 姚玉玲听懂了，气得好想掐死这老太婆，居然给孩子吃活的蝌蚪，那东西怎么能生吃？ 她给刘大夫翻译了，一听是活蝌蚪，刘大夫就知道自己的猜疑是对的，这孩子果然是寄生虫感染。 刚才他检查孩子身体时，发现皮肤处有不少鼓起的小包，而且孩子一直叫疼，这是明显的裂头蚴感染症状，而裂头蚴就寄生在蝌蚪上。 刘大夫以前治过这种症状的孩子，也是生吞蝌蚪引起的，在很多地方，都有生吞蝌蚪的土方，迷信蝌蚪能让男孩强身健体。 当然，生吞蝌蚪不一定会感染裂头蚴，有些孩子确实没事，可感染机率极大，一旦感染了，很可能送命。 “医生，是因为吃蝌蚪的原因吗？”姚玉玲问。 刘大夫点了点头，说了裂头蚴感染，“蝌蚪身上有很多寄生虫，裂头蚴是其中一种，而且极易在人体寄生，严重者会致死，你孩子这情况已经很严重了，赶紧办住院吧。” “大夫你可别瞎说，我们村好多孩子都吃蝌蚪，一点事没有，我儿子也吃了，现在不好好的，你就是想骗钱，我们不治了人！” 老太婆不信，吃蝌蚪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偏方，村里的孩子基本上都吃过，都挺好的，咋她孙子就有事了？ 肯定是庸医。 “够了！” 姚玉玲站起身，狠狠抽了一巴掌，把这老太婆打懵了。 等她反应过来，想和姚玉玲干仗，她的窝囊儿子终于有了反应，抱住子他妈，“别闹了，听大夫的，你还想不想救小栓了？” 当初吃蝌蚪时，男人就觉得不适合，可他向来都是听父母的，便没说啥，看着他妈把一碗蝌蚪喂给儿子吃了。 男人现在很后悔，如果当初他反对，儿子也不会出事了。 “别闹了，妈，救小栓要紧，求你了！” 男人哀求，老太婆到底还是听儿子的，没再闹了，可她却没打算放过姚玉玲，小贱人居然敢打她，等孙子好了，她得多要些钱，看这贱人的样子，肯定在城里发达了，至少得给五百块，否则她就天天去学校闹，让这贱人上不成学。 江小暖和林静帮忙办了住院手续，刘大夫开了药吃了，小男孩沉沉睡了过去，但刘大夫明说了，小男孩的情况很严重，他也没把握治好，等明天做全身检查后，才能知道寄生虫在男孩体内的情况。 “别着急，大夫一般都会把病情说得严重些，小栓肯定没事的。”江小暖安慰。 姚玉玲点点头，感激道：“谢谢你们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帮我请假。” “好，晚上别和他们吵，明天我们再过来。” 江小暖朝老太婆母子看了眼，真是愚昧害死人，居然给亲孙子喂活蝌蚪，是嫌孙子活得太长了吗？ 第947章 孩子的心愿 江小暖和林静出了医院，还有常卫红她们几个，齐齐松了口气。 “我真佩服玉玲姐，那样的环境都能考上大学，她毅力真好！” 姜思南感慨万分，换了她，肯定逃不出来了。 她的处境比起姚玉玲，要好很多，所以她更不能放弃，一定要考上研究生。 “你也要考上研究生，争口气！”常卫红笑道。 姜思南点了点头，神情坚毅。 她会考上的。 江小暖送她们回了学校，回到家时，弄堂已经万家灯火了。 江老太听到门口的动静，急匆匆出来了，埋怨道：“怎么这么晚回来？小诺小诚都睡了，还一直问你呢。” “学校出了点事，有饭没？” 江小暖有些疲倦，肚子也饿的很。 “锅里热着呢，出啥事了？小陆也没回来，你们两口子一个比一个忙，钞票要挣，身体也要顾牢，再不回来，孩子都不认识你们了。” 江老太絮絮叨叨地念着，这两年孙女和孙女婿都忙的很，她也是心疼，这么忙身体可别累垮了。 “钞票挣不完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和小陆也说说。” “知道了。” 江小暖听得烦，道理谁不知道，可已经架在锅上了，总不能不干吧？ 再说年轻的时候不拼一把，难道等老了再拼吗？ 她奶奶就是嘴上说，打金手镯的时候，可比谁都积极。 徐婶从锅里拿出了饭菜，江小暖饿坏了，大口吃了起来，吃了两碗饭才舒服了，对徐婶说道：“小诺小诚的衣服收拾几件出来，我明天有用。” “干嘛？” 江老太立刻警觉。 “我同学的孩子在住院，没啥衣服，体形和小诺小诚差不多，给送几件衣服穿，不行？”江小暖白了眼。 “你同学孩子？咋回事？” 江老太兴致勃勃，她就想听点八卦，周阿嬷不在家，她一个人都无聊死了。 江小暖又盛了一碗饭，慢慢吃着，说了姚玉玲孩子的事，江老太瞪圆了眼睛，愕然道：“这是亲奶奶吧？咋能给孩子吃那脏东西，水沟里的蝌蚪多脏啊，不生病才怪。” “说是偏方，有些地方有这种习俗。” 只能说那老太婆愚昧无知，倒不是诚心害孙子。 “肯定是穷山沟，那种地方的人蠢的很，饭都吃不饱，大姑娘还光着屁股。”江老太口气里有着浓浓的地方优越感。 毕竟她生活在全国最富裕的地方，以前去农村给儿子买媳妇时，她去了趟穷山村，有幸见识到了穷苦人的生活日常，让她大开眼界，优越感也更强了。 “人家也有聪明的，至少比你聪明。” 江小暖怼了句，就看不惯她奶奶的势利眼，穷山沟也能考出状元，只是数量小一些，但能从穷地方考出去的学生，个个都是人才，日后也绝对是国家的栋梁。 江老太扁了扁嘴，没敢反驳孙女，心里是不服气的，她可不笨，孙女能考上大学，也是遗传了她的聪明。 徐婶收拾出了小诺小诚的旧衣服，虽然年纪没小栓大，但兄弟俩长得好，比小栓结实多了，江小暖又找了几件巧儿的旧衣服，给那小丫头带，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 她吃好饭，陆寒年也回来了，也跟着吃了些饭，还说了个不好的消息，但又在意料之中。 振兴轴承厂的老厂长去世了，去年身体就不太好了，医生说拖不了多我主，能拖到现在，全亏了陆寒年花钱续命。 “老厂长也能瞑目了，什么时候追悼会？” “明天。” 陆寒年主持追悼会，他都安排好了，就在振兴厂举行。 “明天我也去。” 江小暖叹了口气，老厂长虽然能力欠缺，可对厂子的真心毋庸置疑，而且如果不是老厂长一直坚持，振兴肯定早就被小人瓜分了，这样的干部值得尊敬。 两人都累了，洗漱后上床就睡了，一觉到天亮，江小暖起来时，陆寒年已经走了，今天是老厂长的追悼会，他得去安排。 江小暖打了个哈欠，洗漱好后清醒了些，吃过早饭后，先去了医院，看看姚玉玲那边的情况，常卫红也在，还买了早饭。 她们几个约好轮流过来，要不然姚玉玲一个人吃不消，反正现在也没啥课，挺空闲的。 “孩子怎么样了？”江小暖关心地问。 小栓在睡觉，看着比昨天好一些了，但这孩子实在太瘦小了，脑袋又大的很，看着怪心酸的。 姚玉玲摇了摇头，面容憔悴，声音也哑了，“昨晚上又叫疼了，刘大夫说今天要做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才能确诊，但很大可能就是裂头蚴感染。” 刘大夫虽然没明说，但她能听出来，这种病很棘手，很可能小栓救不下来，姚玉玲昨晚一夜没合眼，她很后悔，不应该把小儿子留在农村的，是她害了这孩子。 “别急，只要找到病因就好办，钱不是问题，先把孩子治好，你得坚强起来，要是你垮了，两个孩子更没依靠了，就你那前婆婆和前夫，看着就不靠谱。”江小暖劝道。 常卫红也劝：“是这个理，快把早饭吃了，再没胃口也吃点，你要是倒下了，孩子就真没人管了。” “我知道。” 姚玉玲点了点头，拿起早饭吃，把常卫红带的早饭都吃了，趴在床上略睡了会儿，常卫红替她看着孩子。 江小暖把带来的衣服拿了出来，一会儿给孩子换上，小栓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补丁，还脏兮兮的。 追悼会是下午两点半，江小暖陪着做检查，老太婆一家也过来了，还领着孙女，姚玉玲没理这母子，拿了衣服给女儿换了，还给洗干净了脸，其实是蛮漂亮的小丫头，就是不注意卫生，头发上还有虱子。 “娘，我能和你一起住吗？我能干活的。”女孩小声问，她想跟娘在一起。 虽然娘没笑过，可也没打过她，奶奶总打她，她不想回去。 姚玉玲愣住了，死死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儿，小女孩以为她不愿意，忙说道：“我和奶奶一起回家，娘你能不能来看我？一年看一回就行。” 第948章 想留下两个孩子 小女孩眼神希冀，她的眼睛很大很水灵，眉眼很像姚玉玲，小脸还没巴掌大，面黄肌瘦，见姚玉玲久久没出声，小女孩眼里的光彩暗了，慢慢低下头，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这么漂亮的花衣裳她从未穿过，她印象里，穿的都是奶奶用自己的旧衣裳改的，还打满了补丁，不仅破还薄，夏天好过，冬天就难熬了，手脚都长满了冻疮，还得下冷水洗衣服，冻疮裂开流出血，还能看到红色的肉，特别疼。 她也不怕疼，吃不饱也没啥，她就是不想再挨打了，奶奶每天都打她，自从爷爷没了后，奶奶打她的次数越来越多，还说再养几年就给她许配人家了。 她不想嫁人，她想念书，娘留给她最深的印象，就是在油灯下看书的场景，她一直都记着，还记得那些书很香，是她从未闻过的香味，比肉还香一些。 但奶奶不让她念书，说赔钱货用不着识字，会干活生孩子就行，还骂娘就是读书太多才长反骨头，把她爹给休了，每次提到娘，奶奶都很生气，然后就打她出气，骂她和娘长了一个死样子。 姚玉玲心里很不好受，儿子她没带过，感情不算深，可女儿却亲手带了几年，怎么会没有感情？ 哪怕养一条狗，几年了也会有感情的，更何况是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她只是不敢投入太多的感情，所以女儿出生后，她都刻意压制自己的感情，也从未对女儿笑过，就怕感情深了，她就狠不下心了。 见女儿瘦骨嶙峋的样子，姚玉玲很心疼，那老太婆对亲孙女都这么狠心，畜生都比她有人情味一些。 “奶奶对你不好？”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很快摇头，朝一旁的老太婆惶恐地看了眼，老太婆一心扑在孙子身上，没看她们这边，小女孩松了口气，小声道：“奶奶说我是赔钱货，再养几年就能嫁了换钱。” “娘，我不想嫁人，我想念书，我会干活挣钱的，你别扔了我，好不好？我吃一点点野菜团子就行，不用吃菜，我还会干很多活……” 小女孩可怜巴巴地看着姚玉玲，眼泪簌簌地流下来，她只要有点野菜团子吃就够了，很好养的。 “别哭，眼泪不值钱，哭是最没出息的。” 姚玉玲拿出手帕，给女儿擦干了脸，小女孩止住了哭，不时抽噎几声，看着更可怜了，她不知道娘会不会答应，娘肯定很烦她，不会要她了。 小女孩低着头，没看到她娘现在脸色很难看，眼里满是怒火，如果不是在医院，儿子还病重着，姚玉玲肯定要和那老妖婆干仗。 她女儿虚岁十岁，其实才八周岁，这么小就想着卖她女儿换钱了，死老太婆根本没把孙女当成人，姚玉玲压下怒火，拿起女儿的手，又黑又瘦，还有很多陈年冻疮疤。 这四年肯定过得很苦吧？ 是她的罪孽，不应该把孩子留下的，可当时她别无选择，没条件也没能力带走孩子，除非陪着两个孩子在那个魔窟一样的村子苦熬着，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江小暖走了过来，小丫头换上巧儿的衣服后，焕然一新，其实是个蛮漂亮的小丫头，就是太瘦了，个子还矮，营养不良导致发育不良，十岁的小丫头看着像六七岁。 “衣服蛮合身的，小丫头叫啥？” 小女孩内向腼腆，小小声地说：“大丫。” 奶奶都叫她大丫的。 “大丫是小名，村里的女孩都这么叫，我给取个了学名叫钟雯，男孩叫钟伟。”姚玉玲说。 “挺好听的名字，小雯怎么了？” 江小暖挺喜欢这小姑娘，主要是和姚玉玲太像了，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又这么可怜，看着怪造孽的。 “那老太婆不是人，重男轻女。” 姚玉玲让女儿去一边坐着，和江小暖说了孩子的遭遇，恨声道：“我以为这老太婆只是对外人狠心，没想到她对亲孙女也这么狠，毫无人性，小雯才八周岁，不让孩子上学，还想着许配人家换钱，这和卖孩子有什么区别。” 那种山沟沟很多女孩十五六岁就嫁人了，也不扯结婚证，双方长辈定了黄道吉日和彩礼，时间一到，男方就上门接走人，就像买卖牲口一样，女孩没有一点主权，全凭大人作主。 运气好能嫁到好人家，这种好也只限于男人勤劳，不打女人，运气不好嫁了爱打人的男人，一辈子就毁了，过得比畜生都不如。 “那你打算怎么办？”江小暖问。 其实她觉得最好的办法，是姚玉玲留下两个孩子，把这俩孩子留在农村，女儿的结果就是早早嫁人，成为穷苦的农村妇女和生育机器，儿子就算养大成人了，也和他父亲一样窝囊无能，不会有出息的。 但这种话她不能说，她没经历过姚玉玲的苦，没资格劝。 姚玉玲苦笑了声，“我打算留下两个孩子，再让他们带回去，孩子肯定受苦，我以为我能狠下心，可……看到孩子这样，我真狠不下来。” 江小暖在她肩上拍了下，她完全理解。 “但他们能同意给你孩子？小雯花点钱倒能行，小栓怕是难。” 姚玉玲眉头拧紧，她也愁这个，孙子要传宗接代，老太婆肯定不会答应，她得想想办法。 “别急，小栓这病一时半会治不好，还能拖几天，咱们一起想，总能想到办法的。”江小暖安慰。 “嗯，多亏你们了。” 姚玉玲点了点头，也没说太多感谢的话，她心里都记着了，日后她一定会报答的。 江小暖检查了小雯的头发，发根处都是白色虫卵，看得她身上都痒了，居然长了这么多虱子，这得多难受啊。 “得给小雯弄点药，这么多虱子太难受了。” “我现在也腾不出手，等小栓病好了，我再弄。”姚玉玲早看不下去了，以前她在的时候，很注意女儿的个人卫生，到了这老太婆手里，女儿变成脏猴子了。 “我带回家弄吧，你别管了，我把小雯头发剪短啊。” 江小暖实在看不下去了，隔着空气都担心虱子会飞到自己身上来，头发也有点痒了。 “要不剃光头吧，这样省事，冬天就能长出来。”姚玉玲出了主意。 剃光头是直接省事的办法，主要是小雯头上的虱子太多了，药一次两次弄不干净，她也不想总麻烦人家，还是剃光了快一些。 “瞎说，小丫头剃光了像什么话，我去买最灵的药。”江小暖嗔了眼，十岁的小女孩也爱漂亮了，肯定不能剃光头。 第949章 越来越慈眉善目的江老太 “姨，剃光头没事的。”小雯急着表态。 只要能和娘一起，没头发也没啥大不了的。 江小暖笑了，“用不着，阿姨有好药。” 老太婆和儿子坐在病床边，大声说着话，用的是方言。 “小栓这回要多少钱？你问医生了没？”老太婆担心地问。 “没问，肯定要不少。”儿子嗫嚅回答。 这大城市看得他眼花缭乱的，他连茅房都找不到，哪有胆子和医生说话，不过他知道肯定要花不少钱，是他这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老太婆撇了下嘴，冷哼道：“让那扫把星出钱，就是她克的小栓，你爹也是她克死的，这扫把星害了我们一家，不仅出小栓的医药费，还得赔咱家损失，至少五百块，到时候再给你说个媳妇。” “娘，她哪有这么多钱。”男人不愿意，他再窝囊也有自尊心，开不了这个口。 老太婆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儿子，低声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现在还念着她？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办。” 不给钱她就天天去学校闹，看这扫把星还有啥脸上学。 这扫把星是拿不出五百块，可同学有钱，昨天接她来医院可是开着小汽车的，那漂亮女同学一看就是有钱人，五百块小意思。 男人张了张嘴，不敢再说了，抱着头生闷气。 江小暖虽然听不懂，可大概能猜到一些，不外乎是想占姚玉玲的好处，没安好心。 要是这母子俩能自己滚蛋就好了。 “你领我家大丫去哪？” 老太婆看到孙女和江小暖一起出去，立刻紧张了，冲过来挡着门口，就算是不值钱的赔钱货，也不能便宜了扫把星，养了十年，过五六年就能赚钱了。 “带孩子去剪头发，头上都是虱子。” 江小暖表情冰冷，自有一股慑人气势，老太婆有点怂，这儿人生地不熟，她的本事发挥不出来。 “虱子有啥关系，村里女娃谁不长，用不着剪。” 老太婆不肯放手，她怕江小暖把孙女带走不还回来，她可亏大了。 “小暖你带走，我来和她说。” 姚玉玲过来了，一把推开老太婆，让江小暖先走。 “你敢推我？我打死你个扫把星！” 老太婆扬起手就要打人，刘大夫正好过来，见她这泼妇样，气道：“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安静，再吵给我出去！” 欺软怕硬的老太婆又怂了，放下了手，冲姚玉玲狠狠瞪了几眼，回头再教训这扫把星。 江小暖也趁机领着小雯走了，直接回了家，小诺小诚在院子里玩耍，江老太陪着，徐婶则在菜地里拔草。 “这小姑娘谁家的？咋这么瘦？”江老太好奇地问。 一看就是乡下丫头，黑瘦黑瘦的，身上穿的是巧巧的衣服，江老太很快猜到了小雯的身份，“是你同学孩子？” “嗯，我带回来住几天，我同学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江小暖去厨房烧水，刚才路上买了药，放水里洗头，洗个两三次就能除虱了。 她们说的是海城话，小雯一句都听不懂，不安地着着，紧咬着唇，动也不敢动，怕会被江阿姨家的人讨厌。 “你烧水干啥？” 江老太刚问完，就看到了放桌上的药，不认识药盒上的字，便大声问：“小暖你哪不舒服？” “打虫药，别动，有毒的。” 江小暖在屋子里找理发工具，得先给小雯剪头发，理发店肯定不肯给小雯剪，这么多虱子，会传染给其他客人。 让小雯坐好，又拿报纸戳了个洞，从脑袋套进去，能挡着碎头发免得沾衣服上，江小暖自己也系了围裙和头套，以防万一。 看到小雯头上密密麻麻的虱子蛋，江老太吓得退开三尺远，夸张叫道：“哦哟……这么多虱子，你这个药不灵的，要用煤油洗。” “药店说很灵，洗两三次就好了。” 江小暖更相信药店些，煤油怎么能洗头？ “你个笃头笃脑，药店不这样说你怎么会买，听我的，用煤油洗，肯定灵光，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去掉的。” 江老太一说完，就看到孙女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我小时候哪里长过虱子，胡说八道！” 江小暖白了眼，她从小就爱干净，肯定没虱子，她奶奶最近越来越猖狂了，居然骂她笃头笃脑？ 岂有此理！ “怎么没有，你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同桌女同学头上全是虱子，搞得你一头虱子，我就是用煤油给你洗掉的，这些药都断不了根，就得用煤油洗。” 江老太边说边去屋子里找煤油，家里常备着煤油，有时候停电了，就用煤油灯对付。 江小暖回想了下，还是没想起来，隔了两世，她真记不清了。 既然她奶奶说煤油有效，那就用煤油吧，没效果再用她买的药。 咔咔咔咔几下，就把小雯的长发剪短了，江小暖也不会剪发型，就直接剪短，再修剪一下，还过得去，反正不丑。 江老太也找出了煤油，亲自动手，把煤油倒在小雯头发上，使劲揉搓，煤油的气味很刺鼻，闻着就像晕车一样，胸口闷的很。 揉搓了半小时，才用洗头膏洗干净，足足用了六盆水，头发上的煤油气味才没了，江小暖给吹干了头发，再检查，白色虫卵确实没了。 “隔三天再洗，洗个三次就能断根了。” 江老太得意极了，下巴抬得特别高，她吃过的盐都比孙女吃的饭多，孙女不是笃头笃脑是什么？ 剪短了头发的小雯，像个漂亮的假小子，乖乖地坐着，江老太不住打量她，小声问：“这小姑娘多大了？” “十岁。” 江老太唬了一跳，“十岁才这么点？家里肯定很穷，饭都吃不饱。” 她便弯下腰，冲小雯比划了下吃饭的动作，问道：“肚皮饥不饥？” 小雯没听懂，看懂了，赶紧摇头，“不饿。” 其实她饿了，早上奶奶只让她喝了一碗粥，不让她吃包子，但她不敢说饿，怕遭人嫌。 江小暖拍了下脑门，“你给小雯弄点吃的吧，我都忙忘了。” “成，我去煮鸡蛋面。” 江老太挺大方，自从她的私房钱越来越丰厚后，老太太也越发慈眉善目了，有时候还主动给流浪汉吃的，说是上门的财神爷，要敬着，才能保佑家里财源滚滚。 第950章 因为吃过糖才不愿吃苦 江老太给煮了一大碗鸡蛋面，还大方地煎了俩鸡蛋，金灿灿的，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小雯咽了好几下口水，自从娘走后，她在家就再没吃过鸡蛋了。 尽管家里的鸡都是她喂的，猪也是她养的，可鸡蛋她一口都没得吃，肉更别想，弟弟才可以吃，奶奶会亲眼盯着弟弟吃完。 “快吃吧！” 江老太把面放在小雯面前，慈祥地笑了笑，心里很满足。 因为老太太是这样想的，她做了善事，观音菩萨肯定看到了，就会回馈更多的福报，保佑孙女和小陆生意兴隆，挣好多的钱。 难怪以前的大财主都喜欢做善事，江老太现在理解了，还有些洋洋得意，有些道理，不到一定的境界，是没法理解的。 像她手上的资产不到一定的数目，她也理解不了大财主的想法，说明她江家现在也是大财主了嘛。 “不够再煮。” 见小雯不好意思吃，江老太用蹩脚的普通话说着，还夹了一筷子面，让小丫头吃。 “我自己吃，谢谢奶奶。” 小雯接过了筷子，小口地吃了起来，面很香，放了好多油，汤也特别鲜，她还吃到了一块肉，是她从未吃过的美味，太好吃了。 “我用排骨汤煮的，香的很。” 江老太得意地和孙女吹嘘，这碗面下了不少血本呢。 小雯慢慢加快了速度，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没几下就噎住了，直翻白眼，江老太吓了一跳，赶紧在她背上拍，徐婶拿来了一杯水，总算顺好了气。 “慢点吃，都是你的！” 江老太口气更温柔了，这小丫头怪造孽的，肯定是没吃过好东西，一点面就吃成这样了，可怜哟。 小雯不好意思极了，放慢了速度，一大碗面全吃完了，连汤都没剩，喝得干干净净。 “吃饱了没？”江老太问。 小雯使劲点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害羞道：“饱了。” 又补充了句，“很饱。” 她长这么大了，吃得最饱的一顿，以前就算娘在家里时，她也吃不饱，因为娘自己也吃不饱，奶奶不让她们吃太多，都是爷爷奶奶和爸爸吃完了，剩下的饭才是她和娘吃。 “去洗个澡吧。” 徐婶很细心，注意到这孩子后脖子都是黑的，刚才她又烧了一大锅水，给这丫头好好洗洗。 小雯脸红了，农村没有每天洗澡的习惯，奶奶不让她洗，村里缺水很严重，喝的水都不够，哪有多余的水洗澡。 徐婶给小雯狠狠地搓下了一层泥垢，其实这丫头不黑，皮肤底子很好，只是风吹日晒给晒黑了，好好养养是个白净秀气的漂亮丫头，和姚玉玲很像。 看到焕然一新的小雯，江小暖忍不住夸道：“真漂亮！” 小雯羞涩地笑了，脸红通通的，身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舒服，以前在家里就算洗澡，也是一小盆水擦洗，从来没用这么大桶洗过，真痛快啊。 小姑娘突然理解了妈妈，为什么要逃离村子，因为妈妈过过这么舒服的生活，所以她才不愿意待在村子里，拼了命都要逃出来。 “江姨，我不怨我娘了。” 小雯小声说着，她表达不出来自己的想法，就是觉得她娘没做错，因为娘吃过糖，所以才不想留下来吃苦。 江小暖在她脑袋上轻柔地抚摸着，挺懂事的孩子，能够理解姚玉玲的苦衷。 “你娘她很苦，她不是不爱你和弟弟，而是当时条件不允许。” “嗯，我知道，奶奶总打娘。” 小雯点了点头，她都知道的。 江小暖笑了，这孩子真的很不错，不像她父亲那边，遗传了姚玉玲的坚强和聪明，好好培养肯定能成才。 江老太听得眼睛都红了，擦了擦眼角，叹道：“造孽哟，这么好的孩子，不能再扔下了。” 宁要讨饭娘，也不能要当官的爹啊，这孩子一看就是在家没过上好日子的，孙女的同学应该留下来的，不能再交给男方了。 小雯神情黯然，小声道：“娘一个人苦，我和奶奶回家。” 娘没答应留下她，她不能让娘为难，能进城看到娘，还吃了这么香的面，她就很知足了。 江老太连声念佛，眼睛红通通的，和江小暖说：“你劝劝你同学，别扔下女儿了，以后她肯定会后悔的，吃点苦，牙一咬，孩子很快就大了。” “知道了。” 江小暖知道姚玉玲想留下孩子，只是怎么留是个问题，那老太婆肯定不会轻易放人。 小雯倒可以花钱，可那老太婆应该会狮子大开口，姚玉玲也拿不出太多钱，就算她可以借，但想到便宜了这老太婆就闹心。 眼角瞥到她奶奶，江小暖心中一动，把姚玉玲的难处说了出来，她说的是海城话，小雯听不懂，她坐在一边看小诺小诚玩。 “凭啥给那老妖婆钱，一分不给！” 江老太气极了，那老妖婆太坏了，不能便宜这老东西。 “不给钱肯定不放人。” 江老太眼睛转了转，有了办法，“你这样，骗那老妖婆，说小雯得了治不好的病，没几年能活了，那老妖婆肯定不会要这孩子了。” 江小暖眼睛一亮，这办法好，老妖婆之所以养小雯，就是为了挣彩礼钱，要是小雯得了不治之症，老妖婆必然会撒手。 “不错啊，你这脑瓜越来越聪明了，我去医院了！” 江小暖难得地夸了江老太，她都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去医院和姚玉玲商量上，再和刘大夫磨磨，好好演一场戏。 而且她还想到了让老妖婆自动放弃孙子的办法，也用这主意，就说小栓治不好了，只能花钱续命，花的钱就是无底洞，老妖婆就算再宝贝孙子，也拿不出这笔钱。 江老太有些心虚，她之所以能想到这办法，是因为小时候江小暖也得过病，发高烧好几天退不下来，医生说可能是大毛病，要花不少钱，当时她就想不治了。 一个野种孙女不值得她花这么多钱，江老太纠结了许久，最后决定再等三天，要是小暖烧不退，她就不治了，带回去听天由命，是死是活老天爷决定。 第951章 您是救苦救难的如来佛祖 虽然那个时候江老太不待见小暖，以为她是野种，可让她眼睁睁地看一个孩子死在面前，江老太也不忍心，就想着再等三天。 结果第二天江小暖的烧就退了，然后就活蹦乱跳了，江老太就是想到了这事，才将心比心，觉得那老妖婆肯定也是这样想的，不会花钱治一个赔钱孙女。 江老太叹了口气，幸好老天爷开眼，让她有生之年知道了孙女的身世，吴老头父子和周艳红也都遭了报应，她江家的日子红红火火，财旺人也旺，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江小暖带着小雯回医院了，小栓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刘大夫没猜错，确实是裂头蚴感染。 “还算运气好，没进入大脑，但也很严重了，要尽快手术。”刘大夫表情很严肃。 再拖下去，小栓会有生命危险。 “大夫，小栓手术了就没事了吗？”姚玉玲急切地问。 刘大夫想给个肯定的答复，让家属放心，就看到江小暖冲他挤眼睛，像抽疯一样，眼角都抽搐了，刘大夫福至心灵，改口道：“这个说不好，要手术后看情况。” “你这大夫到底会不会治病，花这么多钱手术，也不给个说法，我们不手术了，去其他地方看，还不如马神婆呢。” 小栓奶奶跳了起来，她就知道这是庸医，骗她家钱的，只是一点小毛病还要开刀，马神婆的符水一吃就能好，不治了。 刘大夫并没生气，像这类无知愚昧的老太太，他见的多了，要是每个都生气，他早气死了。 姚玉玲推开小栓奶奶，吼道：“再闹就滚！” 她又冲刘大夫说道：“大夫，不管手术结果如何都做，麻烦您了！” “放心，我会尽力的。” 刘大夫心里很疑惑，不知道江小暖是啥意思，其实小栓的病，只要手术取出那些裂头蚴，身体就能康复了。 他给小栓检查了身体，精神还不错，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回办公室了，江小暖冲姚玉玲使了个眼色，紧跟着在了刘大夫后面。 进了办公室后，江小暖开口道：“刘大夫，谢谢您刚才配合我。” “说吧，为什么要说谎？” “刘大夫，您应该也看到了，孩子奶奶愚昧无知，根本带不好孩子，我同学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们，但奶奶肯定不会同意……” 江小暖说了她的计划，希望刘大夫能配合一下，吓跑那老太婆母子。 “胡闹，我是医生，不可能说谎，别说了！” 刘大夫断然拒绝，虽然他也觉得孩子奶奶带不好孩子，但他还是不能说谎，这有关医德。 “不用您说谎，您只要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就好，其他的我来说，刘大夫，麻烦您帮帮忙，求您了，您救的是两个孩子啊，你们医生的使命，不就是救死扶伤吗？救死扶伤也不一定是在手术台上，其他事也可以做的，您不知道我同学的经历……” 江小暖又说了姚玉玲的经历，一点都没隐瞒，刘大夫面有动容，他虽然没去过农村，但那些年也吃了些苦头，很佩服姚玉玲的坚韧不拔。 “可以和他们商量。” “他们家连强抢民女的事都做得出来，会好好商量吗？”江小暖给了个看傻子的眼神，刘大夫医术是很精湛，人情世故却不太懂。 刘大夫老脸一红，是他错了，这种人家确实没法商量。 江小暖又说：“那老太婆准备过几年就把孙女嫁了换钱，那孩子才八周岁，顶多十五岁就让她嫁人，天天有干不完的活，还吃不饱，也不让孩子上学，刘大夫，如果让这两个孩子回农村，会很惨的。” 刘大夫皱紧了眉，怀疑地问：“这么小就嫁人？不可能吧？” 十五岁还未成年呢，亲奶奶会这样做？ “真的，我把孩子叫来，让她亲口和您说。” 江小暖跑了出去，病房里那老妖婆还在闹，说刘大夫是庸医，姚玉玲没理她，小雯则安静坐着。 “小雯刚才在我家肚子疼，还吐了，我带她去给刘大夫看看。” 江小暖编了个借口，姚玉玲以为是真的，急切问道：“现在还疼吗？” “还有点疼。” 小雯很聪明，知道江小暖不是无缘无故这样说，很配合。 老妖婆不耐烦道：“痛一下又死不了，有啥好看的。” 她老腰还总犯疼呢，乡下丫头哪有这么金贵。 江小暖没理她，拉着小雯就走了，一边走一边叮嘱，“一会儿你和大夫实话实说就行，只要大夫肯帮忙，你就能留下来了。” “嗯。” 小雯用力点头，她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争取留在娘的身边。 “小雯，你和刘大夫说，你奶奶是不是想把你许人换钱。” 一进办公室，江小暖就让小雯说自己的遭遇，小姑娘很紧张，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了些，慢慢地叙述着。 小雯会说普通话，小时候姚玉玲教她的，不太标准，不过刘大夫能听懂，随着小姑娘的叙述，刘大夫表情越来越严肃，心情也沉甸甸的。 他一直都在大城市生活，没去过偏远山区，虽然听说过那边很落后，但还是半信半疑，现在亲耳听到小雯的讲述，刘大夫心情很沉重。 才十五六岁就嫁人生子，身体都没发育好，很容易难产出事，甚至还会送命，太愚昧无知了，根本没把女孩当人看。 小雯见刘大夫没说话，以为他不答应，心里一急，扑通就跪下了，不住磕头，“伯伯，求您帮帮我，我不想回奶奶家，我想和娘一起，我想上学，不想嫁人，伯伯，求您帮我……” “哎呀，你快起来，我帮你，别磕了。” 刘大夫吓了一跳，赶紧扶起了小雯，也答应下来。 既然是帮人，那就不是说谎了，是权宜之计，这个漂亮姑娘说的对，医生不一定是在手术台上救死扶伤，其他地方也可以帮助人。 这小丫头要是真让奶奶小小年纪嫁了，很可能会因为难产死亡，他这也是防患于未然，救人一命了。 “你小时候吃过蝌蚪吗？”刘大夫问。 小雯点了点头，村里的孩子几乎都吃过，她也吃过，不过她没肚子疼。 刘大夫直摇头，太愚昧了，不过这小丫头运气不错，没感染裂头蚴。 “这样，让这小姑娘也喊肚子疼，我给检查一下，就说感染了和她弟弟一样的病，其他的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圆。” “行，谢谢刘大夫，您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不对，是如来佛祖，您救了三条命呢！” 江小暖不住道谢，只要有刘大夫帮忙配合就行，她肯定能把那老太婆忽悠得团团转，乖乖滚蛋。 “不要宣传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学！”刘大夫板起脸教训，什么观音菩萨如来佛祖，能救人的只有医学。 “对对对，相信科学，刘大夫您就是科学。” 江小暖笑着拍马屁，心里却不赞同，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嘛，要不然咋解释她重生？ 第952章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有了刘大夫的配合，江小暖成竹在胸，肯定能让那老妖婆母子乖乖滚蛋。 她在小雯耳边叮嘱了几句，小雯点点头，眼睛很亮，只要能和娘一起，让她干啥都行。 “明天开始。” “嗯。” 小雯用力点头，她都记住了，明天开始装痛，和弟弟那样，痛得打滚。 江小暖嘉奖地拍了下小丫头脑袋，又懂事又机灵，确实不应该埋没在小山村，留在海城上学，这小丫头肯定能有出息。 领着小雯回了病房，老太婆尖声问道：“医生咋说？” “要检查了才知道，现在说不好。”江小暖冷声回答。 “有什么好检查的，小丫头片子，肚子痛几下死不了。”老太婆很不满，一个赔钱货哪用花这些钱，还不如给她呢。 但她惧怕江小暖，不敢大声说，只是小声嘀咕，还不时冲小雯瞪几眼。 江小暖狠狠瞪了过去，老太婆吓了一跳，立刻低下头。 姚玉玲担忧地看着女儿，儿子手术还不知道结果怎样，女儿又病了，这两个孩子多灾多难，都是她的罪过。 “刘大夫让你过去，有事交待你。” 江小暖冲她使了个眼色，姚玉玲心领神会，跟着她出了病房，到了僻静地方后，江小暖说了她的计划，“我和刘大夫已经说好了，他会配合，小雯那我也说好了，明天她开始装痛，检查结果明天出来，刘大夫会说她得了和小栓一样的病，两个孩子治病要不少钱，你说没钱，让那老太婆出钱。” 姚玉玲点点头，感激道：“谢谢你，多亏了你们帮忙，我一个人肯定挺不过去。” “别说这些客气话了，以后说不定我要求你帮忙呢，我下午还要参加追悼会，先走了。” 江小暖看了下手表，得先回家换衣服，参加追悼会得穿得素一些。 “你去忙吧。”姚玉玲忙道。 “明天我再过来。” 江小暖匆匆走了，明天才是真正的大戏上演，她必须到场。 老厂长的追悼会很隆重，振兴轴承厂停工一个小时，全厂职工都来悼念老厂长，陆寒年念了悼词，政府干部也来参加了。 老厂长的妻子儿女们都到齐了，还算平静，毕竟早有心理准备了，要不是陆寒年出钱，老厂长拖不了这么久，早就走了。 而且老厂长是含笑走的，临终前看到振兴厂重新兴盛起来，完成了他的遗愿，老厂长走得很安详，没有遗憾了。 沉重的哀乐响了起来，大家整齐地向老厂长灵位鞠躬。 追悼会很快结束了，职工们回车间继续干活，振兴厂现在的生产任务很紧，每天都要加班，职工们虽然辛苦，但很快乐，他们闲得太久了，恨不得天天加班。 “你还有脸来？滚，你没资格悼念我爸！” 怒吼声来自老厂长的儿子，他用力推掇着一个男人，正是振兴的前厂长，也是害振兴差点破产的害群之马沈东风。 沈东风皮笑肉不笑道：“别这么冲动，我是诚心来悼念老厂长的。” “滚，我爸不想看到你！” 老厂长儿子很激动，父亲就是被这畜生气生病的。 陆寒年走了过去，冷声道：“沈东风，这儿不欢迎你，走吧！” 他朝沈东风身边的男人看了眼，三十出头，戴着眼镜，皮肤白净，身形瘦削，个子不太高，文质彬彬的，有点面熟，但叫不出名字，陆寒年肯定以前见过这男人。 江小暖也过来了，朝这男人看了眼，心里一惊，竟是陈志勇。 就是前世举报孟局长，并且占了机械厂，成为海城富豪的那家伙，本来是机械厂的普通销售员，可不知怎么竟当上了厂长，现在和陆志国还打成了一片。 物以类聚，陈志勇是阴险小人，沈东风也是，这两人搅和在一起，肯定没好事。 “陆总，火气别这么大，山不转水转，海城就这么点大，转来转去都是熟人，我和你父亲可是老相识了，你父亲很想念你，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根本我做个中人，请陆总吃饭，你们父子有何嫌隙，饭桌上讲清楚嘛！” 陈志勇慢条斯理地说着，还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听得人恼火。 “陈厂长？” 陆寒年冷冷地看着这男人，他只知道机械厂现在的厂长是陈志勇，并没见过这人，没想到这家伙自己找上门了。 陈志勇笑了，“很荣幸陆总还记得我，你父亲陆科长和我关系不错，你们的家务事论理我是没资格的，但……” “既然知道自己没资格，就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江小暖冷声打断，毫不留面子。 一个注定是敌人的家伙，没必要顾及面子情。 陈志勇脸上笑意僵住了，还是头一回碰到如此不讲理的女人，不按套路出牌，面子情都不顾了。 他打量了几眼江小暖，早就听说过陆志国大儿媳貌美如花，这一见面果然名不虚传，美是真美，这脾气也是真烈。 “陆总，你爱人对我好像有点误会，我是真心想给你们父子说和，我……” 陈志勇的话又被打断了。 陆寒年神情漠然，冷声道：“我爱人说的，就是我的意思，我的家事轮不到你管，陈厂长，这儿是振兴，不是你的新飞厂，走吧！” 他比了个请的手势，冷冷地看着陈志勇和沈东风，气势越来越慑人。 陈志勇脸上笑容越来越僵，饶是他八面玲珑，遇上这不按套路出牌的两口子，也发挥不出水平了，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便拽着沈东风走了。 总会有办法的。 离开了振兴厂，沈东风恨声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陈志勇斜了眼，眼神鄙夷，要不是这姓沈的有点门路，他都懒得搭理，又蠢又贪，活该被踢出局。 “陈厂长，这姓陆的不买帐，乌部长交待的事怎么办？”沈东风忐忑不安。 他现在一无所有，只能抱紧乌部长的大腿，可是完不成乌部长的任务，他就没翻身之日了。 “乌部长自有办法。” 陈志勇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今天过来只是试探下陆寒年，果然和陆志国说的一样，陆寒年头长反骨，六亲不认，走怀柔政策是行不通的。 只能采取强硬手段了。 第953章 孩子不和我姓，没钱 追悼会结束了，工厂又恢复了生产，陆寒年回了办公室，江小暖跟着一块儿。 “别理这些人，只当他们放屁。” 见陆寒年不吭声，江小暖还以为他气到了。 “没生气，只是奇怪，这个陈志勇是怎么当上厂长的？”陆寒年皱眉思索。 他以前查过陈志勇的底细，当厂长前只是普通销售员，业绩也不出众，不过他是机械厂书记的小舅子，背景还算厉害，但也仅于此了。 还不至于一步登天当厂长。 “他姐夫不是机械厂书记吗？”江小暖问。 其实她也怀疑过，前世陈志勇当厂长是几年后的事，现在应该是销售科科长，这一世居然跃过了销售科科长，直接当了厂长，这晋升速度有点匪夷所思。 陆寒年摇头，“书记还没这么大的能量，而且机械厂书记是本分人，不至于会帮小舅子开这个后门。” 他认识机械厂的书记，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没多少作为，机械厂以前是孟局长当家，全由他说了算，书记就是老好人，凡事都听孟局长的。 这么一个人是不会给小舅子开后门的，显然陈志勇的靠山不是他姐夫，另有其人。 江小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脱口道：“会不会是乌吉明？” 她接着说道：“乌吉明和陆志国一直都没断了联系，你外公的那批收藏，他从未死心过，说不定就是他扶持陈志勇上位，让他对付你的。” 前世这个陈志勇当了厂长后，一直和陆寒年作对，还举报他投机倒把，要不是陆寒年有个生死兄弟顶罪，他的小命也保不住。 江小暖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陈志勇和陆寒年无冤无仇，乌吉明如果是他的主子，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我去查查。” 陆寒年觉得媳妇说的很有道理，他得去查查乌吉明。 现在他力量壮大了，也是时候给他外公外婆，还有姨婆母亲他们报仇了。 “你一定要小心那个陈志勇，贸易公司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吧？”江小暖关心地问。 “放心，已经安排好了，就算上面来查，也查不出问题。” 陆寒年成竹在胸，自打媳妇提醒后，他就着手安排了，保证查不出半点问题。 江小暖这才放心，说道：“乌吉明那王八蛋蹦哒了这么久，是时候结果他了。” “嗯，不会蹦哒太久的。” 陆寒年点点头，确实该结果了。 他经营了这么多年，肯定不会饶了这个害他家破人亡的王八蛋。 江小暖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没说什么，两人相视一笑，温情充满了办公室。 只要他们夫妻齐心，不管任何阴谋诡计都不怕。 第二天，江小暖吃过早饭赶去了医院，小栓今天手术，刘大夫主刀，而且她和小雯约好装病的时间，就是上午。 小栓的手术时间是下午，还在做全身检查。 护士拿着单子进来了，“钟伟家属，要交费了。” “多少钱？”姚玉玲问。 “三百八十六块五角，赶紧去交费，要不然要停药了。”护士得了刘大夫的吩咐，表情很冷漠，口气也不太好。 “怎么要这么多钱？你们是吃人的医院，我们不治了，回家！” 老太婆吓得跳了起来，看这么点小毛病就要三百多块，前面还花了不少钱呢，这些钱都够她吃喝好几年了。 “娘，你别闹了，小栓病得这么重，马神婆根本治不好。”窝囊男人总算开口了。 他看得很清楚，儿子的病必须在这边治，否则儿子就死了。 但他真拿不出这么多钱，男人不由看向姚玉玲，眼神乞求，还有些惶然。 他是真的喜欢姚玉玲，第一次下乡时，他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姑娘，当他娘给他相看对象时，他都没瞧上，他娘看出他喜欢姚玉玲，就和他爹说了。 他爹娘逼姚玉玲嫁给他，他犹豫过，也知道他爹娘这样做不对，可最终他还是没阻拦，他是真心想娶姚玉玲的，村里的其他姑娘他不喜欢，就喜欢姚玉玲。 就这样，姚玉玲被逼嫁给了他，他以为婚后会很幸福，可姚玉玲压根不理他，就算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她也是板着脸，从不正眼瞧他。 他是男人，也是有尊严的，时间一长就恼了，他娘欺负姚玉玲时，他没吭声，可看到姚玉玲被欺负得那么惨，他心里也不好受，更后悔自己当初流露出想娶人家的意思，害了这姑娘。 也所以，姚玉玲说想高考，他决定帮忙，瞒着他爹办了所有手续，进城考试也是他帮忙隐瞒，直到通知书来了，瞒不住了，他爹怒火冲天，想撕了通知书，他死命拦着。 可他没想到姚玉玲会和自己离婚，他以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这女人会感激的，唉。 这些年他也想明白了，他确实配不上人家，他一个没文化没本能的农村男人，有什么资格娶城里的大学生？ 姚玉玲移开了视线，对这个男人，她以前是恨的，现在没任何情绪了，帮她高考她是感激的，只当抵消了强娶她的债吧。 “我身上没那么多钱，你们先垫吧，我想办法去借钱。” 姚玉玲一说完，老太婆就黑了脸，破口大骂：“没钱，小栓是你儿子，你必须出钱！” “小栓还是你孙子呢，姓的也是钟。” 姚玉玲冷声反驳，朝抱着脑袋的窝囊男人说道：“你想办法回老家借钱吧，小栓病情很严重，要是不手术就活不了了，你们还想不想要孙子了？” 男人面色大变，痛苦地看向床上昏睡的儿子，紧抓了几下头皮，咬牙道：“我……我打电话回去借钱。” 儿子肯定要救，眼睁睁看着儿子死，他做不到。 他也理解姚玉玲，这几年都在念书，确实拿不出钱来。 “借什么借，谁借给你？” 老太婆一巴掌拍在儿子身上，恶狠狠地瞪了眼姚玉玲，又朝床上的孙子看去，眼神很纠结，过了会儿，又下定了决心，大声道：“我们没钱，你去借，问你那个有钱同学借！” 这个时候江小暖正好过来，老太婆眼睛一亮，指着江小暖大叫：“问她借钱！” 让这扫把星借钱，治好了孙子她就带回老家，孙子是要传宗接代的，可不能有事，借的钱让这扫把星还。 江小暖虽听不懂他们的方言，但也猜到了，暗暗冷笑，就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人。 姚玉玲也被这老太婆的无耻惊住了，气道：“我同学也没这么多钱，就算她有钱，她也不会借我，你一分钱都不出，是真不想救小栓了？他可是你孙子！” 说完她又冲江小暖问：“手术费要三百多，你能借多少？” “怎么这么贵？我没这么多钱，这孩子又不是你的，他姓钟，也不和你姓姚，这钱应当让钟家人出。” 江小暖沉了脸，表示自己没钱，这都是她和姚玉玲商量好的。 “没钱，我们一分钱都没有，老天爷睁开眼瞧瞧啊，这扫把星连亲儿子都不救，她好狠的心哪……” 老太婆拍着大腿哭嚎，抑扬顿挫，还给自己打拍子，不少病房的人都过来看热闹。 姚玉玲面无表情，由着这老太婆闹，一会儿护士就会过来，这儿不是山村，由不得这老妖婆胡来，果然，护士铁青着脸过来了，训斥道：“再闹就出去，你以为是你家？” 训斥完后，又催起了帐，“赶紧把手术费交了，拖下去孩子很危险，还有术后的医药费也不少，你们想办法筹！” “要多少？”老太婆警觉地问。 这医药费没完没了了，她心里有了一丝迟疑。 护士板着脸说道：“这个不好说，孩子拖了这么久，就算做完手术身体也会受影响，出院后要多吃有营养的食物，像牛奶鸡蛋肉水果不能断，否则会影响孩子发育！” 刘大夫就是这么交待她的，这番话适用每个出院的孩子，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老太婆却吓了一大跳，牛奶鸡蛋肉水果这些，她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回，农村孩子哪有这么金贵，听这医生的话，孙子怕是废了。 而且这么个养法，一年没几百块养得起？ 这哪是养孙子，分明是在养金疙瘩啊。 老太婆心里更动摇了，这么多钱她都能给儿子再娶个黄花闺女了，想生几个孙子都行，犯不着死嗑着这一个。 但毕竟是养了四年的孙子，老太婆一时间也狠不下心，还在犹豫，便听到了孙女小雯的叫声。 小雯捂着肚子痛苦大叫：“好疼……疼死我了……” 小姑娘表情痛苦，在地上打滚，脸上都是汗，江小暖暗暗点赞，这小丫头的演技挺不错。 “嚎丧啊，闭嘴！” 老太婆快烦死了，走过去就要踢孙女，姚玉玲拦住了，抱起了女儿，问她哪疼。 “头疼……身上都疼……” 小雯抱着头哭，是江小暖教她的，这样才能配合刘大夫。 第954章 果断放弃孙子 姚玉玲心急如焚，想抱起女儿，但小雯在地上滚来滚去，她抱不动。 “我去找医生过来！” 姚玉玲跑去找刘大夫，地上的小雯犹豫了下，继续喊疼，江姨说了，一定要演得像，否则就不能和妈妈一起了。 为了更逼真，小雯用力咬着舌尖，嘴角流出了血，疼得她眼泪直流，看起来像是真的疼得受不了。 江小暖没想到这孩子会这么狠，她这么大的人都不敢咬舌尖，太疼了，这小丫头好好培养，肯定有大出息。 “大丫你咋了，哪疼啊？” 男人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不停地问女儿，小雯透过眼泪看着她爹，并没有犹豫，依然叫着疼。 她爹对她还不错，可她爹更听奶奶的话，也不敢反抗奶奶，她每天有干不完的活，也不能上桌吃饭，得等奶奶和爸爸，还有弟弟吃完了后，才可以吃剩下的饭菜，她爹也从来没替她出头过。 顶多就是去山上干活时，给她带一些山上采的野果，还得偷偷摸摸的，不能让奶奶看到，否则她会挨打。 她爹是好人，但不是好爸爸，她不想要这样的爹，她想要勇敢坚强的妈妈。 刘大夫跟着姚玉玲匆匆进了病房，见地上满头大汗的小雯，心里不禁一咯噔，疼得这么厉害，不会真的感染了裂头蚴吧？ “这儿疼吗？这呢？” 刘大夫蹲下来，在小雯身上按了几处地方，便放心了，这小丫头演的还真像，他都蒙过去了。 “孩子病情很严重，必须尽快手术，你们快准备钱，两个孩子的手术费和后续治疗费。”刘大夫严肃道，心里默念了几遍医生誓言，他这也是为了救死扶伤，不算违背誓言。 “这丫头片子怎么也要手术？你到底会不会治？”老太婆激动地跳了起来，破口大骂。 一个孙子就要好几百手术费，再来一个赔钱货，家里哪有这么多钱？ 就算拿得出钱，她也不会花这么多钱救赔钱货，以后嫁人彩礼都收不回来，赔钱的买卖她才不干。 “刘大夫，我们治，别听她的，钱我们会去筹，请你一定要救我女儿。”姚玉玲紧紧抓着刘大夫的手恳求。 小雯的演技太逼真了，姚玉玲一时间忘记了和江小暖的计划，还以为女儿真的感染了裂头蚴，急得快哭了。 两个孩子都得了这该死的病，都是那瘟老太婆害的，她当年不应该把两个孩子留在山沟沟的，都是她的罪孽。 “快筹钱吧！” 刘大夫叹了口气，扭头走了，其实他是心里过意不去，从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撒谎，他无法做到从容面对病人家属。 姚玉玲看向抱紧头唉声叹气的男人，眼神鄙夷，这男人每次遇到事，都是这个样子，一点事都担不起来，太窝囊了。 “我去借钱，你们也回老家借一些，孩子总要救的，医生说了，只要做了手术孩子就没事，钱花了还能再挣，不能耽搁了孩子。”姚玉玲冷声道。 “我……我打电话回去问问。” 男人还抱着头，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苍白无力，他自己也知道，这话说了跟放屁一样，老家亲戚都穷得叮当响，借一块两块还有，几百块肯定拿不出来。 但他也想救孩子，总是要尽一分力的，或许能借到一些钱呢？ “打什么电话，老家谁有钱？”老太婆恶狠狠地瞪着姚玉玲，骂道：“都是你这扫把星害的，要不是你，小栓他爷爷也不会死，小栓也不会生病，你去借钱救小栓，那死丫头不用管！” 已经躺在床上的小雯，听了这话依然面无表情，她早料到了，哪怕她真的要死了，奶奶肯定不会救她，爸爸也只会叹气。 姚玉玲冷笑道：“就算我是扫把星，是我自愿去你们家的吗？还不是你们强逼我嫁的，你们家现在这样是报应！” 老太婆气得跳了起来，想打姚玉玲，被她儿子拦住了。 “娘，我打电话问问。” 男人用力抹了下脸，愁苦满面地出去了，一个小时后，男人又愁苦满面地回来了，不用问都知道结果。 老太婆坐在病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睡觉的孙子，心里百般纠结，孙子她还是在意的，可她真没这么多钱，看样子那扫把星也借不到钱。 没出息的东西，进城这么多年了，几百块都借不到。 护士又来催缴费了，还说不交钱就不能手术，让他们尽快凑齐钱，姚玉玲和江小暖出去了，说是去借钱，老太婆母子俩留在病房。 听着儿子唉声叹气声，老太婆心情也不好，不舍地看着孙子，这可是她家的香火啊。 “娘，要不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吧？”男人小心翼翼地问。 他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了这么个办法，老家房子还值几个钱，卖了先救孩子，以后挣了钱再买地建房子。 “不准卖，卖了我们住哪？” 老太婆狠狠瞪了眼，眼角却瞥到了地上的钱包，她认得这钱包，是那扫把星的漂亮女同学的，里面有好多钱，怎么会落在地上？ 她四下看了看，没人注意到这边，连忙走过去拿起了钱包，拉开拉链，里面是花花绿绿的大团结，看得她眼花缭乱，喘不过气来。 哼，有这么多钱却不肯借，和扫把星一样，不是好东西，活该便宜了她。 老太婆朝床上躺着的小雯看了眼，还在睡觉，更放心了，迅速数了下钞票，心里狂喜，居然有二百三十多块，够儿子再娶个黄花闺女了，办了酒还有得剩呢。 只要有了媳妇，孙子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她也不用担心钟家香火断了。 老太婆脑子转得很快，立刻有了决断，将包里的钱塞进了自己口袋，又朝奄奄一息的孙子看了眼，眼神不再不舍，以后她会有很多健康的孙子，这么个病秧子就算了，留给那扫把星吧。 这趟进城没白来，赚了二百多呢。 “走，回家！” 老太婆拽起儿子就往外走，不敢多逗留，怕江小暖她们回来找包。 “娘，你愿意卖房了？” 男人刚才一直抱着头，并没发现他娘捡了一笔钱，还以为她答应卖房了。 “嗯，快走！” 老太婆走得飞快，走到病房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孙子，咬了咬牙，坚定不移地走了。 第955章 尘埃落定 老太婆拽着儿子，走得飞快，走廊上还遇到了刘大夫，关心地问他们去哪。 “打电话回老家借钱。” 老太婆眼神有点慌，随口说了句，就拉着儿子跑了，刘大夫疑惑地看着他们，觉得古里古怪的很，不过他还要去查房，也没多想，去了其他病房检查。 走到医院大门口，男人想回病房，“娘，我们得和人说一声。” “说啥说，回家筹钱要紧，赶紧的！” 老太婆狠狠瞪了眼，男人不敢吭声了，跟着他娘走出了医院，心里还有些感动，他娘为了救孩子，连老屋都肯卖，其实他娘是刀子嘴豆腐心。 江小暖和姚玉玲站在马路对面，母子俩的举止都看得清清楚楚，尽管有心理准备，可亲眼看到了，心里还是很复杂，为了二百多块钱，连孙子孙女都不要了。 亲情在金钱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便宜这老妖婆了。”姚玉玲冷笑。 她本来想只放一百块，但江小暖说钱太少不够打动这老妖婆，二百多块，足够农村娶媳妇，还能剩下不少钱，这样才能打动老妖婆，彻底放弃孙子。 姚玉玲觉得有道理，二百多块她以后慢慢还给朋友，老妖婆那儿彻底斩断联系，儿女就能和她安心生活了。 她有学历还不怕吃苦，肯定能养活两个孩子。 “谢谢你，小暖。”姚玉玲不知道说什么，她心里很感动，浅薄的言语根本无法表达出来，她永远都会记住这份情的。 “谢啥啊，以后你有出息了，我可能还要求你帮忙呢。” 江小暖笑了笑，她其实也有点势利的，如果姚玉玲不自立自强，她可能不会帮忙，也可能会帮，但不会这么尽力。 有些人做好事不求回报，但她不一样，她是必然要求回报的。 一直到第二天，母子俩都没出现，应该已经在火车上了，估计以后是不会再来沪城了。 有了这二百多块，那个窝囊男人会再娶一个女人，还会再生孩子，再过些年，小雯和小栓这两个孩子，或许男人都忘了。 刘大夫给小栓做了手术，很成功，孩子体内的裂头蚴都取出来了，后期慢慢调养就行。 “营养必须跟上，这孩子发育已经受影响了，牛奶鸡蛋水果蔬菜每天都要吃，还要适当体育锻炼。” 出院时，刘大夫再三叮嘱，都快四周岁的孩子，看着才两岁，这是明显的发育不良，不过孩子还小，现在还来得及。 “我知道的，谢谢刘大夫啊。” 姚玉玲不住道谢，要不是刘大夫配合，还不能那么轻易骗了老妖婆。 刘大夫也挺感慨，那对母子俩刷新了他的三观，只是二百多块钱，就轻而易举地放弃了两个孩子，哪怕是猫狗，养几年也有感情了吧，这对母子也太没人性了。 本来他心里挺在意的，毕竟欺骗了病人家属，可现在他不在意了，他这是在救人，两个孩子要是跟了奶奶和男人，能不能养活都难说。 还是跟妈妈一起好，这妈妈还是大学生，肯定有能力养孩子，还能教育得很好。 “生水和生食都不要吃，饭前洗手，这些卫生习惯要养好。”刘大夫又叮嘱了些，这才开了出院单，还在小栓脑袋上轻轻拍了下。 其实这小男孩挺漂亮，和姐姐一样，都像妈妈，手术后精神也好了许多，就是还瘦的很，要慢慢调理。 “谢谢大夫，小栓，小雯，谢谢医生伯伯。”姚玉玲教两个孩子道谢。 “谢谢伯伯。” 小雯和弟弟异口同声地说，刘大夫心里很满足，就像手术台上救了一条小生命一样。 小栓依偎在妈妈怀里，起初他还有些生疏，但或许是血缘亲情，没几天他就和姚玉玲很亲了，仿佛从来没分开过一样。 江小暖在楼下等他们，特意开了车过来接，见小栓精神好了不少，挺欣慰的。 “房子我替你看好了，是亭子间，有点小，收拾一下还是蛮清爽的，我朋友以前租的房子，房东人也蛮好，不是事精。” 江小暖一边开车一边说，她说的就是顾美云的那间房，顾美云已经回家住了，那间亭子间退租了，不过还没租出去。 姚玉玲一说想租房，还要便宜的，江小暖就想到了这间，特意去问了下。 “房租每月一块五，水电自己交，三个月一付，那房子里还有现成的家具，是我朋友以前置办的，你收拾一下就能住。” “行，辛苦你了。” 姚玉玲很满意，家具钱也省了，现在她能省则省，一分钱都要掰成三半花，要养两个孩子，小栓和小雯都要补营养，以后还要上学，她还欠了好多债，她得想办法挣钱了。 “我就打电话问了下，有啥辛苦的，倒是你以后要辛苦了，两个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靠你那点生活补助肯定不够。”江小暖都替朋友着急。 研究生的生活补助比大学生高一些，但也多不了多少，而且研究生也要买学习资料，小雯小栓都营养不良，吃喝穿都是钱，姚玉玲一个人挺难的。 “娘，我能捡垃圾卖钱。”小雯说道。 她在医院听人说的，可以去捡废纸废铁废塑料卖钱，一天能挣好几角呢，她再少吃一些，就可以减轻妈妈负担了。 “你别操心这些，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你年纪比别人大一些，要是再比别人考得差，你脸上有光不？”姚玉玲嗔了眼，挣钱是大人的事，小孩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 俩孩子的户口都在老家，现在暂时也迁不过来，她自己在沪城也没户口，只是落在学校的集体户口，没法挂靠子女，幸好有江小暖的朋友帮忙，那朋友是公安，说可以帮忙给俩孩子办临时居住证。 等居住证办好后，小雯就能上学了，只能上一年级，应该是班上年纪最大的了，海城这边好多孩子六七岁就上一年级了。 小雯脸有点红，她要是比班上的弟弟妹妹们考得还差，她都没脸见人了。 她肯定要好好学习，争取每次都考第一名，要是能跳级就更好了，天天和一群弟弟妹妹上学，怪不好意思的。 “小雯学习不用担心，她像你，肯定能学好。”江小暖对这小丫头有信心。 聪明坚毅，还有恒心，学习肯定不是问题。 姚玉玲笑了笑，“这个可不好说，还得靠她自己努力，小暖，你说我去摆摊怎么样？现在个体户合法了，我弄个营业执照，去贩点小商品卖，应该能挣钱吧？” “当然可以，就是摆摊挺辛苦。”江小暖双手支持。 “再辛苦也没我以前在农村干活辛苦，就这么定了，等家里安顿好，我就去进货，小打小闹干起。”姚玉玲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她有手有脚，还有头脑，更不怕吃苦，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小雯和小栓姐弟俩，都抬起头看着姚玉玲，大眼睛亮晶晶的，被姚玉玲身上的积极乐观的精神感染，同样期待起了未来。 江小暖送他们母子仨去了出租房，顾美云一样东西都没拿，全留在屋子里，房东也没收拾，屋子里除了有点灰尘，挺干净的。 锅碗瓢盆，桌子椅子床都齐全，姚玉玲很满意，一块五的房租够便宜了，其他地方租不到这么好的房子。 “这是钥匙，我和房东付了半年的房租，水电费你们到时候再交。” 江小暖拿出了钥匙，还有房东的收条，全都给了姚玉玲。 姚玉玲也没说感谢的话，江小暖帮她太多了，还有宿舍的同学，这些天都轮流来帮她照顾孩子，这些情意她都记在心里了，以后她一定会回报的。 过了两天，方爱华那边有消息了，让姚玉玲带孩子去办居住证，电话打给了江小暖，她通知了姚玉玲，顺便带他们过去，方爱华在户籍科那边等着。 江小暖停好车，见方爱华在门口站着，这一幕挺熟悉，不由想到以前陆寒年带她过来改年纪，一晃眼小诺小诚都三岁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她是我同学，姚玉玲，这是她两个孩子。” “这是方爱华。” 江小暖介绍了两人，方爱华朝小雯和小栓打量了下，都是漂亮孩子，像妈妈，不过这个姚玉玲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姚玉玲本来就漂亮，身材也好，虽然快三十了，可看着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比刚入学时年轻多了。 “进去吧，我和同事说好了。” 方爱华领着他们进去，居住证手续很快，又有熟人，很快就办好了。 “谢谢你啊，我请你吃饭吧，小暖也一起。”姚玉玲挺不好意思，她本来想带些礼物，可江小暖说不用。 “不用客气，我和小暖丈夫是过命的交情，这么点小事不算啥，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爱华笑着拒绝了，他还要去赶相亲呢，单位同事介绍的，是他小姨子，师范毕业，在中学当老师，年纪有点大了，二十七，高不成低不就的，家里着急，这好事就轮到他头上了。 那可是大学生呢，同事说了，他岳父母对他很满意，基本上能成，方爱华得意极了，只要成了，他就带对象回老家，气死那个臭不要脸的女人。 第956章 比电影明星还漂亮的相亲对象 姚玉玲笑着说：“那等你空了后再吃饭，一定要感谢的。” “真不用客气，我先走了。” 方爱华客气地笑了下，急急忙忙地走了，约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半，快到点了，他一个大男人不能迟到，给姑娘留下不好的印象。 江小暖见他这着急样，忍不住打趣问道：“你这么急，不会是赶着去相亲吧？” 方爱华脚步一顿，脸上浮现红云，干笑了几声，没承认也没否认，江小暖心中一动，问道：“你真去相亲？那赶紧去吧，正事要紧！” “我走了。” 方爱华怪不好意思的，脚步放慢了些，时间还是蛮充裕的，刚才是他太着急了，搞得他好像娶不到媳妇一样。 其实他在单位里还是蛮行俏的，好多同事给他介绍对象，以前给他介绍的姑娘条件都一般，毕竟他是外地人，本地条件好的姑娘瞧不上他，介绍给他的基本上是条件一般的，文化也不高，他瞧不上。 现在他升职了，还在陆寒年的资助下，买了一套小院子，给他介绍的对象一个个都上档次了，只是他现在属于大龄后生，长得漂亮文化还高的姑娘又瞧不上他了，年纪太小的姑娘他觉得不太合适，搞得现在高不成低不就，成单位的老大难了，连领导都时不时地关心他个人问题。 “付钱要主动啊，别让姑娘付钱，等你好消息！”江小暖在背后喊了声。 方爱华羞得都不敢回头，快走了几步，开车走了。 江小暖还在乐，难怪这家伙今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衣衫笔挺，头发梳得溜光，皮鞋锃亮，看来今天的相亲对象挺中意的，要不然不会费这心思。 回头让陆寒年打电话问问结果，要是成了，今年办酒，明年就能当爹了。 “走吧，我送你们回家。”江小暖笑着说。 “不用送了，我们坐公交车回去，你忙你的。”姚玉玲拒绝了，总蹭人家的车，怪不好意思的。 “我顺路，快上车吧。” 江小暖拽着他们娘仨上了车，也就一脚油门的事，没啥麻烦的。 “你找到进货渠道了没？” 江小暖一边开车一边问，她服装厂的衣服不适合摆地摊，现在开了好几家专卖店，档次上去了，再摆地摊的话，会降低她的衣服档次。 “还没，我手上本钱不多，只能搞点小东西，我听说越城那边有不少袜子，准备去搞点袜子卖。”姚玉玲说了她的打算。 “袜子挺好，你要去越城？” “嗯，过两天就去。” 姚玉玲口气坚定，她得赶紧挣钱，家里有女儿照顾弟弟，她挺放心。 “我这倒有个袜厂老板，以前合作过，就是不知道做不做小量批发，你要不接触一下，就算他不做小量批发，也能给你介绍其他老板。” 江小暖想到了何荣发，前年店里搞促销活动，在何荣发那儿买了一万双袜子，还是毕亚男介绍的，挺英俊潇洒的一个老板，发家经历也很传奇，都能写一本书了。 后来她又找这何老板批发了不少袜子，都用来搞促销的，只不过她没亲自打交道，下面的人联系，她同这何老板并不熟。 “行，有熟人终归好一些。” 姚玉玲点了点头，越城那边她一个人都不认识，有江小暖介绍的人在，她心里踏实多了。 “到时候你就说是香朵儿服装厂江总介绍的。” “好。” 姚玉玲有些羡慕，江小暖年纪这么轻，就创下了这么大的家业，她应该更努力些才行，给两个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晚上陆寒年回家吃饭，江小暖忍不住问起了方爱华的点相亲情况，江老太眼睛亮了，兴奋问道：“小方又去相亲了？咋样？姑娘干啥的？” “我要知道还问？你那么激动干啥，又不是你相亲。”江小暖怼了句。 “我老太婆相什么亲，小陆你肯定知道，快说说。” 江老太冲孙女翻了个白眼，催陆寒年赶紧说，她激动得饭都顾不上吃了，八卦要紧些。 陆寒年无语，他都忙死了，哪有闲心管这些破事，而且他觉得，方爱华好像一直都在相亲进行中，没一次成功的，这次估计也得黄，他都懒得问。 “我不知道，老方没和我说。” 陆寒年挟了块红烧肉，大口吃着，对这事没兴趣。 “你吃了饭打电话问问，我看方爱华对这次相亲挺重视，打扮得像模像样，比以前积极多了。”江小暖催道。 “小陆你问问，小方都快三十了，比他小的孩子都生仨了。”江老太也催，还意味深长地瞟了眼孙女。 重孙都三岁了，是时候生二胎了。 老太太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再多打几个金手镯。 媳妇下指示了，陆寒年只得答应吃了饭问，不过他还是对兄弟这次的相亲不乐观，说道：“十之八九黄，老方都相几十次了，结果都一样。” “那可不一定，这次感觉能成，反正你问问。”江小暖挺乐观，以前的相亲方爱华自己都没重视，只是看在介绍人的面子上走走过场，这次方爱华挺重视，成功机率应该很大。 江老太撇了下嘴，不满道：“小方这后生样样都好，就是眼光太高，要高中文化，还得年轻漂亮，难怪拖到现在还打光棍，我以前介绍的那些姑娘多好，愣是瞧不上，现在那两个姑娘都过得好着呢，一个生了胖儿子，一个生的是闺女，日子红红火火的。” 老太太边说边摇头，替方爱华可惜，她介绍的那两个，一个是售货员，一个是饭店服务员，工作都蛮好，就是文化和相貌差了些，可过日子嘛，讲究的是实在，相貌漂亮也不能当饭吃，文化高的女人也不一定是好媳妇。 “要是小方当初听我的劝，现在都生俩了。”江老太口气遗憾。 江小暖没搭她的话，和她奶奶说不清，她奶奶就觉得娶媳妇不需要看学历和相貌，屁股大才是硬道理。 吃过饭后，陆寒年给方爱华那边打了电话，方爱华住在单位宿舍楼，打到传达室再叫人，过了好几分钟，方爱华才来接的电话，口气很兴奋，没等陆寒年开口，他自己就叫了起来，“老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喜事，哈哈，下半年喝我的喜酒啊！” “成了？真的假的？” 陆寒年不太相信，今天才刚见面，就订下婚事了？ 这速度比火箭还快了。 “当然是真的，明天我就去见她父母，商量日子，我这正要找你呢，到时候酒店那边你帮我联系下啊。”方爱华兴冲冲地说，喜悦之情透过电话线传了过来。 “日子订好了和我说一声，我和酒店那边打招呼，姑娘是干什么的？” 陆寒年也替兄弟高兴，总算娶上媳妇了，他得包个大红包。 “中学老师，27岁，特漂亮，跟电影明星一样，她爸妈也是中学老师，书香门第，哈哈！” 方爱华一边笑一边说，实在是控制不住，他都乐一天了，刚见到那姑娘时，他以为肯定是要黄的，毕竟这姑娘太漂亮了，工作也好，又是本地人，家世也不错，应该瞧不上他。 而且那姑娘和他见面时，感觉兴致不太高，也不怎么说话，爱理不理的，他以为这事没影了，哪知道介绍人下午和他说，姑娘答应了，还说明天去见家长，乐得他一下午都在办公室傻笑，走路都是打着飘。 这不就是那个天降良缘嘛，一下子砸他头上了。 “明天你多带些礼物，我这有两瓶五粮液，还有香烟，你过来拿。” “行，我现在过来。” 方爱华一点没客气，挂了电话，开车赶过来。 “真成了？啥时候办喜事？”江小暖也挺开心，总算成了。 “日子还没订，明天去见女方父母，一会儿老方过来拿东西。”陆寒年面上带着浅笑，几个兄弟中，就方爱华的个人问题最头疼。 顾景川虽然是单身，可他有朱古力呢，一点都不愁。 周野老婆肚子都大了，预产期冬天，纪枫年纪不大，不着急，而且以他的条件，找对象不难，最愁的就是方爱华。 “那姑娘是干啥的？家里条件咋样？”江老太有点不甘心，凭啥瞧不上她介绍的姑娘，她倒要看看方爱华自个相的对象有多好。 “中学老师，27岁，老方说长得和电影明星一样漂亮，父母也是老师，书香门第。”陆寒年简单说了下。 江老太没话说了，这条件确实比她介绍的好，可她却有些疑惑，嘀咕道：“这么好的条件，咋会27还嫁不出去？不会有问题吧？” “你就不能说句好听话？人家姑娘眼光高，拖成大龄很正常。”江小暖就不爱听这话，女孩子年纪大了点还没对象，闲言碎语就多了，说女孩子有问题。 可如果男人年纪大了没对象，却没人说，甚至还会替男人找理由，说人家是眼光高云云，这个社会对男性特别包容，对女性则尤其苛刻，很多女人都为难同性。 江老太又嘀咕了几句，没敢大声，江小暖也只当没听见，很快方爱华就过来了，那满面的喜色，比春花还灿烂，走路都生风。 “小方恭喜啊，下半年喝你喜酒，明年就抱大胖小子了。”江老太笑呵呵地说着。 “借您老吉言。” 方爱华嘴都合不拢了，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时来运转，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媳妇，还是大学生呢，等结了婚他就带媳妇回老家。 第957章 穷人家的孩子没资格娇气 江老太好奇心旺盛，一个劲地问方爱华相亲情况，方爱华心情好，也乐得和她分享，全都说了。 “你们茶楼见的面？没去看电影？”江老太八卦地问。 “没，她说单位还有事，喝了杯茶就走了。” 方爱华老实回答，一点没隐瞒。 江老太笑容滞了下，忍不住问：“点心都没吃？” “没，茶也就只喝了口。” 方爱华没察觉江老太的神情异样，一心沉浸在即将拜见未来岳父岳母的喜悦中。 “姑娘对你一定很中意吧？”江老太旁敲侧击打听。 方爱华笑了，“一开始我以为黄了，她看起来不高兴，也不说话，都是我一个人在说，也不搭腔，搞得我慌死了，以为她没相中，下午回单位，介绍人和我说人家答应了，还让我明天去见家长。” 一边说一边笑，可见方爱华有多开心了。 江老太却更狐疑，又打听了不少白天相亲时的事，方爱华全都说了。 “我回去了，老陆，谢谢了啊！” 方爱华看了下时间，不早了，提着两瓶酒和一条香烟走了，出了院子都能听到他在哼小曲。 “可以准备红包了，女方这么急，估计下半年就要办喜酒。”江小暖笑道。 陆寒年点了点头，他也这样想的。 江老太却有不同的想法，“这个婚能不能结得成难说，小陆，你让小方上点心，好好查查那姑娘，怕是有鬼。” “什么鬼？你别瞎说！”江小暖没好气，人家方爱华好不容易才相中个对象，她奶奶却泼冷水。 “我可没瞎说，你没听小方说，见面时那姑娘不高兴，话都不说，点心也不吃，那样子根本就不是诚心来相亲的，人家就没瞧上小方。”江老太急了，她可是过来人，吃的盐比年轻人吃的米还多，用她的六只金手镯打赌，那姑娘绝对有问题。 江小暖愣住了，她奶奶说的也有道理，看现在这结果，显然女方对方爱华很满意，但相亲时却表现得这么冷漠，感觉有点违和。 “可能人家姑娘性格比较冷，不爱说话，要是没相中，姑娘干嘛让方大哥去见家长，你别总是往不好的地方想。” 有些姑娘性格确实偏冷，不爱说话，看起来也不好相处，比如她宿舍的周春兰，性格就比较冷，平时也不太和人打交道，可这姑娘其实挺好，也热心帮忙，很多人和事不能只看表象，日久才见人心，第一印象并不准。 江老太却不这么想，神秘兮兮地说：“这姑娘是不是肚子里有货了，想找个老实男人当现成爹？” 江小暖面色大变，没好气地瞪了眼，“胡说八道，你以为是戏本子啊！” 方爱华又不是老实男人，有能力有智慧，单位也好，前程无量，就算那姑娘真的身怀鬼胎，想找个接盘侠，也不会找方爱华这样的，根本骗不到，是自取其辱。 “你年轻不懂，有的女人就是这样，以前我们老家村里就有……” 江小暖不耐烦听，打断道：“方大哥又不是老实男人，他没那么笨，你别瞎想，这种话也别在外面瞎说，要是传到我耳朵里，以后你连银手镯都戴不上！” “我又不是大嘴巴。” 江老太悻悻地闭了嘴，银手镯她才不要戴，没一点排面，都戴不出手。 不说就不说，等着瞧吧，小方这场婚，绝对没那么顺利，她可是过来人，走的桥比年轻人走的路都长。 江小暖虽然反驳了她奶奶，可心里还是有了点怀疑，让陆寒年多跟紧这事儿，方爱华相亲成功一次不容易，希望顺顺利利的，别再出岔子了。 隔了一天，陆寒年就带来了好消息，“姑娘父母对老方很满意，还说下半年十月办喜酒，让他们先把证领了，老方已经在打结婚报告了。” “顺利就好，日子订了没？” 江小暖总算放下心，她奶奶这回看错了，人家姑娘是有诚意的，都让领证了呢。 “还没订下来，总之是十月，等日子订下，我就和酒店打招呼。”陆寒年高兴道。 这回是板上钉钉了，岳父岳母都发话了，肯定不会出问题。 江老太全听到了，没出声，心里却在嘀咕，难道真是她看错了？ 可她还是觉得不对劲，要是能亲眼看看那姑娘就好了，凭她几十年的火眼金睛，那姑娘是人还是鬼，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方爱华这头尘埃落定，江小暖就没再过问了，等着十月份喝喜酒，学校那边基本上没课了，姚玉玲准备去越城进货，两个孩子自己在家住一晚上。 “要不让小雯姐弟上我家住吧，俩孩子住着太不安全了。”江小暖觉得姚玉玲心挺大，小雯才十岁，就算再懂事也还只是个小孩，万一出事咋办？ “没事，我都交待好了，他们迟早得习惯，我不可能天天陪着他们的。”姚玉玲淡淡道，口气很坚决。 她和孩子的情况，注定不可能像正常家庭一样，但她会努力创造条件，让孩子接受教育，有好的物质生活，只不过在创业期间，她和两个孩子都得吃苦。 穷人家的孩子没那么娇气，姚玉玲和孩子沟通过了，她很欣慰，两个孩子都很坚强。 她不想永远麻烦朋友，还是培养孩子独立吧，十岁也不小了。 “要不让小雯他们来宿舍住，就睡你那床。”常卫红建议。 姚玉玲也拒绝了，“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小雯她很能干，我也教了他们安全注意事项，就一个晚上，不会有问题的。” 见她打定了主意，大家便没再劝了，其实十岁的女孩确实不小了，尤其还是小雯这样的成长经历，她比很多同龄女孩懂事得多。 姚玉玲买的是明天早上的火车票，路上要耽搁四个多小时，来回就是八个多小时，运气好半夜能赶回海城，买不到票就只能第二天上午到。 江小暖给了她何荣发的厂子地址，还有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姚玉玲就出发了，进站检票后，上了火车，四个半小时后，就能到越城，要是事情顺利的话，她晚上就能赶回来，两个孩子就不用单独过夜了。 第958章 得了绝症 江小暖并没有过问太多，姚玉玲独立坚强，又是高知女性，用不着她管太多闲事，不过她在下午接到了何荣发的电话，打到了服装厂。 正好她在厂里开生产会议，快结束时打来的。 “江总，有个海城过来的姚玉玲女同志，是你朋友？” 何荣发直接了当地问，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很疲惫。 “是我同学，想批发些袜子摆摊，我就想到了何老板你，不过我知道你那一般不搞小量批发，我同学是小打小闹，何老板要不给介绍些实惠的小厂子吧？”江小暖笑着说。 何荣发笑了下，哑声道：“既然是江总的同学，我哪能推到别人家去，大钱小钱都挣嘛，一会儿我就让人领你同学去市场，给优惠价。” “谢谢啦，以后何老板来海城，我请你吃饭。” “吃饭用不着，江总，我有事求你帮忙，就算你同学不找上门，我也要打电话给你的。”何荣发口气有点不好意思，他确实想请江小暖帮忙，姚玉玲找上门的时间有点凑巧，搞得现在他好像是趁机要挟还人情一样。 “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的，肯定帮！” 江小暖没一口答应，毕竟和这个何老板不是太熟悉。 何荣发叹了口气，说道：“是这么回事，我爱人身体不太好，越城这边治不好，我就想着去海城大医院治，可我对海城不熟悉，江总肯定比我熟，有没有好医院推荐？” “你爱人得的什么病？每家医院擅长的病症不一样。” 话筒那边又传来了重重的叹息声，江小暖心沉了沉，看样子是不太好的毛病，否则何荣发也不会这么愁了。 “是胃癌，发现的时候中晚期了，让我们做手术，我想去海城再看看。” 江小暖眉头紧皱，癌症可不好治，而且中晚期了，她眼前浮现了一张相貌普通的妇人面容，坐在车上，微微笑着，很朴实的女人，听毕亚男说是何荣发一起共过患难的，可惜这么年轻就得了癌症。 “你别太担心，胃癌治好的机率很大，我现在打电话联系，有消息立刻给你回复。” “谢谢，我是真找不到人了，海城那边也没亲戚朋友。” 何荣发十分感激，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江总爽快答应了，唉，希望老婆能治好吧，跟着他没享过福，现在日子好过了些，老婆又得了这个病，老天爷真不开眼。 “别客气，嫂子吉人天佑，肯定不会有事的，我这就打电话。” 江小暖安慰了几句，挂电话后，立刻给毕亚男打电话，她记得毕亚男的大姐，也就是纪枫妈妈，就是军区医院的医生，要说医术精湛，还得是军区医院，肿瘤方面也很厉害。 毕亚男在报社上班，听江小暖说了后，失声道：“何荣发爱人得了胃癌？前两年看她精神还很好呢，怎么会这样。” “中晚期了，唉，希望能治好吧。” 江小暖叹了口气，明天和意外，谁都不知道哪个会先来，还是享受当下，过好每一天吧。 毕亚男也叹了口气，没说丧气话，但都中晚期了，治好的希望有点渺茫。 “我给我大姐打电话，让她安排肿瘤科最好的大夫手术，你让何荣发尽快来海城，别再拖了。”毕亚男很果断，这种病拖一天就耽搁一天。 “行，我这就打电话。” 江小暖放下了心，当即就给何荣发打了过去，一听会有最好的肿瘤科专家，何荣发感激得话都说不清了，“谢谢……太谢谢了，我们明天就去海城，厂里先安排下。” “你直接去医院找毕大夫，她是毕记者大姐。” “行，替我谢谢毕记者啊，多亏了你们帮忙，要不然我睁眼瞎一样。” 何荣发心里很感慨，还是多认识些朋友啊。 “不用太客气的，互相帮忙嘛，说不定以后我也有事求何老板你帮忙呢。”江小暖笑道。 “我肯定尽全力去办，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江总只管开口。” 何荣发拍胸脯保证，礼尚往来嘛。 “放心，真有事我肯定不会客气，明天咱们医院见。” “江总你忙就不用来了。” 何荣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老婆得的是癌症，有点晦气。 “没事，再忙去趟医院的时间还是有的，嫂子来了我这，我肯定要看看的，就这样说定了，明天见。” “行，明天见。” 何荣发不再客气，话都已经说到这了，再推辞就是不识好歹了，这份人情他记在心里了，以后必会回报。 江小暖第二天中午见到了何荣发夫妇，姚玉玲也在车上，她本来是赶晚上的车次回海城，何荣发说她一个单身姑娘不安全，让她搭顺风车回来，姚玉玲推辞不过，只得答应。 何荣发开的是面包车，停好车后，他小心翼翼地搀着妻子下车，江小暖迎了上去，笑着打招呼，“嫂子好，咱们是第二次见面，上次在车上远远看了眼。” “你好，给你添麻烦了。” 何妻笑了下，声音明显中气不足，气色很差，比起上次见面，苍老了许多，瘦骨嶙峋的，看着怪心酸的。 “不麻烦，我同何老板是朋友，帮忙应该的。” 江小暖很同情何妻，吃了那么多苦，没享几天福就得了这个病，她刚才问过纪母，治好的机率很小，不过还得看何妻的身体情况。 姚玉玲也下了车，何妻刚才让何荣发先送她回家，她没答应，人家是来治病的，不能耽搁，她回家迟一点没啥，昨晚上她打电话问了女儿，小雯说姜阿姨过来了，还带了吃的，说晚上会陪他们住。 姜思南能这样做，姚玉玲有些意外，也很感动，人和人之间都是相互的，以前的姜思南她不喜欢，现在却有几分喜欢了。 纪母已经安排好了病房，住了三个病人，医院病房紧张，有个床位就很不错了，这还是托了纪母的面子。 “先作全身检查，你们那边医院的检查报告也带上，章大夫要看的，看了后才安排手术，放心，章大夫是我们医院肿瘤科最好的大夫。”纪母说话口气有点公事公办，不过她向来都是这样，和亲儿子也是这样说话。 何荣发感激不已，连声道谢，心里也燃起了希望，兴许老婆能治好呢。 越城那边小地方的医生水平没海城好，海城肯定能治好他老婆的，他都不敢想，家里要是没了老婆，这日子还怎么过？ 第960章 摆地摊的队伍越发壮大了 江小暖也抱着这样的希望，何妻要是能治好才好，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何荣发又不是有了钱就变坏的男人，对妻子一如既往地好，老天爷要是开眼，就应该让这两口子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她和姚玉玲一起，帮着何妻做检查，检查项目繁多，何荣发一个人忙不过来，他们三人都忙了大半天，何妻也累坏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 “多亏了你们，就是耽搁你们时间了。” 何荣发怪难为情的，人家江总时间宝贵着呢。 “没什么，我其实不忙，你家里没人帮忙吗？嫂子这边你一个人怕是吃不消。”江小暖问。 何荣发苦笑摇头，“没人，我是孤儿，你们也知道的，我岳母前两年走了，岳父身体也不好，我都没敢和老人家说这事，两个孩子都要上学。” 这些日子他又要操持厂子，还要照顾妻子，又要管两个孩子，真的心力交瘁，要不是咬牙撑着，他早坚持不下去了。 江小暖同情地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老板，两鬓都有了白发，憔悴了不少，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确实难熬。 “要不请个护工吧，你也要注意身体，要是你垮了，嫂子和孩子怎么办？”江小暖建议。 何荣发摇了摇头，“护工要撞运气，在越城时请过，那王八蛋根本不尽心，我爱人又不吭声，受了不少罪。” 之后他就再不敢请护工了，宁可自己受罪点，老婆本来就愧疚自己是拖累，要是请了不好的护工，他老婆肯定说好，他又不能时时刻刻地盯着，受罪的还是他老婆。 还是他辛苦一点好了，只要挺过这段时间，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 江小暖叹了口气，护工确实得撞运，就像请保姆一样，何荣发有顾虑很正常，也说明他是真的对妻子好，很难得的好男人。 姚玉玲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想投桃报李。 这次进货，何老板一分钱没要，让她拿了货去卖，卖完了再给钱，何妻对她也很好，撑着病休还给她安排住处，现在人家有困难，她理所当然要帮一帮的。 “何老板，我就住在这附近，你和嫂子不要去外面吃饭，我给你们送过来。”姚玉玲主动说道。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你还有两个孩子呢，还要摆摊，真不用。” 何荣发连连摆手，拒绝了，一是和人家不熟，再就是人家也挺忙的，他不好意思。 “不麻烦的，外面炖汤不方便，我给嫂子炖些汤吧。” 姚玉玲抿嘴笑了笑，她不想欠人情，这样再好不过了。 再就是她很喜欢何妻，一个真正善良温柔的女人，对她这个陌生人都很好，可惜好人没好报，得了这么个要命的病。 何荣发推辞不过，只得答应了，能够吃上热腾腾的补汤，对妻子也好，他自己倒能随便对付的。 姚玉玲和江小暖出了医院，两人齐齐叹了口气，互相看了眼，苦笑了下。 “何老板没收我钱，说卖完再给钱，他爱人对我也很照顾，是很难得的实在人，我想帮帮他们。”姚玉玲解释。 “你忙得过来就帮一帮吧，何老板人挺实在的，只可惜他爱人命不好，希望能治好吧。”江小暖又叹了口气，说了何荣发夫妇的故事。 姚玉玲感慨道：“一个有情，有个有义，希望他们夫妇能白头到老。” “是啊，希望能白头到老。” 江小暖心情有点沉重，何妻的状况看起来并不好，现在的医疗水平远不如后世，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你打算去哪里卖袜子？” 姚玉玲这次带了满满两蛇皮袋的袜子，都是五颜六色的尼龙袜。 “回头给何老板他们送些饭菜，晚上就去摆摊。”姚玉玲干劲十足，一点都不觉得累。 这么点工作强度，比起以前在农村干活差远了，她完全吃得消。 “小雯他们昨晚没事吧？” “没事，姜思南昨晚过去了，还带了吃的，我挺意外的。”姚玉玲笑着说。 江小暖也很意外，姜思南的改变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了，这样挺好，虽然代价惨重，但能重新开始就值得。 她送姚玉玲回了出租屋就回服装厂了，厂里最近挺忙的，她是真没时间，一到厂里就看到了鬼头鬼脑的孟凡，这家伙自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后，便恢复了本性，重变成吊儿郎当的贱兮兮样了。 “什么事？” 江小暖不耐烦地问，推开想套近乎的家伙，她这忙着呢。 “暖姐，你认不认识袜子厂老板？我想批发点袜子卖。”孟凡讨好地问。 “你不是说想去南方批发衣服吗？怎么又变成袜子了？你这想法可真是一天一变！”江小暖毫不留情地讽刺。 前些日子还吹牛说要卖衣服，要白手起家，做大做强，冲出亚洲啥的，现在又要搞袜子了，也难怪孟局长不相信这儿子，换了她也不信。 就没靠谱的时候。 孟凡皱紧了脸，没好气道：“我也想批发衣服，可我爹只给了我一百块本钱，还说我要是有真本事，就能把这一百块做大做强，变成一千块一万块，要是没这个本事，就乖乖去他安排的单位上班。” 他就知道他爹没那么好说话，以前都是哄他的，害他空欢喜一场。 一百块能干啥？ 也就只能批发点袜子卖了，这还是孟凡绞尽脑汁想了半个月的结果。 江小暖忍俊不禁，孟局长这操作挺骚，一百块确实只能卖袜子了。 “暖姐，要不你借我一千块呗，等我做大做强，我……”孟凡又凑了过来，被江小暖一脚踹开，苦口婆心道：“你爸是为了你好，你得争口气给你爸看，就靠这一百块做大做强，冲出亚洲，让你爹刮目相看！” 孟局长诚心想试炼儿子，她可不能搞破坏，一分钱都不能借。 其实一百块也不少了，能批发一百双袜子呢。 “一百块顶多批发一百双袜子，我啥时候才能卖到一千块啊，暖姐，你能不能介绍个袜子老板，赊点货？”孟凡说出了他的目的。 一百块是肯定不够的，他得赊货，等卖了钱再付帐，这样还有机会翻身。 江小暖刚想拒绝，心思一动，想到了个主意，就说：“我倒是认识个老板，这样吧，我打电话帮你问问。” 孟凡喜出望外，连声催她快点打，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证明自己了。 江小暖想到的是姚玉玲，也不知道这姑娘愿不愿意和孟凡合伙，其实和孟凡合伙好处还是蛮多的，毕竟是孟局长的亲儿子，搞好了关系，对姚玉玲以后的发展帮助很大。 再就是姚玉玲一个女人，摆摊不太安全，有孟凡这么个男人跟着，总归好一些。 姚玉玲出租屋弄堂有公用电话，就是要等好几分钟，她正在家里做饭，姜思南也在，菜也是这姑娘买的，姚玉玲留她在家吃饭。 “合伙？我这么点货，人家瞧得上吗？”姚玉玲倒没意见，她一个人有点难为情，要是有人合伙胆子可能会大一些。 而且江小暖说孟凡有摆摊经验，姚玉玲觉得蛮好，就是担心对方瞧不上这么点货。 “放心吧，他现在家当就一百块，没资格瞧不上，你也别对他太客气，以后进货这种力气活就让他干。”江小暖笑着说。 一旁的孟凡凑近话筒，连声道：“姚姐，你千万甭客气，我啥活都干！” 姚玉玲噗地笑了，答应下来，“他既然不嫌弃就来吧，我和思南晚上去南门路摆摊，六点半在我这儿集合。” “好，我和他说，姜思南也去摆摊？”江小暖疑惑地问。 “我喊她的，她现在缺钱，赚点钱嘛。”姚玉玲笑道。 女人没必要为难女人，适当的时候应该帮一把，姜思南已经改过了，现在又有困难，她肯定会帮一把的。 “人多也好，祝你们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了！”江小暖笑道。 “借江老板你吉言，我赚了钱请你们吃饭！” 姚玉玲爽朗笑了，回到出租屋，她对姜思南说：“晚上还有个男同志和我们一起摆摊，是小暖介绍的朋友，他有摆摊经验，有他带着，咱们一定会生意兴隆的。” “嗯！” 姜思南点点头，眼睛变得明亮，她现在对未来多了不少信心，江小暖她们说的对，女人还是要靠自己，不要去想着依赖男人，她要早明白这道理，也不会栽这么大的跟头了。 第961章 摆摊并没那么容易 江小暖挂了电话，叮嘱孟凡多干活，“人家是女同志，你是男人，体力活要多干些，散摊了要送她们回家，知道了没？” “知道，放心吧。” 孟凡连声答应，这是最基本的绅士风度，他怎么会不知道，江小暖自打生了孩子后，越发唠叨了。 傍晚，孟凡吃过晚饭，就骑车去了姚玉玲的出租房，那儿他熟门熟路，顾美云以前住的地方，他去过几次。 “你好，我是孟凡，江小暖朋友。” 孟凡礼貌打招呼，还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姚玉玲，他们是我两个孩子，小雯，小栓，叫叔叔。”姚玉玲也大方回应。 “叔叔好。” 两个孩子胆子大了不少，尤其是小雯，她已经上学了，普通话也进步了很多，变得落落大方起来，弟弟小栓还有些放不开，躲在姐姐身后。 “给你们吃。” 孟凡从口袋摸出两块糖，递给了姐弟俩。 姜思南也介绍了自己，三人并没太多寒暄，准备出发去南门路摆摊。 “我来提吧。” 孟凡主动去提货，两大蛇皮袋袜子，他以为不重，可一伸手就沉甸甸的，腰都差点闪了，脸上一热，他用上了两只手，咬紧牙撅起屁股想提起来。 姚玉玲忍住笑，说道：“我来吧！” 她抢过袋子，很轻松提了起来，在农村干过活的人，力气都很大，扛木头挑水每天都要干的，这么两袋袜子不费吹灰之力。 孟凡脸上有点挂不住，暖姐这么个使板砖的彪悍姐，认识的朋友也不差，力气比他还大。 “我和思南都是第一次摆摊，孟凡同志你有经验，晚上拜托你了。” 路上姚玉玲很恳切地说着，她从没摆过摊，一点经验都没，确实心里没底。 “放心吧，我以前卖过衣服，一个月能挣百来块呢。”孟凡得意洋洋地吹嘘，听得姚玉玲和姜思南心动不已。 她们也不想挣百来块，只要能挣一半就够了。 三人到了南门路，天色暗了，好多人都出来散步，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姚玉玲在地上铺了几张报纸，将袜子拿出几摞，男式女式都有，还有童袜，每种款式和花色都摆了一打，一打十二双。 “批发价男袜是一角二，女袜是一角，儿童袜是八分，我们卖多少？”姚玉玲有点懵，不清楚该定什么价格。 姜思南建议道：“我以前买袜子是一角五一双，男袜不清楚。” “我上百货公司问过，这种袜子男袜一角八，女袜一角五，儿童袜就卖一角二，咱们这样，男袜两双三双是五角四，可以便宜四分，算五角，给点优惠，薄利多销。”孟凡出主意。 到底是有经验的，说的话就是有水平，姚玉玲和姜思南不住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孟凡腰板挺得笔直，责任心油然而生，这两个女同志啥都不懂，想挣钱还得靠他啊。 但过了十分钟，袜摊无人问津，三人傻乎乎地蹲着，路过的人不少，问的人却一个都没有。 “是不是瞧不上我们的袜子？”姜思南起身伸了下腿，蹲得麻了。 “何老板说这些是现在最流行的袜子，百货公司卖的也是这种。” 姚玉玲也站起了身，伸了几下腿，有点灰心，她没想到摆摊这么难，不是东西摆出来就有人会来买的，之前想得太简单了。 两人看着犯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听到了孟凡的叫卖声，“卖袜子嘞，男式女式儿童袜都有，款式齐全，都是现在最流行的款式，和百货公司一模一样，价格却不一样，我这是出厂价，男袜三双只要五角，吐血大促销啊，百货公司一双就要一角八呢！” 姚玉玲和姜思南惊讶地看着大声吆喝的孟凡，没多会儿，他们的摊位前就来了五六个客人，蹲下来挑袜子看。 “大姐，这袜子质量好吧？绝对能穿三年不坏，百货公司也是我们厂进的货，我这是出厂价，亏本大甩卖了啊！” 孟凡拿出一双男袜，不遗余力地推销，来看袜子的都是家庭主妇，非常清楚袜子的市场价，摸了摸袜子厚度，心里就有数了。 质量确实不错，也比百货公司便宜好几分，但主妇们却想再便宜些。 “五角三双太贵了，再便宜些。” “大姐，再便宜我连裤衩都没了，要光着回家了，大姐，你长得这么漂亮，砍价比杀猪的还狠啊，你好歹给我留点回家的路费吧，明早的早饭钱也留点，别让我饿肚子啊！” 孟凡苦着脸，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说的话把几个主妇都逗乐了。 “你们卖东西的都是这样说，其实还能挣很多，再便宜些吧，小伙子。” “大姐，真没多少挣头，这已经是出厂价了，要不这样，大姐你再挑几双女袜吧，我给你优惠。”孟凡死活不肯让步，还推销起了女袜。 “女袜怎么卖的？” “便宜，一双一角五，大姐你要几双？” “你这和百货公司一样的价，太贵。” “大姐，你看看这花色，看看这质量，百货公司能有这么漂亮的花色？能有这么牢的袜子？我跟你说，这是咱们厂新出来的款式，其他地方你都买不着，这样好了，看大姐你这么漂亮，我给你一双便宜一分钱，一角四一双，明早我不吃肉包了，我吃青菜包。” 孟凡一副打落牙齿肚里吞的苦样，给了个一角四的优惠价，旁边的姚玉玲和姜思南两人，看得傻了。 明明刚刚他们说好是三双四角的，这样一算，比四角还贵两分呢。 但几个主妇却觉得不错，主要是孟凡长得眉清目秀，嘴又甜，一口一个大姐，还夸人家漂亮，主妇们都被逗得开心坏了，也不在意这一分两分了。 “行，给我拿两双女袜，三双男袜。” “给我要三双女袜，三双男袜。” 生意一下子就来了，姚玉玲和姜思南也回过神，过去帮忙。 “两双女袜两角八，三双男袜五角，总共七角八分，收你一块，找您二角二。” “三双女袜四角二分，三双男袜五角，总共九角二分，收你一块，找八分。” 三人都是大学生，算数没问题，很快就算好了，收钱找零，利落的很，没多会儿摊前就只剩下两个大妈。 “我要两双女袜，两双男袜。”一个大妈说。 另一个大妈看起来不太想买，没吭声。 第962章 便宜不占白不占 姜思南算了下，报道：“女袜二角八，男袜两双是三角六，总共……” “那不行，三双只要五角，凭啥两双三角六？”大妈不高兴了，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要不您买三双男袜？”姜思南建议。 “我买那么多男袜干啥，就要两双，便宜些。”大妈沉了脸，更不高兴了。 两双袜子能穿一年了，再多买一双就是浪费，过日子得精打细算，要不然挣再多的钱都不够花。 “那给您算两双三角五成不？”姚玉玲说道。 大妈皱了皱眉，心里默算，好像还是亏了，不肯答应，“再便宜些。” “大妈，真不能再便宜了，我们这是出厂价，您要么买三双，要么三角五两双，您觉得不合适就去百货公司买成不？”姚玉玲好声好气地说。 她现在有点摸清门道了，不能太纵着顾客，得掌握主动权，要不然顾客就会得寸进尺，使劲压价。 大妈犹豫了，三角五两双比百货公司便宜了一分钱，她又不傻，肯定不去百货公司买，可这价钱她还是不满意。 另外一个大妈不耐烦了，催她快点，大妈只得不甘心地挑了两双。 “六角三分。”孟凡算出了数。 女袜两角八，男袜三角五，总共就是六角三，很好算。 大妈皱紧了眉，低声嘀咕了句，大概意思就是嫌太贵了，有点不想买，姚玉玲心里一咯噔，刚刚才做了四笔生意，也没几个人过来，得想办法留住这个大妈。 她很快就想到了办法，故意说道：“你算错了，是六角二分。” “怎么是六角二分，明明就是六角三分，我不可能算错的。”孟凡急了，这种小学生的算数，他肯定不会算错。 “就是你算错了，女袜二角八，男袜三角五，加起来就是六角二分，明明就是这样，行了行了，你别吵，大妈你赶紧付钱吧。” 姚玉玲扭头冲孟凡使了个眼色，孟凡还没反应过来，姜思南在他后腰用力捅了下，也说道：“确实是你算错了，我算出来也是六角二分。” 本来犹豫的大妈，一下子就坚定了，迅速拿出一张五角，一张二角，“找钱！” “找您八分啊！” 姚玉玲找了八分钱，把四双袜子递给大妈。 “嗯。” 大妈收好了袜子，低着头就要走，这个便宜得点，不能等这三个傻子回过神来。 另一个大妈变了变脸色，停下了脚步，这便宜她也得占，不占白不占。 比百货公司便宜好几分呢。 “我也来四双。” 这位大妈很快就挑了四双，和她伙伴一模一样，也付了七角钱，姚玉玲忍着笑，同样找了八分，这办法果然不错，一下子就多了笔生意。 两个大妈像被人追一样，拿着袜子就跑了，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人。 孟凡这时也想清楚了，恍然道：“你是故意算错的？” “对啊，大妈多少都爱占小便宜，我少算一分钱，她肯定会偷偷乐，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姚玉玲抿嘴笑道。 孟凡冲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这脑瓜子就是灵光。 一开始还只是生意小白，现在就成奸商了。 接着三三两两地来了几个客人，生意不算多兴隆，一个小时下来，营业额是六十多块，净利润大概十来块，还算很不错的。 “做生意比上班强啊，一个小时就能挣十来块呢。”姜思南开心道。 姚玉玲也很满意，三个人分也不少了，这还只是头一回开张，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给我来两双女袜，两双男袜，快点。” 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聊天，三人抬起头看，好家伙，来了十几个大妈，把摊位挤得水泄不通。 这十几个大妈买的都一样，两双女袜，两双男袜，一看就知道是之前那两个大妈带来的客人，估计是住在一个弄堂的，看那两个大妈得了便宜，就过来也想占点便宜。 “稍等啊，总花六角二分。” 姚玉玲他们都是按六角二分算的，十几个大妈都暗暗窃喜，果然是傻子，算数都算不清，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三个人动作很快，十来分钟就搞定了，十几个大妈都心满意足地拿着袜子回家了，她们这么一聚众，吸引了不少路过的行人，都挤过来看是卖啥好东西。 然后就有热心大妈给他们科普。 “那三个年轻人脑子不太灵光，算数算不清，四双袜子明明是六角三分，他们算成六角二分，笨死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都买了袜子。” 这么一来，其他人也都挤了过来，想占占三个傻子老板的便宜。 姚玉玲他们仨心知肚明，接下来的几单生意都故意少算一分两分，客人们都欢喜极了，面上一点都不显，也不戳穿，生怕占不到便宜了。 客人络绎不绝，忙碌了一个多小时，两大蛇皮袋袜子卖掉了三分之二，比他们预想的好多了。 “玉玲姐你这主意真厉害，一下子就卖光了。”姜思南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也是瞎想的，天都黑了，咱们回家吧，明天我再去进货，你俩来卖。” 姚玉玲谦虚地笑了笑，袜子好多款式都没了，她得去补货，这次要多进一些。 孟凡提议道：“咱们先不分钱，记下帐，我再投资一百块，等挣一个月后，我们再分钱。” “行，我没意见。”姜思南有点不好意思，她一分钱本钱都没出。 姚玉玲笑了，“不用，我这些货没出钱，是赊来的，老板人很好，我只要把本钱给他们就行。” 孟凡眼睛一亮，“那咱们多进些货，去人多的地方卖，这儿人少，一天挣个百来块都不是问题。” 他又说道：“明天我和你一起进货，多拿些货。” 姜思南忙说道：“那我一个人去摆摊，看能不能把剩下的袜子卖了。” “行，咱们争取这个月，把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挣出来。”姚玉玲斗志昂扬，她现在觉得做生意其实并不难，稍动些脑子就行。 姜思南住在姚玉玲那儿，没回学校，孟凡回家了，脚步轻扬，照这个发展趋势，他很快就能攒够去南方批发服装的本钱了。 第963章 富贵险中求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六月，迎来了毕业季，石金花也回来了，她一直在南方实习，是一家外企，老板很赏识她，等拿了毕业证就能转正了。 江小暖买了不少海鲜，晚上给石金花接风，还有宿舍的几个同学，都邀请来了。 石金花一下火车，就打出租车来了江家，学校都没去，江小暖在家等着，看到远远走过来的石金花，笑着张开了手。 “漂亮了，时髦了，南方没白待。” 两人拥抱了下，江小暖上下打量朋友，皮肤白了不少，头发烫卷了，还化了淡妆，看起来就是个都市丽人。 石金花笑了，“公司要求的，说不能抹黑公司形象。” “你在公司干啥？工作吃得消吧？” 江小暖拉着她进屋，关心地问起了公司的事。 “金花回来了啦，哎呦，越来越漂亮了，都认不出来了。” 江老太夸张的声音打断了石金花的回答，她冲老太太笑了笑，“江阿嬷的福气越来越好了。” “真的？哈哈，金花真会说话，你和小暖说话啊，我去厨房帮小徐烧菜。” 江老太乐开了花，嘴都合不拢了，她就喜欢金花说话，说的都是她爱听的，孙女买回来的菜让小徐都烧了吧，给金花好好补补。 江小暖拽着石金花进了屋，听她说公司的事，她两辈子都没去正规公司上过班，还是蛮好奇的。 “本来我应聘的是行政部，但后来调去了公关部，干得还可以，工资也不错，还有奖金。”石金花简单地说了自己的工作，她很满意目前的状态，暂时不想换单位。 “公关部是干什么的？” 江小暖更好奇了，她记得以前有部电视剧，叫《公关小姐》，但她没看这部电视剧，或许石金花的工作性质，就和这部电视剧一样吧。 “工作内容很繁琐，简单来说，就是公司搞不定的事，都由公关部负责，签合同，接待难缠的客户，替公司维护好形象，都是我们的工作。”石金花笑道。 江小暖竖起了大拇指，“真厉害，你好好干，争取当公关部长！” “嗯，应该没问题。” 石金花点了下头，口气很肯定，她觉得自己能行，现在的公关部长不咋地。 “明年我就能干掉公关部长了，等她走了，我就争取上位。”石金花给自己定了期限，公关部长的工资高，还有不少福利，她肯定要拿下的。 “加油，你肯定可以的！” 江小暖在朋友肩上用力拍了下，她看好石金花。 傍晚时，林静她们都到了，姚玉玲还带了两个孩子，小雯大变了样，漂亮干净大方，剪短的头发也长长了，小栓胆子也大了不少，还长了个，气色也好了许多。 姜思南的变化也蛮大，这些日子她都在摆摊，挣了不少钱，能吃上好饭菜，不用再抠索了，她的气色也好了许多，也稳重了不少。 “金花你漂亮了，居然还化妆了！”林静开心地抱起了石金花，还转了个圈。 “公司要求的，你们变化也蛮大的。” 石金花朝姜思南看了眼，变化最大的就是她，不过是往好的方向变。 徐婶做了一大桌菜，陆寒年没在，他晚上有饭局。 “南方怎么样？是不是和海城很不一样？”常卫红好奇地问，她还没去过南方，打算研究生毕业后，也去南方发展。 “一样繁华，不过那边生活习性差别有点大，喜欢煲汤，吃东西也杂，味道都蛮好，就是他们说的话我还没学会。” 石金花学了句不伦不类的白话，把大家伙都逗笑了。 “下半年我也要去南方，到时候我去找你。”林静说道，口气无奈。 江小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林静的婚礼时间定下了，京城十月办酒，好在结婚后就去南方，远离京城的是非。 “好啊，周末咱们可以出去逛街。”石金花欣然答应，她一个人在南方确实孤单了点儿。 常卫红羡慕道：“可惜我还要读三年，去不了，以后我再去找你们。” “我也想去南方，听说那边机会很多，我想发大财，再去港城那边买房子！”姜思南突然口出狂言，信心百倍。 以前她不敢这么想，现在却敢了。 因为她发现，挣钱其实并不难，只要胆大脑子活，还能吃苦，就肯定能挣到钱，孟凡和她说，南方处处都是机会，他们本钱攒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去南方进货。 “干嘛一定要去港城买房子？” 姜思南笑了笑，解释道：“你们知道我处的那个对象，他家有亲戚在港城那边，经常寄钱寄东西，他妈妈看我时总翻白眼，话里话外都是我高攀了她儿子，还说她儿子以后要去港城那边工作，等我以后在港城那边买了大房子，我一定要去那王八蛋面前显摆，气死他们母子！” 她就是想争口气，要不然她心里堵得慌！ “摆地摊很赚钱？”常卫红发现了重点，以前姜思南可没这么强大的底气，现在说话都硬气了。 姜思南立刻眉飞色舞，眼睛都放光，“你可别瞧不起摆地摊，比上班强多了，我要不是还要考研究生，全天摆摊的话，能挣更多。” 姚玉玲也说道：“确实挣钱，你们别不信。” “摆摊难吗？我觉得我肯定张不了口。”常卫红有些心动。 虽然她不缺钱，可看到宿舍同学都挣了大钱，她还是蛮羡慕的。 “第一次肯定不好意思，张不开口，后面就脸皮厚了，再说咱们又不偷抢，没啥丢脸的，政府都鼓励个体户呢，卫红你要不要试试？”姜思南使劲游说。 常卫红还在犹豫，主要是抹不开脸面，但要是真的能挣钱，她也想试一试。 “那我试试吧，你们去摆摊时，顺便带上我，要是不行我就放弃。” “行，明天你和我们出去摆摊。” 姚玉玲和姜思南都答应了，有财大家一起发嘛。 姜思南又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和孟凡说好了，一个月初就去南方批发衣服，这个利润更大。” 本来姚玉玲也想去，但她家里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只得罢休。 第964章 公安来电 石金花朝姜思南看了眼，提醒道：“去进货时警醒些，路上很乱的。” “嗯，我听人说过，富贵险中求嘛，为了挣钱值得冒险，再说还有孟凡呢，他可是男人。”姜思南不是太担心。 “你指望孟凡？” 林静表情夸张，调侃地问了句。 姜思南愣了下，“他怎么了？虽然瘦了点，但还是蛮有担当的，人也热心啊。” 林静忍笑道：“人是不错，但他那胆子比鸡大不了多少，如果真遇到危险，你还是指望自己吧。” 江小暖噗地笑了，“没错，你别指望孟凡，真遇上事，他肯定吓尿。” “不至于吧？他好歹是男人呢。” 姜思南觉得夸张了，看着没那么怂啊。 她想了想，便说道：“真遇上事了，我就舍财，命比钱要紧。” “你这样想就对了，钱可以再挣，命可只有一次。”江小暖十分赞同，现在的姜思南脑子清醒多了。 吃过饭后，常卫红回宿舍，姚玉玲则回了出租房，姜思南也回了她的出租房，她现在租了间房，方便摆摊，晚上学习到深夜也没事。 六月底，举行了毕业仪式，江小暖拿到了毕业证，心里感慨万千，终于毕业了。 全班同学照了毕业合影，就各奔东西了，石金花又去了南方，还让江小暖去南方找她玩。 “等孩子上幼儿园了，我就去南方找你玩。”江小暖答应了。 她也想出去转转，现在孩子还小，走不开，不过九月就能上学前班了，到时候她也自由了。 送走了石金花，林静也回了京城，生活又变得清静了。 孟凡去南方之前，找江小暖借了一千块，他想多进些货，去一趟南方不容易。 “路上小心些，要是遇到抢劫的，就舍货！” 江小暖爽快地给了钱，现在的孟凡靠谱多了，借钱没问题。 “嗯，我和姜思南一起去。” 孟凡喜滋滋地清点了一遍钱，揣进了口袋。 江小暖心思一动，想到一种可能，试探问道：“你和姜思南最近关系挺好？” “还不错，合作伙伴嘛。” “你们不会在处对象吧？”江小暖直接了当地问。 “怎么可能，我和她是合作伙伴，伙伴知道啥意思？属于工作关系，你别胡说八道！” 孟凡激动得跳起三尺高，冲江小暖狠狠瞪了眼。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是处对象就不是呗，姜思南还瞧不上你呢。” 江小暖没好气地白了眼，这口气好像嫌弃姜思南一样。 “对啊，人家是要考研究生的，肯定瞧不上我，你以后别胡乱配对，我现在只想赚大钱，无心风花雪月，这种话别再说了，更别和我妈瞎说。”孟凡警告道。 他妈要是知道了姜思南，肯定又要整事，影响他和姜思南的合作情谊，害他赚不了大钱。 “我又不是长舌妇，赶紧走！” 江小暖轰人走了，看起了这个月服装厂的帐目，盈利一直都在增长，现在员工已经超过一百了，还得继续招人，可惜现在还没商标权，再等两年国家颁发商标权了，她就申请商标，省得总有人擦边球蹭她的品牌。 孟凡和姜思南已经出发去南方了，现在不用上课，江小暖有了更多的时间，服装厂那边花不了她多少时间，好在药厂那边手续快办好了，等手续齐全了，她肯定要投入大部分时间去药厂。 陆寒年管理轴承厂和贸易公司，已经分身乏术了，她得多出点力。 七月转眼间到了中旬，孟凡和姜思南已经去了一个星期，打了电话回来，说已经进好货了，准备搭班车回来，路上大概要三天。 姚玉玲挺担心，连着几晚上都做噩梦，跑过来找江小暖聊天。 “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他俩都这么大了，肯定不会有事的。”江小暖安慰道。 姚玉玲揉了揉太阳穴，眼眶青黑，这几天都没睡好，提心吊胆的，她叹了口气，道：“我可能想多了，总是做噩梦，阿弥陀佛，千万别出事，其实卖袜子也挺好，一个月能挣好几百呢，还没啥危险，思南和孟凡他们到底是年轻人，野心比我大。” 她对一个月挣几百块很满意，也很知足，足够她养活两个孩子，还能攒钱买房了，但姜思南和孟凡更有激情些，和她的想法不一样。 “欲望没止境嘛，挣了一千就想一万，有了一万就想十万，人永远都不会满足的，我也是这样，可能等我七老八十了，才会歇下来吧。”江小暖笑着说。 她蛮理解姜思南和孟凡，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谁会嫌钱多呢？ 姚玉玲的想法也能理解，这姑娘大概经历的苦难太多了，求稳第一，宁可少挣些，也不想冒险，而且姚玉玲对金钱的渴望没那么强烈，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还有些节余就很知足了。 “我现在就想安稳过日子，好好生活，养大小雯和小栓，争取供他们都上大学，有个稳定的工作。”姚玉玲笑道。 “你不打算再找一个？”江小暖关心地问。 姚玉玲使劲摇头，“不会再找了，好男人瞧不上我，一般的男人我瞧不上，高不成低不就的，还是一个人过吧。” 而且她带了两个孩子，有些男人会觉得是负担，甚至对孩子不好，她还是单着吧，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没七大姑八大姨的麻烦。 “或许以后缘分会来，不着急，一个人清净，有了合适的也别放弃。”江小暖劝道。 “到时候看吧，估计碰不到合适的了。” 姚玉玲笑了笑，她没信心再和一个男人搭伙过日子，而且她眼光也高，一般的男人她真瞧不上。 电话响了，江小暖接了起来，“喂，香朵儿服装厂。” “是江小暖江总吗？” 对方是个男人，声音很陌生，还很威严。 “我就是江小暖，请问您是哪里？”江小暖心里有些不安。 “我是惠城公安，孟凡和姜思南江总认识吗？” 男人公事公办的口气，听得江小暖心一下子沉到了底，脱口问道：“是我朋友，他们出什么事了？还活着吗？” 希望不是认领尸体的，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第965章 牵扯到命案 电话对面的男人愣了下，一言难尽地看向旁边狼狈不堪的孟凡和姜思南两人，果然是物以类聚，古怪的人交的朋友也古怪，哪有一见面就问人活着没？ “活得很好。”男人一本正经道。 江小暖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连声道：“谢天谢地，我还以为是公安让我去认领尸体，活着就好，他们怎么了？” 男人表情更古怪了，说道：“孟凡和姜思南涉及到一件谋杀案，死了两个人，幸存者指证是他俩杀的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孟凡，就那个男的，胆子小得连老鼠都不踩，还有姜思南，那女的，她胆子也不大，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两个人？公安同志，那些人肯定是诬蔑，你们一定要还我朋友清白！” 江小暖像听天方夜谭一样，孟凡和姜思南杀人？ 天塌可能更有可能些。 姚玉玲吓了一大跳，怎么牵扯到命案了？ 不是去南方进货的吗？ 她也不敢打扰江小暖，在一旁干着急。 “江总别急，这村命案有很多疑点，主要是你朋友说话有点颠三倒四，他说那两个人的死是宿命，他早算到了，只是提前告知了声。” 年轻公安其实也不信孟凡杀人，打这个电话只是程序，因为孟凡说江小暖能证明他有预知天命的能力，他们公安虽然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有些玄妙的东西也是相信的。 所以就想打电话过来确证一下，看这个看起来胆小如鼠的家伙，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 “对对对，孟凡那家伙接连两次情伤，受了不小的打击，突然就开窍了，他说是受了菩萨指点，反正比街上那些算命瞎子强，公安同志，他说的肯定是真的，死的那两人绝对是宿命，阎王爷让他们三更死，逃不掉的！” 江小暖对孟凡的能力还是蛮信服的，至少她的来历，这小子就看出来了。 她又问道：“公安同志，死的那两人是怎么回事？” “你朋友路上遇到抢劫货物的，这批人是惯犯，那条路经常出事，很多人都被抢过，其他人都选择保命，乖乖上交货物，你的两个朋友却不肯交货，被这些人带走了，再之后就内讧，死了两个人，分别是那团伙的老大和二把交椅。” 公安简单地说了过程，他们赶过去时，人已经死了，就躺在院子里，血流了一地，这老大和老二互相捅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都捅到了要害，一命呜呼。 说实话，他们办了这么多案子，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诡异的，就想好好审审，结果孟凡和姜思南说的话，差点让公安同志们怀疑人生，越审越懵了。 江小暖却抓到了重点，惊喜叫道：“他们是内讧？那和我朋友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受害者啊，而且这种恶贯满盈的坏蛋，死有余辜，我觉得应该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收了他们！” 公安轻笑了笑，这一帮朋友怪有意思的。 “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也不会放过坏人，你朋友他们只要交待清楚，就能回家了。” “不是已经交待清楚了吗？那两个死者是内讧，和我朋友又没关系。”江小暖急了。 “还是有点关系的，两个死者在死之前，和你的两个朋友单独在一间屋子里待了一个小时以上，出来后他们就动手了，死之前还说了你朋友的名字，说是他害的他们！” 公安顿了顿，继续解释：“按照程序，我们得把案子审清楚！” “那我朋友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不好说，早点交待清楚，就早点放人。”公安说得模棱两可。 虽然孟凡没动手，可他应该用了手段，才让那两个死者一出门就内讧，临死之前，两个死者应该反应过来了，才会说是孟凡害的他们。 这杀人于无形的手法，确实很高明，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死两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公安都挺佩服。 “小暖，我没杀人，他们的命数本就到了，我只是提醒了他们一句，我真没杀人……呜呜……小暖你来救我，这里晚上有老鼠，比猫都大，会咬死我的！” 孟凡突然凄惨地叫了起来，鬼哭狼嚎的，他昨晚上压根没睡，好不容易才眯了会儿，就被一只大耗子给吓醒了，黑暗里闪着绿光，跑得贼快，比猫还肥，绝对能咬死他。 他听他娘说过，耗子是会吃人的，他娘说小时候村子里，就有个小孩让耗子吃了，只剩下骷髅架子，吓死人了。 “别叫，有点出息，你连人都敢杀，还怕耗子？”一个女公安斥了句。 “我没杀人，他们本就该死了，就算我不说话，他们也会死的，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我说的都是真话啊，小暖，你一定要来救我啊，再迟就看不到我了，我欠你的一千块也还不了了！” 孟凡委屈地抱着头，冲话筒撕心裂肺地叫着，现在他只能指望暖姐，救他于水火之中了。 姜思南嫌弃地看着他，这胆子比鸡还小，耗子有什么好怕的，一脚踩死不就行了。 不过这家伙好像真有几手，昨天她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没想到这小子三言两语就让那两个坏人内讧了，还自相残杀，搞到最后都死了。 感谢上天，她的命保住了，货也保住了，回海城后还能赚大钱！ 江小暖还想再问清楚些，电话挂了，实在是孟凡叫得太难听了，公安都受不了，索性挂了，先教育这家伙。 “思南他们不可能杀人的，没这个胆子，小暖，那边公安怎么说的？”姚玉玲急切地问。 江小暖简单地说了事情经过，两人面面相觑，继而无奈地笑了。 “孟凡真有这本事？”姚玉玲有点怀疑。 江小暖点头，“确实有点本领，我给方大哥打电话问问，他们内部系统方便些。” “就是给我办暂住证的方同志？我还没请他吃饭呢。”姚玉玲有点不好意思，她女儿都上学了，还没答谢人家。 “他现在没工夫，忙着结婚的事，十月就要办酒了。” 江小暖一边拨电话一边说，方爱华已经见过了岳父岳母，对他很满意，隔三差五地叫方爱华去家里吃饭，好酒好菜招待着，还让他们尽快领证办酒。 第966章 你有血光之灾啊 姚玉玲暗暗记下，十月她得包个大红包。 江小暖拨通了方爱华办公室电话，但他不在，出去办案了，同事接的电话。 “麻烦你转告方爱华，他回来给江小暖打电话，我有要紧事找他。” 江小暖挂了电话，也没心思办公了，和姚玉玲聊了会儿，就接到了方爱华的电话。 “孟凡你认识的，和我一个女同学，去南方那边进货，路上遇到人抢劫，这俩蠢货舍不得货，被那些人带走了，然后大哥和二哥被孟凡说了几句，起了内讧，互相捅刀子死了，他俩被惠城那边公安挽留了，说要交待清楚才能放人。” 江小暖三言两语地说了事，方爱华听得一头雾水，三言两语就能让两个恶贯满盈的坏蛋自相残杀？ 那个孟凡啥时候有这个手段了？ “我打电话过去问问。” 过了半小时，方爱华打来了电话，“那边不会为难孟凡他们，大概明后天就会放人了，主要是这案子确实有点匪夷所思，那边公安也是好奇，换我也好奇，孟凡那小子啥时候会算命了？” “就是接二连三被女人欺骗，他大概受了点刺激，脑子就开窍了，确实有点真本事，不是瞎说的。”江小暖替孟凡证明。 方爱华笑出了声，“失恋还有这种好事啊，失得不冤，我正好要去那边出差，顺便去看看他们。” “那敢情好，你结婚的日子定下了吧？那边时装款式多，你给对象带几套漂亮衣服回来。”江小暖笑道。 “……行，我到时候看看，日子定了，十月三号，我和老陆说了。” 方爱华口气有点古怪，江小暖也没多想，就挂了电话，彻底放心了，有方爱华出马，孟凡他们肯定没事了。 “放心吧，方爱华去那边出差，会把人带回来的。”江小暖笑着说。 姚玉玲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没事就好，以后还是不要去那边进货了，卖袜子就蛮好的，我到时候劝劝他们，安全第一啊。” 江小暖笑了笑，孟凡和姜思南肯定不会听劝的，赚钱这种事会上瘾的，赚过了大钱，哪里还看得上小钱呢？ 晚上陆寒年回家吃饭，饭桌上江小暖没说这事，怕吓到江老太，睡觉时她才和陆寒年说了。 “老方下午给我打电话了，他正好去那边办事，不会有事的。” 陆寒年已经知道了，他现在对孟凡有点刮目相看了，居然能从穷凶极恶的匪徒手里逃出来，还让这两个首领自相残杀，手段相当不一般。 “方大哥怎么会去那边出差？有案子？”江小暖随口问。 陆寒年沉默了会儿，说道：“和贺晓飞有关，那边公安通知的，说查到在惠城抢劫货物的那些人，和贺晓飞有关系，老方过去看看。” “贺晓飞在惠城？” 江小暖全身都绷紧了，这个恶魔一日不除，她一日不能安心。 石金花说贺晓飞是恶魔之子，而且还有克星，迟早会死在克星手里，但她还是不安心，没亲眼看到这畜生死，她肯定没法安心。 “不一定，很可能在港城那边，贺晓飞神出鬼没，他现在身边还多了个女人，是他的得力助手，帮他干了很多坏事，比以前更难缠了。” 这些年陆寒年一直都在调查贺晓飞，他做梦都想把这畜生绳之以法，但贺晓飞吃过一次亏，更狡诈了，港城那边警方都拿他没办法。 “这种人居然也有女人肯跟他？不怕被他杀了？”江小暖不能理解。 叶婉静血淋淋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贺晓飞那人根本没有人性，他连亲生父母，亲妹妹，亲外婆外公，亲姨妈都下得了手，怎么可能会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留情？ 陆寒年笑了下，嘲讽道：“那个女人也是个狠角色，杀人不眨眼，和贺晓飞半斤八两，两人虽是夫妻，但更多的还是搭档，贺晓飞现在离不开那女人。” 他还怀疑，当初贺晓飞在重重包围下，还能逃出海城，就是这女人帮的忙，否则贺晓飞就算插翅也飞不走。 江小暖眉头紧皱，一个贺晓飞都没解决掉，又多了个更狠的女魔头，金花说的那个克星，能不能搞定啊？ 方爱华给惠城那边打了电话，孟凡和姜思南的待遇有了很大的改善，至少没比猫还大的耗子了，还是小单间，饭菜也有了点荤腥，孟凡感动得直掉眼泪，对送饭过来的漂亮女公安感激涕零地道谢。 “你是大好人，谢谢你啊！” “别给我嬉皮笑脸，老实点！” 女公安冷着脸喝斥，最讨厌这种吊儿郎当的男人，骨头没三两重，办事不靠谱，就像她前对象一样，看到就想揍。 孟凡立刻收敛笑容，规规矩矩吃饭，时不时还偷瞄一眼女公安，他是真的不由自主，职业习惯了，看到谁都想瞅瞅面相，尤其是漂亮姑娘，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看什么看？再看送你去劳教！” 女公安十分恼火，这就是个流氓，明目张胆都敢调戏她，就应该关起来牢教，好好治治这小子。 孟凡一个激灵，赶紧低下头吃饭，心里却在嘀咕，不得了啊，这漂亮公安有血光之灾啊，要不要提醒她呢？ 说了会不会挨打？ 孟凡万分纠结，怕挨打，又怕这女公安出事，左思右想，百般为难，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漂亮姐姐出事嘛。 “公安同志，你这几天小心些啊，别一个人去僻静地方，一定要小心啊，你会有血光之灾的！” “还敢胡说八道，真想去牢教？” 女公安冷若冰霜，她向来不信这种封建迷信，什么血光之灾，全都是骗人的。 “真的，我没骗你，你这三天内一定要小心，否则轻者重伤，重者丧命，别不信我的话，啊哟……” 孟凡抱紧了脑袋，瑟瑟发抖，这凶巴巴的女公安刚刚抬起手，肯定是要打他。 女公安轻哼了声，鄙夷地瞪了眼他，气冲冲地走了，要不是有规矩，她肯定要揍这胡言乱语的臭小子，居然咒她死。 第967章 不能说实话 过了两天，孟凡和姜思南吃了三天的公家饭，有方爱华打招呼，他们的小日子还是蛮不错的，一日三餐按时送到，有荤有素，还能安排洗个澡，跟住招待所一样。 可日子再好过，终归不是自个家，他俩都急了。 “喂，你这么会算，算算他们啥时候放了我们！”姜思南冲隔壁叫。 都耽搁三天了，三天没赚钱，她心里慌。 “医者不自医，我要是能算到自己的命运，还能遇上那帮劫匪？” 孟凡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也心慌，这日子没个头，公安那边也不说个准话。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姜思南担心地问：“咱们的货应该会还给我们吧？” 那些货可是她全部积蓄，要是不还，她这几个月白干了，房租费都付不起了。 “应该会还吧。” 孟凡迟疑了半天才回答，他也不确定，万一不还他也没办法，胳膊扭不过大腿啊。 他全部积蓄赔了不说，还倒欠一千块，唉。 两人隔着铁窗，有一句没一句地唠嗑，打发时间，就看到那个漂亮女公安神情古怪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男公安，之前审问过他们的。 孟凡心里更慌了，这么隆重的架势，应该不会是好事，难道真要送他们去牢教？ “我真没杀人，那两人本来命里就有一劫，真不关我的事，你们怎么不信我呢。”孟凡无奈地看着这几人。 一进来他就是这样说的，可没人信，甚至有人还怀疑他下了迷魂药，这才让两个穷凶极恶的坏蛋自相残杀，孟凡真想给那人一个大白眼。 他要是有这么神奇的迷魂药，还这么辛苦跑来这鬼地方进什么货，直接给几个大老板下药，让他们乖乖交出挣的钱，为自己所用，不比自己卖货轻松？ “我问你，你前天为什么说我有血光之灾？”女公安口气很严肃。 “看出来的啊，咦……你这灾躲过去了。” 孟凡朝女公安看了眼，发现她面相变了，原本印堂发黑，现在黑雾淡了，说明血光之灾过去了，不由得意洋洋，得瑟道：“这下你们信了吧，我真会算，要不是我提醒你，你现在说不定连气都喘不了了。” 女公安表情难看，没喝斥孟凡，这回确实靠了这家伙的提醒，她才躲过凶险，否则真可能活不了了。 事情是这样的，女公安上午出去查案，和同事一起，昨天接到报案，有一处居民区有卖银活动，他们过去调查清楚了，是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女儿，然后寡妇处了好几个对象，每天有不同男人出入她家。 具体做了什么只有这寡妇清楚，这寡妇不上班，平时穿金戴银，两个女儿也打扮得很时尚，手上有花不完的钱，钱的来路大家心知肚明。 举报寡妇的应该是街坊，不住在附近肯定不清楚这寡妇的生活习性，因为对方是女同志，就派了女公安去查，问话方便些。 这寡妇很轻易就交待了，她确实同时和好几个男人在搞对象，还发生了关系，要不然那些男人也不会给她钱，但寡妇辩称，她对每个对象都是真心诚意的，也付出了劳动，花点钱无可厚非。 这寡妇振振有词，丝毫没有廉耻之心，女公安很瞧不上这寡妇，有手有脚干什么不行，非得做皮肉生意，证据确凿，当事人也承认了，她和同事就准备带这寡妇回单位结案。 偏偏在这个时候，寡妇的一个姘头上门了，看到公安在，这姘头跑得很快，男同事去追，女公安在家看守寡妇，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女公安看守寡妇时，听到窗外有异响，以为那个姘头躲在窗外，从屋子到窗外，要从门口出去，再绕到后面，这寡妇住的屋子是老房子，很逼仄，绕过去时要经过一条狭小的通道，只能容一个人过。 通道很安静，静得有些诡异，女公安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孟凡的话，“千万不一个人去僻静的地方，一定要小心！” 她本来无所畏惧的，可一想到这话，她就下意识地往后退，抓了块石头朝通道里面扔，然后就看到那个姘头，抓着匕首刺了出来，这男人眼露凶光，刺人时毫不手软，显然是个惯犯。 如果刚才女公安走进去，这么狭窄的通道，她肯定躲不过这一刀，会刺到哪里不好说，也许她就光荣牺牲了。 好在男同事赶过来了，制住了这男人，和寡妇一起带回了警局，一审才知道，这男人是通缉犯，身上背了人命，逃到惠城认识了那寡妇，勾搭上了，这男人还以公安是来抓他的，所以下手狠，是真想要了女公安的命。 女公安十分后怕，她虽然是刑警，可办案经验不多，身手也不算好，要不是她突然想到孟凡的话，这一劫她怕是躲不过的。 她和领导说了这事，领导这才信了孟凡的鬼话，这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家伙，还真有几把刷子。 副局长忍不住问：“你那么会算，给我看看吧。” 孟凡朝他细细打量，虽然穿的是普通制服，但这一身官威藏不住，还有这饱满端方的国字脸，也不是普通之辈。 “你事业运亨通，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就会升职。” 孟凡挑了些好的说，不好的说了惹人厌，他怕真的回不去了。 副局长脸色微变，心里是震憾的，他确实快要升职了，老局长退休后，接班的就是他，基本上定了，但单位的人并不知道，这小子居然看出来了。 “你这是故意挑好的说，不用你算事业，你处处我的家事。”副局长故意刁难，想看看孟凡有几把刷子。 孟凡叹了口气，非得逼他说，这家伙的家运着实不太好，老婆早死，还是无子命，事业亨通了，家运总得弱一些，总不能啥好事都人占了。 他斟酌再三，小心翼翼道：“你命里无子，子嗣单薄，只有一女，不过你这女儿聪明伶俐，很有出息。” 就是不太孝顺，这男人没有父母缘和夫妻缘，也没有子女缘，属于孤苦伶仃之相，好在官运亨通，能弥补一些。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说了他肯定会被立刻送去沙漠种树，他还想回海城赚大钱呢。 第968章 还是要有些真本事的 副局长表情绷不住了，这小子都说对了，他确实只有一个女儿，妻子生产时大出血，不能再生了，还元气大伤，是医院常客，女儿却冰雪聪明，学习年年第一，琴棋书画样样都佳。 全让这家伙算中了，看来是真有些本事。 “还有什么？” 副局长总觉得这小子没说实话，藏了不少。 孟凡忙说道：“在下才疏学浅，只看出这些，领导你要是想知道多的，得另找高人。” 剩下的不能说了。 副局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问，回办公室了，他得和局长汇报一下，可以放这小子走了，那两个劫匪确实死有余辜，也是命里有劫，不关这小子的事。 其他几个年轻些的公安，看孟凡的眼神都变了，带着对高人的膜拜，甚至还拿了些好吃的，过来和孟凡套近乎。 还有资料室的几个大妈，以及户籍科的几个文职女同事，听说了孟凡的神奇之处，都跑过来找他。 “一个一个来，别急，让我歇歇，要不然算出来不灵光的。”孟凡口气都粗了不少，还被这些人从里面放了出来，茶水点心侍候。 还在里面关着的姜思南羡慕极了，她也想喝口热茶，吃那些看起来很好吃的点心，但人家不肯放她出来，只放孟凡一人。 果然有真本事的人才混得开，姜思南再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了这句话的真谛，也再一次怀疑起了她爸妈从小到大对她的教诲。 女孩读书再好，再能干，都不如嫁个好男人，做得好不如嫁得好，这句话伴随了她前二十年，几乎烙印到了她血液里。 以至于她虽然从小到大成绩都很优异，可她的人生目标还是为了嫁个好男人，爸妈也经常说：“你要考到海城那边的大学，江南自古以来都是富庶之地，那里的有钱人多，你模样漂亮，成绩又好，又有名牌大学文凭，肯定招男人喜欢，能嫁进好人家！” 这样的话，自从她考上大学后，几乎听得耳朵起茧了，回家念叨，写信也说，就像录音机一样循环播放，她也当成了人生信条，甚至觉得姚玉玲常卫红她们发奋苦读就是做无用功，女人再努力都没用，这个世界终归是男人说了算的。 所以她才会死心塌地地和那个王八蛋男人在一起，尽管她感觉到了那男人父母对自己的轻视，毫不掩饰的傲慢嘴脸，还有那些傻子进了听得出来的嘲讽话语，她能考上名牌大学，理解能力自然不低，怎么会听不懂？ 可她忍下了。 因为爸妈说了，有钱人家就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谁让人家有高傲的资本呢，她家没钱没势，只能低头弯腰。 忍！ 等熬到公婆死了，她就熬出头了，所有家产都是她和孩子的了。 姜思南看着外面口若悬河众星捧月的孟凡，耳边不时响起父母曾经说过的话，自嘲地笑了。 她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轻浮，也笑父母的浅薄无知，幸好她悬崖勒马，及时回头了，虽然身上留下了一辈子都难以愈合的伤口，可她还是幸运的。 她逃离了父母的桎梏，逃离了那个无赖的魔掌，以后她的人生只能她自己掌控，谁都不能左右她的生活。 “啊哟……大姐你这面相真好，天庭饱满，面若银盆，耳珠肥厚，下巴圆润……不得了，大姐你这是大富大贵的面相啊，你啥也别问了，绝对家庭幸福，衣食无忧，儿女有出息，子孙满堂。” 孟凡声音极夸张，还有一个大妈中气十足的笑声，不停追问：“小孟你别只说好话，我这面相真有这么好？” “大姐，干我们这行的，绝对不能打逛语，会受天谴的，你的命就是这么好，挑不出不好的，硬让我说不好的，我也说不出来啊！” 孟凡表情无奈，还说得一本正经，把一个圆滚滚的大妈哄得眉开眼笑，看他的眼神极慈祥，就像看自家宝贝孙子一样。 姜思南打量这大妈，确实很饱满，长宽厚度差不多，两只肥厚的手腕上，套着金光闪闪的手镯，这大妈穿的是真丝衬衫，显然家境极好，又这么心宽体胖，红光满面，眉眼舒展，显然家里也没啥糟心事。 她突然顿悟了，算命其实也不难嘛，只要观察仔细，再推测一番，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基本上能哄住人。 “大姐，你这面相极好，就是……” “就是什么？你只管说，放心，我不介意的。” 这回是一个面相严肃的大妈，月白衬衫，黑长裤，齐耳短发，看起来不是太好相处，这大妈一听孟凡打了个顿，登时急了，催着孟凡赶紧说。 孟凡犹豫再三，等胃口吊足了，这才说道：“大姐你的面相是真的好，但人之命，三分天定，七分后运，你本来能过和美幸福的生活，可现在却差了点儿。” “差什么？” 严肃脸大妈更急了，死死拽着孟凡的胳膊问。 因为孟凡都说中了，她确实家庭关系不和睦，儿女和她不亲，丈夫也和她没话说，三天两头冷战，要不是年纪大了离婚丢人，她和丈夫肯定早离了。 “别急，我慢慢说来，大姐你得常笑，说话软和点儿，像我这样微笑，时不时提醒自己笑，一定要笑，上班笑，在家也笑，走路笑，发脾气之前也要笑，相信我，坚持下去，肯定会有改变！” 孟凡挤出完美的微笑，露出八个大牙，示范给大妈看。 严肃脸大妈半信半疑，只是笑一笑就能解决她家里的问题？ 这小子莫不是糊弄人的吧？ 可这小子之前给死胖子算的挺准，严肃脸大妈和胖大妈关系不好，因为她俩年纪差不多，论职位还是严肃脸大妈高一些，可她生活不如胖大妈幸福。 胖大妈家庭和美，夫妻恩爱，儿女争气还孝顺，和她形成鲜明对比，严肃脸大妈又羡慕又嫉妒，明明她比这死胖子能力更强，怎么反而过得不如死胖子了？ 第969章 撑死胆大的 孟凡又给几人算了下，说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冒烟了，那几人都很满意，还投桃报李，中饭给孟凡和姜思南加餐，一荤一素变成了二荤一素，还有个冬瓜排骨汤，堪称是五星级宾馆待遇。 “这冬瓜排骨汤好喝，这红烧肉也好吃……” 孟凡满足地喝了一碗汤，再吃了两块红烧肉，全身都舒服了，甚至觉得就这样混日子也变好，白吃白喝，还有免费单间住，更不用担心人身安全，再没哪个地方比公安局更安全的了。 但想到那些冒死保下的货，孟凡立刻清醒了，他还要赚大钱的，肯定要回海城。 “喂，你怎么知道那个黑脸大妈生活不如意？”姜思南小声问。 她看出了胖大妈家境优越，生活幸福，却没看出黑脸大妈的问题，这黑脸大妈虽然打扮朴素，可衣着整洁，精神也不错，人家可能只是不爱笑罢了，生活说不定很幸福呢。 孟凡四下看了下，这才得意道：“我火眼金睛看出来的，这里面都是学问，说了你也不懂。” 姜思南撇了下嘴，懒得问了，还是吃红烧肉要紧。 这公安局的红烧肉真不错，入口即化，肥瘦相间，还不油腻，比学校食堂的好吃多了。 吃完了丰盛的午饭，两人又被关进了铁窗，隔栅栏相望了一会儿，都有了困意，索性睡觉。 睡得朦朦胧胧之际，听到了天籁：“孟凡，姜思南，你们可以走了！” “哈哈，回家了！” 孟凡大笑三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他以为在做美梦。 女公安看得好笑，又叫道：“再不走就去牢教了！” “啊？” 孟凡和姜思南条件反射地跳下床，睡意全无，打死他们都不去牢教，太丢人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女公安喝了声，两人这才彻底清醒，喜极而泣，齐声问道：“我们可以回家了？” “嗯，去签个字，再清点下你们的货！” “谢谢同志，谢谢青天大老爷还我们清白！” 孟凡双手合十拜了几下，眼泪止不住地流，总算能回家了。 他们的货就在公安局里，还有其他人在领货，有几个看着眼熟，都是一辆班车上的，看到孟凡和姜思南这两个不要命的，居然还好好活着，都挺惊讶。 “你们两个没事啊？谢天谢地，以后可别和那些土匪拼命了，货没了再赚，命没了可真没了。” 一个中年女人语重心长地说着，这条路她跑N回了，经验很丰富，只要老实交货，那些土匪一般不动人，她都丢好几回货了，但没关系，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谢谢啊，以后不会了。” 姜思南乖乖听着，当时她也没想太多，就是想到全部身家都在这批货上，要是丢了她连馒头都吃不起，就一下子胆壮了，也不怕死了。 现在想想挺后怕的，再来一次她肯定不敢了。 江小暖再见到这两人是三天后，姚玉玲打电话通知的，口气很惊喜，“小暖，孟凡和思南他们回来了，安然无恙，一根毛都没掉，货也没事。” “那就好，他们现在在哪？” 江小暖很高兴，这几天还是有点担心的，方爱华那边也没信。 “在我这呢，思南和我说，孟凡那家伙真有几分能耐，还救了一个惠城公安呢，多亏了这家伙忽悠，他们还混上了单间，伙食也不错，有荤有素的，还能洗澡，跟住招待所一样，还是免费的。” 姚玉玲边说边笑，姜思南刚才和她说了这些天住拘留所的经历，笑得她肚子疼，比看电影还精彩些，好在有惊无险，人货都没事。 “噗……孟凡有没有说那两个劫匪是怎么死的，真和他没关系？”江小暖更好奇的是这个，总觉得和这小子逃不脱关系，要不然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和这小子谈了话后，出来就开始自相残杀了？ “我刚才问了，孟凡说天机不可泄露，搞得神神秘秘的，死活不肯说。” “姜思南当时不是和他们在一间屋子吗，她不知道？” “不是一间屋子，那屋子有两间房，孟凡和那两个劫匪去的是里间，思南在外间，她听不到。” 姚玉玲心里痒痒的，但孟凡不肯说，搞得就怪难受的，好想拿起子撬开这小子的嘴。 江小暖想了下，说道：“晚上上我家吃饭，我炖大蹄膀，你和孟凡说，他肯定心动。” 这家伙最爱的就是炖大蹄膀，肯定馋。 果然，十分钟后，姚玉玲又打了电话过来，笑着说：“孟凡答应了，晚上一定过来吃饭，现在他要去摆摊，我和思南也去，南方那边的衣服是真好，又漂亮又便宜，虽然料子不太好，但这个价格比百货公司便宜多了，肯定有好多人会买。” 刚才她看了货物，料子确实不太好，可价钱摆在那儿，肯定能吸引很多经济不宽裕的顾客，孟凡挑衣服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男装女装都很时尚，应该不愁卖。 “那边挨着港城，天时地利，确实便宜好看，就是进货风险太大。”江小暖说道。 人人都知道去南方进货能挣大钱，但没几个人敢去，南方那边最先开放，又挨着港城，乱的很，一不小心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钱是真的好挣，可危险也是真的有，像孟凡这次经历的，在南方几乎每天都会发生，高风险带来高收益，大浪淘沙，发财的都是胆大不怕死的。 胆小的挣不了钱，还是安安稳稳上班挣死工资吧。 如果她没开服装厂，也许会去那边进货，不过现在不需要了，她的服装厂生意极好，订单都排到明年了，而且她有意走中高档路线，服装价格较高，料子也用好的，所以孟凡他们这样的服装摊对她的店没影响，顾客群体不一样。 和姚玉玲挂了电话后，江小暖给家里打了电话，让江老太买个大蹄膀，再买些好菜。 “晚上谁过来？”江老太打听。 她得看看来的客人是谁，这样才能决定她买菜花多少钱。 第970章 看人下菜 “孟凡和我两个同学。” “小凡啊，他一个人吃不了多少。”江老太心里有数了。 孟凡是老熟人了，一个蹄髈就能撑门面，其他菜随便对付就行，至于江小暖说的两个同学，老太太压根没放在心上，江小暖的同学老太太就认识石金花和林静，其他人都不熟，没必要花太多钱。 “还有我同学呢，你得置办得像样些，别抠索让我丢脸！”江小暖挑明了警告。 现在她奶奶说话，只要说了上半句，口气一听就能猜出下半句，她奶奶心里想啥也能猜出来，这老太太绝对只会买一只小蹄髈，然后弄些蔬菜对付。 “知道知道，我买蛏子带鱼梭子蟹，总够了吧？” 江老太撇了下嘴，这些菜比以前过年还丰盛了，招待总统都绰绰有余。 “我跟你说，孟凡这次九死一生，差点死在外面了，你千万别和他妈说，免得吓出毛病来。”江小暖故意透露了一点。 “小凡怎么了？他又招惹上狐狸精了？我肯定不和桂花说，小暖你赶紧说，小凡到底出啥事了？” 江老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嗓门也扩大了，瞳孔都放着光，日子太无聊了，急需八卦补充精神食粮。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她就知道老太太会来劲儿，便说道：“不是狐狸精，是他去南方进货，遇上土匪了，抓了孟凡和我同学，差点命都保不住，然后孟凡用了点小手段，让那两个土匪互相捅刀子，捅死了，死之前还说是孟凡害的他们，那边公安就把孟凡逮了，关了好几天。” “小凡和土匪说什么了？他居然有这本事？能让土匪互相捅刀子？他到底说啥了？” 江老太兴趣更加浓厚，正进门找她唠嗑的周阿嬷，一听到捅刀子就精神抖擞了，凑过来听。 周阿嬷和常教授结婚后去外面旅游，转了大半个华国，前些日子回来的，在外面待了几个月，看着精神更好了些，小日子也过得很不错。 江小暖忍笑道：“我哪知道说啥了，孟凡那家伙又不肯说，所以才让他晚上来家里吃饭，好酒好菜招待，说不定他就肯说了，你晚上别抠索，置办得像样些啊！” “放心，我肯定多弄几个小凡爱吃的菜，现在就去买！” 江老太决定好了，要用招待她老家村里的最高行政长官村长的级别，好好招待孟凡，一定要让这小子交待真相，好奇死她了。 到底说啥才能让两个土匪互相捅刀子？ 她要是学会这本领，以后出门还怕啥？ 江老太挂了电话，兴冲冲地提着篮子去买菜，周阿嬷紧跟在后面，追问道：“谁捅刀子了？小凡和谁干架了？” 刚才就听到小凡晚上要来吃饭，周阿嬷猜测应该是孟凡出事了，但这小子胆子比鸡还怂，竟还敢动刀子，长进了不少呢。 “不告诉你！” 江老太哼了声，昂着头得瑟地走了，气得周阿嬷直咬牙，去打麻将了，心情不好，她要多赢几把。 见周阿嬷没跟上来，江老太撇了下嘴，嘀咕道：“多问一下会死啊，再问几下我就说了，哼，不问就不问，憋死你！” 老太太有意走慢些，然后眼睁睁地看到周阿嬷去了小卖部那边，在麻将桌边坐下来，哗啦啦地开始打麻将了，看都没看她这边。 江老太悻悻地啐了口，快步走了，她就是气这老太婆在外面玩了那么久，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有老头就连家都不回了，以前咋没看出这老太婆无情无义。 不就是个糟老头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也就是不想找，要是她放出风声，想娶她的老头子，绝对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为了能听到劲爆的八卦，江老太下了血本，置办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都是拿得出手的硬菜，院子里还炖着蹄髈，香味勾得进宝趴在炉子边流哈喇子，都趴一下午了，平常最喜欢玩的一只花母狗，跑过来叫进宝出去玩，它都没搭理，一眨不眨地盯着炉子，生怕错过美味。 天色渐暗，孟凡和姚玉玲他们都来了，姜思南是第一次来江小暖家，有点忐忑，不过下午的好生意，让她心情极好，对未来也更有信心了。 “小凡来啦，快进屋吃饭，小雯变漂亮了，头发长长了！” 江老太认出了小雯，慈祥地拍了拍俩孩子脑袋，这俩孩子一天一个样儿，说明姚玉玲这个当妈的用心了。 看到桌上的大菜，孟凡感动得眼睛都红了，还是小暖疼他。 “我陆哥没在家？” 孟凡没看到陆寒年，怪想念的，尤其是碰到土匪的那时候，他当时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陆寒年在多好，那几个土匪还不够这瘟神几脚的。 “他这几天忙的很，天天有饭局。” 江小暖微微皱眉，陆寒年好几天没回家吃饭了，她虽然没问，但能猜出来，肯定是药厂那边出了岔子，不过陆寒年没和她说，她也就不问了，过些天要是还没解决，她再问。 大家坐了下来，江小暖给大家倒满酒，举杯道：“第一杯庆贺孟凡他们有惊无险，平安归来！” “干杯！” 喝了一杯酒，孟凡就有点上头了，脸红红的，说话也多了，他酒量极差，二两就倒，稍微喝点就成话唠子，江小暖知道他这个毛病，才会安排这顿饭局，勾这家伙说话呢。 江小暖和姚玉玲配合无间，你一句，我一言，吹捧得孟凡飘飘然，连自个姓啥都忘了，不用人问，自己就把事情交代了。 “那俩土匪面相不行，我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有血光之灾，不过这血光之灾也不好说，可能一年后，也可能十年后，干他们这一行的，脑袋系裤腰带上，送命是早晚的事，而且山寨那种地方，大当家和二当家一般都是面和心不和，大当家防着二当家，二当家觊觎大当家的宝座，矛盾肯定深，我灵机一动，就有办法了。” 孟凡滔滔不绝地吹嘘自己智斗土匪的英勇经历，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这小子虽然爱吹牛，但这次还真没吹牛，公安都证明了，人家就是靠着嘴皮子，把两个土匪给忽悠没命了。 第971章 那婚事肯定成不了 “小凡你用了啥办法？”江老太兴致勃勃地问，就像捧哏的一样。 孟凡兴致也更高了，慢悠悠地啃着梭子蟹，大家也不催他，等他啃完了，擦了嘴，这才说道：“这个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牵扯的学问太深了，有些东西我说了你们也听不懂……” 脑袋上挨了一记蟹钳子，江小暖不耐烦喝道：“不说就滚蛋，别吃了！” 给这家伙脸了，得瑟得不行了。 孟凡委屈地摸了摸脑壳，不敢说啥，江小暖永远都是他不能撼动的大姐大，还有个陆瘟神，这两口子他一个都惹不起。 “我用的是离心计，先说他们有血光之灾，还说他们会死在身边人手里，他们当然不信，然后我就说了一些他们的家事，这才哄得他们信了，一出门就开始动手了。” 孟凡简单地说了下经过，说起来很简单，但操作起来挺难的，确实有不少学问在里面，首先他得算出这两个土匪的家事，比如大当家被老婆戴了绿帽子，还喜当爹，这是大当家的心病，被他戳出来了。 “你说了他们什么事？真是你看出来的？”江老太更好奇了，对这小子也有些刮目相看，居然比算命瞎子还厉害些。 孟凡得意极了，显摆道：“我和大当家说，他老婆在外面轧姘头，那个姘头就是他身边人，又和二当家说，他喜欢轨别人老婆，尤其是兄弟老婆，还说大当家的儿子是他老婆姘头的种，这两人就闹翻了。” 想到当时这两个土匪的样子，孟凡就止不住的得意，这世上还有谁能想出这么绝妙的办法来？ 也只有他孟凡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轻松松地让这两个土匪内讧，还一命呜呼，他都佩服死自己了。 要是他能回到三国，也没诸葛亮凤雏啥事了，他一人就能顶千军万马。 江小暖正在吸蟹钳子里的肉，差点让蟹肉呛死，这么损的主意，也只有这家伙想得出来了。 不过对付那些没有人性的土匪，用这种损招挺解气。 “那个二当家真轨了大当家老婆？还生了个野种？”江老太对这事最感兴趣。 孟凡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瞎说的，谁让他们本来就互相猜忌。” 他只是说了些可能发生的事，那两个土匪互相提防，正好中了他的计，活该！ “多吃点肉，小凡你给我看看，我能活到一百几？” 江老太殷勤地夹了几块蹄膀肉，放在孟凡碗里，以前是她有眼不识泰山，竟没看出这小子是个高人，以后她要恭敬些。 孟凡脑袋立刻大了，他可不敢招惹这家人，没一个正常的。 “江阿嬷，你肯定长命百岁的，你这么好的福气，一般人算不出来，我才疏学浅，不配给你算。” 孟凡说了好些讨巧的话，把江老太哄得心花怒放，看他也越发顺眼了，不断给他夹菜，碗里堆成了小山。 “以后少出去跑，外面乱的很，这次你是运气好，咱们海城多好，干嘛还跑出去，在家安心待着，别让你娘担心。” 江老太苦口婆心地劝说，在她心里，海城就是天堂，就是这人间最美的风景，没有一个地方能比得上海城，她哪都不想去。 当然，要是有人出钱，请她出去溜达，老太太还是蛮乐意的。 孟凡含含糊糊地应了，心里却没当回事，年轻的时候不出去闯荡，老了后肯定会后悔，现在他摸熟了南方那边的情况，下次去就熟门熟路了。 他一定要赚大钱，证明给他爹看，反正他不要去那个商务局上班，三点一线看报纸喝茶的工作，根本不适合他，他要自己开影视公司。 孟凡心里的电影梦一直都在，既然当不了神仙，他就圆了电影梦吧。 江老太听完了八卦，这才有空关心起桌上的客人了，姚玉玲她认识，姜思南却第一次见，挺标致的姑娘，还是大学生，也不知道有对象了没。 “小姜啊，你多大了？” 老太太热情地问，还给姜思南夹菜。 “我和小暖同年的，比她还大几个月。”姜思南礼貌回答。 江老太眼睛一亮，年纪也不小了，便问：“你有对象了没？” 姜思南面色微变，笑了笑，委婉拒绝：“我现在还不想找对象，我要考研，还要摆摊挣钱，没工夫处对象。” “对象还是要……” 江老太想劝劝这姑娘，哪能不找对象呢，但才刚开口，就被人踹了脚，是江小暖，还狠狠瞪了眼，江老太立刻改口，讪讪道：“考研要紧，对象这事不急，以后我再给你介绍。” 姜思南笑了下，没附和，她肯定不会再找对象了，钞票比男人更好。 吃过了饭，姚玉玲他们自己回家了，摆摊挣了钱，姚玉玲和姜思南都买了自行车，出行方便多了。 送走了客人，江小暖回来警告江老太，“以后别在我同学面前说对象的事，你认识的那些圈子，能有几个好男人。” 她知道姜思南现在肯定没心思搞对象，一门心思扑在挣钱和考研上，这样挺好，比以前恋爱脑强百倍。 江老太不服气，悻悻道：“我怎么不认识好后生了，小方不就蛮好。” 江小暖气笑了，“方爱华都要结婚了，人家十月办酒，你脑子进水了？” “我脑子好的很，你看着好了，小方和那个女人成不了，那女人根本没诚心和小方结婚，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江老太口气很肯定，她从头到尾都不看好方爱华和他对象，一直都唱衰。 “没诚心人家会答应结婚？我都和你说了，那女人只是性情冷了些，不爱说话，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叽叽喳喳的。” 江小暖忍不住刺了句，方爱华带对象来家里吃过一顿饭，那姑娘挺漂亮，确实不爱说话，也没笑模样，不过人挺礼貌，素质也蛮高，大概性情就是那样吧，也不能说人家没诚意。 现在又不是后世，人还是蛮纯朴的，结婚是很慎重的大事，没有哪个姑娘会把结婚当成儿戏的，而且那姑娘家教蛮好，父母也都知书达礼，十分看重方爱华。 陆寒年还去学校了解过，这姑娘风评很好，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情史，和男同事一直都保持适当距离，不是那种乱来的姑娘，人家在学校也不爱说话，就是这个性格。 第972章 逆子不能要了 而且方爱华自己很满意对象，每次说起来都满脸自豪，人家小两口相处得蛮好，她奶奶却总是说不好的话，好在只是在家里说，要是让方爱华听到，肯定会生气，影响他和陆寒年的兄弟情。 “以后这种话别说了，让方爱华听到不好，你记住了没？”江小暖不放心她奶奶，太口无遮拦了。 “知道了，我啥时候在小方面前乱说了，我就和你说，连小陆那儿都没说，你别不信，那姑娘反正没诚心。” 江老太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她活了大半辈子，吃过的盐比小年轻吃的饭还多，肯定不会看错的。 她也说不出那女人有啥不对劲，但就是能感觉出来，方爱华和对象之间不是在谈情说爱，是方爱华一头热，也不对，是方爱华和姑娘父母两头热。 江老太起初还猜测，那姑娘可能肚子让人搞大了，找个老实男人喜当爹，但很快就推翻了这个猜测，那姑娘肚子平平的，不像是有了。 “有没有诚心等十月就知道了，到时候看你好不好意思去喝喜酒。” 江小暖白了眼，现在七月，十月很快就到了，方爱华说，他老家好多亲戚都会过来，一定要隆重办婚宴，扬眉吐气一番。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方能顺利办酒当然好，我总归希望他和对象和和美美的。” 江老太悻悻地哼了声，她只是担心方爱华吃亏，又不是咒小方娶不上媳妇。 一个暑假江小暖都在服装厂和家里两边跑，她还联系好了学前班，就在家附近，她去学校考察过了，非常正规，主要接收双职工家庭的孩子，三岁就能送进去。 环境也不错，老师也都很温柔，江小暖并不担心孩子在学校受委屈，她其实更担心老师和其他同学受委屈，她家这两个小魔王，破坏力太强了，学前班那点小身板，可能招架不住。 但孩子大了，肯定要去学校关着，适应集体生活，不能总关在家里，开学前半个月开始，江小暖就每天和俩孩子说学校的好话。 每天给小家伙们洗脑，让他们爱上学校。 “学校有好多小伙伴玩，家里只有太奶奶和外公，还有婆婆（徐婶）。” 小诚一听到有小伙伴就开心了，兴冲冲地问：“妈妈，啥时候上学。” 三岁的小诚，说话口齿非常清楚了，还能说长句，个子也很高，看着像是四五岁的孩子。 小诺在一边没吭声，他在怀疑，因为妈妈每次说好的东西，其实并不好。 妈妈总说芹菜很好，对身体好，但芹菜难吃死了，他不吃也没生病，还有胡萝卜和白萝卜，妈妈总说营养很好，可他没吃，也没生病。 所以，妈妈说的话其实不一定是对的，小孩子要有自己的判断力，不能全听大人的。 “过几天就能上学了，小诚真乖。” 江小暖在小儿子脸上亲了口，老母亲很欣慰，还是小的好哄，再看向无动于衷的大儿子，她的心又塞了，好声好气地问：“小诺喜不喜欢上学？” “不喜欢。” 小诺很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小孩子要勇于说‘不’，不能被大人左右思想。 学校有什么好的，他去隔壁幼儿园参观过，围墙高高的，教室小小的，老师还会凶小朋友，进去了就不能出来，上课时就像傻子一样，跟着老师唱歌跳舞，跳得好才有小红花，跳不好就没有。 吃饭也是老师分，每人一勺，不喜欢吃也得吃完，否则没有小红花。 小诺感觉幼儿园和监狱没啥区别，电视里看到的监狱就是这样的，早上放出去干活，吃饭时分一点，吃完了再去干活，围墙也很高，没有自由。 他才不要被关起来，在家里多好，自由自在，想玩什么就玩，想去哪儿就和外公说，想吃啥就和太奶奶说，多幸福的生活，去了学校就再不能拥有了。 小诺嫌弃地瞪了眼傻乐的蠢弟弟，快要被妈妈关起来了，还在那乐，蠢死了。 江小暖心里一堵，这个回答不是她想听到的。 但孩子还小，她得有耐心，慢慢引导这逆子。 “小诺，和妈妈说，为什么不喜欢去学校？”江小暖捏紧了拳头，怒火已经在酝酿了。 这兔崽子要是敢说她不爱听的话，她绝对会让这兔崽子知道拳头有多硬。 江小暖十分怀念吃乃时的大儿子，那个时候多可爱，安安静静地躺着，不叫也不哭，她都没费啥劲，现在的老大，不吭声时是天使，一说话就是插上翅膀的小恶魔。 分分钟能逼得她出手，母慈子孝根本不存在。 小诺脖子有点凉，朝他娘握紧的拳头瞄了眼，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学校的饭不好吃。” 一旁的江老太立刻附和，“学校的饭菜油水都没有，哪比得上家里的，小诺小诚还小，人家都是五岁送幼儿园，他们才三岁，你送这么早干啥，家里又不是没人带。” 江小暖冷冷地看了眼，江老太悻悻闭嘴，不敢再吭声了。 “小诺，学校饭菜是没有家里好吃，但其他小朋友都能吃，你也要努力适应，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家里吃饭，难道外面的饭菜不好吃，你就要饿死了？” 江小暖苦口婆心地教育，她家里的伙食水平，在海城都算得上头一份了，学校伙食肯定没家里好，但也不差，她可不希望两个孩子养成好逸恶劳的习性。 尤其是男孩子，一定要能吃苦，肉能吃，野菜也能咽，谁能保证一辈子都是大鱼大肉呢，前朝的公主年轻时养尊处优，山珍海味吃着，结果改朝换代，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还得去摆地摊挣生活费。 小诺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反驳道：“可以去饭店吃。” 饭店的饭菜很好吃，外公带他和弟弟吃过好几回。 “去饭店你有钱吗？” 江小暖声音提高了，拳头也更紧了，她说一句就顶一句，这孩子不能要了，好想退货。 “爸爸有钱。”小诺诚实道。 他家很有钱，他很小就知道了，是弄堂最有钱的。 第973章 妈妈和老婆掉水里先救谁？ 江小暖气笑了，“我问的是你自己有没有钱，你爸爸的钱和你没关系。” 小诺认真地想了想，诚恳回答：“你和爸爸要养我，否则警察叔叔会抓你们。” 见江小暖脸色黑成了炭，小诺赶紧又补充道：“你和爸爸老了，我再养你们。” 他又不是白吃，以后会回报的！ 江小暖气得哭笑不得，这儿子真不能要了，还拿警察威胁她，她现在就想送这逆子去警察局关几天。 “我和你爸不指望你养，现在别气死我们就行，总之这学你不想上也得上，由不得你！” 江小暖懒得和这兔崽子讲道理，哪有那么多道理讲，她下指示，兔崽子执行就是，不执行就棍棒招呼。 老祖宗的话才是硬道理，棍棒出孝子，快乐教育见鬼去吧！ 孩子快乐了，她当妈的就不快乐，怎么选择？ 必然是让自己快乐！ 人都是自私的，要遵循本能！ 小诺扁了下嘴，懒得和他妈争论，既然由不得他，干嘛还要问他？ 多此一举。 浪费时间。 是他的时间。 “哦！” 小诺应了声，平静地接受了，表情没有一点波澜，平静得江小暖又不安心了，这兔崽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应该努力争取吗？ “你没其他想法了？”江小暖忍不住问。 这么平静很反常，事出反常就有妖，尤其是老大，不能用平常小孩的标准衡量，每次和大儿子说话，都比做一单生意还难，斗智斗勇的，累死人。 小诺背着双手，迈着平稳的步子，准备去找外公玩耍了，听到他娘亲的话，抬起头朝上斜了眼，淡淡道：“没有。” 心里却在吐槽，他有想法能说吗？ 说了他娘能同意？ 不同意也就罢了，还可能屁股挨皮带，他又不是蠢弟弟，不会干这种鸡蛋碰石头的蠢事，只是去上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没有？”江小暖提高了声音，大儿子这个样子，明显没走心，是在敷衍她。 小诺捏了下拳头，默念了几遍皮带，才说道：“真没有。” 他娘最近真的很烦，同一句话总是翻来覆去地问，是不是脑子不太行了？ 江小暖怀疑地打量着大儿子漂亮精致的脸蛋，从那大眼睛里，看到了一点不耐烦，肯定是针对她的，心里有点火，她只是多问了几遍，兔崽子就不耐烦了，这还没娶媳妇呢，她这当妈的就该下岗了。 她仿佛看到了老大长大后，对女朋友嘘寒问暖的情形，没有一点不耐烦，哪怕女朋友说的都是废话，这逆子也笑眯眯地温柔对待，比对她这妈温柔耐心多了。 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她和一个漂亮女孩同时掉进水里，在水里扑腾着，大儿子在岸上看着，然后跳进水里，奋不顾身地救了女朋友，冷漠地对她说—— “妈，你自己游上去吧！” 卧槽！ 一股怒火冲到了头顶，全身都在燃烧，越想越气，好想揍人，揍死这逆子，还要掐死那个未来的儿媳妇。 “小诺小诚，妈妈问你们个事，你要诚实回答啊！” 江小暖决定从小就教育好儿子，百善孝为先，妈妈是天底下最伟大的，必须放在心里第一位，老婆啥的要靠边站。 【这个是女主的心理活动，不是作者的想法，不过任何一个有儿子的母亲，可能都会这样想，哈哈，所以婆媳真的是天敌，互相敬着就行了，别妄想婆媳亲如母女了】 “好的呀！”小诚欢快说着，他最喜欢和妈妈说话了。 “嗯。”小诺提高了警惕。 他娘眼里有杀气，必须小心应付。 “假如，妈妈和你们以后的老婆同时掉水里了，你们会先救谁？”江小暖笑眯眯地问，拳头却不由自主捏紧了。 旁边的江老太嗤了声，嘲讽道：“三岁小娃娃知道个屁，你吃饱了撑的！” “你别管！”江小暖扭头瞪了眼，又冲俩孩子问了句，脸上笑得很温柔，拳头却捏得越来越紧，手指甲都扣进肉里了。 兔崽子们要是敢回答救老婆，她……一定会让这俩兔崽子知道，竹笋炒肉放辣椒是啥滋味。 “老婆是什么？好吃不？”小诚抑起胖乎乎的脸蛋，天真地问。 江小暖愣了下，这个要咋回答？ 和儿子说吃是不一样的？ 小家伙未必能听懂。 想了想，便解释道：“妈妈是爸爸的老婆，你们以后长大了，也会娶老婆，懂了吗？” “晓得了，老婆是好吃的。”小诚开心极了，因为他好多次看到爸爸在妈妈脸上啃，他也喜欢亲妈妈呀，妈妈脸蛋好香香的。 就是爸爸看到了，总是凶他，说男子汉不能总粘着妈妈，还让他以后粘老婆，小诚以前听不懂，现在终于明白了。 老婆就是用来吃的，他以后也会有个老婆，就像爸爸和妈妈一样。 但他现在还是好喜欢妈妈呢，而且老婆在哪里都不知道，小诚是务实的好孩子，不假思索地回答：“救妈妈，游啊游，像小鱼一样游人……” 小家伙一边说，两只手还在空气中作狗刨状，表明他游泳很厉害，肯定能救起妈妈。 江小暖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刚才的愤愤不平都消散了，欣慰地拍了拍小儿子脑袋，眼神慈祥得像是普度众生的菩萨。 “小诚真乖，妈妈没白疼你，你要练好游泳哦，要不然妈妈真掉水里了怎么办？” “我很会游泳的，比进宝还快！” 小诚不服气，爸爸经常带他和哥哥去郊区水库练游泳，他很厉害的，进宝都游不过他呢。 “汪汪……” 进宝叫了几声，眼神挑衅，它只是不想小主人哭鼻子罢了，压根没用全力，小主人真不要脸。 “我家小诚真厉害！” 江小暖又温柔地摸了摸小儿子脑袋，心里温暖得像是烘了火炉，小儿子没白养，且听听大儿子咋说。 “小诺，你要先救谁？” 江小暖期待地看着大儿子，心情很忐忑，希望老大别让她失望。 小诺朝抱着娘亲胳膊傻乐呵的蠢弟弟看了眼，很清楚他应该回答救妈妈，这样妈妈才会高兴，才会像对蠢弟弟一样，温柔地拍他脑袋。 可他不想和蠢弟弟一样。 第974章 找个会游泳的女朋友 “妈妈会不会游泳？”小诺很认真地问。 江小暖愣了下，犹豫着该怎么回答，其实她会游泳的，陆寒年教她的，以前没生孩子时，周末他们会去水库玩耍，有了孩子后，江小暖就很少去了，一般是陆寒年独自带孩子去玩，她懒得凑合。 “不会。” 江小暖摇头，有点心虚，但她就是想知道自己在儿子心里的地位。 小诺怀疑地看着她，刚才妈妈眼里闪过的是心虚吧？ 他应该没看错。 “那个女朋友会不会游泳？”小诺换了个问题。 江小暖噎了下，兔崽子怎么这么多问题？ 不能像弟弟一样干脆一点，回答救妈妈吗？ 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完美。 “不会。”江小暖用力摇了下头，盯着大儿子看。 都不会游泳，看老大先救谁。 江老太看不下去了，帮腔道：“你难为小诺干啥，你这么大一人了，还指望三岁小孩救？” ‘你要不要脸’ 这句话老太太没敢说出来，心里却是这样想的，她可怜的小诺，遇上这样的黑心娘，真是造孽。 “我这是假设，你没听到？你看电视去，别管我们！” 江小暖冲老太太白了眼，她这是未雨绸缪，免得以后俩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教育必须从小抓起，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江老太撇了下嘴，没去看电视，固执地留了下来，她得盯着，免得孙女气不顺，欺负她宝贝重孙。 小诺脑袋有些疼，他妈不会游泳，那个不认识的女朋友也不会游泳，他要救哪个？ 肯定不能说救女朋友，爸爸会打死他。 但他也不想说救妈妈，感觉妈妈就希望他这样回答，他就不想趁了妈妈的心，总是问这种幼稚的问题，无聊死了。 “妈妈，女朋友是我自己选的吗？”小诺又问，表情极认真。 江小暖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她可不是专制妈妈，不兴搞包办婚姻那一套，儿子搞对象这事，肯定得儿子自个挑，但挑好后带回家，必须趁她的心，要是挑个她不喜欢的儿媳妇回家，她必须明确表达意见。 如果儿子还坚定不移地要娶那女孩，她也不会坚决反对，大不了以后少走动呗，财产少分些呗。 小诺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轻松回答：“妈妈放心，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为什么？” 江小暖不明白，怎么就不可能发生了，万事皆有可能啊。 “因为我不会找不会游泳的女朋友，她和你掉水里后，肯定能救妈妈。” 小诺一口气说了一串，说完后还挤出一个天真无辜的笑容，心里很舒畅，因为他看到妈妈的脸僵住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让妈妈天天想这种无聊的问题来烦他，未来那么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天天搞这种假设有意思吗？ 江小暖一脸懵，这个问倒了无数男人的问题，今天她终于听到了不一样的答复，还是来自她亲爱的好大儿。 回答得没毛病，相当完美。 可她听了后，为什么还是不高兴？ “小诺，你为什么不能跳水里救妈妈？”江小暖直接问了出来。 让她不高兴的就是这个，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还会游泳，为什么第一反应不是跳水里救她？ 这不是本能吗？ 就像她看到儿子有危险时，她的本能就是救儿子，根本不会考虑危险性，可大儿子却这么冷静，还分析了无数可能，结果虽然很完美，却让人有点寒心。 江小暖不想怀疑儿子的孝心，可又忍不住，难道小诺真的冷心冷肺吗？ 永远都这么冷静理智，可能她全身插满了管子，奄奄一息了，大儿子还是这个波澜不惊的样子，和医生讨论她的病情。 江小暖激灵灵地抖了下，心里有点冷，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吧？ 可看到小诺平静的表情，她又开始动摇了，感觉很大可能会发生。 小诺感觉到了妈妈的伤心，他很困惑，为什么要伤心？ 结果很好，妈妈得救了，矛盾也解决了，妈妈为什么不高兴？ “妈妈得救了，我干嘛还要跳水里？”小诺反问。 这显然是在浪费时间，他最讨厌做的就是浪费时间的蠢事。 江小暖用力咬了下唇，咬破了，疼的很，她现在好想一巴掌扇过去，打裂这兔崽子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小孩子，就不能天真无邪一点吗？ “假如，你找不到会游泳女朋友，你的女朋友就是不会游泳，你救谁？”江小暖有点魔怔了，她今天一定要听到满意的答复。 “你脑子有病啊？有你这么当妈的？咒自己掉水里，还要三岁娃娃救你，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你自个去学游泳，别祸害我重孙！” 江老太看不下去了，哪有这样问的，小孩子知道什么，她抱起了小诺，冲江小暖狠狠瞪了眼，再牵着小诚去外面玩了。 江小暖拍了下脑门，也挺后悔的，刚才她好像着魔了一样，非要知道个结果，幸好她奶奶抱走孩子了。 自嘲地笑了下，何必在意一个结果呢？ 父母养育儿女，收获的本就是成长中的快乐，儿女能成才固然好，不能成才，当一个平凡的庸才也不错，只要不成为危害社会的人就行。 就像小鹰羽翼丰满后，就会离开母鹰一样，儿女也是如此，不可能一辈子都守在父母身边，儿女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庭，孝顺与否，就顺其自然吧。 她和陆寒年有钱，就算孩子真的有了媳妇忘了娘，那也不怕，有钱还怕没人孝顺？ 这么一想，江小暖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过了十几分钟，江老太领着俩孩子回来了，小诚嘴里含着块糖，手里还有一块，老太太去小卖部给孩子买糖吃了，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吃点糖弥补下。 “妈妈，吃糖。” 小诚的小胖手抓着糖，踮起脚尖要往江小暖嘴里塞。 “妈妈不吃，给外公吃。” 江小暖不喜欢吃糖，但很享受小儿子的心意，小诚又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去找外公了，小诺朝他娘瞄了眼，好像心情还不错，他也松了口气。 第975章 一Jio踹下床 妈妈不生气就好。 因为妈妈一生气，爸爸就不高兴，爸爸不高兴了，他的屁股就要受罪。 “小诺，妈妈和你说啊，以后不管你有多喜欢你未来老婆，在妈妈面前，就算装的，也得装得很孝顺，否则爸爸妈妈的财产，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江小暖理直气壮地威胁，她知道老大听得懂，哪怕是装模作样地孝顺也行，反正得让她心里舒坦，否则就一分钱不给。 “哦。” 小诺敷衍地应了声，他其实只听懂了一半。 一分钱拿不到他听懂了，未来老婆他没听懂，毕竟老婆这种生物，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畴了。 “给弟弟。” 小诺很认真地补充了句，弟弟那么蠢，没钱就会饿死，爸爸妈妈的钱给蠢弟弟吧，他不要。 他想了想，好像遗漏了很重要的东西，又说道：“要养我到十八岁。” 不能全给弟弟，至少要养他到十八岁，这是警察叔叔规定的，他听爸爸说的。 “哈哈……我家小诺就是聪明，连这个都知道，以后肯定考名牌大学，比你娘还考得好。”江老太欣慰大笑，她宝贝重孙太聪明了，绝对是状元。 江小暖噎得有点难受，她终于发现，她的智商和老大差了不少，好像不是在一个水平线上，可这兔崽子明明才只三岁而已。 这要是十三岁了，不得反天了？ 虽然心很塞，但大儿子对弟弟的爱护之情，还是让江小暖很欣慰，兄友弟恭，以后她和陆寒年不在了，兄弟俩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互相扶持，互相照顾，这才能好好生活下去。 晚上睡觉时，江小暖和陆寒年说了白天和小诺斗智斗勇的事，感慨道：“咱们还是多存点钱吧，儿子别指望了。” 陆寒年很疑惑，反问道：“你不是会游泳吗？” 他明明教会媳妇游泳了，还游得很不错，一般的江河自己游上来肯定没问题，为什么要问儿子这么傻的问题？ 江小暖心里更堵了，她纠结的是会不会游泳的问题吗？ “我只是想知道在小诺心里的地位，不说了是假设？假设你知不知道？” “这不可能发生的事，干嘛要假设，你会游泳，小诺那个未来女朋友应该也会游泳，还可能是游泳冠军，压根都不用小诺去救，再说了，我又不是不在，哪轮得上小诺出手！” 陆寒年有点不高兴，媳妇为什么把他给忘了？ 他又不是死人，媳妇掉水里了，以他的浪里白条的高超技术，救媳妇轻而易举，还用得着那臭小子出手？ “假设你不在啊，只有我和小诺，还有他未来媳妇在。”江小暖强压下火气，这爷俩都是成心的吧，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非得和她杠？ 陆寒年果断摇头，“这假设不可能成立，我肯定在，各救各的老婆。” 谁的媳妇谁救，多好分配，非得搞这么纠结，不是自寻烦恼嘛。 江小暖……好想掐死这家伙。 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冲，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她要的就是儿子的一种态度，还要和她杠，没完没了？ “暖暖……” 陆寒年上床了，搂住媳妇想亲热一下，最近忙的很，好久没亲热了。 空气有点暧昧了，然后……吧唧一下。 陆寒年后腰一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踹到了床下。 “和你儿子睡去吧，别来烦我！” 江小暖冷若冰霜地瞪了眼，侧过身睡觉，气死她了。 坐在地上的陆寒年揉了揉后腰，有点懵，媳妇怎么又生气了？ 他刚才没做错什么啊。 “暖暖……” 陆寒年爬起来，想哄哄媳妇，和俩兔崽子睡觉有啥意思，还是搂着媳妇睡香。 “睡着了！” 江小暖吼了声，拉上毯子蒙住脑袋，给了狗男人一个后脑勺，她真的生气了，就算给她一万块都哄不好。 陆寒年又揉了下后腰，多年经验告诉她，媳妇现在很生气，一万块都哄不好的那种，他还是去陪儿子睡觉吧，明天继续哄。 替江小暖掖了下毯子角，陆寒年温柔道：“我去教训俩兔崽子啊！” 肯定是那俩兔崽子惹媳妇生气了，连累他独守空房，好几天没揍兔崽子了，皮肯定痒痒，必须教训一顿。 江小暖没吭声，这爷仨没一个好的，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 反正是亲爹，出不了人命。 陆寒年见状，更加确定俩兔崽子白天干了坏事，抱了一床毯子，黑着脸去了俩儿子的房间，先去的大儿子那儿，不出意外，惹媳妇生气的定是老大这兔崽子。 小儿子蠢的很，没那本事气到他妈。 小诺躺在床上认真地翻连环画，他收集了一大箱子连环画，已经会识一些字了，也没人教他，他自己学会的。 被窝里，一条碧绿剔透的小蛇，趴在小诺脚边睡觉，身子好像更圆润了些，盘成一团，就像一只帝王绿手镯，漂亮极了。 抬眸瞥了眼陆寒年，小诺继续看书，就知道是替妈妈来报仇的。 大人真没意思，尤其是女人，说不过就找人帮忙，真差劲。 “看什么书？” 陆寒年本来想兴师问罪的，可看大儿子这么平静，他的心情也平静下来了，弯下腰想看看是什么连环画，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小诺没吭声，翻起书面让他自己看。 陆寒年看清了，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小孩子最喜欢看的连环画，这些连环画基本上都是他岳父买的，隔壁弄堂有家书店，是个老头开的，退休小学老师，性格很好的一个人，书店里很多故事书和连环画，而且不只卖，还可以在书店看。 一张小板凳坐下，书店里的书随便看，还有免费茶水喝，看一天也只要一分钱，附近几条弄堂的孩子，都喜欢去那家书店看书，一分钱而已，家家户户都出得起这个钱。 而且孩子们在书店看书，总比去外面疯玩好，大人们也乐意掏这个钱。 江大宝和书店老板关系很好，经常带俩孩子去书店玩，小诺喜欢的书，江大宝就会买下，日积月累，就攒了一大箱子，足有上百本连环画。 第976章 白骨精好可怜 “好看吗？”陆寒年问。 心里却很欣慰，老大这么喜欢看书，以后学习肯定好，像他媳妇，肯定能考上名牌大学。 “还行。” 小诺敷衍回答，箱子里的连环画他都看完了，有些还看了好几遍，他现在很想看那些厚一点的故事书，但很多字他都不认识，这让他很不高兴。 “我想识字。”小诺要求道。 识字并不难，他学会了就可以看很多很多书了，书里的世界很精彩，他很喜欢。 陆寒年傻眼，郑重其事地打量大儿子，才三岁啊，就这么好学了，真不愧是顾家的后代，学习的基因刻在骨子里了。 “行，过几天就能去学前班了。” 陆寒年爽快答应，孩子求知若渴，他很欣慰，必须满足孩子的要求。 “去巧姨那儿。” 学前班有啥好学的，都是像蠢弟弟一样的小朋友，小诺很瞧不上那些小伙伴们，他想去巧姨的学校念书。 向来镇静的陆寒年，终于震惊到了，被他三岁的好大儿给震撼了。 巧巧现在可是初中生了，这丫头成绩很好，跳了级，直接去上初中了，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老大这小兔崽子才刚学会数数，就想去初中混了？ 勇气可嘉。 就是不太现实。 “你巧姨是初中生，学校的同学都十几岁了，你才三岁，学校不会收你。” 陆寒年耐心和大儿子讲道理，他知道老大智商很高，不是普通孩子，要不然大祭司也不会死缠烂打地收徒弟了。 小诺皱紧了好看的眉毛，这确实是个问题。 可他真的很想识字。 “可以让你巧姨教你，不过你要乖乖去学前班上学。”陆寒年出了主意。 巧巧带孩子很有一套，俩孩子也很喜欢她，让巧巧教老大识字应该没问题。 小诺眼睛一亮，这办法不错，可是去学前班上学，他真的不愿意。 “可不可以不去学前班？” 爸爸比较讲道理些，小诺把希望寄托在了陆寒年身上，他真的不想陪一群傻乎乎的小朋友们玩耍。 “为什么不想去？弟弟都愿意。”陆寒年不明白。 小孩子不是都很喜欢和小伙伴们玩耍的吗，他家老大咋就不一样？ “不喜欢。” 小诺简单回答了下，继续看连环画，他知道爸爸这边肯定行不通了，那就去学前班吧。 “等你去学前班上学了，肯定会喜欢的，那里有很多小伙伴，还有好玩的玩具，比在家好玩多了，小诺，你听到我说话没？” 陆寒年说了半天，大儿子没一点反应，不由恼了，这样感觉他像个傻子一样，明明他是有两家公司的老板，在外面受人敬仰拥戴，在这三岁的兔崽子面前，他一点威信都没了。 岂有此理！ “嗯。” 小诺快速地翻着书，这本白骨精他已经看好几遍了，只是重温一下。 “你愿意去上学了？” “嗯。” 陆寒年有点闹心，结果是很好，是他希望听到的，可这滋味却有点不好受，太堵心了，他现在终于理解媳妇为什么生气了，和老大这兔崽子说话，确实能气死人。 “这书你看懂了？” 陆寒年转移了话题，既然老大答应去上学了，那这事就愉快解决了，他有点好奇老大看懂这连环画了没，翻书翻得这么快，感觉是在敷衍。 小诺点了下头。 陆寒年来了兴趣，问道：“你说说这书讲的是什么？” 小诺合上了书，略想了想，就回答道：“孙悟空打死白骨精了。” 就是这么个事儿，很简单。 陆寒年……好闹心。 “我的意思是，你看了这本书后有什么感想？”陆寒年耐心地问。 他记得上学时，语文老师最喜欢布置的作业，就是观后感，看电影了要写观后感，去公园野炊也要写感想，清明节扫个墓也得写感想，看了本书也得写，还要总结出中心思想，真特么烦死了。 陆寒年很怀疑写文章的作者，在写那篇文章时，到底是不是老师说的那些感想，肯定不是，老师又不认识那些作者，而且有些作者都已经仙逝了，他们死之前，会挨个和人说自己写文章时的感想？ 问完这句话后，陆寒年愣住了，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好像在走以前讨厌的语文老师的老路，居然问儿子有什么感想？ 陆寒年哑然失笑，安慰自己，他现在是在给老大提前培训，以后上学了就能很好适应了，反正迟早都要写感想，逃不掉的。 “白骨精很可怜。” 小诺的回答，打断了陆寒年的神游，愕然看着这小家伙。 白骨精可怜？ 这是什么鬼回答？ 从小到大，他和人讨论过了那么多的西游记，就没人同情白骨精的，这妖精多坏啊，杀死无辜百姓，还想吃唐僧，这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怎么会可怜？ “小诺，你为什么会觉得白骨精可怜？她是害死无辜百姓的妖精，她很坏的。” 陆寒年来了精神，摆出彻夜长谈的架势，大儿子这三观好像有点歪，他必须板正过来。 坏人就算再惨，都不值得同情，这是做人的必须准则。 小诺皱紧了眉，他到底还只有三岁，思想虽然很深奥，可语言表达能力有点跟不上，他慢慢在脑子里组织语言。 “妖精的粮食是人，对吧？” 陆寒年愣了下，点了点头。 西游记里的妖精，好像是这么个设定，都吃人的，但老大这说法让他有点意外，居然把人说成粮食，哪有这么说的。 “人的粮食是肉，对吧？”小诺又问。 陆寒年再点头，补充道：“肉只是粮食的一部分，人还吃蔬菜水果米饭。” 小诺语速加快，“猪是活的，人杀了猪，吃了它的肉，猪和猪说，人是坏蛋，对不对？” 陆寒年眼睛慢慢睁大，虽然小诺说的话断断续续，有点连接不上，但他听懂了这孩子想要表达的意思，内心很震撼，这是三岁小孩的思想吗？ “小诺，你是不是想说，在白骨精眼里，人和猪一样，只是粮食而已，白骨精并没做错事？” “她肚子饿，要吃饭。” 小诺点了下头，白骨精只是想吃饭罢了，干嘛要打死她？ 人吃了猪猪的肉，猪猪也没打死人呢。 第977章 这么厉害的儿子是她生的呢 陆寒年揉了揉太阳穴，这问题太深奥了，他有限的学识，没法和这兔崽子沟通了。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白骨精确实只是肚子饿了，干嘛要打死她？ 可这话听着还是不对，具体哪里不对，陆寒年一时半会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只得说：“总而言之，白骨精是坏蛋，必须消灭掉，就像你打死蚊子一样，蚊子吸你的血，你就要打死它，但蚊子也只是肚子饿了想吃饭，你能因为这个不打死它吗？” 说完后，陆寒年很得意，他怎么能想出这么牛叉的比方来？ 这下兔崽子没法反驳了吧？ 小诺表情很严肃，慢吞吞地说：“爸爸，其他妖精都没死，就白骨精死了。” 书店的爷爷很会讲故事，每次去书店，都会和他讲西游记的故事，九九八十一难，他都听了，然后总结了下，那么多妖精，好像只有白骨精打死了，其他妖精都好好活着。 陆寒年脸上的得意慢慢凝结…… 仔细想了下西游记的情节，好像真是这样，只有白骨精死了，其他妖精都没事。 “白骨精真可怜！” 小诺轻叹了口气，下床把连环画放进箱子里，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连环画，一股子墨香扑鼻，让陆寒年清醒了些。 他其实想再和大儿子讨论一下白骨精的事，为什么只有她死了？ 作者在写西游记时，到底是啥中心思想？ 但陆寒年没敢问，他怕学识短板会暴露在儿子面前，他是当老子的，也要脸的。 小诺在箱子里翻了半天，很失望，都看完了。 算了，睡觉吧。 小诺拍了拍手，上床躺下了，还自己盖好了毯子，冲坐着发愣的陆寒年说道：“我要睡觉了。” 陆寒年愣了下，反应过来，忙起身离开，还抱着他那床毯子。 “睡吧。” 陆寒年关了灯，出去时还带上门，还是去和小儿子挤挤吧，老大这兔崽子，让他感觉到了智商的威胁。 太没面子了。 小诚老早四仰八叉地睡着了，毯子也不盖，小肚子露在外面，咧着嘴笑，估计梦到好吃的了。 陆寒年摇了摇头，给小家伙盖好毯子，准备在旁边挤挤凑合一晚上。 “砰” 小诚踢了脚，床板震得砰砰响，又翻了个身，再踢了脚，床都差点震塌。 陆寒年咬了咬牙，毅然转身，还是回去哄媳妇吧。 他担心晚上会被这小兔崽子踹死，才刚满月时力气就大得吓人，再大几岁，他都制不住小儿子了。 江小暖并没睡着，她其实有点后悔，最近好像情绪波动太大了，一点小事就能发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门吱呀响了。 江小暖嘴角上扬，假装睡觉，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陆寒年小心翼翼地上了床，不敢惊动媳妇。 但躺下后，陆寒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他还在想白骨精的事。 为什么只有白骨精死了呢？ 小诺到底是怎么想的？ 隔壁的江小暖忍无可忍了，特么地回来睡觉就睡吧，滚来滚去的，害她也睡不着，都半夜三更了，再不睡明天又起不来。 “你还要不要睡了？” 江小暖起身咆哮。 陆寒年精神一振，媳妇读的书比他多，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暖暖，我和你说个事，刚才我和小诺聊天……” 陆寒年把之前和大儿子聊天的内容，原原本本地说了，江小暖嘴越张越大，内心翻江倒海，这还是她儿子吗？ 这莫不是个妖孽吧？ 三岁就有这么深的思想了？ “小诺有没有说白骨精为什么可怜？” 陆寒年摇头，“他就说白骨精可怜，其他都没说，这小子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可听起来又哪里不对劲。” “当然不对，人吃猪，那是因为人类是这个世界的主宰，猪的宿命就是被人类宰杀吃掉，谁让猪不是世界的主宰呢，弱肉强食就是这样，西游记里，佛是正道，妖是邪道，势不两立，孙悟空打死她理所当然。” 陆寒年听完，肃然起敬，不愧是他媳妇，说的头头是道，就是这么个理，他心里知道，可又说不出来。 “没错，不能颠倒黑白。” 陆寒年使劲点头，黑白是非必须摆正，白骨精是妖，自然要灭掉。 “不过小诺也没说错，白骨精确实蛮可怜的。”江小暖笑着说，还很得意，这么厉害的儿子是她生的，她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妈妈。 “为什么？” 陆寒年愕然，媳妇也这样说，可他真看不出白骨精有什么可怜的。 “小诺说的很明白了，唐僧取经那么多妖精，孙悟空只打死了白骨精，好像还有个黄羊精吧，我记不清了，其他妖精孙悟空都没下手，你说是为什么？”江小暖反问。 现在的人都很单纯，没人会去探讨西游记里面蕴含的深义，而且思想也比较正统，像红楼梦，人人都觉得凤姐狠毒，可到了后世，凤姐却被夸成霸道女总裁，还叹她生不逢时。 还有三国演义，人人都夸刘备是仁君，曹操疑心病太重，但后世对曹操的评价却很高，刘备反而被称为伪君子。 就比如西游记，现在人人都觉得白骨精该死，可后世却有不少人觉得白骨精可怜，就和小诺一样的想法。 江小暖以前很喜欢看书，看了很多这方面的文章，震惊她儿子的超前想法，至少超前了二十年，她儿子太厉害了。 陆寒年努力地去想了，还是没明白。 “你想想，其他妖精个个都上面有人，不是这个菩萨的坐骑，就是那个仙女的宠物，甚至还是观音菩萨池塘里的金鱼，宰相府前的门房，都比七品小官派头大呢，打狗也得看主人，孙悟空可不傻，他要是对那些妖精下死手，背后的主人能饶了他？” 江小暖这么一解释，陆寒年恍然大悟，豁然开朗，“感情那些妖精都是关系户啊！” “没错，都是有靠山的，白骨精没有靠山，走的野路子，无依无靠，孙悟空才敢一棒子打死，所以她才是最可怜的。” 江小暖叹了口气，西游记其实就是一部现实主义的神话故事，作者说的都是现实社会，只不过打着妖精的名号罢了。 现在其实也一样，无依无靠的人，就是可怜的牺牲品。 第978章 执着认字的小诺 “咱们努力挣钱吧，要不然就和白骨精一样，让人打死了也没人出头。”江小暖感慨了句。 陆寒年神情肃然，媳妇说的对，他是男人，必须成为媳妇和孩子的依靠，不能让他们被人欺负。 “小诺说他想去巧巧的学校上学。”陆寒年笑着说。 “那怎么行，没学校肯收的。” 江小暖听得好笑，这也太异想天开了。 “我和小诺讲通了，让他去学前班上，让巧巧教他识字，小诺答应了。”陆寒年口气有点邀功，他还想让媳妇给点甜头呢。 “巧巧和恬恬都能教，学前班肯定要上，再在家里关着，咱家的存款都不够赔的。” 江小暖发起了牢骚，之所以送俩兔崽子上学，就是想找个地方关起来，省得祸害弄堂，俩孩子长到三岁，她都赔出去一千多块了。 这要是换了普通人家，早破产了。 也正是因为这俩兔崽子，她才暂时不想搬家，本来他们两口子商量好，等兄弟俩会走路后，就搬去带花园的大房子住，陆寒年这几年买了不少大房子，都带花园的。 有几幢稍微修缮了下，租给了来海城工作的洋人，最多的是领事馆的人，海城有各个国家的领事馆，工作人员都是洋人，对住房要求高，像这种欧式洋房是最受欢迎的。 所以陆寒年的那些房子很行俏，洋人给的租金也高，他只留下一幢，其他的都租出去了，每年租金都有不少。 留下的那一幢，是江小暖最喜欢的，房子不算大，但非常精致，三层小楼，前面是草坪，后面是花园，环境清幽，住他们一家子绰绰有余。 隔壁也都是洋房，都住了人，有洋人，也有本地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家，这也是江小暖不愿意搬过去的原因。 家里这俩兔崽子太能闹了，弄堂的住户们，对俩兔崽子都挺宽容的，就算孩子上门闹，他们也不阻拦，只要不闹出大事来，随便俩孩子折腾，事后再找上门说一声，反正江小暖都会赔钱，给的钱还比原来的价值高一些。 有些住户还巴不得俩孩子上门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要是去了新的地方，江小暖担心新邻居们，会被这俩兔崽子气死，还是在旧弄堂住住得了，再者，江老太也不愿意搬，她在这儿住习惯了。 每天搓搓麻将，和街坊们唠唠八卦，再和周阿嬷斗斗嘴，一天的辰光特别充实，过得比在机床厂舒坦多了，江老太去那幢新洋房看过，一百个不愿意，说那儿没烟火气，住着没人情味，她肯定不要搬家，她要和亲爱的周阿姐一起住。 陆寒年则随便，他住哪都行，只要和媳妇孩子在一起，草棚也无所谓。 搬家计划便搁浅了，江小暖打算等孩子大一些再说，现在这儿住着也蛮舒服的，上学买菜都方便。 “睡觉了……” 陆寒年趋势靠了过来，还关了灯，打开床头灯，灯光幽暗，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 第二天，江小暖自然又起迟了，她拍了下脑门，昨晚上本来想问问药厂那事，给忘了，晚上等陆寒年回来再问问，拖这么久还没消息，不会出岔子了吧。 浑身酸软，整个人懒洋洋的，江小暖打了个哈欠，很想再睡会儿，但还得去新厂房那边看看施工进度，只得强打起精神下床，洗漱后清醒多了。 江老太看着俩孩子在院子里玩，其实是恬恬和小诚在玩扔沙包，还有江大宝，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巧巧和小诺则在葡萄架下看书，一大一小十分认真。 “一，二，三……” 巧巧用标准的普通话念着，还写在本子上，小诺识字没问题，一遍就学会了，可写字却有点难，他的爪子太小了，捏不住笔，抓了好几次都抓不牢，写出来的笔画歪歪扭扭的。 “小诺真棒！” 巧巧衷心夸赞，才只三岁就这么厉害，在她看来是真的很厉害了。 可小诺自己不满意，他看了眼巧巧写的工整的字，再看看自己写的鬼画符，小脸板了起来，嘴紧紧抿着，巧巧姨也学会说谎了，明明写得很丑。 小诺抓着铅笔，在本子上一遍又一遍地写，巧巧担心他手会酸，劝了好几回，可小诺却不听，还是不停地写，他一定要写出漂亮的字。 “小暖姐。” 巧巧看到了江小暖，担忧地叫了声，想江小暖劝劝小诺，这样练字很容易伤到手的，小孩子筋骨还没长好，万一落下病根了可怎么好。 江小暖摆了摆手，示意她别担心，蹑手蹑脚地靠近认真写字的小诺身边，入目所见是本子上歪歪扭扭的笔划，但进步非常明显，越到后面，小诺写的字越工整，当然远不能和巧巧写的比，可小诺的年纪摆在这，能写出这样的水平，是真的很厉害了。 不过看她儿子的样子，好像还是不满意，依然坚持不懈地写着，也没注意到身旁有人，沉浸式地练字。 “小诺，休息会儿再写。” 江小暖按住了小家伙的手，再这样写下去，手真要伤了。 “要写。” 小诺不高兴地冷下脸，他还没写出漂亮的字呢。 “一口气吃不了热包子，你巧姨练了好几年，才能写出漂亮的大字，你才刚开始学，不可能一步登天的，凡事都得慢慢来，你把手弄伤了，以后写不了字，是不是很不划算？” 江小暖轻轻地按揉着小手，一边给大儿子讲道理，小诺面有所思，显然听进去了。 “你现在年纪还小，不适宜练字，你先学会识字，练字等你再大一点，你的手会长大，力气也变大了，就能握紧笔了，现在你手小力气也小，握不紧笔，自然写不出漂亮的字来。”江小暖柔声劝说。 才三岁的小孩练什么字，什么样的年纪就干什么样的事，别干超出年龄范畴的事，她并不希望自家儿子当天才，慧极易伤，还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一点好。 “几岁可以写字？”小诺认真的问。 既然现在写字会受伤，那就先不写了，听妈妈的。 第979章 上学去啦 江小暖想了想，伸了一个巴掌，“五岁，还有两年哦，你就可以练大字了！” 本来她想说六岁，但老大这兔崽子不太好骗，还是五岁吧。 小诺皱了皱眉，不满意这个年纪，但为了他的爪子考虑，还是听妈妈的吧，两年之后他再练字。 将石桌上的本子和笔收了起来，放得整整齐齐的，小诺双手递给巧巧，郑重道：“五岁再练。” “好的，等小诺五岁了，姨再教你。” 巧巧笑得眉眼弯弯，收起了本子和笔，只要小诺想学，她随时随地都可以教，小暖姐和姐夫对她恩重如山，她做这么点小事是应当的。 “嗯。” 小诺点了点头，又指着书本，让巧巧继续教识字。 巧巧教得很认真，还教了五言绝句，小诺记性很好，基本上一两遍就能记住，江小暖又是欣慰，又是担心。 慧极易伤，自古以来那些天才，都没有几个好下场的，希望她家小诺能平安顺遂地过一生。 耳边传来小诚和恬恬的嘻笑声，江小暖朝他们看过去，小诚跑得飞快，每次都能完美避开沙包，还砸在恬恬和江大宝身上，一大二小玩得特别开心。 江小暖不由笑了，小儿子傻乎乎的，学习上估计是指望不了啥大出息了，不过也没啥，身体健康开心快乐就行，她也没想过儿子有多大出息，她和陆寒年挣下的家产，足够俩儿子平安过一辈子了。 时间过得极快，九月一号开学了，江小暖领着兄弟俩去学前班报到，学前班是公立的，环境还不错，来这上学的孩子，基本上是住在附近的双职工家庭孩子，分大中小三个班，小诺小诚在小班，全班也就十来个孩子，老师姓蔡，约摸三十来岁，个子中等，体态微丰，笑起来还算和蔼，说话也很客气。 这个蔡老师品性如何，江小暖暂时不清楚，先观望看看，反正她家俩孩子吃不了亏。 第一天上学，江小暖给兄弟俩千叮咛万嘱咐，在学校不要惹是生非。 “但是，如果有人欺负你们，也别怕，记住妈妈说的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欺负到头上了，就不用客气了，记住了吗？” “知道了！” 小诚大声回应，使劲点了下头，这些话妈妈都说好多遍了。 小诺拍了下手腕上的绿环，唇角扯了下，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带些吃的。” 江老太捧着一堆吃食，茶叶蛋，炸春卷，还有牛肉干，一股脑地要塞到书包里，被江小暖拦住了，“学校里有饼干和水果，用不着带。” “学校的饼干有啥吃头，我老早打听过了，那几个老师心黑的很，买的饼干都是最便宜的，水果也是烂的，根本不能吃的，小诺小诚吃坏肚子咋办？” 江老太越说越上火，还责怪起了江小暖，“我说不要这么早上学，你偏要送，人家是家里没人带孩子，才送去那造孽的地方，咱家有我和小徐在，又不用你出力，你送去干啥？小诺小诚要吃坏了肚子，有你后悔的！” “迟早都要上学，晚上不如早上，再让你带下去，他俩迟早成小霸王！” 江小暖白了眼，要不是担心她奶奶把俩孩子宠成小霸王，她也舍不得这么早送去学校，不过这烂水果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水果是烂的？这种话别瞎说。” “谁瞎说了，我老早就去打听了，学校烧饭的那王八蛋，是园长亲戚，心比炭还黑，买的东西都挑最便宜的，那学校出了好几次小孩吃坏肚子的事，也不知道咋没闹出来，反正那学校不行，你要不换个学校？” 江老太越说越担心，她宝贝重孙在家连剩饭菜都不吃，去学校吃那些劣质食物，把人吃坏了咋办？ 江小暖皱紧了眉，她奶奶说的要是真的，确实不放心，但这种事人云亦云，不一定是真的，而且现在的人良心应该没那么坏吧？ “臭就不吃。” 小诺突然说了句，还在弟弟身上拍了下。 江小暖顿时放心了，她咋把老大的狗鼻子给忘了，别说劣质食物，就是隔了夜的菜，老大都能闻出来，饿死都不吃，学前班的伙食要是真像她奶奶说的那样，肯定瞒不了她家老大。 “对，臭的就不吃，这些也带上，饿了吃。” 江小暖给俩孩子书包塞满了吃食，万一饭菜不合口味，就吃零食对付。 江老太这才勉强放心，但还是一路碎碎念，还非要跟着去学校，不看着宝贝重孙进学校，她没法安心。 教室门口有不少家长，小班的家长基本上是爸爸妈妈，匆匆忙忙地送孩子来上学，在教室门口难舍难分，孩子哭，家长也掉眼泪，可又不得不狠下心，再不走就要迟到了，迟到可是要扣全勤奖的。 “妈妈……” “爸爸……” 孩子们的哭声撕心裂肺，听得人心酸，年轻的爸爸妈妈们都抹着眼睛狠心离开，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走出了学校，长痛不如短痛，再留下来孩子哭得更伤心，他们还会扣全勤奖，一个月有好几块呢。 江老太吸了吸鼻子，拿手帕擦眼睛，“阿弥陀佛，造孽哟，这么小的孩子扔了。” “人家爹妈不用上班了？不上班哪来的钱吃饭？喝西北风？” 江小暖怼了句，比起农村某些自生自灭的孩子，能上学前班的孩子很幸福了，至少有人管着，不必担心出事。 农村好多孩子根本没人管，大人要下地干活，孩子就自个在家玩，经常会听见孩子掉池塘出事的惨事，在农村层出不穷。 江老太悻悻嘀咕：“咱家不差钱，也照样把孩子送来了。” 江小暖只当没听见，她低头看着自家俩孩子，老大神情平静，小的还乐呵呵的，没心没肺一样，不禁很自豪，她家崽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啊！ “小诺小诚，你们在学校乖乖的，放学妈妈来接你们。” “好！” 小诚冲妈妈快乐地挥了挥手，他喜欢这个叫学校的地方，有好多小伙伴，就是都挺爱哭的，但没关系，他会和小伙伴们玩耍，很快就会开心的。 小诺也淡定地挥了下手，嫌弃地打量学校环境，又小又破，那个笑得很假的老师，看起来就不是好人，还有那些哭哭啼啼的小伙伴们，鼻涕泡泡都哭出来了，好讨厌。 第980章 全班孩子集体失踪 江小暖放心地离开了学校，还拽走了依依不舍的江老太。 “你白天别去学校，下午我会去接，听到了没？” 江小暖再三叮嘱，既然送去学校了，就让孩子自己适应，不能搞特殊。 “知道了。” 江老太没好气地应了声，黑着脸走了，她本来还想中午给重孙送饭的，孙女都这样说了，她也不敢送，她可怜的重孙，碰上这么狠心的狼，造孽哟！ 江小暖开车去了新厂房，这是药厂的厂房，差不多快竣工了，等设备到位，就能投入生产，到现在为止，药厂已经投入了上百万，预估还要百万左右，主要是生产设备贵，很多都是进口设备。 不过只要去疤膏顺利上市，很快就能回本，这投资是稳赚不赔的，但江小暖还是有些隐隐不安，万一上面卡审批手续就麻烦了。 几百万的投资都得打水漂，希望陆寒年那边顺利，别出岔子了。 厂房巡视了一圈，江小暖就回了服装厂，不知不觉就忙到了下午，梅朵叫她去吃饭，她才回过神。 “都下午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看了下手表，都下午三点了，工作起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学前班四点半放学，再忙一会儿就要去接孩子了。 “我都叫你三回了，每次都说不饿，赶紧吃吧，人是铁饭是钢，三餐不准时胃吃不消的。” 梅朵递给她一饭盒饭菜，她让食堂热了好几回，再热下去饭都要烂了。 “谢谢啊。” 江小暖打开饭盒，菜很丰盛，有大排，还有红烧带鱼和青菜。 “职工们对伙食还满意吧？” 江小暖边吃边问，服装厂中饭是免费的，晚上加班也免费，还提供宵夜，她向来要求食堂必须保证伙食质量，也不搞承包，由厂里贴钱，就是希望职工们吃好吃饱，尽心尽力干活。 “挺满意的，每顿都保证两荤两素一汤，咱们厂的伙食比好些国营厂都好。”梅朵笑着说。 “嗯，食堂必须搞好，想让马儿跑得快，也得让马儿吃饱，要不然哪有力气干活！” 江小暖吃得很快，饭菜味道一般，不过“大锅饭”味道都这样，能吃得下去就行，不能要求跟小锅菜一样的味道，那是强人所难。 而且职工们也不要求吃得多精致，主要还是要实惠，现在能实现荤菜自由的家庭并不多，很多人一个月也吃不上几回肉，所以江小暖才要求食堂每顿都搞荤菜，必须让职工吃得满意，肚子里有油水了，才能死心塌地地替服装厂干活。 江小暖一边吃饭，一边和梅朵聊厂里的事，电话响了。 她咽下嘴里的话，这才接电话，是陌生的女人声音，听着有些耳熟，“顾诺江诚妈妈吗？” “我是，您是蔡老师？” 江小暖心跳了跳，不会那俩兔崽子在学校惹事了吧？ “对对，我是蔡老师，出事了，顾诺和江诚到现在还没回学校，他们还带走了全班同学，我在附近街道都找遍了，人影都没看到，他们是不是去你家了？” 蔡老师都要哭了，她一觉睡醒来，发现本应该在学校后面玩的孩子们，一个都没了，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教室里也没人，其他老师也没看到，她又不敢和园长报告，就自己跑出去找人，找了好几条街道，鬼影都没看到。 后来她从学校附近小卖部老板娘那儿，才打听到，看到十几个孩子像小鸭子一样，整整齐齐地过马路，领头的是两个极漂亮的大孩子，看着有四五岁了，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条件好的人家。 蔡老师一听就知道这俩领头孩子，肯定是小诺小诚，班上的孩子们，就数这兄弟俩个子最高，也最漂亮，她悬在半空中的心，免费降下一半，还剩一半悬着。 好在江小暖报名时，留下了家里和服装厂的电话，蔡老师就打过来问问，兴许是小诺小诚领着孩子回自个家玩了呢？ “小诺小诚离开学校了？”江小暖反问。 “是，还领了全班的孩子。” 蔡老师口气不满，这俩孩子太难弄了，自己跑出去玩，还要带走一班孩子，等找回来一定要严厉批评。 江小暖暗暗冷笑，口气也变冷了，质问道：“蔡老师，学校门口有门卫看守，班上有你看着，请问我家两个孩子是怎么跑出去的？他们难道会飞不成？还带着一个班十几个孩子飞？” “这个……我……我也不知道……” 蔡老师语噎，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在上班时间睡觉吧？ 孩子们睡午觉时，她又没得睡，得一眼不眨地盯着，等孩子们睡好午觉出去玩了，她就想眯会儿，可哪承想一睡就睡过头了。 肯定不能和家长说自己在睡觉，要吃批评的，蔡老师心里更怨小诺小诚了，怎么这一届带了两个这么不省心的孩子，回头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我现在过来！” 江小暖不想和这蔡老师再废话，她倒不是太担心兄弟俩的安全，但这俩兔崽子带走了十来个孩子，万一这些孩子出了事，她担待不起。 “小诺小诚出什么事了？” 等她挂了电话，梅朵急切地问。 江小暖放下吃了一半的饭盒，喝口茶漱口，言简意赅地说了学校的事。 “这老师是干嘛吃的？十几个孩子跑出去她都不知道？我跟你一块去找！” 梅朵很气愤，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信任学校才送过去，这姓蔡的老师也太没责任心了，就算是瞎子，班上的孩子全体失踪了，也得察觉吧？ “没事，你在厂里盯着，小诺小诚应该不会有事，我担心其他孩子，街上车子多，万一撞着摔着就麻烦了。” 江小暖擦拭了嘴，拿了车钥匙就匆匆走了，很快到了学校，在学校门口看到了神情焦急的蔡老师，看到她眼睛一亮，迎了上来。 “顾诺妈妈，孩子们是不是去你家玩了？” 江小暖皱了皱眉，只有蔡老师一个人，园长并没出现，十几个孩子失踪这么大的事，园长都不露面，要么是不知情，要么就是不重视。 她猜测是前者，没有哪个园长敢对十几个孩子的失踪不重视。 第981章 带头大哥小诺 “园长呢？其他孩子家长呢？为什么不发动所有教职工找人？” 江小暖一连串质问，对这个蔡老师的做法十分不满，玩忽职守，还这么随意对待失踪事件，根本没把孩子放在心上。 蔡老师神色变了变，小声辩解：“我一直在找孩子，没来得及和园长汇报，其他家长那边也没来得及联系，顾诺妈妈，咱们现在还是先找孩子吧，我觉得很可能是顾诺江诚领着孩子们去你家玩了。” “你觉得？你凭什么这样觉得？蔡老师，现在是十五个孩子失踪了，一个班的孩子集体失踪，你毫无所知，请问你当时在学校吗？我们把孩子交到你的手上，是对你的信任，你却把我们的孩子弄丢了，如果孩子出了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江小暖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到现在还在狡辩。 “出什么事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走了过来，朝蔡老师看了眼，又冲江小暖微笑道：“我是园长，有什么事？” “园长你来得正好，我家两个孩子在你们学校小班上学，蔡老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我孩子和班上所有的孩子都失踪了，请问你们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五个孩子失踪一无所知，孩子出了事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江小暖稍稍收敛了些火气，但还是很火大，蔡老师这种人根本没资格当老师，太没责任心了。 园长变了脸色，冲蔡老师狠狠瞪了眼。 “小姨……我……” 蔡老师红着眼睛想辩解，但才刚开口，就被蔡老师厉声打断了，“找孩子要紧，回头再和你算账！” 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和她汇报，要是孩子出了事，她这园长也干到头了。 园长虽然很生气，但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跑到门卫那儿询问情况，可门卫一问三不知，并没看到孩子们出去。 “绝对没出门，我一天都没打盹，从中午到现在，这大门就只进出了十个人，都是老师，没有孩子。”门卫斩钉截铁地说。 “没出门怎么会失踪了？学校有后门吗？”江小暖问。 “食堂那里有道小门，是为了方便食堂进出的，但那小门白天都关着，而且要先经过食堂，才能出去，食堂吃了中饭后都关门了，孩子们肯定进不去。” 园长口气很肯定，眉头紧锁，这些孩子难不成是长了翅膀飞出去的不成？ “蔡老师，孩子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哪儿？”江小暖再问。 “后边，睡好午觉后，我带孩子们去后边玩。”蔡老师老实回答，一点都不敢隐瞒了。 “那为什么孩子们失踪了，你却不知道？难道你没盯着孩子？”江小暖步步紧逼。 “我……我有点事回办公室了，就……就一个眨眼工夫，孩子们人没了。” 蔡老师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和江小暖直视。 园长咬紧了牙，要不是有家长在，她肯定要抽这外甥女一个大耳光子。 江小暖冷笑了声，虽没说话，可这笑声却比打在脸上更疼，园长也不敢替外甥女辩解，这事明显是外甥女做错了，她现在只祈祷孩子们别出事，全须全尾地安然回来。 团长叫来了全校所有职工，连食堂的人都叫上了，只留下两个老师看守其他班的孩子，其他人都出去找人。 江小暖去了后院，孩子肯定是在后院走丢的，她怀疑是爬墙，别的孩子不敢爬，但她家俩兔崽子绝对敢，先去观察下地形。 后院不算大，有滑梯和一些游乐设施，还有一个大人高的围墙，围墙上还有碎玻璃碴，江小暖皱紧了眉，排除了爬墙的猜测。 不是爬墙，难道是钻洞？ 江小暖弯下腰，一点一点地摸着墙根，果然有了发现，一处长满了野草的墙根，一推就松了，她再用点力，就挖出了一块砖头，很快就抠出了个洞。 大人肯定钻不出去，但小孩完全可以。 “这儿怎么会有个洞？”园长大惊失色，脸面挂不住了。 在她的管辖下，十五个孩子集体失踪，还是从学校后墙钻洞跑出去的，这么大的洞，她却一无所知，不管怎么说，她都推卸不了责任。 江小暖朝园长冷冷地看了眼，嘲讽道：“蔡老师说不知道孩子怎么会失踪，园长你说不知道怎么会有个洞，说辞一模一样，不愧是一个学校的！” “我们每年都要检查学校设施的，去年肯定没这个洞，这个洞是今年出现的，还没来得及发现……” 园长不住解释，可江小暖不想听了，她得去找孩子，都快四点了，还不知道孩子们怎样了。 其他教职工在附近找了一圈，一无所获，灰溜溜地回来了，都是摇头。 园长的心沉到了底，这下可怎么办，马上就放学了，到时候家长来接孩子，她拿什么和家长交代？ “小姨，怎么办啊？” 蔡老师又怕又慌，跟在园长身后问，哭哭啼啼的。 “现在知道问我了？早干嘛去了？孩子一失踪就应该和我说，都过去这么久了才说，你是猪脑子啊！” 园长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这外甥女，不争气的东西，扶不起的阿斗。 蔡老师一个劲地哭，她哪知道会这么严重，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江小暖没理她们，从小卖部老板娘那儿打听到了，小诺小诚几个孩子走的方向，穿过了马路，但具体去了哪里不知道。 “领头的俩孩子真漂亮，就跟年画上的娃娃一样，还知道等红绿灯，啊哟，聪明的很！”老板娘提起小诺小诚，就赞不绝口。 江小暖安心了不少，看来俩孩子这领头领得还不错，应该出不了大事。 但这俩兔崽子到底把人领去哪了？ 她没搭理园长，顺着马路走，一边走一边打听，终于在一家饭馆打听到了消息。 “是有十几个孩子，来我这吃饭的，付钞票的是个漂亮男孩，小小年纪身上钞票还不少，一拿就是十块钱，一人吃了一碗大排面，我给他们煮的小碗，都吃光了。” 饭店老板笑嘻嘻地说，他开店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到小孩子请客的，还挺像模像样，而且那孩子模样那么漂亮，他印象深的很。 第982章 钻狗洞 江小暖心又安了一半，还有点好笑，兔崽子肯定是嫌学校的饭菜不好吃，才跑出来吃饭店的，还带上同学一起，真是胆大包天了。 “老板，这些孩子吃完面后，去哪了？” “那不晓得，我当时还问他们，怎么爸爸妈妈没跟着，孩子们都嘻嘻哈哈的，没理我。”老板摇摇头。 他本来还担心这些孩子没大人跟着会出事，但后来见人家孩子办事井井有条，付钞票也有条不紊，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且他以为孩子们就住在附近，也没太担心。 “我想起来了，那个最漂亮的小男孩，说要去看书，其他孩子都一道跟着去了。”老板娘想到了重要线索。 江小暖立刻想到了书店，就是她爹经常带孩子去玩的书店，书店老板是退休老师，很和善的一个大爷，如果是在书店，就不需担心了，肯定不会出事。 “谢谢你们啊！” 江小暖道了谢，匆匆赶去书店，她没开车，走路过去，要穿过三条马路，路程有点远，也不知道这些小孩是怎么走过去的。 书店在弄堂里面，两间店面，墙壁边都是书架，摆满了书，中间则摆了板凳和桌子，江小暖走到书店门口，就看到了十来个孩子，安安静静坐着看书，她家俩兔崽子也在，还有她爹，在和书店大爷说话，不由气笑了。 她这边着急担心，这些熊孩子们却没事人一样，还有她爹，也不知道给她打个电话。 不过她爹确实想不到打电话，脑子反应不过来。 “你总算来了，我给你家打电话，只有你爹在，你家老太太也不在，这几个孩子我都快急死了。” 书店大爷看到江小暖，终于松了口气，可算赶来个靠谱的大人了。 原来他看到老顾客小诺，领着一群孩子过来，吓得心脏病都差点犯了，这么多孩子要是在他店里出事，他这老命都不够赔的。 好在书店大爷知道江家电话，他和江大宝是好哥们，时不时还打个电话唠嗑，可江老太正好不在家，她去打麻将了，徐婶去买菜了，就江大宝一个人在家，大爷和他说不清，只好让他来趟书店，说他家孩子在。 江大宝就赶过来了，看到宝贝外孙特别高兴，还有这么多孩子，江大宝开心极了，陪着孩子们看书，也没想过要给学校打电话，因为江大宝压根想不到孩子是偷跑出来的。 “谢谢您啊，这些孩子是从学校跑出来的，学校那边都闹翻天了。” 江小暖哭笑不得，对书店大爷十分感激。 书店大爷重重拍了下大腿，“啊哟，我不知道他们逃学，要知道就给学校打电话了，这些孩子也忒胆大包天了，好在没出事。”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胆大包天的不是其他孩子，是她家俩兔崽子。 准确来说，是她家老大，小的只是跟班。 要不是小诺领着，其他孩子肯定没胆跑出来。 只是江小暖想不明白，小诺是怎么发现那个洞的？ 才第一天就能找到一个洞，这也太厉害了些。 “妈妈……” 小诚听到妈妈的声音，冲江小暖扑了过来，小家伙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圆乎乎的脸蛋布满了笑容，还伸着手求抱抱。 小诺脖子凉了凉，暗暗后悔，看书看得忘记时间了，回家肯定又要被爸爸抽皮带了。 江小暖抱起了小儿子，尽管她现在很想揍这兔崽子屁股，但在外面得给儿子顾全脸面，小孩子也有自尊心的，回家再教训。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江小暖很温柔，听不出在生气，小诺却预感到了不妙，妈妈要是现在骂人还没什么，这么温柔肯定要出大事。 小诚浑然不觉，开心说道：“进宝钻洞……出来吃肉。” 江小暖终于搞明白了，还看到了始作俑者，趴在小诺脚边的进宝，难怪能发现那个洞，有这狗东西在，什么洞找不到？ 估计她一早送孩子们去上学时，进宝就悄悄跟着了，这狗东西和兄弟俩感情最深，每天形影不离，兄弟俩在学校里，进宝就在围墙外找洞，然后从洞里钻进去，和兄弟俩会和。 “先回学校。” 快四点半了，那些接不到孩子的家长们，肯定着急，得早点把孩子带回家。 “孩子们，别玩了，爸爸妈妈在学校等你们，咱们回学校！” 一听爸爸妈妈来了，孩子们立刻扔了书本，欢呼着要回学校。 “爸，你把这些书整理好啊，我带他们回学校。” 江小暖让江大宝留下来整理书，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十块钱，塞给大爷。 “别给钱了，赶紧带孩子回去吧，爹妈要急坏了。” 大爷连连拒绝，他又不是为了挣钱才开书店的，他有退休金，吃穿不愁，开书店就是喜欢孩子，天天跟童真孩子在一起，他的心情都会好很多，比吃药灵光。 江小暖也没坚持，收了钱，领着十几个孩子回学校，孩子们走得慢，十来分钟的路程，走了二十几分钟，到学校时已经超出四点半了。 老远就听到了哭闹声，学校门口围了一群人。 “还我家囡囡，第一天上学就弄丢了，你们是吃人的学校啊？” “我要报告公安，好好的孩子交给你们学校没了，还一次失踪一个班，你们肯定是人贩子，我和你们没完！” 又急又气的家长们，已经失去理智了，揪着园长要人，有几个家长都哭得瘫在了地上，后悔死了送孩子来学校。 “早知道你们学校吃人，我就不上班了，我的囝囝啊，你去哪了？” “孩子要是找不回来，我也活不了了，我和你们同归于尽！” …… 园长被十来个家长围着，指责声和骂声，吵得她头痛欲裂，可她只能不停说好话，希望家长们能冷静下来。 “冷静不了，我家孩子没了，你要我怎么冷静？” “打电话给公安，都失踪半天了，可千万别出事！” 几个家长踉跄着跑去打电话，他们都觉得，孩子肯定是遇上人贩子了，希望还在海城，没跑远。 第983章 群殴祖国花朵 “爸爸！” “妈妈！” 孩子们看到了自家爹娘，开心地跑了过去，还张着小手，像小天使一样，快要疯了的家长们，一个个都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兴奋尖叫。 “囡囡！” “我的宝贝，没事就好，你急死妈妈了！” 每个家长都搂紧了自家孩子，失而复得的滋味，就像是心让人剜了，又给填上了，心还是疼的，必须秋后算账。 家长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自家孩子，一根汗毛都没掉，全须全尾，衣着整齐，气色红润，精神好得很，心彻底安了，火气也蹭蹭蹭地冲了上来。 抡起了巴掌，重重地拍在了屁股上。 小天使们脸上如同花朵一般灿烂的笑容还在呢，立刻凝结，待屁股上的疼痛传到了脑部中枢神经，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呜呜……妈妈……” “疼……爸爸别打了……” 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叫声，之前还心肝宝贝叫着的家长们，一个个都毫不客气地教训自家熊孩子，下手毫不留情，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让你跑出去，你吃熊心豹胆了？你要急死妈妈？” “遇上人贩子怎么办？拐了你卖到山沟里，你以后都见不到爸爸妈妈了，你个缺心眼的蠢东西！” 孩子们哭得稀里哗啦，但并没让家长手软，今天必须给这死孩子长记性，打轻了记不住。 小诚张大嘴，神情愕然，抬头问：“妈妈，他们为什么打人？” “因为不听话！” 江小暖冷冷回答，还给了小儿子警告的眼神，回去后这兔崽子也得挨揍。 小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朝哥哥身边挪了几步，还是跟着哥哥更安全些。 “哥哥，妈妈生气了？” 小诚小小声地问，他好像感觉到妈妈在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 “嗯。” 小诺淡淡地应了声，妈妈早就生气了，蠢弟弟却才发现。 “为什么？” 小诚圆乎乎的脸上，写满了疑惑，明明之前妈妈很高兴的啊。 小诺嫌弃地看了眼弟弟，果断撇过头，心有点塞。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弟弟？ 还是亲生的，甩都甩不掉。 小诚挠了挠头皮，很快就没心没肺地傻乐呵了，妈妈生气也没啥，反正就是屁股开花，他都习惯了。 疼一会儿就好了。 没关系！ 家长们教训完了自家孩子，气也消了，见孩子们哭得惨兮兮的模样，又心疼了，火气转移到了学校，都去找园长算账了。 “园长，我家孩子说，在后边玩的时候，蔡老师没守着，你们学校是怎么搞的，放十几个三四岁的孩子在后边玩，老师也不守着，难怪跑出去半天都没人发现，你们往小了说是玩忽职守，往大了说是漠视祖国花朵的生命，你们这样做，我们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你们学校？” 发言的是个年轻爸爸，口才极好，有理有据，每句话都问到了点上，周围的家长都不住点头，还有大班和中班的家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没走，想看看后续。 虽然今天出事的是小班孩子，可这表明学校的管理相当有问题，他们的孩子日后也可能出事，必须得让学校给个说法。 “没错，这么小的孩子没老师盯着，你们学校在搞什么？” “我们交了学费，国家也给你们老师发了工资，你们就是这样带孩子的？” “今天是万幸，孩子没出事，万一再有下次，谁能保证孩子安然无恙？” …… 家长们你一句，我一句，严词指责，今天这事虽然是孩子们调皮，可主要责任在于学校和老师，要是老师一直盯着孩子，能让孩子们钻出洞？ 蔡老师低着头哭，一句话也不敢说，她怕开口会被家长们骂死，可心里还是觉得委屈，更埋怨小诺小诚带的坏头，要不是这俩兔崽子胆大包天，其他孩子肯定不敢跑出去。 这件事在园长的再三保证下，总算平息了家长们的怒火，主要还是孩子没出事，家长们还是比较好说话的，指责了几句就算了。 江小暖也没多说什么，今天这事，她家这两只是罪魁祸首，当然学校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其他家长已经指责过学校了，她就不掺和了，回去教训兔崽子去。 开车回家，俩小只坐在后面，惴惴不安，车厢里的低气压，让没心没肺的小诚紧紧挨着哥哥，都不敢出声。 小诺在弟弟身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反正大不了就是一顿皮带，蠢弟弟皮糙肉厚，早习惯了。 小诺更心疼自己的屁屁，唉。 江老太一大早就守在门口翘首张望了，看到宝贝重孙，老太太笑开了花，等车子停稳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先抱下小诚，再抱下小诚。 “瘦了，我就说学校的饭菜不行，猪食一样，下巴都尖了。” 江老太仔细端详，心疼坏了，才一天而已，她宝贝重孙就饿瘦了，圆下巴都变成尖的了。 造孽哟！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瘦了？人家在学校逍遥自在的很，还下馆子了，吃的大排面，连吃带请客，自己跑出去不说，还带上全班同学一起跑，搞得学校天翻地覆，差点都要报告公安了！” 江小暖被她奶奶气得笑了，就算学校的饭菜再难吃，一天时间也不可能饿瘦，这老太太说话压根不过脑子，心疼孩子也没这样的。 “跑出去？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老师欺负人？” 江老太的脑回路永远都与众不同，关注点也格外清新些。 “是你宝贝重孙欺负老师！” 江小暖没好气地吼了声，没法沟通了，所以才要送孩子去学校，再留在家里，迟早要被她奶奶养出俩只混世魔王来。 江老太眨了眨眼，心顿时安了，重孙没受欺负就行。 “小诺小诚才这么点大，怎么会欺负老师，你别听老师瞎说，肯定是那个老师偷偷摸摸欺负人，我一眼就瞧出那姓蔡的老师不是好人，笑起来狐眉鼠眼的，不是正经人。” 江老太跟在江小暖身后，一路嘀咕，反正她重孙肯定没错，错的是别人。 第984章 学校的饭菜狗都不吃 江小暖懒得听她奶奶的碎碎念，那个蔡老师确实不是什么好的，这次事件也要负主要责任，但这俩兔崽子也不是好东西，狗胆包天了。 等陆寒年回来，必须狠狠教训他们，否则以后连天都敢去捅了。 “为什么要跑出去？” 江小暖拽着兄弟俩进屋，她坐着，兄弟俩站着，冷声质问。 “饭不好吃，饿。”小诺诚实回答。 他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肯定不会乱来。 学校的饭菜连进宝都不吃，他一口都吃不下。 “有那么难吃？顾诺你给我说实话。”江小暖喝道。 再难吃也不至于一口都咽不下吧，而且其他孩子都吃了，就她家这俩少爷难伺候些？ 从小嘴就这么刁，以后长大了去社会闯荡，难不成饿死？ 外面的饭菜肯定没家里的好吃，能吃得下山珍海味，也得咽得下粗糠咸菜，这才是脚踏实地地做人，她可不希望自家孩子变成眼高手低，娇生惯养的娇少爷。 “不好吃，进宝都不吃。”小诚扁了扁嘴，很委屈。 是真的好难吃，他扔了块肉给进宝，进宝嗤了声，爪子扒到了一边，一口不吃，他还吃了两口饭呢。 “其他小朋友吃了没？” “没吃。” 小诺摇头，又说道：“我带他们出去吃，巧姨说，要和朋友分享。” 本来他只想带蠢弟弟一起出去下馆子的，可其他小朋友都饿，还有个小胖子饿哭了，小诺想了下，就带他们一起出去了。 其实他不是想分享，而是想多找几个人分担责任。 小诺很清楚，跑出去肯定会吃批评，但人多一点，就能帮他分担了，等小诺再大一点，他知道了一个成语，叫法不责众。 江小暖皱眉，学校的饭菜真有那么难吃？ 其他小朋友都不吃，说明这饭菜确实有问题，小诺小诚虽然调皮，但他们不会说谎。 “就算饭菜很难吃，你们也不可以跑出去，妈妈不是给你们装了好多零食，怎么还不够吃？”江小暖语气柔和了些，想和儿子讲道理。 这俩孩子今天的行为，叫做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肯定要掰正过来。 “分了。” 小诺极快地回答，朝江小暖瞄了眼，又说道：“分享！” 其实是他不喜欢吃冷了的零食，正餐他想吃热乎的，而且他好久没吃大排面了，就把零食全分给了小伙伴们，然后钻出去成功吃到了想念已久的大排面，味道相当不错，下次再去吃。 江小暖嘴角抽搐，这兔崽子说得有理有据，她都没法责骂了。 人家有爱心，知道把零食分享给伙伴，她要怎么批评？ “总而言之，你偷偷摸摸跑出去就是犯错，还带这么多孩子一起，穿过好几条马路，要是让车撞了怎么办？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 “有红绿灯，绿灯停，绿灯行，走人行道。” 小诺口气肯定，他又不是傻子，交通守则都背熟了，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跑出去玩，附近的马路早摸熟了，闭着眼睛都能过。 “顾诺，你别总是信心十足，万事都有变故，你不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你自己才三岁，你以为你神通广大？总之，以后这种事绝对不可以再发生，记住了没？” 江小暖耐心耗尽，冲俩兔崽子咆哮。 “记住了。” 小诺乖乖答应，以后他自己跑出去，不带其他人了，反正让他老老实实待在笼子里是不可能的，他要出去玩。 小诚也跟着点头，他肯定是要跟紧哥哥步伐的。 江小暖长吁了口气，太阳穴胀得疼，和这俩兔崽子说话，比和客户谈生意还费劲，现在才三岁而已，就这么难缠了，以后可怎么办？ 她都已经能预见未来的鸡飞狗跳了，老师的电话绝对一天打三个，就这俩兔崽子，能安分守己地上学就阿弥陀佛了。 晚上陆寒年回来，听媳妇说了学校的事，倒不是太生气，他对孩子有一套自己的准则。 调皮捣蛋是允许的，但不可以做伤害他人的事，也不可以浪费粮食故意破坏财物，像上树下水爬墙钻洞这种事，陆寒年觉得真没啥，因为他小时候也是这么干的，还更过分，连坟洞都钻过。 和别人捉迷藏，他跑到后山上的坟洞躲了起来，那个时候是夏天，坟洞阴阴的，特别舒服，他躲着躲着就睡过去了，一觉睡到天黑，其他伙伴找不到他，都吓哭了，回家告诉大人，然后所有人跑上山找人，在坟洞里找到他。 身为过来人，陆寒年还是蛮理解儿子的，饭菜不好吃总不能饿死吧，他儿子脑子蛮灵光，知道跑出去找吃的，以后肯定饿不死。 但媳妇生气了，他肯定要意思意思教训一下的。 “你们知道错了没？” 陆寒年冷喝了声，皮带在空中抽得啪啪响，门外的江老太听得不住念佛，她可怜的重孙，又要挨打了。 “知道了！” 小诺很快回答，三岁的他已经成熟了，学会了低头，不再和大人对着干了。 稍稍低下头，就能让屁股少受点苦，小诺觉得还是蛮划算的，他用力踢了下还在发呆的蠢弟弟，小诚这才反应过来，也大声道：“知道了。” 哥哥说啥他就说啥，他都听哥哥的。 陆寒年象征性地抽了几下皮带，疼是疼的，但连皮肉都没伤到。 “站半小时桩，好好反省！” 陆寒年把书本顶在了孩子脑袋上，老规矩，站满半小时。 江小暖就在门口站着，其实她看出陆寒年是在放水，也没吭声，她和陆寒年早就商量好了，不管谁教训孩子，另一个都不准插手，哪怕教训错了，也不能当面说，得在背后指出来，这样才能维护家长的威严。 而且她现在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了，可教训肯定要教训的，否则这俩兔崽子更无法无天了，江小暖现在只求这俩兔崽子，以后自己跑出去，别再带其他孩子了。 这是她的底线。 唉！ 晚上，陆寒年跑去找俩孩子谈心，当媳妇面有些话不好说，得父子私下说。 “今天的事知道哪错了？”陆寒年威严地问。 第985章 收徒 “不知道。” 小诺也不装了，他没觉得自己错了，肚子饿了出去吃饭不对？ 伙伴饿了他带出去觅食不对？ 他觉得没错。 小诚也立刻点头，狗腿子一样说道：“没错！” 陆寒年也不生气，孩子还小，确实想不明白，他得好好说说。 “你们肯定在想，肚子饿了要吃饭，伙伴饿了你们带着一起吃，一点都没错，对吧？” “嗯。” 兄弟俩点头。 “肚子饿了吃饭没错，你们也可以出去吃，但你们带上其他孩子就错了，顾诺你不要说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出事，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就算你们能遵守交通规则，可你能保证开车的司机都遵守吗？万一碰上乱开车的司机，你觉得你们躲得过吗？” 小诺表情肃然，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然后回答：“我和弟弟可以。” 他和蠢弟弟的警觉性都很高，肯定能躲过。 “那你能带着十几个伙伴躲过吗？”陆寒年追问。 小诺陷入了深思，半晌才摇头，“不能。” 他明白妈妈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以后我不带出去了。”小诺保证。 他确实没办法保证所有伙伴的安全，妈妈的担心是对的，以后他不带了。 “我也不带。”小诚也保证。 虽然他没听明白，但哥哥说不可以带，他肯定不会再带了。 陆寒年心里很欣慰，孩子听得进道理就好，他在俩孩子脑袋上轻轻拍了下，柔声道：“你们现在还小，等再大一些，你们才可以保护伙伴。” “嗯。” 小诺点点头，他会努力提高实力的。 陆寒年更欣慰了，想到老大的高智商，他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小诺太聪明了，肯定是不会安心在家待的，得给他找点事干，老顾一早就说，要收小诺当徒弟，索性让老顾教小诺，要是能学会老顾的本事，他儿子以后也是国家的大宝贝了。 “还记得顾叔叔吗？他本领很大，还会造飞机大炮，到时候爸爸让顾叔叔教你们本领，好不好？” “好。” 小诚不假思索回答，他喜欢漂亮的顾叔叔，和妈妈一样好看。 小诺想了想，也答应了，他也想学造飞机大炮的本领。 陆寒年怀着老父亲的欣慰，回房间睡觉了，还开始畅想起了未来，他的儿子成了国家6S级的大宝贝，比老顾还多一级，他这个当爹的也面上有光，这比挣一个亿还光荣。 接到陆寒年的电话，顾景川满口答应，小诺兄弟俩还在娘肚子里时，他就想收徒弟了，只不过一直没好意思提，怕兄弟两口子舍不得。 “小暖同意吗？”顾景川问。 这么大的事，必须夫妻一致，他可不想老陆家里有矛盾。 “她求之不得。” 陆寒年口气无奈，昨晚他和媳妇商量这事，才刚提，媳妇就连连点头，要不是昨晚太晚了，媳妇肯定亲自给老顾打电话了。 想到江小暖对儿子的一肚子嫌弃，陆寒年真挺无奈，但这不能怪媳妇，主要是自家这俩兔崽子，实在是太能闹腾了，精力比哪吒还旺盛些。 还是让老顾操心吧，他也没那么多时间管，公司那边都忙不过来。 “现在送过来？” 顾景川急不可待地问，他现在就想和俩漂亮宝宝玩耍了。 “现在？”陆寒年反问。 他还想着过几天，免得打扰老顾工作。 “对啊，就现在，你舍不得？”顾景川口气变了，提醒兄弟：“咱们说好的，你可不能变卦！” “不是变卦，老顾，我家这俩兔崽子精力太好，你得有个思想准备。” 陆寒年委婉提醒，他哪是舍不得兔崽子，而是担心兄弟那柔弱的身体，会被俩兔崽子弄折。 顾景川一听就放心了，“精力好说明身体好，你现在送过来吧。” 他就喜欢会闹腾的孩子，闷声不响的孩子没趣极了。 “现在不行，孩子上学去了。” “这么小关起来干什么，学校学不到知识的，送到我这里学。”顾景川很不满，觉得陆寒年夫妇是在扼杀他徒弟的童年。 他最讨厌的就是学校的应试教育，而且有些老师并没有真才实学，人品也不行，上课就是照本宣科，没有一点趣味性，听这种老师上课，还不如在家里睡觉。 顾景川向来觉得，真正的人才肯定不在学校，那种铁笼子培养不出真正的人才，其实很多孩子都是天才，只是关进学校后，太多的天才被扼杀了，渐渐变成了社会和大人们喜欢的庸才。 “算了，你还要工作的。” 陆寒年没答应，不能耽搁兄弟工作，而且他觉得兄弟说的话并不对，学校怎么会学不到知识，至少大部分人的知识，是通过学校获得的。 顾景川当然是例外，但像他这样的天才，世上有几个？ 大部分人都是平常人，人生和很多人一样，在学校学习知识，培养集体生活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出了社会后，再学习生活技能，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过完平凡的一生。 要是所有孩子都不去学校，社会岂不乱套了。 “你这样，吃了中饭送过来，我先还小诺小诚去玩玩。”顾景川退而求其次，要求和孩子玩耍半天。 陆寒年犹豫了下，答应了。 反正只是学前班，请半天假无妨。 “老顾，你教他俩安安静静地玩，别出去闹，这俩兔崽子快把我家弄堂拆了，昨天还领着一班孩子跑出去玩，全校都惊动了。” 陆寒年说得头疼，顾景川却越听越乐，笑声顺着话筒传了过来，听得陆寒年脑袋更疼了，恼火道：“老顾，我在和你说正经的。” “听着呢，小诺小诚这样多好，你气啥？” 顾景川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气的。 “昨天是走运没出事，万一哪个孩子让车撞了，或者出了点事，我怎么和孩子父母交代？老顾你别笑了，这是很严肃的事。” 陆寒年加重了语气，顾景川笑个不停，太不严肃了。 “这不是没出事嘛，人生无常，生死由命，就算坐在家里都可能让雷劈死，我觉得小诺小诚蛮好，你别打他们。”顾景川担心徒弟挨揍，老陆下手狠着呢。 第986章 以后我家孩子不在学校吃饭 “没揍，反正你教他俩玩一些不出去折腾的事，在家折腾就行，别出去祸害人。”陆寒年揉了揉太阳穴，从来没这么头疼过，比对付最难缠的客户还艰难些。 这俩兔崽子比他小时候难弄多了，还是俩，威力加倍，幸亏他和媳妇心脏好，要不然真会被气死。 “这事包在我身上！” 顾景川拍胸脯保证，这个他拿手，小时候他身体不好，不能出去玩，就自己在家捣鼓玩的，回头全教给徒儿们。 陆寒年长松了口气，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肩上的两块巨石，终于卸下了。 挂了电话后，他给媳妇打电话报喜，“老顾答应了，下午我给送过去。” “不会影响顾大哥工作吧？” 江小暖喜形于色，又担心俩兔崽子会影响顾景川的工作，人家可是国家级的大宝贝，工作也是顶要紧的。 “老顾说没事，放心吧。” 江小暖的心一下子安定了，总算解决了这两个烫手山芋。 陆寒年中午匆匆赶去了学校，孩子们在吃中饭，蔡老师坐在上面，盯着下面的孩子吃，神情很不耐烦，小诺小诚坐在一起，没动调羹。 “哥哥，不好吃。” 小诚尝了口菜，吐了出来，太奶奶给进宝煮的饭菜，都比这些好吃，他咽不下。 小诺一口没吃，他看一眼就知道肯定难吃，朝窗外瞄了眼，窗外是草坪，小诺嘴角上扬，进宝来了，就趴在草坪上。 “出去吃。” 小诺在弟弟耳边说，今天不带其他伙伴出去了，爸爸说的对，他和弟弟还不能保证伙伴们的安全，不能带出去。 “嗯。” 小诚眼睛亮了，欢快地扔了调羹，不吃啦。 “顾诺，江诚，你们为什么不吃饭？”蔡老师发现兄弟俩没吃，走到他们面前呵斥，脸色很难看。 昨天就是这俩兔崽子带的头，害她被园长批评，要不是她亲小姨，这份工作都保不住了。 “不好吃。” 小诚很诚实地回答。 小诺没出声，表情高冷，他不想说废话，弟弟已经回答了。 蔡老师的火气一下子冲了上来，指着其他小朋友骂道：“别人都在吃，你们怎么不能吃？这些饭菜哪里不好吃了？赶紧给我吃，一粒饭都不可以浪费！” 被点名的其他小朋友们，抬起头，很想说他们也吃不下，但没敢，昨晚上回家后，他们又被爸爸妈妈打屁屁了，还警告他们不可以在学校乱来，要听老师的话，否则屁股都要打成三瓣。 小朋友们又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吃饭，尽管是真的很难吃，可为了不挨打，还是吃了吧。 蔡老师神情得意，她就喜欢听话的小朋友，像小诺小诚这样的刺儿头，她以前也遇到过，不过每个刺头都被她收拾得老老实实的，这兄弟俩肯定也不会例外。 只是三四岁的小家伙而已，能有多大能耐，她一根手指头就能收拾。 “就不好吃，不吃！” 小诚火了，他可不是好脾气，刚才蔡老师的口水都喷到他身上了，好恶心，气死他了。 “不吃给我出去站着！” 蔡老师指着门口吼，就看到了陆寒年，不由愣住了，她不认识陆寒年，但这男人穿着体面，又模样英俊，蔡老师下意识地收回了手指，火气也消了，挤出笑容，柔声问道：“请问同志你找谁？” “我是顾诺江诚爸爸，家里有点事，接他们回家的。” 陆寒年客气回答，其实他刚才听到这女老师的吼声了，又站在自家儿子面前，显然是在批评他儿子，具体原因还不知道，回头问问俩孩子。 “好的，不过顾诺爸爸，我正好有事和你反映，你家两个孩子不肯吃饭，其他小朋友都在乖乖吃饭，他们一口不吃，昨天还带着全班同学跑出去玩，实在是太调皮了。” 蔡老师说得还算委婉，昨天那个妈妈，长得还算漂亮，却蛮不讲理，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她，哼，自己没管教好孩子，还有脸指责老师？ 她觉得陆寒年应该讲道理些，她当了几年学前班老师，接触了不少家长，总体来说，爸爸比妈妈好说话些，爷爷比奶奶讲道理，反正就是男的比女的明事理些。 陆寒年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女老师说话的口气，全是在指责他家孩子，昨天孩子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可这老师的责任更大，要是好好看着孩子，能出那些事？ “昨天的事我听我爱人说了，孩子跑出去确实不应该。” 蔡老师脸色缓和，她就知道男同志明事理些，可是—— “但我家两个孩子才三岁，不懂事，也不知道上学时候不能出去玩，所以才送到学校来，让老师教导他们规矩，再就是，昨天那么多孩子出去了，怎么没有老师阻止他们？” 蔡老师脸色沉了下去，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当爸爸的，和昨天那个妈妈一样蛮不讲理。 陆寒年朝桌上的饭菜瞄了眼，盆里只有一个菜，肉炒包心菜，但没看到油星，显然是水煮熟的，肉倒有几片，切得薄薄的，并不是好肉，而是最便宜的肚子上的肉，在他家是给进宝吃的。 这种饭菜，他很理解孩子为什么不吃了。 进宝都不吃的饭菜，凭什么让他儿子吃？ “老师，你们学校的厨师估计水平不太好，这饭菜确实没食欲，要不这样吧，我家顾诺江诚以后中饭不在学校吃了，我们回家吃，或者送过来。” 陆寒年没问，而是直接陈述，用不着和这老师商量，他送孩子来学校，是学规矩的，不是来受罪的，肯定不能让他儿子饿肚子。 回头和徐婶说一声，中饭送过来。 蔡老师脸色更难看了，食堂厨师就是她大姐，这男人是在赤果果地打她和大姐的脸。 “顾诺爸爸，你这样说很不应该，咱们现在的日子是好过了，可也不能忘记以前的苦日子，以前的人连野菜都没得吃，现在有饭有菜，就应该知足了。” 蔡老师说得大义凛然，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第987章 拆电器真好玩 陆寒年脸色变冷，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下午他还有个重要会议，没工夫和这老师扯，便冷声道：“忆苦思甜是应该的，但我给孩子交了伙食费，一个月五块钱，两个孩子十块钱，如果学校要吃忆苦饭，那就请降低伙食费用，我们家长肯定支持。”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忆苦可以，那就别收这么贵的伙食费，一个月五块钱不便宜，别说小孩，就算大人都能吃饱了。 这些钱花到了哪儿，是个人都能想明白，陆寒年不反对营利，可别挣昧良心的钱，尤其是学校食堂，吃饭的都是孩子们，国家的希望，在孩子们身上吸血，挣的是黑心钱。 “我带孩子回家了，以后就这样，我们不交伙食费，中饭不在学校吃。” 陆寒年放下话，一手抱一个，快步走了，身后蔡老师脸色黑得像炭一样，这简直就是个土匪，她都还没答应呢。 伙食费是你想不交就能不交的？ 不交钱食堂还怎么挣钱，靠这么点工资西北风都喝不饱。 反正这个月伙食费已经交了，她肯定不会退的。 陆寒年出了学校，就听到小儿子委屈地说：“爸爸，饿！” 肚子配合地咕咕叫了几声。 陆寒年这才想到儿子没吃饭，可时间太紧了，只得去买了几个肉包子，让俩孩子车上吃。 “还记得顾叔叔吗？” 陆寒年发动了车子，见小儿子啃包子啃得脸上都是油，不由笑了，拿手帕给他擦干净。 “漂亮叔叔。” 小诚点头，啊呜一口，啃出了个月牙，肉包子真好吃，再啊呜一口，月牙咬掉了一半。 小诺却问：“去顾叔叔那？” “对，你们顾叔叔本事很大，爸爸昨天和你们说过的，只要你们能学会顾叔叔一半的本领，就会变成特别厉害的人。” 陆寒年很欣慰，大儿子果然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哦。” 小诚没太大反应，他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肉包子上。 小诺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想，他肯定不会只学一半本领的，要把顾叔叔的本领都学过来。 顾景川在家，早早就等着了，看到俩漂亮孩子，笑开了花，还贡献了他的宝贝零食，小诚也很开心，他喜欢漂亮叔叔这儿。 “老顾，别给孩子吃太多零食，我还有个会要开，先走了，下午忙完我来接。” 陆寒年匆匆离开，会议马上开始了。 “去吧去吧，不着急来接。” 顾景川笑眯眯地挥手，不来接也没关系。 等陆寒年开车离开后，他一手牵一只进屋，准备带孩子去研究所玩，家里没什么好玩的，研究所才好玩。 他已经和领导打招呼过了，才三岁的小孩子，带过去没关系的。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渐渐消失的楼房，变成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农田，小诺忍不住问：“去哪儿？” 他有点担心这个漂亮叔叔，会把他和蠢弟弟卖了。 “去叔叔单位，那儿有好多好玩的。” 顾景川口气显摆，他知道小诺肯定有兴趣，这孩子天生就是搞科研的。 小诺眼睛亮了下，不再吭声了，他也去看看，到底有多好玩。 研究所在远郊山脚下，很隐蔽，风景也很美，方圆十里没有人烟，只有孤零零的研究所，门口还有哨兵站岗，看到顾景川的车子，立刻敬礼。 “我徒弟，好看吧？” 顾景川下了车，给门卫显摆兄弟俩。 他和门卫关系很不错，因为有不少门卫，以前都是保护他的。 “这俩孩子漂亮，和你还挺像，不说还以为是你儿子呢。”门卫打趣。 顾景川更得意了，“我也觉得像我，是我干儿子，以后要继承我衣钵的，我带他们进去看看。” 门卫放行了，刚才领导已经和他们打电话说过了，说顾大宝贝要带俩孩子过来，他们肯定放行。 小诚东张西望地看，对研究所里的所有东西都很好奇，小诺则不动声色地打量。 顾景川一路上遇到不少人，一个个地显摆，又因为小诺小诚长得漂亮，招人喜欢，遇到的每一个大人，都会逗他们，还给他们零食，等到了顾景川办公室，小诚口袋里装满了零食，嘴里也塞满了。 他好喜欢这儿，天天来都可以。 顾景川忙了会儿工作，就带兄弟俩出去参观了，去的都是不重要的地方。 小诺最喜欢的是模型，好多栩栩如生的模型，飞机大炮坦克等，还可以拆卸，还有不少电器。 一个年轻男人，正在拆一只电视机，嘴里还念念有词，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看到熟悉的电视机，小诺瞬间来了兴趣，他家有两只电视机呢。 “老刘，你拆得怎么样了？”顾景川和年轻男人说话。 这个刘工是搞电器的，他总说现在的电视机太落后，想要搞一种先进的彩电，成本要降低，图像还要更清晰，这样老百姓都能看得起彩电了。 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却没那么美，刘工研究了两年，还没研究出来这种便宜还好用的彩电，研究所也随他折腾，反正彩电不是研究所的紧急任务，就算研究不出来也没啥，黑白电视照样能看嘛。 “快了快了！” 刘工喃喃自语，头都没抬，小心拆下一枚二极管，旁边放了不少管子镙钉，还有电容，杂七杂八的，小诺一个都不认识，但他很感兴趣。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电视机里面，居然有这么多宝贝，应该很好玩。 顾景川没打扰刘工，这个角落是电气组，都在研究电器，有拆收音机的，还有拆录音机和烤箱的，另一边还有人在组装洗衣机，十分热闹。 “为什么要拆？”小诺好奇地问。 “因为外国人的电器很先进，我们不知道技术，只能自己研究，总有一天，我们的电器能超过外国人的。”顾景川对未来信心十足。 他一直都觉得，华夏人是世上最聪明的，没有之一，是唯一。 小诺面有所思，原来家里用的那些电器，是这样研究出来的，感觉很好玩呢。 第988章 孩子是好的，大人不好 晚上，陆寒年接了兄弟俩回家，俩孩子意犹未尽，还舍不得回来，小诚是舍不得那边的零食，小诺则是没参观够。 “以后每个星期送来一回，我带他们玩。”顾景川也依依不舍，他觉得陆寒年说话太言过其实了，一个下午俩孩子都很安静，都不用他管，哪有老陆说的那么调皮？ “只要你不嫌烦，我肯定没问题。”陆寒年笑着说。 他和媳妇都能轻松一下，求之不得。 “小诺小诚很听话，今天都没吵，孩子是好孩子，是你们不会带。”顾景川口气不满。 怎么能这样说他徒弟，小诺小诚多听话，就像小天使一样，他天天带都不会烦。 “行行行，你会带。” 陆寒年不想和他争论，才只呆了半天而已，有什么发言权，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带，看老顾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心思一动，陆寒年问起了朱古力，“朱姑娘毕业了，她分去哪了？” 前几天还和媳妇提起朱古力，毕业后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分配去哪了。 顾景川脸上一热，提高了声音嚷嚷，“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管分配的！” 他都半年没看到那家伙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溜了。 还吃了他那么多零食呢，肯定是想赖他零食才跑的。 “你急什么？我就是问问，人家朱姑娘还救了你呢。”陆寒年其实是想提醒兄弟，别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我又没忘。” 顾景川白了眼，救命之恩他永远都记着，怎么可能忘？ “那你当初可是答应以身相许的，别忘了。”陆寒年打趣。 看到顾景川白皙的脸，瞬间变成了血红，陆寒年很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回去和媳妇说一声，老顾对朱古力应该是有感觉的，才提了一嘴就心虚了。 “小诺小诚，和顾叔叔再见！” “顾叔叔再见！” 兄弟俩挥了挥手，异口同声。 顾景川还在害羞中，抬起手挥了下，不敢看陆寒年，怕他再说出些羞人的话来。 陆寒年笑了笑，等兄弟俩坐好，便发动车子回家了。 “今天顾叔叔带你们玩什么了？” 路上陆寒年感兴趣地问，还有些羡慕儿子，他都没进过研究所，那可是保密单位，没有特别通行证不能进入。 “好玩……嗝……” 小诚开心极了，今天吃了好多好吃的，他喜欢顾叔叔那儿。 “看看。”小诺言简意赅，就是四处看看，看了好多好玩的东西。 “下次还想去吗？” “想！” 兄弟俩同步，一个想去玩，一个想去吃，心意一致。 陆寒年很欣慰，研究所那里的人都是天才，近朱者赤，儿子和那些天才多相处，耳濡目染，肯定能学不少东西。 他没再多问，研究所毕竟是保密单位，知道太多不好。 回到家，江老太又是一阵稀罕，第二天她还没适应过来，一天看不到孩子，心里就像缺了个角，打麻将都没心情。 “今天有炖肘子，多吃点，瞧你们这小脸蛋，都瘦了。” 江老太心疼不已，她就觉得宝贝重孙瘦了，下午特意买了只大肘子，让徐婶炖了，重孙都爱吃。 江小暖拍了下儿子圆乎乎的脸蛋，软软的，都是肉，真没看出来瘦了。 “下午没给顾大哥惹事吧？”江小暖笑着问。 陆寒年摇头，“老顾说他们很乖，还说我们不会带孩子，我看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才第一天而已，说什么大话！” 第一天，他家俩兔崽子还客气着，没暴露本性，等时间一长，哼，兔崽子们肯定不会和老顾客气的。 “没错，才只半天能看出什么来，小诺小诚和他客气呢，而且别人家的孩子好管教，轮到他自己有孩子了，看他还能不能说这大话！” 江小暖十分赞同，她以前没孩子时，也不理解那些抱怨的家长们，不就是带孩子嘛，有什么难的？ 三餐吃饱，衣服穿暖，隔三差五带出去溜达下，不就OK了？ 和养小狗小猫没啥区别嘛。 但现在，她每天都会有退货的想法，只可惜退不了。 江小暖总算整明白了，小孩子这种生物，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可爱的时候能暖化你的心，比棉花糖还软，魔鬼的时候，分分钟都会把一个温柔妈妈逼成狮子吼。 夫妻俩心有戚戚，都等着看顾景川打脸。 徐婶把菜端到桌上，一大盆炖肘子，香味扑鼻，小诚打了个嗝，嚷嚷着要吃皮，他最喜欢吃炖得烂烂的肘子皮了。 “太奶奶给你夹皮，多吃点，咱们小诚长得高高的。” 江老太用筷子分离了肘子皮和肉，夹了一大块放在小诚碗里，又给小诺夹了一大块全瘦的肘子肉，小诺不吃肥肉，沾一点肥肉和皮都不吃，嘴特别刁。 不过包饺子和包子时，搀一点肥肉没问题，剁得碎碎的吃不出来，做成菜却必须全瘦肉，鸡鸭也是，嘴比弟弟刁多了。 小诚啊呜一大口，嘴边都是油，但他只吃了几口就停下了，打了个响亮的嗝，碗里还剩下一半。 “饱了。” 小诚又打了个嗝，他吃不下了，肚子好撑。 “才只吃了一半，诚囝是不是不舒服？” 江老太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小诚还是头一回剩饭呢，只吃这么一点就饱了，肯定是身体出问题了，她在小诚额头上摸了下，温度正常。 小诚摇了摇头，“饱了。” 他真吃不下了，虽然他很想吃肘子，可肚子装不下。 江老太更慌了，嚷嚷着要送小诚去医院。 “你别一点事就叫，我先问清楚。”江小暖很无奈，一涉及到俩孩子，老太太就喜欢大惊小怪的，吵得头疼。 小诚又打了个嗝，还说口渴，喝了一大杯水，撑得肚子更涨了。 江小暖在小家伙口袋里，找到了一块油炸番薯干，另一只口袋里，则翻出了半块饼干，心里便有数了，这是在外头吃饱了。 “顾叔叔给你吃的？” “叔叔给的，好多。” 小诚张开手，比了个大圈圈，表示有好多好多零食，小胖脸蛋开心得像是一朵花。 第989章 今天没惹祸 江小暖哭笑不得，难怪顾景川说俩孩子乖，有那么多好吃的，能不乖吗？ 在家里她都限制孩子吃零食，不让多吃，一吃饱零食就不吃饭了，去了顾景川那儿没人管，这小子就敞开了肚子吃。 “你下次和顾大哥说一声，别给孩子吃太多零食，饭都不吃了。” “我中午和老顾说过的，他肯定没听。” 陆寒年也很无奈，他明明叮嘱了兄弟，可被当成了耳边风。 在咧嘴傻笑的小儿子脑袋上拍了下，陆寒年瞪了眼，喝道：“以后顾叔叔那儿不许吃零食了！” “哦。” 小诚不情不愿地答应，他就想不明白，零食那么好吃，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让他多吃？ 还说零食是不好的东西，既然零食不好，为什么小卖部要卖？ 小家伙实在想不明白了，下次他要问问顾叔叔。 “别大惊小怪的，小诚只是吃多零食了。” 江小暖叫住了去屋子里收拾东西的江老太，这老太太还想打奢侈的出租车去医院，生怕耽搁重孙的病情。 “吃多零食？学校有那么好？”江老太很怀疑。 “不是学校，下午去顾景川那儿玩了。” 江老太这才安心，把小诚碗里的剩饭倒进了自己碗里，不能浪费，而且重孙吃过的饭一点都不脏，还香的很。 “以后小诺小诚他们中饭不在学校吃了，徐婶，辛苦你送一下饭。”陆寒年说道。 “不辛苦。” 徐婶笑了，学校又不远，几步路，送饭有啥辛苦的，她也担心俩孩子在学校吃不好，又不好主动提出送饭，现在总算能光明正大地送了。 江老太更开心，还表示她可以送，中午还能看看重孙，一天不见想得慌。 “学校的饭菜太差，我今天看到了，猪食一样，确实吃不下。”陆寒年解释。 江老太得意极了，嚷道：“我就说吧，老早我就听人说了，那个学校黑心的很，食堂的人都是园长亲戚，买的是最便宜的烂菜，这种人丧良心，小孩子的钞票都挣，呸！” 江小暖皱紧了眉，昨天那个蔡老师就是园长的外甥女，现在连食堂的人都是园长亲戚，难不成那所学校的老师员工，都是园长亲戚？ “那以后不交伙食费了，昨天那个蔡老师也不像话，回头我再打听下有没有好学前班。” 江小暖准备转学，不能委屈自家孩子。 “嗯，我也打听下。” 陆寒年没意见，学校确实乱弹琴。 之后几天，小诺小诚都很安稳，江老太和徐婶送饭到学校，能吃饱饭了，兄弟俩也不跑出去了。 很快上了一个星期的学，迎来了周末，江小暖和陆寒年都在厂里忙，俩孩子在家玩，江老太和江大宝，还有徐婶看着。 周六一天，兄弟俩都很安静，一点没闹，也不出去闯祸了，江小暖下班回家，路边的邻居们还问：“你家小诺小诚没放假？一天没看到了。” “放假了，他们没出来玩？” 江小暖很奇怪，这不符合她家熊孩子的习性啊。 “没看到，肯定没出来。” 街坊们口气肯定，弄堂就这么点大，小孩子出来了，他们肯定能看到，一天没看到这俩孩子，还怪想念的。 “我回家看看，兴许让我奶奶锁家里了。” 江小暖有点担心，这么反常肯定不对劲，她担心孩子生病了，快步朝家里赶。 院子里没看到孩子，徐婶在糊鞋底，陆寒年脚费鞋，天天在外面跑，鞋子特别费，他现在又不想穿皮鞋，徐婶做鞋很拿手，服装厂又有碎布头，糊鞋底刚刚好。 江老太则在一旁帮忙，将碎布拼成一块，刷一层面糊，再拼一层，再刷，一层又一层，晒干后再剪成鞋底，然后用苎麻绳一针一线纳上，也就是千层底，穿起来非常舒服，但特别费工夫。 “小诺和小诚呢？没出去玩？”江小暖问。 “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江老太说。 话音才刚落，俩孩子就回来了，小诚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朝江小暖扑了过来，“妈妈抱！” 江小暖抱了起来，笑着问：“去哪玩了？” 小诚朝哥哥看了眼，笑嘻嘻回答：“外面玩。” 哥哥让他这样说的。 江小暖也没多问，估计是那些大爷大妈们，恰好没看到这俩孩子，不过顾景川那边去了一趟，成效还真不错，以往每次出去玩，这俩孩子都要祸害一点东西。 她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赔钱，也不用去问，受害者自己会找上门，她只要掏钱就好。 今天却没人找上门，说明俩孩子没祸害东西，江小暖很欣慰，有一种吾家小子终于懂事的老母亲欣慰感。 第二天是周日，江小暖照旧去了服装厂上班，中午她打电话回家，江老太说俩孩子上午出去玩了，没出啥事，邻居们也没来告状。 江小暖更欣慰了，看来这俩孩子是真懂事了。 她给陆寒年打电话报喜，“顾大哥真挺会带孩子的，小诺小诚昨天没惹祸，今天也没，我奶奶说没人来告状。” “一个都没有？” 陆寒年不太相信，以往哪天不闹个鸡飞狗跳的？ 老顾只带了半天，就让这俩小子懂事了？ “没有，昨天我下班回家，街坊还朝我打听小诺小诚呢，说一天没看到他们了。”江小暖笑着说，心情极好。 总算熬出头了，晚上她要喝点小酒，庆贺一下。 “那我们得好好感谢老顾。” 陆寒年终于信了，或许顾景川真有这个本事吧，谁让人家是天才呢。 “对，过几天叫顾大哥来家里吃饭。” 江小暖的轻松，隔着电话机都能感觉到，陆寒年也很高兴，家里的俩混世魔王，总算消停了。 他笑着问道：“要不要给家里换彩电？我弄了一批彩电。” “你给我奶奶换吧，我们那边不用换了，黑白也能看。” 江小暖对看电视没兴趣，现在的电视节目没有后世丰富，黑白彩电都无所谓，而且现在是老式彩电，过几年又会淘汰，她还是等液晶电视吧。 第990章 安安静静的孩子在干啥 “行。” 陆寒年没意见，他本来也不看电视，没时间看，顶多就是看个新闻联播，是不是彩色都没关系。 下午，江小暖提前下班了，周末得陪陪孩子，钞票是挣不完的，她和陆寒年总得抽出一个陪孩子，要是错过了孩子的成长，以后会后悔的。 停好了车，路边乘凉的几个大爷大妈们，都和她打招呼。 “小暖今天回来得早。” “嗯，回来陪孩子。”江小暖笑着回应。 “你家小诺小诚这两天都没出来。”一个大爷口气很遗憾。 他家热水壶坏了，用了十来年，不保温了，就等着这俩孩子来祸害呢。 “今天也没出来？”江小暖神情讶异，连着两天没看到人，有点不对劲了。 “没出来。” 几个大爷大妈齐齐点头，他们一整天都在弄堂，没看到他们亲爱的兄弟俩。 自打小诺小诚上学后，他们都挺不适应的，这俩小子虽然调皮了些，可挺可爱，尤其是小诚，嘴特别甜，逗起来可好玩了，一个星期没看到孩子，心里空落落的。 “我回家看看啊。” 江小暖微微皱眉，心里隐有不安，这俩兔崽子去哪玩了，不会认识坏人了吧？ 她快步回了家，院子里还是只有江老太和徐婶，巧巧在屋子里做作业。 “小诺小诚呢？” “出去玩了。”江老太回答。 江小暖皱紧了眉，跑到门口叫：“小诺小诚！” 应该在附近玩，不会跑玩的，要是叫了没人应，肯定是出事了。 “妈妈！” 小诚欢快地回应了，从对面传出来，江小暖立刻安心了，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搞笑，怎么可能会出事嘛。 她进了对面家里，大门虚掩着，推开门，小诚跑了出来，没看到小诺。 “哥哥呢？” “躲猫猫！” 小诚笑嘻嘻地说。 “一天都在躲猫猫？” 江小暖抱起小儿子，想进去找老大。 小诚小脸蛋慌了下，嚷嚷道：“肚子饿！” 江小暖停下了，冲屋子里叫道：“小诺你在里面吗？” “在！” 小诺稳稳当当的声音传了出来，江小暖这才放心，抱着小诚出去了。 屋子里的小诺松了口气，继续玩他的游戏。 小诚吃了一碗汤圆，肚子饱饱的，让江小暖带他出去玩。 “我去叫哥哥，咱们一起。” 江小暖本来就打算带孩子去公园玩的，便去对面叫人，小诺还没回来，一个人有什么好躲猫猫的，江小暖也没觉得奇怪，大儿子从小就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太正常反而不正常了。 “小诺，你躲在哪里？咱们去公园玩吧。” 江小暖在一楼找了一圈，没找到小诺，就站在院子里喊。 “哦。” 小诺依依不舍地看着地上的一堆东西，他其实不想出去玩，但妈妈说，一个星期必须出去玩一次，否则就要揍他。 唉！ 小诺放下工具，甩了几下小手，下楼了。 他晚上还要来研究下，为什么拼不起来？ 还有好多镙丝都对不上地方，他看顾叔叔那儿的叔叔，拼起来很简单的样子，可自己做起来却特别难，小诺并没被困难打倒，他反而更有兴趣了，这个比出去玩有意思多了。 母子三人出去亲子互动了一下午，玩得很开心，当然开心只是小诚一个人的，江小暖累得老腰都差点断了，小诚像猴子一样，一会儿就找不到人影，她嗓子吼哑了，脚也跑断了，每次出去玩，她就觉得还是老大听话。 出去了都是安安静静地玩，也不乱跑，一直在她的视线内，用不着她操心，不像这小的，就跟放开了绳的狗一样，撒开了欢跑，体力不好压根看不住。 小诺也不开心，他还在想那堆拼不起来的镙丝，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 他要打电话问问顾叔叔。 “妈妈，喝汽水！” 路过小卖部，小诚开心地嚷嚷。 江小暖只得停车，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汽水，等孩子喝完再走，玻璃瓶要退给小卖部的。 “你家电视机坏了，你奶奶在打听修电视机师傅。”小卖部老板娘说。 江小暖捶了下腰，有气无力道：“修好了没？” “没，那个师傅忙的很，要明天才有空。” “没事，家里还有一只。” 江小暖没放在心上，她和陆寒年那边还有一台电视机，一会儿搬过去给她奶奶看。 旁边静静喝汽水的小诺，身体抖了下，冷漠的小脸出现了一丝慌张，脑子飞快转着，要怎么办？ 老板娘羡慕极了，“全弄堂也就只有你家有两只电视机，你们要换彩电了吧？” “嗯。” 江小暖不想多说，她太累了，带孩子真是项耗时耗神又耗体力的工程，她宁可去上班，也不想陪孩子玩，下次得让陆寒年陪了。 不能总让妈妈陪，爸爸也要参与孩子成长。 “喝好了？” 江小暖低头看了眼，小诚已经喝完了，小诺还有一半，他不想喝了，瓶子移到了弟弟那边，小诚开开心心地喝完了，打了个满足的汽嗝。 “回家了。” 江小暖拍了拍小诚衣服上的草叶，这孩子四处钻，身上都是草籽和叶子，还出了一身汗，一会儿要洗个澡。 等他们一家三口走了，老板娘立刻和来买东西的顾客八卦了，“你晓得不，江小暖家要换彩电了，刚刚她自己说的。” “她家有钞票，肯定换得起。” “就是说啊，一台彩电要一千多块，老百姓哪个买得起，也只有江小暖他们这种老板买。”老板娘羡慕极了，心里种满了柠檬树。 顾客却有其他想法，打听道：“江家找了彩电，黑白电视机是不是要处理掉？你帮我问问，江家卖多少钱。” “你想买？” “不贵我就买，你问问啊。” “行，回头我问问江阿嬷。”老板娘很乐意帮忙。 她这个小卖部就是附近几条弄堂的情报站，好多一手八卦，都是从她这里传播出去的，不过老板娘本身也是热心人，又好打听，自然而然就成了广播站。 江小暖一到家，就瘫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了，正合小诺心意，他冲弟弟使了个眼色，小诚心领神会，悄悄跟着哥哥去了对面。 第991章 一巴掌拍散了电视机 “你们又去哪？”江老太问。 “躲猫猫。” 小诚应了声，兄弟俩跑去了对面，江老太便放心了，去烧水，一会儿要给俩孩子洗澡。 兄弟俩到了二楼，去了他们的秘密基地，地上躺着一堆零件，旁边还摆着个躯壳，正是江小暖这边的电视机。 被这俩孩子给分尸了。 “拼起来。” 小诺拿起起子，准备趁妈妈没发现之前，把电视机拼好，可他到底年纪太小了，拼来拼去，镙丝就是对不上，而且还对不上口径。 “我来，哥哥！” 小诚热心肠，拿了螺丝刀拧，用了吃奶的力气，他力气大，镙丝终于拧进去了，小诺很欣慰，蠢弟弟还是有点用的。 但他却不知道，所有硬拧进去的螺丝，都是滑了丝的，是被小诚野蛮给拧紧的，这样的结果就是，对不上型号的螺丝越来越多，到最后，就连小诚用力都拧不进去了，实在差得太多了。 看着地上多出来的十几颗镙丝，小诺表情龟裂，他想现在去打电话问顾叔叔，可下面却传来了江老太的叫声：“小诺小诚，洗澡了！” 小诺果断抓起镙丝，一古脑塞进了抽屉里，又和弟弟一起，把电视机摆到了柜子上，还盖上了罩子，看起来和平时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拍了拍手，小诺很满意。 和弟弟一起下楼了。 吃过晚饭后，江小暖让陆寒年去对面把电视机搬过来，让江老太晚上看，老太太现在离不开电视，每天晚上都要追连续剧，一晚上都不能落。 “肯定是显像管坏了，明天师傅就过来修。”江老太絮絮叨叨地念。 “修不修都无所谓，你孙女婿给你买彩电。”江小暖笑着说。 老太太瞪圆了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开心问道：“小陆，真买彩电？” “嗯，过几天就能到家。”陆寒年点头。 江老太乐得眼睛都眯了，“我听人说彩电里的人，跟真的一样，五颜六色的，像看电影似的，咱们弄堂只有咱家有彩电呢。” 回头要和街坊们好好显摆一番，未来一个月，老太太找到活干了。 陆寒年去对面搬来了电视机，小诺眼神有点飘忽，到底是不太平静的。 摆好电视机后，江老太就迫不及待地去打开，她追的连续剧快开始了。 “今天放大结局，最后两集。” 江老太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拧开开关，电视机屏幕毫无反应，连雪花都没有。 “没插插头吧？”江小暖问。 她这电视还是新的呢，都没看过，肯定不会坏。 “插了。” 江老太又按了下插头，电视机还是没反应，便说道：“肯定是潮了，电视机要经常放，不放就会潮，我拍几下。” 说着她在电视机上面，用力拍了几下，咣咣响。 屏幕还是漆黑一片，不过有反应了。 一阵青烟从电视机里冒了出来，还有股焦糊味，江老太还在说：“我就说是潮了吧，这水气都出来了，蒸一蒸就好了。” 江小暖吸了下鼻子，越来越糊了，赶紧冲过去拔插头，可却迟了。 “啪” 一阵炸裂声，电视机屏幕闪了道白花，然后就没动静了，焦糊味越来越重，青烟袅袅。 “怎么还炸了？这电视机还是新的啊，质量这么差？退货，小暖你发票还在吧？” 江老太傻眼了，继而气愤，新电视机都没看几天，居然炸了，岂有此理，她一定要去闹。 “前几天我还看了新闻联播，好好的，怎么会坏了？” 江小暖上下左右打量电视机，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怎么会炸了？ 这应该是短路了吧？ 可无缘无故怎么会短路？ 真是受潮了？ 江小暖百思不得其解，看向陆寒年，男人对电器应该在行些。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寒年就感觉这电视机，哪里有些违和，之前在搬电视机时，就有这感觉了，但却说不出来。 他这么一说，江小暖也觉得不对劲了，这电视机看着怎么怪怪的？ “这两个旋钮不对。”徐婶过来说。 还指了指旁边的旧电视机，她说的是调频道的旋钮。 江小暖仔细打量，果然发现了不对，旋钮明显是反的，她试了下，根本扭不动，硬的很。 “你来扭。” 江小暖以为生锈了，让陆寒年扭。 陆寒年扭了下，没反应，他用了点力气，还是没反应，而且旋钮看起来没生锈，这就很不正常了。 江老太气冲冲道：“这什么破电视，小暖你在哪买的，我找他们算账去！” 说完她还用力在电视机上拍了下。 然后—— 电视机晃了几下，大家齐齐傻眼，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电视机，众目睽睽之下散架了。 四分五裂。 体无完肤。 散成了一堆零件，还有一股浓重的焦糊味，从一堆‘尸体’中，还能看到几处发黑的东西。 “我没用力气啊。” 江老太伸着手，怀疑起了人生，她都没咋用力，咋就拍散了？ 这还能不能退货了？ 小诺低下头，拳头捏紧，心里不安。 他的小屁屁，是不是又保不住了？ “这电视机是从你那边拿的，质量这么差？”江小暖质问。 这可是陆寒年公司的，要是这么差质量，顾客应该早来算账了吧？ 陆寒年果断摇头，“我那边的电视机质量绝对靠谱，卖了那么多台，没一个这样的，应该是奶奶手劲比较大。” 他觉得就是江老太拍散的，他公司产品质量绝对没问题。 江老太连呼冤枉，伸出两只手，大叫道：“我一个老太婆能拍散电视机？这台我就拍不散，明明就是你卖的电视机有问题。” 为了证明清白，江老太还用力拍了几下旧电视机，果然没反应，电视机巍然不动。 江老太哼了声，甩了下发麻的手，心疼的很，孙女婿公司的东西，也没法索赔，只能认倒霉了。 陆寒年皱紧了眉，拿起一颗镙丝观察，终于有了发现，“这镙丝滑了，电视机让人拆过，没装好，短路了。” 这才是真相。 他的电视机绝对是质量靠硬的。 第992章 拆家小能手 小诺索性抬起头，错已经犯了，逃避不是问题，但他肯定不会主动交代，爸爸要是问，他就如实回答，不问就不答。 “谁会来拆我们家电视机？谁这么缺德？”江小暖愕然。 电视机一直放在家里，哪个缺德鬼干的？ 她心跳了下，看向大儿子，突然想到了这几天俩孩子的过于安静，一直在对面躲猫猫，难道？ 不可能。 这俩兔崽子才三岁，哪有这个本事拆电视机？ 她又不是生的妖孽。 “小诚，你知道是谁拆的电视机吗？”江小暖还是问了下。 她不问大儿子，老大没小的好糊弄。 小诚下意识看向哥哥，不知道要怎么说。 江小暖心凉了，小儿子这样子明显有鬼，难道真是这俩兔崽子祸害了电视机？ “我拆的。”小诺主动承认了。 反正逃不过了，打屁屁就打吧。 全家人都愣住了，包括陆寒年。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家的两个混世魔王，居然能祸害电视机？ 能把电视机拆成这个鬼样子，也是要点能耐的，陆寒年不知道他应该骄傲还是生气，心情很复杂。 “为什么要拆电视机？”陆寒年问。 他得知道原因，孩子总不能无缘无故拆家，总有原因的。 “好玩。” 小诺诚实回答，他就是觉得好玩才拆的。 江小暖和陆寒年都没怎样，也不是太生气，一台电视机虽然不便宜，但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只要小诺有正当理由，他们是不会生孩子气的。 可江老太承受不了，她想到的是一台电视机要大好几百块，这么多钱，让这俩孩子给祸害了，一阵青烟烧没了。 哎哟……心疼死她了。 “你们拆啥不好，非要拆电视机，知道这电视机多贵？七八百块啊，哎哟……你们两个败家子，净挑贵的祸害，气死我了，家里就算有金山银山，也得让你们败光了……” 江老太好几次抡起手，想教训这俩兔崽子，可巴掌到了小家伙身上，她又下不去手，气得在桌上用力拍了几下，自己还疼得要死。 可也及不上心疼，这是拿刀子剜她的肉啊，六七只金手镯让这俩败家子儿给祸害了。 江老太捂着心口，上气不接下气，这也就是小诺小诚干的，换了其他人，她绝对能和对方拼命，就算是江大宝，老太太也得抽一顿竹笋炒肉。 江小暖又好气又好笑，小孩子有求知探索精神很不错，但这代价确实太大了些，也就是她家，换了其他人家绝对会给祸害得破产。 “你怎么知道拆电视机好玩？”陆寒年又问。 他得搞清楚原因，要不然家里这么多电器，还不够这兔崽子拆的。 小诺想了想，说道：“叔叔都在拆，很好玩。” “哪个叔叔在拆电视机？”陆寒年心中一动，想到了顾景川。 应该是去老顾那儿看到了什么。 “顾叔叔那的叔叔，还拆洗衣机。” “所以你想拆开了看看，是不是很好玩？”陆寒年问。 小诺点了点头，小脸很懊恼，“我拼不起来，叔叔都拼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很笨，没叔叔聪明。 陆寒年在他脑袋上轻轻摸了下，安慰道：“因为你还小，等你和叔叔一样大时，你也能拼起来。” “真的？” 小诺半信半疑，他长大后就能这么厉害了？ “真的。” 陆寒年口气肯定，他儿子肯定很厉害。 小诺眼睛亮了，他现在迫不及待想长大了，这样就能拆好多好多东西，还能拼起来。 江老太却警觉地看向洗衣机，明天开始，她要24小时盯牢，要不然又让这臭小子拆了，孙女和孙女婿也是败家子儿，孩子做错了事，还好声好气地说话，就不能动手揍一顿？ 以前炸坏一只雪里蕻缸子，都揍了，现在弄坏电视机，反倒不揍了，江老太理解不了这两口子的想法，她决定还是保护好家里的财产吧，其他的她不管了。 “虽然你的想法是好的，但现在你不适合拆电视机，知道这电视机多少钱吗？要七百多块，很多人家还买不起电视机，这七百多块，够普通人家吃一年了，农村家庭能吃喝两三年，可却被你们两天就祸害了。” 江小暖耐心和兄弟俩讲道理，有探索精神是好事，伟大的科学家们，小时候基本上都是拆家高手，不过这种事不能纵容，实在太浪费钞票了。 小诚伸出肥肥短短的爪子，掰开手指数数，他算不清七八百块是多少钱，但妈妈说能吃一年饭，这些钱肯定能买好多好多零食。 小家伙看向还在冒青烟的电视机，遗憾地舔了下嘴唇，那么多零食没有了，确实不应该玩电视机，以后哥哥要是再玩，他会拦着哥哥的。 小诺也在反省，他知道一年的伙食费是什么概念，很多很多钱。 指了指散架的电视机，问道：“能卖吗？” 把这坏了的电视机卖了，应该能卖些钱吧？ 陆寒年更欣慰了，老大这脑子确实灵活，一下子就想到了卖钱，很不错，饿不死。 “坏了，只能卖给收废铁的，没几个钱。” 江小暖也不确定这散架的电视机，还能不能修好，估计修不好了，都四分五裂了，神仙也没这本事。 江老太捂住心口，她的心比这电视还碎，疼死她了。 可弄坏的是宝贝重孙，舍不得打，只能干心疼。 江小暖突然想到一事，心里咯噔了下，一手抓了一只，拽着俩兔崽子出去了，她得提前打预防针。 走到墙根下，江小暖神情极严肃，警告俩孩子，“这墙根绝对不能拆，否则塌了房子，我揍死你们！” 后一句说得杀气腾腾，江小暖是真的担心，哪天睡到半夜房子塌了，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以前还想着，这俩兔崽子顶多只是打碎花盆，或者砸了玻璃，赔钱就是，她太低估这俩混世魔王的破坏力了，一台电视机说拆就拆了，哪天把这房子拆了，也不是不可能。 必须讲清楚，敢拆家，杀无赦！ 第993章 绝对不可以拆房子 兄弟俩齐齐抖了下，他们知道妈妈是认真的，要是动了房子，真的会打死他们。 “不拆！” 兄弟俩使劲摇头，他们肯定不拆房子。 “别人家的房子也不能拆，不管谁家的房子，都不可以拆，记住了？” “嗯！” 俩孩子用力点了下头，他们记住了。 房子绝对不可以拆！ 跟着出来的江老太，听到这些话，眼前一阵黑，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让这俩祖宗拆家了！” 老太太突然觉得，俩孩子们去上学挺好，留在家里损失太大，送去学校祸害吧。 江小暖也很心塞，她怎么能生出这么精力旺盛的俩孩子呢？ 再心塞也没用，都生出来了，还长这么大了，塞也塞不回去，这和买东西不一样，不满意可以退货，这俩兔崽子往哪退？ 送子观音只管送，不管回收。 唉！ 那堆破烂电视机，被江老太收了起来，哪天收废品的上门，还能卖几个钱买酱油。 过了三天，江老太的心疼才缓了些，她的电视机也修好了，又可以追剧了。 心情还不错的江老太，跑去小卖部那边打麻将，赢了五分钱，心情更好了，小卖部老板娘跑过来问：“江阿嬷，你家要换彩电了？” “谁说的，没换。” 江老太嘴上说没换，可笑眯眯的，一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大家伙一看就明白了，不由羡慕嫉妒。 “你家小暖说的，江阿嬷你福气真好，咱们弄堂你家是第一个换彩电的，等彩电买回来了，我去开开眼啊。”老板娘奉承了几句。 把江老太哄得眉开眼笑，大方道：“过几天就弄回家了，到时候来看。” 其他人也都纷纷奉承，江老太心花怒放，就连放了炮都没影响好心情，她可是这几条弄堂头一个看彩电的人，谁有她这么好的福气？ “江阿嬷，你家有彩电了，黑白电视机好退休了吧？”老板娘问。 “那是，有彩电了，谁还看黑白的。” 江老太打了张牌，满脸笑容。 “那你家的黑白电视机卖不卖？”老板娘问。 江老太摇头，“不卖，放小暖那边，我家小陆晚上看新闻联播。” “你家不是有两台黑白电视，你家陆老板看新闻联播要两只一起放？”老板娘没听懂，全弄堂人都知道，江家有两只黑白电视，是这一片电视机最多的。 江老太脸色陡变，这句话比刀子扎还疼，她好不容易恢复了，老板娘哪壶不提开哪壶。 “别提了，那只坏了。” 江老太长吁短叹。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江老太便说了孩子拆电视的事。 “就那两天，这俩孩子不声不响的，我还以为他们出去玩了，哪知道是躲在对面拆电视，好好的电视机给拆散了架，还给装上去了，表面上看不出来，我插上插头，再一开，冒烟了，又拍了下，散了……啊哟，气死我了。” 江老太绘声绘色地形容当时的场景，其他人又是好笑，又是嫉妒。 一台电视机七八百块，江家是真有钱啊，孩子拆了这么贵的电视，竟然没闹出大动静，换了他们，肯定能剥了兔崽子的皮。 “我说那两天怎么没看到小诺小诚出来，敢情在家里拆电视机啊，这俩孩子也太能玩了，电视机能随便拆的，你家小暖揍孩子也没？” 江老太嗤了声，悻悻道：“揍个屁，还说孩子以后能当科学家，有求知精神，呸……求知个屁，我看就是败家精，和他们说不通。” 其他人更羡慕嫉妒了，没有万贯家财，绝对说不出这么豪横的话来。 谁家有这个底气纵容孩子拆电视机？ 也只有江家了。 老板娘也没再问电视机价钱了，都冒烟了，肯定修不好，只能卖废铁，回头和那人说一声，去买新电视机吧。 小诺小诚还是每天去学校，中饭徐婶送过去吃，每天都是好菜，其他孩子看样学样，更不肯吃学校的饭菜了，回家和大人闹，也想让爸爸妈妈中午送过来。 但送孩子来上学的，基本上是双职工家庭，中午抽不出时间，家长们哄不好孩子，就来找老师提意见，让学校饭菜做好一些。 提意见的家长越来越多，迫于众怒，园长只得让食堂改善伙食，至少得让孩子吃得下，食堂不敢不从，可心里却怨上了，伙食改善了，他们挣的钱就少了，归根结底是那俩双胞胎男孩的错，就是他们家带的坏头。 食堂的负责人是蔡老师的亲姐姐，这两年靠着承包食堂挣了不少钱，蔡老师也得了好处，她听姐姐发牢骚，对小诺小诚兄弟俩也恨得很，新仇旧恨加一起，这女人现在将兄弟俩视作眼中钉。 但明目张胆地教训俩孩子，蔡老师还没这么恬不知耻，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这俩兔崽子的爸妈，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没一个讲道理，还有那个叫太奶奶的恶老太婆，凶的很，每天中午都来送饭，她说一句，这老太婆有十句等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么没教养的大人，才会养出那么讨人嫌的孩子来。 这天学前班课外活动，蔡老师领着孩子们去后院玩，荡秋千，玩滑梯，拍皮球……小孩子们都喜欢在外面玩，特别开心。 小诺独自站在一旁，他不爱玩这些，但小诚喜欢玩，他就盯着，免得蠢弟弟被人欺负了。 进宝早从洞里钻出去了，趴在墙根下，等小主人出来玩。 蔡老师盯着这些孩子玩，没多久就累了，叫下了荡秋千的孩子，不耐烦道：“给老师坐！” 孩子很听话，乖乖把秋千让给了老师，虽然他们很想玩，可蔡老师教他们了，要听老师的话，否则就要打屁屁。 蔡老师舒服地坐在秋千上，可过了会儿，她又不满足了，让几个孩子推秋千。 “用力点，没吃饭哪！” 蔡老师对孩子们的力气很不满意，秋千都没荡起来，几个小朋友用了吃奶的力气，也只能推动一点点秋千，谁让这姓蔡的体壮如猪呢。 “江诚你过来推！” 蔡老师看到了玩滑梯的小诚，这兔崽子壮实，力气肯定大。 第994章 我儿子谁都不可以欺负 小诚愣了下，没动。 “过来给老师推秋千，没听见？”蔡老师提高了声音。 小诺冲弟弟微微点头，小诚便听话地过去了，推了下，秋千动了起来，他没敢用太大力气，因为爸爸妈妈不让他在外面用力气，怕他惹祸。 “再用力点，中午吃那么多，吃哪去了！” 蔡老师指桑骂槐，还很嫉妒，她看到江家送来的中饭，顿顿都是鸡鸭鱼肉，比她吃的都好。 小诚不高兴了，他讨厌这个胖老师说话的口气，讨厌死了。 “叫你用力点，白长这么大个子了！” 见小诚没反应，蔡老师觉得这孩子是在故意和她作对，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小诚胳膊上，还用了点力气，倒不太疼，可却激起了小诚的火气。 这孩子平时笑呵呵的，其实脾气并不好，一旦惹毛了他，后果非常严重。 小诚的小胖脸一下子沉了，但还犹豫着，没敢出手。 “用力推！” 小诺叫了声。 “哦！” 小诚欢快地应了声，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蔡老师还没反应过来，秋千就荡得老高，离地好几米了。 “怎么回事？起风了？” 蔡老师身体腾空，惊慌尖叫，她压根没想到是小诚的杰作，一个三岁小毛孩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肯定是起台风了。 其他小朋友像看西洋镜一样，开心拍着手，还齐声叫道：“小诚加油！” 小诚咧嘴笑了，又用了点力气，秋千吱呀吱呀地响着，已经荡到了最高点，在蔡老师的尖叫声中，小诚又用力推了下，秋千像离弦之箭一般，嗖地飞了出去。 惊慌害怕的蔡老师，手并没抓稳绳子，在重心加速度的作用下，掉下了秋千，还飞了一段距离，最终落下，在地上滚了几滚。 止住了。 蔡老师惨叫了声，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小朋友们集体傻眼，愣了好几秒后，才走了过去，有个小朋友伸出手在蔡老师鼻子下探，有呼吸，还是热的。 “老师睡觉了。” 试探鼻息的小朋友，很肯定地说。 其他小朋友深信不疑，又都开开心心地去玩耍了，还觉得蔡老师睡觉挺好，就不会霸占他们秋千了。 小诚拍了拍手，又去玩滑梯了，小诺冲外面的进宝招了招手，进宝眼睛一亮，立刻从狗洞钻了进来，这个洞到现在都没堵上，成了进宝的专属小门。 此时此刻，院子里一派欢乐祥和，一只膘肥体壮的大黄狗，和一群小朋友们快乐玩球，操场地上，则躺着一个胖女人，像睡着了一样，十分安详。 下午快放学时，江小暖接到了学前班园长电话。 “江诚妈妈，江诚同学今天在学校闯祸了，他把蔡老师从秋千上推了下去，造成蔡老师左腿骨折，腰椎骨裂，身上有多处严重擦伤，还有脑震荡。” 园长口气很不好，蔡老师是她亲外甥女，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这口气她是咽不下的。 其实园长对小诺小诚也有老大意见，她当园长这么多年了，带了一批又一批孩子，就没遇到这么调皮捣蛋的孩子过，自打这对兄弟进了学校后，她多年没犯的头疼病，又开始犯了 “我家小诚把蔡老师那么大一只给弄成骨折，还脑震荡？园长，小诚才三岁，这种话你去街上随便找个人说，看他们会不会相信。” 江小暖冷笑嘲讽，坚定了心思要给俩孩子转学，这破学校不念了。 她家小诚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打人，从小她就教导这孩子要控制力气，不可以在外人面前展现神力，小诚现在已经能自如控制力气了，怎么可能会把那姓蔡的老师打成骨折和脑震荡？ 就算真打了，那肯定是姓蔡的先招惹，绝对不是她儿子的错。 “江诚妈妈，全班同学都看到，就是你家江诚，把蔡老师推得摔跤的，我不可能撒谎的。”园长不高兴了，今天这事有那么多人证，别想赖账。 “我现在过来。” 江小暖不想再废话，她自己去了解，这个园长是蔡老师的亲戚，说话不可信。 匆匆赶到了学校，还没放学，但看到眼前这一幕，江小暖更火了。 现在是九月，海城正是秋老虎的季节，今天又是大太阳，室外温度很高，她儿子却站在太阳下，没有一点树荫遮挡，小家伙们晒得满头大汗，脸蛋红扑扑的，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也不知道晒了多久，江小暖又气又心疼，冲过去抱起了小儿子，又牵着老大，走到树荫下，拿手帕给他们擦汗。 “你们傻不傻，站太阳底下多晒，晒中暑了怎么办。” 江小暖从包里翻出一把折扇，给俩孩子扇风。 “园长让的。” 小诺回答，小诚用力点头，委屈道：“妈妈，吃棒冰。” 他快热死了，但哥哥说，只要晒一晒，妈妈以后就不会让他们上学了，小诚就欣然答应了，他一点都不喜欢上学，他想去顾叔叔那儿，有好多好吃的。 “过会再吃。” 江小暖拿出水杯，她每天都会在包里放一杯水，养成习惯了，让俩孩子各喝了半杯水，这才问：“荡秋千怎么回事？” “老师让推的。” 小诚气坏了，明明是蔡老师让他推的，园长却骂他和哥哥，还罚他们晒太阳，太坏了。 小诺条理清楚地说了当时的情况，“蔡老师想荡秋千，让弟弟用力推，还骂弟弟是蠢猪，我让弟弟用力推了，就摔了。” “蔡老师骂弟弟是蠢猪？” 江小暖面沉如水，她虽然时时刻刻都在嫌弃这俩兔崽子，可再嫌弃也是亲生的，她可以骂可以打，别人不可以。 那姓蔡的还好意思让小朋友推秋千？ 怎么不摔死她！ “骂了！” 小诚用力点头，小脸蛋很委屈。 其实他也不确定蔡老师有没有骂，但哥哥说骂了，就肯定骂了，哥哥不会错的。 小诺眼神闪了下，两只手背在了后面，站得笔直。 江小暖冷哼了声，牵着俩孩子去了园长办公室。 看到她，园长想先发制人，就听到江小暖怒气冲冲道：“园长，你是怎么管理手下老师的？蔡老师那么大一个人，居然好意思让小朋友推她荡秋千？她也不看看自己那肥猪身材，哪来的脸？” 第995章 凭什么不教我家孩子？ “江诚妈妈，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不是这样是怎样？我问你，蔡老师让小朋友推秋千是不是事实？” 江小暖没给园长说话的机会，打断了园长，还提高了声音，传出老远，快放学了，肯定有很多家长会来接孩子，她得找些外援。 “是推了，但蔡老师是想锻炼孩子们……” 园长的话又被打断了，江小暖冷笑道：“锻炼孩子？你这话糊弄傻子呢，我们把孩子送到你学校，不是来服侍老师的，是让老师照顾孩子的，你们食堂饭菜难吃我就不说了，现在居然还虐待我儿子，让我家三岁的孩子，给一百五六十斤的老师推秋千，推得不好还骂我儿子是蠢猪，你这是什么狗屁老师？我跟你说，这事没完，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几个早到的家长，听到江小暖尖利的骂声，立刻围了过来，他们是小班的家长，每天都过来接孩子，自然认识江小暖。 “出什么事了，江诚妈妈？”有家长关心地问。 “出大事了！” 江小暖口气夸张，把几个家长吓了一跳，催江小暖赶紧说。 “蔡老师下午想荡秋千，就让孩子们推，推不好还骂孩子，我家小诚也被骂了，小诚这孩子脾气不好，家里被他太奶奶惯坏了，他力气也大，这脾气一上来，就用大了点力气，结果蔡老师自己没坐稳摔了， 她亲小姨，就是园长，罚我家两个孩子站在太阳底下晒，我刚刚来的时候，孩子都快晒中暑了，这俩孩子也是老实，晒得摇摇晃晃的也不挪，我要是不来，我家小诺小诚就要被晒死了，这学校带孩子不行，虐待孩子倒挺来劲！” 江小暖口齿伶俐，一口气把事情经过说了，还稍微加工了下，园长听得脸色铁青，好想拿东西堵住江小暖的嘴。 “不是这样的，别听江诚妈妈颠倒黑白，蔡老师没骂孩子……” 园长辩解的话，被义愤填膺的家长们打断了，“真相怎么样，问问孩子就知道了。” 几个家长气冲冲地去了教室，他们得去看看自家孩子有没有受虐待。 因为中饭伙食差，家长们对学校已经很不满了，对园长也失去了信任，他们更相信江小暖说的话。 几个家长找到自家孩子，问起了下午荡秋千的事。 “对呀，蔡老师荡秋千。” “她让小诚用力推。” “还骂人了。” “呼地飞出去了。” “摔了，睡觉了！” 小朋友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下午的荡秋千事件，大致说明白了。 家长们脸色很难看，他们当成眼珠子一样宝贝的孩子，却被姓蔡的肥婆当童工使唤，岂有此理！ 怎么不摔死她！ “大家都听到了吧，我可没有诬蔑蔡老师，最可怜的就是我家孩子了，晒了一下午太阳，脸都晒伤了。”江小暖说道。 “没一下午，只站了一个小时。”园长头都要炸了，很后悔打电话给江小暖，早知道她就不吭声了。 “园长是不是一个小时很短？那你怎么不去太阳底下呢？现在是秋老虎，烈日炎炎，小孩子晒出问题了，你承担得起责任吗？” 江小暖毫不客气，没给园长顾全一点情面，反正她打定主意要给儿子换学校了。 “孩子做错了事，我总得惩罚他们，江诚妈妈你别这么过激，像你这样教育孩子是不对的。”园长语气指责，还很理直气壮。 “我家孩子做错了什么？因为他给老师推秋千了？那可是蔡老师让我儿子推的，她自己抓不紧绳子摔了，就怪我儿子？你们学校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江小暖反唇相讥。 来接孩子的家长越来越多，一看又火拼了，赶紧打听，了解清楚后，都觉得蔡老师太过分了。 但他们也没敢闹，没江小暖这么强的底气，孩子还要在这学校上学呢，得罪了老师，受苦的还是孩子，老师随便搞点小动作，就够孩子受了。 园长也来火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面子没给她留，这个江诚妈妈太跋扈了，她好歹是一园之长呢。 “江诚妈妈，你要这样说的话，我无话可说了，你家江诚把老师推得骨折，还脑震荡，这样的孩子我们学校不敢收，也收不起，你把孩子领回家自己教吧！” 园长使出了杀手锏，以往多难缠的家长，只要她说出这话，那些凶巴巴的家长们，立刻偃旗息鼓了。 她以为这一招，也能对付江小暖。 可是—— “园长你这么说话，我也得和你好好理论一下，你们学校是国家办的，工资是国家发的，伙食费我们家长都交了，严格来说，你们老师是被国家雇佣的职工，专门照顾祖国花朵的，你们拿了工资就得好好照顾孩子，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后一句，江小暖冲家长们问。 家长们不由自主点头，这话说得极是。 江小暖冷笑了声，继续说道：“你们拿工资的时候手快的很，伙食费迟交一天两天的，你们就催命一样，可钱到了你们手里，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煮出来的中饭连狗都不吃，我们提了那么多意见，你们改了没？照样是猪食，现在更过分，还让孩子给老师推秋千，我就问一句，学校的秋千是给老师玩的，还是给孩子玩的？” 家长们听得十分解气，对江小暖佩服不已，这漂亮妈妈说话太痛快了，他们早想这么骂园长了，就是不敢。 江小暖又说道：“你现在还拿不教孩子来威胁我，你凭什么？我家孩子来这学校上学，是教育局护照户籍划的片，再说，这学校是你家开的？你是园长当久了，把学校当成私有物了？” 这话杀伤力太强了，园长脸色大变，额头冷汗直流，连声道：“我不是这意思，江诚妈妈你别乱说！” “你刚才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不就是拿孩子上学威胁我？我的理解力没问题，你就是这个意思，我今天明确告诉你，这学我们不上了，但不是因为你的威胁，而是不想在你这种品德败坏的人底下学习，你这种老师能教出什么好学生来，别带坏我家孩子！” 江小暖摞下话，牵着俩孩子走了，明天就去打听其他学校。 再让毕亚男去教育局那边打听下，这口气她得替儿子出了。 第996章 江老太强烈要求出战 园长暗暗冷笑，她还以为江小暖有多大能耐呢，不照样怕了，连儿子都不敢留下来，自觉滚蛋了。 走了更好，这种混世魔王留在学校就是祸害。 “大家别听江诚妈妈一派胡言，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家长，好好的孩子都是被家长惯坏的，我们学校可不会惯孩子！”园长义正词严地说。 其他家长半信半疑，他们还是相信江小暖些，但园长这样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没人说话，还附和园长说了几句，这让园长更得意了，学校虽然是公家的，可她是园长，就是这学校的主人，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想在她这儿上学，就得听她的话，否则就滚蛋！ 园长去医院看望外甥女，蔡老师一只腿吊在半空中，脸上涂了药水，胳膊上还缠了纱布，一动不动地躺着，腰椎骨裂，一下都动不了。 “小姨，那俩小混蛋家赔钱了没？”蔡老师恨声问。 “这一家人都蛮不讲理，今天差点被江诚妈妈气死，不过他们以后不会再来上学了，你也真是的，让小孩子推什么秋千？也不看看自己几斤！” 园长黑着脸指责，这事外甥女也有责任，上班吊儿郎当，没一点像老师的样，要不是亲的，她肯定不管。 “我又不是天天让孩子推，就今天，以后不会了。” 蔡老师还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服了软，园长这才神情缓和了些，和外甥女聊起了天。 “小姨，我大姨夫是不是又要升了？”蔡老师关心地问。 园长脸色一下子难看了，悻悻点了下头。 蔡老师知道她的心结，安慰道：“大姨夫还是蛮重旧情的，就是那姓吴的狐狸精不是东西，真不要脸，连亲妈的对象都抢。” “别说了，人家现在是你大姨夫妻子，这种话别在你大姨夫面前说。”园长警告。 “我就和你说，大姨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又不是不知道小姨你……” “哪那么多话！” 园长声色俱厉，狠狠瞪了眼，蔡老师吓得闭了嘴。 “这一个月别上班了，好好养伤吧。” 园长说完就走了，脸臭的很，蔡老师也不高兴，气那个姓吴的狐狸精，把她大姨夫抢走了，要不然大姨夫和小姨肯定能结婚，大姨夫变小姨夫，依然是亲戚，她也不用干这破学前班老师了，大姨夫肯定能把她调去小学当老师。 回家路上，江小暖买了两根奶油棒冰，小诚的委屈立刻烟消云散，舔着棒冰开心极了。 小诺也很高兴，因为以后终于不用去破学校了，今天的太阳没白晒。 回到家里，江老太火眼金睛地看到了小诚脸上不对劲，伸手在小家伙额头摸了下，烫的很，还伸进后衣领里，里面一层湿的。 “怎么这么多汗？啊哟，脸这么红，小诚你晒太阳了？” 江老太心疼坏了，秋老虎多毒啊。 “嗯，园长让晒的。” 小诚很实在，全都说了，江老太沉了脸，问江小暖怎么回事。 江小暖也没隐瞒，全都说了。 “臭不要脸的老表子，我一早就看这老表子不是好东西，你们还不信，非要送孩子去那鬼地方受罪，我找这老表子算账去，还有那姓蔡的，她还敢让我重孙推秋千，怎么不摔死她！” 江老太撸起袖子，怒气冲冲地就要去学校干仗，替宝贝重孙出气。 老太太全身的细胞都在沸腾，实在是寂寞太久了，她太需要战斗了。 “我刚才已经骂过了，以后不让小诺小诚他们去念了，我再打听其他学校。”江小暖拦住了她奶奶，她刚才骂得很不客气，她奶奶再去闹没必要。 “你骂了有什么用，我还没出气呢！” 江老太没坚持去闹，她想好了，一会儿就找周老太婆说，明天去学校算账。 谁都不准欺负她重孙！ 江小暖也没多劝，其实她并不在意老太太是否去闹，反正小诺小诚不去上学了，闹不闹都行，晚上她和陆寒年说了这事。 “不去念了，我也打听下好学校。” 陆寒年也很气，孩子做错了事，老师惩罚是应该的，可这事明显是那蔡老师错了，那么大的人让孩子推秋千，真不要脸。 还有那进宝都不吃的中饭，陆寒年一直都记得，耿耿于怀，不去那学校也好，他找个更好的。 他儿子不能欺负别人，但也不能受别人欺负。 “你那药厂怎么样了？手续批下了吗？”江小暖问起了药厂。 很早她就想问了，一直拖着，今天正好问问。 陆寒年皱紧了眉，摇了摇头，“最后一道手续卡住了，我在想办法。” “谁卡的？” 江小暖并不意外，这么长时间都没信，肯定是卡住了，但她很好奇刁难的人，陆寒年这么久都没攻克下来，显然极难缠。 陆寒年脸色难看，说了个名字，“乌吉明。” “他不是在京城吗？怎么手能伸到海城来？”江小暖拧紧了眉，竟然是这王八蛋，难怪这么久都解决不了。 陆寒年冷笑，“他人虽不在海城，可这边有人，卡我药厂手续的那个主任，就是乌吉明一手提拔的，而且机械厂的陈志勇，也和乌吉明勾结了，是陆志国搭的桥。” 这些日子他都在查这事，结果查出了一串，乌吉明在海城经营了不少势力，显然这王八蛋对他外公的那笔宝贝一直都没死心。 “这王八蛋蹦哒太久了，索性这次解决了。” 江小暖觉得现在时机差不多了，陆寒年在京城也经营了不少人脉，海城也是，完全能和乌吉明争一争，这王八蛋不解决掉，心里总归有个疙瘩，还是永绝后患的好。 陆寒年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第二天，江小暖打电话给毕亚男，打听那个园长的情况，毕亚男消息灵通，人脉也广，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听江小暖说了学校发生的事，毕亚男也很气愤，“真不要脸，哪配当老师，我去查查。” 很快，毕亚男就查到了，兴致勃勃地给江小暖打电话，口气很八卦，“小暖，你知道那个园长的靠山是谁不？” 第997章 世界可真小 “谁？” 江小暖来了兴趣，毕亚男这样的口气，显然那个靠山是她认识的，可她在教育局认识的人，只有那个姓王的老家伙。 “王老头？和我堂姐结婚的那个？” 江小暖脱口而出，十分兴奋。 要是真的，这世界也太小了。 吴绣芸前两年就和老王结婚了，就是她妈何百霞的对象，这姑娘把自个亲妈的对象给抢了，这吴绣芸和前世一样，当上了干部夫人。 只不过，前世吴绣芸嫁的是年轻干部，这一世她嫁的是老干部，一个可以当她爹的老头。 “对，就那个老王，你堂姐的男人，而且你不知道吧，这老王死去的妻子，是那园长的亲大姐，园长叫老王姐夫，而且……” 毕亚男有意卖了个关子，吊江小暖胃口。 但江小暖是谁，前世看了那么多狗血，一听这口气，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问道：“不会是小姨子和姐夫有那关系吧？” “小暖，你不去写书真屈才了，没错，老王的老婆死了后，和小姨子走得很近，这个小姨子年轻时守寡，没孩子也没再找男人，一直单身，对姐夫情有独钟，她娘家人也大力支持，但王老头却摆了他们一道，没娶小姨子，反而娶了你堂姐。” 毕亚男没再卖关子了，把这一家的狗血关系说了，比乱麻还乱。 “我来猜猜啊，会不会这王老头，现在和小姨子还走得挺近？”江小暖笑眯眯地问。 那个王老头一看就是老色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年纪挺大，色心不小，同何百霞母女暧昧，又吊着小姨子，手段还挺高明。 “没错，小暖你真应该写书，全让你猜着了。” 毕亚男用力拍着桌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江小暖得意极了，这就是多看书的好处了，虽然看的是没啥营养的狗血言情，可在生活当中还是能用得上的，这不就用着了。 毕亚男又说道：“那个王老头还升职了，好像是搭上了京城的大官，具体是哪个我还没查出来，等我查到了再和你说。” “行，我有数了。” 江小暖挂了电话，冷笑了声，王老头现在有吴绣芸管着，不可能过多关照小姨子，她得想个好办法，好好治治这园长。 她不知道，江老太已经找到周阿嬷了，这件事周阿嬷双手支持，她比江老太还护短些。 “别急，先打探那园长的底细，我问问亚男。” 周阿嬷并不着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能打毫无准备的仗。 毕亚男刚和江小暖唠完，就接到了婆婆电话，一听是打探园长的，不由笑了，把园长和王老头，还有吴绣芸母女的狗血故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知道了。” 周阿嬷挂了电话，眼神熠熠，和江老太复述了这狗血三角故事，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江老太用力拍了下大腿，骂道：“居然是那个老东西，呸……不要脸的人都凑一堆了，阿姐，我们现在就去幼儿园。” 周阿嬷摇头，“不去幼儿园，去教育局。” 打蛇要打七寸，那个园长的靠山是王老头，只要王老头不肯替那园长撑腰，这园长也就当到头了。 去学校闹没啥用，教育局那边又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装哑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大事化小，小事没了，当官的都是这德性，别的本事没有，和稀泥最擅长。 “行！” 江老太没意见，去哪闹都行，动脑子的活周阿姐擅长，她听着就是，肯定不会错。 毕亚男给江小暖打电话，笑道：“你奶奶和我婆婆，估计会去教育局那边闹，刚才我婆婆打电话问园长的事，我全说了。” “没事，让她们闹去。” 江小暖无所谓，有周阿嬷在，闹不出大事来。 反正那个王老头不是好东西，这样的人当领导就是祸害，闹一闹让这王老头颜面扫地也好。 这一次，周阿嬷没让江老太在大门口闹，而是找去了办公楼，很快就找到了王老头，也是她们运气好，王老头在开会，主持会议的不是王老头，而是另一个面相威严的中年男人。 周阿嬷虽然不认识那男人，但大概猜到身份不简单，肯定是上级领导下来视察的，今天来得正是时候。 “你们干什么的？赶紧走！” 门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也不敢大声叫，一手拽一个，想拖她们走，他就是去上个厕所的工夫，这俩老太婆就混进来了，今天可是上级大领导下来视察，要是让这俩老太婆搅黄了，他吃不了兜着走，肯定要挨批评。 “我们有冤找青天大老爷！” 江老太扯着嗓子叫，会议室里的人都听到了，大领导也听到了，皱紧眉，冲老王问：“外面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 老王赔笑，心里却在骂门卫，连门都看不好，他再三叮嘱今天一定要把好门，不得放闲杂人等进来，回头就撤了门卫。 “青天大老爷啊，我重孙快要被幼儿园的老师虐待死了啊，那老师是园长外甥女，园长是你们单位王干部的姘头，就是那个叫王德昌的老东西，这老东西是老流氓，脚踩四只船，包庇自己姘头虐待祖国花苗，你们要给我作主啊！” 江老太像唱戏一样，捶胸顿足，抑扬顿挫，中气十足，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台上主持会议的大领导，脸黑得像墨汁一般。 王德昌正是王老头的大名，他脸色更难看，又是哪来的老太婆，前两年闹得他差点乌纱帽不保，现在又来闹，路子还一样，都从他的私生活找茬。 看到江老太那熟悉的胖脸，似曾相识，就是脸比以前更大更圆了，王老头愣了下，很快就记起这老太婆了，气不打一处来，又是这死老太婆，比蚂蟥还可恨，天天盯着他。 “王德昌，你个老不要脸的，包庇你姘头虐待我重孙，我和你没完！” 江老太咬牙切齿地骂，还扑上去要和这王老头干仗。 被周阿嬷拽住了，今天她们过来是文明干仗，不搞蛮的。 第998章 好一团乱麻 “你们有事可以和我说，进来说吧。”大领导出来了，和颜悦色，还朝王老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 前两年这老王就出过事，私生活不检点，被人闹到单位来，搞得全单位都跟着丢脸，要不是这老王在京城有人保，他早撤这家伙的职了。 “你是王德昌领导吧？我和你反映情况，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周阿嬷谈吐清晰，条理清楚，气质也不俗。 大领导立刻对她刮目相看，态度也更客气了，“进来说吧。” 周阿嬷拉着江老太进了会议室，不卑不亢地坐下，清了下嗓子，就大声说了王德昌的四角恋故事。 “那个园长是他小姨子，他老婆死了后，两人一直挺近，他岳父岳母希望王德昌能娶小姨子，继续当亲戚，王德昌没拒绝，可他背地里，又和我这妹妹的前儿媳妇鬼混上了。” 周阿嬷一说完，江老太使劲点头，“没错，我前儿媳和这老头还睡了，可这老头忒不要脸，又和我前外孙女睡上了，就是他现在的老婆，叫吴绣芸的。” 会议室的所有人，都听得瞠目结舌，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小姨子，前儿媳，前外孙女，现任夫人…… 这真是扯不清，理还乱啊。 大家朝王老头投去佩服的眼神，年纪一大把了，长得也其貌不扬，手段竟如此高明，把四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还娶了小娇妻，真是人生赢家啊。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领导，别听这俩老太婆瞎说，我妻子虽然年纪比我小很多，可我们是正当恋爱，我和我岳母清清白白，由不得她们乱泼脏水！” 王德昌义正词严地训斥，额头却沁出了汗，大领导眼神嘲讽，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人家老太太有名有姓，有理有据，显然不是瞎说，这个王德昌的私生活乱得一塌糊涂。 “老太太，你刚才说那幼儿园虐待你重孙是怎么回事？” 江老太一下子来了精神，绘声绘色地说，还添油加醋了些，把蔡老师让孩子推秋千，伙食比猪食还差，园长包庇外甥女，还罚孩子晒太阳的事全都说了。 “领导，我说的可都是真话，那学校的伙食差弄堂人都知道，承包食堂的是园长外甥女，采购的菜都是最便宜的，做出来的饭连狗都不吃，孩子根本咽不下，每天在学校都饿肚子。” 周阿嬷补充道：“有些家长去提意见，那园长就拿孩子威胁，说吃不下就滚蛋，家长只得忍气吞声，不敢再提意见，这园长这么嚣张，就是仗着姐夫和情人王德昌的势，在学校当土皇帝，为所欲为，残害祖国花朵！” 大领导嘴角抽了抽，都用上残害了。 “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交代。”大领导认真保证。 他本来就看不惯王德昌，今天这俩老太太来闹得挺好，他去查查那个幼儿园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打压王德昌了。 “我相信邻居一定会给我们老百姓作主的！” 周阿嬷也没多说，她人老成精，稍一观察，就看出这位领导，和王老头有矛盾，而且还是王老头的上级，那就妥了。 出了大门，江老太不满道：“阿姐你拽我干什么，我都没说完。” 今天没干仗，一点都不过瘾，江老太很不满意。 “过几天看，要是那园长还在学校，就再来闹，让你闹个够！”周阿嬷说道。 “行，我天天去学校盯着。” 江老太磨拳霍霍，园长那不要脸的老表子，好日子到头了。 她这叫为民除害，拯救祖国花朵。 大领导的行动很快，派人去查了下，证明江老太她们反映的确实是事实，百姓们对幼儿园怨气很深，只是碍于孩子在学校上学，才不敢说出来。 他还派人去突然检查学校食堂，在后厨找到了发臭的肉，大领导很生气，孩子是国家的未来，幼儿园老师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孩子身体，这学校竟连孩子的黑心钱也挣，太丧尽天良了。 大领导发了雷霆之怒，很快园长就被撤职了，还有她的所有亲戚们，都从学校滚蛋了，躺在医院做美梦的蔡老师，腿还没好，就收到了开除的通知，再不用去学校了。 她亲爱的小姨自身难保，去找亲爱的姐夫，被王德昌痛骂了一顿，拒之门外。 江老太蹲守在学校外，连着三天没看到园长，第四天，看到新园长上任了，是个面容可亲的中年妇女，和人说话如沐春风，一团和气，比前园长强多了。 学校伙食也明显改善，每餐都有肉有菜，孩子们吃得很好，家长们也放心了，江老太虽然有些失望没能干仗，但还是很欣慰，至少孩子们能吃好了嘛。 她回家说了这事，江小暖有些意外，没想到姨婆和她奶奶行动力这么快，而且效果惊人，一闹就把园长给掀下马了。 “新园长怎么样？” “看着挺好的，老师也换了，比姓蔡的强。”江老太评价很高。 江小暖决定再送小诺小诚去学校了，既然园长和蔡老师都滚蛋了，那就还是让俩孩子回去上学吧，这所学校离家最近，接送方便些，其他学校离家太远了。 小诺小诚只愉快地玩耍了一个星期，又被送去了学校，更悲催的是，后墙的那个洞，被水泥封得严严实实，连蚂蚁都钻不出去，进宝更没法钻进来。 小诺想偷偷溜出去也再不能了，只得老老实实待在学校，而且新老师脾气很好，说话也好听，小诺也不好毫无理由地欺负人家，只得乖乖上课。 过了半个月，毕亚男又带来了好消息，“王德昌提前退休了，其实就是撤职，大领导对他很不满，让他自己打退休报告，他京城的靠山也帮不了他。” “活该！” 江小暖冷笑，当了干部还其身不正，脚踩四条船，退休都是客气的，就应该撤了这老王八的职。 “你知道王德昌的靠山是谁吗？”毕亚男声音有点冷。 第999章 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谁？” “乌吉明，咱家的大仇人。” 毕亚男冷笑，她也是刚查出来的。 虽然她没经历过顾周两家的惨痛，可听周阿嬷和丈夫说了后，对这个忘恩负义的乌吉明也恨之入骨，心太黑了，这种人怎么还能好好活着？ 江小暖愣了下，咬牙道：“又是他，果然是物以类聚，这乌吉明自己不是好东西，结交的也不是好货色。” 不管陈志勇，还是王德昌，都是阴险小人，和乌吉明是一丘之貉。 陆寒年那边药厂的手续终于办下来了，是纪枫帮忙找的人脉，药厂那边终于可以生产了，顺利的话，明年就能上市。 “乌吉明要气坏了吧？” 晚上，陆寒年说了好消息，江小暖也很高兴，乌吉明机关算尽，功亏一篑，肯定气死了。 “火气应该会发在陈志勇身上。”陆寒年幸灾乐祸地笑了。 这次药厂的事，全都是陈志勇在搞的鬼，就让他们几个狗咬狗。 江小暖也笑了，好奇问道：“乌吉明他只是纪家的女婿，怎么有这么大的能量？” “他妻子是纪家的老姑娘，京城纪老爷子最亏欠这个女儿，所以对女儿很好，连带对乌吉明也多有照顾。” 陆寒年说了乌吉明老婆的事，那女人是京城出了名的母老虎，长相一般，脾气暴躁，还喜欢动手打人，据说从小就是当男孩养大的，深得纪老爷子的喜爱。 那些年纪老爷子出了点事，纪家落魄了，这母老虎当时已经嫁了人，门当户对，不过夫妻关系不太好，那家人见纪家落魄了，就单方面宣布离婚，纪老爷子知道这事后，觉得亏欠了女儿，所以他起势后，对女儿也更好了，几乎有求必应。 “京城纪家行事嚣张，迟早会倒霉，乌吉明得意不了多久了。”江小暖又想起一事，问道：“京城有没有个沈家？” 前世这个时候，沈家应该起来了。 陆寒年点头，“沈家是去年开始起来的，和纪家关系一般。” 他和沈家也搭上了关系，这次药厂能解决，沈家出了不少力。 江小暖肯定道：“很快沈家就会超越纪家，你看着好了，其实就算我们不出手，乌吉明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乌吉明最大的靠山就是纪家，纪家一倒霉，这王八蛋的好日子到头了。 但还能有五六年快活日子过，不过可以想办法让这期限缩短，只要沈家上位速度够快，纪家倒塌得自然也快一些。 “你和沈家搞好关系，只要沈家起来，纪家就一定会倒。”江小暖提醒。 这些都是前世经历过的。 陆寒年点了点头，媳妇每次说的大事件，都说中了，他肯定相信。 时间过得很快，秋天又到了，林静在京城成婚了，婚礼很盛大，江小暖没去参加婚礼，她知道林静不愿意让朋友看到她狼狈的婚礼。 结婚后没几天，林静和丈夫就去了羊城，到了羊城后，林静心情好多了，给江小暖打了电话，还说和丈夫现在关系不错，或许还能成为好兄弟。 “他也是可怜人，被那个男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还以为遇到真爱了，其实是拿他当跳板，我也懒得戳穿。”林静挺同情她的合作伙伴。 被狐狸精骗也就算了，还是个男狐狸精，太惨了。 “别管他们，反正是男人，也没什么损失。”江小暖听得好笑。 “嗯，我不管，我昨天还和金花吃饭了，这边的点心真好吃，小暖你下次过来，我请你吃早茶。”林静兴致勃勃道。 “放心，我过阵子就去，天天让你请客。”江小暖好羡慕，她都好久没出去玩了。 两人嘻嘻哈哈地聊天，气氛很轻松，林静还提到了宣海棠，“这姑娘人挺不错，我前几天和她吃了饭，她现在是一家外资公司的销售员，干得挺好。” 宣海棠和李爱梅认识，她和张秀花去了羊城后，找到了飞哥，飞哥帮她们介绍了工作，不过职业不一样。 张秀花没文化，只能去车间流水线干活，宣海棠是高中生，文化高，就去了办公室，她自己又会来事，后来调去了销售部，业绩很不错，张秀花则还在车间，不过已经当小组长了，这姑娘自己很满意，干劲十足。 “你看到张秀花了没？”江小暖关心地问。 宣海棠干得好并不意外，这姑娘开朗活泼大方，还有主见，肯定不会差。 “见过了，秀花也挺不错，她就是吃亏没文化，只能下车间，不过她当小组长了，工资也涨了，秀花自己很满意。”林静笑道。 江小暖放心了，有活干就行。 和林静打了电话没几天，就到了十月，是方爱华结婚的大好日子，陆寒年替他订好了酒店，都是最高档的宴席，势必要风光大办。 女方父母很满意，也陪嫁了不少东西，方爱华的父母和亲戚陆续来了，婚礼前一天，都来齐了。 “别紧张，酒我让人兑了开水，喝不醉。”陆寒年是过来人，开导紧张不已的方爱华。 “老陆，我……我要结婚了，哈哈……” 方爱华兴奋极了，他盼着这一天太久了，总算能扬眉吐气了。 “我跟你们说，就那女人的堂姐，我也请来了，我就是成心的，哼，那女人不是瞧不上我嘛，我就让她瞧瞧，我媳妇比她强几百倍，还是大学生，气死她。” 被前对象甩了的事，一直是方爱华心里插着的刺，害他每次回老家都会被人嘲笑，还有人指指点点的，他都不敢回老家了，明天总算能扬眉吐气了。 陆寒年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下，没说什么，男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语言，理解万岁。 晚上，江小暖接到了宣海棠电话，这姑娘回海城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前两天还和林静打电话提到你，她说你现在干得风生水起的。”江小暖笑着说。 “我那算什么啊，只是运气好而已，说实话，我还是觉得自己学识太浅了，外语也不懂，很多工作都不好开展，不像你和林静是大学生，你们才是真正的人才。” 宣海棠口气很诚恳，她以前当老师时，觉得自己的高中学历绰绰有余，再加上她平时喜欢看书，有几分傲气，觉得大学生其实也没多厉害。 第1000章 女人不一定非得结婚 可这次出去见识过了，宣海棠才感觉到以前的自己有多么浅薄无知，就是一只井底之蛙，别看她现在工作还算出色，但其实有苦自知，比如一些外贸单子，她就吃不消干，因为她不能和候车客户沟通，那些专业英语词汇她也看不懂。 而公司招来的大学生，业务能力还比不上她，可却因为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就能接外贸单子，销售部是公司最挣钱的部门，可真正挣钱的其实是外贸。 宣海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挣大钱，自己却没这个本事，其实她是不甘心的。 也恨自己当年上学时不努力，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江小暖听出这姑娘不是谦虚，是真这么想的，便也说了真心话，“你是高中生，底子好，大学文凭倒没那么重要，外语却很重要，我听林静说你现在做销售，未来肯定是外贸吃香些，你应该自学外语，这样机会也多一些。”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不知道要去哪学，小暖你能介绍老师吗？” 宣海棠本来就有学外语的心思，但没下定决心，毕竟她现在在公司干得还不错，虽然比不上外贸部，但比普通大学生高不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不是太想走出舒适圈。 但江小暖这么一说，她就下定决心了，在宣海棠心里，江小暖是她的偶像，很多时候，她都拿江小暖当行为标杆。 “两个办法，一是找家教一对一，最好找外国人，学得快一些，再就是去电大上课。”江小暖建议道。 “小暖你觉得哪个办法直接有效些？” “当然是家教，但比较贵，效果很不错，而且学外语最重要的是多练习，羊城那边外国人多，你可以和外国人多说话，不要怕说错了丢脸，学外语就得脸皮厚，说错了没关系，没人会笑你的。” 江小暖说了自己的学习经验，她觉得其实很多外国人说话也有语法错误，并没书上教的那么正式，更随意一些，语法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开口说话。 “行，等回羊城了，我去找个家教。” 宣海棠下定了决心，贵一点没什么，只要能学会外语，她就可以去外贸部赚大钱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江小暖问。 “我妈骨折住院，我回来看看。” “没事吧？” “没事了，已经接好了，在家静养，本来也用不着回来，但公司给了一个月假期，索性回来了。”宣海棠笑着说。 “怎么这么长假？你们公司待遇真不错。” “是我拿命换来的，我跟的一批货出了点事，差点小命丢了，幸好货追回来了，公司为了补偿我，让我休息一个月压惊。” 宣海棠现在说起来都心有余悸，江小暖也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没事，有惊无险。” 宣海棠没多说这事，江小暖也没问了，问起了张秀花。 “她在服装厂，现在当小组长了，挺辛苦的，经常要加夜班，有时候还要通宵干，不过秀花她干得很开心，工资也不错，她家明年开春就要盖新房了。” 江小暖很欣慰，“秀花能吃苦，就是吃亏了没文化，不过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秀花车间干也不错的，她过年会回来吧？” “要回来的，她不会让她爹一个人过年的。”。 两人又唠了会儿，宣海棠说她明天要进城，想请江小暖吃饭。 “中饭我有空，晚上我要参加喜宴。” 宣海棠笑了，“巧了，我晚上也要参加喜宴，咱们中午聚吧。” “行，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江小暖欣然答应，她也挺想和宣海棠见见。 一挂了电话，江老太就八卦地问：“海棠回来了？让她来家里吃饭啊。” “我们约好去外面吃，海棠说下次来看你，放心，会给你买礼物。” 江小暖打趣了句，她奶奶这势利眼，要是不带礼物上门，估计连茶都不会泡。 江老太悻悻道：“不买礼物我照样招待，我又不是看礼物下菜的人。” 江小暖哼了声，这话说得连黑豆都不信。 “海棠和秀花在那边干得咋样？工资高不？找好对象了没？”江老太八卦精一样，事事都要打听。 “工资当然高，找对象干什么，人家长得漂亮，还有钱，干嘛要委屈自己嫁人。” 江小暖故意这样说，她就不爱听她奶奶这样的口气，好像女人生来就是为了嫁人生孩子一样。 “嫁人怎么是委屈？你是越来越不会说人话了，哪个女人不嫁人？留在家里当老姑娘？别人笑都要笑死了，你不喜欢嫁人，怎么还嫁小陆？你自己嫁了好男人，就不兴别人嫁了？” 江老太也不爱听这种狗屁倒灶的话，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当年孙女和小陆那干柴烈火的，半夜三更还要爬墙约会，要不是她看得严，孙女和小陆肯定要做坏事。 哼，自己偷偷摸摸搞对象搞得火热，就不让人家搞了？ 这叫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像话！ 江小暖头一回被她奶奶挤兑得哑口无言，她刚才又不是这个意思，可她竟无法反驳。 “你有理，你厉害，不和你说了！” 江小暖悻悻地出去了，懒得和老太太争，赢了也没意思。 后面还传来江老太的嘀咕声，“我这是有理走遍天下，你没道理当然争不过，本来就是这样……”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回自个家了。 晚上陆寒年很晚才回家，他在忙方爱华结婚的大事，今天给女方家送嫁妆，三转一响都齐全了，还有彩电冰箱洗衣机，送过去时女方父母嘴都笑得合不拢了，看方爱华的眼神，比他亲爹娘都慈祥。 新娘父母热情挽留他们吃饭，做了一大桌丰盛的好菜，还开了好酒，陆寒年和荆红海，还有周野他们都喝高了，从新娘家出来后，他们几个又陪着方爱华去了江边散步醒酒，顺便听方爱华唠叨，这家伙喝醉了就爱说话，喋喋不休地连说几个小时。 “怎么这么晚回来？你当年结婚都没这么忙。”江小暖打趣。 都快凌晨了，她和陆寒年结婚时，这家伙还挺悠闲的。 第1001章 女人不应该为了结婚而结婚 “老方喝醉了，抓着我和老荆说话，连说了几个小时。” 陆寒年脑袋都大了，要不是好兄弟明天要当新郎，他真想把方爱华打晕，这家伙连小时候尿床的事都拿出来说。 “噗” 江小暖忍俊不禁，问道：“不影响明天当新郎官吧？” “没事，明天就清醒了。” 陆寒年拿了衣服去洗澡，身上都是酒味。 几分钟就出来了，带了一身水汽，他拿毛巾擦头发，江小暖和他打听今天送嫁妆的事，“新娘父母肯定高兴坏了吧？” 彩电冰箱洗衣机都是陆寒年赞助的，海城真没几家能置办齐全这三样大件电器的，有一件都相当牛了。 “嗯，做了好多菜，老方一高兴就喝高了。” “新娘子也很高兴吧？” 江小暖顺嘴问了句，陆寒年脸色变了下，微微皱眉道：“看起来不太高兴，不过她一直都那样，没高兴的时候。” 其实陆寒年不太喜欢方爱华的对象，太冷淡了，而且他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对方爱华并不是喜欢的样子，看老方的眼神，没有一点情意。 不像他媳妇看自己的眼神，那叫情意绵绵，两相对比下，陆寒年就觉得这女人不喜欢方爱华。 但方爱华自己感觉很好，陆寒年也不好多说啥，或许人家姑娘就是这样的性格，过日子是小两口自己的事，只要当事人觉得好就行，反正又不和他过。 江小暖愣了下，愕然问道：“不高兴？明天都要结婚了，怎么还不高兴了？” 就算再冷清性格的姑娘，即将当新娘时，都应该会很甜蜜的吧？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搞不懂，可能人家就这性格，老方自己觉得好就行，睡觉吧。” 陆寒年擦干了头发，毛巾甩到了架子上，上床了。 江小暖想想也是，人家夫妻的事，她一个外人操心那么多干啥，不过方爱华老婆那个性格，她肯定处不来，以后陆寒年和方爱华处兄弟，老婆之间就算了吧，她可不想受冷脸。 第二天，陆寒年又是忙忙碌碌，他要当司机，江小暖的车子也被征用了，方爱华打定主意要好好出口气，陆寒年肯定支持兄弟，自家的两部车，还有公司的车，都派出去给兄弟挣面子。 江小暖没去凑热闹，晚上她直接带江老太去酒店吃饭，小诺小诚也带上，方爱华主动要求的，说小诺小诚带去有好彩头，明年他就能和媳妇抱仨了。 陆寒年当时就反驳了，说方爱华野心蛮大，能力不行。 这方面上，陆寒年是相当自负的，又不是谁都有他这么强悍的能力，一次生俩的，周野那小子吹牛都上天了，结果不照样只生了一个。 中午，江小暖和宣海棠在见面了，这姑娘现在打扮得很时尚，烫了小波浪卷长发，还化了淡妆，一副都市丽人的装扮。 羊城那边果然是时尚之都，石金花和宣海棠去了那边后，都变漂亮了许多。 “漂亮多了。”江小暖赞道。 “工作要求的。” 宣海棠笑眯眯的，比以前更大方了，她和江小暖点好了菜，没点多少。 “你晚上去哪里喝喜酒？”江小暖随口问道。 “锦江酒店，一个朋友结婚。” “你也是锦江酒店？我也是那里，我老公他兄弟结婚。”江小暖失笑，太巧了。 宣海棠也笑了，“那咱们可以一路，吃了饭去你家坐坐。” “行，我奶奶昨天还问起你和秀花，她就关心你们找对象了没，回头她要是问这些话，你别放心上，老太太就是嘴碎。”江小暖笑道。 “没事，我回老家也有好多人问，我爸妈也问，我都习惯了。” 宣海棠笑得有些无奈，每次打电话回家都被催婚，她父母从不关心她的工作，就关心她什么时候结婚，在她父母看来，女人的事业再好，都不如结婚重要。 她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我爸妈他们的思想真的有问题，好像我只要找个男人结婚就行，至于这男人好不好，能力强不强都不重要，结婚才是最重要的，这任务完成了，他们就能在亲戚们面前挺直腰板了，我过得好不好他们一点都不关心。” 其他事她爸妈都还算开明，唯独结婚这事，真的让她有些寒心。 “华国的传统嘛，我奶奶也是这样想的，她们那一代的人，都觉得女人生出来就是相夫教子的，还说干得再好，都不如嫁得好，不过这也是见识限制了思想，像我姨婆就不这样想，她一直都说女人不应该为了结婚而结婚，一切都随缘，生孩子也看自己心意，我和我姨婆能说到一块，和我奶奶说三句就要吵架。” 江小暖笑得无奈，江老太的想法有时候真的要气死人，好在她奶奶现在跟着姨婆，眼界开阔了不少，没以前那么守旧了。 宣海棠听得连连点头，“我也觉得你姨婆好厉害，她的思想比好多年轻人都开放些，我跟你说啊，我和秀花出门时，你姨婆和我们说，别太在意贞操，没了就没了，不需要为了这东西寻死觅活，当时我还听得很难为情，现在我才明白，姨婆真有远见，这玩意儿确实没那么重要，不就是一层膜吗，没了就没了呗，还用得着为了这层膜去寻死？” 她的公司是外企，有不少外国同事，时间一长，宣海棠就发现，那些外国同事对性这种事，都挺开放的，女人也没把贞操当回事，当然不是说他们滥交，就是自由恋爱，感觉到了就住在一起，不合适了就分开，大家都很自由。 宣海棠一开始还觉得这些人太随便，可慢慢的，她就觉得是自己太浅薄了，只要不是乱搞，谈恋爱时情到深处做一些情侣之间的事，蛮正常的。 不过她现在还没遇到喜欢的男人，如果遇到了，她可能也会和男朋友同居的吧，就算不能结婚，她也不会后悔，至少相爱的时候，她是快乐的。 两人越谈越投机，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江小暖领着宣海棠回家了，这姑娘路上买了些水果和点心，一进门就受到了江老太的热情接待，周阿嬷也过来了，看到宣海棠今非昔比的模样，周阿嬷挺欣慰的。 第1002章 新娘跑路了 “外贸是干啥的？” 宣海棠说了些她的工作性质，江老太很感兴趣，啥都要问问。 “就是买办。”周阿嬷言简意赅，一句话就让江老太明白了。 江老太立刻肃然起敬，“买办蛮挣钱的，我以前认识个洋买办，娶了三房姨太太，还住洋楼，开洋车，吃的都是高级洋烟，哦哟，了不得的呢。” 老太太在三房姨太太上加重了语气，因为她觉得，能娶得起三个老婆的男人，绝对是了不起的，钞票多才有资格娶姨太太嘛，没钞票的男人，一个老婆都娶不上。 周阿嬷嗤了声，三个姨太太算什么，她爹当年娶了七八个，这还是正式进门的，那些没进门的相好数都数不清。 男人嘛，十之八九是这尿性，就算七老八十了，照样改不掉这尿性。 当然也有好的，就是太稀少，常教授这样的就是，不过周阿嬷也怀疑，常教授可能是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所以才老实的。 不管是啥原因，反正现在常教授蛮老实的，周阿嬷很满意，搭伙过日子嘛，心情愉快最重要，她和常教授现在过得蛮开心，这样就很好。 宣海棠有点惭愧，“我还没当上买办呢，我不会外语，当不成买办，不过我准备学外语了，看以后能不能当上。” “肯定能，你好好学外语，最好多学几门，肯定用得上。”周阿嬷大力支持。 她现在都跟着常教授在学习外语，蛮有意思的，平时多学些东西，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 宣海棠点了点头，周阿嬷的话她肯定听的，先学英语，学好了后再学其他的。 外语这个话题，江老太插不上嘴，看周阿嬷和宣海棠聊得那么投机，老太太心里怪酸的，便大声打断了，问道：“海棠，你和秀花在那边谈对象了没？”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果然来了。 宣海棠早有准备，笑着说：“暂时还不想找，我想先拼事业。” “对，事业最重要，对象这事不着急。”周阿嬷很支持。 “事业要搞，对象也要搞，年纪大了不好找的，海棠我跟你说……” 江老太却比宣海棠父母还着急，想和这姑娘好好唠唠，江小暖打断道：“小诺小诚刚才去摸彩电了。” “你怎么不看着点？这俩败家子儿！” 江老太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彩电前几天弄到了家，成了老太太现在最心爱的宝贝，每天都恨不得守着彩电看。 老太太顾不上关心宣海棠的终身大事了，彩电最重要，她急匆匆跑进了屋，看到宝贝重孙和江大宝在玩，并没碰彩电。 但江老太不放心，搬了凳子坐在门口，一只脚在屋子里，一只脚在门外，这样她既能盯着彩电，又不会落下和院子里的唠嗑，两全其美。 江小暖嘴角抽了下，总算找到她奶奶的软肋了，以后就拿彩电吓唬这老太太。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到下午四点了，酒宴是五点半开始，江小暖准备五点去酒店，刚刚好。 电话却响了，陆寒年打来的，口气焦急，“新娘子失踪了。” “失踪了？会不会是太紧张，出去散心了？你们别着急？”江小暖吓了一跳。 五点半就要开席了，新娘子不露面，那不成天大的笑话了。 方爱华还指望这场婚宴扬眉吐气呢，没有新娘子，他这脸更丢大了。 “新娘父母过来说的，他们也不知道去哪了，发动亲戚找一个下午了，实在瞒不住了才打电话通知老方。”陆寒年很生气，他昨晚就觉得不太对劲，可也没多想。 谁知道果然出事了，要是新娘不露面，老方这脸都丢到太平洋了。 “方大哥人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江小暖也很生气，这新娘也太不负责了，就算不喜欢方爱华，那可以不答应结婚啊，事先讲清楚，没人逼她结婚，现在这关键时候却搞落跑新娘的戏码，太没责任心了。 “老方去找人了，老荆和周野也帮着找，但我觉得情况不太妙，就算找回了新娘，这婚大概也结不成了。”陆寒年皱紧了眉。 他有直觉，今天这场婚礼怕是要黄。 “不结怎么行，方大哥老家那么多亲戚过来了，你不是说，他还把那个女人的堂姐也叫来了吗？这婚不结的话，方大哥的脸都丢光了，必须结，你们把新娘子找回来，哪怕今天结明天离，也得把这婚结了，由不得她乱来！” 江小暖声音越来越大，气死她了，没见过这么不负责的女人。 陆寒年豁然开朗，媳妇说的对，婚必须结，老方丢不起这个脸。 “我去找人。” “我也去找，总归出不了海城，对了，你问问新娘父母，这女人以前谈过对象没？我总觉得她家有事瞒着，无缘无故不可能搞这一出，说不定是这女人旧情人回来了。”江小暖猜测。 “好，我现在就去问。” 陆寒年挂了电话，酒席马上要开始了，必须得把人找到，不能让老方丢人。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小方那对象出事了？”江老太关心地问。 江小暖点了点头，把新娘失踪的事说了，江老太用力拍了下大腿，“我就说吧，这姑娘没诚心，你还说我胡说八道，我吃过的盐，比你……” “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方大哥老家亲戚都来了，这女人必须回来结婚，我去找人了。” 江小暖没心情听她奶奶说这些废话，当初是她看走了眼，可谁知道那新娘会这么不靠谱，说跑就跑，太不是东西了。 “我也去找吧，这新娘太不负责了，不想结婚早说嘛，哪能快开席闹失踪呢。” 宣海棠很同情新郎，这得多倒霉才谈了这么个对象啊。 才刚要出门，电话又响了，还是陆寒年打来的，听声音就知道他现在很生气。 “新娘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个男人，你猜对了，是她旧情人回来了，太气人了，一家子把老方当傻子耍！” 陆寒年强压着火气，要不是还有点理智，他都想打死那对狗男女。 什么玩意儿！ 第1003章 婚礼怎么办 “你们现在在哪？”江小暖并不意外。 新娘突然失踪，除了旧情人回来外，真没其他理由。 这也难怪新娘以前那么冷淡了，人家不是性子冷，是压根不喜欢方爱华，被迫谈恋爱，自然高兴不起来。 “在新娘家里，她和旧情人给老方下跪，让老方放过他们！”陆寒年气道。 江小暖气得笑了，“放过他们？凭什么？方大哥做错了什么？他们一早死了？既然旧情未了，早不会说？要开酒席了才说？让方大哥别答应，我现在赶过来！” “嗯，不答应，不能便宜他们！” 陆寒年也觉得不能答应，酒席都要开始了，肯定不能让这狗男女得意。 江小暖脸色很难看，真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自己脚踏两只船，还有脸让方爱华放过？ 她大致说了下，江老太气得骂了几句脏话，问候了新娘全家以及祖宗十八代，才说道：“今天这酒席必须出席，否则小方脸都没了，办完了酒让他们赔钱，不赔就去那表子单位闹，看她还怎么教书！” “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江小暖换了衣服，拿了包就匆匆出门了，江老太想跟着，被她拒绝了，“你一会儿带我爸和小诺小诚直接去酒店，今天这席肯定要办。” “好吧。” 江老太有点遗憾，她还想去闹一闹呢，孙女不给她机会。 江小暖也没带宣海棠，这种事她一个外人不好掺和，宣海棠一会儿也要吃酒，和江老太一块过去就好。 但她在半路上遇到了陆寒年他们，方爱华表情木然，周野很生气，陆寒年和荆红海脸色也很难看。 “那女人呢？” 江小暖见状感觉不妙。 周野气冲冲道：“老方好心肠，放过狗男女了。” 换了他，肯定没那么好，狗男女凭啥还能获得幸福？ “那婚宴怎么办？客人肯定都去酒店了，现在取消婚宴也来不及了。”江小暖皱紧了眉，方爱华也太好说话了。 方爱华咬牙道：“我一会儿和客人说清楚。” 他不是滥好心，只是不想勉强一个不喜欢他的女人，他又不是娶不到老婆了。 而且方爱华也不想和那个女人出席婚宴，太恶心了，一想到这些日子，那女人只是为了应付父母，才和他交往，他就像是吞了绿头苍蝇一样。 真特么地恶心！ “根本说不清，海城这边的同事朋友还能说得清，你老家那边的亲戚怎么说？人家千里迢迢赶过来参加喜宴，结果你说不办了，你以后还要不要回老家了？还有那个堂姐，她回去后肯定会乱说，还会说你方爱华心里一直念着她堂妹，所以一把年纪了还不肯结婚，你受得了这种话？” 江小暖这番话一说，方爱华脸色更难看了，心里像刀扎一样。 他刚才没想这么多，现在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应该押着那女人把婚结完的。 “现在后悔了？刚才你多高尚啊，还当好人，你倒是趁了狗男女的心了。”周野没好气挤兑。 方爱华神情讪讪的，刚才他确实意气用事了。 而且—— “我主要不想强迫女人，没啥意思。”方爱华解释。 周野白了眼，懒得和这家伙吵，现在也没时间吵，得想办法解决婚宴的事。 “我有办法了，反正你老家那边没见过新娘子，这样，找个姑娘演戏，先把婚宴对付过去，以后就说离了。”周野有了主意，越说越兴奋。 这么举世无双的绝妙主意，也只有他这么绝顶聪明的人才想得出来了。 方爱华有点傻眼，新娘子还能借的？ 江小暖却大声赞同：“这办法好，必须找个漂亮姑娘，可谁肯帮忙？” 现在可是保守落后的八十年代，海城又这么点大，平均每三个人之间，可能都会有共同认识的人，万一新娘子让人认出来了，名声就毁了。 荆红海看了下表，沉声道：“时间来不及了，酒宴马上要开始了。” 这么短的时间，上哪去找人演新娘？ 周野咬牙道：“你们先去酒店，我去问问我老婆，她们学校有没有姑娘，咱们出钱，一千块高价，就不信没人愿意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同样道理，也会有勇敢的姑娘。 “钱我来出，咱们兵分两路，周野你去学校找人。”陆寒年说道。 “一定要找漂亮的。”江小暖嘱咐。 她倒不是相貌歧视，而是方爱华和老家那边吹过牛，说新娘子美若天仙，吹到天上去了，就算演戏，也不能差太多吧。 “放心！” 周野开车急急忙忙地走了，争分夺秒，必须给兄弟找个才貌双全的姑娘，不争馒头争口气。 江小暖他们赶到了酒店，客人基本上来了，一对朴实无华的老两口，在酒店门口焦急等候着，看到他们就迎了上来，急着问：“爱华你跑去哪了？你媳妇呢？亲戚们都等着见她。” “还在梳妆打扮，见亲戚不着急的。”江小暖笑着说。 “这都一天了，怎么连面都不露一个，是不是嫌咱们农村人？”方母小声问。 到现在她都没见过儿媳妇，她催了儿子几回，让带回老家见见亲戚，可儿子总是推脱，不是工作忙就是有事，方母心里不太舒服，现在都要结婚了，儿媳妇还摆这么大的架子，她更不舒服了。 “哪能呢，结婚总得梳妆打扮嘛，总不能素面朝天地结婚吧，一辈子的大事呢。”方爱华勉强笑了笑，应付父母。 “那就打扮吧，等打扮好了再见亲戚，到时候可不许再找理由了。”方母口气不满，但还是退让了一步。 “必须的。” 方爱华笑容有些勉强，新娘现在还没影呢，也不知道周野能不能找到帮忙的姑娘？ 一道高亢的女声传了过来，“爱华，新娘子咋没看到？我都等半天了，新娘子人呢？也让我们见见大学生长啥样啊！” 声到人到，是个三四十的中年妇女，脸色黑红，身材壮实，说话嗓门很大，还夹枪带棒的。 方爱华脸色变了变，挤出了笑，“新娘子要化妆打扮，这边规矩和老家不一样，一会儿开席就能看到了。” 他现在真后悔了，不应该放过那女人的。 第1004章 新娘子有了 这中年妇女是他前对象的堂姐，还是个大喇叭，可不能让这大喇叭回老家胡说八道。 “大城市规矩真大，我先回席了，一会儿看新娘子。” 中年妇女笑呵呵的，说话颇有深意。 等她走后，方爱华笑都笑不出来了，他父母瞧出了不对劲，方母厉声问：“是不是出啥事了？” “没有，你们也回去坐吧，马上开席了。” 方爱华劝走了父母，等老两口走后，他长叹了口气，肩膀都耷拉了，周野那边还没动静，今天这洋相怕是出定了。 唉！ “小暖？” 宣海棠叫了声，她和江老太一起过来的，走近了后，看到了方爱华，她惊喜叫道：“方同志，你怎么还在这，今天可是你大喜日子呢。” 江小暖愣了下，“你们认识？” 她好像没介绍宣海棠和方爱华认识吧？ 宣海棠笑着说：“我和方同志刚认识，方同志救了我的命，我是来吃他喜酒的。” 方爱华苦笑，哑声道：“喜酒吃不成了，谢谢你啊。” “出什么事了？” 宣海棠看了看江小暖，又看了看方爱华，失声道：“不会你就是小暖说的，新娘子失踪的朋友吧？” 方爱华笑容更苦了，他这丑事已经闹大了，还有啥脸面。 宣海棠见他这样，有些愧疚，她刚才说得太直接了，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呢。 “对不起啊，我……我不应该这样说。” 方爱华笑了笑，“你没说错，是我自己倒霉。” “那你婚礼怎么办？”宣海棠关心地问。 方爱华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反正丢脸是肯定了。 他看了下手表，已经五点十分了，还有二十分就要开席，周野应该赶不过来了。 “你别着急，周野可能在路上了。”江小暖安慰。 方爱华摇头，“算了，我去和客人说清楚吧，丢脸也算了，周野就算找个姑娘来演戏，我也不能毁人家姑娘名声，还是算了。” “你前对象的堂姐，还等着看热闹呢，再等等！” 江小暖也很着急，可这一时半会上哪找人扮演新娘，周野那边估计不太顺。 宣海棠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便问：“是不是这场婚礼不办，方同志你会很丢人？” 方爱华没吭声，江小暖替他说道：“不是很丢人，是非常丢人，以后都没脸回老家了，就他这滥好心，放过那对狗男女，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宣海棠想了想，便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帮你们演戏，先把眼前这难关应付过去再说。” 方爱华神情愕然，继而使劲摇头，“那怎么行，你是当地人，要是让人认出来，你名声不好的。” “没事，我过段时间就要去羊城上班了，不在这边生活，而且就算认出来也没什么，名声这种东西我不在乎的。”宣海棠无所谓，她现在连贞操都不在意了，又怎么会在意虚无的名声？ 方爱华救了她的命，现在有困难，她肯定要帮的。 而且只是演戏而已，又不是真结婚，举手之劳。 江小暖却觉得极好，宣海棠漂亮还有气质，肯定能给方爱华长脸，便说道：“要来不及了，海棠你赶紧去化妆换衣服，回头我让方大哥给你包大红包。” “那必须的！” 宣海棠说了句俏皮话，方爱华也忍不住笑了，心情好了许多。 等江小暖和宣海棠走后，陆寒年才说：“这姑娘挺不错，等婚宴结束，老方你要好好感谢人家。” 方爱华点点头，肯定要重谢的。 荆红海却说：“这姑娘还没对象吧，要不你努力下，看能不能假戏成真？” 方爱华脸一下子红了，“你别瞎说，人家在外企干得很好，前途无量。” “你在公安局也前途无量，有啥自卑的，要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你就勇敢向前冲，别磨磨蹭蹭的！”荆红海白了眼。 他觉得方爱华和宣海棠是难得的缘分，应该要努力下，没准姻缘就成了呢。 方爱华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不太平静，不过他现在没心情想这些，当前之急是把婚宴对付过去。 宣海棠换上了新娘礼服，运气挺不错，她身材和新娘子差不多，很合身，她本来就模样漂亮，换上礼服后，更加明艳动人。 “没想到我第一次穿新娘礼服，竟然是帮别人演戏，真有意思。” 宣海棠照了下镜子，心情有点微妙。 “没想到你和方爱华还有这样的缘分，这世界真小。”江小暖感慨地打量着娇俏动人的宣海棠，心思一动，有了个想法。 这姑娘和方爱华还蛮般配的，年纪也很适合。 就是两人隔得太远，一个海城，一个羊城，异地恋肯定不行，江小暖打消了这念头。 五点半，婚宴准时开席，方爱华来接新娘了，看到光彩照人的宣海棠，他愣了下，有点恍神。 宣海棠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挽住了他胳膊，还冲他明媚笑了下。 方爱华这才回过神，也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回头包个大红包就成。” 宣海棠俏皮地回了句，两人一起下楼，要去见宾客了。 周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个姑娘，是他好不容易才在学校找到的，口水都说干了。 “老方……咦，你有新娘了？” 周野傻眼了，这新娘子比他找的好看。 陆寒年拽过了他，简单解释了下，周野松了口气，“没耽误事就好，那新娘子和老方还蛮般配的嘛，反正认识，要不别演戏了。” 他又冲带来的姑娘说：“不好意思啊，让你白跑一趟了。” 姑娘脸色不太好看，不过陆寒年立刻递过来个红包，红包口子还露出了几张钱，粗看之下，数额不会低，姑娘脸色阴转晴了。 “没事，我回学校了。” 姑娘拿了红包就走，跑一趟就能挣钱，她肯定乐意的。 几人去了大厅，方爱华和宣海棠已经在台上了，司仪在主持，台下坐满了人，方爱华父母看到漂亮的新娘，心里的大石落了地。 之前那个中年妇女，看到漂亮时尚的新娘子，脸色不太好看，这新娘子比她堂妹漂亮多了，听说还是大学生，哼，还真让方爱华给娶着了。 第1005章 恋爱脑肯定吃亏 酒席吃到一半，新郎新娘给宾客敬酒，方爱华的一些同事闹，宣海棠也落落大方，一点都不羞涩，敬的酒也都喝了。 轮到老家那边亲戚时，宣海棠叫人也很痛快，没一点犹豫，方爱华心里很感激，这次真多亏了宣海棠，帮了他大忙了。 “舅舅，舅妈！” “叔叔，婶子！” 宣海棠挨个叫了过去，方爱华几个走得近的亲属，基本上来参加喜宴了，老家那边规矩是改口得给红包，宣海棠依次叫了过去，收了厚厚一摞红包。 方爱华父母喜笑颜开，心里的大石落下了，儿媳妇漂亮还懂事，嘴也甜，太给他们长脸了。 喜宴顺利进行，认完了亲戚，新郎新娘开始敬宾客，轮着敬酒，江老太一边吃菜，一边看热闹，当看到新娘子时，老太太变了脸色，嘴里的菜都差点掉出来。 “小暖，这……这是怎么回事？小方老婆怎么变成海棠了？” 江老太拽了下江小暖衣袖，在她耳边小声问。 这就像大变活人一样，新娘子一下子就变了个人，江老太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刚才她和宣海棠一起过来，但她和周阿嬷去了大堂，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更不知道宣海棠见义勇为当新娘子。 “你别多问，回去再和你说。”江小暖担心隔墙有耳，没说。 江老太心里痒痒的，不过她有分寸，没再问了，还自言自语道：“海棠和小方看起来蛮般配嘛，郎才女貌的。” 江小暖心跳了跳，她奶奶这话没说错，这两人确实般配，不过感情的事，得当事人自己乐意，旁人看不明白的。 宣海棠他们已经敬了一半的客人，再敬完剩下的客人，喜宴就差不多结束了。 江小暖松了口气，应该不会有意外了。 变故往往就是不禁念叨，说来就来了。 大门口进来了几个人，江小暖没注意，陆寒年却变了脸色，边和江小暖说边起身，“那对狗男女来了，还有她父母，我过去拦着。” “我也去。” 江小暖跟着起身，还拽了江老太，这种事她奶奶拿手。 “干啥？我吃菜呢。” 江老太正在吃鳗鱼，嘴里还嚼着，就被拽走了，周阿嬷眼睛转了转，跟着出来了，肯定有热闹。 方爱华的前岳父母也到了，打扮得很体面，只是面色有些难看，前岳母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前新娘也来了，身边还跟了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应该就是那个前男友。 也不知道这一家子还有什么脸过来。 “你们还来干什么？”陆寒年冷声喝问，挡住了他们的路。 前岳父神情歉疚，小声道：“我们家对不起小方，是我们教女无方，我无话可说，但婚礼总得进行，我带这逆女过来，把婚礼举行完。” 陆寒年神色稍霁，这话说得还算中听，但已经迟了。 “不必，婚礼进行得很顺利，不劳你女儿了。” 这一家子此刻也看到了方爱华和宣海棠，新郎和新娘在敬宾客的酒，郎才女貌，看起来很登对。 前岳父岳母脸色更难看了，他们是真的很满意方爱华，可女儿却铁了心要和前头那个对象复合，要不是前岳母以死相逼，这逆女还不会答应过来。 其实前岳父岳母是打算先哄女儿过来进行婚礼，事后再想办法赶走那个不要脸的男人，他们只认方爱华当女婿，其他男人他们一概不认的。 可这老两口算盘打得再好，女儿却不配合，死心塌地的要跟那个男人。 “人家已经有新娘了，我走了。”前新娘转身就要走，她本来就不愿意过来，是她妈寻死逼她的。 就连和方爱华谈对象，也是她父母逼的，那个时候她以为前男友再不会回来了，心如死灰，既然她父母真的希望她嫁人，那就嫁吧，对方是个男人就行。 反正她的心已经死了，嫁给谁都一样。 可谁知道前男友竟然回来了，还要带她出国，她怎么可能再嫁给不爱的男人？ 嫁过去她也不会幸福的，方爱华也不会，她不能一错再错了。 江小暖朝年轻男子看了眼，长得还算是一表人才，打扮得也很洋气，陆寒年说这男人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来，还要带那女人出国。 当初也是因为男人出国了，好几年都没消息，女人以为男人不会再回来了，就在父母安排下，和方爱华相亲谈对象，现在这男人突然回来，给了这女人一点甜头，这女人就被哄得晕头转向，傻乎乎地要跟男人出国。 哼，日后这女人肯定有苦头吃。 “你们既然真心相爱，就祝你们白头偕老吧，不过方爱华送过去的彩礼，还希望你们家能如数归还，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别因为一点彩礼伤了和气，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江小暖不紧不慢地说，口气嘲讽。 老两口脸色青红交加，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老脸全被这逆女丢光了。 “彩礼我们不会昧下的，全都归还，这事是我们家的不对，实在对不住了。”前岳父鞠了一躬，他这样的态度，倒让江小暖说不下去了。 其实这老两口也是造孽，养了这么个恋爱脑的闺女，以后也有苦头吃了。 江小暖忍不住对女儿说道：“希望你未来不会后悔！” “当然不会，我嫁给了爱情，肯定幸福甜蜜，我也希望方爱华能过得幸福。”姑娘对未来信心满满，她和男朋友真心相爱，以后的生活定然甜蜜幸福，每天都比蜜甜。 江小暖笑了笑，没再说了。 傻子才会相信爱情，结婚后只有柴米油盐，爱情算什么。 屁都不是。 “放心，方爱华肯定比你幸福。”江小暖怼了句。 这女人的行为太不负责了，为了爱情就能不顾一切地伤害别人，真不是个东西。 女人变了脸色，还是忍了下来，这件事她确实对不住方爱华，他朋友挤兑几句就算了。 “我也会幸福的。” 女人口气肯定，还挑衅地看了眼江小暖，就牵着男人的手走了，她马上就要去国外过幸福生活了，会比方爱华过得更好。 江小暖笑了笑，她真心希望这姑娘能幸福，但结果肯定是相反的。 老两口朝方爱华那边深深地看了眼，眼神很不舍，他们精心挑选的女婿啊，如果女儿嫁给方爱华，日后肯定会过得很幸福，可女儿却不肯听他们，非要嫁那个不着调的男人。 那男人当初能撇下女儿独自出国，好几年都没消息，可见是个狠心无情的人，怎么可能让女儿幸福？ 唉！ 女大不由娘啊。 他们以后还是顾着自己吧，女儿指望不上了。 第1006章 还得再当一次新娘 等这一家子走后，江老太才问是怎么回事，她刚才好几次都想插嘴，可又不知道内情，没法发挥。 “就是方大哥的前对象。” 江小暖一说，江老太就跳了起来，好想追出去痛骂一顿，还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刚才就应该骂死这不要脸的表子，还好意思还野男人过来，大耳光子抽死她！” “闹起来是方大哥丢脸，算了，这女人以后有苦头吃，用不着你教训！” 江小暖其实也想抽耳光，但大堂里婚宴还在继续，方爱华老家的亲戚们都在，闹起来没脸的是方爱华，她得忍着。 “人家都要出国了，怎么可能吃苦。”江老太悻悻道。 外国有的是钞票，听说地上都有金子捡，那不要脸的表子是出去享福的。 周阿嬷冷笑，“出国了才吃苦，人生地不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那姑娘脑子蠢的很，有她苦头吃。” 都以为外国好，却不知道家乡最好，她去的地方也算多的了，可还是觉得家乡最好，尤其现在年纪大了，周阿嬷哪都不想去，就只想在海城养老了。 婚宴结束了，宾客们陆续散了，方爱华松了口气，总算应付过去了。 可是—— “爱华，有件事和你说声，之前忘记和你说了，你在这边办了酒，还得回老家办一场，老家还有不少亲戚没吃到喜酒呢。” 方父兴冲冲地说着，他老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没和儿子说，但他觉得儿子肯定不会拒绝。 老家亲戚多，不可能都来海城吃酒，肯定要回老家办一场。 而且方父也是诚心想替儿子扬眉吐气，这些年儿子受委屈了，让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说得头都抬不起来，现在儿子娶了漂亮有文化的儿媳妇，肯定要回老家出口气的，让那不要脸的女人好好看看。 方爱华脸色大变，支吾道：“爸，我请不出假了，要不我们不回去了。” “咋请不出假，我刚才问你们领导了，说有假。”方父不高兴地瞪眼，不过看到宣海棠却和颜悦色，声音也温柔多了，解释道：“老家好多亲戚没吃酒，而且以前吃酒的分子钱，也没收回来，咱们回老家好好办一场，收的礼都给你们，大城市开销大，样样都要钱，我和你们娘在乡下花不了几个钱。” 方爱华心里叫苦，今天麻烦宣海棠已经够难为情了，哪好意思再叫人家姑娘回老家扮新娘，这也太过分了。 他深吸了口气，决定和父亲说清真相，不能再错下去了。 可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宣海棠脆生生的声音，“不辛苦的，什么时候回老家办酒？” 方爱华眨了眨眼，又掏了下耳朵，感觉像做梦一样，刚才他没听差吧？ 又听到他父亲高兴的声音：“酒席是三天后，是大好的吉日，咱们明天就回老家，你们样样都别管，我和你们娘都弄好了。” “辛苦爸妈了。”宣海棠嘴很甜，把方父哄得眉开眼笑，看儿媳妇越看越喜欢。 以前还以为大城市的儿媳妇架子大，不好相处，他和老伴想着以后就少来儿子这儿，在农村养老也蛮好，其实他们想错了，人家大学生通情达理，知书达理的，说话好吃，笑起来也好看，脾气也好，他们方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娶了这么好的儿媳妇。 方爱华还在梦游，脑子都转不过来了，脑门上挨了一记巴掌，他爹抽的。 “叫你半天咋不应，你媳妇回房间休息了，我跟你说，以后要是敢欺负人家，老子打死你！” “不会，哎呀，我和你说不清，我回房间了。” 方爱华急于找宣海棠问清楚，急急忙忙地走了，方父意味深长地笑了，“臭小子还挺着急，哼！” 看这架势，明年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方父心满意足地回房间了，还哼起了小曲，等儿子和儿媳妇回老家办了酒席后，看谁还敢在外面说儿子不如人，他儿子连大学生媳妇都娶上了，村里哪个后生比他儿子更有出息？ 房间里不止宣海棠，还有江小暖他们，方爱华急急忙忙跑进来，表情古怪地看着宣海棠，“其实你不答应也行的，反正婚礼对付过去了，我和我爸说清楚，他大不了揍我一顿，也没什么。” “答应什么了？”江小暖好奇地问。 宣海棠落落大方回答：“方同志他父亲说要回老家办酒，我答应了，好事做到底嘛，总不能让方同志你功亏一篑，反正我有一个月假期，有时间的。” 江小暖嘴角抽了下，这戏越演越真了。 不会真的要假戏真做吧？ “确实不能功亏一篑，你那个前对象的堂姐还在呢，要是现在说出真相，那堂姐肯定知道，你这婚白结了。”江小暖说道。 方爱华面色微变，这确实是问题，可总麻烦人家姑娘，他怪不好意思的。 宣海棠看出他的心思，笑着说：“我是还你的救命之恩，你不用多想，等老家酒办好后，我也要回公司上班了，以后就得你自己应付了。” “谢谢啊，你救了我两次命。”方爱华很感激。 宣海棠噗地笑了，明艳动人，方爱华有点闪神，忙移了视线，脸有点热，心跳得也有点快，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江小暖看在眼里，暗暗好笑，这两人还真有可能假戏真做呢。 三天后，宣海棠和方爱华回老家办喜酒了，在那边待了几天，再之后，宣海棠就回羊城工作了，方爱华也开始正常上班。 这场逃跑新娘的闹剧，也结束了，方爱华的前岳父岳母，还算守信用，彩礼原封不动都拉回来了，还封了个大红包，方爱华没要，只收了彩礼。 至于那前新娘，则在办出国手续，不出意外，是要和男人出国了。 十月匆匆而过，又进入了深秋，要穿厚衣服了，药厂那边终于通过了审批，可以投入生产了，以去疤膏的灵效，只要上市必然行俏，财源滚滚。 乌吉明那边也有了消息，陆寒年打听到的。 “他要调来海城了。” 晚上，陆寒年说了打听到的消息。 “他去哪个部门？”江小暖问。 “文化方面的，但他老婆是商务部的。”陆寒年皱眉，乌吉明其实不难缠，难缠的是他老婆。 乌吉明手段高明，把老婆哄得死心塌地，替他干了不少缺德事。 “他老婆全听乌吉明的？”江小暖感觉到了棘手，乌吉明从未死心过，肯定会搞麻烦。 得想办法挑拨离间这两口子的感情，要是能离婚就再好不过了。 第1007章 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 陆寒年点头，“乌吉明很会哄老婆，而且他一表人才，他老婆相貌……一般。” 其实是相当不一般，他见过乌吉明老婆一面，女生男相，个子很高，也很壮，人高马大的一个女人，长得颇粗犷。 乌吉明却是个秀气白净的书生，还会甜言蜜语，和这女人站一起，就像是土匪和压寨夫人。 但夫妻感情很好，至少表面上很恩爱，是人人称道的模范夫妻，还生了两个女儿，很不幸，这两个女儿的相貌，都像极了她们妈妈。 江小暖冷笑，嘲讽道：“这男人吃软饭的本事很厉害。” 也就是后世常说的凤凰男，而且乌吉明手段很不一般。 听起来那个女人不是傻的，能在商务部做到那么大的干部，能力肯定不一般，显然这女人很喜欢乌吉明，想挑拨离间要费点工夫。 江小暖没打草惊蛇，她得去了解下乌吉明老婆的底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乌吉明老婆叫纪玉梅，名字很婉约，人却一点都不婉约。 江小暖特意去商务部办事，纪玉梅现在的职务是副部长，她去找了纪枫。 论起来，纪玉梅还是纪枫的堂姑，不过隔得有点远了，现在纪枫家，和京城的纪家关系很淡，过年都不来往了。 “就那个办公室，里面最壮实的女人，就是纪玉梅。”纪枫指了方向。 他也是头一回见这个堂姑，实在是……一言难尽。 要说能力吧，也算雷厉风行，可不讲道理，脾气比雷公还大，动辄就砸东西，这女人才来上班不过半个月，就把全单位的人都震住了，没人敢招惹。 不过纪玉梅也算干了些实事，否则就算有纪家扶持，自己扶不起来也是枉然，可纪枫觉得，这点能力和脾气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反正他瞧不上纪玉梅这样的女人。 长得丑不是她的错，可这么恐怖的脾气，就有点吓人了。 纪枫挺同情纪玉梅丈夫，听说还是个蛮帅气的书生，估计是被纪玉梅逼良为夫的，真是造孽。 “你不是要去京城学习吗？” 江小暖和纪枫寒暄，纪玉梅办公室没开门，一会儿再过去。 她听陆寒年说，纪枫准备去京城进修，这家伙年轻有为，在单位前途无量，就是学历低了些，以后提干是软肋，所以纪枫准备去京城镀金，进修两年后再回来。 “过了年去，没那么快。” 纪枫有点不好意思，“我是单位的函授，含金量不高，不能和你们大学生比。” “怎么不高，函授也是国家承认的学历，你好好学，以后肯定前途无量。”江小暖笑道。 像纪枫这样的事业单位，函授也很不错，而且这种函授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的，纪枫一是有纪家的关系，二则是他本身能力不错，在单位混得开，才有这么好的机会。 总而言之，在华国混这种编制单位，第一得有靠山，第二则靠自己的情商，左右逢源，上下都吃得开，第三才看能力。 纪枫三者都有，领导看重他，同事和他关系也很好，能力也不错，干了好几件实事，前程绝对似锦。 “借你吉言哈……” 纪枫嘿嘿笑了，其实他本来是没啥上进心的，但他认识了江腊梅后，就觉得自己太得过且过了，人家姑娘家，条件那么艰苦，都能考上名牌大学，和江腊梅比起来，他太弱鸡了。 每次和江腊梅说话，他都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要是再不提升下，他以后都没勇气和江腊梅见面了。 江小暖眼睛尖，看到纪玉梅办公室门开了，赶紧走过去，假装是去办事的，敲了门。 “请进。” 声音很粗，像男人说话，江小暖推门进去，看清了纪玉梅的脸，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震撼到了。 她真不是外貌协会的人，也不以貌取人，可这纪玉梅的长相，实在……一言难尽的很。 严格说起来，柳玉香那姑娘，和纪玉梅站一起的话，都显得蛮清秀了。 毕竟柳玉香虽然丑，可至少一看就知道是女人。 可这纪玉梅，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江小暖绝对会以为她是男人。 头发很短，比纪枫的还短一些，浓眉牛眼，皮肤黝黑，标准的国字脸，大嘴阔鼻，比很多男人都有阳刚气些。 这长相也太男性化了，偏偏还不是英俊的男人，哪怕纪玉梅是男人，这种长相也显得彪悍了些，更何况是女人，此时此刻，江小暖竟有些同情乌吉明了。 这男人这些年是怎么下得了嘴的？ 还生了两个女儿。 哪怕关了灯，黑灯瞎火的，也太考验人了。 “什么事？”纪玉梅粗声问。 “我找严主任汇报工作。” 江小暖随便找了个理由。 纪玉梅皱紧了眉，不高兴道：“严主任在隔壁办公室。” 这女人长得跟狐狸精一样，眉眼轻浮，肯定不是正经人，她最讨厌这样的女同志，在单位里影响其他人，搞得人心浮动，回头问一下，这个女人是哪个部门的，找个理由弄去乡镇基层吧。 “对不住，打扰了。” 江小暖退了出来，跑去了纪枫办公室，关上门后才说：“你这个堂姑，长得真挺那啥的。” “特丑吧，我第一眼看到，差点以为是堂叔。”纪枫撇了下嘴，他第一眼见到也吓了一跳。 不过这也说明，纪玉梅是真的纪家人，这长相和京城那个纪老爷子一模一样，一看谁知道是亲生的。 江小暖忍俊不禁，这也太损了。 “你这堂姑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觉得她有点神经病，动不动就砸东西，单位砸，回家了也砸，看到漂亮女人就怀疑人家想勾引她男人，脑子不正常。”纪枫嘲讽道。 江小暖心里有数了，这样的女人才好操作，显然纪玉梅并不放心乌吉明，那就好办了。 细思了几天，江小暖有了个计划，就叫离间计划，只要乌吉明没了纪玉梅照拂，他就跟没了腿的狗一样，再蹦哒不起来了。 这天，江小暖找江老太商量事，说了她的计划后，江老太没听明白，“你找寡妇干啥？还要年轻漂亮的，你可别干缺德事。” 第1008章 乌吉明最爱的是美人 江老太警惕地看着孙女，心里七上八下，担心孙女要做一些不好的事，现在日子好过了，老太太比谁都遵纪守法，更不能干缺德事，老天爷虽然间歇性瞎，可万一哪天眼神好使了呢，她还想平平安安地活到160呢。 “谁干缺德事了，是正经事。”江小暖嗔了眼。 “正经事用得着寡妇？” 江老太哼了声，不肯答应。 不说清楚她反正不干。 “乌吉明你知道吧？他回来了，还卡了我们药厂的手续，这王八蛋一直都没死心，以后肯定还会干坏事，索性先下手为强，把这王八蛋拉下来！”江小暖解释道。 她不是特别深谋远虑的人，想法很简单，既然乌吉明的靠山是纪玉梅，那就把这靠山推倒，纪玉梅那样的长相，显然乌吉明不是心甘情愿的，而且她打听到，这男人守身如玉，在外面也没乱七八糟的事，和单位的女同事都不说话，因为纪玉梅醋劲极大。 纪玉梅压迫得越深，乌吉明憋在心里的火就越旺，现在他翅膀还没完全硬，所以不敢反抗纪玉梅，可江小暖知道，顶多三年，纪家就势微了。 前世她不认识乌吉明，但可以猜到，乌吉明这种小人，一旦纪家去势，他必然会抛弃纪玉梅，与其再等三年，还不如趁现在乌吉明翅膀没硬，先把这王八蛋灭了。 至于纪家那边，只要纪玉梅厌了乌吉明，就万事好说。 江老太激动得跳了起来，“那畜生回来了？我去告诉周阿姐！” 江小暖也没拦，周阿嬷等这仇人等了二十几年，不应该瞒着她老人家。 而且周阿嬷智谋多，说不定能想到更周全的办法，不过江小暖觉得，她想的办法也不差，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去勾引乌吉明，这王八蛋憋了这么多年的邪火，应该很好上钩。 江老太兴冲冲地跑去找她亲爱的塑料姐妹，周阿嬷在院子里晒太阳，常教授则在修剪花枝，自打结婚后，常教授就在院子里种满了玫瑰花，因为周阿嬷喜欢玫瑰花，常教授自己也喜欢伺弄花花草草，索性全种了玫瑰。 “阿姐，你晓得不，姓乌的那畜生回来了！” 江老太一跨进院门，就兴奋地嚷嚷起来。 周阿嬷淡定地躺在太师椅上，动都没动，江老太还以为她没听到，又重复了遍，周阿嬷这才应了声，“知道了。” 她早都知道了。 乌吉明一踏进海城的那一刻起，周阿嬷就知道了。 血海深仇啊，她有生之年肯定要报的，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时机了。 “阿姐？” 江老太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就消散了，还有些不是滋味，搞得好像乌吉明是她仇人一样，她激动个啥劲儿？ “姨婆，你早知道乌吉明回来了？”江小暖问道。 “嗯，我一直在打听他的动静。” 周阿嬷点了下头，表情平静，江老太看不下去了，悻悻道：“你以前不是说要生吞了这畜生？现在却没事人一样。” “我要喊打喊杀你才满意？” 周阿嬷白了眼，她心里都已经恨意滔天了，只是表面看着平静罢了，若是二十年前，她或许会表现出来，现在她已经老了，也更加内敛了。 哪怕乌吉明现在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表现出一点仇恨，还会和这王八蛋笑一笑。 “姨婆，我见过纪玉梅了，就是乌吉明的妻子，想到了个整这王八蛋的办法。” 江小暖说了她的打算。 “人家都生了俩女儿，十几年感情很好，也没在外面吃野食，不会上当的。”江老太泼冷水。 周阿嬷斜了眼，“感情很好？你听谁说的？” “感情不好怎么还生俩女儿？小暖不说他们是恩爱夫妻吗？”江老太纳闷，还嘀咕道：“感情不好早离了，都过了这么多年，自然是好的。” 周阿嬷嗤了声，嘲讽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乌吉明了，前几年或许他对纪玉梅还有点感激，现在就只剩下恨了，这世上没有谁会比乌吉明更希望纪玉梅去死了。” “这么恨怎么不离？”江老太听不明白。 周阿嬷冷笑了声，鄙夷道：“他不敢！” 这个男人无耻卑鄙狠毒阴险胆小，集中了人类所有的劣根性，还是个极度纠结的矛盾体。 乌吉明胆小，可他却有胆子害死师父师母一家，他喜欢美人，最拿手的就是画各种各样的美人，可他却能娶纪玉梅，还和这女人生活十几年。 周阿嬷对江小暖说道：“一般姿色的女人，乌吉明瞧不上，他最擅长的就是画美人图，对美人极有研究，这事你别管，我已经物色好人了。” 她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乌吉明回海城。 江小暖怔了下，随即无比佩服，姨婆居然早准备好了，还一丝口风都没透露，这才是大家之风呢。 她这点小伎俩，在姨婆面前就是班门弄斧。 不过—— “乌吉明那么喜欢美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和纪玉梅生活十几年？他心里不膈应？” 江小暖想不明白，她没见过乌吉明本人，听陆寒年说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就算现在四五十了，身材保持得很不错，是个英俊有魅力的男人。 周阿嬷冷笑了几声，鄙夷道：“这人城府极深，还极会哄人，当年就把我大姐和姐夫哄得团团转，我也被他哄了，那个纪玉梅应该是被哄了。” 乌吉明是她见过的，最会甜言蜜语的男人，比她前夫那个渣男的手段高多了。 “那这王八蛋的忍功真厉害，那样都能忍。” 江小暖口气佩服，乌吉明绝对是个狠人，堪比忍者神龟。 周阿嬷表情变得古怪，问道：“那个纪玉梅长相如何？” 她没见过纪玉梅，儿媳妇毕亚男说长相有点不普通，也没具体说，周阿嬷就想，大概姿色平平吧，也不会太丑，可看江小暖这口气，她应该想差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纪玉梅，想了想，便说：“很不好看，女生男相，脾气也不好，具体的我形容不出来，姨婆你亲眼见了就明白了。” 这么一说，周阿嬷的兴致被勾起来了，这是长得多不一般？ 江老太也来了兴趣，就想去见识一下，正合周阿嬷的意。 江小暖和她们说了乌吉明一家的住址，住在商务部家属楼，很好找，明天是礼拜天，俩老太太决定找过去看看。 第1009章 分明是牛屎煮大排 第二天早上，俩老太太慢悠悠地去了商务部家属楼，江小暖和她们说，纪玉梅和乌吉明非常恩爱，周末早上都会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再散步回家，乌吉明掌厨，做出美味的饭菜，然后一家四口享用。 这十几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 转了两趟公交车，到了家属楼大门口，今天太阳很好，很早就出来了，冬日暖阳，大门口有不少人晒太阳，基本上是退休大爷大妈们。 搬了椅子出来坐着，顺便聊天吹牛，退休生活有滋有味，也是家属楼的广播站，很多八卦新闻，都是从大门口开始传播的。 门口已经坐了十来个广播员，有大爷，也有大妈，十分热闹。 江老太从包里抓出一把瓜子，走了过去，手腕上的金手镯亮闪闪的，在阳光下十分打眼。 “走得吃力了，歇歇。” 江老太笑呵呵地打招呼，几个大爷大妈都挺热情，还让出椅子，老太太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下了，还招呼周阿嬷。 “吃瓜子，我自己炒的五香瓜子，香的很。” 江老太从包里抓出瓜子，分给大家伙吃，吃人嘴软，很快她就和这些人打成一片了。 “我去看我远房表姐，有几个月没见了，前些天打电话和我诉苦，哭得怪造孽的，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可我表姐儿子搬家了，我给忘了，跑到原来的地方，新家还要过去几个弄堂，走得吃力死了。” 江老太瞎话张口就来，凭空就捏造出了个远房表姐。 周阿嬷默默听着，这江老太婆确实有和群众打成一片的本领，她就没这个本事，所以路上她就和江老太商量好了，在外面她不说话，让江老太打前锋。 “你表姐为啥哭？和儿媳妇吵架了？” 几个大妈一下子来了兴致，她们最喜欢听的就是婆婆儿媳闹事的新闻了。 江老太拍了下大腿，又撇了下嘴，才说道：“主要还是儿子不争气，儿媳妇毕竟是外人，我表姐也没指望儿媳妇多孝顺，我那个外甥……啊哟，真不是个东西，我表姐白养他了。” “娶了媳妇忘了老娘？”有人问。 “何止哦，你们是不知道，我这外甥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就跟戏本里唱的周文宾一样，还是高中生呢，这么标致的后生，你们知道他娶了个什么样的老婆？” 江老太绘声绘色地说着，把一众人的兴趣都勾了起来。 “娶了个相貌不好的？” “脾气不好？” “家世差？”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兴致勃勃，都在猜想江老太的外甥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吊足了大家胃口，江老太才说道：“家世倒是蛮好的，我外甥媳妇父母都当干部，我表姐和表姐夫都是普通人，家境不太好的，但也不算特别差，我这外甥媳妇……啊哟，长得就跟那山寨大王一样，我见过一回，和我外甥站一起，就像是鲜花插牛屎，没法看。” 大家的表情顿时古怪了，不约而同想到了家属楼新搬来的乌吉明夫妇，原来这样的夫妻组合还挺多的嘛。 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江老太又说道：“这女人长得丑就算了，脾气还大，动不动就砸东西，对我表姐也大呼小叫的，没一点尊重，我表姐天天受气，唉，真是造孽。” “你外甥为什么要娶那样的女人？” 江老太嗤了声，鄙夷道：“贪图岳父安排的好工作呗，反正我这外甥不是个东西，我表姐白养这个儿子了。” 大家伙都挺感慨，有人说道：“你这外甥也太不像男人了，为了个工作娶那样的老婆，还委屈自家老娘，真不是东西。” “话不能这样说，各取所需嘛，不娶这样的老婆，哪来的好工作，就像咱们楼里的那两口子。” 大家一听就心领神会，暧昧地笑了。 “你们这也有这样的人？说来听听。”江老太立刻八卦地问。 有人就说起了乌吉明夫妇，江老太听得津津有味，还问：“那个老婆肯定没我外甥媳妇丑，男人也没我外甥标致。” “那你可错了……” “嘘！” 有人警告，还挤了挤眼，大家顿时噤声。 “别说了，人家买菜回来了。” 江老太立刻抬起头，想见识下那个纪玉梅，究竟有多丑。 周阿嬷躲到了江老太背后，露出了半边脸，其实就算她现在站在乌吉明面前，这王八蛋应该认不出她了。 经历过这么多年的折磨，她已经大变样了。 一对男女远远地走了过来，男人长身玉立，提着一篮子菜，穿着中山装，上衣口袋插了支钢笔，戴着眼镜，全身都透着儒雅。 女人个子和男人差不多，但比男人壮，还黑，女性特征很不明显，这两人走在一起，不管粗看还是细看，都会以为是兄弟。 这两人正是乌吉明和纪玉梅，两人有说有笑的，纪玉梅空着手，手臂摆动幅度很大，她不仅长得像男人，走路比男人还粗犷些。 渐渐走近，江老太看得越来越清晰，嘴也张得越来越大，眼神震惊，内心波涛汹涌。 周阿嬷淡定的表情，也出现了龟裂，她终于明白江小暖昨天为什么是那个表情了。 这何止是一言难尽？ 简直就是世纪灾难。 周阿嬷心里的怨恨，突然淡了许多，这么多年来，乌吉明过得也不容易啊。 天天晚上被这么一个女土匪欺凌，乌吉明心里的阴影，估计比太平洋还深一些，周阿嬷笑了笑，心里痛快了许多。 “纪部长买菜回来了啊。”有人打招呼。 “嗯。” 纪玉梅点了下头，依然背着手，官味十足。 乌吉明却很亲民，和一众人打招呼，眼神在周阿嬷处掠过，并没停留，他压根没认出来，这么个干瘦苍老的老太婆，会是曾经那个珠圆玉润贵气逼人的周家二小姐。 “乌主任买了什么菜啊？” “虾和大排，玉梅喜欢吃大排，孩子喜欢吃虾。”乌吉明笑眯眯地回答。 “乌主任厨艺好的很，做菜那个香味，勾得人口水直流。”有人拍了记马屁。 其他人也跟着吹捧了几句，乌吉明一直都面带笑容，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纪玉梅却显得有些不耐烦，大步走了，还扭头催道：“快点！” “来了！” 乌吉明应了声，和一众人礼貌地笑了笑，小跑着跟了上去，还低声说了几句好话，两人上了楼。 目瞪口呆的江老太，这才说道：“这何止是鲜花插牛屎啊，这是牛屎煮大排呢，臭烘烘的，这男人是眼神不好吧？” 第1010章 风情万种的老板娘 其他人都笑了笑，没搭话，毕竟纪玉梅是领导，有些话不好说，万一传了出来，他们吃不了好果子。 周阿嬷扯了下江老太衣袖，两人告辞离开，等走远了，江老太终于忍不住了，激动道：“阿嬷，那王八蛋是不是眼神不好？他晚上怎么睡得下去？” 刚才那个女人，就算关了灯，估计也睡不下去的。 反正她要是个男人，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娶这样的老婆。 与其生不如死，还不如痛快地死了呢。 “你管人家怎么睡的，回家了。” 周阿嬷白了眼，其实她也不理解乌吉明，那个时候也没艰难到这样的地步，何必如此牺牲？ “阿姐，你打算怎么对付这王八蛋？”江老太兴致勃勃地问。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周阿嬷卖了个关子，眼神熠熠，她准备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报仇了。 江老太撇了下嘴，悻悻道：“不就是美人计嘛，那王八蛋天天晚上吃屎，肯定想在外面漱口，阿姐你也真是的，老早好安排了，还要等到现在。” “你懂个屁，乌吉明以前在京城，我怎么安排？” 周阿嬷瞪了眼，其实这还不是主要原因，她忌惮的是纪家。 那个时候她没有和纪家对抗的能力，虽然她能用美人计让纪玉梅厌了乌吉明，可也会得罪纪家，现在不一样。 一则纪家势力没以前那么大，二则陆寒年经营了不少人脉，有了和纪家对抗的资本。 就算得罪了纪家，纪家也不会轻举妄动。 不只江老太好奇，江小暖也想知道周阿嬷会怎么对付乌吉明，过去大半月后，周阿嬷终于安排上了。 这天，周阿嬷请客，说要请一家人去外面吃饭，去的是近几年声名鹊起的一家本帮菜酒楼，名声之所以大，不仅是菜的味道好，还因为老板娘非常美貌。 这家酒楼开在政府单位附近，光顾的大都是机关工作人员，生意兴隆，老板娘又会做人，和这些工作人员怎么是很不错。 “不年不节的，你请啥客？”江老太好奇地问。 “你管我，去不去吧？” “去。” 江老太毫不犹豫，白吃她肯定吃，一会儿她要多点些菜。 陆寒年没在家，他在忙药厂的事，周子阳夫妇也没空，都忙得很，小诺小诚他们在读书，吃饭的其实就是江小暖父女，还有徐婶，和俩老太太，以及常教授。 江小暖开车，一家子去了酒楼，名叫香满园，酒楼有两层，装饰得很秀雅，过道走廊都摆了兰花，墙壁上挂了些字画，处处都透着书香气。 还没到饭店，酒楼的客人不多，江小暖停好车，一进大堂，一个三十出头的美貌女人迎了上来，冲他们热情招呼：“几位吃饭？去包厢吗？” “安排个雅致的包厢。” 周阿嬷和这女人交换了个眼神，淡淡道。 “这边请。” 美貌女人正是老板娘，她亲自领着江小暖他们去了包厢，包厢内也处处都透着秀雅，布置得十分用心。 “请点菜。” 老板娘递上制作精美的菜单，她的右手食指上，戴了一枚蓝宝石戒指，手指纤长，指甲透着粉色，白皙却不显得骨感，一双很漂亮的手。 江小暖细细打量这个老板娘，不算瘦，有点丰腴，穿了身紧身旗袍，这旗袍做工相当精美，绣了富贵的牡丹花纹，料子也极好，这一身旗袍应该不便宜。 但这老板娘穿旗袍非常美，其实这女人不算特别漂亮，嘴有点大，嘴唇也有点厚，鼻子有点塌，身材也不算特别好，年纪应该也不年轻了，眼角有几道细细的鱼尾纹，笑起来更明显些。 可这女人却比很多年轻漂亮的都有女人味些，江小暖相信，让这老板娘和一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站一起，她绝对是最出挑的那个。 这老板娘有女人味，且风情万种，就像一枚熟透了的桃子，太有味道了。 “请稍等，马上就上菜。” 老板娘声音也很好听，说的是地道的海城话，都说吴侬软语是最适合女人的，就算只是日常对话，听起来都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尤其是漂亮女人说起来，更让人心弦触动，如同一池春水被扔进了几片羽毛般。 等老板娘出去了，江小暖朝周阿嬷看了眼，刚才姨婆和老板娘的眼神互动，她都看到了，也猜到了一些。 不出意外，这个老板娘应该是姨婆准备好的杀招了。 “乖乖，这老板娘真勾人，屁股扭得跟风吹杨柳一样。”江老太小声说。 虽然她很讨厌狐狸精，可也不得不承认，这老板娘长得真好看，男人看一眼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江大宝却毫无所动，他对这些并没兴趣，只关心菜什么时候上来，他饿了。 菜上得很快，没多会儿桌上就摆满了，色香味都齐了，江小暖吃了不少，味道确实很不错，徐婶吃得特别认真，她在学艺。 虽然徐婶没文化，可她有个极特别的本领，不管多复杂的菜，只要她吃过一回，就能照样做出来，味道丝毫不差。 周阿嬷就经常带徐婶去下馆子，吃那些新鲜的菜，徐婶学了艺后，就回家自己研究，到现在为止，徐婶会做的新菜式，不比酒店大厨少，厨艺也很厉害。 江小暖吃饱了，出去上卫生间，他们是二楼包厢，走廊上可以看到一楼大堂，客人多了不少，看衣着打扮，很多都是机关工作人员，也是老顾客，老板娘像花蝴蝶一样，穿梭在这些客人中间，面面俱到地招呼着。 周阿嬷他们也吃好了，下楼付了帐，老板娘笑着说：“下次再来啊。” “好吃肯定来。” 周阿嬷和她又交换了个眼神，没逃过江小暖的眼睛，回去她就问姨婆。 一路上江老太都在说老板娘的美貌，但没人和她讨论，江大宝和徐婶都只关心吃菜，没注意老板娘有多美，江小暖和周阿嬷懒得搭话，江老太一个人说了半天，怪没意思的，也不说了。 回到家后，江小暖就拽了周阿嬷去一旁说话，单刀直入地问：“姨婆，那老板娘是你准备给乌吉明的？” 第1011章 量身打造的女人 周阿嬷笑了笑，点了点头，“没错。” “乌吉明会上当？” “肯定。” 周阿嬷口气笃定，没人比她更了解乌吉明的喜好了。 她解释道：“乌吉明喜欢画美人，他最喜欢的是身材丰腴的美人，还喜欢美人穿旗袍，他还有个喜好，不喜欢年轻女子，他在十七八岁时，就喜欢成熟妇人，那个时候他常去长三堂子，找三十岁上下的老女人消遣。” 江小暖脱口而出，“他居然还逛妓院？这人人品真差。” 最讨厌逛青楼的男人了，多脏啊。 周阿嬷愣了下，脸色变了，小暖说的没错，乌吉明那个时候常去的就是妓院，花的还是大姐和姐夫给的钱，那个时候就表现出来了，她竟然没察觉到。 主要是那个时候，很多文人都会去堂子消遣，就连姐夫也去过，是朋友邀请，他盛情难却，不过姐夫没留宿，只是吃了饭就回家了，可乌吉明却是留宿的。 “那个时候文人去堂子不稀奇。”周阿嬷解释，也是替大姐和姐夫辩解。 真的是很寻常的小事，很多成名的文人，几乎日日都去堂子，似乎不嫖几个堂子姑娘，就面上无光了，这是当时的社会常态。 江小暖撇了撇嘴，她知道民国时的文人，确实很多逛妓院的，当时风气就是这样，所以那个时候渣男尤其多，有些大文豪虽然写出了流芳百世的文章，感情上却是真的渣，这样的人数不胜数。 “姨婆，那老板娘愿意帮忙？” 江小暖转移了话题，其实她是觉得，姨婆和她大姐，还有陆寒年外公，看人的眼光都有些问题，当然也是当局者迷，她是站在上帝视角看人，所以看得清楚。 周阿嬷他们处在局中，看不清乌吉明的真面目情有可原。 “自然愿意。” 周阿嬷口气很肯定，并不担心老板娘会反悔，她还说了老板娘的故事。 老板娘姓朱，本名叫朱妮儿，周阿嬷给她取了个新名字，叫朱芳菲，因为乌吉明最喜欢的一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她两年前救了朱芳菲，当时这女人很惨，丈夫是赌棍，欠了许多债，还想卖了她抵债，朱芳菲拼死逃了出来，路上又遇到了流氓，被欺负了。 朱芳菲寻死时，被周阿嬷救了，听了她的故事后，周阿嬷也起了怜悯之心，而且她细细看了，这朱芳菲模样极好，要是好生调教一番，定能勾得男人神魂颠倒。 而且朱芳菲的身材模样，正是乌吉明喜欢的类型，周阿嬷就起了心思，不过她一早就和朱芳菲说好了，如果朱芳菲不同意，周阿嬷也不会勉强。 一心求死的朱芳菲，被周阿嬷劝住了，她又不想死了，懦弱的性格也变了，周阿嬷说的对，错的是男人，为什么她要死？ 赌徒丈夫要卖了她抵债，是男人的错，流氓欺负她，也是男人的错，她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为什么她要去死？ 死的应该是那些畜生男人。 朱芳菲答应帮周阿嬷报仇，她也想重新开始。 于是，周阿嬷就出钱，开了这家酒楼，还教了朱芳菲不少做生意的窍门，在她的调教下，朱芳菲脱胎换骨，从一个土气的农村妇女，蜕变成了现在这个风情万种的老板娘。 江小暖竖起大拇指，两年前姨婆就在筹备了，还不声不响的，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太厉害了。 “乌吉明和朱芳菲见过面了吗？”江小暖问 周阿嬷笑了笑，“自然见过，乌吉明去那吃过几回饭，不过还只是打招呼的程度。” 其实乌吉明对朱芳菲已经生了兴趣，朱芳菲是周阿嬷照着乌吉明的喜好调教的，乌吉明只看了一眼，就深深吸引了。 不过朱芳菲没搭理他，周阿嬷说了，想勾引男人，就得玩欲擒故纵，最好的猎手，都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的。 不要主动进攻，要等待猎物出击，再怀抱琵琶半遮面，欲语还休的样子，才能让男人死心塌地，再脱不开身了。 江小暖他们走后没多久，乌吉明就去了酒楼，其实他今天没有客人要接待，但他就是想去酒楼，他想看看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自打第一次来这酒楼吃饭后，乌吉明就被老板娘勾得神魂颠倒，晚上做梦都是那女人，他没想到，在海城这家酒楼里，竟有个如此绝色的女人。 每一处都似长在他心尖上，而且和他年轻时梦到的女神有七八分相似，乌吉明觉得，这大概是老天爷怜悯他，这才派下了这么个美人，来慰藉他的。 但乌吉明不知道，周阿嬷见过他的那幅画，他梦到了女神后，就将梦里的美人画了下来，周阿嬷见过那画，所以第一眼看到朱芳菲，才会动了心思。 朱芳菲和那画里的女人有几分相像，再稍加调教，至少有七八分像。 乌吉明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皮肤白皙，风度儒雅，一表人才，朱芳菲在算账，眼角瞥到了这男人，嘴角微勾，不动声色。 “老板娘，中午好。” 乌吉明主动走过来打招呼，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很有磁性，全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会令很多女人动心，可朱芳菲却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冷淡。 “中午好，几位？” “就我一个，老板娘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文化局的乌吉明，以前来吃过。”乌吉明有些失望，不过他却起了更浓的兴致，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和那些平常女人完全不一样。 朱芳菲笑了，如同夏花盛开，明艳动人，乌吉明眼睛都转不过来了，可惜手边没画笔，否则他立刻能画一幅美人笑颜图。 “原来是乌主任啊，我给忘了，上次多亏了你，和我科普了兰花，我才没出洋相，乌主任一个人吗？我带你去包厢吧。” 朱芳菲表现得热情了些，周阿嬷和她说了，不能太冷淡，要给这男人一点甜头，让他觉得自己有点魅力，朱芳菲也是有点喜欢他的，这样才会继续上钩。 果然，乌吉明心里很欢喜，像少年时和初恋表白一般，蠢蠢欲动，还有些甜，原来老板娘并不是全然不记得他，印象还很深呢。 可见他的魅力一如既往地在，或许老板娘只是故作矜持，才没有表现得很热情。 第1012章 上钩 朱芳菲领着乌吉明去了二楼包厢，有意找了个最角落的，十分安静。 她走在前面，紧身旗袍勾出了她紧致的曲线，走路也和风摆杨柳一般，让后面的乌吉明口干舌燥，眼睛赤红，这女人越看越迷人，令他憋了十几年的心，就像是快要爆发的火山一样，随时都可能炸裂。 “乌主任，请点菜！” 朱芳菲的声音打断了乌吉明的遐想，他收敛了些，微微笑了笑，说道：“老板娘有什么好菜推荐？” “我店里的菜每一道都很好，不知道乌主任喜欢什么？” 朱芳菲笑得更明媚了，她知道乌吉明已经掉进网里了，但时机还未成熟，还得再加点料。 “我喜欢熟透的桃子，咬一口会有很多汁流出来，不用太用力，轻轻吮吸，就能将肉吸进嘴里，这样的桃子是最好吃的。” 乌吉明像朗诵诗歌一般，说着自己的喜欢，眼神极暧昧，朱芳菲却只当听不懂，捂嘴笑道：“现在不是吃桃子的季节，我店里倒有桃干，乌主任要不要吃？” “桃干就算了，不知老板娘芳名是什么？我叫乌吉明。” 乌吉明并不失望，拿出了当年在堂子里和女人调情的本领，这些年在纪玉梅的镇压下，他都快忘了自己当年的风光了。 “我叫朱芳菲啊，来这里的客人都知道我名字，说明乌主任不是老顾客呢。”朱芳菲笑着说。 乌吉明脸色微变，脱口道：“人间四月芳菲尽的芳菲？” “对啊，这首诗我很喜欢，就把名字改成芳菲了，乌主任怎么了？” “没什么，这名字很好听，人如其名。” 乌吉明声音暗沉了些，眼神也变得深遂，多了些势在必得，这个女人，他一定要拿下。 朱芳菲出去了，一关上门，她面上的笑容就变成了冷笑，乌吉明心里在想什么，她一眼就看穿了，那些来她店里吃饭的男人，肚子里其实都是男盗女娼，没一个好东西。 男人都想睡她，她全都知道，也不生气，和这些男人周旋着，就算占点便宜也没什么，男人觉得他们占了便宜，呵，可她却觉得，占便宜的是她。 摸几下也不会掉肉，她的酒楼却能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花钱的可是那些男人，自然是她占便宜了。 至于名声，呵……这玩意儿算什么，连屁都不是！ 又过去了几天，乌吉明几乎每天中午，都会来酒楼吃饭，去的是固定的那间包厢，朱芳菲也会不冷不热地招待她，但每次都会多吐露一些东西。 比如她喜欢旗袍，还喜欢牡丹花纹，这些都是乌吉明喜欢的。 朱芳菲还会说一些古诗，当然是周阿嬷教的，全都是乌吉明喜欢的诗人，每一次的见面，都让乌吉明欲罢不能，陷得越来越深。 他现在晚上做梦都是朱芳菲，就连白天都在想，如果他不能得到这个女人，他一定活不下去了。 这天，朱芳菲和周阿嬷见面，汇报了这些日子的进展。 “周姨，乌吉明快憋不住了。” 朱芳菲太清楚男人了，这两年她其实也有过男人，你情我愿，所以太清楚男人的本性了，乌吉明的眼神，赤果果地表现出了对她的占有欲，而且越来越强烈。 她知道，这男人快憋不住了。 “收网吧。” “好。” 朱芳菲应了，她其实也想收网了，说实话，乌吉明这个男人，也勾起了她的兴趣呢。 不知道睡起来是什么滋味？ 应该还不错吧？ 次日中午，在酒楼那处僻静的包厢里，一对男女在地板上尽情…… 正是乌吉明和朱芳菲。 当朱芳菲稍微软化一些，乌吉明就绷不住了，释放出了他的本性，他在纪玉梅那儿憋了十几年，就像饿虎下山一般。 …… 朱芳菲很满足地倚靠在乌吉明怀里，这男人看起来瘦弱，力气却不小，让她很是尽兴。 “冤家，快弄死我了。” “再来！” 乌吉明很得意，他之所以能征服纪玉梅，靠的就是他的本领。 只是纪玉梅实在太丑了，他每次都得关灯，才能勉强进行下去，膈应了这么多年，总算让他尝到了甘甜的朱芳菲。 …… 又是一番春光无限，朱芳菲累极了，对乌吉明是十二分的满意，要不是这男人得罪了周姨，她真想留下来解闷，比她以往的几个情人都强呢。 当天晚上，朱芳菲又找周阿嬷汇报了。 “网收紧了。” “嗯，再收紧些。” “好的。” 朱芳菲很乐意，乌吉明长得不赖，能力又强，她其实是乐在其中的，多玩几日挺好，早早地撤网，她还有些舍不得呢。 又过去了几日，乌吉明和朱芳菲打得火热，他们都是中午约会，就在那间角落的包厢里，这里很安静，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朱芳菲还在包厢里放了榻榻米，可以玩得更加尽兴。 而且她从不问乌吉明的家事，这让乌吉明很满意，对她也更加着迷，对家里的母老虎，自然更加嫌恶。 可惜现在时机还未到，他没底气和纪玉梅决裂，再等三年，他就可以摆脱这个讨厌的女人了，到时候他一定要娶朱芳菲，和她过神仙一般的生活。 “芳菲，再等我三年，我一定会娶你。”乌吉明深情地看着怀里的女人，允诺下了未来。 “好啊，我等你。” 朱芳菲一脸感动，依偎进了男人怀里，心里却在冷笑。 男人都喜欢开空头支票，三年……呵，鬼都不会信。 她也有些厌了，再好吃的肉，连吃了半个月，也会腻的。 是时候撤网了。 纪玉梅这几天心情很差，脾气也越发暴躁，在单位里每天都要训斥下属，家里也拿两个女儿撒火，搞得两个女儿一回家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省得被纪玉梅骂。 “是谁惹你生气了？是不是单位的工作开展不顺利？” 乌吉明强忍嫌恶，温柔地看着阴沉着脸的纪玉梅，这女人年纪越大，显得越发丑陋，看到这张脸，他连饭都吃不下了。 尤其是他现在有了朱芳菲这么一朵美丽的解语花，再看纪玉梅，就像是看一坨屎一样，真令人作呕。 第1013章 收网 “都是一群蠢猪，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纪玉梅骂了一通，心情好些了，冲乌吉明喝道：“给我捏肩！” “好。” 乌吉明很听话，跟着纪玉梅进了屋子，心里却很抵触，他知道这女人想干什么，这丑八怪那方面的需求很强烈，就算现在年纪大了，也没减少过。 果然，捏了会儿，纪玉梅的手就伸到了乌吉明身上，这是她的信号，说明她想干活了。 乌吉明忍下恶心，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表明他身体很虚弱。 “怎么咳嗽还没好？” 纪玉梅不高兴了，上次是咳嗽，这次还是咳嗽，她也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的，男人摆在家里能看不能用，心情怎么可能好？ “咳咳……我也不知道，明天我去医院看看。” 乌吉明用力咳了几声，撕心裂肺一般，纪玉梅倒没起疑心，兴致也没了，没好气道：“明天你请假去医院检查下，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真没用。” “好，我明天去医院。” 乌吉明赔笑说好话，心里却恨不得弄死这丑八怪，长得这么丑，老天爷怎么不早点收了这女人，还让她活着祸害人。 纪玉梅的心情很郁闷，晚上得不到疏解，白天全都发泄在了下属身上，鸡蛋里挑骨头，把下属骂得狗血喷头，一个个都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出。 纪枫也挨了骂，无缘无故被骂了，气死他了，礼拜天来江家吃饭，和陆寒年吐槽。 “长得人神共愤，脾气比阎王爷还大，她也不撒泡尿照照，天天逮人就骂，老子又不是她部门的，凭什么骂我？” 纪枫愤愤地吃了几块红烧肉，心情好了些。 “纪玉梅最近心情不好？”江小暖问。 “神经病一样，天天骂人，比部长的架子还大。”纪枫骂道。 江小暖面有所思，看来纪玉梅是有所察觉了，男人在外面有了情况，老婆肯定能察觉出来，她听姨婆说，乌吉明最近和朱芳菲打得火热。 一个是美丽妖娆的情人，一个却是丑陋还脾气暴躁的老婆，乌吉明就算忍功再厉害，也会表现出一点痕迹的，纪玉梅这无名火，肯定和乌吉明有关系。 纪枫吃饱喝足，又吐槽了一通，心满意足地回家了，江小暖去找周阿嬷说事。 “天天发火？哼，估计是乌吉明晚上满足不了她。” 周阿嬷出语惊人，她让人查过，纪玉梅在京城很出名，一是因为她丑，二是这女人那方面的需求很强烈。 纪玉梅的第一个丈夫，之所以要离婚，就是因为受不了她的压榨，那男人在外面哭诉，说纪玉梅每天晚上都要，他吃不消了也要，搞得他都腰子都坏了，要是不离婚，他的命也保不住了。 就这样，纪玉梅彻底出名了，京城那个圈子，都知道这女人需求强烈了，普通男人根本吃不消她。 所以，哪怕纪家那个时候如日中天，只要娶了纪玉梅，就能少奋斗三十年，也没男人敢娶。 一是嫌纪玉梅太丑，二是吃不消。 命都没了，就算少奋斗三十年又有何用？ 然后乌吉明就出现了，他长得好看，又有能力，轻而易举就掳获了纪玉梅的芳心，虽然纪家老爷子看不上乌吉明，可纪玉梅死心塌地，她爹只得同意。 纪玉梅现在五十不到，如狼似虎的年纪，乌吉明的公粮都交给了朱芳菲，自然不能满足这母老虎，不发火才怪。 “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主意。” 周阿嬷已经有了计划，不让江小暖掺和，她一家和大姐一家的血海深仇，她要亲自报。 “姨婆，你要用人手就和我说。” 江小暖对老太太的能力很有信心，也没硬上去掺和。 周阿嬷笑了笑，这事用不了太多人，她筹备了两年，足够了。 隔天又是礼拜天，江老太奉了塑料好姐妹的指示，又跑去商务部家属楼那边串门了，这回周阿嬷没去，她怕遇到乌吉明，万一被认出来了，容易打草惊蛇。 “啊哟，怎么又走错地了，我先坐坐。” 江老太和大门口的大爷大妈们打招呼，熟门熟路地坐了下来，还抓了把瓜子请人吃。 这几个老人也认出了江老太，热情问道：“你又去看你那表姐？” “对啊，上次去看了，唉，我表姐造孽哦，气得三天没吃饭，连米汤都没得喝，我给煮了点粥，才喝了点儿，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去看看。” “你表姐儿子不管老娘？”有人问。 江老太沉了脸，骂道：“别提那个倒灶东西了，这回不怪我那外甥媳妇，是我那外甥不对，这王八蛋居然在外面轧姘头，让我外甥媳妇发现了。” “哦哟，居然轧姘头，这可要不得，你外甥媳妇难怪要生气。” 江老太拍了下大腿，气愤道：“我表姐也知道理亏，骂了儿子，可那王八蛋还不知悔改，说他忍了这么多年，忍无可忍了，一定要和丑八怪老婆离婚，连孩子都不要了，这王八蛋良心都让狗吃了。” 几个大爷大妈也义愤填膺，纷纷指责那个莫须有的陈世美外甥。 “真不是东西，当初可是他心甘情愿娶丑老婆的，人家帮他升官，现在他飞黄腾达了，就嫌弃老婆丑，想一脚蹬掉了，这心也太黑了。” 大家齐声讨伐，都没注意到，纪玉梅出现在不远处，这回乌吉明没和她一起，她早上心情烦躁，出去散步的，一回来就听到这些人热火朝天地议论。 什么丑八怪老婆，还有陈世美丈夫……纪玉梅越听越心凉，这说的不就是她家吗？ 不过乌吉明还不至于会当陈世美，他没这个胆子。 又有人问江老太，“你那个外甥媳妇，怎么知道男人轧姘头了？” 江老太嗤了声，鄙夷道：“毛想想就晓得了，我那个黑心外甥，连着好几天晚上办事不积极，不是说头痛，就是没力气，我那外甥媳妇能不怀疑？男人晚上办事不积极，肯定外面有情况，一查就查出来了。” 纪玉梅心里一咯噔，想到了乌吉明这些天的不积极，和这胖老太婆说的一模一样，难道乌吉明在外面也有情况？ 第1014章 怀疑 江老太眼观六路，老早看到纪玉梅了，主要是这女人太好认，她活了六十几年，还是头一回看到丑得这么新奇的女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来之前，她得了周阿姐的指示，现在的发展都在周阿姐的预料之中。 江老太眼睛转了转，便大声问道：“你们晓得我那外甥媳妇，是怎么查出来的不？” “跟踪？” “抓到现行了？” 大家纷纷询问，兴致很高，每天闲得长毛，听听风流八卦蛮好，陶冶情操，为生活增添乐趣嘛。 纪玉梅竖起了耳朵，她也很想知道。 “你们说的都不是，我那外甥媳妇虽然长得丑，脑瓜子是真好使，她都不用出门，在家里就查出来了。” 也不用大家催，江老太自己就说了，“其实细想一下就能发现，你们想，男人在外面吃饱了，家里肯定不吃食了，我那外甥连着好几天干活不得劲儿，女人都不起疑？” “对，猫在外面偷腥吃饱了，家里的食肯定吃不下。”大家点头赞同。 江老太又说道：“我这外甥连着几天干活不得劲儿，我外甥媳妇心里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她又在我外甥换下来的衣服上，找到了几根长头发，我外甥媳妇可是短发，那长头发明显不是家里的，而且衣服上还有女人的香味，这些都是铁打的证据啊！” 偷听的纪玉梅的脸立刻阴了下来，乌吉明衣服有没有长头发和香水味，目前她还没发现，但乌吉明这些天干活确实不得劲，算起来，已经有十来天没服侍她了。 纪玉梅心里冒起了火，她对这方面是极贪的，乌吉明之所以能被她青睐，除了长得好看外，床上的业务能力强，也是重要原因。 现在床上不能让她满意，那这男人要了还有何用？ 回去得好好查查，如果是身体问题，就吃药，能治好便好，治不好就休了，她肯定不会养一个废物男人。 如果乌吉明在外面有女人，别怪她不客气。 她纪玉梅最恨的就是背叛，乌吉明如果不是她，怎么会有现在的风光？ 她能把这男人提到现在的高处，自然也能把她踢下去，哪来滚回哪去。 纪玉梅阴沉着脸走了过来，几个大妈和她打招呼，她都没搭理，双手背在后面，架子摆得极大，只是一群退休了的老头老太婆，犯不着她浪费表情。 等她进了家属楼，江老太故意问：“这是男人还是女人？怎么看着男不男女不女的，架子还挺大。” “你小点声，这是领导，架子当然大，人家可是女人，孩子都生俩了，爱人还是个标致的白面书生呢。”一个大妈口气酸溜溜的，她瞧不上纪玉梅这丑样，但也只敢在背后说一说。 江老太假装惊讶，“这么丑都有人娶，啧，这是皇帝女儿不成？” “和皇帝女儿也差不多了，人家亲爹是京城的大干部，靠山硬着呢，要不然怎么娶标致男人。” 江老太同情道：“这男人真可怜，大晚上就算关了灯都下不了嘴吧，还和她生了俩孩子，这得多能忍，比我那不争气的外甥还厉害，我外甥媳妇可没这么丑，标致多了。” “忍不了也得忍，这女人脾气大的很，而且她男人可是靠了她才有现在的好日子，哪敢反抗哟。” 江老太嗤了声，“那可不一定，我外甥不也是靠了老婆，但人家照样在外面轧姘头，我跟你们讲，男人只要有机会，就会在外面偷腥，等挂墙上就老实了。” 挂墙上这句话是周阿嬷经常说的，江老太觉得很对，十个男人九个偷腥，还剩下一个，极有可能是天萎。 不偷腥的男人几乎不存在，要么是没条件，要么就是身体不行。 几个大妈都不住点头，这话说得极对，解放前有不少男人，八十岁还娶姨太太呢。 “乌主任看起来蛮老实的，应该没情况吧。”一个大妈说。 她对乌吉明的印象蛮好，纪玉梅喜欢摆架子，乌吉明却很和气，看到他们都会主动打招呼，挺好的一个人。 江老太又嗤了声，“看起来老实又不是真老实，人家说不定在外面早都轧姘头了，你们也不知道。” “真轧姘头也正常，守着个丑八怪老婆，脾气还大，哪个男人受得了，换了我是男人也轧姘头。”一个大妈替乌吉明打抱不平。 不过还是有三观正的。 “轧姘头肯定不对，既然结婚了，就要规规矩矩做人，当初又没人逼他娶，夫妻忠诚是必须的，总之不可以轧姘头！”另一个大妈义正词严地说。 其他人都点头赞同，轧姘头肯定是错的，希望乌吉明不要辜负他们的信任。 纪玉梅回到家，乌吉明在家拖地干家务，来海城时间短，还没请到合心的保姆，家务活都是乌吉明干，纪玉梅从来不干。 “散步回来了？我拖好地去做中饭，做你爱吃的京酱肉丝。” 乌吉明语气温柔，满面笑容，如同春风细语一般，可却让纪玉梅更烦了，连着十来天没发泄火气，她快憋死了。 “你去医院检查身体了没？” 乌吉明心里一咯噔，有点后悔这些天冷落了这丑八怪，忙献殷勤道：“查过了，医生说是工作太忙的缘故，我休息了几天，现在好多了。” 纪玉梅哼了声，并不满意，怀疑地看着乌吉明，见他换了衣服，就想到了江老太说的话，衣服上有女人的长头发，还有香水味。 “换下的衣服呢？” “刚刚我洗了。” 乌吉明又问，“你问衣服干什么？” “我一张表格找不到了，你洗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看到？”纪玉梅随便找了个理由。 “没有，我都翻过口袋了，会不会放在其他地方？” 乌吉明十分热心，还要帮忙去书房找。 “我自己找。” 纪玉梅拦住了，压根没表格，只是她随口编出来的。 她心里多了些怀疑，以前乌吉明洗衣服没这么积极，今天刚换下来就洗了，难道是为了掩盖什么？ 不过纪玉梅的火气，很快就被乌吉明灭了，这男人趁午休时，好好地服侍了一番，卖足了力气，让憋了十来天邪火的纪玉梅满意极了。 第1015章 三根长发 累得半死的乌吉明，见纪玉梅终于笑了，这才松了口气，侧过身睡觉了，他实在不想看到这张丑脸，刚才都是闭着眼睛，全程在想朱芳菲，这才坚持下去的。 乌吉明很怜惜自己，他委曲求全了十几年，在纪玉梅这丑八怪手底下讨生活，太不容易了，每天都过得极辛酸，幸好他遇到了善解人意的芳菲，他这么多年的委屈没白受。 再坚持两年，他就能摆脱这丑八怪了。 他已经和陆志国那小人联系上了，周家那个弄不死的老太婆还活着，那批宝贝肯定在那老太婆手里，只要弄到那批宝贝，他就献一半上去，自己留一半，到时候他就再不用受这丑八怪的气了。 乌吉明背对着纪玉梅，看不到她的神情，否则就不会这么安心躺着做春秋美梦了。 刚才他虽然很卖力，但他忘记了，女人一旦动了疑心，可没那么容易消除。 第二天，乌吉明趁吃中饭时，又去了酒楼幽会，一番巫山行雨后，朱芳菲依偎在他怀里，两人呢喃低语，乌吉明陶醉在温柔乡中，并没发现朱芳菲今天特别香，她还将几根长头发，夹在了他的衣领处。 朱芳菲有意喷了桂花香水，浓郁的香味让乌吉明更加兴奋，并没起疑心。 下午，乌吉明下班回家，衣领上的长发依然在，他毫无察觉。 回到家后，乌吉明主动做饭，没发现纪玉梅脸色很难看，主要是这女人的脸，就算高兴的时候，也是很难看的样子，生气和高兴没什么差别。 乌吉明一进门时，纪玉梅就闻到了桂花香味，她自己从来不用香水，乌吉明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用这么浓的香水，这香味显然是另一个女人的。 纪玉梅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副景象，一个妖娆的女人，和乌吉明在床上翻滚着，而且就是大白天，早上出门时，乌吉明身上还没香水味。 光天化日就乱搞，这对狗男女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纪玉梅怒火直往头上冲，脸色更加难看，但她反而没发脾气，忍住了。 乌吉明做好饭，叫她和两个女儿吃饭，娘仨模样极像，不过比纪玉梅更清秀些，两个女儿胆子很小，吃饭时都低着头，菜也不敢夹，直到吃完饭，都没说一句话。 只因为纪玉梅脾气反复无常，前一秒在笑，下一秒就大发雷霆，吃饭时也一样，碗筷说砸就砸，两个孩子小时候经常被砸，她们吓怕了。 “我吃好了。” 两个女儿吃好饭，蹑手蹑脚地进了厨房，放下碗筷后，就回自己房间了，之后再没出来过，这是他们一家平时的生活模式。 纪玉梅是家里的女皇，说一不二，谁都不能忤逆她，就连一日三餐吃什么，也得顺着纪玉梅的心情，她不爱吃的，绝对不允许出现在餐桌上。 虽然女儿是她亲生的，但她并不是温情的慈母，她给两个女儿制订了极严格的规矩，比如不许穿裙子，不许留长发，不许一心想着打扮，周一到周五，不许看电视，也不许看课外书…… 不许穿裙子和留长发，是因为纪玉梅自己不喜欢，她从不穿裙子，也不留长发，更不化妆打扮，还看不惯穿裙子留长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人，在她看来，这些精心打扮的女人都是只想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所以她不允许两个女儿当狐狸精，从小都留的短发，也不让她们穿花裙，以至于本就不好看的两个女孩，性格越发自卑，在学校也沉默寡言，没有朋友，这些纪玉梅都不知道。 乌吉明更不会知道，他对这两个女儿打从心底厌恶，虽然身上流了他的血，可两个女儿像极了纪玉梅，没一处像他的，老丑八怪生了两个小丑八怪，他怎么喜欢得起来？ “做好作业早点睡觉，别看课外书！”纪玉梅口气很严厉。 她上次问了学校老师，最近有不少女同学心思浮动，偷偷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书，讲的都是情情爱爱，在纪玉梅看来，就是搞流氓，这种书居然也能出版，越来越乱弹琴了。 别人家的孩子她不管，她的两个女儿，绝对不允许看这些流氓书，否则她脚都要打断。 大女儿身体抖了下，低下头，手不安地扭着，她的书桌抽屉里，正躺着一本课外书，好看极了，她从同学那儿借的。 好在纪玉梅今天被乌吉明吸引了注意力，没精力管女儿，只是训诫了句，就让她们进房间了，姐妹俩长吁了口气，逃难一样回了房间。 乌吉明也吃好了饭，准备去洗碗，纪玉梅拦住了他，“今天我洗，你去洗澡吧。” “还是我洗吧。” 乌吉明还以为她又要办事，白天和朱芳菲来了几回，他有点吃不消了，而且实在对这丑八怪提不起兴致，越来越作呕了。 纪玉梅眼神变冷，乌吉明一个激灵，立刻赔笑道：“我这就去洗。” “嗯。” 纪玉梅收拾碗筷，洗好碗出来，乌吉明在卫生间洗澡，外面放了换下来的衣服，她抓了起来，浓浓的桂花香钻进了鼻子，而且她还在衣领上，找到了三根乌黑的长发，还是卷的。 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妩媚女人，喷了桂花香水，白天和乌吉明乱搞了。 纪玉梅朝卫生间看了过去，乌吉明在里面洗澡，这男人背叛她了，证据确凿，等乌吉明洗完澡出来，和冷着脸的纪玉梅对了个正着，心里不由一咯噔。 “你身上的香味哪来的，你白天和谁乱搞了？” 纪玉梅怒气冲冲地质问，手里还拿着衬衫。 乌吉明愣住了，静静地吸了口气，果然有一股桂花香味，白天和朱芳菲一起时，他确实闻到了香味，可当时太兴奋了，并没往心里去，让这丑八怪发现了。 是他失算了，他得好好哄这个丑八怪，他现在翅膀还没硬呢。 “我今天和单位一个女同事撞到了，这女同事最喜欢喷香水，肯定是她身上的香味。” 乌吉明急中生智，想到了个理由，又装模作样地埋怨，“这女同志也真是的，净搞资本主义作风，工作不好好干，天天往身上喷香水干什么，喷香水就能搞好工作了，真是乱弹琴。” 纪玉梅嘲讽地看着这男人自导自演，如果没有长头发，她或许被骗过去了。 第1016章 当众训夫 “女同事撞到你身上？叫什么？”纪玉梅冷声问。 乌吉明心里隐隐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瞎编：“我都不认识，玉梅你知道，我和单位的女同志都不说话，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我心里只有你，其他女人我连看都不看的。” 这一番话乌吉明说得极顺溜，说了十几年，都铬在脑海里了，张嘴就能说出来。 甚至连他自己都骗过去了。 他不说这番话还好，一说出来，就像是炙热的针戳在了心上一般，瞬间激起了纪玉梅的怒火，白天和狐狸精乱搞，还有脸说这些鬼话，当她是三岁小孩？ 纪玉梅最恨的就是背叛，她给了乌吉明锦绣前程，这男人就应该对她忠心耿耿，否则她绝对不会客气。 “心里只有我？这三根头发是怎么回事？乌吉明，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的？没有我，你连屁都不是，吃我的喝我的，还敢背叛我？你吃熊心豹胆了？” 怒火冲天的纪玉梅，没耐心再问下去，她解决事情向来直截了当，因为她是纪家人，有纪老爷子撑腰，看谁不顺眼就干，捅破天也有她爹善后，用不着忍气吞声。 纪玉梅摊开手，三根乌黑的长发，躺在手心上。 乌吉明面色微变，心也沉到了底，额头一下子冒出了汗，和朱芳菲厮混了这么久，他怎么能认不出这三根头发？ 暗骂自己太大意，回家之前没检查，让这丑八怪揪住了小辫子。 乌吉明脑子迅速转着，他得想办法圆回来，现在时机还未成熟，不能和这丑八怪闹翻，否则他这十几年的委曲求全就成了笑话。 “玉梅你别听我说，我真不知道这头发是哪来的，对了，我想起来了，肯定是今天撞到那个女同事的，当时她瞎了眼一样横冲直撞，撞得我骨头都差点断了，头发扯在我衣服上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对你一片真心，怎么可能和其他女人乱来，绝对不可能的，玉梅你要相信我！” 乌吉明言词切切，深情款款地诉说着，如果纪玉梅昨天没听到江老太说那些话，她或许会被哄过去，但江老太昨天那些话，就像刺一样扎在她心里，她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现在还狡辩？行啊，那个女同事叫什么？说不出名字？明天我去你单位，你给我指认出来！”纪玉梅双手抱胸，嘲讽地看着乌吉明。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对这男人还是有些了解的，都慌成这样了，显然是做贼心虚，还口口声声说没干过，真不要脸！ 纪玉梅心里已经认定乌吉明出轨了，她饶不了这男人，也饶不了那个狐狸精。 她现在很怀疑狐狸精，就是乌吉明说的这个女同事，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她以前去过乌吉明单位，有不少长得妖里妖气的女人，还有些所谓的女诗人女作家，生活作风乱的很，肯定是这些狐狸精勾引了她男人。 乌吉明额头的汗流得更多了，那个女同事是他随口瞎编的，明天他怎么指认？ “行，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明天玉梅你一定要去单位，证明我的清白。”乌吉明信誓旦旦地说着，仿佛真受了莫大冤屈一般。 纪玉梅皱了皱眉，心里犹豫了起来，难道她真弄错了？ 但想到白天那个胖老太婆的话，她的怒火又冲了上来，只是撞了一下，怎么会有这么浓的香味，还能留下三根头发，显然是耳鬓厮磨时留下的。 第二天，纪玉梅先去了自己单位，处理好了紧急公务后，就去了乌吉明的单位，事先并没通知他。 乌吉明早早去了单位，找了一圈，心越来越凉，他本来想找个烫头发的女同事糊弄过去，可这一圈找下来，却没有发现合适的人。 有不少女同事烫了头发，但没朱芳菲的长，也没那么黑，纪玉梅肯定一眼就能看穿。 乌吉明在办公室急得团团转，脑子慌成了浆糊，没等他想出对策，纪玉梅到了，冷声道：“现在去指认，快点！” “好。” 乌吉明挤出一点笑，艰难地挪动了步子，走在前面，挨着办公室指认，他单位不大，办公室也就几间，很快就到了最后一间，里面是几个男同事。 “人呢？” 纪玉梅火气都快要烧头发了，狐狸精居然不是单位的，说明乌吉明去外面乱搞了，王八蛋胆子还挺大，给他脸了！ “我想起来了，可能是来单位办事的女同志，你知道的，我这边每天都有不少人过来办事，我又不认识，肯定是这样……” 乌吉明又想到了个理由，想糊弄过去，但没等他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记耳光，清脆的声音，惊动了其他同事，齐齐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他们的乌主任，半边脸上五个鲜明的手指印，对面则是乌主任那个丑八怪老婆，手又抡了起来。 “啪” 又是一记耳光，同事们激灵灵地抖了下，不忍直视，心里很同情乌吉明。 真是造孽，相貌堂堂的乌主任，娶了这么个丑八怪老婆，脾气还大的很，在外面一点面子都不给乌主任留，可想而知在家里乌主任肯定一点地位都没有的。 “玉梅……你听我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乌吉明的脑袋嗡嗡的，两边脸都肿了，十分狼狈，他也顾不上形象了，哄回纪玉梅才是头等大事。 “还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当我是傻子？乌吉明你在外面和狐狸精搞流氓，就要承受得住后果，你给我等着！” 纪玉梅一脚踢了下去，嫌恶地瞪着这男人，一个不干净的男人，哪怕长得再漂亮，床上能力再强，也不能让她中意了。 她纪玉梅有她爹罩着，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犯不着委屈自己去吃屎。 乌吉明被踢倒在地上，死死捂住肚子，肠子像绞断了一样，眼睁睁地看着纪玉梅大步离开，肚子更痛了。 这下可怎么办？ 顾家那些宝贝还没找到呢！ 他不能失去纪家的支持啊！ “玉梅，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乌吉明踉跄着爬了起来，追上去想挽回，看在一众同事眼里，都纷纷摇头，没想到乌主任居然是个情种，就是这眼光实在是差了些。 大门口又传来了骂声，还有扇耳光的声音，大家不敢过去看，纪玉梅那声势非同小可，他们怕殃及池鱼，不过听这动静，显然乌吉明身上又添了几处伤。 造孽哟！ 第1017章 遍体鳞伤 江老太拽着周阿嬷，躲在对面的弄堂口，看得清清楚楚，不住拍手叫好。 “打得好啊，对付这种王八蛋男人，就得这样，用脚踹啊，踢狠点，最好踢断了，再不能出去乱搞了。” 江老太看得极解气，还给纪玉梅出主意，恨不得亲自上去开干。 纪玉梅五大三粗，巾帼不让须眉，年轻时还在农村建设过，力气不小，乌吉明在她手下毫无反抗之力，衣领被揪住，脸上抽了好几耳光，头发也拽下了几缕，发根处还沾着血丝。 怎一个惨字了得！ 其实乌吉明真要反抗，以他的力气，肯定打得过纪玉梅，但他不敢。 给他一万个熊胆，他也没胆子冲纪玉梅动手，只得抱着头承受暴风骤雨，不一会儿就遍体鳞伤。 “老娘给你脸了？去外面乱搞流氓，还敢哄老娘，说，那个狐狸精是谁？” 纪玉梅每骂一句，就打一下，手打疼了，就换脚踢，这样都不足以解恨。 “没有……哎呦，玉梅你听我说，真没有……都是误会……哎呦……” 乌吉明不住呼痛，可还是不肯承认，他现在翅膀没硬，离不开这丑八怪，否则他这些年的忍辱负重算什么？ “还敢狡辩？敢做不敢认？我打死你个窝囊废！” 纪玉梅更火了，都已经抓了证据，只差没抓奸在床了，还死不承认，欠揍的东西。 又踢了几脚，乌吉明站都站不稳了，趴在地上苦苦哀求，他这副窝囊样，和以往的自信潇洒截然不同，好些私下爱慕他的女同事，此刻爱意荡然无存，眼神变得鄙夷。 这么个软骨头男人，她们当初真瞎了眼。 纪玉梅打累了，叉腰站着，凌厉的眼神看向门口站着的一群人，都是乌吉明的同事，有男有女，而且颇有几个女同事打扮得很时尚，在纪玉梅眼里，就是妖里妖气的狐狸精。 火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揪住了乌吉明头发，强迫他抬起头，面对这些同事，怒喝道：“说，和谁勾搭了？” 几个女同事吓了一大跳，她们虽然心里爱慕过乌吉明，可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这个黑锅她们可不背。 “我们和乌主任连话都不说，你别血口喷人啊！” 几个女同志很生气，她们清清白白的名声，可不能被乌吉明毁了。 说完后，她们还齐齐冲乌吉明嫌恶地瞪了眼，热闹也懒得看了，都回了办公室，免得在外面沾了晦气。 几个男同事也帮着劝说，“乌主任在单位和女同事不说话的，你们夫妻之间有误会，回家好好沟通，别在单位吵，影响多不好。” 还在大门口吵，搞得外面的人都知道他们单位有人轧姘头了，影响太坏了。 几个领导听说了这事，也都赶了过来，他们是认识纪玉梅的，都赔笑脸说好话，让他们夫妻回家沟通，要打要骂随纪玉梅的便，只一点，别在单位丢人现眼。 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真晦气！ 纪玉梅半信半疑，难道狐狸精不是女同事？ 她狠狠看了眼乌吉明，让几个领导去办公室私谈，她非要揪出那个狐狸精不可。 狐狸精不是单位的，那就是外面的，乌吉明礼拜天都在家，下班后也按时回家，只可能上班时间乱搞，纪玉梅觉得，最大可能就是中午休息这段时间了。 她和几个领导谈了下，也没说其他的，就是拜托几个领导帮忙调查下，乌吉明中午都去了哪些地方，几个领导满口答应，只要这母老虎不在单位闹就行。 乌吉明被打得面目全非，班自然上不了，灰头土脸地跟在纪玉梅身后，乖乖回家了。 尽管他不想回去，他知道，回去后肯定又要挨打，可他不敢不回，除非他放弃现在的一切，可他哪舍得？ 十几年了，他忍受了那么多屈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眼看离成功只差一点点了，他决不可能放弃的。 必须先稳住纪玉梅，他再加快速度找到那批宝贝，陆志国那边一直没动静，明天他得去催催，实在不行只能兵行险着了。 陆志国有两个小孙子，其中一个姓顾，显然是要继承顾家香火的，肯定是周老太婆的宝贝疙瘩，把这小孩绑了，看这老太婆是要人还是要宝贝。 江老太从弄堂走了出来，意犹未尽道：“回去肯定还要再揍一顿，可惜不能跟着。” 周阿嬷白了眼，去了公用电话亭，她得打电话通知朱芳菲，纪玉梅很快就会找到酒楼，得让朱芳菲作好准备。 “我知道了。” 朱芳菲口气很平静，来闹就闹呗，她又不怕，这些年也算经过大风大浪了，不会被纪玉梅吓住。 “纪玉梅今天把乌吉明打了个半死，你身边最好安排两个男人，贴身跟着。”周阿嬷提醒。 “放心，后厨都是男人，她纪玉梅再厉害，也干不过颠勺的大厨。”朱芳菲开玩笑。 周阿嬷放心了，这两年朱芳菲成长了不少，再不是当年那个寻死觅活的懦弱妇人了。 “这事完了，酒楼就是你的了。” 周阿嬷提起了当年的承诺，她出钱办了酒楼，还教朱芳菲做生意的诀窍，更答应只要解决了乌吉明，酒楼就送给朱芳菲。 “谢谢您。” 朱芳菲真诚道谢，周阿嬷是她的再世恩人，就算没有酒楼，她也会帮忙的。 周阿嬷笑了笑，“是你应得的。” 挂了电话，她拽上江老太回家了，乌吉明这王八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心想得到宝贝，不外乎是为了献媚，她姐夫的那些宝贝，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让面很多人垂涎三尺。 现在的乌吉明已经逼到了梁山，狗急了都要跳墙，更何况乌吉明这么个黑心小人，她得叮嘱小暖他们，最近要小心些。 不出周阿嬷所料，回家后，他又挨了一顿揍，纪玉梅晚上缓过劲了，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乌吉明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都是血，两个女儿吓得躲在屋子里，上厕所都不敢出来，生怕挨打，纪玉梅打累了，回房睡觉，还反锁了门，乌吉明只能睡客厅，连毯子都没有。 又痛又冷又饿，乌吉明一晚上饥寒交迫，总算熬到了天明，他没去上班，直接去找陆志国了。 第1018章 朝两个孩子下手 陆志国现在是机械厂的保卫科长，升官发财死老婆，三大喜事全都赶上了，每天都春风得意，过得惬意极了。 机械厂的现在的厂长是陈志勇，和陆志国臭味相投，都是乌吉明提拔上去的人。 陆志国还处了个对象，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寡妇，温柔多情，善解人意，每天下班都睡在小寡妇家，过得比神仙还快活，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争气的儿子了。 陆怀年自打染上赌瘾后，夜不归宿，天天在外面鬼混，陆志国给儿子在机械厂安排了工作，但陆怀年上了三天就溜了，上班累死累活，哪有打牌轻松自在。 陆志国索性也懒得管小儿子了，大儿子他也早都放弃了，两个儿子一个都靠不上，陆志国打算再生一个，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努力，但小寡妇没啥动静。 不过陆志国也没气馁，他现在身体强壮，年纪也不大，再生一个完全没问题，只要小寡妇肚皮有了动静，他就立刻和小寡妇领证。 要是一直没动静，他就重新找一个，凭他现在的条件，找个黄花闺女都没问题。 早上，陆志国下了晚班，回宿舍休息，其实晚上他压根没值班，去小寡妇那儿鬼混了，他现在是科长，上不上班全凭高兴，底下的人也不敢多说一句。 晚上闹得太狠，陆志国有些腿软，准备回宿舍休息，他现在又搬回了以前的套房，但很少住。 陆志国打了个大哈欠，睡眼惺忪，警觉性低了不少，没注意到屋子里多了双女式鞋，径直去了自己房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但很快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谁？” 陆志国黑着脸去开门，看到鼻青脸肿的乌吉明，一时间没认出来，不高兴道：“大清早吵什么吵，你谁啊？” “我！” 乌吉明没好气，陆志国听出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刻清醒了，恭敬道：“乌主任啊，快请进。” 他暗暗打量，心里很纳闷，乌主任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还有谁敢冲乌主任动手？ 吃熊心豹胆了吗？ 乌吉明虎着脸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你大儿子那边，有动静了没？” 陆志国面色一变，心里虚的很，最近都忘了这档事，其实他现在对宝贝没兴趣了，当科长挺好的，工资高，有地位，还有小寡妇陪着，哪有那闲工夫去调查宝贝。 而且他也不想去老大那里触霉头，晦气的很。 “有点起色了，不过我那逆子鬼精鬼精的，嘴很严实，我打算徐徐图之……”陆志国赔笑，被乌吉明打断了：“徐徐图之？再徐徐下去，黄花菜都凉了，你那大儿子既然不肯配合，就得兵行险着。” 乌吉明狞笑，青肿的脸看起来狰狞可憎，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他下狠手。 陆志国愣住了，没听懂，问道：“怎么行险招？” “你不是有两个孙子吗，周老太婆宝贝的很，你把这两孩子弄来，我就不信周老太婆还会嘴硬。”乌吉明冷笑。 陆志国脸色大变，心跳加快，这姓乌的，居然让他去绑架亲孙子，用心真歹毒。 当然，陆志国绝对不是心疼孙子，当初顾清雅肚子里有他亲儿子，他都能毫不犹豫下手，心不比乌吉明仁慈，他只是不想再干犯法的事了。 现在他有好工作，还有小寡妇，过得很好，犯不着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毁了自己前程，乌吉明狡猾地很，自己不动手，让他去干，到时候出了事，就全推他头上，哼，他可没那么蠢。 “乌主任，毕竟是我孙子，你看要不再缓缓，我和老大再沟通下，说不定能……” “你都沟通这么久了，有结果了没？陆志国，你别在我面前装好人，当年你对你老婆顾清雅下手，可没半点犹豫过，顾清雅肚子里还有八个月身孕，怀的可是你亲儿子，你不也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 乌吉明冷笑嘲讽，看穿了陆志国的心思，想过河拆桥，没门！ 另一间房里，门边趴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头发花白，老得不像样子，正是消失已久的吴小月，她使劲捂着嘴，眼神不敢置信，惊恐地瞪着门，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陆志国脸色变得难看，强笑了笑，辩解道：“当时我是迫于无奈，我心里也很难受的，而且清雅是意外……” “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顾清雅就是你和万金桂动手除去的，你还弄死了万金桂，陆志国，你的心挺狠啊，两个老婆都被你弄死了，再多两个孙子也不算什么。” 乌吉明又打断了陆志国的话，嘲讽地看着他，已经上了他这艘船，还想推诿？ 做梦！ “乌主任，话可不能乱说，万金桂是生病死的，和我没关系。”陆志国也懒得装了，矢口否认。 他不会留把柄给别人的，乌吉明也别想凭这个拿捏他。 乌吉明也懒得跟他废话，冷笑道：“我能让你当上保卫科科长，就能把你弄下去，陆志国，给你一天时间，你要是不肯干，我就找其他人，只要找到了那批宝贝，必然飞黄腾达，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说完他便起身，冷冷地看了眼陆志国，转身欲走。 陆志国面色变幻，心里天人交战，他舍不得飞黄腾达的机会，可又怕担责，一时间纠结万分，乌吉明已经开了门，一只脚跨到了门外。 “好，我去想办法！” 陆志国答应了，就赌一把，赢了青云直上，输了……应该不会输吧？ 乌吉明现在这个地位，就算真曝光了，应该也能保住他的，否则他就把所有事都捅出来。 “乌主任，到时候要是出了意外，你可得护我平安，否则我可难保会说些什么。”陆志国笑着威胁。 “放心，咱们是一条船，你倒霉了，我也不好过。” 乌吉明皮笑肉不笑，许下了承诺，两人愉快地达成一致。 陆志国送走乌吉明，没了睡意，关上门沉思，他在计划要如何弄来两个孩子，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可要怎么做？ 眼角却瞥到了鞋柜上的女式鞋，陆志国变了脸色，朝紧闭的房间走去。 第1019章 竟是吴小月 江小暖这些天忙的很，快过年了，正是旺季的时候，全国各地的订单像雪花一样，车间每天都加班到半夜，还是来不及。 好在这段时间又招了不少员工，勉强能赶上进度，但江小暖还是不满意，员工太少了，得再招一批人。 “你和报社说，咱们厂的招工启事必须在最显眼的位置，每天都刊登。”江小暖嘱咐梅朵。 报社那边一直都是梅朵联系，效果相当不错，好多员工都是看了报纸后，才过来应聘的。 “我隔几天就给报社打电话，都快烦死我了。”梅朵笑道。 江小暖皱了皱眉，现在这员工还是太少了，光靠报纸不管用，有些女工不识字，看到招工启事也不认识，得想其他的法子才行。 很快她就有了主意，兴致勃勃道：“我去电视台打招工广告，你说怎么样？” 前世电视上的招工广告很多，每天都有，江小暖在会所的清洁工那份工作，就是在电视上看到的，不过现在电视台很少有广告，更没有招工广告，江小暖决定开创先例。 不识字没关系，会听就行，电视的传播力度更广一些，效果肯定比报纸好。 梅朵吃了一惊，“电视上搞招工？没人这样干啊。” “咱们干了，不就有人干了。”江小暖笑着说，心里打定了主意。 海城不缺会踩缝纫机的女人，电视机也比较普及，但很多女人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却会看电视，只要在电视上看到她厂里优渥的待遇，肯定心动。 “电视广告很贵吧？”梅朵问。 报纸上打启事就不便宜，电视肯定更贵了。 “贵有贵的好处，一分钱一分货嘛，看电视的人多，你看着吧，只要去电视上打了广告，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应聘的。”江小暖信心十足。 梅朵被她说得动心，可还是有顾虑，“电视台能答应给咱们厂打广告不？” 江小暖心跳了下，又有了个念头，越想越兴奋，一下子站了起来，在梅朵肩上用力拍了下，“你提醒我了，电视台肯定得同意，这样，让电视台给咱们的香朵儿衣服拍宣传广告，定时在电视台播放，宣传效果绝对一流，到时候再让电视台买一送一，赠送招工广告，一笔钱干两件事，划算！” 梅朵的话给了她启发，现在很多商家没有广告的概念，电视台节目插播的广告也不多，而且广告内容很单调，不吸引观众的眼球。 她得设计个精彩的广告方案，还要找一些专业模特，拍一支精彩绝伦的广告，让观众看了后，百分百能记住香朵儿这个品牌。 梅朵傻眼了，有点跟不上江小暖的节奏，明明是在说招工的，怎么就扯到宣传广告上了？ 还买一关一，小暖是把电视台当成菜市场了？ 谁敢去电视台讨价还价啊？ “小暖，电视台不会答应的。” 梅朵不想泼冷水，但电视台那种公家单位，就连看门大爷都眼睛朝天，一个个架子大的很，怎么可能和她们一家私人厂子讨价还价？ 而且电视台播的那些广告，都是国营厂的大牌子，就没有私人厂去打广告的，梅朵觉得电视台肯定会拒绝，还会把她们赶出来。 江小暖笑了，“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人家不答应，这事我去办，你别管了。” 梅朵的想法也没错，现在很多人的思想都守旧，对公家单位有种骨子里的敬畏，她却没有，因为她是重生的。 再过些年，电视台也搞承包制了，其实就是个商业单位，盈亏自负，说白了就是一做生意的，自然想挣大钱。 做生意嘛，只要价钱合适，就没人会拒绝。 江小暖兴致很高，准备现在就去电视台，她看了下时间，下午两点，电视台还没下班。 “我去电视台了。” 江小暖收拾了包，肩上一甩，就准备出门，电话铃响了，梅朵接了电话，是个沙哑的女声，怯生生地问：“是香朵儿服装厂吗？” “是，你是应聘的？”梅朵来了精神。 “不是，我找江小暖，她在吗？” “等下。” 梅朵放下电话，追了出去，江小暖正打开车门，便叫道：“小暖，有你电话，是个年纪大的女人。” 江小暖关上车门，又回来了，她以为是周阿嬷或者江老太，担心家里出事了，跑回办公室接电话。 “喂！” 叫了几声，话筒那边没动静，江小暖皱紧了眉，谁搞恶作剧呢？ “你是谁？不说话我挂了。” 江小暖没耐心陪这种人玩，准备挂电话，话筒那边的人说话了：“我……我是江小月。” “是你？找我什么事？” 江小暖很意外，居然是失踪了很久的吴小月，自打万金桂死了后，吴小月和陆怀年这两口子就没踪迹了，死活都不知道。 她记得吴小月在万金桂的葬礼上疯疯癫癫的，神志不清的样子，现在听起来，好像不疯了，但这声音却变成了老太婆一样。 “我……我有事和你说，很要紧的事，你能出来不？” “电话里不能说？”江小暖不想见这人。 前世吴小月害她那么惨，这一世她也还回去了，以后就互不往来，两清了。 “我钱不够，你来找我吧，和你儿子有关系，我在机械厂附近的饭店等你。” 吴小月匆匆说完，就挂了电话，付完了电话费，她身无分文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从昨晚到现在，她没吃过一点东西，只喝了点自来水，饿得两眼发黑，路都走不动了。 她强打起精神，走到饭店门口蹲下，空气里都是菜香味，刺激得她口水直流，希望江小暖会过来，这样她就能吃一顿饱饭了。 还会有钱去医院看病，她身上都开始烂了，再不看病，她会死的。 一阵冷风吹来，吴小月抱紧了身体，她身上的大衣，还是当姑娘时穿过的，现在破旧不堪，而且越洗越薄，根本不能抵御刺骨的寒风。 “咳咳……” 吴小月咳嗽了几声，希冀地看着马路，江小暖应该会来的吧？ 毕竟是她的两个儿子，她肯定不会不管的。 时间过得很慢，吴小月快冻僵了，她不敢进饭店等，会被当成叫花子赶出来的，一辆车停在她前面，车门打开，江小暖下来了。 她并没犹豫，不管吴小月是不是危言耸听，事关两个儿子，她肯定得过来。 第1020章 得了脏病的吴小月 吴小月抬起头，看到了越来越漂亮的江小暖，穿着时尚漂亮的羊绒大衣，脚上蹬着白色羊皮靴，高挑苗条，年轻漂亮，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明明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为什么一点都不见老？ 还越来越年轻了？ 吴小月嫉妒地看着江小暖，低头看一眼衣衫褴褛的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连五年都不到，她和江小暖就天差地别了。 明明以前光鲜亮丽的是她，江小暖只能穿破衣服，还有干不完的活，在家跟丫环一样，唯唯诺诺的，还总是用羡慕的眼神看她，那个时候她特别得意，因为江小暖只能穿她不要的旧衣服，还得看她心情好不好。 她使唤江小暖就像使唤丫环一样，不高兴了就骂，还能动手打，江小暖连叫都不敢叫，因为叫了也没人替她撑腰，还会挨打。 可自打江小暖从农村回来后，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疼她的妈妈死了，奶奶不疼她了，她被逼嫁给了陆怀年那个王八蛋，现在还得了见不得人的脏病。 她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江小暖却过得这么体面，连小车都开上了，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 她也没做错什么，要这样惩罚她？ 吴小月沉浸在自怨自怜中，没注意到江小暖走到了面前。 看到眼前这个苍老不堪的女人，江小暖也很意外，没想到吴小月会变得连叫花子都不如，连三十岁都没有，却比江老太还老一些。 身上还散发着酸臭的气味，头发打了结，油腻腻的，看得人恶心。 吴小月身上那件看不出颜色的大衣，洗得像纸一样薄了，款式老旧，江小暖认出是吴小月结婚前的衣服，显然嫁到陆家后，这女人竟一件新衣服都没做过。 有手有脚年纪也不大，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归根结底，还是吴小月太懒的缘故，现在是八十年代，海城兴起了很多厂子，吴小月虽然没技术，可她但凡勤快点，去厂子里找个杂工是没问题的，一个月挣三十来块，租房吃饭足够了，怎么都不至于混到这样的地步。 江小暖一点都不同情吴小月，她只想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不是危言耸听，便喝问道：“说吧，什么事？” 吴小月激灵灵地抖了抖，抬起头，眯着眼睛，颤声道：“先……先给我买些吃的，吃完了我再说。” 江小暖皱眉，想带吴小月进饭店吃，但看她这脏兮兮的样子，便让她在外面等着，别进去招人嫌。 买了一大碗热腾腾的汤面，捧出来递给吴小月，“吃吧。” 吴小月像饿死鬼一样，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好几次都噎得翻白眼，而且她也不怕烫，一古脑地往嘴里塞。 江小暖不耐烦地等着，要不是事关小诺小诚，她才没这耐心等，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一些东西，她心里一咯噔，死死盯着吴小月的手腕和脖颈。 之前吴小月裹得很紧，脖颈和手腕都没露出来，现在吃面，这两处的皮肤露出了不少，江小暖眼神好，看得很清楚，手腕和脖颈有几处灌脓的伤口。 看起来像是被毒虫咬伤的疤，可又不像，毒虫咬伤不可能全身溃烂，虽然看不到吴小月的全身，但江小暖猜测，这女人应该全身都烂了。 什么病能让身体溃烂？ 江小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想到了一种可能，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厉声问道：“你身上的烂伤是怎么回事？” 吴小月吓了一跳，手抖了抖，差点打翻面，她没说话，继续吃面，还吃得更快了，连汤都喝光了。 江小暖等她吃完，又问：“你得了脏病？” 只有那些脏病，才会烂全身，而且还会传染，江小暖恶心地皱紧了眉，又退开了些，感觉空气都脏了。 吴小月把碗放在地上，嘲讽道：“放心，不挨着不会传染。” 她确实得了脏病，要不然她也不会来找江小暖求救了。 饭店老板出来收碗，江小暖拦住了，付了碗的钱，“这碗我要带走。” “给多了。” 老板要回去找钱，江小暖没要，她要是知道吴小月得了脏病，也不会去饭店买面了，算是她的赔偿吧。 “走吧，别挡在人家门口。” 江小暖拿出手帕，包住了碗，不是她矫情，这玩意儿还是小心为上，万一沾上病毒带回家，传染给家里人了，她肠子都能悔断。 到了垃圾桶面前，江小暖把碗砸在地上，免得有人捡回去用。 便带着吴小月去了附近公园，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这才问：“谁告诉你我电话的？” “报纸上看到的，你们厂有招工启事。”吴小月依然蜷缩着身体，不过气色好了不少，吃了一大碗热腾腾的汤面，她舒服多了。 昨晚上她好不容易才糊弄过陆志国，她这公公晚上去小寡妇那儿睡了，她一个人在家住了一晚上，早上出来又冷又饿，就想到了江小暖，正好在风吹过来一张报纸，上面有香朵儿服装厂的招工启事，吴小月觉得，这应该是天意，老天爷都让她找江小暖，所以就用身上仅剩的钱打了那个电话。 “你要说什么事？”江小暖问。 吴小月突然得意地笑了，“你给我一千块，我就告诉你。” 她看出江小暖很在意两个儿子，便动了心思，想讹点钱看病，江小暖这身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还当了老板，一千块肯定不在乎。 江小暖冷笑了声，转身就走，一分钱都不给这女人。 吴小月急了，在后面大叫：“五百块，我真的有要紧事，你给我五百块看病，我全都说出来。” 江小暖没停，钱她不在乎，但她不能被吴小月拿捏住。 “三百块，不能再少了，我再不看病就要死了，你那么有钱，三百块也就是一件衣服钱，只要你给我，我就全说出来。”吴小月乞求道。 江小暖停下了，走回来冷声问道：“你先说，只要你说的让我满意，我可以给你钱。” “你别耍我？”吴小月不相信，想先看到钱。 江小暖冷笑了几声，嘲讽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爱说不说，给你五秒钟时间考虑！” 第1021章 有陆志国投毒的证据 吴小月并没犹豫太久，答应了，除了江小暖，她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了。 “你能不能再给我买点吃的？”吴小月可怜兮兮地说。 刚才那一碗面她没吃饱，她都三天粒米没进了。 江小暖咬了咬牙，虽然很不耐烦，还是去买了几个热包子，吴小月接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等她吃完后，江小暖又递给她一瓶汽水。 满足地灌了一瓶汽水，吴小月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说吧，别再卖关子！”江小暖喝道。 吴小月又打了个饱嗝，这才说道：“昨晚我回家了，陆志国也在，他和一个叫乌吉明的男人说话。” 江小暖心跳了跳，表面上不动声色，等着吴小月继续说下去。 “他们不知道我在家，那个乌吉明让陆志国快点找宝贝，还让他把你的两个孩子绑起来，威胁你男人说宝贝的下落，陆志国一开始没答应，乌吉明就说他以前连老婆儿子都弄死了，现在怎么变得心慈手软起来了，两人都吵起来了……” 吴小月断断续续地说着昨天听到的那些话，当时她吓得要死，虽然亲眼看到陆志国对万金桂下手，可她没想到，陆志国以前还做过更恶毒的事，连肚子里的儿子都能狠心弄死，这心得多狠啊！ “陆志国答应了？” 江小暖咬牙切齿地问，这个老畜生要是敢对她儿子动手，她绝对要这老畜生的命。 吴小月点头，“答应了，乌吉明威胁他，他就答应了，说会想办法去绑你儿子。” 见江小暖表情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吴小月忐忑问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你给我钱吧。” “你从头到尾都没被发现？”江小暖怀疑地问。 陆志国那人警惕性很高，吴小月躲在屋子里偷听，怎么会不被发现？ 她有点怀疑是吴小月和陆志国联合起来骗她的，得小心点。 吴小月神情变得恐惧，点了点头，“他发现我放在鞋柜上的鞋子，差点掐死我，我求饶才松手的。” “掐你了？”江小暖盯着她溃烂的脖颈，心里有了个隐约的想法。 一会儿去查查资料，这种脏病皮肤接触会不会传染，要是陆志国那老畜生感染脏病，那可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吴小月点头，脑海里出现了陆志国那狰狞的表情，后背都寒飕飕的。 “陆志国还害死了万金桂，我亲眼看到的。” 吴小月又说了件事，万金桂那个时候睡眠不好，晚上经常做噩梦，还会惊叫，吴小月好几次被吵醒，也被折腾得神经衰弱了，晚上睡眠不好。 “有一回晚上，我起来上厕所，看到陆志国在掐万金桂脖子，像要吃人一样，万金桂使劲挣扎，他才松手的。”吴小月后怕道。 江小暖并不意外，万金桂身体那么好，突然就神经衰弱了，说出去都没人相信，陆志国肯定在其中做了手脚。 吴小月下定了决心，说道：“我还看到陆志国在万金桂喝的水里放了东西。” “什么东西？” 江小暖来了精神，如果是真的，就可以报告公安，告陆志国蓄意谋害罪了。 “电池里的粉末，陆志国拆开的，把那黑色的粉末放一点在万金桂的药里，隔几天放一回，我看到好几回了。” 吴小月身体情不自禁颤抖，她当时并不知道陆志国放这些粉末的用意，可过不了多久，万金桂就开始生病了，掉头发，还神经衰弱，身体越来越虚弱，最后连床都下不了了。 直到万金桂死之前，她质问陆志国，是不是给她下药了，陆志国笑着承认了。 “那天晚上，万金桂快不行了，陆志国和她说下了药，还说她咎由自取，自找死路，我全听到了，后来我怕陆志国也弄死我，就装疯了。” 吴小月把她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她装疯卖傻了一个多月，陆志国才打消疑心，没再管她了，她本想逃出陆家的，正好陆怀年回来了，说要带她去过好日子。 也是她那个时候蠢，信以为真，跟着陆怀年走了，谁知道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陆怀年他畜生不如，他欠了一屁股赌债，还不出来了，就哄了我，把我卖给了那些债主，让我接客还债……” 吴小月边说边骂，眼泪流了下来，她的脏病就是这么得来的。 陆怀年的债主数都数不清，而且这畜生还在赌，每天都会增添新的债主，那些日子她过得比狗都不如，暗无天日，水深火热。 “我……我得了这病，那些人才放我走，小暖，你救救我吧，求你了，我以前错了，我给你磕头，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死……” 吴小月突然跪下，冲江小暖磕头，现在能救她的，只有江小暖了。 她还年轻，她不想死，只要治好了病，她一定重新做人。 江小暖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惊涛骇浪，虽然知道陆志国心思恶毒，可她还是吓到了，接连对两个妻子下手，而且手段这么残忍，这男人比毒蛇还毒一些。 “你确定陆志国给万金桂下了电池粉末？” “确定，是陆志国自己说的。” 吴小月点头，她亲眼看到的，怎么可能弄错？ “如果你去公安作证，我就出钱给你治病。”江小暖说道。 万金桂已经死三四年了，她不确定还能不能治陆志国的罪，但总得试一下，现在有人证吴小月，只可惜万金桂火化了，也不知道骨灰里还有没有毒素残留，要是找不到，恐怕治不了陆志国。 吴小月眼睛亮了，问道：“我这病要花不少钱的，你愿意治？” “只要医生治，我就出钱，但你必须听我的。”江小暖没完全应承，她看出吴小月的病情很严重，很可能治不好了。 吴小月表情狂喜，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她终于能活了。 “我还有个东西，可能给你，我有万金桂的骨头。” 心情极好的吴小月，又提供了个重要证据，江小暖脸色微变，急问道：“你哪来的骨头？” 如果真的是万金桂的骨头，肯定能查到中毒的证据，陆志国逃不掉了。 第1022章 两块死人骨头 见江小暖很在意骨头，吴小月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说道：“骨头我藏起来的，有两块，你先给我点钱，我身上没钱了。” 她想买件厚棉袄，还想租个舒服的房子住，陆志国那儿她不敢回去住了，怕死在陆志国手里，她一点都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只要治好了病，再好好养养，还能再嫁个好男人，过安生日子呢。 江小暖从钱包拿出五十块，塞了过去，但吴小月不满意，嫌少。 “你多给点，我还要租房子买衣服，你现在这么有钱，几百块也是九牛一毛。” 吴小月伸着手，像乞讨的叫花子一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江小暖。 她现在很后悔，早知道那两块骨头那么有用，她就不找江小暖求助，直接谈判了，两块骨头要上个几千块应该没问题吧？ 但吴小月也不敢轻易得罪江小暖，她的病很严重，医药费不知道要多少钱，她得和江小暖搞好关系，毕竟她的小命现在全靠江小暖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你先让我看到骨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把她当银行提款机了，这个吴小月，贪婪和自以为聪明的小心机，从来都没改变过。 “是真的，我在火葬场拿到的骨头，陆志国拿走了三块，我亲眼看到他把骨头踩碎，扔草丛里了，还剩下两块我拿了。” 吴小月着急解释，那两块骨头千真万确是万金桂的，她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当初万金桂死了后，陆志国急匆匆地送她去火化，吴小月因为装疯卖傻，陆志国对她没什么提防，正好万金桂娘家人来闹，陆志国分身乏术，就让吴小月去火葬场盯着。 万金桂烧完了好，火葬场的员工装好了骨灰，还剩下很多，以及没烧完的骨头，按照火葬场以前的规矩，这些剩下的骨灰和骨头，都会扔掉。 吴小月也没想太多，由着火葬场员工处理，处理了一半时，陆志国却匆匆赶了过来，让员工把没烧干净的骨头给他，说要留个念想。 火葬场员工还被感动了，觉得陆志国夫妻情深，对亡妻念念不忘，真是个好男人，就把剩下的骨头都捞了出来，总共三块。 陆志国哪知道前面已经扔了一半，就扔在桶里，他以为就剩下这三块，就拿走了。 吴小月当时也是鬼使神差，见陆志国那么急切地找骨头，又撒谎说是纪念亡妻，就猜到骨头应该有些问题，等陆志国出去后，她在那个桶里找到了另外两块骨头，偷偷藏了起来。 听她说完了事情经过，江小暖皱紧了眉，心凉了半截，没好气道：“火葬场每天烧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桶里的骨头是万金桂的？” 现在的火葬场都烧煤，温度不高，所以尸体烧不完全，的确会剩下不少骨头，而且骨灰盒那么小一只，不可能装完所有的骨灰，所以火葬场每天要丢弃很多骨灰，这是正常操作。 一个桶里有不少人的骨灰，吴小月捡回来的骨头，可不一定是万金桂的，她白高兴了。 吴小月忙说道：“是万金桂的，倒她的骨灰时，那个桶是空的，只有她一个人的骨灰，就两块骨灰，我亲眼看到倒进去的。” “你确定？” “真的，我发誓，真是万金桂的！”吴小月赌咒发誓，江小暖这才信了，问道：“骨头在哪儿？” “你给我钱，我就带你去找骨头。” 吴小月眼神贪婪，不肯透露。 “只要我见到骨头，就给你一千块。” 江小暖对骨头这事，还是半信半疑，吴小月的人品不可信，就算赌咒发誓了，也不能完全相信，必须眼见为实。 “你不会赖帐吧？”吴小月犹豫不决。 江小暖冷笑，嘲讽道：“你的病还得靠我出钱治，我赖你帐干什么，我又不是你，打小就言而无信。” 吴小月并没生气，反而很高兴，她想起来，江小暖好像确实打话算话，便说道：“我带你去拿骨头。” 江小暖朝她看了眼，嫌弃道：“先换身衣服。” 这破衣服不知道穿多久了，衣服上肯定都是病毒，她没让吴小月上车，开车去了附近的服装店，买了一身厚衣服，还有手套，让吴小月换了。 穿上厚棉袄，吴小月精神更好了，想去坐车，被江小暖拦住了。 “你说骨头在哪儿，走过去。” “在火葬场那边。”吴小月不想走路。 火葬场离市区有二十几里路，走过去她腿都要断了。 江小暖皱紧了眉，但她还是不想让吴小月坐她的车，吴小月身上都溃烂了，显然到了晚期，万一病毒沾到车上，很可能会传染家里人。 “放在火葬场哪儿，我去拿。”江小暖想了个办法。 吴小月看出她的意思，悻悻道：“你就不想我坐车。” “对，你得的是传染病！” 江小暖也不客气，对吴小月用不着留情面。 吴小月脸色变了，羞愧地低下头，良久才小声道：“我也不想得病的，是陆怀年害我的。” “我没功夫听你废话，那骨头藏在哪里？你赶紧说了，我去拿！”江小暖不耐烦了。 她还要去电视台谈广告呢，时间紧的很。 “火葬场焚化厅出来左拐，有株最大的柏树，我埋在树下了，用红围巾包着。”吴小月说了藏骨头的地方。 “都这么多年了，你确定那骨头还在？”江小暖有点无语，忍不住问：“你怎么不找个安全的地方藏？” “我……我找不到。” 当时乱哄哄的，万金桂的娘家人闹得很凶，也幸亏这些人闹，她才有机会藏骨头，而且当时她也没想到这骨头能挣钱，就是看陆志国那么紧张，想埋起来，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我去找找，你在这儿等我。” 江小暖开车去了火葬场，环境很清幽，路两旁都种了松柏，郁郁青青，青山绿水，时不时有几声鸟鸣。 她很快找到了焚化厅左拐那株最大的柏树，吴小月说，她在埋骨头对着的树身上，刻了个‘月’字，江小暖绕着树仔细寻找，果然找到了个已经很淡的月字，刻得歪歪扭扭的。 江小暖心里一喜，说不定骨头还在，四下打量，没人，今天火葬场很安静，很适合动手。 她拿起小锄头就开始挖，锄头是路上买的，挖了二尺来深，看到了一角暗红，江小暖加快了速度，果然是一条红围巾，裹成一团。 围巾已经变了色，还有被虫咬的洞，江小暖戴上手套，打开围巾，露出了两块暗灰的骨头，两块应该都是腿骨，烧了一半，还剩下一半。 她拿出袋子，将骨头装进去，回头让方爱华帮忙找有关部门检验一下，看能不能查到毒素。 “你在干什么？”有人喝问，口气不善。 一个老大爷走了过来，像看贼一样瞪着江小暖，神情警惕，他观察这漂亮姑娘许久了，鬼鬼祟祟，贼眉鼠眼，还拿了把锄头，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长得这么漂亮，却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你脑子不灵清？” 大爷很失望，还有点恨铁不成钢，更多的还是疑惑，小偷小摸居然偷到火葬场了，这漂亮姑娘脑子属实有点不灵清。 火葬场除了死人骨头，还是死人骨头，有什么好偷的？ 江小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背过手，大爷眼神如刀，喝道：“手里拿的什么，交出来！” “大爷，你在火葬场上班？”江小暖口气讨好。 “不是。” 大爷是来祭拜的，一个单位的老同事走了，过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了这个漂亮毛贼，正义感爆棚的大爷，自然要过来管一管。 江小暖立刻放心了，不是火葬场员工怕毛线，她赔笑道：“大爷，是这么回事，我听人说火葬场这边的土特别肥，用来养花最好，就过来挖点土种花的。” “这边土肥？谁说的？” 大爷半信半疑，还有点心动，他养的花就不咋地，总不如别人家的鲜艳。 “我一个亲戚是农科所的技术员，专门研究花木，他和我说的。” 江小暖随口瞎诌，大爷却信以为真，打消了疑心，还说：“你锄头借我使使，我也挖点。” “成，大爷要袋子不？” “要！” 大爷接了锄头，哼哧哼哧地挖了起来，他多弄点回去，花肯定开得特别艳，别人都羡慕嫉妒死。 江小暖去后备箱找了只尿素袋，把骨头藏好了，走过来给大爷袋子，“锄头也送您了，大爷再见！” “哎……锄头我还你！” 大爷不想占人便宜，可江小暖走得极快，没多会就发动了车子，扬长而去，大爷只得作罢，继续哼哧哼哧地挖土。 江小暖回到了和吴小月分手的地方，给了她一千块，让她找到房子后，就给自己打个电话。 “行，什么时候去医院？”吴小月很开心，一千块能买不少东西了，但她最关心地还是治病。 “你现在有钱了，可以自己去医院治，你这样的情况，估计要住院，我看你别租房了，直接住医院吧，到时候我去医院找你。” 吴小月答应了，只要给她治病，不管干什么都愿意。 江小暖留下了家里的电话，便开车走了，去了轴承厂，和陆寒年说这事。 陆寒年在开会，江小暖去他办公室等，陆寒年的助理是个年轻后生，大学毕业两年了，工作能力很强，也很会察言观色，见老板娘像有急事，便进了会议室，等陆寒年讲完重要内容后，才和他说老板娘到了。 “你主持会议。” 陆寒年匆匆离开，他知道如果没要紧事，媳妇不会上班时间过来找他，肯定出事了。 第1023章 一个不饶 看到陆寒年进门，江小暖也没废话，直接从包里拿出袋子，里面是两块暗灰色的骨头，冲他晃了下。 “哪来的骨头？” 陆寒年不明白媳妇特意赶过来，就是为了让他看两块骨头？ “万金桂的骨头，我刚拿到的。” 江小暖将袋子放在茶几上，把和吴小月见面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陆寒年表情越来越凝重，他一直都怀疑万金桂的死，和陆志国有直接关系，但没想到陆志国会如此丧心病狂。 不过这个男人对他母亲和未出生的弟弟，也同样残忍，有一就有二，万金桂威胁了陆志国，他下毒手也不意外。 陆寒年冷笑了声，嘲讽道：“这就叫自作自受，万金桂当年害死我妈，最终却死在陆志国手里。” 最可恨的是陆志国，这男人已经没有人性了。 “万金桂是自食恶果，不值得同情，不过她的这两块骨头却能派上用场，陆志国用的是电池里的粉末，属于重金属中毒，骨头应该会有残留，用仪器能检测出来，再加上吴小月作证，就能将陆志国绳之以法了。”江小暖说道。 陆寒年点了点头，“我现在给老方打电话。” 破案程序他不太懂，得找方爱华帮忙。 江小暖关心问道：“他婚假休完了？老家那边没怀疑吧？” “没，老方他父母和亲戚都很满意，说老方找的媳妇让他们长脸了，这些年因为前头那对象的事，老方一家人闹得挺没脸，总觉得低人一头，现在总算能挺直腰杆了。”陆寒年笑着说，很为兄弟高兴。 憋屈了这么多年，总算扬眉吐气了。 江小暖又问：“那个前对象知道了吧？” 陆寒年忍不住笑了，说道：“老方特意给那女人发了请帖，还带着宣海棠上门去请的，说了些阴阳怪气的话，那女人气得不轻。” “活该，谁让她缺德，瞧不上方大哥也没啥，坦坦荡荡地说明白就是，还搞暗度陈仓那一套，搞也就搞了，还在外面说那些难听话，太缺德了，也就是方大哥正派，换了其他人可没这么好说话。” 江小暖一点都不同情这女人，自作自受，而且方爱华已经手下留情了，没做太过，换了她的话，定要闹得这女人家都散了。 “这回多亏了海棠，方大哥得好好感谢人家。”江小暖笑道。 陆寒年深以为然，这是必须的，要不是宣海棠仗义相助，方爱华的面子就要被踩在地上了，还有他的父母亲戚们，在村里更抬不起头。 宣海棠从方爱华老家回来，就去了南方，这姑娘性子爽朗，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江小暖又问起了翘婚礼的缺德新娘，说起来方爱华的姻缘运，比荆红海好不到哪去，这两人算是难兄难弟了，荆红海是克妻，找一个死一个，方爱华却是烂桃花，找的女人都是缺德冒烟的。 陆寒年冷笑道：“那女人父母还算明理，彩礼全都退回了，搬到新房的嫁妆也不要了，不过老方一件不少都送了回去。” “送的好，他们家的东西一样不要，父母肯定知情，不过他们也是倒霉，生了这么个逆女，以后有他们受的。”江小暖挺同情这对父母。 从头到尾这老两口都对方爱华很好，特别热情，比对亲儿子还好，虽然隐瞒了女儿的感情史，但老两口肯定是诚心想让方爱华当女婿的，他们也万万没想到女儿会翘婚礼，没给气死算这老两口心理够强大了。 “老两口应该是想明白了，退了彩礼后，他们就把女儿赶出家门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管了。”陆寒年说道。 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在，所以内情很清楚，老两口也挺可怜，女方妈妈一直哭，说对不起方爱华，老两口本来保养得很好，比同龄人显年轻，现在却老了不少，头发一夜之间都白了，显然气得不轻。 父亲也算有魄力，把女儿和对象都赶了出去，那女人跪在楼道磕头，都没有开门。 江小暖嘲讽道：“这女人以后肯定有苦头吃，那男人当初抛弃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就像万金桂一样，明知道陆志国害死了发妻和亲生孩子，还敢嫁过去，不仅眼瞎还脑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敢嫁渣男的女人，勇气都很可嘉，国家应该给她们颁发勇士奖杯。 夫妻俩没多讨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方爱华现在很好，以后会更好，不好的是那个女人，若干年后，她肯定会悔不当初。 陆寒年打电话给了方爱华，很快，方爱华便赶了过来，看到骨头后，眉头紧皱。 “这事有点难办，万金桂死了好几年，尸体也烧了，就这两个骨头，也不能证明是万金桂的，你们不知道，像这种命案，必须得找到尸体，否则很难搞。” 江小暖脱口道：“那就不能定陆志国的罪了？” 难怪当年陆志国那么着急火化万金桂，为的就是销毁证据。 方爱华摇头，“也不是不能定罪，那个吴小月是人证，还得有物证，这两块骨头要是能证明是万金桂的，这案子就能查下去。” 江小暖愁了，只有两块骨头，现在也没有DNA检测，怎么证明？ “还有个办法，如果陆志国主动认罪也行。”方爱华又说道。 江小暖和陆寒年齐齐摇头，这个办法更难，陆志国心理素质很强，害死顾清雅二十几年了，他一点都不受影响，害死万金桂后，他也过得很好，不像有些杀人犯，害死人后会寝食难安，备受良心谴责，陆志国根本不会，像他这样的恶人，怎么可能会主动认罪？ “不管怎么说，先拿这两块骨头去检验吧，看有没有毒素残留。”陆寒年沉声道。 不管用什么办法，陆志国必须受到惩罚，替他母亲和弟弟偿命。 “行，有结果了我通知你们。” 方爱华收起了骨头，并没走，欲言又止的样子，江小暖忍不住问：“你想说什么？” 支支吾吾的一点都不爽利，都不像方爱华了。 方爱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挠脑袋，扭捏道：“那个……我爸妈寄了一大袋子红枣，自家晒的，我妈还特意打电话来，说给……给宣姑娘的，再说这红枣我一大男人也不能吃，放时间长了会长虫，我就想……想给人家寄过去。” 平时说话利索的方爱华，这一段话说得磕磕巴巴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还特意解释：“我……我就是觉得红枣长虫可惜了，我老家的红枣是出了名的甜，好大一袋子，十来斤呢，怪可惜的。”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差点没笑出声，她和陆寒年都没说啥，慌啥慌？ “海棠去南方上班了，你要觉得可惜，红枣给我家吧，正好我家红枣吃完了。”江小暖故意这么说，陆寒年也补了句，“我家人多，十斤红枣肯定不浪费，拿过来吧。” 两口子都一本正经的样子，搞得方爱华傻眼了，他倒不是心疼红枣，可他不想给啊，这两口子也真是的，都那么有钱了，还差这十来斤红枣？ 就不能去市场买几斤吃？ 但不给吧，又显得他多小气似的，方爱华结结巴巴道：“我妈特意打电话……” “知道，你妈特意打电话说给海棠的，你刚才说了，可海棠不是不在海城嘛，你给我们吃也不浪费，长虫前绝对吃得干干净净。”江小暖忍笑道。 她早看穿方爱华的司马昭之心了，肯定是对宣海棠动心了，什么他妈特意打电话嘱咐，分明就是方爱华自己的心思。 方爱华急得脸都红了，他真不是小气，可这红枣他就是想送给宣海棠吃，以前他还觉得江小暖挺明事理的，今天咋总盯着他的红枣不松口？ 见他急成这样，江小暖终于忍不住了，噗地笑出声，眼泪都笑出来了，陆寒年面上也带着笑，调侃地看着朋友。 方爱华这才明白过来，被这两口子耍了，又气又羞，脸也更红了。 江小暖笑够了，才说道：“我没宣海棠地址，不过我有她公司电话，你自己打电话问她要地址吧。” 方爱华更难为情了，哼哼唧唧道：“那个……要不分你家一半？” “赶紧去办事，我家不差你那几斤枣子！” 陆寒年笑骂了句，将人推出去了，他家就是再差枣子，也不能吃人家这一片心意，要不方爱华得多心疼。 方爱华嘿嘿笑了笑，带上两块骨头去办事了，还有宣海棠的电话，他真没其他意思，就是纯粹想感谢人家姑娘，帮了他那么大忙，连顿饭都没请，怪不好意思的。 晚上吃过饭，江小暖和陆寒年去了周阿嬷那儿，说了骨头的事。 “那就让陆志国主动认罪。” 周阿嬷表情冷肃，乌吉明和陆志国，一个都逃不掉，是时候去下面赎罪了。 “姨婆，怎么让他主动认罪？要是有让人说真话的药就好了。”江小暖口气遗憾。 “陆志国不是有说梦话的习惯吗，就让他在梦里认罪。”周阿嬷冷笑，这畜生已经跳进了她挖的坑里，离成功不远了。 第1024章 美人计 “姨婆，你怎么知道陆志国喜欢说梦话？”江小暖很奇怪，周阿嬷都没见过陆志国几回，怎么会清楚陆志国的秘密？ 问题是她从没听说过陆志国说梦话，前世也不知道，这种生活习惯，只有枕边人才清楚，万金桂已经死了，姨婆是怎么知道的？ 陆寒年疑惑看向媳妇，江小暖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周阿嬷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件事你们别管了，我自有主张。” 这些年她可没闲着，忍辱负重几十年，撒下了大网，终于快收网了。 “姨婆，我们是一家人啊，不能让你一个人辛苦，要不你指挥，我们干活？”江小暖好奇死了，感觉老太太瞒了好多事。 像酒楼那个叫朱芳菲的漂亮老板娘，要不是姨婆自己说出来，她和陆寒年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老太太暗暗做了那么多。 既然对乌吉明下了那么大的棋，显然老太太也不会放过陆志国，江小暖突然福至心灵，脱口道：“姨婆，你不会也给陆志国安排了个漂亮小寡妇吧？” 对付乌吉明和陆志国这种心思深沉阴毒的男人，美人计是最简单有效的，乌吉明那边已经成功了，被朱芳菲迷得团团转，和纪玉梅也闹僵了。 陆志国现在的情况江小暖不太清楚，但姨婆能知道陆志国晚上说梦话的习惯，显然在陆志国身边，有她安排的人，定是个女人，和陆志国关系匪浅。 越分析下去，江小暖越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不由对老太太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些年老太太看似每天无所事事，不是打麻将，就是和她奶奶斗嘴，看上去和平常的老太太没什么两样，哪知道人家悄悄摸摸地办了那么多事，还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江小暖觉得，周子阳肯定也不知情。 周阿嬷但笑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江小暖不禁竖起大拇指，“姨婆，真有你的！”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她这点小伎俩，在老太太面前就是班门弄斧，压根不能看。 江小暖想打听下那个小寡妇的事，但周阿嬷嘴很严，一句都不多说，只让他们该干啥就干啥。 “你们别插手，我已经安排好了，免得乱了我的计划。”周阿嬷叮嘱。 大姐一家和她自己的血海深仇，必须得她亲自动手，最重要的是，陆志国是陆寒年的亲生父亲，哪怕陆志国做得再不对，陆寒年若是弑父，那就是大逆不道，于他名声有损。 华国的传统就是这样，父母再不是，儿女也不能不孝，还有一种说法，弑父弑母会受天谴，要被天打雷劈，周阿嬷虽不信这些，可她还是担心，万一老天爷突然不瞎眼了呢？ 她已经老了，所有的恶事都让她一人干吧，她反正是不怕遭报应的。 周阿嬷的态度很强硬，江小暖夫妇只得答应，出来后，江小暖小声说：“可以去查查陆志国最近和哪个女人来往密切，姨婆肯定安排了个女人在他身边。” 陆寒年有些犹豫，“姨婆不让我们管。” 他不想违抗长辈的指示。 “我们不插手，暗中观察，万一姨婆一个人管不过来，我们就帮一把。” 陆寒年被说服了，媳妇说的对，他们暗中候着，说不定能帮上忙呢，便答应派人去调查。 “抓紧点时间啊，查到了就告诉我。”江小暖等不及了，她现在好奇心爆棚，好想知道姨婆给陆志国安排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回了家，刚进院子就听到了江老太的大嗓门，“小诚乖，吃了这药就给你吃糖。” “不吃，苦。” 大门打开了，小诚飞快跑了出来，后面跟了江老太，手里还拿着药，一老一小在院子里你追我赶。 最近降温，幼儿园好多小朋友感冒了，小诺小诚也传染了，兄弟俩都流清鼻涕，喉咙有点肿，不是太严重，但也得吃药，要不然会加重。 但兄弟俩吃药是老大难，可能所有小朋友都怕吃药，小诺小诚也一样，让他们吃点药，比打仗还累，又不能因为不吃药惩罚他们，毕竟小家伙生病怪造孽了，再惩罚就更造孽了，两个小家伙也精的很，知道爸爸妈妈不会动手，越发不肯乖乖吃药了。 “你给我站住，小兔崽子你皮痒痒了，赶紧把药吃了！” 江老太跑得上气不接正气，以往出口必是宝贝心肝，现在也变成小兔崽子了，江小暖拽了下陆寒年，两人没进去，在一边看着。 平时让她奶奶锻炼比登天还难，跑几步挺好。 “啊哟，小徐你来，我跑不动了。” 跑了几圈，江老太累得够呛，捶着老腰，把药递给徐婶，又跑回屋子拿出了镇宅的竹鞭，装出恶狠狠的样子，在空中抽了几下，呼呼作响。 但这一招对小诚毫无用处，笑嘻嘻地站着，因为他知道太奶奶不会真打，就是装装样子，他才不怕呢。 “你个死皮赖脸的，等你爸回来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在小辈面前毫无威信，江老太老脸有点挂不住，悻悻地骂了一通，索性回房间了，眼不见心不烦，这破孩子她不管了，让孙女婿管去。 徐婶也搞不定小家伙，紧紧闭着嘴，撬都撬不开，江小暖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拿了药，冲小家伙狠狠瞪了眼，小诚缩了下脖子，可怜巴巴地说：“苦。” “苦也得吃，不吃病好不了，你是想打针还是吃药？” 江小暖试图和小家伙讲道理，但如果小孩子能讲通道理，就不叫小孩子了，反正现在没打针，小诚一点都不怕，还是不肯吃药，嘴闭得比蚌壳还严实。 江老太在一旁白痴，还幸灾乐祸地笑，江小暖没好气地白了眼，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冲小儿子笑眯眯道：“不吃就不吃，妈妈给你喝汽水啊！” “好。” 小诚乐开了花，还是妈妈好。 江小暖轻哼了声，进屋去拿汽水了，江老太在后面不满嘀咕：“喉咙都发炎了，你还给喝汽水，有你这么当妈的？” “你懂啥！” 江小暖呛了句，在药水里加了点开水，然后倒了杯汽水，将药水瓶放在里面，手遮住，便叫小诚来喝汽水了。 一旁坐着的小诺，冷冷地看着，洞悉了一切，也不揭穿，反正骗的是蠢弟弟。 小诚用力吸了一大口，咕嘟咽了，皱紧了眉，想看看汽水是啥样，江小暖挡住了，哄道：“快喝，要不然就给哥哥喝了。” 小诺翻了个白眼，他才不要喝。 “不要！” 小诚急了，他还没喝过瘾呢，立刻又吸了一大口，一小瓶药水都喝完了，他舔了舔嘴，越舔越觉得不对劲，疑惑问道：“妈妈，你拿的是汽水？” “对啊，你瞧，就是汽水，妈妈倒了半瓶呢。” 江小暖把倒了一半的汽水瓶，拿给小家伙看，小诚信以为真，又问：“这汽水味道和以前不一样。” “是吗？我尝尝。” 她喝了口汽水，还砸巴了下嘴，“好喝，肯定是你生病了，嘴巴没味道的缘故。” 小诚小脸疑惑，写满了问号，真是这样吗？ 他还想再喝几口，江小暖不让了，“明天再喝，妈妈给你存着。” “哦，妈妈你存好啊，别让进宝喝了。”小诚再三叮嘱，趴在地上的进宝，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跑过来，冲小诚摇尾巴。 “好，妈妈存起来。” 江小暖强忍着笑，一转身就把汽水喝了，得意极了，小样儿，幼儿园文凭都没有的小兔崽子，她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江老太张大了嘴，居然还能这样喂药，以后她得学着点儿。 “小诺也没吃药。”老太太说。 江小暖皱眉，大儿子精的很，这个法子肯定行不通，她朝陆寒年看过去，一人管一个，她搞定了小的，老大就交给当爹的了。 陆寒年头顿时大了，打不能打，骂也不能骂，他要怎么喂药？ 小诺如临大敌一般地看着陆寒年手里的药瓶，他最讨厌的就是吃药了。 “吃药，打针，你自己选择。” 陆寒年面无表情地说着，让大儿子自己选，不吃药就打针。 “过几天就好了。”小诺觉得没必要吃药，他身体很好，就算不吃药也能自己康复。 “我现在扔你去屋顶吹风，很快就严重了。” 陆寒年冷冰冰的声音，就像是后爹。 小诺抖了抖，他深信他爹真干得出来这种缺德事。 “又或者扔你去缸里泡冷水澡。” 陆寒年给了大儿子另一个选择，一旁的江老太听得连声念阿弥陀佛，暗骂陆寒年不是人，比后爹都狠。 小诺只犹豫了三秒，就乖乖地把药水喝了，小脸皱成了一团，难吃死了。 陆寒年满意勾唇，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大挺有前途。 他扭头冲媳妇得意地眨了下眼，明显是他更技高一筹，江小暖哼了声，威胁这么小的孩子，没人性的爹！ 夜深了，全城都很安静，都睡了，陆志国睡在相好那儿，一个丰满多情的小寡妇，欢好过后，陆志国睡得特别深，梦到了顾清雅。 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冲他微微笑着，陆志国情不自禁地笑了，伸出手想去摸顾清雅的脸，可手刚触到脸上，那张美丽的脸就变了，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可怕的獠牙，咬断了他的手。 第1025章 关键的证据 “啊……” 陆志国大叫了声，睁开眼，一片黑暗，身上都被汗浸湿了。 他松了口气，做噩梦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梦到顾清雅，搞得睡觉都睡不好，白天也没精神。 灯开了，房间变得明亮，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哎呀，你流了好多汗。” 一个丰满美丽的女人，下床去打了温水，浸湿了毛巾，温柔地替陆志国擦脸，这女人正是陆志国最近的相好，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寡妇，甚合陆志国的心意，几乎每天都睡在这边。 温热的毛巾擦在脸上很舒服，陆志国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小寡妇擦拭，神情很疲倦，在想乌吉明交代的事。 要怎么做才能绑来老大的两个儿子？ 还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能让老大两口子知道，陆志国叹了口气，使劲按了下太阳穴，头疼得厉害。 “头又痛了？我给你揉揉。” 小寡妇擦好了汗，便替陆志国按摩，动作不轻不重，力道恰到好处，陆志国享受极了，头疼缓解了不少，手就开始不安分了，在女人身上不停游走。 “你最近总做噩梦，瘦了不少，要不去医院查查？” 女人毫不反抗，贴心地挨着陆志国，一脸的关心，让他十分受用，他就喜欢女人听话懂事，还不多管闲事。 “不用，最近上班事多，才睡不好，过阵子就好了，你给我倒杯茶。” 女人下床去倒茶，她住的是小单间，吃饭睡觉都在这间屋子里，她朝床上的陆志国看了眼，背过身，在茶杯里放了些药粉，加了一把茶叶，冲好茶后，便捧了过来，柔声道：“有些烫，过会儿喝。” “烫点才好。” 陆志国捧过了茶杯，吹了几口气，便喝了口，茶味有点浓，还泛着苦，正合他心意，他就喜欢喝浓茶。 女人眼见着他一口一口地喝了半杯茶，眼神闪了闪，假意嗔道：“你这喝浓茶的毛病可得改了，大晚上喝这么浓，难怪睡不好。” “再浓的茶地对我都没用，我喝了这么多年茶，就跟喝白开水一样，下次你再多加点茶叶。” 陆志国一口喝干了剩下的半杯茶，连茶叶都嚼了，在女人脸上轻佻地摸了把，女人假意瞪了眼，接过茶杯去放了，才一上床就被陆志国搂进了怀里，上下其手。 “哎呀，你不睡觉了呀。” 女人欲拒还休，娇声斥责，勾得陆志国兴致更高，压在身下就开始了…… “喝了茶精神好的很。” …… 待云收雨歇，陆志国呼呼大睡，女人却没有睡意，看着像死猪一样睡着的陆志国，嫌恶地瞪了眼，在抽屉里找出一盒磁带，放进了录影机里。 女人一直等着，陆志国翻了个身，砸巴了几下嘴，女人精神一振，便按下了录音键，这些日子她有经验了。 果然，没多久陆志国就开始说梦话了。 “清雅，你别再来找我了，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可我是被逼的。” “是乌吉明逼我的，是万金桂推你的，我想阻止她，没来得及。” “是万金桂拖着我，不让我送你去医院，清雅，我心里也很难受，别再来找我了，你带着孩子投胎吧，要不去找乌吉明！” 陆志国就像是和人聊天一样，说了很多话，女人听得全身发寒，尽管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每次听这男人说梦话，她还是毛骨悚然。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男人？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陆志国说了这些梦话，她很可能会喜欢上这男人，毕竟陆志国相貌堂堂，又是干部，工资也不低，能给她很好的生活。 但现在她只想快点完成任务，早日离开这个男人，她怕自己哪天也会像那个叫顾清雅的女人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还有那个万金桂，死得更不明不白。 “清雅，我替你报仇了，我把万金桂毒死了，给她喂了电池粉，哈哈，神不知鬼不觉，她到死都不知道吃的是干什么，公安也查不出来，清雅，万金桂下去给你赔罪了，你别来找我了啊！” 陆志国得意地笑了，眼睛睁着，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诡异。 女人用力搓了搓手臂，给自己壮胆，心情很好，因为她终于录到了关键证据。 这些日子陆志国几乎每晚都说梦话，但很少提到万金桂的死，今天总算说出来了。 之后陆志国又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都不重要，女人蹑手蹑脚地关了录音机，将磁带藏好，便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陆志国去上班，女人拿出磁带，放了一遍，确定无误，这才用报纸包好磁带，出门打电话了。 “东西到手了，什么时候给你？” 女人四下张望着，有些紧张，担心被陆志国发现。 她是个苦命的女人，丈夫死得早，孩子又小，自己又没工作，还有些混混来骚扰她，孩子饿得直哭，她糊纸盒的钱，连稀饭都吃不饱，无奈，女人只能出卖身体。 可人倒霉了，就算喝凉水都塞牙缝，她被人举报了，说她耍流氓，和男人非法同居。 公安抓了她，还要重罚，女人吓坏了，她怕死，更怕几个孩子没了娘，就活不下去了。 好在抓她的几个公安心地好，教育了她一顿，就放了她，可她出来后，房东把她家的东西都扔了，她和孩子露宿街头，比叫花子还惨。 就是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周阿嬷，带她和孩子去吃饭，还给她们找了住的地方，安顿下来后，周阿嬷问了她的经历，她全都说了，连和男人非法同居的事都说了。 后来周阿嬷就问她，愿不愿意帮她个忙，她自然答应了，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她虽然没文化，也知道这个理的。 听说是要勾搭个男人，女人也没犹豫，她反正就是干这个营生的，身子都脏了，还要什么名声？ 而且看到陆志国相貌堂堂，女人更愿意了，这男人比她以前勾搭的俊多了，她有啥不乐意？ 周阿嬷答应她，只要拿到证据，就给她一笔钱，够她和孩子在老家买块宅基地，盖一幢房子，还有点钱做小本生意。 这么优渥的条件，女人一百个愿意，她也想堂堂正正做人，不让孩子跟着丢脸，海城这个大城市她也不想待，还是回老家好，没人知道她做的这些事，孩子也能挺起腰板来。 第1026章 被鄙视了 女人挂了电话，在小饭店坐立不安地等候着，这是她和周阿嬷约定见面的地方，其实她和周阿嬷见面的次数不多，到现在也仅三次。 每次都是匆匆一见，周阿嬷问一些事，然后给她一些药粉，就是她下在陆志国茶里的那些药粉，具体有什么作用她不知道，但每次喝过药后，陆志国就会特别兴奋，总缠着她做那事儿。 还有就是陆志国变得爱做梦了，最近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多，说梦话也是，以前隔几天才说一回梦话，现在几乎每天晚上都说，搞得神经兮兮的。 女人猜测，应该是那些药粉的功劳。 周阿嬷来了，坐在女人对面，这女人名叫银凤，是她无意中救下的可怜人，和朱芳菲一样，都是寡妇，不过也有区别。 朱芳菲心性坚强，聪明能干，稍加点拨就能独立，银凤性子要绵软些，而且也懒，吃不了苦，所以她才会走上那条路，靠出卖身体获得报酬。 不过银凤心性还算纯良，也知恩图报，所以周阿嬷才会选她接近陆志国，事实证明，她没选错。 “昨晚上说的，这人怎么这么坏，两个老婆都被他害死了，太吓人了。” 银凤递给周阿嬷磁带，直到现在，她心里都是凉的，怎么都猜不到，看着像正人君子的陆志国，竟是这么个狠毒人，害死两个老婆还能过得这么好，这心比铁还硬哪。 周阿嬷冷笑，“他连亲生儿子都下得了手，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银凤忍不住搓了下手臂，好奇问道：“阿婆，你是顾清雅还是万金桂的亲戚？” “顾清雅是我外甥女，万金桂也是害死我外甥女的帮凶，你任务完成了，随时可以回老家，这些钱你拿着。” 周阿嬷递过去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两千块，农村盖房子顶多一千块，剩下的一千块够银凤做点小生意，还能对付一段时间，只要银凤勤快些，肯吃苦，养活几个孩子不成问题。 银凤眼睛亮了，比她以为的还多一些，她不好意思道：“太多了。” “是你的酬劳，带孩子好好过，就算找男人，也找个老实可靠的，别找二流子。”周阿嬷劝了句。 银凤用力点头，“我回老家投奔我爸妈去，以后不会……不会再乱来了。” 脸上不由羞红，毕竟不是多光彩的事，银凤又说道：“我过些日子再走吧，冷不丁走了，陆志国肯定会起疑心，过阵子我就说我妈病了，带孩子回老家。” “也行，你自己注意点，别让他起疑。” 周阿嬷提醒了句，银凤点了点头，匆匆走了。 江小暖这会儿在电视台，她在联系拍广告的事，特意找到了有关部门的负责人，现在的电视台属于公家单位，领导架子都极大，还打着官腔，听得上火那种。 接待江小暖的是副主任，正主任没来，因为江小暖级别太低，不配正主任的接待，派个副主任已经很给面子了。 副主任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快退休的年纪，挺着将军肚，梳着大背头，看起来官威十足。 但江小暖才一开口，就被这男人给堵了回来，“江厂长，我们电视台的广告，都是上面审核批准的，不能随随便便地搞。” 副主任看江小暖的眼神，明显是鄙视的，一个小小的私人服装厂，竟妄想在电视台的黄金时间段放广告？ 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虽然副主任没明说出来，但江小暖感觉到了，这么赤果果的鄙视眼神，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接收不到？ 不就是瞧不起她是私人企业嘛。 江小暖忍着气，赔笑问道：“负责广告审核的是哪个部门？” “文化局。” 副主任答复得挺爽快，因为他觉得江小暖肯定搞不定文化局。 “江厂长，其实你可以去报纸上打广告，这个效果也蛮好的。”副主任给了个建议。 他倒也不是坏人，只是思想禁锢太久，跟不上改革时代的新观念，只觉得江小暖的想法是乱弹琴，倒不是特意打压。 就好比西红柿，第一个吃它的人为什么是英雄，就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这红果子是有毒的，吃了就会死，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观念，谁敢拿自己的生命做试验？ 所以，第一个吃西红柿的人，百分百是英雄，正因为有了他的大胆尝试，才有了西红柿做的诸多美食。 这个副主任也一样，他的观念一直以来，广告都是上面领导拍板，他只负责干活，也不需要去负责审核拍广告的事，因为不属于他的工作范畴。 江小暖本来想离开，去托其他关系，但听副主任这么一说，她又不打算走了，这个副主任心肠还不错，或许能说动对方。 她便没再提广告的事，从包里拿出一包华子烟，塞给副主任。 “不行不行，违反规矩，快拿回去。” 副主任连连摇头，果断拒绝，但眼睛却不住朝香烟上瞟，江小暖暗暗好笑，这副主任右手食指和中指前端焦黄，牙齿也发黄，显然是个老烟枪。 华子烟对老烟枪来说，还是蛮有诱惑力的。 “马主任，一包香烟而已，哪会违反规矩，您要是路过我家门口，我肯定得请您喝茶，再抽根烟吧？聊得投机了，还得请您吃顿饭，咱们华国人热情好客，这是几千年传下的规矩，您说对不对？” 江小暖一边说，一边把香烟塞进副主任口袋里，副主任被她忽悠得脑袋空空，人也迟钝了，等他反应过来，香烟已经进了口袋，他想拿出来，正好有人敲门，吓得他立刻将烟塞得更紧了些，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看见。 进来的是工作人员，让副主任签字，字签好就走了。 这么一打岔，副主任那香烟也拿不出来了，觉得江小暖说的也没错，只是一包香烟而已，犯不着上纲上线，而且也没人看见，他抽了就抽了呗。 这么一想，副主任对江小暖的态度热情多了，江小暖依然没提广告的事，和副主任唠起了家常，东打听西打听，加上她有意奉承，很快就和副主任聊得热火朝天，相见恨晚。 第1027章 保你升官发财 “马主任，咱们电视台放广告必须听上面安排吗？不能自己安排？”江小暖笑着问。 副主任姓马，四十五岁，这人长得老成，看起来像是五十多了，江小暖还以为他快要退休了，一听只有四十五，便有了个想法。 有了一包华子烟的润滑，马主任也和蔼可亲多了，说了些真心话，“倒也不是，有些是上面安排的，但其实有些是电视台自己掌控，上面也没那么勤快，天天盯着广告。” 江小暖心里有数了，这弹性很大，说明拍广告也不是不可行，之前这主任就是在和她打官腔呢。 “马主任，我觉得您这才华，当个副主任太屈才了，以您这惊世才华，就算当台长……” “啊哟，这话可不能乱说，小江你注意点。” 马主任吓了一大跳，慌忙打断了江小暖，但并没生气，其实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论能力，论资历，他哪点不如现在的台长？ 现在这个台长不就是背后靠山硬嘛，招呼都不打一声，突然空降下来当台长，哼，连电视台的工作程序都不懂，一天天地瞎搞，下面的人都不服气，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如果他当台长，肯定能把电视台的工作管得更好，反正比现在好。 但这种话只能在心里吐槽，不能说出来，否则会被台长穿小鞋。 江小暖暗暗好笑，面上却愤愤不平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其实我早就听说了马主任您，如雷贯耳，久仰大名呢，外面的人都说您就是缺了个贵人，要不然别说台长，就算是再高一级，也绰绰有余啊！” 后面的话，江小暖压低了声音，听得马主任心花怒放，一百个受用，看江小暖也越发慈祥了，这个年轻漂亮的江厂长，还是有点眼光的，知道电视台谁才是真卧龙。 “不能这么说，台长年轻有为，还是很有能力的。” 马主任敷衍地说了句，一点都不走心。 江小暖又奉承了几句，火候拱得差不多了，她这才说：“马主任，您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您想要东风不？” “什么东风？” 马主任眼睛一亮，精神大振，傻子才不想要，他做梦都想升官，梦话说的都是‘我当台长了’。 江小暖指了指自己，马主任一下子泄了气，没好气道：“小江厂长，咱们在说很严肃的事，别开玩笑。” “我没和你开玩笑，马主任，你好好想想，电视台以前从来没放过私人企业的广告对吧？”江小暖问。 “当然没放过，不合规矩。” 要不是那包华子烟，马主任会说的更难听些，私营厂上不得台面，哪有资格在电视台放广告。 他虽然没说出来，但江小暖也感觉到了，虽然现在国家鼓励个体户，但国营厂还是高人一头，私营厂上不了台面，好多人都瞧不上，尤其是这种公家单位，看私营厂总是带了有色眼镜。 江小暖也不生气，继续忽悠，“马主任，冒昧问一句，您工资多少一月？” 马主任面露不豫，不肯说，觉得江小暖太没礼貌了，怎么能问这么私密的问题，他和这江厂长关系还没这么好呢。 “我猜猜看啊，马主任的工资应该是二百左右吧？” 马主任脸色变了变，心里很疼，因为他工资连一百都没有，狗屁二百，这个江厂长肯定是故意寻他开心。 江小暖心知肚明，故意问：“马主任不会连二百都没有吧？哎呀，这也太低了。” “你到底想什么意思，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马主任沉了脸，起身要走，他可不想听这种奚落的话，他的工资很不错了，好多人才三十来块，他好歹还有八十几块呢。 江小暖拦住了他，赔笑道：“马主任别生气啊，我没其他意思，我其实想告诉你，我有办法让马主任加工资，还能当台长，你信不信？” 一句话立刻让生气的马主任变了脸色，屁股又坐了下来，这太诱惑人了，他忍不住问：“你真有办法？” “当然，明人不说暗话，只要马主任同意放我们厂的广告，就肯定能升官发财。” 江小暖及时刹嘴，差点嘴瓢，把‘死老婆’三个字说出来，这要是说出来，肯定得罪人。 马主任没好气地冷笑，嘲讽道：“小江你别费心机了，你们一个小厂子，没资格在电视台放广告。” 他还以为真的有什么好办法，结果却是忽悠他播广告，哼，枉费心机了。 江小暖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道：“主任听我说完，我说的办法是双赢，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你说，我倒要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马主任根本不信，不过他反正没事干，索性留下来听这江厂长能说出个啥名堂来。 江小暖清了清嗓子，说道：“马主任，我听你说了半天，总结了下，其实你们电视台有播放广告的权利，对吧？” “嗯。” 马主任没否认，确实有权利，但以前没这样的规矩，以后也不会有。 江小暖又说道：“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能改，你们电视台播放广告没钱对吧？” “这是电视台的日常工作。”马主任解释。 发了工资就得好好干活，再拿钱算什么事儿。 江小暖笑了笑，“电视台最挣钱的其实就是广告部，马主任，您守着金山却下不出金蛋啊！” “你什么意思？”马主任面色大变。 “很简单，你们接广告时，应该搞有偿制，放广告一分钟多少钱，哪个时间段又是多少钱，这些可都是钞票，有了钞票，马主任和其他员工的工资自然水涨船高，你替员工谋取了好福利，也赢得了他们的拥护，以后你竞争当台长，还怕没人替你说话？” 马主任的眼睛越来越亮，呼吸也变得急促，这话说的对啊，电视台好多人都嫌工资低，物价涨了，工资却没涨，要是他能替员工带来高工资，下一任台长肯定是他的。 “可这不合规矩。” 马主任又犹豫了，以前没人这样搞过，万一犯错误呢？ 第1028章 拍广告 “规矩是死的嘛，现在都在提倡改革创新，连农村都搞承包制了，你们广告部搞承包也合情合理嘛，比如我丈夫的轴承厂，以前是“大锅饭”，现在被我丈夫承包了，搞计件工资，干得多拿得多，车间有的熟练工，一个月工资有五六百呢，其他人也没不服气的，上面领导也没说不合规矩。” 江小暖拿轴承厂打比方，计件工资是她出的主意，再过些年，计件工资就很普遍了，现在还很新颖，不过效果很好，工人的积极性大大提高，生产效率也提高了，轴承厂现在扭亏为盈，焕发勃勃生机，就是因为打破了“大锅饭”这个制度。 马主任听得心动，不由问道：“你爱人是哪个轴承厂？” “振兴轴承厂，你可以去打听，这厂子差点破产，我丈夫承包后，现在生意好的很，红红火火的，工人师傅们都很满意，以前拿几十块工资，现在能拿几百块呢。” “真有这么高？” 马主任听得咋舌，这工资比他都高，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别说轴承厂了，就连我这服装厂的女工，最低的一个月也有个一百多，高的能拿五六百，但干活也确实辛苦些，多劳多得嘛！”江小暖笑着说。 马主任吃惊不小，现在的私营厂都这么厉害了？ 想到普通工人的工资，都比他一个副主任工资高几倍，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对江小暖的提议也更加心动。 “照你这么说，播放广告收多少钱合适？”马主任问。 江小暖莞尔一笑，打趣道：“价钱当然得电视台决定，我一个外人，哪有资格定，不过马主任，不管电视台收多少钱，您得给我一点面子，把黄金时间段分给我香朵儿服装厂，怎么样？” “这个你放心，但现在还不好说，上面可能不同意。”马主任没太大信心。 他得打报告申请，领导要是不同意，他也不能私自作主。 江小暖转了下眼睛，小声问：“能不能先斩后奏？” “当然不能，要掉饭碗的。” 马主任吓了一跳，埋怨地瞪了眼，他都四十五了，这节骨眼可不能犯错，出的什么馊主意。 “不至于，马主任您这样……” 江小暖凑近了些，嘀咕了几句，马主任神情犹豫，“这样能行？万一……”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洪武皇帝要是胆子不大，他还在要饭呢，马主任你想当台长，就得胆大创新，干出一番成绩，这样才有底气，要不然领导凭什么提拔你？下面的员工凭什么拥戴你？” 马主任心思更活动了，这话很有道理，说得他热血沸腾，年轻时的士气都说出来了。 “那要是让领导知道了，我怎么应付？” 马主任现在把江小暖当成了军师，想听她拿主意。 “这样，咱们先搞试行，就拿我们香朵儿服装厂做试验，广告播出去后，广告效果绝对好，其他私营厂都看着眼红，肯定跟风，会来找你们谈合作，领导也不能和钞票过不去啊，你们电视台要是能自己挣钱发工资，减轻政府负担，领导还要嘉奖你呢。” 江小暖说得马主任心跳得极快，神情兴奋，不敢相信地问：“广告有这么挣钱？” “当然，港城那边的电视台都是私人办的，靠的就是广告收入，马主任，咱们海城那么多私营厂，那些可都是财神爷，您守着宝山却过苦日子，您说这叫什么事。” 江小暖一席话说到了马主任心坎上，他连服装厂的普通女工的工资都比不上，这叫什么事啊！ 咬了咬牙，马主任下定了决心，上面的文件都说要改革创新，他没违反规定，就算领导知道了，也不能惩罚他，大不了就还是副主任呗。 但要是成功了，他就有可能当台长，他要赌一把。 “就这么办，但你们厂的广告拍好了没？”马主任问。 江小暖傻眼了，她忽悠了半天，忘记了广告还没拍呢。 “电视台能帮忙拍不？” 马主任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帮你介绍摄影师和导演，但你得找演员，还有广告创意也得你们自己搞，最好找专业演员，广告词要有吸引力，时间控制在一分钟内。” “放心，我尽快拍好。” 江小暖答应了，有摄影师和导演就好办，她去找几个演员，后世那么多广告，她随便借鉴一下，拍出来肯定很好看。 马主任带她去见了导演和摄影师，是海城电影厂的，赋闲在家，导演姓马，是马主任的堂弟，摄影师姓王，两人年纪都差不多，三十出头，年轻气盛。 据马主任说，是因为得罪了领导，所以在电影厂工作不顺，最近都没安排工作，天天混日子。 一听是要拍广告，两人都没兴趣，他们可是拍电影的，拍广告像什么样子，太跌份了。 “只要帮我拍好广告，酬劳一千块。” 江小暖不慌不忙地许下重金，就不信这两人不心动。 果然，两个自视甚高的青年才俊，立刻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颅，毫不犹豫答应了。 “中！” “什么时候开始拍？” 两人异口同声，旁边小桌上的油炸花生，和一盘茴香豆，似在嘲笑他们。 过来的时候，这两人在喝闷酒，一人一瓶啤酒，一小碟花生米，加一小碟茴香豆当下酒菜，一点荤腥都没看到，可见这两人手头不宽裕。 路上马主任和江小暖说了电影厂的工资制度，平时只发基本工资，出去拍电影有补助，那个才是大头，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的补助不一样，但最差的也有一块一天，像导演这种能有好几块，一场电影拍下来，工资补助有不少。 现在这马导演被人穿小鞋，没电影拍，就只能守着死工资，哪吃得起肉。 一听有一千块报酬，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有什么跌不跌份的，钞票才是亲祖宗。 马主任羡慕极了，乖乖，一个广告就给一千块，这私营厂是真有钱啊，他也更坚定了决心，海城那么多财神爷，要是都来电视台放广告，得挣多少钱？ 数都数不清了，他要发财了！ 第1029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了一千块，马导演和摄影师立刻就来了精神，酒也不喝了，精神抖擞地问：“什么时候开始拍？” 一个小广告而已，顶多三天就能拍好，一千块就轻轻松松挣到手，他们以后喝酒也能买得起猪头肉了。 不对，他们要买酱牛肉，买上二斤牛肉，再买二斤猪头肉，弄两瓶茅台，再整一包华子，这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让那些给他们穿小鞋的人好好瞧瞧。 “拍广告需要些什么东西，你们列个清单，我去准备，只要准备齐了，立刻就能开拍。”江小暖问道。 “等下！” 马导演从抽屉里找出一支圆珠笔，又找到一本工作笔记本，随手一翻，边说边写：“广告创意，这个必须有，胶卷，演员，灯光，摄像机……” 摄影师也帮忙想，不知不觉写了一张，又划掉了一些，像摄像机和灯光这些，他们可以顺单位的，但胶卷不行。 “胶卷都是有定数的，单位拍电影都紧张，要省着用，我顺不出来，让人发现了要受处罚，你得想办法搞一些胶卷。”马导演说。 江小暖一口应下，“胶卷没问题，我让人搞。” 内陆胶卷虽然紧张，但港城那边却不是稀罕物，她让陆寒年去想办法搞一些，马导演见她口气轻松，不由心思一动，忍不住问：“你能搞到？” “能，要多少？” 马导演心跳得快了起来，报了个数，其实他多报了些，就想着江小暖要是真能搞来，他就少要些报酬，私下拍点小片子，好久没拍了，他手痒的很。 “行，过些日子给你答复。” 江小暖答应了，又问：“演员能不能在你们单位帮忙找一找？要漂亮身材好，洋气一些的女演员，我给报酬。” 马导演迟疑道：“女演员倒有，但我们单位有规矩，不可以私下接活，知道了会受处罚，可能不会答应。” 毕竟电影厂是铁饭碗，谁都不愿意冒着丢铁饭碗的风险接私活，前阵子有个女演员，私下接了个商演的活，俗称走穴，去一个乡镇唱了几首歌，得了几百块报酬。 本来这事也不会让人知道，这女演员是礼拜天去走的穴，没占用上班时间，可这女演员自己嘴不严，挣了钱高兴的很，回来买了不少新衣服鞋子，不发工资不发奖金的，一下子置办这么多新衣服，自然有人问。 这女演员就说漏嘴了，然后没几天就有人打了小报告，要不是这女演员后台硬，肯定给开除了，就这还全单位写检查，扣了两个月工资呢。 江小暖皱紧了眉，现在不是娱乐至上的时代，也没有明星，演员拿的也是死工资，和普通工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演员是铁饭碗，马导演说的顾虑很对，接私活确实不合适，但这一时半会她上哪找女演员去？ 马导演见她为难，便说道：“这样吧，我私下帮你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干。” “行，辛苦你了。” 江小暖道谢，不过也没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马导演身上，她刚才突然想到了个人，以前来她店表演过的歌舞团的牛园长。 牛同志手下有好几个漂亮女演员，身材也很不错，还有表演经验，应该适合拍广告。 马主任忍不住插话道：“江厂长，你自己就蛮合适，何必再找女演员？” 马导演眼睛一亮，上下打量江小暖，越看越满意，“没错，江厂长你这相貌，比我单位的女演员还漂亮，身体也很好，很适合拍广告的。” 江小暖啼笑皆非，不住摇头，“我不行，一看镜头就慌，而且我也没时间拍广告，放心吧，演员我会找到的，这是订金，麻烦马导先准备其他的。” 她从包里拿出二百块，递给了马导演，想要马儿跑得快，就得喂得饱饱的，不能心疼钱。 果然，马导演更热情了，还多了些恭敬，表示只要演员找齐，广告创意构思好，他们随时都可以拍。 江小暖离开了电影厂，她得去找陆寒年，胶卷要从港城那边搞，得提前说一声，马主任陪着她出来，一脸欲言又止，心里也很不平静。 这个江厂长出手太大方了，一拿就是二百块，马主任现在恨不得快点拍广告，然后一炮打响，这样他就能接到更多的广告，再不用为几个死工资犯愁了。 江小暖其实很清楚马主任心里在想什么，肯定是受到刺激了，一个堂堂的电视台主任，才一百块不到的工资，多少是不甘心的，她刚才也有意显摆，才给了二百块订金，就是为了刺激马主任。 只要勾起了马主任挣钱的渴望，她的计划才能成功，这叫攻心战术。 “马主任，我还有事先走了，今天辛苦您了，这是我给您孩子的见面礼，别嫌少啊！” 江小暖手里多了个红包，里面也是二百块，她迅疾地将红包塞进了马主任口袋里，电光石火一样，马主任都没反应过来，口袋里就多了个红包。 “哎呀，这使不得，不合规矩。” 马主任想拿出红包，但恰好有人过来，他赶紧捂住了口袋，捂得特紧，生怕被人看到，这可是受贿，让人发现了他的官帽子都得摘了。 江小暖嗔了眼，“马主任这样说就生分了，一回生二回熟，现在我和马主任多少也算朋友了吧？” “对，是朋友，但这个……” 马主任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只听到江小暖滔滔不绝道：“既然是朋友，你就别和我见外，对你家孩子来说，我算是长辈了吧，长辈给小辈见面礼是不是应该的？长者赐不可辞，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怎么会不合规矩呢，太合规矩了，马主任我说的对不对？” 被绕得昏沉沉的马主任，脑子都糊了，左一个规矩，右一个规矩，他哪还知道什么规矩，只知道点头了。 “对，合规矩，你说的对。” 马主任连声说着，心里的想法也改变了，这个江厂长说的没问题呀，长辈给小辈见面礼，是几千年的传统，太合规矩了，他干嘛要拒绝？ “这就对了，马主任，我先走了，我的事您上心点啊。” “放心，肯定上心。” 马主任一口应承，江厂长这么会做人，他肯定要上心的，这个广告只要拍出来，他就播，豁出去了。 第1030章 工伤事故 江小暖先送马主任回电视台，然后再去陆寒年那儿，暗暗好笑，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红包一出，大鬼小鬼都让道。 她不认为自己是行贿，她这叫灵活办事，社会风气就是这样，她一个小老百姓管不了，只能随波逐流了，收红包的干部其实没什么不好的，只要肯办事就行。 就怕有些黑心干部，收了红包还不肯办事，那才是王八蛋呢！ 江小暖车子停在了车间门口，车间里干活热火朝天，看得她心痒痒的，忍不住走近了些，想多看看，太有成就感了。 以前的轴承厂死气沉沉的，车间里干活的人都没有，现在这生机勃勃的景象，可是她男人带来的，江小暖特别自豪。 这么好的男人是她家的，嘿嘿。 江小暖在门口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有工人认出了老板娘，和她打招呼，她都一一回应，笑眯眯看着。 她还发现车间里多了不少年轻面孔，应该是新招来的学徒工，现在车间都实行计件工资，老师傅都巴不得多带徒弟，徒弟干的活都算在师傅身上，学徒工不拿工资，只拿一点生活费。 所以老师傅带的徒弟越多，工资就越高，以前发固定工资时，大家都不愿带徒弟，懒得费心教，现在不一样，新徒弟一招，大家都抢着要了。 车间门口摆着一台镗床，很大，专门加工大工件的，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在装工件，应该都是学徒工，工作台下站着个中年师傅，正和旁边的师傅在聊天。 只是装工件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师傅开了点小差，没一直盯着，和人聊得特欢，两个学徒工，敲敲打打地固定好了工件，一个在检查工件有没有装牢，另一个则去了操作台，准备启动。 “好了没？” “等一下！” 江小暖听到这两人在对答，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才一会儿，突变就发生了，操作台上的学徒工，可能没听清同伴的回答，以为好了，按下了启动键，机器运转了起来。 还在检查工件的学徒工，手还放在工件上，看到刀头转了起来，他吓傻了，手一动不动，聊天的时候也没注意到这边。 江小暖吓了一跳，大声叫道：“手抽出来，关机！” 她边叫边跑，惊动了其他人，车间主任也过来了，此刻学徒工还傻傻地站着，脸色煞白，按键的学徒工也意识到了不对，吓得赶紧关机。 江小暖冲了过去，大声问道：“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 男孩傻乎乎地站着，人像是傻了，也没听到江小暖的叫声，木头一样，聊天的师傅也惊动了，一巴掌拍在操作的徒弟身上，赶紧去查看另一个徒弟的情况，暗暗祈祷可千万别出事，老板娘看着呢。 江小暖也在祈祷这孩子别出事，这么年轻，才十七八岁，要是残了后半生怎么办？ 但她视线移到男孩的手上时，心一下子凉了，这男孩右手的大拇指，齐齐断了，之前那一下没流血，但现在血突然涌了出来，血流如注，男孩也反应过来了，痛得叫出声。 “快找断指，现在送去医院还能接上，医务室的人呢，去叫过来止血，快点！”江小暖叫道。 她脱下身上的毛衣，全包在男孩的伤口上，希望能堵住血，这样流太吓人了。 车间主任暗骂娘，老板娘来巡查就出事了，还是他的车间，这下他要怎么和老板交待？ 他狠狠瞪了眼师傅，回头再找这家伙算账，上班时间吹牛聊天，这心都野了。 医务室的人赶了过来，给男孩急救了下，血流得少了些，但没止住，男孩已经晕过去了，那枚断指也找到了，江小暖让人装进袋子里，一会儿送去医院，让医生看看，还能不能接上。 “跟两个人去医院，其他人正常上班！” 江小暖和车间主任吩咐了声，不能因为这意外影响生产进度，车间主任连声答应，他还派了两个人跟着，看到江小暖开车离开了，车间主任长吁了口气，转身就冲那个聊天说话的师傅踢了脚，又一巴掌扇在还傻乎乎站在操作台边的学徒工身上。 “抢徒弟比谁都积极，徒弟安排给你了，你不好好管着，我怎么和你们说的，一定要安全操作，安全第一，你当老子的话是耳边风？现在出事了你满意了？” 车间主任破音都吼出来了，气死他了，偏偏是老板娘来的时候出事，他一直都兢兢业业地管理车间，就想着年度评个优秀车间主任，拿一笔奖金过个肥年，这下好了，全让这俩王八蛋给毁了。 他又冲学徒工骂道：“你师傅没盯着，你自己没长眼睛？启动之前不能去看一眼？你眼睛长着是摆设？今天也是你运气好，切掉的是根手指头，要是那小子脑袋伸进去，你切掉的就是脑袋，一条人命就断送在你手上了，你以为老子天天说安全生产是放屁？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明天不用来上班了，给老子滚！” 虽然师傅有责任，但这徒弟责任更大，明明只要多看一眼就能避免，这蠢东西却看都不看，粗心大意，毫无责任心，这样的人他收不起，下次出更大的事，他十个脑袋也担不起。 陆寒年从外面回来，就听秘书说了车间的事，立刻面沉如水，他再三强调安全第一，还制订了不少安全操作守则，并且配套了奖励惩罚制度，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江总把人送去医院了，现在还没回来。”秘书说道。 “派车去医院。” 陆寒年坐都没坐，又去了医院，回头再整顿车间纪律。 江小暖坐在走廊长椅上，冻的很，她的毛衣脱下来给止血了，浸满了血，也不能穿，医院里又阴的很，冻死她了。 陆寒年远远就看到媳妇不停搓着手臂，加快了几步，脱下了外套，披在江小暖身上，感觉到暖意，还有熟悉的气味，江小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医生说手指能接上，不用担心。” 江小暖先宽陆寒年的心，刚才她问过医生了，送来的及时，手指没大问题，而且伤口很整齐，手术难度也不大，就是以后不能提重物了。 第1031章 得想一句经典广告词 陆寒年松了口气，感激道：“幸好你当时在。” 媳妇反应极快，换了其他人，恐怕没这么迅速的反应，拖延时间多一些，这孩子的手就废了。 江小暖笑了笑，“我当时也吓到了，唉，这两个人太毛燥了。” 她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陆寒年沉了脸，这件事故都有责任，车间主任要惩罚，师傅也严惩，谁让他没管好徒弟，那两个学徒工也不能要了。 操作机床胆大心细，一点都不能马虎，稍不小心就可能出事，这两个人太粗心了，不适合干这份工作，还是早点改行吧。 “你过来有事？”陆寒年问。 平时没事的话，媳妇不会过来，过来就肯定有事。 “我想要一些胶卷，拍电影用的，我要拍广告。” 江小暖把她拍广告的想法说了，“导演和摄影师我都找好了，电视台那边我也说好了，只要广告拍出来就能播，你看着吧，只要这广告一播，我的衣服绝对销量要翻好几倍。” 陆寒年不由竖起大拇指，他媳妇的创新想法层出不穷，总是能想到金点子。 “我和保国说一声，让他去搞胶卷，还需要什么东西？” “暂时没了，其他的我都能搞到，你一会儿别骂那学徒工，他刚才都吓傻了，医药费你让公家报销，再给些营养费。”江小暖劝道。 陆寒年答应了，“不骂，但厂里不能留了，这么粗心不适合干这行。” “这倒是的，那两个学徒工都不能留了，这次是运气好，只切了个手指头，下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江小暖现在想起来都后怕的很。 车间的安全操作是最重要的，一旦出事，轻者残疾，重则送命。 以前机械厂就出过不少安全事故，一个年轻女工爱漂亮，不肯剪长发，车间主任也粗心大意，没仔细检查，让这女工给蒙了过去，头发盘起来，戴了顶帽子，粗看看不出来头发没剪。 然后有一天就出事了，这女工忘记戴帽子，头发没盘紧，散了下来，她也没在意，结果让旋转的机器给卷了头发，整个头都卷了进去，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关了机床，这女工的半个脑袋都卷进去了，据说当时惨不忍睹。 这女工没抢救过来，送医院的路上就断了气，这起事故算重大事故了，也是机械厂一直以来的反面宣传教材，江小暖对这事印象极为深刻。 她想了想，建议道：“这起事故你开个全厂大会，车间主任，还有那个师傅，都得严惩，还得再想想办法，这安全必须上心。” 陆寒年点头，心情很沉重，他每次开会都强调安全，可还是出了事，看来现在的车间制度还是不行，得再想想办法。 江小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问道：“在车间设置一个安全员，你说行不行？” “你说说具体的。”陆寒年眼睛亮了，这办法不错。 “每个车间设置一个安全员，专门监督安全问题，如果出事了，安全员要负第一责任，和工资奖金挂钩，你看行不行？”江小暖心里没底，她怕自己的办法太理想主义。 陆寒年想了想，稍微改了下，“安全员倒没必要，这个活吃力不讨好，车间的人肯定不服气，工资开高了别人不服，开低了没人肯干，不如这样，全车间的奖金都和安全挂钩，如果车间出了安全事故，就扣奖金。” 不扣钱这些人就不上心，他以前还是太手软了，以后必须重罚。 “行，就这么办，我也要在服装厂搞这个。” 江小暖也想在自己的厂推行，服装厂倒不怕工人受伤，就是怕火灾，因为都是棉纱和尼龙这些易燃品，一旦起火，绝对是大事。 两口子又商量了会儿，这个办法也更成熟了，陆寒年准备回去让秘书起草文件，就在车间试行。 受伤的学徒工手指接好了，还在昏迷中，失血太多，又受了惊吓，估计要养几天才能恢复。 陆寒年去交了医药费，还有营养费，还请了个护工照料。 江小暖没去轴承厂，而是回了服装厂，胶卷解决了，她得想想广告创意，然后再找演员。 不过她先和梅朵说了下安全问题，听到学徒工的手指切了，梅朵吓了一跳，“阿弥陀佛，这孩子也太粗心了，手没事吧？” “接好了，以后不能提重物，还是有些影响的，咱们服装厂虽然没这么危险，但得严防火灾，车间定期要清理杂物，还有通道要保证畅通，别以为咱们厂没出事，就放松警惕了，一旦出事就完了。”江小暖口气很严肃。 烧了货物还是小事，她最怕的就是工人出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放心吧，车间每个月都搞卫生的，你每次开会都要强调安全，谁还敢不放心上啊。”梅朵笑着说。 现在她一进车间，就会下意识地看看消防通道是否畅通，还要检查消防栓是不是好的，都形成习惯了。 江小暖这才放心，说起了广告。 “电视台真同意播了？小暖你真厉害，就没你干不成的事。”梅朵兴奋极了。 他们香朵儿服装厂，可能是第一个上电视打广告的服装厂了吧？ 江小暖笑了笑，说道：“我就是软磨硬泡呗，你帮我想想，可惜爱梅不在，要不然她也能帮忙想想，这广告要怎么拍，才能展现咱们香朵儿服装的美。” “这个我哪会，要不找个漂亮的模特穿上走一圈？我看电视里那些外国模特就是这样走的。” 梅朵学模特扭了几步，她自己忍不住笑了，“这太难走了，我听人说这叫猫步，学猫走在一条直线上，这怎么走得出来，我走着走着就外八字了。” 江小暖也被逗笑了，“人家模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当然不一样，模特以后再说，还是先拍广告吧，你看这样行不行。” 她把自己想的广告创意简单说了下，现在的广告都很简单，太创新的观众接受不了，毕竟现在是八十年代，不用搞太多的花里胡哨。 最关键的是广告词，必须想一句能让人朗朗上口的广告词，一说起这句广告词，就能想到香朵儿。 就像前世一个钻石品牌一样，一句‘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不知道吸干了多少人的钱包，节衣缩食地去买钻石，就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江小暖也想弄一句经典的广告词，可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脑袋都快爆炸了。 第1032章 稳赚不赔的好生意 “这个行不行，香朵儿，让女人一生美丽！”江小暖问。 “挺好，挺顺口。” 梅朵不住点头，她觉得蛮好。 江小暖没好气地白了眼，她说了好几句，梅朵都说好，没一点意见。 “算了，就这样吧，我也想不出来了。” 江小暖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很，广告词有了，得去找演员了。 广告创意她也想好了，很俗套，让一个灰头土脸的家庭主妇，穿上香朵儿后，立刻美丽时尚，风情万种，走在街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男人欣赏，女人羡慕，回头率百分百。 所以她必须找一个漂亮的女演员，还得找几个群众演员，再挑几件时尚的服装，要在广告上推广。 “你把咱们的夏季新款挑几套出来，到时候拍广告要用。”江小暖嘱咐。 “好的。”梅朵答应了。 江小暖风风火火地出去了，现在快过年了，最好能赶在年前播放，然后年后就能卖春季新款，肯定能卖爆。 在车间门口遇到了林二狗，西装革履，越来越人模狗样了，这家伙自打结婚后，气质沉稳了不少，再不和车间的女工打情骂俏了，老远看到女工就严肃了脸，有事就说事，没事就避开，和以前判若两人。 席晚思休完产假后，就来上班了，林二狗母亲侍候她双月子，把人养得白白胖胖水灵灵的，比生孩子前还年轻漂亮些，现在孩子由林母带着，他们夫妻安心上班，日子越过越有奔头了。 “暖姐。” 林二狗恭敬地叫了声，发自内心地尊敬，没有暖姐就没有他林二狗的新生，还是连火车票都买不起的二流子，不知道在哪漂呢。 “你不是去外省办事了，办好了？” 江小暖记得这小子去外省联系业务了，现在车间的活，基本上是林二狗堂弟林三毛在干，这孩子办事很稳重，挺靠谱，林二狗则负责对外业务，经常出去跑。 “联系好了，订金都给了，人家要明年春季新款。”林二狗笑着说。 他现在主要负责销售这一块，虽然要满世界跑，可挣得多哪，他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自然要多挣些钞票，不能让老婆孩子跟着他过苦日子。 “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几天，陪陪家里人。”江小暖笑道。 林二狗真的出乎她意料地能干，又怂又胆小，还油嘴滑舌，大字不识的二流子，跑业务居然是一把好手，替厂里签了好多订单。 “我去趟财务科报帐，等我媳妇一块儿回家。”林二狗嘿嘿笑，他也想媳妇孩子了。 在外面跑啥都好，就是想家，尤其是晚上，想得难受。 不过再难受也不能乱搞，他不能做对不起媳妇的事，他老娘要是知道了，肯定拿鞋底抽死他。 江小暖忍俊不禁，果然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一物降一物，席晚思文文静静的人，把这二流子拿捏得服服帖帖的。 “你现在经常出去跑，可得注意些，别被外面的花花草草弄花了眼。”江小暖警告了句。 林二狗吓得使劲摇头，赌咒发誓，“我老娘老早就警告过我了，不可以乱搞，我哪有那胆子啊，再说了，那些女人多脏啊，我还嫌她们不干净呢。” 那些在车站和旅馆招揽客人的女人，不知道陪了多少男人，他可不敢招惹，万一染了脏病咋办？ 他听老人说，有个短命皇帝，后宫那么多漂亮老婆不睡，偏喜欢去窑子里睡，结果染了花柳病，死得不光不彩的，丢死人了。 “那倒是，那些女人说不定有传染病，像梅毒淋病这些，万一染上了，治都治不好，还可能送命，我听人说，现在又新出了一种艾滋病的，这个更厉害，一染上必死，无药可救，还会传染。” 江小暖有意说得严重些，她知道林二狗最胆小，吓一吓肯定老实了。 果然，林二狗吓得冷汗直流，呼吸都屏住了，只觉得空气里都是病毒，他吸一口气都可能得病。 “我……我以后看到那些女人，离三米，不离一里远，话都不和她们说。” 林二狗现在后悔死了，前几天在车站，和一个漂亮娘们调笑了几句，毕竟他是喜欢和女人打情骂俏的，那娘们自己找上来，他就没忍住开了几句玩笑，那娘们还摸他手了，还摸了好几下。 完了，他不会得那啥爱什么病了吧？ “暖姐，摸手会不会传染？”林二狗哭丧着脸问。 “你摸人家了？” 江小暖暗暗冷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小子死性不改，刚才还赌咒发誓跟真的一样。 林二狗使劲摇头，“我没摸，是那臭娘们摸我的，我没躲开！” 他比窦娥还冤，好好地站在那儿，那臭娘们就凑上来摸他手，还使劲拽着他胳膊，提他去旅店住，他肯定不会去那种小旅馆住，脏的要死，还有仙人跳，不安全。 不过那娘们挺漂亮，他就没忍住多唠了几句，林二狗好想抽自己几巴掌，肠子都悔青了。 “多摸几次就传染了，一两次还好，但也看你运气好不好，有些倒霉的，摸一次就传染上了。”江小暖板着脸恐吓。 林二狗脸上的血色全无，两条腿都抖了，这可咋办？ 万一他运气不好，传染上那脏病了，他可咋活？ “暖姐，我要不要去医院查查？”林二狗冷得打摆子，虽然头顶阳光明媚，可照不进他心里。 他现在又怕又冷，又后悔，心情比中药还苦一些。 “那倒不必，你张嘴我看看。” 江小暖强忍着笑，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让这家伙张嘴，人家两口子小别胜新婚，可别吓过头了。 林二狗乖乖张嘴，还使劲伸舌头，生怕江小暖看不清楚。 江小暖装模作样地看了下，便说道：“没事，这次你运气好，下次注意点。” 林二狗顿时长松一口气，全身都暖了，空气也清新了，腿也不哆嗦了，笑嘻嘻道：“以后我离她们远远的，看都不看。” “说到要做到才行，嘴上说说谁不会。” 江小暖白了眼，准备出门了，刚走几步就和人撞上了，是孟凡这小子，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路都不看，撞得江小暖肩膀都麻了。 “你没长眼睛哪，走路都不看的！” 江小暖使劲揉肩膀，气得大骂。 “我想事呢，对不住啊。” 孟凡嬉皮笑脸地道歉，最近这家伙生意应该很不错，身上穿着件牛皮夹克，锃亮锃亮的，这皮夹克可不便宜，要一千把块呢。 “想什么国家大事呢？这皮夹克不便宜吧？最近发财了？” 江小暖摸了下皮夹克的质地，还是真皮的，至少一千块上了。 孟凡嘿嘿笑着，贼眉鼠眼道：“国家大事轮不上我想，我来找你合作的，绝对赚大钱，稳赚不赔。” “没兴趣！” 江小暖推开这不靠谱的家伙，打开车门准备走人，才刚发动车子，孟凡就一哧溜挤了上来，死皮赖脸地坐在副驾驶，不死心地游说：“这次我没骗你，真赚钱，包赚，不赚我头给你当凳子坐！” 第1033章 合资拍电影 江小暖嫌弃地白了眼，“你这脑袋自个留着用吧，赶紧下去，我有要紧事！” “真的赚钱，小暖，暖姐，姑奶奶！” 孟凡嬉皮笑脸地央求，死活不肯下车，他所有的钱加起来还差十来万，他身边的朋友，也只有江小暖有这个经济实力了。 “给你三分钟，赶紧说！” 江小暖有点无奈，还是给这家伙一个机会，尽管她压根不信这家伙能有什么好生意。 孟凡立刻坐正，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我不是总去南边进货嘛，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几个对岸的朋友，人都挺好的，和我处得跟亲兄弟一样……” “再不说正经事，我一脚踢你下车！” 江小暖冷声打断，不想听这家伙废话，罗里八嗦的，没一句在正点上。 孟凡吓了一跳，赶紧挑正事说，“我认识了个港城导演，他手上有个特别特别好的剧本，可没人投资，小暖我跟你说，这剧本真的贼好，拍出来绝对卖到爆！” “所以，你想投资拍电影？” 江小暖听明白了，投资拍电影倒是可行，可问题是，现在内陆市场的电影，都属于计划体制，也就是说，私人不可以拍电影，都是公家电影厂拍。 如果去投资港城那边的电影，江小暖觉得不太靠谱，主要是对那边不熟，万一人家欺生，赚了钱也不分她红，她找谁说理去？ 孟凡使劲点头，“对，这剧本真的很好，小暖你信我，绝对不会亏钱。” 江小暖又白了眼，问道：“这导演是港城那边的，电影去哪里拍？拍了后怎么分红？你难道不知道内陆这边不可以私人拍电影吗？” “知道啊，是不让私人拍，但可以合资拍，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咱们可以合资拍这部电影，然后就能开拍了，而且这电影以后还能在内陆上映呢。” 孟凡还准备得挺周全，江小暖有点意外，看来这小子不是头脑发热，是真的想拍这部电影。 她有点心动了，如果这剧本确实不错，拍出来肯定是赚钱的，便问道：“这导演叫什么？” 前世她很喜欢看港城那边的电影，好多八九十年代的经典电影都看过了，港城电影的巅峰时代，就是八九十年代，出了很多优秀导演和演员，也拍了无数经典的电影，港城那个时候是东方好莱坞，可见有多么辉煌了。 “姓麦，叫麦人杰，挺有才华的。”孟凡说了个名字。 江小暖心跳了跳，这名字好熟悉，她细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心跳得更快了。 麦人杰这个导演，最擅长拍警匪片，拍了很多系列警匪枪战片，在港城电影史上，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没想到这个时候的麦导，居然找不到人投资？ “这个麦人杰多大了？”江小暖问。 “挺年轻，才二十几。”孟凡有点心虚，毕竟作为导演来说，这家伙太年轻了，他怕江小暖不肯出钱。 江小暖神色讶异，确实挺年轻，不过她记得麦导的巅峰期是在九十年代，这个时候好像还没什么名气，而且她看过麦导的访谈，好像年轻时怀才不遇，没遇到伯乐，狼狈的时候连盒饭都吃不起。 不会就是这个时候吧？ “你别和我说，这部电影是你这朋友的处女作？”江小暖问。 孟凡更心虚了，头垂到了肚脐眼，不敢吭声。 江小暖冷笑了声，她要收回刚才的看法，这小子就没靠谱过，第一次拍电影的愣头青就敢找她投资，要不是她有前世的记忆，知道这麦人杰是潜力股，她这钱肯定不会投。 “麦人杰找不到投资，所以找你当冤大头？” “不是，是我主动要求的，我看了那剧本，真的很好，你要是看过了，肯定也会心动的。”孟凡振振有词，一个劲地夸那剧本。 “剧本要真的那么好，他怎么找不到人投资？”江小暖嘲讽了句。 不太相信这家伙的鬼话，虽然麦人杰以后会成为大导演，但这不代表大导演年轻的时候不会拍票房毒药，或许这麦导年轻时之所以狼狈，就是因为拍的电影不卖座的缘故呢。 “那是因为港城那边的人都不识货，明珠蒙尘，只有我看出了是宝贝。”孟凡洋洋得意，脑袋上被江小暖拍了一巴掌。 “只有你是人傻钱多的冤大头，那剧本拿来我看看，你现在给我下车！” 江小暖懒得和这家伙浪费时间，她要去找人拍广告，忙的很。 “暖姐，你同意投资了？”孟凡喜出望外。 “看了剧本再说，差多少钱？” “不多，十万。”孟凡嘿嘿笑道，一说完，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嗡嗡地响。 江小暖气得笑了，“十万不多？你还真有钱啊，我问你，你出多少？” 孟凡又心虚了，低下头支支吾吾道：“三……三万。” “三万？你可真大方啊，那麦人杰有多少钱？” 江小暖好想一脚踹死这家伙，合着是来坑她钱的，自个出三万，让她出十万，要是电影不卖座，她这十万块就打水漂了，连个响都听不见。 “我身上就三万块，是我全部家当了，就留了点进货的钱，麦人杰自己有十万，他朋友出五万，勉强凑一凑有三十万了，再节约点，差不多够了。” 江小暖皱紧了眉，现在这个时候三十万确实能拍一部电影，不过也得精打细算，显然是请不到大明星的，票房就保证不了，如果剧本不给力，导演水平又够呛，这部电影怕是血本无回了。 “行了，你先把剧本拿过来我看看，赶紧下去。” 江小暖发动了车子，看了剧本再说，前世看了那么多经典电影，她也有些鉴赏力的，这剧本好不好看了才知道。 “哎，要不我凑个饭局，你和麦人杰见个面，你和他聊一聊就知道，他真的很有才华，特别有想法，绝对不输那些大导演。”孟凡口气很推崇麦人杰。 “到时候再说吧，别再赖着，我要办事去！” 江小暖也想和大导演见见，现在虽然还没代表作，可未来却是票房保证，她只要投资麦人杰的电影，绝对赚大钱。 “暖姐你办啥事这么着急？”孟凡忍不住问。 “拍广告，我去找演员，赶紧下去。”江小暖系好了安全带，却从镜子里看到了眼冒绿光的孟凡，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第1034章 挑女演员 “暖姐，你看看我，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绝对能拍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广告，你不用上其他地方找演员了，就我了，我不要报酬，友情出演。” 孟凡卖力地推销自己，他做梦都想成为一线小生，可现实击败了他的梦想，他现在只能走街串巷地卖衣服。 唉！ 但他不会放弃梦想的，他一直都准备着，这不就机会来了嘛。 江小暖无语地看着这家伙，贼眉鼠眼，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她也想不明白，这家伙明明五官端正，单个看起来都很标致，可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却成了歪眉斜眼？ “赶紧下去，我拍的是女装广告，你去演什么？女装大佬？” 江小暖没好气地怼了句，可孟凡还是不死心，“你拍女装也得找个衬托背景吧，比如说，看到美女眼珠子都转不动的小瘪三？路人甲也行，我不挑角色的。” “噗” 江小暖忍俊不禁，被这家伙逗乐了，连小瘪三都愿意演，这是有多热爱演戏？ 不过孟凡的话，也给了她一点启发，脑子里画面也出来了，一个美人走在街上，一个贼眉鼠眼的二流子口水直流，脚都生根了。 她还自动把那二流子的脸替换成了孟凡的，毫无违和感。 “你自己说的友情出演啊！” “一分钱不要，小暖你同意了？” 孟凡喜出望外，脸笑成了一朵花，他终于可以当演员了。 虽然只是个小瘪三，可他不在乎，好演员不能挑剔角色，角色更没有大小之分，就算只是个龙套，他也要演好。 “到时候再说，赶紧下去。” 江小暖踢了脚，孟凡笑嘻嘻地下车了，还推荐道：“麦人杰以前拍过广告，要不要他帮你拍，不要工钱。” “我已经找好导演和摄影师了，你不早说。” 江小暖白了眼，发动车子走了，开了老远还能从照后镜看到站着傻笑的孟凡，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对电影还真挺执着。 她找到了歌舞团，去年还不错，牛团--长在，门卫领着江小暖去了办公室，牛团--长一眼就认出了她，热情地伸出手：“江厂长这一来，我这办公室蓬荜生辉啊！” “哪里，你真会说话，今天过来是有事求你帮忙的。”江小暖笑着说。 牛团--长眼睛一亮，欣喜地问：“是不是又要促销了？” 上次他领着团里人，给江小暖的店表演了三天，挣了不少钱，同志们都过了个肥年，现在大家伙都还津津乐道呢，说江小暖是他们表演时遇到的最大方的老板，就盼着江厂长的店啥时候再搞搞促销，他们今年又能过个肥年了。 江小暖笑了，“不是促销，是这么个事。” 她把拍广告的事说了，“需要一个身材好，年纪不能太轻，最好是生过孩子的女演员，气质一定要好，你们团里有没有这样的女演员？” “拍广告？私人可以拍？” 牛团---长有点傻眼，这江厂长搞完了促销，又要拍广告了，想法就是时髦，难怪人家挣大钱。 “上面也没说不可以拍啊，我和电视台说好了，只要拍好就能播，导演也找好了，就差演员了。”江小暖给了个定心丸。 牛团---长顿时心思活动开了，问起了最关心的报酬。 “顶多拍三天，给六百块，还要找几个群众演员，一人一百五，行不？” “行，我现在就把团里的女演员都叫过来，江厂长你亲自挑。” 牛团----长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这怎么不行，太特么行了，三天就给六百块，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 他现在就只恨自己不是女人，要不然他都亲自上了。 “你们团的女演员拍广告，不会受处罚吧？电影厂的人说他们单位的女演员接私活要受处罚，可别连累了你们。”江小暖问。 “放心，咱们一个小歌舞团规矩没那么严，工资都发不出来了，领导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我们自个瞎折腾。” 牛团---长虽然是笑着说，但还是有些黯然，他们歌舞团虽然小，可也有过辉煌的时候，想当年京城的领导都来看过表演呢。 现在却连工资都发不出了，他要是不想想办法接私活，演员们都要饿死了。 好在现在好多私人单位都有钱，只要他勤快点接活，演员们挣的钱比以前拿的工资还高一些，就是没以前轻松了，还得看人脸色，但生活嘛，就是这样有苦有甜，有活干有钱挣就得知足了。 江小暖跟着他一块去练舞大厅挑人，不仅得挑女演员，还得挑几个路人演员，演员们都在练舞，不过积极性不高，好多人在唠嗑，看到领导来了，大家都装模作样地开始练。 “别装样子了，这边集合，还认得江厂长不？” 牛团----长喝了声，大家都笑着围了过来，嘻嘻哈哈地和江小暖打招呼。 “江厂长好！” “江厂长是不是又开新店了？” “江厂长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 江小暖笑着一一回应，暗暗观察女演员，都挺漂亮，身材也很好，但没有她想要的那种气质，她也形容不出来，就是要能穿上她厂里的女装，能让人眼前一亮。 “江厂长，有没有相中的？”牛团---长小声问。 “你们的女演员都来了吗？” “还有两个没来上班，请假了，一个是刚入团的小姑娘，没结过婚，你肯定相不中，还有个生过孩子了，但是精气神不行，还不如这几个。”牛团----长实话实说，口气挺遗憾的。 那个生了孩子的女演员，以前还是歌舞团的台柱子来着，可惜嫁了个王八蛋，生生给毁了。 “文燕姐她男人又发神经了，孩子也吓得生了病，去医院了。”有人说。 江小暖心思一动，小声问：“这个叫文燕的女演员，就是请假的那个？” 牛团----长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他挺同情潘文燕的，但也帮不上什么忙，真是造孽，好好的女人遇上这么个玩意儿，一辈子都毁了。 第1035章 找到了演员 牛团---长见江小暖似是没相中，有点遗憾，团里的女演员都在这了，相不中的话，就表示这次合作不了，赚不了钱了。 “江厂长，要不我让她们跳几段？” 牛团---长不死心，想为演员再争取一下，光站着看不出来，得动起来，说不定就相中了呢。 “不用跳，让她们每个人都走几步看看，对了，穿上我带的衣服。”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一套春季新款，她带了两套，一套是米白色的中长风衣，配的是白衬衫和卡其长裤，另一套则是波点长裙，上面搭一件白色毛线开衫。 女演员们轮流试穿，她们身材都很好，能穿上，就是每个人的气质不一样，表现出来的感觉也不一样。 “想像自己走在大街上，街上有很多人，有男有女，都在看你，你以前是不修边幅的黄脸婆，很不自信，穿上这衣服后，你从不自信慢慢到自信，这种心境历程，要从这几步路中表现出来。” 江小暖在一旁解说，这是她的广告创意，三十秒的广告，必须表现出这么一种感觉，穿上她的衣服，女人都会变得美丽自信起来。 她又让其他演员在一旁当背景，这样氛围更好一些，可这些女演员的表现都有些不太好，达不到江小暖的要求，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江厂长，是不是不行？”牛团---长小心地问。 “表现力不太行，你带我去看看那个文燕吧。” 江小暖想再试试，要是那个文燕也不行的话，就从这几个女演员中挑一个最好的，现在非常时期，只能将就一下了。 “行，我带你过去。” 牛团--长答应了，领着江小暖去找潘文燕，就住在歌舞团的家属房里，离上班的地儿不远，走个几分钟就能到。 “江厂长，文燕家里有点乱，她男人不是个东西，喜欢赌钱，输了就打人，一会儿要是有些失礼的地方，你别介意啊！” 牛团---长先打预防针，怕江小暖被那王八蛋吓到。 江小暖皱了眉，最讨厌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没本事还打人，这种男人还活着干什么？ “为什么不离婚？” 牛团----长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离，文燕提出了几回，每次一提出就挨打，那王八蛋还威胁文燕，说要是敢离婚，就杀她全家，文燕不敢哪，怕连累娘家人，就忍气吞声地熬着。” “公安也不管？”江小暖问。 牛团---长摇头，“那王八蛋只是口头说说，又没真杀人，公安哪会管这种事。” 江小暖没再问了，她知道别说这个时候，就算再过几十年，家暴这种事警察也不太会管，除非出人命了，否则女人就算被打得遍体鳞伤，警察也顶多只是把男人抓过去教育一顿，就把人放了。 她记得前世看过一个新闻，一个女人被丈夫虐待，经常打断手脚，她每次挨打后报警，警察来了后就是口头警告一声，等警察走了后，那男人打得更凶。 最后一次报警，女人哀求警察，希望能救救她，否则她真会死的，可最后还是没人救她，果然，这个可怜的女人被丈夫打死了，身上没一处好肉了，尸体的惨状，让法医都不忍直视。 可那杀人凶手却只坐了几年牢，放出来后又结了婚，过得很好，那个死去的女人，连记得她的人都没了。 像这样的新闻层出不穷，在家暴上，女人永远都是弱势，谁都靠不住，只能自己强大起来。 很快就到了潘文燕家，歌舞团的家属房是平房，门口摆着灶台，住了不少人，潘文燕一家住的是一间，收拾得挺整洁。 牛团---长敲了敲门，门开了，一个容颜憔悴的女人开了门，女人大约三十岁，脸颊上还有些青紫，眼睛里布满血丝，头发随便扎成一束，可这样也遮掩不住这女人的美丽。 虽然憔悴不堪，还不修边幅，但这个女人有一种独有的气质，她不算歌舞团最漂亮的女演员，但如果站在一群女演员中间，她绝对是最引人注目的。 江小暖一眼就相中这女人，非常符合她的广告思想，不过还得说服这女人同意。 “文燕，这是江厂长，去年咱们歌舞团给江厂长的店表演了三天，你有事没参加。”牛团---长介绍道。 “江厂长好，我是潘文燕，快进来坐，家里有点乱。” 潘文燕不好意思地招呼着，她刚收拾好家里。 “挺干净的，你孩子好点了吗？” 江小暖进了屋，不大，也就十来平方，家具也不多，不过收拾得很清爽，书桌上还摆了一瓶塑料花，为屋子增添了几分雅致。 说明潘文燕哪怕处于这种困境中，还有着对生活美好的向往，她骨子里应该是极坚强的，江小暖对潘文燕更满意了，要的就是表面柔弱，内心坚强的女演员，这样才能表现出她广告的核心。 “退烧了，刚睡着，谢谢江厂长关心。” 潘文燕愣了下，随即笑了笑，心里挺感动，还有些酸涩，一个外人都惦记着她孩子，那个男人却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在乎，已经没人性了。 以前她瞎了眼，被这男人的甜言蜜语哄了，她现在受的罪是自作自受，可孩子是无辜的，她只后悔生下这孩子受苦，可她现在却没有办法逃脱那个男人，日子过得看不到头，窒息得她有时候都想带着儿子一起去死。 江小暖看到床上有个小男孩在睡觉，便示意潘文燕出去说话，别吵醒了孩子。 潘文燕拿了两把椅子，出去了，牛团---长也搬了把椅子，三个人坐下说话，江小暖说了来意，潘文燕一脸愕然，不住摇头，“我不行的，我现在这个样子，自己都看不下去，团里好多姐妹都比我出色，江厂长应该选她们的。” 现在的她又老又憔悴，她都好久没照镜子了，不敢照，怕看到灰不溜秋的自己，这样的她哪有资格拍广告？ 江小暖笑了，“我刚从那边过来，她们确实很有优秀，但不符合我的要求，我觉得你挺适合，如果你愿意拍，酬劳是六百块，大概拍三天。” 潘文燕吓了一跳，居然有这么多钱，她一个月工资也才几十块，三天的钱比她一年都多了。 “我……我真的可以？不会毁掉你的广告？” 潘文燕没一点信心，她怕辜负江小暖的好意，把事情搞砸了。 第1036章 把那男人打趴下 江小暖点了点头，笑道：“放心，我看好你，你要是同意，咱们就签个合同，我可以给你一部分定金，不过你这几天要开始训练一下仪态。” “我同意的，合同没问题，什么时候开始培训？” 潘文燕开心极了，她现在正缺钱，家里的钱都让丈夫赌光了，孩子看病的药费都是借的，前前后后她都借了不少钱，有了这六百块酬劳，所有债务都能还清了。 “只要签了合同，随时都可以。” 江小暖微微皱了下眉，她看到潘文燕手腕上有一道青色，眼角边也有，身上还不知道有没有，显然是有的，那个王八蛋男人真不是东西。 她想了想，便委婉道：“我的广告是给春季服装宣传，有些衣服要露出手臂，脖颈也会露出来，你这段时间做一下皮肤保养，免得上镜不好看。” 潘文燕脸一下子红了，羞窘不堪，她身上有新伤，是昨晚丈夫打的，手臂上有，脖颈上也有。 “我……我会注意的，不会影响广告。” 潘文燕保证，她决定一会儿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住几天，等广告拍好后再回来，丈夫虽然混账，但在娘家还不敢动手。 江小暖却不太相信她的保证，渣男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疯，她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演员，可不能让那王八蛋毁了。 牛团---长见状，立刻说道：“江厂长你放心，我会派人保证文燕同志的安全，团里给她单独安排房间，不让人打扰她培训。” 这笔钱一定要挣，他一会儿就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让潘文燕母子住进去，再在隔壁安排孔武有力的小伙子，那王八蛋要是敢去闹，大耳光子招呼。 其实牛团---长老早就想教训那王八蛋了，只是一直没名目，再说他一个单身大男人，要是特别照顾潘文燕的话，会引团里人闲话，他倒不怕的，就是怕影响潘文燕。 现在终于有正大光明的借口了，谁敢耽误挣钱，谁就是罪人，必须狠狠教训，团里的同志肯定没意见。 江小暖这才放心，笑着说：“那就拜托牛团--长了，我们先把合同签了吧，还有几个群众演员，也都要签合同。” “没问题！” 牛团--长满口答应，兴冲冲地去叫人了，刚才江小暖挑选了几个群众演员，他都叫过来了，总共十个，表演路人甲路人乙，三天一百五的酬劳。 虽比不上潘文燕的酬劳，但路人甲演起来简单，没那么费劲，而且这工资也不低了，三天一百五上哪挣去？ 这笔钱当然不能演员们独吞，得交公家一些，这是歌舞团接私活的规矩，以前演员们出去接私活，挣的钱都会上交一些，到月底了就当奖金分给大伙。 大家都没意见，毕竟能够接到私活，是冲着歌舞团的面子，凭个人是接不到活的，没人敢请，挣了钱分一些出来，自然天经地义。 签了合同后，大家都兴高采烈，特别积极，就盼着快点拍广告。 “要过几天，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文燕你要多培训仪态，我示范给你看，起初是不自信的，但你换上新衣服后，你就越来越自信，昂首挺胸地走，一定要走出新社会女性的自信和风采，让观众看了后，都想去买这衣服，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江小暖一边说一边走，潘文燕认真听着，她本来就是歌舞团的台柱子，唱歌跳舞都没问题，领悟力也高，听了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能不能换上衣服走一遍？”潘文燕要求。 “当然可以。” 江小暖把新衣服递给她，正好家属院空地很大，走几步绰绰有余。 潘文燕回屋子换上了新衣服，她挑的是长袖连衣裙，披了件针织开衫，头发梳了下，还洗了个脸，只是简单收拾了下，她的神采就多了不少，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江小暖十分满意，她果然没挑错人，不过她注意到，潘文燕脖颈处有伤，这连衣裙领口有点低，只遮住了一半伤口，露出了一半，像是被掐的，青紫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潘文燕站了会儿，她在酝酿情绪，然后就开始走了，眼神茫然害怕，似是不习惯穿这样的衣服，走得很踌躇，但随着路人们惊艳的眼神和赞叹声，她的背越来越直，眼神也越来越明亮，步子越来越稳，昂首挺胸地走着。 “就是这样的过程，不过你还可以表现得更自信些，你这样……” 江小暖在潘文燕耳边低声说道：“你要这样想，你站起来反抗你丈夫，把他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左一拳右一拳，让这男人从此以后再不敢欺负你，这才是新时代女性的内涵，站起来不再受男人的欺负，而不是被男人欺负了，却不敢还手，那是旧社会的可怜女人。” 潘文燕脸色变了变，起初有些无地自容，她被丈夫欺负的事，在歌舞团已经不是秘密了，可江厂长一个外人都知道了，她的脸都丢光了。 可听到后面，她的心境也变了，还是头一回有人和她这样说，要反抗丈夫，还要把丈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从来没人这样说过，就连她父母，也只是劝她多忍忍，等丈夫老了就打不动了。 可丈夫现在才三十，春秋鼎盛的年纪，等他老还要多久？ 潘文燕怕自己等不到那天，就会被丈夫打死了，每一天都在煎熬，现在听到江小暖这令人耳目一新的话，潘文燕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冲她打开了。 “我……我打不过他。”潘文燕小声说，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每次丈夫打她，毫无还手之力的总是她，她的那点力气，在人高马大的丈夫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你是女人，硬来肯定打不过，但你可以智取啊，只要你敢反抗，就有很多办法让这男人害怕。” 江小暖很欣慰，至少潘文燕是想过反抗的，不是一味只知道忍受的可怜虫，那种女人可怜又可恨，她也不想帮，因为那样的女人心甘情愿陷在泥潭里，别人想拉她出来，可能还会被这女人拽进泥潭一起沉沦。 她想教潘文燕一点智取的办法，还没开口，就听到一个男人的怒吼声：“潘文燕你背着老子穿这么风骚，想勾搭谁呢？皮痒痒了啊！” 第1037章 要命一脚 潘文燕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起来，脸色变白，眼神害怕，她不是怕挨打，而是怕在同事们面前丢脸，丈夫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就算在大庭广众下都会打她，丝毫不给她顾及面子的。 “我来找文燕同志谈工作的事，你有意见？”牛团---长喝道。 江小暖朝男人看去，人高马大，孔武有力，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很有阳刚气，这个年代像这种长相的男人特别受姑娘欢迎，可惜是个徒有其表的家暴男。 “谈工作要换这种丢人现眼的衣服？潘文燕你是嫌老子还不够丢脸是吧，在舞台上和男人搂搂抱抱，在家里还穿这种骚气的衣服，现在就给我换了！” 男人怒目瞪着妻子，领口开得这么低，胸都露出来了，这臭娘们肯定是耐不住寂寞，想给他戴绿帽了。 特么的，他就知道这臭娘们背着他乱搞，现在大白天都敢乱来，还是打得太少，回头就好好教训这不要脸的女人。 “国军你冷静下，我正在工作。” 潘文燕脸色煞白，她的脸面已经丢光了，当着同事们和江厂长的面，丈夫骂得这么难听，根本不顾及她的脸面。 她强忍着怒火，想和丈夫好好沟通，可盛怒中的男人根本听不进去，见她还不肯换衣服，男人大步朝潘文燕走去，拽着她胳膊就往家里拖。 “哎哟……国军你松手！” 潘文燕失声叫了出来，丈夫按在她伤口上了，是昨晚上丈夫掐的。 这男人打人很阴狠，都关起门打，也不是拳打脚踢，而是在她身上掐，掐起来特别疼，还不准她叫出声，否则掐得更狠。 “还装模作样，给我进去！” 男人更怒了，用力拽了下，就像拖麻袋一样，丝毫不顾及会不会伤到妻子，歌舞团的演员们都看傻了，没想到这王八蛋居然这么过分，当着他们的面都敢打人。 “陈国军你住手，你无法无天了啊，给我住手！” 牛团---长怒喝了声，还冲过去想推开男人，但他个子没男人高，又顾及会伤到潘文燕，不敢用太大力气，不是男人的对手，还反被男人推了把，差点摔跤。 “当着老子的面，你们这对狗男女都敢卿卿我我？姓牛的，老子警告你，潘文燕是我老婆，我想打想骂你管不着，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就你这癞蛤蟆，也就只配找个母癞蛤蟆了！” 陈国军鄙夷地看着牛团---长，他一直都怀疑这胖男人对妻子有不轨之心，要不然怎么总照顾他老婆，还总来管他家的闲事。 哼，别让他逮着现行，否则他饶不了这肥男人，也饶不了潘文燕，打不死这狗男女！ “陈国军，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潘文燕又气又羞，她一直都清清白白地做人，自打结婚后，她和男同事说话都避着，丈夫却总怀疑她在外面有奸情。 还说她不要脸，和男人搂搂抱抱，可那是在舞台上啊，那是工作需要，下了舞台后，她和男同事话都不说，牛团--长替她说几句话，都被这王八蛋污蔑泼脏水，她当初怎么会觉得这男人是有担当的男子汉的？ 陈国军长得相貌堂堂，看起来心胸宽广，很有责任心，可实际上却小肚鸡肠，疑神疑鬼，对家庭也没责任心，成天不是赌钱，就是怀疑她在外面和男人乱搞，她怕惹麻烦，就主动辞去了歌舞团的主演，演一些边缘角色，就是为了打消陈国军的疑心。 可她都这么让步了，这男人还是疑神疑鬼，还不让她上舞台，潘文燕坚决不让步了，她热爱表演，她可以演龙套，但绝对不会放弃舞台的。 也所以，陈国军就更怀疑她有奸夫了，还觉得她是因为奸夫才舍不得放弃舞台的，每次吵架都是这个理由，还逼她承认，她不妥协就打。 潘文燕用力挣扎着，她受够了，每天忍气吞声，也换不来这男人的半点感激，还越发变本加厉，再这样过下去，她会被折磨疯，孩子也会吓出心理疾病的。 昨晚上吵架时，孩子吓得直哭，后半夜就发烧了，还惊厥了，幸好医院离得近，医生打了退烧针，孩子才好一些。 可幼儿园老师和她说，她儿子胆子很小，也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显得很忧伤，这么小的孩子就忧伤，显然心里有事，老师委婉提醒她，要注意家庭氛围，别影响孩子的成长。 “你放开我，陈国军，我要和你离婚！” 潘文燕用力挣扎，想挣脱丈夫的钳制，可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挣不开，反而激怒了男人。 “给老子戴了绿帽子，还想和野男人双宿双飞？做梦，老子打死你个不要脸的骚货！” 陈国军眼神狠戾，更确定了自己头顶已经绿油油了，自从结婚起，他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现在终于确定了。 特么的！ 他娘说的对，潘文燕就是个不要脸的下贱戏子，天天和男人搂搂抱抱，身子老早不干净了，难怪新婚夜没有落红，他就是个接盘的冤大头，儿子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呢。 “打死你个骚表子，给老子戴一顶又一顶绿帽子……” 陈国军眼睛都红了，越想越火，扬起了手，潘文燕下意识抱紧头，但拳头并没落下来，反而听到了陈国军的惨叫声。 早按捺不住的江小暖出手了，可惜她今天没带板砖，只能一脚踢到陈国军的要命处。 陈国军惨叫了声，弯下腰，捂住了小腹，疼得面无血色，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怨恨地瞪着江小暖。 “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打女人，我就没见过使劲往自己头上戴绿帽的男人，明明妻子清白无辜，你还要一个劲地制造一个又一个绿帽，你是觉得自己头顶不够绿？” 江小暖毫不留情地挖苦，陈国军这种男人，看似阳刚伟岸，实则自卑还心胸狭窄，因为他内心知道自己配不上妻子，所以才会疑神疑鬼，担心妻子在外面乱搞，然后还要用暴力来证明自己的男子汉气概。 说到底就是个自卑的可怜虫。 第1038章 知道潘金莲吧 “老子的事关你屁事，你是哪来的表子……嗷……” 陈国军口出污言，还没骂完，又挨了一脚，还是江小暖踢的。 江小暖今天穿的是皮靴，还是牛皮的，被踢的滋味极酸爽，陈国军脸色又白了几分，疼得站不稳，坐在了地上。 牛团--长和潘文燕他们都看傻眼了，看了看狼狈不堪的陈国军，又看了看娇滴滴的江小暖，好想竖起大拇指。 果然人不可貌相，江厂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嚣张的陈国军在江厂长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太解气了。 江小暖走到陈国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不会说人话我现在教你，一巴掌教一句话，我姓江，香朵儿服装厂的厂长，也是潘文燕现在的老板，你欺负潘文燕，就是不给我面子，我最讨厌的就是不给我面子的人，现在会说人话了？” “艹你……嗷……” 怒火冲天的陈国军刚缓过来些，压根没听江小暖说的话，他现在就想狠狠教训这臭表子，只是他才刚站起来，又挨了一脚，紧接着雨点一样的拳打脚踢来了。 江小暖踢了一脚又一脚，都用了十分力气，这种家暴男用不着惜力，反正打不死。 潘文燕惊愕地张大嘴，佩服之后，便是羞愧。 江厂长看着瘦瘦小小的，打人却这么厉害，相比之下，她太没用了，被陈国军欺负了这么多年。 江小暖踢累了，这才停下，陈国军抱着头缩成一团，身上疼得很，眼泪都疼出来了，他活了三十年，还是头一回受这种委屈，而且还是被个臭女人揍的，说出去都丢人。 “现在会说人话了？”江小暖冷声问。 “我要报告公安，你给我等着！” 陈国军爬了起来，骨头都像断了，他畏惧地看着江小暖，不敢再骂人了，可他还是不甘心，他要去找公安抓这女土匪，无缘无故上门打他，肯定要告这女土匪入室抢劫罪。 他可不是没文化的大老粗，是懂法的，所以他都挑潘文燕暗处掐，伤口不大，过几天就消失了，就算潘文燕去找公安，也治不了他的罪，公安才不管夫妻吵架的破事。 江小暖忍不住笑了，从包里数出了几张大团结，看都没看，就甩在了陈国军面前地上，陈国军愣了下，贪婪地看着地上的钱，下意识地拿了起来，他最近正好缺钱呢。 牛团---长他们也搞不懂江小暖的操作，干嘛还给这王八蛋钱？ “你是不是想和公安说，我入室欺负你？”江小暖突然问。 陈国军脸色变了变，这臭女人居然看穿他想法了，他没吭声，反正不承认。 江小暖又说道：“难道不是你主动要求我给你松筋骨的吗？我最近手痒，想找人打几下泄火，一拳十块钱，于是你就主动请求当沙包，在场这么多人都可以为我证明，牛团--长，是这么回事吗？” 牛团---长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使劲点头：“就是这么回事，陈国军还跪地上求你呢，十块钱一拳头这么好的事，天底下哪里找，我们都看到的。” “对啊，我们亲眼看到的，就是陈国军求江厂长打的，这么好的事我都想去，每天挨十拳都没问题。” 演员们都异口同声，说得跟真的一样，还一脸羡慕嫉妒的样子。 “你们胡说八道，这钱是她扔地上的，根本不是打人的酬劳！”陈国军气得大骂，他又不是猪，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这些人都是狼狈为奸，故意陷害他。 江小暖嘲讽道：“钱不是在你口袋吗？你最近钱都输光了，正好缺钱，所以才会主动求我打你，我给了你不少钱，还没打完呢。” “放屁，根本不是这样，你个臭表……嗷……” 陈国军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停，不过江小暖没给他机会，走过去又踢了几脚，身上都是伤的陈国军，站都站不稳了，猝不及防下，又挨了几脚，顿时躺地上了。 “你去叫公安啊，现在就去叫，看公安是帮你还是帮我，前几天我才和公安那边的领导吃饭呢，我有钱有势，你一个窝囊废能斗得过我？信不信我今天把你打死了，我都不会有事。” 江小暖弯下腰，低声威胁，她故意这样说的，陈国军这种男人胆子其实不大。 果然，陈国军脸顿时白了，恐惧地看着她。 他相信的，这女人都和公安那边的领导一起吃饭，势力不小啊，潘文燕那臭表子怎么会认识这么厉害的女人，特么的！ 江小暖得意地笑了，就知道是个胆小鬼，她拍了拍手，从这男人口袋里掏出了刚才那几张钱，塞给了潘文燕，“订金！” “哎。” 潘文燕欢喜点头，这么多钱，她可以给儿子买苹果了，昨晚上儿子想吃苹果，可她身上没钱，看病的钱都是借的，哪买得起，只能哄儿子说下次买。 儿子很听话，说不想吃了，还说不喜欢吃苹果，潘文燕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是好妈妈，连苹果都不能满足儿子。 江小暖转身冲陈国军警告道：“潘文燕现在是我的员工，她替我干活，如果她身上再出现任何伤痕，别怪我送你去沙漠种树，相信我，只要我想，就一定能做到，最好别得罪我！” 她冷笑了声，转过身对潘文燕使了个眼色，潘文燕心领神会，跟着出来了。 到了外面后，江小暖说道：“你自己要自强起来，别人只能帮你一时，如果你自己不自强，永远都逃脱不了你丈夫的钳制，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孩子想想，长期生活在这么压抑暴力的环境下，孩子的心情肯定不会好，甚至还会有心理疾病。” 潘文燕脸色大变，幼儿园老师的话在耳边响起了，江厂长说的话，和老师说的一样，她儿子已经有点不对劲了。 江小暖又说道：“你刚才也看到了，只要你敢反抗，其实你丈夫没那么可怕，只是你长期以来忍气吞声，滋长了你丈夫的恶，我的广告是想塑造自信自强自立的女性形象，希望你能达到我的要求，否则我可能要换人了，毕竟广告播出后，观众肯定会去调查你的情况，如果他们知道你是个长期受家暴忍气吞声的可怜女人，会怎么想？” “我会自强起来的，江厂长，请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改变的！” 潘文燕祈求，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只是口头说说没用，希望你能真的改变，我刚才说过，只要你想，办法就一定有，硬的拼不过，还可以智取，知道潘金莲吧？” 潘文燕愣住了，点了点头，潘金莲她当然知道，古时候一个坏女人，戏本里经常演的一个反派角色。 第1039章 会下药吧？ “潘金莲做的是坏事，你当然不能学，但有一个可以学，陈国军的饭菜都是你做的吧？”江小暖问。 “嗯，饭都是我做的。” 潘文燕有点明白了，吓了一跳，问道：“江厂长，你是说让我下毒？” 她使劲摇头，“不行的，那要犯法的，我倒不怕死，可我孩子还小，他不能没我的。” 江小暖没好气道：“谁让你真下毒了，你就装装样子，让陈国军偶尔看到你在下毒，让他害怕就行，他那种人其实胆小的很，还怕死，你要装出被欺负得不想活了，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样子，然后让陈国军发现你想毒死他，多来几次，要让这男人胆战心惊，害怕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你把孩子送出去，别让孩子住在家里，免得吓到孩子，这样陈国军也会以为你是真的要和他同归于尽，等他害怕了，就会主动提出离婚。” 潘文燕眼睛越来越亮，膜拜地看着江小暖，她怎么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难怪她要受欺负。 “我知道了，谢谢江厂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潘文燕保证，江厂长都替她想到了这么好的办法，她要是还挺不起腰板做人，索性把药下给自己，没脸活着了。 “其中的度你自己把握，注意保护自己。”江小暖嘱咐。 她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相中的演员，被渣男给毁了。 “嗯，我有数的。” 潘文燕点头，她好歹是歌舞团的台柱子，演一场戏的本领还是有的，这次她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能辜负江厂长的一片心意。 江小暖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鼓励道：“你还年轻，未来一片大好光明，摔倒一次没什么，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我都这个年纪了，还生了孩子，舞也跳不动了，只要能演龙套我就很满足了。”潘文燕苦笑了声，神情自嘲。 舞蹈演员的黄金期很短，一过了三十岁，体能和关节灵活度就下降了，不生孩子还好，一旦生了孩子，体形就算保养得再好，都和大姑娘时不一样了，而且很多高难度的动作做不了了。 所以很多舞蹈演员都会晚婚晚育，三十几岁生孩子的比比皆是，就是因为不想耽误事业。 她那个时候和陈国军热恋着，人也是傻的，父母领导都劝她，可她就是听不进，一心想给陈国军生孩子，事业巅峰期就生下了儿子，之后事业就一落千丈。 潘文燕并不后悔生孩子，儿子是她的心头肉，事业和儿子比起来，她还是选择儿子。 她后悔的是嫁给了陈国军这么个王八蛋，让儿子小小年纪就承受了那么多，别人家的孩子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她儿子却一直忧心忡忡的，还和老师说，害怕妈妈会被爸爸打死，他晚上都不敢睡觉，一直睁着眼睛。 幼儿园老师和她说这话时，潘文燕心里很自责，也正是这样，她才下决心改变，老天爷对她也不薄，她刚下了决心，江厂长就出现了，就像天使降临一样。 潘文燕现在对事业没太大想法了，她只想脱离陈国军，带着儿子过，也不想再婚了，一个坑摔了一次，她不会再跳坑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遇上陈国军那样的王八蛋男人呢？ 陈国军结婚前也很会演戏的，花言巧语，还替她洗衣服，连内衣裤都洗，她感冒了，陈国军半夜三更给她熬粥，爬墙送过来，她那个时候被感动得要死，一心认定了这个男人，非君不嫁，结果就栽了个大跟头。 潘文燕叹了口气，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她不会结婚了。 江小暖看出她现在心灰意冷，也没多说，等她脱离了渣男再说吧，若是连渣男都脱离不了，说了也无用。 “加油！” 鼓励了句，江小暖便走了，演员已经找好，她要去找马导演商量下拍摄的事，事情多的很。 潘文燕回了家属院，陈国军已经爬起来了，不过一瘸一拐的，江小暖下脚不轻，看到她，陈国军扬起手就要打，都是这臭表子害他出丑，今天打不死她。 “陈国军你再闹别怪我不客气，以前我忍你，是给你面子，你要是逼急了我，别怪我不顾夫妻情面！” 潘文燕学江小暖的样，也朝这男人的要命处踢了脚，不过第一次她没敢用太大力气，只用了五成，但也够陈国军受的了。 陈国军才刚缓过来，又挨了一脚，疼得他捂紧了小腹，不住抽冷气，满头大汗，怨恨地看着潘文燕。 这臭表子居然敢反抗，吃熊心豹胆了，肯定是因为姘头在，所以才有了胆子，陈国军朝牛团--长看了眼，认定了牛团--长就是给他戴绿帽的奸夫。 这姓牛的一把年纪也不结婚，还特别关照他老婆，哼，不是那种关系是什么？ 也是他蠢，还真相信这臭女人是清白的，他妈以前就警告过他，说歌舞团的女人都不正经，身子没一个是清白的，他不信，还替这臭女人辩解，说和别人不一样，结果洞房那天，一记耳光就响亮地抽在他脸上。 他一心一意相信的女人，居然没初红，他妈可和他说了，女人第一次都会落红，没有就表示这女人的身子不清白了，和别的男人睡过。 陈国军对他妈说的话深信不疑，他妈怎么可能骗他，潘文燕这臭表子就是个荡货，结婚前和姓牛的乱搞，还搞大了肚子，所以才找他这冤大头接手，为的就是给野种儿子找个现成爹。 那野种才八个月就出生了，医生说是早产，陈国军不信，肯定是臭表子和医院串通好的，骗他说是早产，其实是婚前有的野种。 想到这些糟心事，陈国军心里十分火大，踉跄着爬起来，想给潘文燕一点颜色看，但早提防着他的潘文燕，见他要起来，就又踢了一脚，看到陈国军再次摔到地让，潘文燕突然兴奋了。 原来这个男人并没那么可怕，江厂长说的对，只要她勇敢起来，并不是对付不了陈国军的。 她以前太蠢了，为什么要忍气吞声？ 她应该反抗的！ 第1040章 下毒 “陈国军，我忍你这么多年，以后我不会再忍了，让你打我，让你欺负我！” 潘文燕从墙根随手抓了把扫帚，劈头盖脸地冲这男人抽了过去，这几年她受的欺负，都化成了怒火，全抽在陈国军身上了。 “打死你个畜生不如的王八蛋，别人是虎毒不食子，你个畜生连儿子都欺负，你还是不是人？” 潘文燕打得痛快极了，从来都没这么痛快过，心里的郁气一下子就消散了，太爽了。 “你个臭表子不想活了，连老子都敢打，啊哟……潘文燕你给老子放手，你给我等着！” 陈国军脸上被扫帚抽了好几下，有几根还刺到了眼睛，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只得护住脑袋，嘴里也没停过。 毕竟潘文燕这些年一直都在他的欺压下，从来没反抗过，在陈国军看来，这女人就是个小可怜，他可以肆意欺负，哪怕现在潘文燕反抗了，陈国军也没放在心上，等晚上他会给这臭女人教训的。 牛团--长制止了想劝架的同事们，“家务事咱们别管了，走了，去练仪态，江厂长的那个广告你们要用心拍，别掉链子！” “放心吧，这个比上台表演轻松多了。” 被选中的几个演员都信心十足，只是做一些惊讶夸张的表情，还有一些肢体动作，对他们来说太容易了。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好好表现，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和江厂长合作呢。” “领导，真有机会？” “肯定有。” 牛团--长给大家伙吃了个定心丸，演员们立刻兴高采烈了，开开心心地去排练，牛团--长心里其实也没底，不过他要给手下振作士气，要不然都沮丧着，日子咋过？ 其他人都跑去排练了，牛团---长落在后面，他忍不住回头，看到潘文燕还在抽打陈国军，不由欣慰地笑了，哼起了轻快的小曲，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啊。 潘文燕打累了，扔掉了扫帚，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男人，此刻像一条死了的蛇一样，一动不动地瘫着，让人恶心。 当初她怎么会喜欢这么个东西的？ “陈国军，咱们最好好聚好散，给你两个选择，离婚，孩子我养……”潘文燕冷声道，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别做梦了，还想和老子离婚？想得美，潘文燕，老子拖死你！” 陈国军愤怒大骂，他是不会离婚的，虽然潘文燕是破鞋，可现在他没工作，因为赌博耽误了事，让单位开除了，离婚了他上哪住，上哪吃喝？ “老子戴了这么多年绿帽子，还替你养野种，想离婚可以，拿三千块钱，否则门都没有！”陈国军厚颜无耻地提出了索赔。 “我真没见过比你更无耻的男人，我老早和你解释过，练舞蹈的女人和普通女人不一样，你非要听你那个没文化的妈胡说八道，陈国军，你活得真悲哀！” 潘文燕冷冷地看着这男人，落红的事她一早就解释过，舞蹈女演员经常要做劈叉这些动作，膜早撕裂了，自然不会有落红，可这男人却不信科学，非要信她婆婆那个农村妇女的鬼话，自打洞房后，陈国军就变了个人，成天疑神疑鬼，说她在外面乱搞，给他戴绿帽。 又因为她怀孕八个月时，陈国军动手推了她一下，她动了胎气早产，结果这男人又说孩子是野种，明明是他亲生儿子，可这男人就是不肯信，对儿子成天黑着脸。 潘文燕心彻底寒了，她早应该清醒的，幸好现在还来得及。 “既然你不肯走光明大道，行，我陪你走独木桥，陈国军，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咱们走着瞧！” 潘文燕说完，就朝男人森森地看了眼，眼神阴冷恶毒，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还带着一丝算计，虽然天上挂着太阳，可陈国军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被这一个眼神生生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臭表子想干什么？ 肯定没安好心，他要警醒点儿。 当天晚上，潘文燕就把儿子送回了娘家，她要开始酝酿大招了，老天爷送到她嘴边的机会，她决不能放弃。 首先就要处理掉这个碍事的男人。 “你把孩子送去哪了？” 陈国军一下午都在床上挺尸，一觉醒来天黑了，孩子也不见了，他不由又疑神疑鬼起来。 “我妈家。” 潘文燕冷冷地回了句，就出去做饭了，他们住的是单间，灶台搭在外面，她简单地炒了一个菜，还煮了个紫菜蛋汤，热气腾腾的，捧了进来。 放下紫菜蛋汤后，潘文燕有意朝床上的陈国军看了眼，眼神很复杂，轻轻地扫了过去，然后就背过了身，陈国军被这一眼看得心提了起来，他本就生了疑心，现在看潘文燕的表现，越看越觉得可疑，便下了床，蹑手蹑脚地靠近，想看潘文燕在做什么。 这一看不得了，吓得陈国军心惊肉跳，因为潘文燕居然朝蛋汤里放白色粉末，粉末还是纸包着的，这臭表子难道想毒死他？ 潘文燕转过身，看到他吓了一跳，还慌张地收起了纸包，这表现让陈国军更怀疑了，不过他学聪明了，假装没看到，他倒要看这女人想干什么。 “吃饭了，这蛋汤忘记放盐了，刚加了点盐。” 潘文燕解释了句，陈国军却觉得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肯定是放的毒药，吃饭的时候，他还发现潘文燕一口汤都没喝，只吃菜，便更加确定了。 “你怎么不喝汤？”潘文燕问。 “今天不想喝，菜挺好吃。” 陈国军不动声色地说着，心里却在冷笑，他喝了这汤就会死，这臭表子好狠的心哪，他要拿着这碗毒汤去报告公安，抓这臭表子去坐牢。 潘文燕眼里闪过失望，也没说什么，陈国军得意冷笑，臭娘们还想害他，白日做梦！ 吃过饭后，陈国军想去倒点蛋汤，结果又看到潘文燕将一大碗蛋汤，全都倒了，平时潘文燕十分节约，一点剩菜都舍不得倒，现在却这么大方，显然是为了掩盖罪证。 陈国军恨得咬牙切齿，该死的臭女人，居然想学潘金莲杀夫，肯定是姓牛的唆使的，回头他找到罪证，要把这对狗男女都告倒去坐牢。 第1041章 感受到对你的爱了吗 接下来几天，潘文燕都会按时做好一日三餐，菜比平时更丰盛些，饭桌上还出现了平时很少吃到的肉，但孩子却一直没接回来，陈国军更加怀疑了。 这臭女人那么心疼那个野种，有点好吃的都要留给野种吃，现在买了肉，还不把野种叫回来，说明这碗肉汤里肯定有毒。 “喝肉汤吧。” 潘文燕给他舀了碗肉汤，口气很温柔，还特意舀了几个肉丸，碗里的肉丸并不多，也就五六个，却给他盛了一大半。 若在以前，陈国军肯定毫不犹豫喝了这碗肉汤，可现在他一口都不敢喝，谁知道汤里有没有下药。 晚上就两碗菜，一碗肉丸汤，一碗咸菜炒豆腐干，陈国军没动筷子，等着潘文燕去吃了豆腐干，他这才放心地夹豆腐干吃，这臭女人吃过的菜肯定没毒。 潘文燕慢慢吃着，还舀了碗肉汤喝，陈国军纳闷了，难道今天没下毒？ 等潘文燕吃完一碗肉汤，陈国军再忍不住了，端起他面前的肉汤就喝，好久没吃到肉，他早馋了。 满足地吃完一碗肉汤，陈国军心情好了些，以为潘文燕害怕了，所以才不敢下药，他想讽刺几句，肚子却隐隐作痛起来，起初只是一点点痛，后面却越来越痛，肠子像刀绞一般。 陈国军按住了肚子，额头冒出了冷汗，心沉到了底，他不会中毒了吧？ 可这臭女人也喝了肉汤，怎么没事？ 潘文燕吃好了饭，慢慢收拾碗筷，朝冷汗直流的陈国军瞄了眼，轻声道：“汤一样，碗不一样啊！” 陈国军脸色大变，终于明白过来了，难怪这臭表子那么殷勤地盛汤，她事先在碗里下了药，自己的碗里却没下药，所以这臭表子喝了没事，他喝了却肚子痛。 “你在汤里放了什么……啊……” 陈国军站起身想打人，可一起来肚子就疼得他弯下了腰，也顾不上教训人了，去抽屉抓了一把草纸，就往外冲。 到了厕所后，顿时一泻千里，肚子也舒服了些，陈国军两条腿都蹲麻了，有气无力地出了厕所，准备回去教训潘文燕，可才走到家门口，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 只得又返回了厕所，这么折腾了四五趟，陈国军站都站不起来了，扒拉着墙勉强走回了家，却见潘文燕穿着前两天那件风骚的裙子，在屋子里练习走路，一扭一扭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你个臭不要脸的，穿成这样想勾搭谁呢，老子……啊哟……” 陈国军才刚扬起手，肚子又开始痛了，他只得再次跑回厕所，后来他索性站在厕所边上，省得来来回回地走，他实在吃不消了。 潘文燕心情很好，她现在很后悔没早点醒悟，让这王八蛋欺负了那么多年，幸好江厂长提点了她，现在这样的陈国军，就像一条自卑又窝囊的可怜虫，那副曾经觉得英俊帅气的脸，现在也变得粗鄙不堪了。 她要再接再厉，争取快点解决掉这个王八蛋，这样她就能带着儿子过自由快乐的生活了。 等陈国军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了，他勉强走回了家，就躺床上瘫着了，哪怕潘文燕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还换上了另一条更‘风骚’的裙子，他也没力气骂人了。 “滋味好受吗？” 潘文燕突然问了句，声音很甜美，还微微笑着，穿着漂亮的裙子，陈国军仿佛看到了刚结婚时的潘文燕，可又感觉不一样，现在的潘文燕让他有点疹得慌，那甜美的笑容仿佛藏着一条毒蛇，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他一口。 “你什么意思？” 陈国军警觉地看着她，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 潘文燕笑得更加甜美了，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纸包，当着他的面，慢慢拆开纸包，露出了白色的药粉，陈国军的心像被一只铁手攥着似的，喘不过气来。 果然下药了，这该死的臭表子，居然学潘金莲谋杀亲夫，这下有证据了，明天他就带着这药粉去找公安报案。 “我只放了一半，你就没了半条命，你说，要是我全放完，你现在还能喘气不？” 潘文燕声音柔媚入骨，还走到陈国军面前，将药粉放在他嘴边，作势要喂，陈国军吓得闭紧了嘴，连呼吸都不敢，怕吸进毒药一命呜呼。 看着他这胆小如鼠的没出息样，潘文燕更鄙夷了，这么个软壳虫，当初她怎么会觉得英武不凡的？ “别怕，这个是糖粉，没毒的。” 潘文燕当着他的面，舔了下粉末，还舔得津津有味，陈国军却不相信，糖粉怎么可能会害他拉得脱水，这臭女人绝对把毒药藏起来了。 “你别怕啊，我那么爱你，怎么会害你呢，你好好休息，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 潘文燕掐住了陈国军腰上的软肉，就像这男人以前掐她一样，捏住一块软肉，然后慢慢旋转，转360度，陈国军疼得直叫，可他才一张嘴，就被堵上了袜子，这也是他以前对付潘文燕的，如今全用到了自己身上。 “舒服吧？打是亲骂是爱，我掐得越用力，就表明我爱你有多深，国军，你感受到我对你的爱了吗？” 潘文燕声音越来越柔媚，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她换了个地方掐，这么多年的欺负，她要报复回来，好好出口气。 陈国军痛得大汗淋漓，他想狠狠教训这胆大包天的女人，可他身上没一点力气，刚才拉肚子拉虚脱了，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束手就擒，任由潘文燕欺负。 “哎呀，青了一块，这样不好，容易被人看出来，国军，我换一种办法爱你啊！” 潘文燕掀开他的衣服，腰间青了几块，看得她好爽，她又去抽屉里拿出了针线拿，取出一根银光闪闪的针，陈国军吓得瞳孔都收缩了，呜呜叫着，拼了命想往外跑。 “跑什么，乖乖在家待着，别出去丢人现眼！” 潘文燕一把拽了回来，人高马大的陈国军，此刻就像是弱小无助的小鸡一样，任由她欺凌，以往的场景倒了个儿，爽极了。 第1042章 欺负人好爽 潘文燕一针刺在了陈国军身上，她用的是缝被子的针，又长又粗，刺在身上钻心地疼，陈国军疼得眼前阵阵发黑，身上冷汗直流，也越发没力气了。 他没想到这臭女人狠起来，比他还狠毒，他以前都没拿针刺这女人。 该死的臭表子，等他缓过劲了，一定要弄死这娘们。 “国军，你感受到我的爱了，对吧？你都感动得流眼泪了呢。” 潘文燕看起来很开心，拔出了针，还在陈国军眼睛前面晃来晃去，陈国军吓得闭紧了眼，怕这疯女人刺瞎他眼睛。 “别哭了，我扎轻一点。” 潘文燕一说完，就用力扎在了他身上，虽然隔着衣服，可这一针扎下去，也够陈国军受的了，他还叫不出声，嘴堵得严严实实的，痛苦化成了苦涩的泪水，簌簌而下。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他陈国军居然会有这么一天，让潘文燕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给欺负得不能没有还手之力。 绝对是姓牛的那奸夫唆使的，有那姓牛的撑腰，潘文燕胆子也大了，陈国军越想越恼火，身上疼，心里憋屈，头顶还绿油油，他觉得自己是全沪城最委屈的男人，明天他一定要报仇雪恨。 潘文燕又扎了好几针，把陈国军折腾去了半条命，然后就拿出麻绳，给这男人五花大绑了，动都不能动。 “乖乖睡觉吧，明早我放开你！” 潘文燕无视陈国军的怒目，去床的另一头睡觉了，心情极好的她，晚上还做了美梦，梦到她和儿子一起放风筝，风筝越飞越高，飞到了天际。 一夜好梦的潘文燕，早上起来神清气爽，陈国军却截然相反，麻绳绑得他气血不通，晚上根本没睡好，身上也没力气，潘文燕没给他松绑，而是煮了碗肉粥，捧进来喂给他喝。 陈国军不想喝，他觉得这粥里肯定有毒药，但他如果不喝，潘文燕就拿针扎他。 “乖乖喝了，我熬了一个小时呢。” 潘文燕扎了一针，舀了一勺粥，吹凉了，温柔地喂到陈国军嘴边，还微微笑着，一脸关切地看着他，看得陈国军心里直疹，他觉得潘文燕肯定疯了，现在这样子一点都不正常。 在针的逼迫下，陈国军只得喝完了一碗肉粥，喝完了热乎乎的粥，精神倒好了些，可随即而来的就是小腹剧痛，潘文燕给他松了绑，然后就看到这男人飞一般跑到厕所，和昨晚一样，连续去了五六趟厕所后，瘫在了床上，彻底动弹不了了。 她昨天买了一包泻药，肉汤里放了一半，肉粥里放了另一半，效果很不错，再接再厉。 “乖乖在家，我去上班了。” 潘文燕温柔嘱咐了句，便出去了，还关上了门，陈国军听到她和邻居们在说：“我家国军身体不太好，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从昨天到现在拉十几趟了。” 有人说应该去医院看看，他又听到这女人假仁假义地说：“家里哪还有钱啊，孩子看病的钱都是借的，大人没那么虚，躺几天就好了。” 陈国军气得直咬牙，臭女人真会演戏啊，明明是这臭表子下了药，却说他吃坏了东西，不行，他得找出证据，否则迟早会被这臭表子害死。 他一定要送这对狗男女去吃牢饭，陈国军咬牙切齿地下了床，走几步就头晕目眩，身体直打飘，陈国军心里更害怕了，才只一个晚上而已，他就去了半条命，这药太毒了。 他在家里翻箱倒柜，终于在箱子底下，找到了一个纸包，里面是灰褐色粉末，一股浓重的药味，陈国军心里大喜，分了一点药粉拿纸包着，再把药粉照原样放好。 他又去锅里找到了点剩下的肉粥，这就是证据，陈国军歇了会儿，就带着两样证据去找公安了。 潘文燕在排练时，被牛团--长叫了出去，见牛团--长神情焦急，潘文燕便问是什么事。 “哎呀，陈国军领着两个公安来了，说你在他饭菜里投毒，要谋害他，这王八蛋太不是东西了，你别怕，我们都能给你作证，是陈国军胡说八道！”牛团--长安慰道。 潘文燕却不慌不忙，还反过来安慰他，“我没做亏心事，不怕公安找上门，你也别慌，不会有事的。” 她早等着这一天了，总算来了。 牛团---长见她气定神闲，神色平静，便安心了，陪着她一块回了家，他是单位领导，手下的员工出了事，他肯定要陪同的。 陈国军看到他们一起回来，就激动大叫：“公安同志，就是这对狗男女，勾搭成奸，合伙给我下毒，他们就是潘金莲和西门庆，你们抓他们去坐牢，枪毙他们！” 两名公安看起来很和善，对大呼小叫的陈国军有些看不惯，如果不是陈国军拿来的那药粉是老鼠药，他们是不会走这一趟的。 “公安同志，我丈夫估计神智出了问题，一天到晚怀疑我在外面有人，还冤枉我和我领导，我是什么样的为人，单位的人都清楚，你们可以去打听的。”潘文燕不卑不亢地说。 她长得漂亮温婉，大方美丽，给人很好的感觉，两个公安对她印象很不错，心里的天秤便倾向了她这边，但程序还是要走完的。 “你丈夫说你给他下毒，导致他拉了十几次肚子，你还绑了他，用针扎他，有这回事吗？”公安问。 牛团--长噗地笑出了声，实在忍不住了，他捂住嘴，可还是控制不住，便笑着说道：“公安同志，别听这家伙瞎说，你们去我单位随便找个人打听，陈国军这家伙是什么样的人，好吃懒做，还好赌，输了钱就打老婆出气，孩子也常被他吓得生病，你们再瞧瞧，这家伙人高马大的，潘文燕又瘦又小，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他这话净瞎扯淡呢！” “姓牛的，你和潘文燕勾搭成奸，肯定帮她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就是想除了我，方便你们偷情！”陈国军怒骂，出口都是污言秽语。 公安听得直皱眉，喝止了他，让潘文燕说。 第1043章 公安也不信 潘文燕朝气愤的陈国军轻蔑地瞟了眼，这一眼又把陈国军的怒火激了起来，下意识地就伸起手，“臭娘们找打啊，老子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臭表子！” “啊……” 潘文燕吓得往后退，脸色煞白，眼神害怕，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两个公安都心生不忍，牛团---长说的没错，这女人娇小柔弱，怎么可能是牛高马大的陈国军的对手？ 这男人当着他们公安的面，都这么嚣张，还想打老婆，可见平时在家里有多可恶了，居然还好意思说老婆打他？ 简直厚颜无耻至极。 “住手！” 公安喝止了声，陈国军这才反应过来，慌得放下手，辩解道：“我……我没想打人，我就是吓吓她，这女人太可恶了，给我戴绿帽子，还生了个野种，公安同志，我太冤了，你们一定要为我作主，把这俩狗男女抓起来坐牢！” “陈国军你别成天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给你戴绿帽了，从结婚那天起，你就疑神疑鬼，我和男同事说句话你也要打我，我表演节目，和男演员一起跳舞，肢体稍微有点接触，你就说我和男人勾搭，还去找我的男同事吵，四处污蔑孩子是野种，有你这么当爹的吗？医生都说孩子是早产，你还不信，我和你根本说不清！” 潘文燕虽然很生气，但她说话向来是温温柔柔的，哪怕骂人时都不会太大声，而且她说起这些时，就想到了这些年受的欺负，不由委屈得掉眼泪，一边哭一边说，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两个公安心里的天秤，也更往潘文燕这边倾斜了。 “医生都让你收买了，孩子长得不像我，就是野种，你结婚那天就有猫儿腻，早不是姑娘了，谁知道你结婚前和几个男人搞过！” 陈国军不管不顾地叫了起来，甚至连床第上的事都说了出来，潘文燕羞得涨红了脸，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也越发后悔她当初瞎了眼，喜欢上这么个混帐男人。 “你不要脸我还要，陈国军，我不想和你吵，我求你别再说了！” 潘文燕怕这混账男人会说出更隐私的事，哭着哀求他别说了，可她这样，陈国军却觉得她心虚了，更加得意起来，叫嚣道：“你怕了？哼，老子偏要说，你个臭不要脸的表子，结婚前多会演戏，还不让老子碰，结果却不知道是几手货，呸，老子就是收破烂的，收了你这么个烂货……” 陈国军不管不顾地说着，连新婚夜潘文燕没有落红的的事都说了，牛团--长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到潘文燕捂住脸哭，心头火不由窜了上来，冲上去朝陈国军抡了一拳头。 “王八蛋，你就是个混帐，谁不知道学舞蹈的女演员，和普通女人不一样？你特么地没文化不会去问医生？潘文燕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 牛团--长趁着陈国军没反应过来，又揍了几拳，他个子没陈国军高，力气当然也没这王八蛋大，陈国军很快反应过来，气炸了，一手揪住牛团--长的衣领，想要揍回来，但却被公安拦住了。 “闹什么闹，住手！” 公安架住了陈国军，口气很严厉，把两人都批评了一顿，看似各打五百大板，但其实是在帮牛团--长，谁让这王八蛋太气人，连他们都想揍了。 他们本还以为潘文燕真的给丈夫戴绿帽了，可这陈国军除了骂人外，根本拿不出证据，仅有那个新婚夜证据，简直要笑死人了，连他们这样的大老粗都知道，那个所谓的初红并不靠谱，有些女孩摔一跤，都可能摔破，更别说像潘文燕这样的舞蹈演员了，每天都要劈叉，膜早劈裂了，能有落红才怪。 两个公安很同情潘文燕，这么好的女人，真是瞎了眼才嫁给这种男人，可惜了。 “潘文燕同志，你丈夫陈国军说在汤里下药，还在箱子里找到了老鼠药，这事你怎么解释？”公安例行公事地问。 陈国军激动大叫：“这臭表子肯定在汤里下了老鼠药，我都拉虚脱了。” “没问你话，闭嘴！”一个公安呵斥了声。 陈国军只得悻悻闭嘴，愤恨地瞪着牛团--长，他脸上疼的很，回头等公安走了后，他一定要揍回来。 潘文燕擦干了眼泪，说道：“这老鼠药确实是我买的，家里总有耗子偷东西，我给孩子买的饼干，都被老鼠吃了，就买了药回来，但还没来得及放，因为担心孩子误食，就藏到了箱子里，没想到会被他翻出来，还误以为我下毒，太可笑了。” 陈国军又要张嘴骂人，被公安严厉地看了眼，他只得闭上嘴，狠狠瞪了眼。 公安问道：“那汤怎么回事？” 潘文燕想了想，便说：“我现在想起来，可能是我买的肉有问题。” 她神情有些不好意思，羞赧道：“我那肉不是市场买的，是路边上有个老大爷骑三轮车卖的，说是自家养的猪，当时我就有些纳闷，这肉的颜色不太对，可我看好多人在买，又比市场便宜，就也买了些，没想到真吃出问题了，是我的错。” 两个公安交换了眼神，这解释合情合理，说得过去。 “那为何只有你丈夫喝了汤，你却没喝？” 潘文燕哀怨地看了眼陈国军，苦笑道：“家里做了好吃的，都要先紧着他先吃，他吃饱了，我和孩子才能吃，我没买多少肉，他一个人吃都不够，所以我才没吃。” “你放屁，你昨晚分明吃了，你把药下在我的碗里了，你个臭表子说谎，公安，她在说谎，她吃肉了，我亲眼看到她吃的。” 陈国军激动地跳了起来，指着潘文燕破口大骂，又是一阵污言秽语，听得公安直皱眉，怒声呵斥：“住嘴，你这人说话怎么出口成脏，就不能文明说话？” “公安同志，她真吃肉了，她把药下在碗里的，别听她的瞎话，这女人惯会演戏的，他们这对狗男女串通一气，想弄死我，然后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勾搭了。” 陈国军收敛了些，不敢骂脏话了，死咬着潘文燕和牛团--长勾搭成奸，效仿潘金莲和西门庆想害死他。 第1044章 精心照顾下越来越虚弱了 公安听得好笑，荒谬至极，从头到尾，他们就只看到陈国军有多嚣张凶狠，当他们的面都敢打老婆，背着他们只怕打得更狠。 “行了，夫妻之间要互相体谅，你是男人，心胸要大一点，别成天疑神疑鬼，我看你妻子蛮正派的人，就没见过比你更喜欢戴绿帽的人了，拉几次肚子就怀疑下毒，你怎么活得这么没安全感？以后这种事别来找我们了，我们手上案子多的是，没闲工夫来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公安没好气地教育了陈国军一顿，净耽搁他们时间。 “公安同志，他们真的想害我，你们不能走啊，我有证据的，这老鼠药就是证据！” 陈国军不甘心叫着，可公安没搭理他，就一包老鼠药而已，算什么证据？ 公安无情地走了，陈国军破口大骂：“老子去举报你们，有证据还不抓人，一帮饭桶，呸……” 潘文燕冷冷地看着这个手舞足蹈骂着脏话的男人，抓起了一只凳子，在牛团--长惊愕的眼神下，她轻轻走了出去，陈国军还在骂人，背着她，没感觉到身后的动静。 牛团--长眼睁睁地看着潘文燕，抓起凳子，朝陈国军后背砸了过去，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复仇女神，他捂住了嘴，怕会控制不住叫出来。 “啊哟……潘文燕你敢打老子，老子弄……啊……别打了！” 陈国军后背挨了一记凳子，身体往前扑倒，摔在了地上，潘文燕又上前砸了好几下，她都挑暗处砸，不打脸。 “叫公安来抓我？你现在去叫啊，看公安会不会理你，陈国军，你也有今天啊！” 潘文燕骂一句就砸一下，刚才这王八蛋说出了那么多徇私，毫不顾及她的脸面，她非要把这王八蛋揍去半条命不可。 “别打了……啊哟……我错了，别打了……” 陈国军疼得在地上打滚，从昨晚到早上，他拉了十几次肚子，身体本来就没力气，再加上潘文燕是偷袭，又有武器，他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抱住头求饶，心里却想着，等他缓过来了，定要弄死这臭表子。 “知道疼了？陈国军你个窝囊废，这么点就受不了了？我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孩子，打死你个王八蛋！” 潘文燕一想到以前的事，就火冒三丈，眼睛都红了，好想一凳子砸在这王八蛋脑袋上，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为了这么个王八蛋抵命不值得，她还要养孩子呢。 “文燕别打了，要出事的，他死了你也要抵命，不划算的！” 牛团--长拉住了潘文燕，陈国军都吐血了，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潘文燕扔了凳子，鄙夷地看着这个烂泥一样瘫着的男人，原来也不过如此，江厂长说的对，只要她硬起来，就不会再受欺负了。 陈国军躺在地上哼哼，身上的骨头像断了，疼得眼睛都看不清了，这该死的臭女人，有奸夫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给他等着，等他身体好了，就让这女人知道他的厉害。 牛团---长和潘文燕一起，拖着陈国军进了屋，也没放床上，直接扔在了地上，牛团--长匆匆走了，团里还有好多事呢。 他也不担心潘文燕的人身安全，陈国军动都动不了了，没那个力气再打人，而且现在的潘文燕硬气了不少，挺让人放心的。 屋子里，潘文燕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男人，拿着麻绳，照例给五花大绑起来，陈国军不住挣扎，可没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女人，将自己捆得跟粽子一般。 “放开我，潘文燕你给老子放开，你想干什么，老子弄死你！” 陈国军嘴上还不肯饶人，主要是他习惯了这样骂人，一时半会改不掉，而且在他看来，潘文燕就是个弱小可怜的小女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就算吃了大亏，也还没把潘文燕当成对手，依然轻视这个女人。 “找公安告我？哼，你胆子很大啊！” 潘文燕手里多了根针，正是昨晚上那根，陈国军瞳孔收缩，身体开始疼了起来，终于知道怕了，求饶道：“文燕，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打你了，咱们好好过啊，你把针放下，我保证再不打人了……” “你个废物点心我当初瞎了眼，现在我还会瞎眼吗？陈国军，就你这种窝囊废，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会正眼再看你一下，我要你的保证有什么用，以后我不会再怕你了，因为你……活不了几天了，哈哈！” 潘文燕眼神鄙夷地给这男人堵上布，用力扎了一针，陈国军疼得满头大汗，泪流满面，心里充满了恐惧，这臭女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活不了几天了？ 难道这臭女人又想给他下毒？ 潘文燕狠狠扎了好几针，直到陈国军一动不动，像死人一般，她这才停下，踢了几脚，陈国军哼了几声，没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装死。 “窝囊废！” 潘文燕轻哼了声，也没给他松绑，嘴里的布都没扯出来，她就去排练了，听到关门声，陈国军睁开眼，他得想办法解开这绳子逃出去，否则等那臭女人下班了，又会折磨他。 可绳子绑得特别紧，嘴里又堵了布，他连求救都做不到，挣扎了一阵，陈国军累得满头大汗，身上冰凉，后背紧贴着地板，凉丝丝的，又挣扎了会儿，他累得晕了过去。 才只折腾了两天，陈国军就生病了，发烧打摆子，饭也吃不下，只能喝点汤，潘文燕尽心尽力地照顾他，歌舞团的人无不称赞。 但实际上—— “渴了？喝这吧。” 潘文燕倒的是自来水，冷得冻牙，陈国军一口都喝不下，他就想喝点热茶。 “饿了？吃这个。” 端过来的是凉粥，一丝热气都没有，还有股馊味，陈国军饿极了，只得吃了凉粥，可没半小时就开始拉肚子，本来就是病体，这么一折腾，更虚弱了，连床都下不了。 病来如山倒，病好如抽丝，本来只是伤风感冒的陈国军，这回病得挺严重，在潘文燕的精心照顾下，他的病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好多人都在悄悄议论，说他可能得的是绝症，所以才不见好。 第1045章 离婚 陈国军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声，他去上厕所时听到的，最近总吃凉的，一天都要拉几回，去厕所折腾几次，身体更虚了，甚至还出现了耳鸣，耳朵里总是嗡嗡地响，拉个大号站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还站不稳，好几次差点摔茅坑里。 “你们看陈国军那脸色，面如金纸啊，我一个亲戚，得的肝病，死前就是这个样子，没撑几天就没了。” “照你这么说，陈国军也快……那个了？” “这个不好说，我说我亲戚，死前和他的样子差不多，可没说陈国军快死了，你们别瞎传啊！” “陈国军这病来得挺莫名其妙的，几天前还健壮如牛的，一下子就这个样子了，也不晓得是不是老天爷出手了。” “我跟你们说啊，我那个亲戚也是突然这样的，死前几天还在加班赶工呢，一点看不出有病，然后就是那天早上，喝了碗冷泡饭，当天就拉肚子，然后就不行了，唉，才三十出头，可惜了。” “哦哟，冷泡饭吃不得？我夏天就喜欢吃冷泡饭，配点什锦菜香的很，一口气吃两大碗呢。” “还是不要吃冷的了，煮热了吃安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你说的对，以后我不吃冷菜冷饭了！” …… 这几人聊得起劲，没发现隔间里蹲着陈国军，等他们走了后，陈国军出来了，脸色煞白，流了不少汗，吓出来的。 他和那个亲戚的症状一模一样，吃了冷粥，还喝了冷水，还拉肚子，他是不是要死了？ 不行，他才三十，好日子都没过完，他不能死，他要去医院看病。 陈国军咬紧了牙，迈开大步走，但才一抬脚，就踉跄了下，幸亏扶住了墙，否则又要摔了，靠着墙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体力，陈国军一步三挪地回了屋，看着镜子里苍白瘦弱的自己，不由心里一阵凄凉。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都是那臭女人害的，这臭表子肯定是故意喂他吃冷粥，就是想折磨死他，果然天下最毒妇人心，陈国军死死咬着牙，心里却涌上了一股寒意。 他真没想到潘文燕会变得这么狠毒，以前那个胆小温柔的样子，肯定是装出来的，这女人演的一出好戏啊，所有人都说他欺负潘文燕，这些人却没看到潘文燕往死里折磨他。 陈国军在家里翻箱倒柜，想找些钱去看病，但所有箱子和抽屉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一分钱，连个钢镚都没有，他力气也耗光了，有气无力地躺着，肚子饿得咕咕叫，可家里没一点吃的，只有一袋子米，还有挂面。 潘文燕下班回来，看到陈国军在生火，烟呛得涕泪直流，还不住咳嗽，看起来更让人恶心了，她冷笑了声，自从结婚后，这男人连酱油倒了都不扶，葱都没择过一根，今天居然主动生火了。 果然男人都是贱骨头，不能对他们太好了，否则贱的就是女人了。 潘文燕回了屋，她在单位食堂吃了饭，晚饭不做了，至于陈国军，就饿着吧。 “你来做饭！” 陈国军生了半天火，都没生起来，眼睛还被烟呛得快瞎了，气管也要咳出血了，他只得进屋，冲潘文燕吼。 “我不吃，谁吃谁做。” 潘文燕坐着没动，冷冷地回了句，陈国军的火气一下子点炸了，冲过来就要揍人，潘文燕起身闪开，陈国军扑了个空，没等他转过身，后背就被狠狠捶了下，骨头都要断了。 本就身体虚弱的陈国军，一下子就摔在地上狗吃屎，潘文燕放下手里的椅子，去关了门，还拉上了窗帘，熟练地拿起了针，在这男人身上狠狠扎了几十针。 直到出够了气，她这才罢手，看着瘫软如烂泥的男人，鄙夷道：“陈国军，现在我不想离婚了，咱们就这么耗下去，看谁耗得过谁，我告诉你，咱们的结局，必须死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后一句潘文燕在他耳边说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娇媚，可却让陈国军吓得心脏收缩，后背阵阵生寒，这女人疯了。 他很确定，这女人肯定疯了。 “文燕，我们好好过，以前是我不对，以后我肯定改，我会对你好的，我保证，我要是做不到，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我说真的，你相信我！” 陈国军改变了策略，决定先服软，先拿到钱把身体养好了，再教训这臭娘们。 “你的保证比狗屎都不如，陈国军，你不就是想要钱吗？钱我有啊，你跪在地上求我啊！” 潘文燕像看狗一样，嫌恶地看着这个男人，心里痛快极了，难怪老人都说，做坏人比做好人痛快，果然是这样。 陈国军咬了咬牙，爬起来跪下，求饶道：“文燕，我错了，我跪下了，你给我钱去治病，以后我们好好过，我肯定对你好。” 潘文燕突然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等她笑够了，才说道：“你怎么这么蠢，我说让你跪下，可没答应给钱啊，陈国军你个怂货，你怎么这么窝囊，哈哈……” 陈国军脸上的温情瞬间消失，眼神阴狠恶毒，像毒蛇一样看着潘文燕，该死的臭女人，居然敢戏弄他！ “瞪什么瞪，陈国军，你很不服气啊，不服气也给我憋着，谁让你以前那么欺负我，我现在只还了十分之一而已，你不死我怎么解气？” 潘文燕冷笑了声，眼神突然变了，比陈国军刚才的更阴毒，看得他全身都发麻，下意识地往后缩，他想逃了，再和这个疯女人待在一个房间里，他肯定活不下去了。 疯子杀人也不犯法，他可不能白死。 这天晚上，陈国军依然睡在地上，床他没份，是潘文燕的，他倒想抗争，但他抢不过，一晚上没吃东西，饿得他头晕眼花，走路都打晃。 半夜他又被折腾醒了，潘文燕睡不着，就起来绑了他，拿针扎他出气，好生折磨了十几分钟，陈国军连叫的力气都没了，死尸一样躺着。 就这样挺了三天，陈国军只喝了一碗粥，倒是热的，潘文燕也怕搞出人命，这碗粥能让陈国军吊着口气，晚上她就拿针扎，白天饿着。 陈国军再受不了了，他和人说潘文燕虐待他，没人相信，还讥笑他，他找公安，也没人信，还让他不要扰乱公安办公。 此时的陈国军，已经瘦得像骷髅了，说句话都喘气，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想逃离这疯女人，他要离婚。 潘文燕就等着这一天，她演了那么多天的戏，总算可以落幕了。 两人去办了离婚手续，陈国军没工作，也没住房，老家是农村的，离婚后就只能回老家种地了，拿到离婚证后，潘文燕长松了口气，抬头看着天，那么蓝，那么明媚，未来的日子也一定会很明媚的。 第1046章 色迷迷的眼神不用演，你收敛点 江小暖接到了潘文燕的电话，声音很轻快，还多了些明媚，和上次见面时完全不一样。 “江厂长，我离婚了。” 潘文燕一拿到离婚证，就想打给江小暖，她能有今天，多亏了江厂长的点拨和支持，江厂长就像是她的再世恩人一般。 “恭喜你获得新生！” 江小暖真心实意地道贺，陈国军那种渣男，离开了才能过好日子，以潘文燕的才貌，一个人才能飞得更高，男人只会是她的绊脚石。 当然不排除好男人，可是好男人比稀世珍宝还难找，有些男人表面上是金玉，结婚后就变成了破棉絮，这种真的是撞大运，撞到一个好男人，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嗯，我确实新生了，谢谢江厂长，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拍。”潘文燕激动道。 从此以后，她就是崭新的潘文燕，男人见鬼去吧，她再不会结婚了。 “到时候我打电话通知你，就这两天。” “好的。” 潘文燕挂了电话，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天上的太阳，照得身上暖洋洋的，心也是暖的，她马上就要开始新生活了，儿子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就像这天上的太阳一样，明亮温暖。 江小暖去找了马导，对方表示随时都可以，只要给他胶卷和场地，还有演员，随时随地都可以开工。 场地选在了服装厂的展示厅，江小暖让人搭了些简单的布景，便叫了潘文燕和其他演员过来拍摄，还叫了孟凡，当初答应让他演个路人，不能食言。 “我现在就来，小暖，还是你对我最好，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孟凡激动万分，终于可以拍戏了，虽然只是小小的广告，可也是个很好的开始嘛，以他英俊的外貌，和优秀的演技，哪怕只是个小龙套，也一定会大放光彩的。 “少废话，赶紧过来，过时不候！” 江小暖没好气地斥了句，就要挂电话，又听到孟凡嚷道：“小暖，我能带个人过来不？就麦人杰，他想看看内地是怎么拍广告的。” “让他过来吧。” 江小暖也想见识下大导演年轻时的模样，便答应了。 一个小时后，演员们都到齐了，牛团--长也来了，他比演员们都紧张，生怕拍不好，让江小暖生气，所以他像操心大妈一样，和演员们挨个谈话。 孟凡也到了，他特意换了件骚里骚气的大红羽绒服，头发还打了摩丝，前面梳得跟鸡尾巴一样，整个人从头到脚就一个字——骚。 他身旁跟着个面相憨厚的年轻男人，白白胖胖的，戴了副黑边眼镜，穿了件非常正式的中山装，上面的口袋还夹了只钢笔，非常传统的打扮，也让他显得特别老成，看着像有三十多了。 “小暖，他就是麦人杰，我朋友。”孟凡介绍道。 麦人杰羞涩地笑了笑，用塑料普通话打招呼，“你好，我是麦人杰，很高兴见到你。” 还礼貌地伸出手，江小暖和他握了下，对这大导演的第一印象很不错，看起来是个憨厚老实人，而且这大导演的表面形象，和他拍的电影截然不同。 麦人杰最擅长拍血腥暴力的枪战片，还有就是悬疑恐怖片，这两种电影是他最拿手的，基本上能保证票房，但他本人看起来却人兽无害的样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江小暖提醒马导可以开拍了，就按照她的那个创意拍，马导叫来了几个演员，主要是潘文燕，和他们说戏。 孟凡的衣服也不用换，他在里面就是演个二流子，这身骚气的衣服刚刚好，那发型也非常合适。 马导不怕是导演，三言两语就把要点说明白了，潘文燕他们都是专业的歌舞演员，一听也明白了，不过开拍时，还是有点卡，毕竟是第一次拍广告，经验不足，找不准镜头。 连着拍了十几遍，马导这才满意，关键在于潘文燕最后说的那句广告词：“香朵儿服装，让女儿一生美丽！” “你这句话说的时候，一定要自信大方，昂首挺胸，展现出你的风姿，别缩着！”马导大声说。 他又把孟凡提溜去了前面，这小子看起来比较贱。 “你要用那种色迷迷的眼神，看女演员，从那边一直看到这边，还差点撞墙，懂我的意思吗？”马导问。 孟凡摇头，诚恳地问：“色迷迷的眼神怎么演？” “不用演，你平时那样就行。” 马导顺口说了句，这小子哪还用演，天生就是个色迷迷的二流子，演员都演不出来他的那股子贱味来。 孟凡挠了挠脑袋，这话听着咋有点不对劲，是夸他呢，还是损他？ 经过马导这么一排练，后面的拍摄顺利多了，尤其是孟凡的表演，翘着个鸡冠头，色迷迷地盯着潘文燕看，还撞到了墙上，江小暖看得忍俊不禁，这家伙自带喜感，当小生是不行了，当个喜剧演员还是可以的。 麦人杰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表情也没变化，姿势都没变过，一动不动地坐着，像木头一样。 广告拍了一天，终于拍好了，后期还要剪辑，剪辑好了就能上电视台播放了。 “马导，辛苦你了，年前能赶出来吧？”江小暖问。 “放心，三天就能剪辑好。” 马导信心十足，就这么三十秒的小广告，太容易了，他收了那么多钱，自然要好好干活。 江小暖这才放心，这样就能赶上春节的黄金档了，她有信心，年后的春季款，绝对会卖爆，她已经让梅朵通知车间加班了，得先囤一些货，要不然年后肯定来不及。 才只过了两天，马导就把成片剪辑好了，叫了江小暖去看，看到放出来的广告效果，她挺惊喜的，没想到拍出来这么惊艳，潘文燕的表现力比她预估的还要好，孟凡这配角也增色不少，太夸张搞笑了。 “真不错，辛苦马导了，这是尾款，以后希望还有机会再合作。” 江小暖付清了尾款，是马导和摄影师两人的，双方皆大欢喜。 第1047章 没有女人的故事不吸引人 “江厂长以后还有活，只管找我们。”马导笑着说，他太喜欢和这么爽快的客户合作了。 “放心，只要有活，肯定找二位。” 江小暖也很高兴，这两人有真本事，广告拍得真不错，就是机遇不好，要是有好机会，肯定能出人头地，真有机会的话，她不介意扶一把的。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嘛。 江小暖拿着广告成片，去找了马主任，眼看都要过年了，得快点敲定下来。 马主任一直在等着她呢，见她真拍出了广告，而且相当惊艳，比那些正儿八经的广告好看多了，看得他都忍不住想去给老婆买两套衣服了。 “这广告拍得不错，创意很新颖，让人眼前一亮。”马主任不吝夸赞。 “多亏马主任你推荐的人，马导水平真高。”江小暖拍了记马屁。 马主任十分受用，脸上笑出了褶子，说道：“广告你放心，我已经办妥了，不过这广告费用……” “费用都听马主任您的，您说了算，只要能在黄金时间档播放就行。” 江小暖立刻说，广告费的投出肯定能成倍挣回来，而且她还给马主任准备了大红包。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平无奇的信封，厚厚的一摞，塞到了马主任口袋里。 “马主任，快过年了，我这边事情多，就不去你家拜年了，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江小暖笑着说。 “这怎么行，这样不行的，快拿回去。” 马主任嘴上这么说，可手却捂一捂口袋，厚度让他非常满意，笑出来的褶子也更深了。 “怎么不行，这是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马主任千万别和我客气。”江小暖笑眯眯地说。 正好有人敲门，马主任立刻变了脸色，严肃道：“江厂长，一切事都要严格按照电视台的规章制度办，不能乱来的。” “我知道，按规矩办事，我都晓得的。” 江小暖也配合他演戏，进来的人要签字，签好字就走了，马主任脸上又神奇地堆满了笑容，比魔术变脸还快一些。 “江厂长放心吧，广告肯定安排在黄金档，费用就和其他单位一样，我会安排好的。” “辛苦马主任了，我都记着的，到时候等我抽出空了，再去你家里给嫂夫人拜年啊！”江小暖也许下了承诺。 马主任一听就明白了，只要广告安排好，过年还有大红包，这个江厂长挺会来事嘛。 心情极好的马主任，立刻就和江小暖签好了合同，广告费用分三次给，真不贵，比江小暖预估的便宜多了，就算加上给马主任的红包，也非常便宜了。 签好合同后，江小暖放心了，这广告算办妥了。 回到厂后，她让梅朵通知车间，年前每天都要加班，还要再进一批布料，为年后准备。 “这比往常多了一倍，要是订单没这么多，货就积压了。”梅朵有些担心。 服装厂最怕的就是积货，都是钱哪。 “放心，不会积，我还怕这些不够呢，你和布料商先打好招呼，给我们预备着，年后肯定还要进货的。”江小暖信心十足。 现在国民的购买力相当厉害，电视广告的宣传力也很牛，只要广告一放，绝对能让她的服装打响知名度，别说翻倍，翻几倍都没问题。 梅朵见她这么有信心，便也安心了，自打办厂以来，大事都是江小暖说了算，每次都没算错，这次肯定也不会错的。 她安排好了车间的活，又给布料供应商打电话发货，厂里的仓库都堆满了布料，还有成品服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一切安排妥当，江小暖这才有空见麦人杰，孟凡陪着他一块过来的，约在了服装厂见面。 麦人杰还是老气横秋的中山装，走路也四平八稳的，进了服装厂后，也没四下打量，行事看起来很稳重，不像年轻人，倒像个历练了不少事的中年人。 “请坐！” 江小暖泡了茶，麦人杰起身，双手接过，“谢谢！” “我听孟凡说，你有个很好的剧本在找投资，那剧本你能大致说一下吗？”江小暖直接问道。 麦人杰立刻来了精神，放下茶杯，点了点头，“可以的，这个剧本是我自己写的，属于悬疑枪战片，有点血腥暴力……” 说到电影，麦人杰口才都变好了，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剧本，江小暖认真听着，这是麦人杰最拿手的风格，不过这部电影她没看过，应该是太早了，也可能前世麦人杰没找到投资，这剧本始终没拍出来。 “没有女性角色？”江小暖皱紧了眉。 这剧本从头到尾都是男人们的事，三个男人的故事，居然没有女人，这怎么行？ 不是说必须得有女人，但一部电影如果没有女性角色，会让观众觉得太单调，而且非常考验剧本，她前世看过一部电视剧，非常成功，就是说的纯男人的故事，没有女性角色，拍的都是男人，电视剧很成功，但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改编的相当成功，畅销了，有广大的读者基础，电视剧只要不拍得太难看，一般都能成功。 麦人杰的这剧本是他自己写的，肯定没读者基础，如果没有女性角色，真的很难成功，这个投资她可不敢搞。 “不需要女性角色的，这是纯男人的故事。”麦人杰愣了下，诚恳说道。 他就想拍一部讲兄弟情和人心的故事，不需要女人。 江小暖笑了，反问道：“你肯定没谈过恋爱吧？” 麦人杰脸一下子红了，羞答答地点点头。 “麦先生，你太年轻，涉世不深，你的这个故事很不错，但有个致命的问题，你这故事不管是写，还是拍电影，都不会吸引人。”江小暖很不客气地说。 “小暖，你这话绝对了，我看了觉得蛮好看的。”孟凡替朋友打抱不平。 麦人杰却很诚恳地问：“江总能不能说下原因？” “很简单，你这故事没有女人，不是说一定要爱情，也可以是纯欲望，但必须得有个女人，哪怕你安排个花瓶都行。”江小暖直接了当地说。 第1048章 一定要惨无人道 “为什么一定要有女人？纯男人的故事也可以很精彩啊。”孟凡觉得江小暖不太懂电影，他还拿国外一个大导演的电影举例子，“人家拍的就是男人片，没有一个女演员，全都是男人，票房很好的。” 偏偏这部电影江小暖看过，确实是一部很精彩的电影，也确实没一个女性角色，满屏幕都是荷尔蒙，但是—— “这个导演拍这部电影时，他已经成名了，是国际知名的大导演，他有强硬的票房保证，再者，他这个是战争片，可以没有女性角色，但如果导演不是成熟的大导演，这部电影未必能成功，麦先生，你觉得呢？” 江小暖反驳了孟凡后，看向麦人杰，她想知道这个大导演的想法，如果说不通，这个剧本她不会投资。 她也想到了前世为什么没有这部电影的消息了，很可能这个剧本压根没拍，稍有眼光的投资商，都不会投资这个剧本，除非麦人杰改剧本。 麦人杰表情很严肃，他在认真思索江小暖的话，那部电影他也研究过，因为导演是他喜欢的偶像，所以这个导演的每部电影，他都看过，而且看了不止一遍。 “江总，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票房保证，不能和人家比，你能再说说我的剧本有哪些不足吗？”麦人杰诚恳地问。 江小暖也不客气地说道：“最大的不足就是缺少女性角色，至少你得安排一个戏份比较重的女性角色，和这几个男演员都要沾上点关系，要么是亲情，要么是爱情，或者是肉体关系，否则我可以不客气地说，你这个剧本是拉不到投资的。” 麦人杰表情还是很平静，他在认真听江小暖说话，听得很仔细，每句话都细细思索。 “增加女性角色就能吸引观众了吗？”麦人杰问。 江小暖神情有些讶异，这居然是大导演问出来的，不过也可以理解，现在的麦人杰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对这行不太了解很正常。 “也不一定，能不能吸引观众要看你的电影拍得怎么样，但你增加了女性角色，至少降低了失败的一点概率，你应该看过好莱坞的那些商业大片吧？”江小暖问。 麦人杰点头，他看过很多。 “拿金刚打比方，如果没有美丽的女主演，换成一个母猩猩，这电影票房还能不能大卖？观众们看的就是猩猩和女主演的爱情，这才是噱头！” 江小暖拿了好莱坞最经典的一部电影打比方，她记得金刚拍了好几部，最早的一部是七十年代拍的，麦人杰肯定看过。 麦人杰神情惊讶，他没想到江小暖居然对国外的电影如数家珍，孟凡却好奇地问：“金刚讲的什么？我怎么没看过。” “你当然没看过，这是内参片，我在朋友那儿看的。” 江小暖随口编了个理由，顾景川那儿的内参片有很多，国外的经典电影几乎都有。 孟凡心顿时痒痒了，他也想看内参片，回头求求小暖，能不能带上他一起看。 麦人杰了然，看来这位美丽的江总家世不一般，他来内地之前，了解了不少，知道能看得上内参片的，都是大院子弟，不是普通百姓，难怪江总那么了解电影。 他认真地思索了下看过的好莱坞大片，然后发现江小暖说的很对，这些票房大卖的大片，几乎都有个美丽的女性角色，其实这个角色并不重要，但必须安排一个，和男主要发生一段缠绵的爱情故事，几乎成了好莱坞商业大片的经典套路。 麦人杰激动得心跳加快，很庆幸他认识了孟凡，又通过孟凡认识了江小暖，在港城那边，他找投资商时，那些人连剧本都不看，就拒绝了他。 还有的投资商看了眼剧本，然后特别嫌弃地拒绝了，还让他别搞电影，说他根本不是这块材料，写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被拒绝了好多次，没一个人和他说原因，只有江小暖挑出了他的剧本症结所在，还提了很宝贵的意见，江小暖就是他的贵人。 “江总，谢谢你的宝贵意见，我现在就回去改剧本，改好后还请您指教！” 麦人杰诚恳地鞠了一躬，江小暖忙站了起来，她可受不起。 “我再提个建议，你听着就是，不采纳也行的。” “江总请说。”麦人杰表情很认真，还从包里拿出笔记本记录。 江小暖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道：“我说的也不一定对，你听着就好，是这样的，就是我觉得你这电影刺激是蛮刺激的，就是少了点悲情色彩，把这几个男演员都搞死怎么样？” 麦人杰眼睛一亮，虚心问道：“让他们自相残杀？” “对，最好是三男抢一女，因为误会，也可以是利益诱惑，有个兄弟背叛了，这三个人不要一起死，一个接着一个死，然后那个女的一定要很漂亮，还要很惨，往最惨了虐，你明白我的意思不？反正要非常惨，惨无人道那种，让观众看了那要骂娘那种。” 江小暖越说越起劲，麦人杰也听得津津有味，两人坐了下来，头碰着头，完全遗忘了孟凡。 “比如让这女人先被奸，再被轮，还给打一针上瘾，最后去卖，遇到女人喜欢的那个男人，男人得知是兄弟干的，义愤填膺，就去给女人报仇，江总觉得怎么样？” 麦人杰一边说一边写，兴奋极了，江总就是他的知音哪。 旁边的孟凡抱紧了手臂，冷的很，这两人说的还是人话吗？ 是他错看了朋友，原本以为麦人杰是老实人，没想到这家伙是披着羊皮的狼，居然那样虐女人，太狠了。 难怪和江小暖能说到一块去。 “这样很不错，我听着都觉得惨了。” 江小暖嘉许地看着麦人杰，不愧是未来的大导演，想法果然很独特。 麦人杰腼腆地笑了，又变成了老实忠厚的模样，他收好了笔记本，激动道：“江总，给我一个晚上，我很快就能改好。” 第1049章 居然有两个影帝 “一个晚上够不够？不着急的。” “够了！” 麦人杰很有信心，只是增加一个角色，再搞些情节，不麻烦的，他现在激情满满，就算搞一个通宵都没问题。 江小暖不由感慨，难怪港城那边电影业那么发达，电影人的敬业程度绝对是NO1。 她以前听一个港城大导演的访谈，那导演拍了几百部电影，说他最快的一部，七天就拍出来了，一天就写好了剧本，然后找演员拉剧组开拍，拍好后上映票房还不错，反正给投资商挣钱了。 这个导演还说，一个晚上写一个剧本是常事，有一部电影，给他一个月时间，什么都没有，制片人就和他说了个电影名字，还说要请某个著名演员，其他的就不管了，让这导演自己整，反正一个月后，电影必须上映。 结果这导演就绞尽脑汁地赶，写剧本找演员，一个月完美交差，电影还一度大卖，这个导演确实是鬼才。 麦人杰兴冲冲地走了，孟凡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他现在和麦人杰形影不离，都成跟屁虫了。 第二天一大早，麦人杰就拖着孟凡来了，江小暖九点准时到了服装厂，就看到办公室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孟凡，还有笔直坐着的麦人杰，精神极好，看到她就站起身。 “江总，我改好剧本了。” 麦人杰拿出剧本，双手送上。 江小暖接了过来，挺佩服麦人杰的坚持和毅力，这两样是成功者必备的，再加上对事业的热爱，想不成功都难。 她认真地看起了剧本，改了很多地方，增加了个美丽活泼的女性角色，名叫小美，和三兄弟一起长大，但小美喜欢老大，老二老三都暗恋她。 老大侠义有担当，老二小心思多，老三忠厚老实，小美活泼美丽。 因为某件事，三兄弟被扯进了一起江湖纠纷，被几大势力追杀，期间老二因为敌人的利诱，背叛了兄弟，还害死了老三，害老大受伤失踪，又欺辱了小美，并把小美献给了敌人，小美受尽折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沦落风尘，某天接待的客人，竟是头部受伤失去记忆的老大。 老大看到恋人，恢复了记忆，还知道了老二干的所有事情，气愤的他去找老二报仇，结果就是小美为了救他死了，老大和老二，还有那些恶势力同归于尽。 结局很悲壮，不过非常完美，江小暖看得津津有味，这剧本要搁几十年后，可能不算特别精彩，但现在绝对是能爆，兄弟情，爱情，亲情，江湖这些元素都有了，只要导演拍得不算太难看，应该能保证票房。 “剧本很不错，你准备在哪里拍？演员找好了没？”江小暖问。 麦人杰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实话实说道：“有些外景要在内陆这边拍，演员只找到了三个男主演，女演员没找到，我打算在内陆这边找，江总有没有人介绍？” “三个男主演是哪三个？”江小暖好奇地问。 麦人杰说了三个名字，江小暖心跳了起来，有两个她是认识的，日后大红大紫，还都拿了影帝呢，另外一个她没怎么听过，但也不表示不红，或许早早退圈了吧。 “他们是当红演员吗？” 麦人杰更不好意思了，苦笑道：“红的不会演我的电影，他们现在没戏演，我才找他们的。” 接着他说了三个男演员的情况，演老大的是因为得罪了公司老板，被雪藏了，之前演过几部电影，有点名气了，然后回到零点，另外两个则是艺人培训班出来的，一直在演不温不火的角色，挣的钱付了房租后，连肚子都填不饱，总而言之，三人都惨的很，没名气没钱还没戏拍。 江小暖想起来了，那个影坛常青树，红了好多年的影帝，年轻时确实有一段时间很惨，据说得罪了高层，然后被雪藏了两年，后来才慢慢起来的。 另外一个影帝，则是因为形象不佳，黑黑的，还很憨厚的样子，不英俊也没型，这种相貌很吃亏，所以这个影帝成名之前，一直都在跑龙套，跑了好多年龙套，演技也越发精湛，直到后来遇到一个角色，拿了最佳配角，再之后找他拍戏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人的演技应该是三人中最好的，角色很多变，忠奸狠毒都能演。 老大是最帅的常青树影帝，老三则是另外一个影帝，老二这个奸角，则是另一个男演员，江小暖没听说过的。 其实这三人中，最难演的是老二，麦人杰让这人演老二，显然是觉得这个演员的演技更好一些吧。 “这一时半会我上哪去找女演员，而且我们内陆这边和港城不一样，很多女演员都是公家单位，不能私自跑出来接活的。”江小暖头有点大。 女演员不仅要求形象美丽，还得有演技，并且因为这里面有不少被欺负的戏份，内陆的女演员还比较保守，未必肯演。 麦人杰却说：“江总，我有个人选，就拍广告那个女演员，她挺合适。” 江小暖愣了下，惊讶问道：“潘文燕？她不是专业演员，她是歌舞团的。” “差不多，歌舞团更有表演功底些，我看她拍广告时，眼神和表情的变化，是非常有层次的，还很有感染力，她肯定能演好小美这个角色。” 麦人杰对潘文燕很有信心，那天在广告拍摄现场，他就被这个女演员的表演吸引了，演员的表演无非就是三点，眼神，表情，以及肢体动作。 其实最难的眼神，演技好的演员，能通过眼神变化，表达出各种不一样的情绪变化，观众是能直接感受到的，潘文燕就有这个本事。 江小暖半信半疑，“她演技有这么好？” “是的，非常好，只要稍加引导，绝对是很厉害的演员。”麦人杰保证。 他看演员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江小暖这才信了，犹豫道：“我可以帮你去说，但人家不一定会答应，我们这边的人比较保守，这里面的小美有好多那种镜头，人家心里可能会有抵触。” “这个没问题，因为电影是在港城那边上映，内陆可能过不了审，不会有事的。” “那行，我带你去找潘文燕。” 江小暖爽快答应了，只要不在内地放映就行。 第1050章 拒绝吻戏 江小暖安排好了服装厂的事，便带着麦人杰去了歌舞团，孟凡也死皮赖脸地跟着，这电影他出三万块呢，而且麦人杰答应他的，让他演一个重要角色，至少说六句台词那种。 本来孟凡是想演老大的，因为老大英俊侠义，是脸面担当，肯定很出彩，但麦人杰果断拒绝了，三万块宁可不要，孟凡只得妥协演老三，可麦人杰还是拒绝了，说除了这三个主演外，其他角色随便挑。 最后孟凡也懒得挑了，让麦人杰随便安排个角色，台词反正不能低于六句，麦人杰答应了。 三人到了歌舞团，先找了牛团---长，现在潘文燕还是歌舞团的职工，得找领导说这事。 “拍电影？什么电影？”牛团---长一下子来了兴趣，他就知道抱紧江厂长大腿，肯定有好事，这不就来了嘛。 电影可比广告要的演员多，到时候让团里的演员们，去演个龙套也行啊，多少能挣些钱呢。 “港城那边的电影，内陆不会上映，需要个女演员，这位是导演，他看中了潘文燕，说她的表演很有感染力。”江小暖介绍了麦人杰。 牛团--长眼睛更亮了，港城拍的电影，那边人挺有钱，酬劳应该也会多一些吧？ “拍电影给多少工资？” 麦人杰愣了下，老实说道：“工资不太高，我这剧组有点缺钱。” 牛团--长心一下子凉了，还以为没多少钱，结果麦人杰又说道：“三个男演员的片酬是一人二万块，潘文燕的片酬要少一半，只有一万块，因为她是新人，还不是港城演员，那边是生面孔，要少很多。” 麦人杰其实还是很够意思了，换了其他导演，给内陆演员的片酬更低，可能只有港城演员的十分之一，这个时候港城那边很瞧不起内陆，对内陆演员也是各种排斥。 牛团--长眼睛瞪得溜圆，一万块还不高，难怪港城人有钱呢，拍部电影就给一万块，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 “你们剧组还差演员吗？龙套也可以，我们歌舞团有很多演员，专业功底都很扎实的。”牛团---长忍不住推荐自家演员，哪怕一天只给十块钱，那也很不错啊，总比坐着挨饿强。 麦人杰有别招架不住牛团--长的热情，朝江小暖看去，他实在不善言辞，也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 江小暖看得好笑，便开口道：“牛团--长别急，这电影一半是在内陆这边拍，到时候肯定会找龙套演员，机会有的。” “那就好，我们团的演员随叫随到，也肯定听话，这个江厂长是知道的，我们合作过多次了。”牛团---长乐呵呵地说。 “确实很敬业，专业功底也很厉害，麦导你要是缺演员，可以考虑下。”江小暖也帮忙说话，这种小歌舞团的演员，日子很不好过，能挣些外快挺好。 麦人杰点头答应了，又问：“潘文燕能演吗？” 他最关心的是潘文燕，只要能参演，一切都好说。 “能，我去叫她过来。” 牛团--长一口答应，一万块的好事干嘛不演。 他小跑着出去了，很快就叫来了在练舞的潘文燕，几天不见，潘文燕年轻了不少，精气神和以前完全一样了，而且她穿着练功服，身材越发玲珑有致，一点都不像是生过孩子的，跟姑娘一样。 麦人杰对潘文燕的身材形象非常满意，现在这状态，看起来比拍广告时更好了。 牛团--长说了拍电影的事，他用的是海城话，小声劝道：“拍部电影给你一万块钞票，这么好的事你要是拒绝了，脑子绝对笃掉了。” “一万块？真给这么多？”潘文燕也惊呆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真的，是一万块港币，算我们这边的钞票，应该是一万多一点，不过你到时候要去港城那边拍戏。” 江小暖开口了，有些话要说在前面，免得中途后悔。 “港城没问题，免费出去旅游了，我都没去过港城呢，文燕你去那边开开眼，回来和我们说说。”牛团--长笑着说。 潘文燕十分激动，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事，果然陈国军那王八蛋就是她的克星，甩掉这克星，她的好日子就来了。 “可我不会演电影，我怕演砸了。”潘文燕很担心自己达不到导演的要求，她以前都是在舞台上表演，从来没拍过电影。 “没关系，麦导说你行，就肯定行的，他看过你拍广告时的表演，夸你很有天赋。”江小暖笑着鼓励。 潘文燕羞涩地红了脸，多了些信心，大不了她到时候多问导演，多向前辈学习，总得对得起这一万块工钱，不能乱演。 “还有件事，我要事先和你说清楚，你演的这个角色很惨，电影里会被欺负，还会被轮，最后还沦落成了女支女，而且还有D瘾，当然你放心，没有裸露镜头，这个是正规电影，我也投资的，而且电影不会在内陆上映。” 江小暖大致说了小美的一些戏份，她用的是普通话，麦人杰听懂了，还补充道：“裸露镜头不会有，但有吻戏。” 潘文燕表情一下子变了，使劲摇头，“这不行，这不是乱来嘛，我演不了。” 她虽然在舞台上和男演员抱过，但从来没亲过啊，让她和陌生男人亲嘴，比杀了她还难受，而且这角色还那么惨，虽然没裸露镜头，可拍戏的时候肯定很难受，她接受不了，这个一万块不好挣。 江小暖并不意外，现在的内陆姑娘都很保守，别说亲嘴，就连牵手都是禁忌，让潘文燕去拍吻戏太为难了。 牛团--长皱紧了眉，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一万块挣得不轻松啊。 麦人杰劝道：“其实这种事很寻常的，吻戏是演员最基本的要求，有些电影还会要求大尺度，演员也会演的，这是艺术，不要有那种想法，而且电影不在内陆上映，不会有人知道，潘小姐，你再考虑下怎么样？我真觉得很适合当演员，不去演太可惜了。” 潘文燕还是不为所动，她接受不了吻戏，也接受不了那种戏，太难为情了。 第1051章 顾虑重重 牛团--长却被说动了，他觉得麦人杰说的对，这是艺术嘛，就像画家画一些人体模特一样，衣服都不穿呢，为了艺术做一些出格的事，都是无可厚非的。 “文燕，一万块呢，不答应可惜了，反正不是内陆放，没人晓得的。”牛团--长小声劝。 “要和男人亲嘴的，被人晓得了，我脊梁骨都要戳穿！” 潘文燕白了眼，她宁可不挣这一万块，也不要演这种戏。 “江厂长不是说了，电影不在内陆上映，在港城那边放，隔着千山万水，谁会知道，这是艺术，你在舞台上，不照样要和男演员搂搂抱抱的，这道理一样嘛。”牛团--长苦口婆心地劝说。 他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歌舞团肯定没花头了，他最近一直在发愁，团里的演员们能干什么，这部电影给了他灵感，拍电影是一条好路子啊。 歌舞演员和电影演员虽然不同行，但道理差不多，稍微培训下，应该是能上手的，让潘文燕先去试试，说不定能红呢，等潘文燕红了，就能带动团里的其他演员了，这样大家都能吃上饱饭了嘛。 牛团--长想得很美好，可潘文燕却很固执，死活不肯演。 “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让人知道了，我让人戳脊梁骨也没什么，孩子都抬不起头了，要是不认我这个妈怎么办？” 潘文燕的顾虑也不是没道理，牛团--长面有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再劝，可放弃这一万块的报酬，他实在心疼得很。 江小暖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这种角色对内陆女演员来说，确实太为难了些，便对麦人杰说道：“你要求在港城找个女演员吧，我们这边风气保守，拍这种戏挺难为人的。” “这种戏已经很保守了，又不是风月片，怎么会为难呢？” 麦人杰很不理解，他从小在港城长大，思想比较开放，实在理解不了，他又不是拍风月电影的，一点都不露，真没什么为难的。 再说他要是在港城那边找得到合适的女演员，就不会找潘文燕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说道：“内陆和港城不一样，我们这边男女在大街上牵手，都要被人诟病的。” 麦人杰傻眼了，“牵手都要说？那小孩怎么生的？” “噗” 孟凡笑出了声，拽着他去一边科普，“公众场合牵手不可以，但私下可以随便搞，你让人家女同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拍那种戏，人家当然不乐意。” “身为演员不应该觉得羞耻，那是为了艺术献身，哪怕是裸露镜头也要拍的。”麦人杰表情很严肃，他觉得潘文燕太矫情了。 “我加钱，一万五片酬怎么样？” 麦人杰走到潘文燕面前，口气很诚恳，这五千块是他的底线，接下来几个月他都要吃泡面了。 牛团--长抽了口冷气，心跳得很快，眼睛都冒金光了，一万五啊，乖乖，难怪都说港城那边地上都有金子捡。 潘文燕神情也变了，嗓子眼有点干，一万五够她和孩子生活好几年了，这真是要命了，干嘛给这么多钱，搞得她现在左右为难。 “潘小姐，我不太理解您的顾虑，我这电影里没有任何裸露镜头，只是亲吻而已，您为什么会怕被人说呢？而且电影不会在内陆上映，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你无须担心的。”麦人杰诚恳地劝说。 他真的很看好潘文燕，相貌虽不是特别美，但很上镜，是很难得的电影脸，其实电影演员不需要太漂亮，太漂亮的女演员往往是被定位成花瓶的，演技被人忽略了。 最合适的电影演员，就是长得很上镜，而且很有可塑性，就像潘文燕这样的，她的声音也很有特点，就是非常姓感，特别勾人的那种，这样的女演员很难得，麦人杰不想放弃。 “麦先生，您不知道我们这边对女人有多么苛刻，我和前夫离婚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舞台上表演，和男演员有了肢体接触，如果我拍了吻戏，我的孩子也会被人瞧不起的。”潘文燕说明了原因。 “所以，你本人其实并不在意拍什么戏，更在意的是别人的眼光，对吗？”麦人杰抓住了重点。 潘文燕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她确实不在意拍什么，只要不是裸露镜头，其他戏都可以，毕竟她也是受过专业培训的歌舞演员，这点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麦人杰眼睛亮了，笑着说道：“这个很好办，我给你的片酬是一万五，假如你这部电影出名了，以后肯定还会有片约，挣的钱也更多，这样一来，你日后的工作和生活重心就在港城，很可能你会在那边定居，连孩子都带过去了，你放心，港城那边人很开放的，就算你拍风月片，也没人指指点点。” “风月片是什么？”潘文燕好奇地问。 “额……这个是限制片，就是需要有裸露镜头，还会有一些特定的动作，这个不适合你。” 麦人杰大概解释了下，他知道潘文燕保守，也没说太透，但就算这样解释，潘文燕都臊红了脸，暗骂港城人不正经，怎么会拍这么下流的东西。 江小暖也听到了，劝道：“如果你只是在意别人的看法，真的没必要，你拍戏挣了钱，就算去国外生活都没事，国外那边更开放，听说人家男男女女在海边晒太阳都不穿衣服的。” “不穿衣服？这不成流氓了，公安不管？” 潘文燕和牛团-长异口同声，眼睛瞪得溜圆，居然还有这种事，太伤风败俗了。 麦人杰笑着说：“确实有这样的风俗，不过是在特定的海滩，男女可以裸露身材，大家坦诚相见，没人管的，我在欧洲读大学时，去过这样的海滩，其实也没什么的。” “老麦，你真去过？在哪儿？妹子多不？” 孟凡登时来了兴趣，这风俗真不错，他搂着麦人杰肩膀打听，主要是打听漂亮妹子多不多。 “挺多的，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去见识一下。” 麦人杰存了点坏心，故意逗孟凡，其实他去的时候，看到的很多都是肥硕的男女，身材热辣的妹子不多，入目所见一片白花花的肥肉，挺辣眼睛的。 孟凡信以为真，口水都流出来了，又打听了去欧洲的路费，默默算了起来，看多久才能存够。 第1052章 江老太卖力宣传 潘文燕的心思松动了不少，麦人杰和江小暖的话打动了她，如果可以去港城那边住，她确实没必要在意外人的眼光了。 “我这样的以后还能有电影拍吗？” “肯定能，你很有潜力，我不骗你！”麦人杰肯定回答。 他对自己的电影有信心，只要上映了，潘文燕就会出名，现在港城那边女演员青黄不接，尤其是像潘文燕这种类型的，又纯又欲的美女，非常稀少，只要潘文燕愿意，肯定能在港城走红。 就算已经生了孩子，年纪偏大也没关系，这个年纪有了生活阅历，更能演绎好角色。 潘文燕信心多了些，牛团--长又劝了几句，她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我拍，不过我绝对不拍裸露镜头，麦先生，你说话要算话啊。” “放心，这些可以写进合同里。”麦人杰保证。 潘文燕这才放心了，长吁了口气，心里仿佛更通透了些，她感觉到，面前仿佛出现了一条很宽的路，但布满了荆棘，前面有一颗闪耀着的太阳，只要跨越了这些荆棘，她就能拥抱光明了。 一定可以的！ 潘文燕暗暗为自己鼓劲，既然答应了演戏，她就一定要演好，争取能出名，挣更多的钱，这样她就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了。 演员敲定了，麦人杰很高兴，他是很讲究效率的人，就要准备开拍了。 “江总，我现在回港城那边安排剧组，你这边最好成立个电影公司，这样就算咱们合资拍电影了。”麦人杰说道。 “行，我这就去准备，你还差十万？”江小暖问。 麦人杰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小声道：“其实江总你愿意多投资些，也可以的。” 江小暖逗乐了，她就知道孟凡这家伙嘴里没一句实话，便问：“你说个实数，到底差多少？” “十……十五万，要是有二十万就更好，我可以搞多一些道具和特效。” 麦人杰说得期期艾艾的，不时抬头瞄一眼江小暖，见她面无表情，忙说道：“其实十万也可以的，省省应该够了。” 他担心再说下去，江小暖一分都不投资了。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二十万肯定没有，我投资十五万，这电影分红我要拿四成。” 她现在肯定麦人杰手里压根没十五万，顶天了就十万，这小子看着老实，其实奸的很，把孟凡哄得团团转。 “好的好的，合同我准备还是江总您准备？”麦人杰一口答应，心里欢喜极了。 十五万已经超出他的预算了，分红也很客气，只要了四成，江总这人真能处，以后他再拍电影，肯定还找江总。 “你准备合同，到时候拿过来一块签，签了合同我就转账。”江小暖说道。 “可以，江总，您要不要去港城那边看看？”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没时间，等你电影上映了，我再去看。”江小暖答应了。 她很早就想要过去一趟，现在两岸开放了，就是办手续很麻烦，不过比以前还是方便了不少，而且陆寒年在那边还买了不少房子呢，用的是他在那边办的身份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麦人杰开心地走了，他要回港城开工了，港城人来内地手续比较简单，来去自由。 很快就是春节，离除夕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马主任打来了电话，通知广告要上映了，晚上七点五十，黄金时间段，播放三十秒。 “谢谢马主任，正月我去你家拜年啊！”江小暖笑着说。 “来就来，别拿东西，让人看见影响不好。”马主任语意深长地说。 江小暖心领神会，“就带些水果和罐头，正月嘛，空着手不像话，马主任真是人民的好同志，两袖清风，兢兢业业。” “哈哈，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嘛！” 马主任心里很熨帖，这个江厂长真会说话，还会来事儿，希望以后的私营企业老板，都能像江厂长一样会来事儿。 他现在很肯定，只要香朵儿这条广告放映后，绝对会有大量的私营企业老板找上门，到时候他这个广告部主任，可就是全电视台最吃香的。 马主任心情极好地挂了电话，还哼起了小曲，上次江小暖送的一千块红包，他拿回家后，老婆这些天对他比刚处对象时还好，嘘寒问暖，柔情蜜意，一日三餐都按照他喜欢的吃，以往他可没这么好的待遇，做啥吃啥，现在是他想吃啥就做啥，儿子都得靠边站。 钞票真是好东西啊，有了钞票，母老虎都变成小绵羊了，他这个老婆嘴里的窝囊废，也变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哎呦，生活真是美滋滋呀。 江小暖得知了广告放映时间，就打电话和江老太说了。 “广告？你们衣服都拍广告了？这个要花多少钱？”江老太一听拍广告，最关心的就是钞票。 “这个你别管，你现在出去和街坊邻居们说这事，让他们晚上七点五十，看沪城电视台，有我厂里衣服的广告，你给我宣传宣传。” “行，我现在就出去，小暖，你拍广告要花好多钱的吧？挣得回来不？” 江老太满口答应，不过她还是关心钞票，就担心孙女亏本。 “挣得回来，我能做赔本生意？你少管这些闲事，反正少不了你的金手镯，这次宣传要是效果好，我给你打个大的。”江小暖承诺下了一只金手镯。 老太太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我要实心的，现在就出去！”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她奶奶这样的，还得金手镯刺激。 晚上下班回家，吃过饭后，江小暖没回屋，而是留下来看电视，她得看看自家拍的广告怎么样。 然后她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有人在叫：“江阿嬷，来看电视了！” “来了，小陆，你把这电视搬出去！” 江老太指挥孙女婿搬电视，她自己搬了张小桌子先出去了，江小暖跟着出去，看到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群人，不禁傻眼了。 都是街坊们，全都挤在院子里，还自带了茶杯和小板凳，江老太还大方地拿出了一大盘瓜子，摆在桌子邀请大伙吃：“吃瓜子，开水自个去厨房倒啊，我跟你们说，我家小暖公司拍的广告，绝对好看的，你们看了后好好帮忙宣传啊！” 第1053章 电视里的孟凡看着就想抽耳光 “肯定要宣传的，咱们弄堂还是江阿嬷你福气顶好，孙女有出息，孙女婿也有出息，全弄堂也就你一家看得起彩电，听人说彩电看起来跟电影一样，今朝我们来开开眼！”一个大妈奉承道。 江老太极受用，心情大好，抓了一大把瓜子，塞进大妈手里，胖脸笑成了花，“吃瓜子，你们福气也好的，其实彩电看起来和黑白差不多，就是颜色漂亮点，跟真的一样。” 江小暖咳了几声，打断了她奶奶的凡尔赛，这老太太时时刻刻都想显摆下，也不怕招人怨。 她让徐婶拿出了一盘子香榧和小核桃，全都摆在了桌上了，招呼大家吃，江老太一旁气得直咬牙，暗骂败家子儿，她下次要锁起来，免得孙女拿出去败了。 “小暖，你那个广告在电视里放，要好多钱吧？” 街坊们立刻舍弃了瓜子，齐齐伸手去抓香榧和小核桃，这些好东西他们过年都舍不得买来吃，今天要吃个够，反正江家有钱。 “还好，这个也不是我花钱，是公司出钱。”江小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电视。 “公司就是你的，和你出钱道理一样，啊哟，这香榧真香，难怪卖那么贵！” 几个大妈话都不说了，聚精会神剥香榧，江老太直翻白眼，默默吐槽：“废话，就是因为好吃才卖那么贵，一分钱一分货都不知道。” 见大家风卷残云一般，一盘香榧很快就见了底，江老太心疼死了，咬着牙吐槽：“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饿死鬼投胎的啊。” 周阿嬷也过来了，她自己家里也有彩电，但她想和大家伙一起看，这样才有意思，见盘子里的香榧和小核桃吃得差不多了，她冲江老太喊道：“招娣，再拿些出来，吃完了。” 江老太气得直咬牙，好想一盘子砸在周阿嬷脑壳上，拿她家的东西做人情，这老太婆向来奸的很。 她装作没听见，站着没动，可江小暖却动了，进屋装了满满两盘子出来了，还都冒尖了，看得江老太心疼欲裂，索性撇过头，眼不见为净。 院子里信号好像不太好，屏幕上一片彩色的花，陆寒年调天线，但调了半天都没好，他又爬到屋顶上调了下天线，好些了，但还是不太清晰。 江小暖灵光一现，跑进冰箱里，拿出了白天吃剩下的一块肉，大约半斤，穿了根绳子，挂在了彩电天线上。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模糊的屏幕立刻清晰了，大家伙看得啧啧称奇。 “难怪彩电卖得贵，敢情是要吃肉的，咱们这种人家是吃不消看的。”有人开玩笑地说。 大家哄堂大笑，不过看到像电影一样的画面，大家伙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买得起彩电。 “人家这彩电卖得贵是有道理的，这画面多清楚，跟真人一样，都不用去电影院看电影了，家里看就行。” “小暖，这彩电要多少钱一台？”有人问。 “两千不到。” 江小暖说了市场价，其实陆寒年弄回来才千把块，不算贵，不过他卖出去也要一千六七百了，十分抢手。 人群中发出一阵抽气声，两千块啊，他们省吃俭用都要存好几年，还是黑白电视机看看好了，舍不得花这个钱。 马上七点五十分了，大家瓜子都不嗑了，坐得笔直，院子里一片安静，等着看广告。 江小暖也很激动，这可是她亲自搞出来的，她现在很想知道大家看了后的反应。 一开始放的一家国营产品的广告，很单调，江小暖心里觉得不如她家的好，第二支广告是她家的，她轻声说道：“来了！” 大家立刻精神一振，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机，生怕错过了精彩的广告。 同样在孟家，一家三口也都正襟严坐着，等待广告的放映，因为孟凡说了，他在广告里面参演了，孟局长夫妇都想看看儿子能演成啥样，肯定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吧？ 到时候还能在单位里吹嘘一番呢，谁家儿子能像他们家的儿子这样，才貌双全，考得上大学，还能演得了广告呢。 孟局长夫妇心里都是一样的想法，虽然孟局长平时很嫌弃儿子，可心里还是蛮看重这小子的，在外面也经常夸一夸儿子，这回他非常期待儿子的广告，就等着明天上班去吹个牛了。 广告来了，潘文燕一开始是朴素的黄脸婆形象，路人十分嫌弃，很快她就换上了漂亮的衣服，自信地迈开大步，路人们个个都瞪圆眼睛，尤其是孟凡，表现得十分抢目，差一点都抢走了潘文燕的风采。 也就只有三十秒时间，很快就放完了，放起了其他产品的广告，大家伙看得意犹未尽，纷纷称赞。 “小暖，你们厂的衣服真好看，这衣服要多少钱一身？”有个大妈问，她想给女儿买一身。 “卖给别人是四十九一身，咱们弄堂打八折。”江小暖笑道。 从大家的反应就能看出，这广告效果很好，她对春季款的销售更有信心了。 “那我过了年去买一身，给我女儿买。”大妈算了下，四十块不到，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她希望女儿穿了漂亮衣服，能相到一门好亲事。 其他人也动了心思，打八折挺划算的，过了年天气就变暖了，春装要安排上了，到时候去江小暖店里看看。 “小暖，那些演员你哪里请来的？尤其是那个鸡冠头后生，笑死人了，看得我好想抽他一耳光。”有人打听起了孟凡，口气满是嫌弃。 “那个是个小流氓吧，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肯定是二流子，那眼神色迷迷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家孩子，大人没教好。” 几个大妈热烈地讨论起了孟凡，都觉得这家伙不正经，是本色出演。 “这后生是小凡啊，经常来我家吃饭那个，叫人嘴特别甜那个，你们以前还夸他懂事有礼貌呢。”江老太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 虽然她也觉得孟凡那样子太贱了，贱得她想扇耳光，可还是听不得大家伙这样说孟凡，毕竟是孙女的朋友嘛。 几个大妈神情古怪，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拍了下大腿，惊讶道：“还真是那孩子，长得蛮清秀的啊，怎么一上电视就变样了。” 江小暖笑着解释：“那是我让他演的，广告里他演个二流子，其他人都不肯演，孟凡很热心，愿意帮忙演。” 大妈们恍然大悟，“难怪了，这孩子确实蛮热心的，人也有礼貌，小暖，以后可别让人演这种二流子了，影响不好，多让人误会啊，以后要娶不到老婆的。” “知道了。” 江小暖嘴角抽搐，她现在有点担心孟凡的安危了，要是孟局长夫妇看到了广告，肯定会气死。 孟凡要是聪明点，就别告诉家里广告的事，否则屁股等着挨抽吧！ 第1054章 孟凡挨揍 孟家 孟局长黑着脸坐着，广告已经放完了，张桂花忐忑不安地看着丈夫，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儿子，这拍的什么破广告，她好好的儿子给拍成一小流氓了。 孟凡还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兴冲冲地问：“爸，妈，我演得好吧？” “演得很好！” 孟局长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演得太特么好了，他现在就想大义灭亲，弄死这兔崽子。 明天他还有什么脸去单位上班？ 今天他还特意让秘书和单位的员工说，让他们晚上记得看广告，孟局长现在好想抽自己一嘴巴，不对，是抽死这兔崽子。 兴奋的孟凡没听出他爹的反话，还以为真在夸他，洋洋得意道：“导演也说我演的好，还说我有演戏天赋，爸，我跟你说，我马上又要拍一部电影了，是港城那边的导演，说让我演个很重要的角色，还说……啊哟……爸你干嘛？” 孟凡嗷嗷地跳了起来，委屈地抱着屁股，瞪着孟局长。 平白无故踹他屁股干啥，他最近可乖了。 “演个狗屁电影，给老子老老实实去上班，你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狗屁东西，公然大庭广众下对女同志吹口哨，瞧瞧你那流氓嘴脸，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流氓儿子，老子的老脸都让你丢光了！” 孟局长越骂越来火，脱下鞋子就朝孟凡砸了过去，正好盖着脸，清新的脚气味，熏得孟凡晚饭差点吐出来，直翻白眼。 孟凡想和他爹解释下，这是拍广告，不是现实生活，可没等他开口，一记呼啸的皮带抽了过来，许久都没尝过的滋味再次袭来，疼痛酸爽，无与伦比的销魂滋味，让孟凡顿时泪流满面，抱着屁股在屋子里逃窜。 “爸，你能不能与时俱进些？我这是拍广告，是假的，那是角色需要，导演都夸我演的好，你不表扬我，还要打我，你是封建霸权主义！” 孟凡委屈极了，一边跑一边嚷嚷，听得孟局长更是火冒三丈，咬着牙追，手里的皮带一直举着，时不时地抽一下，但没一下抽到孟凡身上。 局长夫人在一旁干着急，孟局长每抽一下，她的心都要跳起来，急得大叫：“老孟你往边上抽，我刚买回来的花瓶，别抽坏了！” “老孟你瞅准些啊，抽到电视机上了，抽坏了又要花钱买，哎呦，你别抽橱柜玻璃啊！” 局长夫人心肝肺都心疼裂了，瞅着孟局长的皮带，抽哪都不安全，家里的东西都是她一点一点置办的，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这父子俩都不是省心玩意儿。 “妈，我是你亲儿子吧？你不心疼我，净心疼身外之物，你是亲妈吗？” 孟凡气得大叫，他在他妈心里，还比不上一台电视机，甚至连一只花瓶都不如，太伤人心了。 “你给我站住，臭小子你跑什么跑，就不能停下让你爸抽几下出出气？” 局长夫人才刚骂完，就看到不肖儿子因为避皮带，撞到了茶几上，然后她两个月前新买的玻璃烟灰缸，华丽地摔在地上，再华丽丽地碎了一地玻璃碴子。 她的心立刻碎成了千万片，这玻璃烟灰缸要五块钱一只啊，能买七八斤肉了。 愤怒的局长夫人，立刻不袖手旁观了，跳起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把揪住了不肖儿子的衣领，提小鸡仔一样甩到了孟局长面前，“抽死这狗东西！” 她白天还和单位的人吹牛了，说自己儿子当明星了，收获了一堆羡慕嫉妒的赞扬声，她骑车回家都感觉是在飘，现在她都想休病假了，没脸去上班，更没脸面对同事们，难道让她和同事们探讨儿子演的那个小流氓？ 呸……她丢不起这老脸！ “老孟，你打重些，这臭小子不打不长记性，拍什么不好，偏要拍小流氓，你哪怕拍陈世美也好啊，至少还是个状元郎！” 局长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儿子，太不争气了，一天天地净给她惹事，就没一天省心的。 孟局长没好气地瞪了眼，总觉得这娘们是在内涵他，因为自打他当了干部后，这娘们就天天含沙射影地说，让他别学陈世美，哼，他会是那种败类？ 孟凡抱着脑袋，委屈得直叫：“爸，妈，你们能不能听我说？我演流氓就成流氓了？那白毛女里面演黄世仁的演员，就真的是坏蛋了？电影里演杀人犯的，生活中就是杀人犯了？人人都想去演好人演英雄，坏人总得有人演吧？我这是高风亮节，主动演流氓，你们应该表扬我！” “你懂个屁，演黄世仁那家伙，演的时候差点让人打死，你别给老娘说什么高风亮节，你以后别演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老实实回去上班！” 局长夫人一巴掌拍在儿子脑袋上，她才不管这些大道理，她只知道儿子演流氓，给她和老孟丢脸了。 “你们一点都不尊重我，我喜欢演电影，就算演流氓我也喜欢，你们干嘛总要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让我考大学我考了，爸你改我的志愿，我也没说啥，可工作上的事，你们就不能顺着我？ 我现在做生意比上班赚钱多了，我还给电影投资了三万块呢，只要电影上映，我就能分不少钱，上班能挣这么多钱吗？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赚到不少的钱，也没违反法律，你们干嘛一定要逼我去上我不喜欢的班？” 孟凡边说边掉眼泪，他真觉得特委屈，委屈得都想去跳楼，他就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怎么就那么难？ 本来他可以去上电影学院，顺顺利利地当演员，可却被他爸给拦腰破坏了，去读了他不喜欢的外语专业，现在他歪歪绕绕的，又能演电影了，他爸还要阻拦，他怎么就这么苦命呢？ 越想越伤心的孟凡，索性蹲了下来，抱着脑袋嚎啕大哭，哭得孟局长都傻眼了，印象里这蠢儿子，好像自打上高中后，就没这么哭过了，顶多也就是掉几滴耗子眼泪。 这是真伤心了？ 第1055章 父母也应该反思一下 孟局长放下了皮带，开始反思了，改志愿那事，他以为儿子没放在心上，哪知道这小子一直耿耿于怀，他以为读外语专业，可以让儿子有个锦绣前程，可儿子不喜欢。 就像小时候，他母亲总是给他用开水冲鸡蛋，还加一点白糖，那个时候，这么一碗开水冲鸡蛋，是难得的营养品，全家省吃俭用，才供得起他一个人吃。 可他其实不喜欢，一是不喜欢开水冲鸡蛋，总觉得腥，二就是不喜欢全家都饿着，让他一人吃独食。 但他反对无用，因为他是全家的希望，父母就算饿肚子，也要让他吃饱，他只得怀着沉重的心情，喝下那一碗开水冲鸡蛋，感觉真的很不好。 或许对于儿子来说，他觉得好的专业和工作，就是那一碗开水冲鸡蛋吧？ 真的逼儿子喝下去，就像他当年的感觉一样，不是营养品，而是沉重的负担。 孟局长叹了口气，看了眼还在嗷嗷哭的儿子，有点嫌弃，这样的儿子真的和他期待的儿子，差别太大了，他想要个坚强聪明还有野心的儿子，可这傻儿子，却软弱还平凡，也没什么事业心，智商勉强算及格，真挺让他失望的。 儿子就这一个，再失望也没办法，还是要扶一把的。 “进来！” 孟局长走到书房门口，喝了声。 孟凡身体抖了抖，抬头泪眼迷蒙地看着他爹，屁股开始疼了，他爹肯定是准备在书房揍他，书房地方小，他没地方躲，打起来贼疼。 后脖子凉飕飕的，孟凡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起身，小心翼翼地进了书房，这怂头怂脑的样子，看得孟局长又上火了，强压下去，面无表情地问：“你真想干电影这行？” 没迎来预料中的皮带，孟凡有点愣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看着他爹。 孟局长的火气又上来了，四下找皮带，但皮带留在了外面，只得脱下脚上剩下的一只鞋，砸了过去。 “聋了？老子问你话！” 孟凡再次闻到了清新的脚气味，给熏得彻底清醒了，拿开鞋子，使劲点头：“我喜欢电影，爸，我想干一辈子！”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孟局长，一脸乞求，看得孟局长心头一软，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傻儿子，唇红齿白的，抱出去都夸这小子漂亮，越长越丑了。 “戏子无情，表子无义，那一行水深的很，你可要认真地想，开弓没有回头箭！”孟局长再问了句。 他是真的不希望儿子趟演艺圈那大染缸，现在称为演艺工作者，其实就是以前的梨园，不过地位提高了不少，不再是下九流了。 但在孟局长眼里，演员这行业他还是瞧不上的，而且他听人说起了演艺圈不少腌臜事，乱的很，再清白的人，进了那个大染缸，也不再清白了。 他不想看到儿子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可儿大不由爹啊，这傻儿子一心一意想进染缸，他总不能真打死吧。 “爸，三百六十五行，哪行水不深呢？脏的不是这个行业，而是人，只要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就不会脏，爸，你对我有点信心行不？” 孟凡向来嬉皮笑脸的样子，现在却多了些正经，孟局长眼神讶然，没想到傻儿子还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 没错，各行各业水都深，也有脏的人心，关键还在于自己能不能守住，这傻儿子能有这样的觉悟，孟局长放心了不少。 “既然你打定主意了，我也不拦着你，反正我给了你两年时间，假使你闯不出名堂，就乖乖回去上班。”孟局长终于让步了。 孟凡还愣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爹这老顽固真同意了？ “爸，你同意我拍电影了？” “嗯。” “我演流氓也行？” 孟局长脸黑了黑，咬着牙，“嗯！” 然后又强调道：“演流氓可以，但你不能当流氓，老子警告你，别给我乱来，生活上一定要规规矩矩，要是让我知道你和那些女演员搞乱七八糟的事，老子打断你脚！” “知道了，我肯定不乱来，我现在对女人不感兴趣，我要专心拍电影！” 孟凡开心得得意忘形，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孟局长脸色大变，厉声喝问：“你对女人不感兴趣？你还想当和尚？” “不是，我是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先拼事业，真的。” 孟凡小心翼翼地解释，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乖乖，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差点又要挨打。 孟局长面色稍霁，警告道：“你现在不考虑个人问题可以，但年纪到了，婚还是要结的，不能耽误了终身大事，你妈和我还等着抱孙子，有合适的姑娘可以处处。” “知道了。” 孟凡答应了，表现得很乖巧，让孟局长很满意，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哎，爸，我出去了。” 孟凡体贴地给他爹套上鞋子，还跑去客厅，捡起另一只鞋子，给他爹也套上，两只鞋子整整齐齐地套上了，他满意地拍了拍手，出去时还不忘带上门，心里欢喜极了。 他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搞电影啦。 至于处对象这事，他反正是能拖一年算一年，现在他看到女人就头痛，还是一个人单着更好。 “你爸没打你？”局长夫人脱口而出，半天都没听到儿子的鬼叫声，不符合常理啊。 孟凡心里一痛，没好气道：“妈，我是你亲儿子吧？你干嘛就见不得我好？” 局长夫人白了眼，嫌弃道：“你真想让老娘待见你，就给我领个儿媳妇回家，别人像你这么大，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说你差在哪了？大学生，有相貌，家世比别人都好，你怎么就找不到个对象？” 孟凡的头一下子就大了，自打他过了二十五后，他妈逮着空就催婚，好像他不结婚就大逆不道一样，以前他妈多心疼他啊，现在却巴不得他爹打死他。 唉，果然日久生厌，就算和爹娘相处久了，感情也会出问题的。 等老麦的电影挣钱了，他就买幢房子搬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他是为他爸妈好，不看到他就不会生气了。 第1056章 环球电影公司 第二天，孟凡就屁颠屁颠地跑来找江小暖了，骑着自行车，穿着那骚气的大红羽绒服，头发用摩丝定型成了鸡冠头，这身装扮和广告里的一样，也幸亏他是等孟局长上班后才整，否则肯定又要挨皮带。 弄堂此刻十分热闹，上班的上班，吃早饭的吃早饭，窄小的弄堂里都是人，还有不少小孩。 孟凡不停按着铃铛，嘴里还叫着：“让一让，小心！” 然后就听到了一声惊喜的叫声—— “瞧，电视里那个小瘪三！” 是个大妈，兴奋地指着孟凡，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谁让昨晚上的广告，除了潘文燕外，就数孟凡最打眼了，那副贱样太让人生气了，好想抽他一巴掌。 孟凡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忙下了车，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很得意，说明他演得深入人心嘛，这就是成功啊。 “小凡？还真是你啊，哎呦，你演啥不好，干嘛去演个小流氓，形象多不好。” 有人认出了孟凡，苦口婆心地劝说。 “总得有人演流氓嘛，别人都不肯演，我就演呗，婶子，我这身造型好看不？” 孟凡摆了个自认为酷炫的造型，大妈打量了半天，才嫌弃道：“你这一身跟大公鸡一样，前面那撮毛，就跟鸡尾巴一样，小凡你等等，我拿剪刀给你剪了！” “不用，我走了！” 失望的孟凡吓得骑上车就跑，他辛辛苦苦整的发型，可不能被这没见识的大妈破坏了，他不生气，这些人没见过世面，才欣赏不了他的潮流。 江小暖在吃早饭，吃好了要去服装厂，陆寒年他们都吃过了，她起得最晚，吃得也最晚，徐婶给她煮了青菜年糕，还煎了个蛋。 “啊哟，小凡你这鸡冠头难看死了，还穿这么身流氓衣服，你不怕上街让人打死啊！” 江老太大惊小怪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江小暖嘴角抽了下，这家伙居然还有精神过来，昨晚没让孟局长打死？ “江阿嬷，这是最新潮流，你不懂！” “草溜？这是什么东西？”江老太听不懂，还很虚心地请教。 “潮流，哎呀，不和你说了，反正这是港城那边人的打扮，现在特流行。” 江老太听懂了，“你这是资本主义的毒草，我怎么不懂了，我活了六七十年，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对对对，您老吃的盐多，能腌咸肉了。” 孟凡惹不起，主动求饶，一溜烟地跑进屋了。 “小暖，我爸同意我拍电影了，哈哈，我爸那老顽固终于开窍了！” “你爸昨晚没打你？”江小暖十分意外，孟局长那么瞧不上演艺圈，居然能松口？ “没打，我爸估计是年纪大了，手软了，就扔了我两只鞋子，没动手。” 孟凡笑嘻嘻地坐了下来，看到江小暖碗里的青菜年糕，还有金灿灿的荷包蛋，不由馋了，冲徐婶嚷道：“徐婶，给我炒一碗呗？” “哦，两条够不够？” 徐婶很好说话，放下手里的活。 “够了，煎俩荷包蛋啊，要溏心的。” 孟凡比了俩手指，脑袋挨了江老太一巴掌，“吃了也不长肉，吃那么多干啥，小徐，给弄一只荷包蛋，青菜多弄些。” “哦。” 徐婶嘴上应着，手里却拿了两只鸡蛋，还拿了两条年糕，利落地切好下锅炒。 没多会儿就捧上一大盘香气扑鼻的青菜年糕，面上放了两只荷包蛋，江老太气得心肝疼，狠狠瞪了眼，这小徐越来越不听话了，总拿她的话当耳边风。 徐婶只当没看见，反正发工资的是江小暖两口子，东家没说只放一个蛋，她就放俩。 孟凡吸了口香气，开心地吃了起来，很快就吃完了一大盘，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说道：“咱们今天去注册电影公司吧，再过些在工商局要放假了。” “嗯，先取个名字。” 江小暖没意见，她也吃好了年糕，徐婶过来收拾碗筷，还好奇地问：“小凡，你又要拍电影了？” “嗯哪，不仅拍电影，我还投资了，可惜徐婶你看不了，这电影不在内陆上映。”孟凡得意洋洋地吹嘘。 “你演啥？还是小瘪三？” 徐婶对看电影没兴趣，她就好奇孟凡演的角色。 孟凡没好气道：“我这回演的是侠肝义胆的英雄，导演都和我说好了，回头我弄盘录像带回来，请徐婶你看。” 徐婶很认真地打量着孟凡，摇了摇头，严肃道：“小凡，你演英雄不像，还是演瘪三像。” “噗” 江小暖忍俊不禁，徐婶说话太逗了，不过这话没说错，孟凡这家伙只能演演反派，或者一些怂巴巴的角色，正派人物他压根演不了，长得就不像个正派人。 “徐婶，你别门缝里瞧人啊，等电影拍好了，我一定要请你看录像带！” 孟凡气坏了，他好歹也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英俊后生，怎么就演不了英雄了？ 一个个狗眼看人低，回头肯定都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徐婶撇了下嘴，没搭话，又去干活了。 江小暖想了个电影公司名字，“环球电影公司怎么样？” “挺好，就叫环球了，走，咱们去注册公司。” 孟凡急的很，生怕工商局放假，又得等到年后了。 “急什么，你出三万，我出十五万，所以公司股份我占大头，百分之七十五，你占百分之十五，没意见吧？” 江小暖丑话说在前头，她还挺够意思的，给了这家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还剩下百分之十给谁？”孟凡好奇地问。 “给麦人杰百分之五啊，人家才是技术核心，会写剧本会拍电影，肯定要分点股份给他，还有百分之五，以后再分，咱们公司肯定要招兵买马的。” 孟凡不住点头，“没意见，就这么定了。” 他只出三万，能分百分之十五就满足了。 注册公司手续并不复杂，但因为是文化相关产业，还需要去文化局那边办一些手续，工商局这边敲好章好，两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文化局。 江小暖留了个心眼，敲章时有意引导工作人员聊起乌吉明的事，过去了好几天，也不知道这王八蛋怎么样了。 而且陆志国那边也没动静了，不晓得这俩王八蛋又在密谋什么坏事。 第1057章 订单如雪花一般 “乌主任休病假了，你找他有事？”工作人员问。 “病假？乌主任得的什么病啊，我上次看到他还好好的呢，年纪也不大，怎么好端端的得病了？”江小暖一脸惊讶，口气极关心，看起来像是和乌吉明极熟识的人。 工作人员并未起疑，笑了笑，说道：“人吃五谷杂粮，自然会生病的，你要是找乌主任有事，就去他家里找，单位里找不到的。” “知道了，谢谢你啊！” 江小暖没再问了，看来乌吉明现在的日子不好过，纪玉梅怎么还留着这男人，不应该休了再娶一个？ 凭纪玉梅的家世，就算长得丑了点，年纪大了点儿，想找个男人还是容易的，这世上多的是像乌吉明这样的软骨头男人。 所有手续都办好了，环球电影公司正式成立，董事长是江小暖，总经理是孟凡，他负责对外事宜，江小暖则是决策大事，两人齐心协力挣大钱。 “孟总，以后要多努力啊！”江小暖鼓励道。 “江董放心，肯定财源滚滚！” 孟凡激动得拍胸脯保证，他也是带‘总’的人了，以后出去甩一张名片，绝对有面子。 麦人杰从港城那边打电话过来了，表示要年后才能过来，江小暖不着急，随便什么时候拍，她现在的重心在服装厂上，广告已经上映了，效果非常好，订单像雪花一般，滚滚而来，车间每天都要加班。 这些订单都是要先付定金的，年前光定金就收了一百多万，等货款全到账，又是个丰收年，广告效果杠杠的。 “电视广告太厉害了，比报纸打广告好几百倍，连外省都打电话来要货，东北那边都要，我说来不及了，人家说不着急，反正北方那边春天来得迟，四五月都行，硬是签合同，还把定金打过来，我就没见过上赶着送钱的客户。” 梅朵嘴都合不拢了，办厂到现在，她也是头一回碰到这么积极给钱的客户，这感觉太好了。 “车间还来得及吗？”江小暖问。 “暂时还行，就是员工们加了半个月班，都累的很，不过她们也没怨言，说咬牙挺过去，熬到过年放假，好好休息几天。”梅朵笑着说。 江小暖皱紧了眉，车间员工还是太少了，长时间加班肯定不行，人不是机器，不休息会出问题。 想了想，便吩咐道：“其他服装厂应该放假了吧，你去打听下，有没有本地工人，或者一些不回老家的工人，看他们愿不愿意挣外快，加班工资和本厂员工一样。” 因为快过年了，所以江小暖给车间员工的加班工资是双倍，干得好的话，一天就能挣四五十万，这也是大家没有怨言的原因之一。 谁还能和钞票过不去呢！ “行，我一会儿就去请人。”梅朵答应了。 “也不一定要请熟练工，像一些剪线头熨烫的杂活，可以请闲散大妈来干，报纸那边的招工启事也别停，咱们厂车间员工还是太少了。” “晓得的，一直都在招，其实咱们厂的员工不算少，比国营服装厂都多，主要是咱们生意太好了，才忙不过来。”梅朵笑道。 江小暖也笑了，这倒是事实，她的服装厂款式新颖多样，还紧跟潮流，不像国营服装厂，墨守成规，生产的服装款式都有点老土，料子倒没得说，都是好料子，可这也导致价钱贵，市场上竞争不过她的服装。 “我听人说，国营服装厂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过年的年货都没发，员工都在闹，意见挺大的。”梅朵说了个小道消息。 “境况这么差了？”江小暖半信半疑。 那可是国营厂，不至于会差到这个地步吧？ “真的，前两年就不景气了，勉强还能撑一撑，去年下半年开始，一点订单都没有，要不是有几个工作服的订单，生活费都可能发不出来，我听说服装厂连续亏损了好几年，上面要搞整顿，小暖，你看咱们要不要吃下？”梅朵兴致勃勃地问。 江小暖心思一动，嘱咐道：“你盯着点，有风吹草动就和我说，如果真搞整顿，咱们就想办法拿下。” “放心，咱们车间的陈大嫂，她有朋友在服装厂上班，这些消息都是她说的。”梅朵笑道。 江小暖当然认识陈大嫂，是厂子里最早的一批员工，干活非常勤恳，又快又好，不爱说话，从早到晚就是埋头苦干，经常拿到车间每个月的八块钱勤快奖金。 “她家里现在怎么样？我记得她丈夫好像出事受伤，有三个孩子，负担很重。” “现在好多了，陈大嫂多的时候能挣六七百，好多人上班工资哪有这么高，她还买了大房子，已经搬进去了，大女儿学习很不错，今年要考大学了。”梅朵笑着说。 江小暖挺欣慰，又有了个想法，“这样，你统计上咱们厂员工家里的情况，有孩子在上学的，如果期末考试能取得班上前三名，厂里给奖励，考上大学给一千块奖金。” “太多了吧，咱们厂里好些孩子在上学呢。”梅朵不太赞同，厂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多，这样才能凝聚员工的心，让他们死心塌地地留在咱们厂上班，这叫花小钱赚大钱，你以为每个孩子都能考上大学？大学没那么容易考，再说，咱们设置奖学金，激励那些孩子念书，也算是为国家培养人才了嘛，这是好事。” 梅朵被说服了，“行，我一会儿就去统计，咱们厂的福利比国营厂都好，肯定能招不少员工。” “那敢情好，我现在就缺人。” 江小暖笑了笑，她巴不得全海城会踩缝纫机的人，都来她厂里上班，之所以想吃下国营服装厂，一是图服装厂那一大批现成的熟练工。 二就是服装厂的那块地皮。 国营服装厂在城东，地段现在看着不太好，但过个几十年，那块地皮被划中了开发商业中心，一下子赔了不少钱，据说服装厂的员工都发财了，干部更是吃得噎死。 第1058章 陆志国登门 江小暖去车间巡视了一圈，工作气氛相当好，没一个偷懒的，因为是计件工资，干得多拿得多，大家都有积极性。 “江总，我能让我家孩子来打杂工不？”陈大嫂鼓起勇气问。 刚才她听梅厂长说，让她们发动周围的亲戚朋友来干活，她就想让孩子来打杂工，一是锻炼下孩子，让他们知道赚钱不易，二就是让孩子挣些零花钱。 虽然她现在工资高，可家里负担太大了，能多挣些终归好些。 江小暖停下了，打量了几秒，认出了陈大嫂，比前几年老了不少，服装厂干活很辛苦，通宵加班是常事，陈大嫂挣的钱，每一分都是血汗钱。 “当然可以，孩子也是计件，干多少拿多少。”江小暖笑道。 “那肯定的，不干活哪有钱呢，那我明天就让孩子来干了，江总放心，我家孩子不会闹的。”陈大嫂高兴极了，还保证自家孩子不会影响其他人。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关心问道：“你有三个孩子吧？准备让哪个孩子来干活？” “大闺女和老二，老三在家照顾他爸。”陈大嫂很感动，没想到江总那么忙，还能记住她家里的。 “我听梅厂长说，你家大闺女要考大学了，准备考哪里？” 陈大嫂不好意思说道：“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她自己想考海城师范大学，学费便宜，毕业就能当老师，这孩子懂事，是想减轻我负担。” “当老师很好，受人尊重，工作也稳定，以后找对象也行俏。”江小暖开玩笑道。 陈大嫂乐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普通百姓，也不求大富大贵，就只图平安稳定，只要她能考上师范大学，我就安心了。” “让孩子好好学，和她说，如果考上大学，厂里有奖金发。”江小暖提前透露了消息。 陈大嫂愣住了，不敢相信地问：“江总，考上大学发奖金？” “对啊，刚才江总和我说的，我还没来得及发通知呢。” 梅朵走了过来，大声说道：“大家都听好了，江总说了，家里孩子如果期末考试班上前三名，厂里都有奖励，孩子考上大学的，发一千块奖金，回家和孩子们说，好好学习，争取拿到奖金啊！” “真发钱？梅厂长，发多少啊？” 车间一阵喧哗，大家停下手里的活，兴奋地问。 “不说了嘛，考上大学发一千块。” “是班上期末考试前三，我家孩子这学期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呢。”说话的女工神情特别骄傲，她累死累活地干活，就是为了孩子能有出息，孩子学习好，她再辛苦心里都是甜的。 梅朵大声回道：“第一名奖一百块，第二名五十，第三名三十，但成绩必须真实，要是弄虚作假，双倍扣除啊，到时候可别怪厂里不留情面！” “那肯定的，学习可不能弄虚作假，考大学时谁给你抄啊！” “梅厂长，这学期算吗？” “算的，回头拿着孩子的成绩单去财务室领奖金。”梅朵回道。 有几个员工开心地叫了起来，这是家里孩子学习好的，其他员工嫉妒极了，因为他们家孩子学习不行，拿不到奖金，以后他们也要对孩子学习上心些，争取拿到厂里的奖金，这钱可不能泡汤了。 陈大嫂激动得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家大闺女成绩挺不错，老师说只要正常发挥，考大学肯定没问题，有了这一千块奖金，她的负担能轻不少，江总太体贴员工了，这么好的老板天下难找了。 这个好消息就像打了强心剂一般，本有些疲累的员工们，又精神抖擞地干活了，再辛苦几天就能放假了，到时候他们要一觉睡到大天亮，好好休息下。 下午，江小暖接到了她奶奶的电话，“小暖，陆志国过来了，还提了不少礼物，说来看孙子，你说我要不要赶他走？” 江老太犹豫不决，主要是陆志国提的礼物都挺贵重，她打不出手。 “你先接待着，我马上回来。” 江小暖挂了电话，摸不清陆志国的来意，但肯定没安好心。 她没给陆寒年打电话，年关陆寒年那边忙得跟陀螺一样，这种糟心事就不和他说了。 陆志国坐在客厅，腰挺得笔直，这男人比几年前年轻了不少，看起来春风得意，相貌堂堂，谁能看出他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呢。 “江阿嬷，好久没见了，你看起来越来越年轻了。”陆志国很会说话，如果他想讨好一个人，绝对会把那人哄得晕头转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江老太此刻就是这样，被哄得眉开眼笑，飘飘然的，甚至还觉得以前对陆志国可能太偏见了，其实这人还是不错的嘛。 或许以前那些事是误会呢？ “喝茶吧。” 江老太泡了上好的明前茶，算是对陆志国提来礼物的尊重，面上还算矜持，没倒贴着和陆志国说话。 “江阿嬷，寒年和小暖对我有些误会，唉，以前的事说不清啊，都几十年了，那个时候您是知道的，乱的很，人也跟疯了一样，很多事我是迫于无奈啊！” 陆志国唉声叹气地倒苦水，他这人不仅会哄人，还会演戏，比影帝还厉害些。 江老太心有戚戚地点头，“那几年是真的乱，唉，幸好现在好了。” 陆志国斜睨了眼，试探问道：“我好久没见到孙子了，他们在家吗？” “不在家，跑出去玩了，这俩孩子家里待不住。”江老太实话实说。 小诺和小诚幼儿园放假了，家里哪待得住，成天就跟猴子一样，上窜下蹦的，一边跟着江大宝，一边则跟着进宝，两大护卫守着，去哪都没事。 陆志国心思一动，问道：“是在附近玩？” “嗯，肯定不让去远的地方，孩子还小呢。” “对，现在外面坏人多，车子也多，太危险了，孩子身边没人跟着？”陆志国假意关心地问。 “他们外公跟着呢，你再等会儿，小暖要回来了。” 江老太见陆志国一口茶都没喝，就说：“你怎么不喝茶，这可是明前茶，很香的。” 凝神想事的陆志国，被打断了思路，笑了笑，啜了口茶，确实挺香，但他现在心思不在喝茶上，打听到了消息，略坐了会儿，便起身告辞。 “怎么不坐了？”江老太客气挽留。 “下次再来看，江阿嬷留步！” 陆志国拱了拱手，大步离开了，他前脚刚离开弄堂，江小暖就回来了。 第1059章 我爷爷早死了 “人呢？” 江小暖在客厅看了一圈，没看到陆志国人，桌上摆着一罐麦乳精，还有一网兜水果，这礼确实挺贵重的。 江老太背对着在收拾茶水，还不满嘀咕：“这么好的茶都不喝，浪费我的好茶叶，农村出来的泥腿子，装什么装呢！” 听到孙女的话，江老太也没转身，回道：“走了！” “不是说看孙子吗？看到了没？” “没，小诺小诚出去玩了，他等了会儿就走了，说下次再来看。” 江老太不舍地看着剩下的大半杯茶，想喝掉，被江小暖阻止了，“你也不怕染上病，家里缺你这点茶叶？” 她没好气地瞪了眼，一把抢过茶杯，走出去倒在了花坛。 “就喝了一口，能有什么病，陆志国看着比以前年轻多了，也就三十几，他是不是发财了？舍得花钱买麦乳精了。”江老太打听。 “你管人家呢，以后他再来，你别和他说家里的事，这人是人面兽心的畜生，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江小暖警告道。 “我哪有那么蠢，我都提防着呢。” 江老太不服气地嚷嚷，觉得孙女小瞧了她，她吃过的盐比孙女吃的米还多，怎么会上当受骗？ 哼，她骗陆志国还差不多！ 江小暖在家想了会儿，越想越不放心，跑出去找儿子。 小家伙不会跑远，不是在书店看书，就是在附近和孩子们玩，又或者是去饭店吃东西，而且她爹和进宝会陪着，应该出不了事。 小诺小诚确实没跑远，他们看了会儿书，小诚肚子饿了，小诺就带弟弟过来吃东西，饭店老板是熟识的，可以记账。 “三碗馄饨，一个肉包。”小诺跟小大人一样，挺直了背脊，也才刚到柜台，气势却不小。 老板笑眯眯地应了，“成，小诺看完书了？” “嗯。” 小诺点了点头，走到饭桌边坐下了。 小诚则扒拉着柜台，和老板说：“老板，馄饨多放些，饿！” “好咧，给你多放。” 老板很好说话，这俩孩子太招人喜欢了，而且江小暖付账很爽快，这俩孩子可是他的小财神爷，得侍候好了。 小诚心满意足地去坐了，眼巴巴地盯着厨房，不停咽口水。 江大宝一会儿看看小诺，又看看小诚，一分钟都不敢放松，老板娘拿了只肉包过来，直接喂给了进宝，每次都这样，小家伙一般给自己点馄饨，给进宝点肉包，大家都有得吃。 进宝三口两口就吃好了肉包，舔了舔鼻子，意犹未尽地看着小主人。 “够了，晚上还要吃饭。”小诺教育道。 “呜呜……” 进宝舔了舔小主人的手，撒起了娇，它还想再吃一个。 小诺叹了口气，在它脑袋上拍了下，冲老板娘说道：“还要一个肉包。” 老板娘笑了，变魔术一样，另一只手上多了只肉包，喂给了进宝。 进宝欢快地吞掉了，一只肉包也就啃三口，很快就没了，连渣都没剩。 三碗馄饨也煮好了，最大的一碗是小诚的，其他两碗是小诺和江大宝的，江大宝舀了几只馄饨分给两个外孙，就像江老太总是分好吃的给他一样。 “外公吃。” 小诺不要，又给了江大宝，小诚也没要，他自己有。 江大宝咧嘴笑了，三人开开心心地吃起了馄饨，陆志国找过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他不认识小诺和小诚，但认识江大宝。 远远看着两个漂亮的小家伙，陆志国心里的感觉很复杂，这是他亲孙子啊。 俩孩子太漂亮了，尤其是斯斯文文吃馄饨那个，举手投足看着就像是大家公子，长得也很精致，很像江小暖，壮实的那个像他那个不肖儿子，和陆寒年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陆志国咬了咬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乌吉明最近催命一样，每天都打电话过来，还威胁他要同归于尽，他现在过得这么好，才不要和这倒霉蛋一起倒霉。 反正俩孙子从来没叫过他爷爷，也是不孝子孙，哼，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陆志国四下看了看，进了饭店，直接坐在了江大宝旁边，熟稔地拍了下江大宝肩膀，“大宝。” 江大宝狐疑地打量他，眼神迷茫，没认出来，他以前在机械厂很少出门，和陆志国也不熟，又有好几年没见，不认识很正常。 “我是你亲家，瞧你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陆志国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自来熟地说着，饭店老板夫妇和客人们，警觉心散了些，原来是亲家啊，江大宝智商不好，认不出也正常。 “像是小诺爷爷？”老板过来问。 “是啊，亲爷爷，我以前在外地工作，很少过来，孩子都不认识我了。”陆志国笑着拔了支烟，递给老板。 “难怪以前没见过你，你这是回来过年了？”老板的警戒心又散了些，和陆志国聊了起来。 “工作调回来了，小诺，还想吃什么？爷爷给你们买。” 陆志国慈祥地看着兄弟俩，还伸手想去摸小诺脑袋，小诺侧过头，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是爷爷！” 小诚嘴里还塞着馄饨，大声嚷嚷：“妈妈说爷爷死了！” 放松了警惕的老板，立刻警觉了，厉声喝道：“你冒充人家爷爷干什么？” “肯定是人贩子，快报告公安！”有个客人怒道。 “我不是人贩子，我真是爷爷，真的，他们爹叫陆寒年，是我儿子，妈妈叫江小暖，是我儿媳妇，这是江大宝，是孩子外公，我要是人贩子，哪会知道这么多事啊。” 陆志国急得解释，肚子里把江小暖骂成了狗，居然咒他死，哼，那就更别怪他不客气了。 “人贩子肯定老早就打听过的，说几个名字算什么，人家妈妈都说爷爷死了，你是从哪块土里冒出来的？别废话了，赶紧打电话给公安，抓走这王八蛋！” 老板压根不信，他只信孩子，冲老婆使了个眼色，老板娘跑出去准备打电话，再通知江家来接人。 “哎呀，我真不是人贩子，和你们说不清！” 陆志国气得咬牙，今天这趟白来了，下回再找机会吧，他寻了个空子，从人群中钻了出去，拐了几下就没影了。 江小暖找到饭店时，还听到老板在骂：“让这王八蛋跑了，回头敢再来，老子打不死他！” “和家里有孩子的人说一声，年关到了，这些人贩子也猖獗起来了，都小心些！” “对，可别出事了！” 大家都散了，热心地去挨家挨户通知，有人看到了江小暖，便叫了起来：“小暖，刚刚有个人贩子，哦哟，吓死人了，还说是小诺的爷爷，幸好小诺小诚聪明，说爷爷早死了，那人贩子吓得跑了。” “对啊，那王八蛋看着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没想到居然是人面兽心的人贩子，可惜让他跑了。” 江小暖心中一动，问道：“那人长啥样？” “国字脸，四十来岁，说话是海城口音，小暖，你要小心点啊，人贩子对你家情况了如指掌呢。”有人好心提醒。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啊！” 江小暖心里有数了，肯定是陆志国，这王八蛋真想来拐两个孩子，畜生！ 第1060章 一个死，一个亡 “妈妈，坏人跑了。”小诚仰起头，一脸求表扬地说：“坏人说是我爷爷，我才不信，爷爷都死了。” 长大一岁的小诚，现在口齿很清楚，能说很长的句子了。 “小诚真聪明，以后再有不认识的人找你们说话，立刻跑回家，别理他们。” 江小暖在小儿子脑袋上轻轻摸了下，暗自庆幸她以前和兄弟俩说过，爷爷奶奶都死了。 “嗯，我打死他们！” 小诚用力点了下头，还挥了下拳头，他打死坏人，哼。 小家伙的可爱逗笑了大家伙，江小暖也笑了，牵着兄弟俩回家，江大宝乖乖跟在后面，还有进宝。 回到家后，江小暖和江老太说了陆志国的目的，江老太脸都变了，搂着小诺小诚左看右看，看了老半天，这才放了心。 “臭不要脸的，畜生不如的东西，连亲孙子都要害，老天爷怎么不劈死这老畜生！” 江老太骂了一通，还不解气，居然打主意打到她宝贝重孙上了，这是想绝她江家的香火啊，她看一次就骂一次，还要扎这老畜生的小人，天天咒他不得好死。 “以后别放他进来了。”江小暖提醒。 “不放，我拿扫帚轰这老畜生出去！” 江老太快气炸了，越想越气，好想现在就冲到机床厂，找那老畜生算账。 吃过晚饭后，江老太还是心火难平，回屋子里拿棉花和碎布头，缝了个假人，还绣上了陆志国的名字，让江小暖写下来，她描上去的。 “可惜没这老畜生的生辰八字，否则我绝对咒他去十八层！” 江老太很遗憾，要是能搞来陆志国的生辰八字就好了，这老畜生一辈子就只能投畜生道了。 陆寒年突然报了个生辰八字，还说：“陆志国的。” 他回家听媳妇说了今天的事，比江老太还生气，那男人害死了他妈和弟弟，现在还想来害他儿子，他真想不顾人伦，现在就去弄死那王八蛋。 虽然陆寒年不相信这种扎小人，但扎一扎也无妨，万一灵验了呢。 江老太兴冲冲地去重新绣生辰八字，嘴里还念念有词，“扎死你个老畜生，生生世世当畜生，让人骑，让人打，让人吃！” 晚上睡觉时，江小暖和陆寒年又提起了陆志国，“乌吉明已经请病假了，估计是被纪玉梅搞的，这王八蛋现在狗急跳墙，肯定会催陆志国，也不知道姨婆那边怎么样了，吴小月那儿我安顿好了，随时都可以作证的。” “乌吉明的职务被撤了，现在只是普通科员。”陆寒年说了个最新消息，他刚打听到的。 “难怪请病假了，一下子从主任贬到科员，这心理落差够大的，纪玉梅怎么还不休了他，留着过年呢！”江小暖看不懂纪玉梅的心思。 “纪家现在有麻烦，纪玉梅腾不出手收拾乌吉明，她自身都难保。” 陆寒年停了下，又说道：“我刚打听到，纪家一个公子哥，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对方来头不小，还是家里的独子，被纪家那不争气的小子给捅了一刀，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不管能不能抢救过来，这个仇结下了。” “因为什么干起来的？”江小暖好奇地问。 陆寒年笑了笑，嘲讽道：“是被人下了局。” 纪家的子孙没一个成器的，不是花花公子，就是无所事事的废物点心，纪玉梅还算是有点才干，但她是女儿，再能干都撑不起纪家。 那个捅刀子的纪家公子哥，就是让人算计了。 江小暖眼睛一亮，问道：“是沈家？” 陆寒年笑着点了点头，他媳妇就是聪明，一猜就着。 江小暖恍然大悟，难怪前世沈家能得势，这心计手段比纪林两家都厉害啊。 “你和沈家有联系吗？” “有，纪枫牵的线，他和沈家那边有来往。”陆寒年笑道。 纪枫那小子的交际是真厉害，上上下下都打点得极好，就连沈家那边也有交往，关系还很不错。 “那就好，你看着吧，以后京城就是沈家的天下了，纪家不行。”江小暖口气很肯定，因为前世就是这样，直到她死的时候，沈家都如日中天着。 沈家人不同于纪林两家，子孙都培养得极出挑，行事也很低调，很少听到沈家人的负面消息，媒体上几乎没有沈家子弟的报道，所以沈家才坐得稳，几十年来，不仅没式微，还越来越强。 陆寒年十分赞同，他和沈家人打了几次交道，发现人家才是真正的大家子弟，不像纪林两家的子弟，行事太过张狂，招了不少仇家，败落是必然的。 第二天，江小暖去找周阿嬷说话，主要是问陆志国和乌吉明的事，老太太说她自有主张，让他们都别管，现在她有点沉不住气了。 周阿嬷在修剪花枝，看到她笑了笑，将剪刀递给常教授，进了客厅。 江小暖跟在后面，问道：“姨婆，乌吉明撤了主任的职，你知道吗？” “知道，芳菲和我说了，乌吉明现在每天借酒浇愁，连家都不回，住在芳菲那里。” 周阿嬷泡了杯茶，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纪玉梅不管？” “她回京城了，纪家那边出了点事，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周阿嬷人在家里坐，消息却灵通的很，事事都清楚。 江小暖佩服不已，说起了陆志国，“这王八蛋昨天想来带走小诺和小诚，幸好我以前教过他们，爷爷死了，小诺小诚才没上当。” 周阿嬷冷哼了声，“放心，蹦哒不了多久了，顶多半个月就能收网！” 且让这俩王八蛋，再过最后一个安稳年。 江小暖眼睛一亮，好奇问道：“姨婆，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乌吉明死，陆志国亡，一个不留！” 周阿嬷笑着吐出冷冰冰的话，她压根没打算让这俩王八蛋活，全都要给她大姐一家偿命！ 江小暖放心了，死了才太平。 她很期待这俩王八蛋的结局，也就半个月了，很快就能看到的。 过了两天，陆志国又鬼鬼祟祟地跑来了，没敢进江家，还戴了顶帽子，帽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在弄堂里搜寻小诺小诚的下落，他还没死心，乌吉明又来催他了，还威胁他除夕之前必须有结果，否则就把他做的那些事都捅出去。 第1061章 小诺不高兴了 陆志国现在过得春风得意，还当了干部，身边又有温柔体贴的女人，谁不羡慕他？ 他舍不得现在的好生活，自然不愿意乌吉明捅出那些事，影响他现在的生活，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和乌吉明撕破脸。 而且乌吉明好了，他也能多捞好处，他也不希望乌吉明倒台。 要怪就怪老大，为了那么点事耿耿于怀，都过去几十年了，忘了皆大欢喜不好吗？ 哼，是那不肖子先做初一，他才做十五的。 陆志国为自己的畜生行为，打了个极好的借口，他是被逼无奈，是被陆寒年那不肖子逼的。 小诺小诚在书店看书，依然是江大宝和进宝跟着，书店老板和江大宝在说话，这俩人还挺有共同语言，能聊许久，尽管大多数时候，是书店老板说，江大宝听。 进宝趴在小诺脚边睡觉，陆志国走到了书店门口，看到兄弟俩眼前大亮，总算找到了。 可这俩小家伙机灵的很，上次就失败了，这回要更小心些才行。 陆志国终于想出了个办法，跑去买了些点心，给了弄堂玩耍的小孩，指着书店里的兄弟俩说道：“伯伯找他们有点事，能不能叫他们出来下？这些点心都给你。” 小孩眼巴巴地盯着点心，不停咽口水，又见陆志国和蔼可亲，不像是坏人，便点了点头，进了书店，走到小诺身边，说道：“外面有个伯伯找你们有事。” 他指了指外面的陆志国，嘴里还在吃点心。 小诺朝外看去，看到了陆志国，眼神变冷，又是这个坏蛋。 小诚好奇地问：“是哪个伯伯？” “那个，穿黑衣服的，还给我点心吃了。”小孩从口袋里拿了块点心，分给小诚。 小诚开心地吃了起来，正好肚子饿了，真好吃。 “走。” 小诺拖着弟弟出去了，坏蛋总是来吵他和弟弟，要给他一点教训才行。 小诚乖乖跟着，进宝也跟了过来，江大宝想跟上，小诺没让，“我和弟弟去尿尿。” “哦。” 江大宝放心了，继续听书店老板吐槽家里的老太婆，天天扣他零花钱那点事。 兄弟俩到了外面，陆志国喜出望外，走上去笑着说：“我真是你们爷爷，只是和你们爸爸妈妈有点误会，所以他们才骗你们，说我死了，你们瞧，咱们祖孙长得多像啊！” 小诺冷冷地看着他，像个屁，爸爸比他好看多了。 小诚很实诚地说道：“你好丑！” 要是像了这坏蛋，他和哥哥都不能见人了。 小诚也认出了陆志国，就是上次在饭店的坏人，妈妈说了，碰到坏人就跑，可哥哥不跑，他不好独自跑，还是再看看吧。 陆志国心头火冲了上来，好想打死这俩孩子，他长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怎么可能丑？ 人话都不会说，就应该好好教训一顿。 “主要是你们长得太好看了，才显得爷爷我丑了点，其实爷爷不丑的，你们想吃蛋糕不，爷爷给你们买。”陆志国挤出和蔼的笑容，想哄俩孩子去冷清的地方，方便他行事。 “想吃。” 小诚使劲点头，他肚子好饿，不过他也知道要听哥哥的话，就眼巴巴地看向小诺。 小诺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吃，小诚开心极了，拖着陆志国去买蛋糕。 “走，想吃什么就和爷爷说，爷爷请客！” 陆志国心花怒放，这俩孩子真好哄。 他领着兄弟俩去了隔壁弄堂，那儿有卖鸡蛋糕的，给买了一斤，小诚开心地吃着，好久没吃鸡蛋糕了，真好吃。 “那边还有葱油饼，想吃。” 小诺朝弄堂里面指了指，传来了葱油饼的香味。 陆志国咬了下牙，答应了，“爷爷给买。”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是葱油饼而已。 小诺狮子大开口，要了六个葱油饼，陆志国付了钱，想哄兄弟俩去人少的地方，小诺又指着对面的杂货店说：“我想吃牛肉干。” “我也想吃，还要吃朱古力。” 小诚嘴都没停，一口鸡蛋糕，一口葱油饼，手上和嘴上都是油，还不忘让陆志国买好吃的。 陆志国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劝道：“都这么多吃的，吃多了会肚子痛，要不爷爷带你们去公园玩，消食了再买？” 小诚不说话了，看向哥哥，这种事得哥哥做决定。 “弟弟很能吃，不吃饱没力气玩。”小诺不肯罢休，这才哪跟哪，他还没消火呢。 陆志国无奈，只得去商店买了朱古力和牛肉干，小诺又点了其他的，一大袋子，花了陆志国不少钱，心疼死他了。 “现在可以去公园玩了吗？” 陆志国强压着火气，口气很温柔，但眼神却冷的很，等到了公园，他就先揍这俩兔崽子一顿出气，年纪不大，花钱还挺凶，费了他半个月工资。 “我要去那边尿尿。” 小诺指了指前面，那儿是死弄堂，很少有人过去，他和弟弟会走路起，就在这附近的弄堂转，闭着眼睛都能走。 陆志国不知是计，便陪着小诺一起，小诚也嚷嚷着要尿尿，三人去了死弄堂，一个人都没有。 小诚脱了裤子，露出小小鸟儿，利落地撒了一泡尿，又穿上裤子，继续吃东西。 小诺却没尿，等弟弟穿好裤子了，冲进宝发号施令，“咬他！” 他指了下陆志国，没等陆志国反应过来，进宝就扑了过来，森森的利齿让陆志国头皮发麻，转身就跑，还叫道：“你们别和爷爷开玩笑，爷爷要生气的！” “我爷爷早死啦，变成灰了！” 小诚欢快地说了句，啃完手里的蛋糕，拍了拍手，把袋子放在地上，像小豹子一样冲了过去，哥哥说过，只要进宝攻击了，他就可以动手。 好久没打架了，小诚正难受着呢。 陆志国刚避开进宝的一爪子，还没站稳，后背就让人撞了下，巨大的力量让他连连往前摔，一个趄趔摔在了地上，进宝扑了上来，咬住了他的手腕。 “啊……” 陆志国惨叫了声，看到手腕上流出的血，再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小畜生，快把狗叫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果然是那不肖子的儿子，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居然放狗咬他，哼，这样也好，他不用再觉得不忍心了。 第1062章 再添把火，一个都活不了 小诺冷哼了声，冲弟弟叫道：“揍他！” “哎！” 小诚欢快地答应了，撸起袖子就朝陆志国冲了过去。 陆志国已经甩开了进宝，他的身手还不错，还朝进宝踢了脚，看了眼冲过来的小诚，他压根没放在眼里，一个小屁孩而已，等他结果了这只狗，就绑了这俩孩子去见乌吉明，死活他都不管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最近他总觉得心神不宁，就随身带了匕首防身，正好派上用场。 小诺变了脸色，居然还有刀，他冲了过来，准备让小蛇对付这坏人，但小诚动作很快，用力撞在陆志国腿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武器都是枉然。 陆志国根本没想到小诚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毫无防备，手上一松，匕首掉在地上，进宝迅速叼了起来，给了小诺，又返回来继续战斗。 “小畜生！” 陆志国眼神里多了些杀气，他小瞧这小畜生了，力气居然这么大，和那不肖子一样，打小就力气大，比那不肖子大好几岁的孩子都打不过他。 虽然他是大人，还有身手，但在小诚和进宝的围攻下，陆志国并没占到便宜，身上还挨了好几拳，都是小诚揍的，屁股还被进宝咬了口，鲜血直流。 “打死你！” 小诚虽然个子小，可他力气大，还特别灵活，一会儿窜到前面，一会儿又到了后面，陆志国到底上了年纪，反应跟不上，被折腾得气喘吁吁，力气也耗了不少。 一个不小心，他又挨了一拳，正砸在后腰上，疼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哈哈，再打一拳！” 小诚打得上瘾，又抡过去一拳，这回陆志国避开了，但身形不稳，摔倒在地上，进宝扑了过去，利牙对着他脖颈，冲他狞笑着。 陆志国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这狗咬下来，他就没命了。 小诺走了过来，小小的个子此刻却充满了气势，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陆志国，眼神嘲讽不屑，陆志国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童年的陆寒年，也曾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下次再来，就没命了！” 小诺冷声警告，冲进宝挥了下手，进宝听话地松了口，陆志国松了口气，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全身都湿透了。 “滚！” 小诺又喝了声，陆志国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落荒而逃，这差使他干不了，俩兔崽子一个奸的很，一个力气大得出奇，他没法子，让乌吉明自己来干。 大不了就是撕破脸，反正都过去几十年了，证据也没了，顶多就是名声坏了点，没啥大不了的。 “哥哥，干嘛不打死他？” 身后传来小诚的声音，陆志国心里一惊，走得更快了，这小畜生比那不肖子还凶残。 “下次来再打死！” 小诺冷冰冰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陆志国跑得更快了，打死他都不会再来招惹这俩小畜生了，还浪费了他半个月工资，真特么的。 兄弟俩提着一袋子好吃的，开开心心地回书店了，半路上遇到了焦急的江大宝，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外孙回来，就出来找了。 见到外孙，江大宝开心地笑了。 “外公，吃蛋糕。” 小诚抓了块蛋糕，塞到江大宝嘴里。 “好吃。” 江大宝开心极了，他也喜欢吃蛋糕，小诺又拿了葱油饼给外公，自己也吃了个，这家的葱油饼特别香，他和弟弟还有外公都喜欢吃，还剩一个，留给书店爷爷吃。 “你们去哪尿尿了？你们外公都急死了。” 书店老板看到他们，开玩笑地问，才一说完，手上就多了只香喷喷的葱油饼，再看俩孩子手里那一大包吃食，顿时明白了，敢情是去买吃的了。 “下次买吃的要和我说，我陪你们去，外面坏人多，晓得不。”书店老板嘱咐道。 “不怕，打死坏人。” 小诚大声应着，他才不怕坏人，全都打死。 书店老板笑了，他还不知道俩孩子刚刚差点弄死一个坏人，还以为小家伙是在说笑。 吃了口葱油饼，书店老板感慨道：“好久没吃葱油饼了，真香啊，都怪我家老太婆，算盘子比地主婆还精，连我好不容易藏的一点小金库都要搜走，唉，今天沾你们俩小家伙的光，终于吃上葱油饼了。” 说完叹了口气，心里酸涩的很。 他好歹也是有退休金的人，还开了家书店，现在却身无分文，吃个葱油饼都要小孩子请客，造孽哟。 江小暖也不知道俩儿子做的大事，她这段时间都在服装厂忙，订单太多了，车间临时招了不少熟练工，还有一些干杂活的，将车间挤了个水泄不通。 人一多就得组织好纪律，否则容易出事，梅朵一个人镇不住这么多人，江小暖只得天天去车间盯着。 一天又一天过去，很快就迎来了除夕，服装厂也放假了，不过初四就要开工，以往都是初八开工，但今年订单实在太多了，休息不起。 员工们也没意见，正月加班有钱赚，谁还能和钞票过不去呢，休息个五六天足够了，拜年也没什么好拜的，年年都拜年，歇个一年没关系，还是赚钱要紧些。 江家的年夜饭依然丰盛，还是老惯例，周阿嬷一家也一起过年，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迎新年。 吃完年夜饭，给孩子们分了压岁钱，就准备看春晚了。 现在的春晚节目相当精彩，都是老艺术家们，江小暖都喜欢看，以后可看不到这么精彩的节目了。 周阿嬷在她耳边小声说：“陆志国和乌吉明翻脸了。” “什么时候的事？” 江小暖精神一振，春晚也不看了。 “就这几天，纪玉梅从京城回来了，要和乌吉明离婚，乌吉明现在走投无路，陆志国又和他翻脸，看着吧，这两人要狗咬狗了。” 周阿嬷笑了笑，回头她再添把火，烧旺点，俩王八蛋一个都活不了。 陆志国此时也在过新年，他在相好的小寡妇家，就是周阿嬷安排的那个女人，叫银凤的。 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走路还有点拐，陆志国心情不太好，刚才乌吉明又来找他了，还威胁了一通，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哼，他都撕破脸了，还会怕这个？ 第1063章 翻脸 陆志国和银凤俩人吃了年夜饭，也不看春晚，趴床上想事，他屁股上让进宝咬了口，疼得很，只能趴着，睡觉都是趴着，特别难受。 银凤在看电视，不时朝床上的陆志国看一眼，眼神很嫌弃，周阿嬷说，顶多还有半个月，她就能解放了，不用再陪这讨厌男人了。 以前她还觉得陆志国有男子汉气概，模样也好，还是国营厂的干部，想着拿这男人当依靠，可听说了陆志国做的那些畜生事后，银凤心就凉了。 这男人连结发妻子和亲生儿子都能下手，她一个相好的算什么，哪天惹他不高兴了，她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 银凤心里对陆志国的那点好感，立刻消失，理智了不少，一心想完成周阿嬷的任务，就回老家找个老实忠厚的男人嫁了，哪怕日子苦点也没什么。 看完了一个小品，银凤起身去泡茶，背对着陆志国，悄无声息地下了点药粉，这回的药粉比平时多了些，颜色也深了些，是周阿嬷新给她的。 银凤没多问，周阿嬷和她说了，药粉不是毒药，只是让陆志国睡眠不太好，只要不是毒药，银凤就放心了，她可不干害人的事。 泡好了茶，银凤捧着走到床头，柔声道：“喝杯茶吧。” “嗯，正渴了。” 陆志国笑了下，接了茶杯喝了口，茶水不烫，温度刚刚好，银凤这女人虽然没文化，长得也没有顾清雅漂亮，但善解人意，事事以他为中心，还有一手好厨艺，让陆志国十分满意。 归根究底，陆志国就是想要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女人，把他当成世上的唯一，事事都把他放在第一位，顾清雅一个千金大小姐还得陆志国低声下气地哄她，万金桂性格泼辣，还很强势，陆志国这些年占不到上风。 憋屈了几十年，总算在银凤身上满足了，陆志国一口气喝了半杯茶，茶叶很香，他又把剩下的半杯喝完了，只剩下一点茶叶渣。 银凤敛下眼帘，不动声色地收了茶杯，还温柔地问：“要不要再续点？” “嗯，再添点茶叶，这茶叶挺香的，你新买的？” “不是，前些天老家来了个亲戚，来海城置办结婚用品，来我这吃了顿饭，还带了一包茶叶，是她家自己采的茶叶炒的，最好的明前茶。”银凤笑着说。 “难怪香的很，再来一杯吧。” 陆志国没再问了，他知道银凤老家是隔壁Z省的一个山村，那儿盛产茶叶。 银凤转过身去泡茶，这回没再添药粉，周阿嬷说隔两三天吃一回就行，这茶叶也是周阿嬷给的，银凤和老太太说，陆志国喜欢喝茶，周阿嬷就带来了不少好茶叶。 又喝了一杯茶后，陆志国有了困意，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便趴着睡了，可他睡得并不安稳，一个梦接着一个，还都是噩梦。 “清雅，你别怨我，我是迫不得已！” “清雅你找乌吉明去，是他让我害你的，你不死我也要出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清雅你是理解我的，对不对？” 陆志国这天晚上说了不少梦话，全都是他憋了几十年不敢说出口的话，或许他也太压抑了，才会在梦里说出来。 他一直在乞求顾清雅理解，还让顾清雅去找乌吉明，别再来找他了。 “乌吉明你个王八蛋，你自己都倒霉了，还在老子面前横什么横，惹急了我，把你干的那些好事全捅出来，你个欺师灭祖忘恩负义的畜生，有什么脸活着，去死吧！” 陆志国突然破口大骂，他这些天被乌吉明找得烦了，梦里都在骂这王八蛋。 骂了一大通，还问候了乌吉明的列祖列宗，就像平时说话一样，听不出是在做梦，陆志国嘀咕了几句，沉沉睡过去了。 银凤按下停止键，拿出磁带，藏了起来，轻吁了口气，总算等到了。 明天她就把磁带拿给周阿嬷，她也快熬出头了。 乌吉明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纪玉梅回了趟京城，一回来就提出离婚，这母老虎还放下狠话，要让他在文化圈待不下去，成为人见人打的臭老鼠。 哪怕他好话说尽，纪玉梅都无动于衷，乌吉明也只能找朱芳菲倒苦水，可朱芳菲除了安慰几句，其他忙也帮不上。 乌吉明还不知道，纪玉梅之所以这么生怕，是因为朱芳菲去找她了，和她聊了许久，聊的都是乌吉明平时和朱芳菲吐槽母老虎的那些话。 说纪玉梅丑，还有体味，晚上睡觉还喜欢放屁，一点都不像个女人，还说纪玉梅人丑爱作怪，净挑好看的男人，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什么丑样…… 乌吉明往日在纪玉梅那儿受的憋屈，无处可诉，全都倾诉给了红颜知己朱芳菲，他虽然畜生不如忘恩负义，但对朱芳菲还是真心的，所以毫无保留地说了。 结果朱芳菲掉转头就说给了纪玉梅听，她说的都是隐私事，除了枕边人，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还有一些床笫之间的事，纪玉梅深信不疑，怒火都集中在了乌吉明身上。 但纪玉梅这回并没轻举妄动，她只是撤了乌吉明的主任一职，然后就回京城处理家里的事了，纪家这回捅了大篓子，动了根基，元气大伤，很难再恢复以往的风光。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纪家再不济，也能动得了现在的乌吉明，纪玉梅一回到海城，就开始对付这男人了，很干脆地提出了离婚，这只是第一步，之后她会让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臭名远扬，变成人人喊打的臭老鼠，全国的文化圈，都不会再有乌吉明这个名字。 乌吉明和纪玉梅生活了十几年，很了解她的脾气，知道这回他恐怕在劫难逃了，只能铤而走险，拿到他师父的那些收藏，这样他才有机会翻身。 可陆志国这王八蛋办事去不靠谱，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没一点动静，最近还躲他，哼，和他上了一和船，别想摘出去。 大年初四，陆志国在机械厂值白班，乌吉明找来了，远远看到他，陆志国心情一下子不好了，真是晦气。 两人不欢而散，还大吵了一架，乌吉明气冲冲地离开了，脸色阴沉得可怕，这王八蛋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乌吉明去了朱芳菲那儿喝闷酒，喝得半醉时，他听到朱芳菲在和人说话，隐约间好像提到了他，疑心重的乌吉明，便走到门口偷听。 第1064章 你不会是人面兽心的人 “你这人好没道理，无缘无故地泼我男人脏水，我不会信你的，赶紧走，否则我叫人轰你了！” 朱芳菲口气很不好，乌吉明从来都没见过她发火，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现在却冷若冰霜，他不由好奇心大起，想知道朱芳菲是和谁说话。 这人到底泼了他什么脏水，让朱芳菲如此生气。 乌吉明心里还是蛮感动的，时至今日，他一下子从主任变成了小科员，受尽了人情冷暖，这世上的人，大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他自己其实也是，谁愿意浪费时间和心力，去和一个帮不上自己的无用之人交往呢？ 但朱芳菲从始至终都对他一心一意，他当主任时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从未改变过。 乌吉明也不是铁石心肠，他打算好了，只要他东山再起，一定会娶了朱芳菲，和她白头到老，相伴一生。 屋子里又传出了另一道声音，也是个女人，声音沙哑，中气不足，听起来像是要断气一般。 “我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是陆志国说的，乌吉明他忘恩负义，陷害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师父一家人，他师父就是鼎鼎大名的清风居士顾学海，朱老板肯定听说过他的名字，顾学海的书画作品，现在千金难求。” 沙哑女人慢慢说着，门外的乌吉明心剧烈地跳了起来，咬紧了唇，这女人是谁？ 怎么会对他以前的事了如指掌？ 他趴在了门缝边，朝里窥视，隐约看到了朱芳菲，对面坐了两个女人，一个丰满漂亮，一个瘦得像骷髅一样，还蒙了纱巾，看不出相貌。 沙哑声音就是这个骷髅女人发出来的，乌吉明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女人，显然是陆志国身边的人，这女人刚才说了，都是陆志国说的，该死的！ “我是陆志国的儿媳妇，陆志国也不是好东西，他原配老婆是顾学海的女儿，因为落难，嫁给了陆志国这畜生，乌吉明知道后，就让陆志国害死他师妹，当时他师妹肚子里还怀着八个月的孩子呢，一尸两命啊！” 沙哑女人继续说着，朱芳菲表情变得严肃，沉声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编造谎言呢，我认识的乌吉明善良温柔，很有学识，完全不是你说的这样。” 门外的乌吉明十分欣慰，他没喜欢错人，朱芳菲确实是值得他一生相伴的女人。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听个东西。” 丰满漂亮的女人拿出了一盘磁带，示意朱芳菲拿出录音机，她将磁带插进去，按下播放键，沙沙沙的声音传了出来。 乌吉明的心也提了下来，紧张不已。 他想知道这磁带里到底有什么。 “是乌吉明让我害你的，他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害了他师父和师母，现在还要害你，清雅，你别怪我，我是迫不得已啊！” “乌吉明你个王八蛋，老子要杀了你！” 陆志国的声音传了出来，说了很多，都是在说乌吉明有多么多么坏，而他则多么多么无辜，门外的乌吉明气得咬牙切齿，紧紧捏着拳头。 该死的陆志国，居然给他泼脏水，他可没让这王八蛋害死顾清雅，而是让陆志国逼供顾清雅，交代出他师父那些宝贝的下落，可这王八蛋却胆小怕事，下手弄死了顾清雅，还连亲儿子都不放过。 论狠毒，他可不及陆志国一成。 放完了录音，丰满女人按了停，朱芳菲的表情很平静，淡淡道：“你们随便找个人录了音，就想来泼我男人脏水，我有那么好骗吗？” “这录音的人是陆志国，你不信可以亲自去见他！”丰满女人说。 朱芳菲冷笑了声，嘲讽道：“我为什么要去见一个陌生人，赶紧走吧，只是一盘录音带而已，哼，像这样的录音带我能一口气搞几百盘！” 沙哑女人气道：“你要是不给我们钱，我就把这磁带交给公安，让公安抓你男人！” 门外的乌吉明心口一紧，鼻尖上都是冷汗。 他很清楚，这里面的录音就是陆志国本人，他不是怕公安，是怕纪玉梅那母老虎，万一她得到了这磁带，肯定会想办法搞死他。 乌吉明想推门进去，就听到朱芳菲问：“我怎么知道你们手里有几盘磁带，我今天出钱买了这盘，明天你们又拿一盘来，我还得花钱，这种冤枉钱我是不会花的。” “就这一盘。” 朱芳菲冷笑，“你说一盘就真的是一盘？笑话，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滚，以后别再来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会后悔的！” “走着瞧！” 两个女人气坏了，起身准备走人，乌吉明赶紧躲了起来，门开了，两个女人气冲冲地走了。 朱芳菲朝他的藏身之处瞄了眼，嘴角勾了抹嘲讽，只当没看见，回屋了。 乌吉明从藏身处出来了，讨好道：“芳菲，刚才我都听到了。” “那正好，省得我和你说了，这两个女人肯定是和你不对付的人派来的，太卑鄙了，光明正大地搞不过你，就在背后搞这种阴招。” 朱芳菲气愤极了，难得动怒的她，这回是真的气狠了，还骂了人，乌吉明感动坏了，人生在世，有这样的红颜知己，再无遗憾了。 “芳菲，你真的一点都不信？”乌吉明还是半信半疑，又问了句。 “当然不信啊，你怎么可能是那种人面兽心畜生不如的小人？放心吧，下次她们再来，我让人轰出去。” 乌吉明心里有些别扭，他其实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当年那种形势，如果他不采取行动，就会跟着顾学海一家倒霉，他好不容易才在沪城有了点名望，眼看就要平步青云了，却突来横祸，他太不甘心了。 而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只是为了自保罢了，根本没做错。 可朱芳菲这么一说，乌吉明心里怪不是滋味，勉强笑了下。 “芳菲，那个陆志国和我有点矛盾，我现在就怕纪玉梅拿到那盘磁带，然后给我安排个莫须有的罪名。”乌吉明说了他的担忧。 “这陆志国为人如何？”朱芳菲问。 “卑鄙无耻狠毒的冷血小人。”乌吉明咬牙切齿地说。 第1065章 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朱芳菲心里冷笑，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不过她面上却不显，还表现出担心的样子，让乌吉明又一阵感动。 “这个陆志国倒是个麻烦，要是他在纪玉梅面前胡说八道，你的麻烦更大了。” 朱芳菲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样子，让乌吉明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也是这样想的，陆志国现在是最大的隐患。 “唉，老天爷真不开眼，像陆志国这种恶毒小人，怎么不让他出门被车撞死呢！” 朱芳菲埋怨了句，乌吉明心跳了跳，十分赞同这话，陆志国这种东西，要是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他也不用担心了。 “吉明，你要小心些，陆志国这人这么狠毒，万一对你……哎呀，我都不敢想，你一定要小心啊，你要是出了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朱芳菲一脸担心，口气十分关怀，乌吉明感动之余，也多了些警醒，芳菲说的没错，陆志国这种人心狠手辣，连老婆和亲儿子都下得了手，说不定会对他下狠手。 “我会小心的，芳菲，还是你关心我。” 乌吉明感动地揽住了对方，朱芳菲小鸟依人一样，依偎在他怀里，低着头浅笑，眼里却是嫌恶，再忍几天就能解放了。 “你是我的依靠啊，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呢！” 朱芳菲温柔地说了句，让乌吉明更感动了，紧紧搂着她。 陆志国的伤好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这个星期他基本上是晚班，白天在银凤家里休息，银凤都会做好美味可口的饭菜伺候他，日子过得极惬意。 “咦，这里有个信封！” 银凤从外面买菜回来，在门口角落发现了一个信封，署名是陆志国收。 “你看看，这写的啥？” 银凤不识字，让陆志国看信封。 陆志国瞳孔收缩，这字迹很熟悉，就是乌吉明的，他冲银凤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谁乱扔的。” “肯定是楼上那些人，总是往楼下乱扔东西，气死人了，太没公德心了。” 银凤信以为真，骂骂咧咧地去做饭，等她去了走廊处的厨房，陆志国脸上的笑容冷却，打开了信封，里面就一页纸，简短的一句话—— “陆志国，下午两点来香客来酒楼305包厢，不来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特么的！” 陆志国气得拍了下桌子，乌吉明这王八蛋太嚣张了，都事到临头了，还敢威胁他，哼，去就去，谁怕谁呢！ 银凤做好了饭菜，三菜一汤，还有温好的黄酒，都是陆志国爱吃的，他在银凤脸上摸了把，调笑道：“陪我喝几杯。” “不了，我来好日子了，不能喝，我给你倒酒啊！” 银凤拒绝了，今天有要紧事，不能耽搁，见陆志国不太高兴，她便拿起酒壶倒酒，伺候这男人喝，还一个劲地夹菜。 陆志国喝了二两酒，吃了不少菜，有点晕乎，银凤还在劝他，于是他又喝了碗汤，看到他将汤一口不剩全喝了，银凤嘴角上扬。 “我出去趟！” 陆志国洗了把脸，准备去会会乌吉明这王八蛋，哼，他倒要看看这王八蛋，要怎么将他死无葬身之地！ “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等你一起吃饭！”银凤温柔地说着。 “嗯，晚上回来陪你！” 陆志国在她脸上捏了下，踉跄了几下下楼了，并不知道身后的银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得冰冷，还有些怜惜。 香客来酒楼正是朱芳菲开的酒楼，乌吉明这天又在喝闷酒，朱芳菲亲自给他温的酒，还亲自下厨做了乌吉明爱吃的菜，同样是三菜一汤，朱芳菲陪着他一起喝。 不过朱芳菲自己没喝，一直替乌吉明倒酒。 “喝……” 乌吉明喝了一杯，吃了一口菜，还亲了口朱芳菲，心情很不错，酒过三巡，乌吉明多了些醉意，朱芳菲劝他喝汤醒酒。 “这是你爱喝的鸡汤，油我都撇了，很鲜的。”朱芳菲盛了碗汤，看着乌吉明喝下了，又盛了碗，乌吉明正好口渴，便也喝了，还夸汤鲜。 “三年的老母鸡当然鲜，什么调料都没放，文火炖了一晚上呢，喜欢喝就多喝点。”朱芳菲柔声说着。 乌吉明更是受用，这世上只有这个女人，是一心一意地将他放在心上的啊。 于是，他又喝了一碗汤，鸡汤没剩下多少了，乌吉明喝得直打饱嗝，也有了困意。 “这边还没收拾，你去305那边睡吧，我让人收拾干净了，还放了几盆兰花，都是你喜欢的。”朱芳菲说道。 “芳菲，还是你对我好！” 乌吉明又想亲她，被朱芳菲躲开了，嗔道：“酒气熏天的，快去睡吧，我一会儿来看你！” “好，陪我睡！” 乌吉明调笑了句，踉跄着去了305包厢，包厢里收拾得很清雅，还点了一盘香，窗台处摆了几盆清幽的兰花，墙壁上挂着书画，这风格正是他喜欢的。 “嘿嘿……” 乌吉明得意地笑了，被一个美丽的女人如此费心地照顾着，不正说明他的魅力无穷吗。 他爬到榻榻米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还看了下手表，两点了，是得睡午觉了。 可他才刚躺下，门就让人撞开了，陆志国闯了进来，看到榻榻米上的乌吉明，不由火冒三丈，怒声道：“姓乌的，老子现在来了，你想对老子怎么样？还想让老子死无葬身之地？我呸，老子会怕了你个白面书生？” “陆志国你了不起啊，还录磁带害我，哼，我可不怕你！” 乌吉明本想问对方来这干什么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这样，他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理智都烧没了，陆志国的相貌也变得面目可憎，甚至还想捶几拳。 “来啊，看你有多厉害，你个欺师灭祖的畜生，有什么脸教训老子！” “你连怀着你亲儿子的老婆都能下狠手，一尸两命啊，我可没你狠毒！” “那是你让老子下的手，乌吉明你现在当起好人了？当初可是你逼我下的手，你个王八蛋，老子和你拼了！” “我让你弄死顾清雅了？让你弄死你肚子里的儿子了？陆志国，你别想把脏水泼我头上，你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两个老婆都让你害死了，所以你才有了报应，大儿子不认你，小儿子变成了赌徒，你成了孤家寡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揭露对方的恶毒行径，吵得不可开交，动静特别大，其他包厢吃饭的客人都被吸引过来了，听着这两狗咬狗，不由皱眉。 看样子都喝醉了，酒后吐真言啊，这两人都不是好东西，一个欺师灭祖，一个残害妻儿，都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愤怒的陆志国眼睛都红了，刷地一下抽出了裤兜里的匕首，寒光闪闪，看热闹的客人都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好几米。 酒楼服务员也慌了，去找朱芳菲汇报，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人，厨房的人说，朱芳菲被市场那边的人叫去了，好像是昨天的货款不对，去对账的。 “哎呀，这可怎么办，要出人命了！” 酒楼的人急死了，都动上刀子了呢。 乌吉明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逃，却被陆志国揪住了，狞笑道：“怕了？不是想让老子死无葬身之地吗？多威风啊！” 第1066章 乌吉明死 乌吉明吓得面如土色，一边挣扎一边叫：“放开我，陆志国你疯了，你别干傻事啊，放开我……” “你不是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哼，老子会怕了你个狗东西，看谁先死！” 陆志国晃了下手里的匕首，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映在乌吉明脸上，吓得他两腿发软，差点失禁。 “谁说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了，这几天我都没找过你，陆志国你放手，我只当你喝醉了，以后咱们还是好兄弟！” 乌吉明吓得脑子清醒了不少，神智也恢复了些，陆志国这话听起来很可疑，他明明没说过什么死无葬身之地的话，陆志国为什么口口声声说他说过？ 如果是在往常，乌吉明肯定能毫不费力地想到原因，但今天他喝了不少酒，脑子迷迷糊糊的，像是打了结一样，一点小事都想不明白了。 而且他现在心浮气躁，好想和陆志国干仗，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在，他肯定扑过去教训陆志国了。 “你是没说，你写了……王八蛋，还敢威胁老子，老子先弄死你！” 陆志国踉跄了下，朝乌吉明扑了过来，没人注意到，角落那盘香，一直都点着，烟袅袅升起，钻进了陆志国和乌吉明的鼻子里。 两人的眼睛都越来越红，像是沾了血一般，此时此刻，他们看对方都面目可憎，就像是看十恶不赦的仇人一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啊……” 有胆小的人惊叫了声，捂住脸不敢看，陆志国手里的匕首，捅在了乌吉明身上，血溅了陆志国一脸。 血腥味更刺激了陆志国，他比之前更加兴奋，拔出匕首又刺了下去，一刀接着一刀，狞笑着，像魔鬼一样。 “捅死你，你死了老子就安全了，捅死你……” 陆志国每刺一刀，就骂一句，身上脸上都是血，乌吉明起初还叫几声，但后面就没了声息，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陆志国，嘴也张着，似是想说什么，可他说不出来了。 其实乌吉明是想明白了，在第一刀捅进来时，他就想明白了。 他和陆志国都让人设计了，而且是被身边人设计的，他最爱的朱芳菲，伪造了他的字迹，激怒了陆志国，然后朱芳菲让他来305包厢休息，又引陆志国来了305，这样他们就互相干了起来。 吐出了一口血，乌吉明脑子更清明了，可他感觉到了身体在渐渐掏空，他活不了了。 “身……身边人，小心！” 乌吉明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但陆志国没听清，不过他的兴奋劲儿过去后，神智也清明了些，看到血肉模糊的乌吉明，陆志国吓得扔了匕首，再低头打量自己，全身都是血，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他怎么杀人了？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他这是怎么了？ “小心……身边……” 乌吉明又挣扎着说了句，陆志国这回听清了，凑过去想听清楚些，但一个女人冲了进来，正是朱芳菲，看到地上鲜血淋漓的乌吉明，朱芳菲整个人呆了，继而大叫：“吉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我才出去办点事，你怎么这样了？” 朱芳菲扑在了乌吉明身上，她自己身上沾满了血，也全不在乎，抱着乌吉明伤心痛哭，外面的人都在感慨朱芳菲的深情，但没人知道，朱芳菲一边哭，一边用身体捂住乌吉明的嘴，让他说不出话来。 “你……你好……好……” 乌吉明想说你好毒，可最后一个字却说不出来了，朱芳菲打断了他，伤心哭道：“你不在了，我还怎么好？我一个人怎么活啊，吉明，你怎么能撇下我一个人？” “你……” 乌吉明瞪圆了眼睛，又吐出一口血，终于彻底断了气，眼睛始终睁着，他太死不瞑目了，就算去了阴曹地府，他也饶不了这个毒妇。 “吉明……” 朱芳菲发出了凄厉的叫声，死死抱着乌吉明的尸体嚎哭，实则是在试探他的呼吸，手触摸到乌吉明的颈动脉，确定没了跳动，心这才落了地，她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你杀了吉明，你个恶魔，我不会放过你的！” 朱芳菲站起身，指着陆志国愤怒大叫。 “我没……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酒糊涂了！” 陆志国慌忙摆手，想说自己是无辜的，可谁信他？ 大家都目睹他行凶，一刀又一刀，那么凶残，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没人相信他是无辜的。 外面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陆志国慌了，拔腿就要跑，这是他下意识地反应，可他一跑出去，就被警察制住了。 警察到了现场，看了乌吉明的尸体，又有那么多客人的证词，陆志国行凶杀人罪逃不掉了。 “我没杀人，有人陷害我，我是冤枉的！” 陆志国在警车上大叫着，离开酒楼后，他的脑子一下子就清明了，他想明白乌吉明临死前的话了，小心身边的人，他被银凤这小表子设计了。 那个信封是银凤拿进来的，乌吉明到死都在说这句话，显然那信封不是乌吉明写的，应该就是刚才抱着乌吉明哭的漂亮女人，她是乌吉明的身边人，模仿字迹很容易。 “是她害了我们，你们抓她，她才是幕后凶手！” 陆志国指着朱芳菲叫，就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叫着。 朱芳菲垂泪道：“案发时我都不在酒楼，回来就发现吉明出事了，公安同志，求你们一定要替吉明报仇，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的。” 酒楼员工也帮自家老板娘证明，说朱芳菲一直在外面，刚刚才回来，和这起案件毫无关系。 “这两人有仇，一进门就狗咬狗，和我们老板娘压根没关系！”一个员工义愤填膺道。 他们在酒楼做得好好的，工资福利都很不错，老板娘人也很好，过年还有奖金，可全让这王八蛋破坏了，酒楼出了命案，肯定要影响生意，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陆志国还在为自己叫屈，但警察没理他，这起凶杀案证据确凿，叫得再凶都没用。 江小暖得知这事已经是第二天了，周阿嬷和她说的，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乌吉明死了，陆志国进去了。” 第1067章 风光 大 办丧事 江小暖正在喝水，听了这话，惊得水呛进了鼻子里，气管也进了不少，咳了半天才缓过来，鼻子还酸溜溜的，难受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江小暖有点不相信，乌吉明这个大坏蛋，居然死得这么轻松？ “陆志国捅死的，捅了十八刀，刀刀见血，当场毙命！” 周阿嬷面上带着笑容，声音轻快，她太高兴了，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替大姐一家报仇雪恨了，不过她还是有些遗憾，让这王八蛋死得太痛快了。 若是在解放前，她绝对不会让乌吉明死得这么容易，定要好好折磨一番，才结果了这王八蛋。 江小暖眼睛瞪圆了，之前周阿嬷说半个月内，就会有结果，她其实有点不太相信，但现在时间卡得刚刚好，正好半个月。 “姨婆快说说，你怎么让他俩狗咬狗的？” 江小暖泡了杯好茶，再端上点心坚果，讨好地送到周阿嬷面前，还殷勤地替她老人家剥起了小核桃，她太好奇了。 周阿嬷微微笑了笑，气定神闲地坐下，吃着江小暖剥的核桃仁，不用自己剥就是香，连着吃了好几个，周阿嬷才开了金口，将她的计划娓娓道来。 江小暖眼睛越来越圆，内心佩服不已，姜还是老的辣啊，姨婆这美人计用得炉火纯青，太高明了。 “那个纸条是朱芳菲写的，然后银凤拿给陆志国，又在陆志国的茶里下了易怒的药，激他去找乌吉明算帐？” 周阿嬷点了点头，补充道：“不仅陆志国的茶水里有药，乌吉明的汤里也有，305包厢里还有一盘香，是我让朱芳菲特意点的，闻起来和普通的香一样，但却能刺激人的神经。” 江小暖恍然大悟，这个方法和以前陆寒年对付周艳红吴柏寿一样，用药刺激神经，然后说出真相，不过周阿嬷更狠，直接要了乌吉明的命。 陆志国当众杀人，被警察当庭抓获，百口莫辩，死刑无疑了。 “姨婆，你这一箭双雕使得真好，太厉害了！” 江小暖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 谁能想到，周阿嬷一个老太太，竟布置下了这么精妙的计划，而且几年前就开始行动了，谁都没说，连她和陆寒年都不知道，老太太这城府和手段太厉害了。 周阿嬷微微笑了笑，朝小核桃看了眼，提醒江小暖该剥了。 江小暖忙殷勤地剥了起来，冲着这么好的喜事，她今天绝对侍候老太太吃饱。 陆寒年下班回来，听说了这好消息，和江小暖反应一样，震惊得差点摔了筷子。 周阿嬷淡淡道：“恩怨已了，你们不用再管了，等陆志国行刑后，你身为儿子，理应替他料理丧事，这是你的本分，不要让人说闲话！” “知道了，我会办好的。” 陆寒年恭敬点头，以他的想法，恨不得将陆志国的骨灰扔进江里，但面子功夫必须做，华国讲究孝道，陆志国再不是，也是他亲生父亲，如果他不替陆志国料理身后事，背后肯定会有人说他不孝。 他倒不在意这些闲话，可他不能只想着自己快活，还得替媳妇和儿子考虑，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让媳妇和儿子被人指点。 周阿嬷满意地笑了，又对江小暖说道：“吴小月撑不了多少日子了，这次陆志国出事，她也有点功劳，等她死后，你也要替她好好料理，人死为大，一切恩怨都一笔勾销。” “我会的。” 江小暖也答应了，其实她现在已经不恨吴小月了，前世的仇恨她已经不想了，现在她过得很幸福，吴小月却那么凄惨，她没必要再揪着以前的事不放，更没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周阿嬷很满意，她的事情做完了，接下来她就要享受生活了，不再管小辈们的事，老了就要学会放手，才不会招人嫌。 “姨婆，朱芳菲和银凤她们还会留在海城吗？”江小暖好奇地问。 乌吉明和陆志国出事，这两个女人功不可没。 “银凤回老家，我给了她一笔钱，够她置办一副很像样的嫁妆，芳菲还会继续开酒楼，那家酒楼我送给她了。”周阿嬷说道。 她估摸着，银凤应该已经离开海城了，回了她老家，她年轻漂亮，还有像样的嫁妆，再嫁个老实忠厚的男人不难。 至于朱芳菲，她已经不需要再嫁了，一个人生活得很好，还能把男人耍得团团转，这样的朱芳菲可以过得很精彩，周阿嬷也很放心。 第二天，公安那边打来电话，说陆志国想见陆寒年。 陆寒年和江小暖决定去走一趟，看陆志国事到临头，还有什么想说的。 才过去三天而已，穿着囚服的陆志国，肉眼可见的苍老，头发白了，胡子拉茬，看到他们眼睛亮了下，随即便充满了阴戾。 坐下后，陆志国咬牙切齿地问：“银凤是你们派来的吧？” 这三天他都在想银凤的幕后主使者，想到了大儿子，除了这逆子外，他想不到其他人了。 难怪他和银凤会那么巧遇上，还偏偏房子就租在他经常去吃饭的那条弄堂，还隔三差五地出现在饭店里，又故意撞上他，这些都是逆子布置好的，他蠢得跳进了坑。 陆寒年没出声，陆志国却以为他默认了，怒道：“你个大逆不道的畜生，我是你亲爹，你会被雷劈死的，你不得好死！” “你害死我妈和弟弟，照样活得好好的！” 陆寒年冷声回了句。 陆志国表情变了变，口气缓和了些，辩解道：“我那个时候是迫不得已，乌吉明逼我的，我没想他们死，是万金桂下的手，等我赶到时，已经救不回来了，寒年，我是你爸啊，咱们血浓于水，你不能这样对爸，你去找关系，给爸办张精神病证明，爸最近精神不好，总是出现幻觉，我不是故意杀乌吉明的，我控制不住自己……” 陆寒年冷冷地看着这个男人厚颜无耻地表演，实在听不下去了，冷声打断道：“等你死后，我会替你操办一场风光的丧事！” 陆志国愣住了，随即大怒，骂道：“你个畜生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眼睁睁地看着你亲爹出事都不管，你会有报应的，你的儿子也会有报应的，畜生！” 陆寒年起了身，懒得再听他放屁，两人走了很远，还能听到陆志国的骂声，估计疯了。 第1068章 死刑 陆志国的案子很简单，人证物证都齐全，一个相当简单粗暴的仇杀案，乌吉明当场死亡，陆志国当场抓获，所以无论陆志国如何狡辩，都申不了冤，铁证如山呢，判死刑是早晚的事。 也所以，陆志国才想让陆寒年帮忙，去搞精神病鉴定，只要鉴定他是精神病，他就能逃过一劫，可陆寒年根本不买账。 绝望的陆志国崩溃了，被押回监狱后，还对着铁窗骂骂咧咧，直到嗓子哑了，骂不出一点声音来，才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绝望地看着天花板。 灰不溜秋的天花板，突然出现了一张美丽的脸，是顾清雅，眼神哀怨，就是这女人临死前的样子，似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清雅，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迫不得已，你别怪我，你别再来找我了，投胎去吧！” 陆志国无声叫着，他嗓子哑了，叫不出声音，两只手疯狂地挥着，像是在驱散什么东西，但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自己。 “万金桂，你走开，谁让你威胁我，你是自寻死路，别怪我心狠，你当初害死清雅，我替清雅报仇！” 顾清雅的脸变成了万金桂的，陆志国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了，一个劲地挥着手，想赶走这两个他亲手害死的女人，可无论他怎么驱赶，顾清雅和万金桂都赶不走，反而越来越近，就在他眼面前。 狱警听到这边动静，走过来查看，只看到陆志国像疯子一样手舞足蹈，跟跳大神似的，像在驱赶东西，而且嘴里还一直说着话。 “没事，这是做贼心虚，怕了。” 老狱警经验老到，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拽着年轻狱警走了，还和他科普一些杀人犯的心路历程。 “我当狱警这么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杀人犯，真正十恶不赦的没几个，迄今为止也只见过两个，这两人是真正的恶魔，杀再多的人都不会害怕，也不会后悔，这种人没有改造的必要，枪毙是最好的办法。” 老狱警慢慢说着，年轻狱警听得津津有味，好奇问道：“照您这么说，其他的杀人犯还能改造？” “那要分情况，大多数杀人犯是冲动之下杀了人，事后就后悔了，但从古到今，杀人偿命，后悔也没用，所以很多杀人犯抓起来后，睡不好吃不好，他们内心其实是害怕的，还有些逃出去的，每天惊弓之鸟一样，过得生不如死，有些人逃了十几年，最后还来主动自首，这就是过不去良心那道坎！” 老狱警像说故事一样，说了好些以前的案子，像陆志国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杀人时恶的很，事后又后悔害怕，还喜欢给自己找理由，什么迫不得已杀人，哼，都是狗屁！ 三月到了，春回大地，街上的树木吐露新芽，院子里的月季也吐出了花骨朵，春天来了。 陆志国的案子也有了结果，因为铁证如山，所以结案很快，故意杀人罪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行刑前，陆志国和其他死刑犯，被押解在卡车上，绕城开了一圈。 江小暖和陆寒年都没去看，江老太也没去，嫌丢脸。 陆志国枪决后，陆寒年带回了他的骨灰，带回老家操办丧事，因为死得不光彩，所以并没大办，豆腐饭也没办，江小暖和两个孩子没回，村里人也没意见，他们都觉得丢脸。 陆寒年随便找了个道士，替陆志国超度了下，再办了场法事，丧事就算了结了，陆家的老人对他也更加满意，陆志国丢人现眼，干出罪恶滔天的恶行，陆寒年还愿意替这种父亲操办丧事，这是至孝啊！ 回城后，陆寒年带着媳妇和两个儿子，去给外公外婆，还有母亲扫墓，顺便告诉他们，仇人已死，让他们在地下安心。 顾清雅的墓迁回了父母身边，陆寒年重新修缮过，斟了三杯酒，再点了香，一家人跪下来磕头。 “外公，外婆，妈妈，乌吉明死了，陆志国和万金桂也死了，害你们的人都死了，你们安心地投胎吧，我会好好照顾姨婆！” 陆寒年在心里默默地说着，旁边江小暖在烧元宝，突然一阵风吹了过来，烧过的灰烬朝天上飘去，就像灰色的蝴蝶一般，漫天飞舞，煞是好看。 “蝴蝶！” 小诚叫了起来，还指着天空，陆寒年和江小暖抬头看，果然有一只黄色的蝴蝶，和灰烬混合在一起，过了会儿，又飞过来两只，一灰一白，三只蝴蝶停留在半空中，过了几秒后，才飘然飞走了，风也停了。 “是外公他们，他们去投胎了！” 江小暖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现在是早春，山上的蝴蝶不多，可这三只蝴蝶却莫名其妙出现，还不怕人，出现的时机太巧妙了。 陆寒年眼睛有些涩，哑声道：“是的，他们去投胎了，去了太平盛世。” 外公一身才华，外婆巾帼不让须眉，却生在了乱世，满腔抱负无法施展，还英年早逝，如果去了太平盛世，以他们的才华和能力，定能过得很好，也能寿终正寝。 清明将至，江老太在野外采了不少艾草，准备包清明馃吃，江小暖的春装大获成功，订单接到手软，她让马导演又拍了夏装广告，模特依然是潘文燕，也依然是电视台的黄金时段播放。 果然不出江小暖所料，她的广告成功后，其他厂都看样学样，也去找电视台要求放广告，电视台看到了强大的商机，便特意成立了广告部，由马主任负责。 虽然职位没升，但马主任很满意，广告部的油水太大了，就这小半年工夫，他家的电器都换了个遍，黑白电视机换彩电，冰箱，洗衣机，录音机全都摆上，他老婆找江小暖买的，全市最优惠的价钱，还都是进口高级货。 比如彩电，电视台有人买了一模一样的牌子，要两千多，江小暖卖给他只要一千出头，质量很好，彩色画面就像看电影一样，就算看新闻联播都蛮有意思。 其他电器也都比市场上便宜一半，他老婆在马主任面前夸了无数遍江小暖会做人，还让他要多关照人家，马主任心里都记着，他能有今天，江小暖也是功不可没的。 要不然他现在还是个平平无奇的小主任呢！ 第1069章 送礼也得讲方法 马主任虽然市侩，还有点爱打官腔，但他还是蛮重人情的，电视台的黄金时间段，他一直都替江小暖公司保留着，无论其他公司出多高的价钱，他都没松口。 他老早算过了，那些公司开的价钱确实很高，但全都进了电视台的帐上，他自己捞不了多少，那些公司太不会做人了，这点就不如江小暖知情知趣。 算账精明的马主任，回家和更精明的老婆一商量，就毅然决定，黄金时间段必须给江小暖保留，就冲江小暖出手大方这一点，只要他在位，黄金时间段永远都是香朵儿的。 江老太做了很多清明馃，咸的甜的都有，她舍得放材料，手艺也好，做出来的清明馃又香又鲜，江小暖弄了个小篮子，一层一层摆好生的清明馃，有咸有甜。 篮子不大，摆了大约三十来只，上面还盖了一层干净的纱布，江小暖便开车去马主任家了。 今天是周末，马主任应该在家休息，江小暖特意挑这个时间去，送礼得送在明面上，让马主任知道，否则万一马主任老婆藏私房钱，她这礼就白送了。 马主任夫妻住在电视台的家属楼里，孩子在单位里住，家里就他俩，这家属楼是老式的筒子楼，中间一道走廊，两边都是房间，住的都是电视台的职工。 江小暖正月来了一趟，前些天帮忙买电器，来找马主任老婆几趟，她已经熟门熟路了。 走廊上摆了不少灶台，现在是上午九点多，有些人还在做早饭，看到了江小暖。 “今天又带了啥好东西呢？” 有人笑着问，江小暖来了好几趟，一层楼的人都认识她了，江小暖说自己是马主任老婆的娘家亲戚，马主任老婆对外也这样说。 “家里包了些清明馃，特意送几只给我姨尝尝。” 江小暖有意掀开纱布，露出了漂亮碧绿的清明馃，江老太手艺极好，花边绞得极漂亮。 “这清明馃包得真漂亮，味道肯定也好的，你这当外甥女的有心了。” 走过来几个人，看了后赞不绝口，对马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以前也没听说有这么个阔亲戚，哪冒出来的？ 马主任老婆听到外面动静出来了，看到江小暖立刻堆满了笑容，“小暖来了啊，快屋里坐，哎呀，我刚说要包清明馃，你这就送来了。” 江小暖笑道：“要不咋说咱们姨甥心有灵犀一点通呢，这绞花边的是咸的，团子是豆沙馅的。” 两人边说边往屋里走，马主任老婆还亲热地搀着江小暖，看起来就跟亲姨甥一样，其他人看得更加羡慕了，不过也没怀疑，谁家还没几个阔亲戚呢，皇帝都还有穷亲戚呢，正常的。 马主任果然在家，他在看电视，看到江小暖笑着起了身，算是极给面子了，其他老板上门，马主任都大马金刀地坐着，手都不抬一下。 “老马，你给小暖泡茶去！” 马主任老婆朝丈夫喝了声，马主任乖乖去泡茶了，还挑了上好的新茶，也是江小暖送的，泡出来茶水碧幽幽的，还有一股怡人的清香。 “能喝到马主任亲手泡的茶，我今年肯定要发财啊！” 江小暖笑着接过了，还拍了句马屁，马主任两口子都笑了，他们之所以喜欢江小暖，一是这姑娘出手大方，再就是江小暖嘴甜，说话太中听了。 像其他老板喝茶，顶多就是夸茶叶好，其他话不会说了，哼，茶叶好他会不知道？ 人家江小暖就不夸茶叶好，夸他泡的茶有财气，多会说话啊！ “你这么会做生意，想不发财都难。”马主任老婆笑眯眯道。 “借您这开了光的金口，我天天都发财，哈哈！”江小暖也听得很受用，寥寥几句话，就把气氛活跃开了。 江小暖便提起了广告的事，“马主任，我新拍了夏装广告，到时候还得劳烦你帮忙。” “放心吧，我和下边打好招呼了，还是老时间段，三十秒。”马主任随意地挥了挥手，这对他来说小事一桩，他现在可是广告部的老大，他都是他说了算。 江小暖心便放下了，只要夏装广告一播，订单绝对又要跟雪花一样了，上半年的春装就赚了上百万，夏装还得再赚一波，夏装完成后，就是冬装，一年到头都能赚钱。 “小暖的事你多上点心。”马主任老婆也叮嘱了句。 马主任直点头，老婆大人都下令了，他肯定要上心的。 江小暖在马家并没坐太久，略坐了会儿就告辞了，还特意说了句，“这清明馃一时吃不完，要拿出来放冰箱冰着，吃的时候蒸一下就行，姨，一定要拿出来啊，我下面垫了纱布，还是新的呢，你洗洗还能用！” “知道了，一会儿就拿出来放冰箱。” 马主任老婆心领神会，送江小暖到了门口，还亲热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客气，每次都不吃饭，下回一定要吃了饭再走啊！” “我哪是不想吃啊，是家里孩子闹腾，我在家里都吃不上准点饭呢。”江小暖笑着说，她才不要留下来吃饭，还是自家吃着自在。 马主任老婆很理解，“有孩子就是这样，你还有两个孩子，就更操心了，等孩子大点后就好了。” “我现在就盼着这俩孩子，风一吹就长到十八岁，然后就不用我管了。”江小暖半真半假地说。 马主任老婆被逗笑了，“你这说的是孩子话，就算孩子十八岁了，你当妈的也得操心，我家老大都参加工作了，我不一样要操心，八十岁的老娘，也得操心五十岁儿子，当妈的就是这操心命！” 两人一边走一边唠，不知不觉到了楼梯口，江小暖便告辞走了，马主任老婆见她走远了，这才回家，其他邻居们看得啧啧稀奇，其他客人上门，可没见马主任老婆送到楼梯口过，就连马主任的亲兄弟上门，马主任老婆也爱理不理的呢。 “你家这外甥女长得真漂亮，这么年轻就结婚了？”有人打听。 “孩子都四岁了，还是双胞胎儿子，我这外甥女还是大学生呢。”马主任老婆口气很骄傲，虽然不是亲外甥女，可也挺给她长脸。 果然，邻居们十分羡慕，还吹捧了几句，马主任老婆笑呵呵地回了屋，关上门，还拉上窗帘，搞得神神秘秘的。 第1070章 吴小月死 “大白天你干什么呢？”马主任不满道，搞得跟做贼一样。 “你就是个傻的，小暖说话都叫不出来，赶紧拿盆来！” 马主任老婆掀开了纱布，一只一只往外拿清明馃，拿到最下面一层，果然看到了纱布，纱布下是个厚厚的信封。 “这个江小暖，难怪一直说把清明馃拿出来。”马主任这才恍然大悟，他刚才还纳闷呢，一块纱布而已，至于强调半天？ 敢情是内藏乾坤啊！ “你就个棒槌！” 马主任老婆嗔了眼，拿出信封，捏了捏百度，非常满意，以她的经验，至少得有两千块了。 老大新谈了对象，那姑娘家里条件很不错，父母都是领导，已经见了家长，不出意外的话，下半年就要结婚，她得好好给老大张罗下，不能让亲家瞧不起儿子。 以前她没底气，现在她底气足的很，酒店挑最好的，彩电冰箱都得买，有钞票就是好啊。 倒出了一摞钱，马主任老婆熟练地清点着，很快数完了，兴奋道：“两千块，小暖的广告你上点心啊，别让人截胡了，我可知道你们单位有不少人眼红小暖的广告时间段，哼，眼红有个惯用，小气巴拉的！” “放心，我亲自盯着！” 马主任拍胸脯保证，他也没想到江小暖会出手这么大方，正月已经送了一回礼了，现在又送，搞得他怪不好意思的，广告那边肯定要好好盯着。 “你说小暖的服装厂是不是很挣钱？”马主任老婆十分好奇，这一送就是两千块，得挣多少钱啊？ 至少得一年挣个十几万吧？ 要不然礼都送不起呢。 马主任摇了摇头，“我哪知道，一年几十万肯定有的。” “几十万？有这么多？” 马主任老婆吓了一大跳，她以为十几万就很厉害了，哪成想还是她太保守了，难怪江小暖开得起小汽车，出手还这么大方。 “几十万算什么，人家那么大的厂子，员工的工资每个月都是好几万块，不挣钱不得喝西北风去，而且你以为江小暖就在咱们这送礼？其他部门都得送，要不然人家随便找点理由卡，厂子就办不下去了，生意没那么好做的，咱们安心上班就好了，别眼红人家挣大钱！” 知妻莫若夫，马主任一眼就看出妻子在想什么，肯定是羡慕嫉妒，想自己去办厂了，哼，他这老婆哪是做生意的材料，去办厂家底都得亏光。 马主任老婆不服气，“你就看死我做不了？我也弄个厂，你再给电视台打个广告，生意肯定好。” “你以为广告了就能播？你知道江小暖拍广告花了多少钱不？请导演和演员，还有给电视台的广告费用，七七八八加起来，一个季度就得好几万，还得四处送礼，这些可都是钱，就你这小气巴拉的，挣十万，让你送出去一千块都舍不得，只进不出你挣个屁！” 马主任没好气地怼了过去，他太了解这老娘们了，只进不出的铁公鸡，生意哪做得好，还是安心上旱涝保收的班吧，混到退休就能安心养老了。 有些钱是眼红不来的，人哪，得贵有自知之明。 “行了行了，我就随便说说，你能说几百句。” 马主任老婆被说死心了，她只要在心里想，自己挣了十万块，然后要送出去一万块，心里就跟刀绞一样，难受得不行。 丈夫说的对，她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还是上班吧，也不用操心，日子过得比很多人都惬意，她应该知足了。 得了马主任的准信，江小暖心里踏实了，清明刚过去没几天，她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是吴小月的主治医生，说吴小月快不行了，想见她一面。 江小暖赶去了医院，吴小月一直在这家医院治疗，她的病很严重，拖一天是一天。 躺在病床上的吴小月形容枯槁，脸上没有一点肉，骨头架子都支愣出来了，像骷髅一样，看着这样的吴小月，江小暖突然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快死的时候，她也是这副模样。 “你……来了！” 吴小月看到了她，眼睛亮了下，江小暖走近了病床，平静地看着她，心无波澜。 前世和这一世的恩怨，就此了结了。 “我……我要死了。”吴小月气喘吁吁地说着，身上散发着死气。 “我会替你买块墓地！”江小暖承诺。 吴小月眼睛更亮了，精神看着好了些，但江小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时间不多了。 “你为什么那么恨我？我好歹是你姐姐，就算我做错了事，也不至于这么恨我吧？为什么？” 吴小月一直不明白，江小暖对她那彻骨的恨是打哪来的，以前她对江小暖确实不算好，可奶奶也打过啊，为什么江小暖能接受奶奶，却不能接受她？ 江小暖嘲讽地笑了，“因为你自作自受，吴小月，你之所以肯给你治疗，还买墓地，不是原谅了你，而是看在那一点血缘上，你安心去吧，和你妈在下面团圆！” “为什么？” 吴小月不满意这样的答案，瞪圆了眼睛，伸出手想抓住江小暖。 江小暖后退了几步，吴小月抓了个空，脸上的神采突然黯淡，手也垂了下来，眼睛依然瞪得圆圆的，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呼吸。 医生和护士进来了，检查了后，宣布吴小月死亡。 江小暖一直都很平静，她签了死亡文书，医院派车送去了火葬场，领到吴小月的骨灰后，江小暖直接去了公墓，买了最便宜的墓地，就地安葬了。 “下辈子好好做人吧，别再和我相遇！” 江小暖对着墓碑说了句，便转身离开了，以后她也不会再来了。 前世的恩怨就此别过，以后她也不会再想了，她会过得很幸福很快乐，不辜负每一天的阳光和美丽。 晚上，江小暖和陆寒年说了吴小月的死，陆寒年也没太大反应，还说了另一件事，“陆怀年应该也快不行了，前几天我送去了医院，医生说是肺结核晚期，很难治好。” “他怎么得肺结核了？”江小暖十分惊讶，这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今年果然是发财年。 第1071章 就算当畜生也要好好学习啊 陆寒年冷笑了声，“天天在麻将馆里鬼混，晚上通宵，白天乱搞，麻将馆里都是些混子，抽烟喝酒的，身体不垮才怪。” 不过医生说陆怀年是被人传染的，他自己并没在意，拖到晚期才去医院看，为时已晚了。 “还有多久？”江小暖问。 陆寒年摇了摇头，“说不好，医生说长则半年，短则几日，随时都可能走，听天由命吧。” 对这个弟弟，他其实还是有点感情的，陆志国和万金桂对他不好，但小时候的陆怀年还不算坏，总是跟在他后面，叫他哥哥。 想到小时候那个跟屁虫弟弟，陆寒年心里也不好受，这个弟弟其实是被万金桂和陆志国害了，但凡学点好，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江小暖看出他心里不好受，很理解，毕竟是亲兄弟，血浓于水。 “让医生给他用最好的药吧，减少些痛苦。”江小暖说道。 肺结核就是以前说的肺癌，晚期很痛苦，都透不过气来，用点好药应该能缓解些。 陆寒年点了点头，“我和医生已经说了，看能不能挺过今年。” 江小暖去医院看了趟，没进病房，在门口看了眼，吓了一大跳，陆怀年以前好歹也算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的，现在却变成了个骷髅架子，大白天都像鬼一样。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红楼梦里的贾瑞，可能死的时候也是这个形象吧？ 江小暖摇了摇头，看这个样子，估计撑不了几天了。 在医院大门口，她还碰到了孟凡，这家伙提了一篮子水果，还有一罐麦乳精，穿了一件骚气的花衬衫，戴着蛤蟆镜，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 “你来医院干什么？”江小暖问。 “听说陆怀年得了病，我来看看。” 孟凡神情有些感伤，虽然这几年他和陆怀年疏远了，但以前好歹也是一起混的兄弟，兄弟快死了，他怎么着也得来看望下。 江小暖朝他手里的水果和罐头看了眼，提醒道：“陆怀年得的是肺结核，会传染的，我劝你三思！” 孟凡瑟缩了下，从裤兜里掏出一只白色口罩，还是加厚的，戴上了，再加上蛤蟆镜，蒙得严严实实。 “我查过了，肺结核主要是空气和飞沫传染，口臭和眼睛不露出来就没事，好歹也得见上最后一面。” 孟凡虽然心里忐忑，他是最怕死的，可如果不去，他心里也不舒服，显得他无情无义似的。 江小暖没拦着了，这家伙虽然不着调，但心肠软，也讲情义，交朋友是很不错的。 “吃个香蕉。” 孟凡掰了一根香蕉，递给江小暖，自己也掰了根，剥开皮就啃，三口两口就啃了一根，又剥了一根吃。 江小暖看得无语，“你不送人了？” “送啊，反正陆怀年吃不下，最后也得我吃。” 孟凡很快吃完了两根，又掰了第三根，他早上没吃饭，肚子饿死了。 江小暖无语死了，怼道：“那你干嘛还买东西，不买都省钱了。” “空着手多不像话，我进去了啊，小暖你等等我，我很快出来，有事和你说！” 孟凡吃了三根香蕉，乐颠颠地往住院区跑，还让江小暖等他。 江小暖索性跟着他一起过去，并没进病房，在外面等着。 孟凡郑重地提了提口罩，眼镜也正了下，衣领扣好，穿戴整齐了，这才进去，陆怀年醒着，看到他有些恍惚，一时间认不出来了。 “可怜见的，都病糊涂了。” 孟凡叹了口气，远远站着，东西也没放下，冲陆怀年大声道：“我是孟凡，你小时候总叫我凡哥的，不记得了？” 陆怀年眼神亮了下，他认出来了，孟厂长的公子，现在好像是孟局长了，还考上了大学，成为了他们那几个兄弟里学历最高的。 “想起来了吧，还行，脑子没糊，你啊你，天堂大道不走，非要走阳关鬼道，你说你这不是自找的嘛，那么厉害的大哥不学，非要和人学做鬼，现在后悔了吧？三十岁都没到，就要去见上帝了，不对，咱们国家是阎王爷……” 孟凡滔滔不绝地说着，陆怀年没力气说，也插不进嘴，就算不想听这家伙废话，他也阻止不了，只能闭着眼睛生闷气。 他知道了，这王八蛋不是来看他的，是来气他的，巴不得他早点归西呢。 “放心吧，看在咱们多年兄弟的情分上，每年清明中元，我都会给你烧习题卷的，你这人啊，吃亏就是吃在做题太少，你看我，天天做题才有现在的出息，你说我是不是咱们机械厂最有出息的？那都是做题的功劳，学习使人进步啊，这道理你不懂，现在我跟你说了，下去后也要记牢，就算喝孟婆汤也别忘，哪怕你投胎去了畜生道，也别忘记学习啊！” 孟凡苦口婆心地劝着，他是一片真心，真的希望曾经的兄弟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下一世当个有用的人。 外面的江小暖忍笑忍得嘴角都快抽筋了，这哪是来看望病人，这是嫌陆怀年死得太慢吧？ 陆怀年抽了几口气，肺都气疼了，虚弱地挥了几下手，但孟凡没看到，依然顾自说着：“知道为什么当了畜生还要学习不？就拿狗打比方，普通的狗只能看家，最后很可能让人吃了，可如果上进的狗，就会被挑选去当警犬，那可是有编制的，还有工资呢，就算退休了也有人管着，你说是不是得学习？喂，陆怀年你听到我说话了没？咦，睡过去了？” 说了半天，孟凡终于发现陆怀年晕过去了，是被他气晕的，不过他不是这样想，还以为陆怀年是昏睡过去了。 “真是造孽，病得连当听众都当不了，唉，下辈子好好学习啊！” 孟凡连连叹气，兄弟变成这样，他心里很不好受啊。 门开了，孟凡提着水果和罐头出来了，提进去多少东西，提出来还是多少，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去洗了手，口罩和蛤蟆镜都扔了，这才放心。 江小暖嘴角抽搐，这人是来寻仇的吧。 “陆怀年吃不下，不能浪费粮食，我就带出来了。”孟凡解释了句，又剥了个香蕉吃。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第1072章 又惹事了 孟凡眼睛登时亮了，拽着江小暖出了医院，到了她车上后，才说道：“老麦的电影要上映了，问你要不要去港城那边？” “这么快？” 江小暖十分意外，满打满算也就一年不到，居然要上映了？ 难怪都说港城那边是东方好莱坞，这造电影的效率是真高啊。 “都大半年了，我听老麦说，有个著名导演，一个月就能拍好一部电影，有个更绝，七天就拍好了，还挺卖座。”孟凡兴奋极了，又问：“你要不要去港城？咱们一起去吧。” 他太想去港城看看了，做梦都想。 江小暖犹豫了，她其实也想过去，但现在去港城手续太麻烦，她也得回家和陆寒年商量下。 “过几天再答复你，什么时候上映？” “老麦说是暑假，他还说这部电影很成功，肯定能挣钱，对了，潘文燕也在港城那边，她现在戏约很多，估计以后都要在那边发展了。”孟凡说道。 “电影不是还没上映吗，怎么就有人请她拍电影了？” “这部电影是没上映，但有两部电影上映了，潘文燕在里面客串了下，一个是女支女，一个是神经病，演得都挺好，也算是混了个脸熟吧，老麦说，像潘文燕这个风格的女演员，港城那边很吃的，只要她演技过得去，不愁没戏拍。”孟凡口气极羡慕，他怎么就不是个女的呢？ 唉！ “她一个人在那边没事吧？”江小暖有些担心。 这个时候的港城乱的很，电影虽是顶峰时代，但看电影的幕后大佬，多少都沾了些黑色背景，像后世那些港城大明星们，年轻时都受过欺负，有些还被逼着拍了些风月片，成为了黑历史。 潘文燕一个漂亮女人，人生地不熟的，去了那边就像是落入狼群的羊，江小暖担心她应付不来。 “放心，老麦罩着呢，不会有事的。”孟凡大咧咧地说着。 江小暖却对麦导没太大信心，以前看这位大导演的报道，好像家里很普通，不是有背景的人，自身都难保，怎么护得住潘文燕？ 孟凡看出她的心思，笑着说：“老麦他哥在警察署很有面子的，好像是什么处长，反正级别不小，社会上那些人都不敢欺负老麦的。” 江小暖十分惊讶，麦导居然还有这么个背景？ 可为什么他成名后，没有这方面的报道呢？ 不用她问，孟凡又说道：“这个哥哥和老麦是同父异母，不住一起的，平时不怎么走动，不过老麦和他哥哥关系很好，社会上那些人都对老麦客客气气的，就是看他哥的面子。” 江小暖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的关系，难怪麦导成名后，在公众面前很少提他哥，大概是不想给他哥惹麻烦吧。 她去了趟服装厂，车间里热火朝天，工人干劲十足，都在准备夏装，江小暖在车间转了一圈，便回办公室了，她想打电话给陆寒年，问问去港城要办什么手续。 运气不错，陆寒年也在办公室，听她说要去港城，陆寒年便问她什么时候过去。 “暑假吧，孟凡说电影暑假上映，我想过去看看。”江小暖心里痒痒的，她投资拍的电影呢，就像是自己孩子一样，想看看找成啥模样了。 陆寒年笑了，“你别办手续了，暑假我要带一个团去港城那边学习，可以带家属，咱们到时候一起过去，能多待几天。” “你带队？”江小暖十分惊喜，真是瞌睡就送来了枕头，太好了。 “嗯，我是队长，带一些企业家过去参观学习，大概二十天左右。”陆寒年笑道。 其实去那边学习的提议，是陆寒年提出来的，因为他以前常去港城，对那边很了解，他也很欣赏港城企业家的高效率和务实，以及那边优秀的管理模式，内陆这边的经济发展倒蛮快，可随之弊端也出来了，很多老板不懂管理，搞的大多数是家庭小作坊模式。 这种家族经营模式，管理的人基本上是自家人，虽然信任度提高，可也有个致命问题，公司做不大。 亲戚一多，很多事都办不好了，天天打嘴仗都来不及，而且有些事碍于亲戚情面，不能说不能罚，搞得下面的员工，也有样学样，对公司发展是致命的。 这个问题有关部门也看到了，开会时提了出来，让大家想办法，陆寒年就提议学习西方国家和港城那边的先进管理模式，不能固步自封，要走出去多吸收新鲜血。 他的提议很快就通过了，上面让他带队，去港城参观学习，而且还可以带家属，不过家属的旅游费用得自己出，反正企业家们不差钱。 这么优渥的条件，立刻吸引了不少企业家们，于是代表团很快就组建了，陆寒年是队长，带二十位企业家参观，再加上家属，有四十来人。 “那这事就定下了，我跟你一块过去，沾你的光。”江小暖笑着说。 两口子没唠太久，两人都忙的很，才挂电话没多久，电话又响了，竟是派出所打来的电话，江小暖现在一听到派出所就头痛，不知道又是谁惹祸了。 “请问是江小暖同志吗？” “是的，是谁出事了？”江小暖口气无奈，应该不是孟凡，刚刚才分手呢，可除了这家伙，还能有谁？ “江大宝是你父亲？”对方问。 江小暖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是的，我父亲他人没事吧？” “没事，他还带了两个小朋友，他们三人现在在派出所，你过来一下，再带些现金，有些手续要办。” “好的，我现在就过来，我儿子他们没受伤吧？” “没有，是其他人受伤了，有点严重。” 听了警察的话，江小暖的心总算安定了，自家人没事就好。 也不知道这俩孽障又惹什么事了，江小暖一路上咬牙切齿，肯定是小兔崽子们干的，她爹那么老实，决不会干坏事。 到了派出所，江小暖看到了她爹，还有俩孩子，都好好的，心才落了地。 “同志，我是江小暖，请问出什么事了？”江小暖急切地问。 第1073章 抢劫不成反挨打 “你是这俩小混蛋的妈？赔钱，瞧把我男人打成什么样了！” 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颧骨极高，三角眼，面相不善，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 女人旁边还有个腿打了石膏的男人，是右腿，男人身上倒没其他伤，不像女人鼻青脸肿，眼角处还有淤血，看起来比男人还惨一些。 江小暖皱了皱眉，好声好气地问：“我儿子把你男人腿打瘸了？” “对，就是这小兔崽子，你怎么教孩子的？赶紧赔钱，我家好几口人等着吃喝，全靠我男人养家，他腿瘸了，伤筋动骨至少半年，以后还能不能干力气活都不知道，我们一大家子都要喝西北风了，这钱你们必须赔！” 女人嘴皮子极利索，跟拨算盘一样，噼里啪啦地一顿说，江小暖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她往后退了几步，免得这女人的唾沫星子喷到脸上。 “你说话请文明一些，别一口一个兔崽子小混蛋，如果是我孩子的错，我会赔钱，事情经过怎么样，我得问清楚才知道。” 江小暖说话也不客气了，这女人一看就是蛮不讲理的人，还想敲她竹杠，哼，她的竹杠可没那么好敲。 “还用问什么问，张大你眼睛瞧瞧，我男人的腿给打折了，干不了活了，就是你家那兔崽子打的，小小年纪这么凶残，你当妈的不管教，小心养出个牢改犯！” 女人一蹦三尺高，张牙舞爪地骂，手还戳到江小暖面前来，唾沫星子漫天飞舞。 江小暖沉了脸，懒得听这女人废话，等她问清楚情况了再说，要是她儿子没错，她可饶不了这女人。 “妈，抱抱！” 小诚张开手，冲江小暖笑嘻嘻，还要求抱抱。 江小暖仔细检查了兄弟俩，身上没有伤，江大宝也没有，她才安心了，抱起了沉甸甸地小儿子，才一上手，胳膊就酸了，立刻又放下。 “抱不动了，自己坐着，向哥哥学！” 江小暖甩了下手，等明年，她肯定连抱都抱不起来了，再过两年，这俩孩子一放假，就要去大祭司那儿学习本领了，等再大一些，兄弟俩就要出去独自闯荡世界了，就像小鹰离开老鹰一样。 想到这儿，江小暖心里不是滋味，真想俩孩子能永远陪在身边，但这样的孩子不会有出息，她可不想养两个没出息的儿子。 小诚乖乖地挨着哥哥坐下，小诺一直都坐得笔直，小脸面无表情，不慌不忙的样子。 “同志，请问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儿子一般不会主动出手的，而且他那么小一孩子，怎么可能主动攻击一个成年男子，应该有其他原因吧？” 江小暖相信自家儿子，肯定是那男人做了什么，小诚才会出脚的。 “他打外公，坏蛋！” 小诚指了指男人，小脸很愤慨。 “兔崽子你别胡说八道，谁打那傻子了！”女人怒骂，还出言不逊。 江小暖脸一下子沉了，喝道：“不会说话就闭嘴，活了这么大年纪，连文明说话都不会，你这种人活着是浪费粮食！” 最讨厌的就是说她爹傻子，她爹只是智商低了些，并不傻，心里明镜一样，比很多人都明白事理。 “不是傻子是什么？还是聪明瓜子？哎哟，真是笑死人了！” 女人张狂地笑了起来，看向江大宝的眼神鄙视，明明就是个傻子。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几个警察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江小暖，再看向肿了半边脸的女人，又看了眼腿打石膏的男人，警察们心里十分无奈。 难怪那小男孩一下子把人腿踢折了，敢情是家学渊源啊，这个漂亮妈妈看起来也不是善茬呢。 “你打我？你敢打我？你再打一下试试，老娘……” 女人先是一愣，不敢相信地瞪着江小暖，继而怒火冲天，要和江小暖拼命，随即她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两边脸都对称了。 江小暖拍了拍手，冷笑道：“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要求，如你所愿，再打你一回！” 警察们齐齐抽了抽嘴角，这操作……有点骚。 “啊……我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老娘你都敢打！” 女人跳起了三尺高，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被两个警察叉住了，“再闹关拘留所！” “她先打我的，你们抓她！” 女人指着江小暖叫嚣，但警察没理她，将她给按在了椅子上，女人不甘心地瞪着江小暖，咬紧牙，像要吃人一样。 江小暖白了眼，这点小伎俩她才不怕，一记板砖就教这臭娘们做人。 警察同志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有街坊邻居们说的，也有这夫妇俩说的，还有小诺小诚补充，江大宝倒是想说，但他一着急就说不出来，警察看出他智商有问题，也没问他了。 事情是这样的，江大宝今天带两个外孙出去玩，三人到了一处热闹的街市，小诚看到了卖糖葫芦的，嚷嚷着要吃糖葫芦，卖糖葫芦的在弄堂里，江大宝就进去买。 卖糖葫芦的男人，就是这个瘸腿男人，江大宝买两根，一根五分钱，两根一角，他身上有一块的，也有两角的，江大宝抓出一把钱，加起来得有十几块了，男人看得眼冒金光，起了贪心。 他老婆也在弄堂卖瓜子，报纸折成三角形的圆筒，一角钱一筒，这处街市人很多，两口子生意还可以，但还是挡不住他们的贪念，见江大宝看着不太聪明，就起了坏心，硬说江大宝拿错了钱，男人指着一块钱说是一角钱。 江大宝虽然智商不高，但钞票面值是认识的，便和男人起争执，男人见江大宝身边没人跟着，恶向胆边生，就想抢江大宝口袋里的钱，见江大宝反抗，男人还想打人，远处看到的小诚，气得冲了过来，对着男人就是一脚，直接踢断了男人的右腿。 然后就闹得不可开交，女人要教训小诚，可她打不过，反而被小诚逗得连连撞墙，脸上那些伤就是撞墙上弄出来的，搞得狼狈不堪，再然后就是警察来了，先送男人去医院打石膏，再打电话通知江小暖。 江小暖听完了事情起因，气得笑了，对警察说道：“这两人强抢我爸的钱，他们这属于抢劫了吧？” 警察愣了下，表情有些为难，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事是夫妇俩不对在先，但现在男人伤得有点重，警察就想着息事宁人，让江小暖赔点医药费得了，可没想到江小暖却不肯息事宁人，看样子挺不好惹。 “抢劫罪算不上，金额还没到。”警察说道。 “现金是没那么多，但我爸身上的东西可是值钱的。” 江小暖冷笑了声，抓起江大宝的手，撸起袖子，露出了闪闪的手表，“这手表是梅花牌的，价值一千块，我有发票可以证明，这男人想抢我爸的梅花手表，这金额构成抢劫罪了吧？” 第1074章 这些金银珠宝够枪毙了吗？ 警察愣住了，没想到这个智力有问题的男人，戴的竟是高档手表，一千块啊，这是戴了一台电视机在身上啊。 “如果真的是一千块的手表，确实构成抢劫罪了。” 警察朝还恍若未知的夫妇俩，同情地看了眼，这两口子是踢到铁板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问道：“抢劫罪金额过大的话，是不是很可能枪毙？” 警察吃了一惊，忙说道：“一千块还不至于到枪毙的地步，但肯定会刑事处罚。” “判几年？”江小暖又问。 警察为难摇头，“量刑是法院的事，我们只管抓人，这个说不好。” 江小暖也不为难人家，笑了笑，又从江大宝脖颈上取出一根金链子，是纯金的，因为江大宝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和江老太一样，不过江大宝的喜好要含蓄些，人家喜欢金链子，平时藏在衣服里，外面看不到。 “同志，这根金链子价值四千八，我也有发票。” 警察嘴角抽了抽，额头黑线，这漂亮女人是一心想把这对夫妇送去枪毙啊，一千块的手表，四千八的金链子，加起来就是小六千了，这么大的金额，真的很有可能吃花生米。 但江小暖并没完，她将金链子拽了出来，下面赫然还有块更闪瞎眼的金牌，因为明年就是江大宝的本命年，江小暖特意打了金牌，上面有她爹的生辰八字，和金链子一起挂着。 “这金牌价值六千九，也有发票，我算算总金额。” 江小暖一边说一边算，“六千九加一千，七千九，再加上四千八，一万两千七，同志，都超过一万了，到枪毙的程度了吧？” 警察额头黑线更粗了，这是不弄死不罢休啊。 谁能想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傻子身上，竟戴了一万多的饰品，这一家人也太有钱了。 可还没完呢，江小暖没得到警察的回应，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看来金额还不够，没事，我还有呢。” 警察心跳了跳，这还没完没了了。 江小暖抱起了小儿子，先从他领口里掏出一块金牌，比江大宝的小点，警察眉尖抽了下，又是金牌，这一家子难道是住在金屋里的？ “这金牌价值四千来块，具体金额我记不清了，得回家看发票。” 江小暖放下小儿子，想抱老大，小诺避开了，自己从脖子里拿出一块玉坠，是羊脂玉的，闪着荧荧的光，就算警察不识货，也看出这块玉不是凡品。 “这是羊脂玉的，还是上品，你们应该听说过，黄金有价玉无价，尤其是稀少的羊脂玉，这枚玉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去年有个大老板，开价十万，我没卖，我就打个对折吧，算五万，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请珠宝鉴定专家来鉴定，到底值不值这个钱。” 江小暖停顿了下，又说道：“我算算总数啊。” “别算了，这总数够了。” 警察打断了江小暖，口气很无奈，他算明白了，这一家子绝对是大老板，小孩子身上戴了一幢房啊，谁家舍得给孩子花这个钱？ 再让江小暖算下去，那两口子不枪毙十八回都对不住这么多金银珠宝了。 脑子晕乎乎的夫妇俩，总算听出一点名堂了，男人反应快一些，急得大叫：“我不知道他们身上有这些东西，我就只是想弄点钱，没想抢东西，你别血口喷人！” 再让这臭娘们算下去，他怕真要吃花生米了，男人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他干嘛要招惹这傻子和俩孩子，好好卖糖葫芦多好。 “对，我们不知道这些东西，你别想诬蔑我们！”女人也跟着叫。 江小暖笑得很冷，“你们现在说不知道可没用，那么多人看到你们抢劫我爸的财物，人证物证都在，你们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你别想冤枉人，我们只是想多弄点钱，也就十几块，压根不知道这些金银珠宝，警察同志，我们真不知道，一定要相信我们啊！” 女人已经意识到了不对，这狐狸精女人一口一个抢劫，还说够不够枪毙啥的，这是想弄死她男人啊。 警察表情古怪，如果这些金银珠宝是真的值那么多钱，这两口子只怕在劫难逃，江小暖说的没错，那么多人看到夫妇俩在街上抢劫江大宝的财物，证据确凿。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知道什么叫财物吗？就是身上的现金和物品，都要算进去，我爸身上的财物总金额，高达七万多，够你们枪毙十八回了！” “不要，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男人吧，他是一时糊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女人吓得脸都白了，扑通跪了下来，冲江小暖不住磕头，磕得咚咚响，江小暖站着没动，不过朝一边闪开了，她可不想折福。 “这位女同志，咱们去那边说说吧。”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老警察，叫江小暖去房间谈话，江小暖知道他的意图，不外乎是替那对夫妇求情，其实她没想真的让这两口子枪毙，就是吓吓他们。 到了房间后，不等警察开口，江小暖直接说道：“这起案子可大可小，全在于我，其实我一开始是打算私了的，但这两人出口成脏，死不悔改，我只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而已。” “教训是应该的，但枪毙就过了，这夫妇俩家境不太好，家里还有瘫痪老人，小孩又多，夫妇俩都没工作，靠摆摊挣钱，要是真把人枪毙了，那一大家子就真要喝西北风了。”警察口气有些同情，他是负责这个片区的，对夫妇俩的家庭情况很了解。 “家里困难可不是他们干坏事的理由，我家有钱，就活该被他们欺负了？”江小暖皱眉，这个警察的话她不爱听。 好像弱者就理所应当要被同情一样，弱者做错了事就不应该受惩罚吗？ 富人被欺负了就是活该了？ 她可不惯着这些所谓的弱者。 警察愣了下，忙说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犯了错，但罪不至死，江同志你能否网开一面，别搞得这么严重？” “我今天放过他们了，然后他们就心存侥幸，以后继续讹别人？警察同志，对待坏人，你可一定要一视同仁啊！”江小暖口气很真诚，这老同志心肠太软了。 老警察面色微变，有些惭愧，是他错了。 “其实我主要是担心孩子和老人，这两人要是进去了，家里没人管会出事的。”警察歉意解释了原因。 第1075章 很担心小诺能不能找到女朋友 江小暖皱紧了眉，老警察的担心也有道理，老人和孩子是无辜的，如果连累老人孩子出事，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她想了想，便有了办法，“这两人肯定要惩罚一下，否则以后还会害人，同志，不知道你们对这样的人的惩罚力度怎样？” 老警察表情为难，按照江小暖报的那些财物，这两口子就算枪毙都够了，但这样惩罚就过了。 “虽然你父亲身上的财物价值不凡，但这对夫妇确实不知情，他们顶多就是占点小便宜，没那个贼心抢劫，我的建议是，拘留这对夫妇七天，你觉得怎么样？” “十天吧，七天太短了，长不了记性。” 江小暖对七天不满意，见老警察为难，她又说道：“十天我已经让步了，否则我真按照抢劫罪起诉，他们夫妇至少蹲三年。” “那就十天吧。” 老警察叹了口气，江小暖说的没错，一万多的巨额财物，三年都是轻的。 唉，这两个不争气的，踢到铁板了，拘留十天也算是个教训，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讹人了。 至于这两口子家里的老人小孩，老警察打算空闲了就去看看，帮把手，他和夫妇俩住在一个弄堂，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能帮就帮一下。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几张钱，不多，也就五十块，塞给了老警察。 “这是？” 老警察愕然，没明白江小暖的意思。 “那两人做错了事，必须受到惩罚，不能姑息，这五十块算是我私人给的生活费，麻烦同志你给他们家里的老人孩子，不要说是我给的，随便你想什么借口都行。” “这可使不得，哪能让你出钱呢。” 老警察有些无措，他还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呢。 “就当做慈善了吧，还请老同志千万别说出钱的来历，拜托了！”江小暖恳求道。 老警察答应了，对江小暖的印象也改变了不少，原本还觉得她有些咄咄逼人，但看来是他太狭隘了，那对夫妇做错了事，本就应当受到惩罚，他不应该为这两人开脱的。 “我替他们谢谢你。” 江小暖笑了笑，“希望他们以后能好好做人吧！”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估计是改不掉的，她只是可怜孩子。 这夫妇俩的气焰小了不少，不敢再叫嚣了，老警察冲他们狠狠瞪了眼，不争气的东西。 “这位同志大人大量，不起诉你们了，去拘留所住十天！” 夫妇俩脸一下子白了，女人苦苦哀求，“梁叔，不能去拘留所啊，十天不挣钱，老人孩子会饿死的。” “我一早就警告过你们，安分守己做生意，你们老当耳边风，现在求有个屁用，我看你们也不是真心悔过，这次饶了你们，下次照样犯，去拘留所反省吧。” 老警察毫不留情，让人押走了这对夫妇，老远还能听到女人嚎哭声，这回是真心实意的了，女人担心家里的孩子没饭吃。 江小暖签了字，领着江大宝和兄弟俩走了。 “妈妈，我打坏人了。”小诚一上车就求表扬。 “乖，不过你要记住，不可以主动出手欺负人。”江小暖叮嘱。 小儿子力气大，现在勉强能控制住，可情绪要是不稳定，力气就不受控制了，别说踢断腿，打死人都有可能，她时不时就要叮嘱小家伙几句，免得出事。 “我没主动出手，是坏人先打外公的。” “小诚做得好，妈妈要表扬你，小诺也是，你们想吃什么？” 江小暖在俩儿子脑袋上轻轻摸了下，小诺表情平静，眼神有些无奈，他真不喜欢被人摸脑袋，可那是妈妈，只能接受。 小诚咧嘴笑了，还在江小暖手上蹭了几下，他是喜欢妈妈摸脑袋了。 “想吃蛋糕，奶油多多的。”小诚提出了要求，他最喜欢吃奶油蛋糕啦。 “小诺呢？”江小暖问。 “和弟弟一样。” 小诺其实什么都不想吃，他对零食无感，三餐饭吃饱就够了。 找到蛋糕店，江小暖买了三个奶油蛋糕，她爸和俩孩子一人一个，小诺一口没吃，全给弟弟了，百无聊赖地玩九连环，是顾景川给他做的玩具，还是加强版的，很多大人都解不出来，小诺却能轻松解开。 “去顾叔叔那儿。”小诺说道。 他想去顾叔叔那儿玩了，家里的书看完了，玩具也玩完了，实在无聊的很，还是顾叔叔那儿好玩些。 江小暖犹豫了下，答应了下来，“那妈妈下午去接你？” “不用，我住顾叔叔那儿。” 才一个下午太短了，小诺想在顾景川那儿住一晚上，顾叔叔那里有好多好看的书，比家里的书好看。 “我也要去。” 专心吃蛋糕的小诚，听到哥哥的话，立刻回应，反正他要和哥哥一起。 “行，明天妈妈来接你们。” 江小暖有些无奈，老大从小就不黏人，还好小儿子黏人，但还是更喜欢和哥哥在一起些，几乎形影不离。 遵从俩孩子的意愿，先回家带上了进宝，今天进宝没跟着小主人出去，在家生闷气呢，看到小主人，进宝开心极了，一个劲摇尾巴。 江小暖收拾了俩孩子的东西，装了个包，就送去顾景川那儿了。 顾景川白天在研究所，江小暖提前打了电话，他在门口等着，看到俩小家伙，顾景川脸上都是笑容，一手牵一个。 “这俩孩子麻烦你了。”江小暖有点难为情。 这几年俩小家伙隔三差五就送到顾景川这儿，她和陆寒年倒是省事了，就怕影响顾景川的工作。 “不麻烦，你回吧，明天我让人送他们回家！”顾景川笑呵呵的，他巴不得俩孩子天天住他那儿呢。 “妈妈再见！” 小诚没心没肺地跟着挥手，小胖脸蛋上糊满了奶油。 小诺本来不想挥手的，但弟弟挥了，他不挥显得不太好，便生硬地抬起手，意思地挥了下，然后就放下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老大这营业性的挥手太敷衍了，她现在真的很担心，老大这狗里狗气的性格，以后能不能找到女朋友？ 不会打一辈子光棍吧？ 第1076章 干爸，逃避是没用的 等江小暖走后，顾景川领着俩孩子进了研究所，一路上碰到不少人，都停下来逗俩孩子，兄弟俩经常来研究所，和所里的人都熟了，也成了他们的团宠。 “小诺，这九连环解开了？” “嗯，没意思。” 小诺拿出了九连环，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他玩起来太没挑战性了。 “口气还挺大嘛，景川，搞个魔方出来，让这小子玩玩。” 小诺兴趣缺缺，他现在对玩具没兴趣，他想自己搞一些小东西，可他缺少器材，还有实验室。 顾景川领着他们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一抽屉零食让俩孩子吃，小诺对零食没兴趣，他拿了本书津津有味地看，小诚一个人开心地吃啊吃，最喜欢的就是顾叔叔这儿了，每次来都有好多好吃的，啊呜，真好吃。 小诺看了会儿书，发现顾景川在计算数据，便感兴趣地凑了过去，看到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计算公式，小诺越发来了兴趣，这些普通人看都看不懂的东西，小家伙却觉得异常亲切，甚至还有些熟悉。 顾景川算了一个多小时，有些累了，抬起头揉眼睛，看到小诺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的的草稿纸看，不由来了兴趣，笑着问：“小诺看得懂？”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用到的公式可是极深奥的高数，就算是普通大学生都看不懂，小诺一个小屁孩再天才，也不可能看懂的。 “这里不对。” 小诺突然伸出手，指着纸上的一个公式说。 他其实看得一知半解，但就是觉得那一处地方不对劲，非常违和，而且感觉很强烈，他很肯定，顾叔叔算的那处地方错了。 这就像他看天上布满了乌云，就知道会下雨一样，说不出原因，可就是知道，而且不会错。 顾景川愣住了，怀疑地看向小诺指出的地方，他在计算一组重要数据，但一直没结果，过程他觉得没问题，可答案就是不对，又找不到是哪里出了错。 他顾不上和小诺说话，闷头算了起来，笔在纸上越来越快，很快又写满了好几页草稿纸，时间也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小诚把零食都吃光了，小诺则一眨不眨地盯着草稿纸。 终于算好了，顾景川长吁了口气，脸上是喜悦的笑，这回他知道对了，就是小诺指出的地方出了错。 “小诺，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景川真的很意外，也很开心，小诺的天赋比他还厉害，他在小诺这个年纪，可没有这么厉害。 “不知道，就是感觉。” 小诺摇了摇头，他也说不出原因，这是一种直觉，草稿纸上那么多数字，他就是觉得那一处很不对劲，好像不应该出现的，所以就指了出来。 顾景川愣了下，他听明白小诺的意思了，小诺也不懂计算，但他能感觉到错误，这就是天才和人才的差别。 天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算不出来，尤其是数学这门学科，最看重天赋，天赋不行的，哪怕肝到吐血也不行。 顾景川想了下，又在纸上列了一排算式，都是极深奥的高等数学，哪怕是数学系的大学生，可能都看不懂。 他有意弄错了一处地方，想让小诺试验一下。 “这儿不对。” 小诺很快就看出来了，和刚才一样，感觉不能，尽管他不会高数。 顾景川愣了许久，突然哈哈大笑，抱起小诺大叫道：“宝贝儿，你是天才，百年难遇的天才！” 坐在地上玩九连环的小诚，抬起头跟着傻笑，他也觉得哥哥好厉害哒！ “小诺，干爸教你数学，好不好？” 狂喜过后，顾景川开始制定小诺的培养计划了，这么好的苗子，必须从小就开始训练，不能荒废时间。 “就是这些吗？”小诺指了指草稿纸。 “这些只是其中之一，数学是很古老神秘的学科，所有科学的原理都是数学，只要你学好了数学，干什么都很容易的。” 小诺歪着脑袋想了会儿，答应了，“好！” 他也挺喜欢那些数字和公式的，就学一学吧，反正挺无聊的。 顾景川开心极了，他要把所有的本领都教给小诺，小诺一定会比他更厉害的。 下班了，顾景川带着俩孩子回家，一路上又买了好多零食，他还是住在老地方，有安保人员看着。 俩孩子在他家比在自己家还自在，小诚四下看了看，好奇问道：“干妈怎么没来？” 他说的干妈是朱古力，因为顾景川是俩孩子的干爸，所以朱古力就当干妈，她和俩孩子感情也极好，小诚尤其喜欢干妈，因为干妈会带他上山下水，可好玩了。 顾景川脸红了红，干巴巴道：“她在上班，很忙的。” 朱古力毕业后，就被安排去了地方步队进修，不过这姑娘隔三差五都会给顾景川打电话，叮嘱他别忘了锻炼身体。 小诚有点失望，他想干妈了。 小家伙抱着顾景川的胳膊，仰头问道：“你和干妈快点结婚好不好？” 妈妈说了，只要干爸和干妈结婚了，干妈就不用去外面上班了，可以天天陪他玩啦。 顾景川的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虾一样，扒开小诚落荒而逃，结婚这个事……他都没想过呢。 主要是他这样的身体，不会给朱古力幸福的，他不想耽误人家。 顾景川现在身体虽然好了不少，可先天底子太差了，还是比普通人要弱一些，最重要的是，他有先天性的疾病，医生说不适合结婚，所以他才不想祸害朱古力终生。 “逃避是没用的！”小诺的声音响起。 顾景川脚步一个趄趔，差点摔跤，咬着牙瞪着俩孩子，“我上厕所！” “妈妈说，男人遇到事，就喜欢尿遁！” 小诺凉凉地说了句，他也喜欢干妈，还觉得干爸在感情上太懦弱了，这是妈妈说的，因为妈妈每次说起这两人时，都会骂干爸没担当，然后爸爸就在一旁不敢吭声，等妈妈骂够了，爸爸才敢说话。 顾景川刚走到厕所门口，听了这话，他又僵住了，好想拿饼干堵住这死孩子的嘴，江小暖成天都教孩子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1077章 朱古力归来 顾景川其实没尿意，但他都说了，只得去厕所意思一下，出来时，就看到俩孩子目光炯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想吃什么？” 顾景川怕这俩孩子又说出些惊天动地的话来，想拿零食转移兄弟俩的注意力。 “我自己找！” 小诚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乐颠颠地跑到冰箱边，还搬了个凳子，站上去打开门，里面塞得满满的，全都是吃的，小家伙眼睛比钻石还亮，他就知道干爸这儿有好吃的。 “小孩不能喝酒。” 顾景川一把抢过小诚手上的白兰地，昨天喝了点，还剩下大半瓶，他喜欢冰过的酒，味道很好，所以开了瓶的酒都放冰箱里存着。 小诚眼巴巴地看着，咽了下口水，他还没喝过酒呢。 “不可以！” 顾景川一眼就看出了小家伙的馋，酒是绝对不可以的，会损害小孩子的神经。 “除了酒，其他都可以吃。” 顾景川才刚说完，小诚就又手并用，抱了一堆吃的，全都是他心爱的零食，顾景川心疼得不行，可这是他自己说的，心就算疼死也只能忍，谁让他是干爸呢。 “晚上想吃什么？” 顾景川有专门做饭的厨师，他这种大宝贝，研究所全方位都考虑到了，衣食住行每样都极妥帖。 “大排，红烧带鱼，还要吃糖醋里脊！”小诚大声说，每样都是他喜欢吃的。 “随便！”小诺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只要味道好就行。 顾景川吩咐下去了，除了小诚报的菜外，再弄些时蔬。 研究所安排的厨师手艺极好，三个人都吃撑了，小诚吃得最多，他年纪小，胃口却是最大的，连汤都拌饭吃了，小肚子圆滚滚的。 “嗝……” 小诚打了好几个饱嗝，躺在椅子上傻乐，还说：“干爸，我不回家了。” 顾景川噗地笑了，在小家伙头顶上轻轻敲了下，“你能说服你爸妈就行，干爸这儿的大门随时都开着。” 他倒想让小家伙天天住这儿，可陆寒年和江小暖绝对不答应，陆寒年还好，他怕江小暖会拿板砖过来砸人。 小诺嫌弃地看了眼弟弟，贪吃还蠢，迟早会被人卖了。 顾景川带着俩孩子去外面散步消食，天已经黑了，他们就在附近散步，不离开安保人员的视线范围。 “干妈！” 小诚开心地叫了起来，小短腿跑得飞快，朝远远走来的朱古力冲了过去。 朱古力穿着君装，英姿飒爽，但比几年前多了些女儿家的妩媚，这姑娘本身相貌就极好，只是自小大大咧咧惯了，才有些男儿气，现在长大了沉稳了，也越来越漂亮了。 “小诚！” 朱古力一把抱起小家伙，亲了好几口，小诚咧嘴傻笑着，还问：“干妈，你回来和干爸结婚的？” “咳咳……” 顾景川吓得呛了气管，连声咳嗽，脸涨得通红，心里一万个后悔，为什么要带这俩小魔星回家？ 朱古力倒很镇定，朝顾景川斜了眼，走过去在他后背拍了几下，力气一如既往地大。 “咳咳……不用拍了……咳咳！” 顾景川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脊椎骨隐隐作痛，他很怀疑这姑娘是在公报私仇，再拍下去骨头都要断了。 “干爸，我给你拍！” 孝顺的小诚，自告奋勇地拍背，一巴掌下去，顾景川咳不出来了，表情痛苦，眼神哀怨，好想把这小魔星给退回去！ “不咳了！” 小诚却很有成就感，干妈拍了那么多次都没好，他一巴掌就治好了，还是他更厉害呢。 顾景川过了许久才缓过来，太特么疼了，他终于知道小诚为什么那么能吃了。 “你怎么回来了？”顾景川没话找话，要不然怪不自在的。 “我不能回来？” 朱古力白了眼，抱着小诚往回走，还牵了小诺。 “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问问。” 顾景川被噎得不行，幽幽地叹了口气，自打他拒绝朱古力的求婚后，这姑娘和他说话就没好脸色了，动不动就呛人。 唉！ 他是真的不想祸害这姑娘啊！ “干妈，你和干爸什么时候结婚？”小诚锲而不舍地问。 这是妈妈最关心的事，他替妈妈问的。 顾景川正要跨门槛，听到这话，脚停在半空中，进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得不行。 朱古力朝他看了眼，凉凉道：“这要看你干爸了，他当初答应的，现在言而无信，食言也不肥！” 顾景川脸更红了，低着头上楼，他惹不起，躺房间不出来了。 “我工作调回来了。”身后朱古力脆生生地说。 顾景川下意识地接了句：“调哪了？” “研究所，和你以后是同事，准确来说，负责你的人身安全，还有生活上的一切事情！”朱古力眼神促狭。 小暖以前就说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哼，她现在和这胆小鬼住在一个屋檐下，看这家伙逃哪去。 顾景川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头都大了三圈。 他一个字都不敢说，落荒而逃，关上门后才松了口气，心跳得极快，脸上像发烧一样，完了完了，以后要住一起了，怎么办？ 顾景川拍了拍脸颊，心乱如麻，埋怨起了领导，这么大的事居然不提前通知他，一声不吭的，太不负责了。 楼下传来了小诚的笑声，还有朱古力的声音，热闹极了，顾景川听着听着，情不自禁弯了嘴角，有小孩子确实热闹些，有人气了。 朱古力陪小诚玩了会儿，就安排俩孩子睡觉了，她确实是回来给顾景川当生活秘书的，负责他的自个衣食住行，还有人身安全。 安顿好俩小朋友，朱古力便去收拾她自己的房间，但她不知道，她前脚一走，后脚俩孩子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灯也开了。 小诺看书，小诚则拿出零食吃，兄弟俩都挺忙的。 “哥哥，我想喝酒。” 小诚还在想那瓶酒，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去拿。” 小诺头都没抬，想喝就去拿呗，放在冰箱里又没锁。 “干爸说不可以喝。”小诚很苦恼，他想喝，可又要听干爸的话，太纠结了。 “笨！” 小诺嫌弃地瞪了眼，放下书，拉着蠢弟弟出去了，外面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兄弟俩蹑手蹑脚地下楼，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安保人员看得清清楚楚。 安保人员也想知道这俩孩子要干什么，就没吭声，静静看着。 小诺打开冰箱，拿出了那瓶白兰地，又拿了一瓶汽水，再拿了些糖，看得安保人员怪迷糊的，不知道这孩子要干什么，难道调鸡尾酒？ 第1078章 亲嘴不结婚就是耍流氓 小诚看得眼花缭乱，不过他相信哥哥，肯定能让他喝到酒，家里爸爸妈妈也不让他喝，干爸也不肯，小家伙对酒的执念越来越深，就想尝尝是啥味道。 小诺拿了个大玻璃杯，倒了大半杯白兰地，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扬在空气中，小诚用力吸了口，“好香，肯定很好吃。” 安保人员皱眉，小孩子可不能喝酒，一会儿就去阻止这俩孩子。 主要是他们还想看小诺要干什么，拿了那么多东西，感觉不单纯是喝酒呢。 小诺又往杯子里倒了汽水，颜色变了，再加了一大勺糖，他浅浅尝了一小口，味道还不错，甜甜的，还有股汽水味儿。 “喝吧！” 小诺对自己调配的饮料很满意，把杯子给了弟弟。 “干爸会不会说？”小诚还有些犹豫，担心挨骂。 “不会，这个不是酒，是饮料。” 小诺口气肯定，弟弟没喝酒，喝的是他调配的饮料，大人要是责怪就是大人的不对。 小诚眼睛一亮，立刻就没有心理负担了，哥哥说的肯定是对哒。 他抱起了杯子，还没开始喝，顾景川就下楼了，探头探脑的，在看朱古力有没有在客厅，没看到朱古力人，顾景川松了口气。 “你在喝什么？” 顾景川闻到了酒香味，怀疑地看着俩小家伙。 “饮料。”小诺面不改色。 “就是饮料，甜甜的。” 小诚就只喝了一小口，干爸就下来了，心虚的小家伙不敢喝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把玻璃杯推到顾景川面前，“你喝，是甜的。” 顾景川半信半疑，拿起杯子尝了口，果然甜丝丝的，味道还挺好，又喝了一大口，还问：“哪来的饮料，这味道不错。” “干妈给的。” 小诺推到了朱古力头上，他知道干爸肯定不敢去找干妈对质。 果然，顾景川一听是朱古力给的，就不再问了，还霸占了玻璃杯，喝了个精光，一滴没剩，小诚眼巴巴地看着，心里苦，可他不敢说。 “嗝……睡觉了，小孩子不可以熬夜。” 顾景川觉得头有点晕，身体还晃了下，脸上也热的很，但他没怀疑到饮料上，归结为是朱古力回来的综合症，每次朱古力来，他都会心跳加速晕头转向，正常反应。 “干爸你脸好红。”小诚好奇地看着顾景川，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一样，好有意思。 “只是太热了，睡觉了！” 顾景川催着俩孩子去睡觉，送兄弟俩到了房间，他自己也要去睡了，可刚转身，没走几步，整个人就咕咚摔地上了，俩孩子吓了一大跳。 小诺蹲下身，摸了下顾景川的脉搏，平静道：“睡觉了。” 虽然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干爸睡觉的方式如此诡异，也许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吧？ “我去叫干妈！” 小诚跑到了朱古力房间，拽着她过来了，看到地上不省人事的顾景川，朱古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听到小诚说：“干爸睡觉了。” 朱古力狐疑地摸了摸脉搏，很平稳，便安心了大半，又闻到了一股酒味，她不由皱眉，嗔道：“大晚上还喝酒。” 兄弟俩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朱古力抱起顾景川回房，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回房间睡觉了。 “哥哥，干爸会不会有事？”小诚有些担心，他以后再不要喝酒了，他才不要躺地上睡觉。 “不会，有干妈在。” 小诺其实也有点担心，但想到朱古力在，应该不会有事，便安慰了弟弟。 可兄弟俩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过了半小时，小诺果断下床，他要去看看，不看没法安心。 小诚也跟上了，他也要看干爸。 兄弟俩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顾景川房间门口，正要推门，却听到了里面有声音，俩小家伙齐齐停下，又齐齐趴着门框，从门缝里偷窥，这种活他们常干，熟门熟路了。 “是干妈和干爸，在亲嘴。”小诚在哥哥耳朵边汇报。 “别说话。” 小诺嫌弃极了，他又不是没看到，看得清清楚楚的，干妈和干爸搂得紧紧的，还撞倒了床头柜，亲嘴也亲得太激烈了，爸爸妈妈亲嘴都没这么激烈。 兄弟俩津津有味地扒门缝，窗外的安保人员，也在津津有味地看大戏，不容易啊，朱古力姑娘总算抱得美人归了。 谁知道契机会是俩孩子的一杯‘饮料’呢，酒后吐真言嘛，顾大宝贝一喝醉了，啥话都往外说，还说喜欢人家姑娘，就是不想耽误人家，这话一说，朱古力姑娘就把人推倒了。 其实安保人员也希望朱古力能加快速度，赶紧生米煮熟饭，都拖这么多年了，要是早点结婚，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回去！” 小诺拽了把弟弟，干爸还能亲嘴，应该没事了，回去睡觉。 “哦。” 小诚依依不舍，其实他还想看的，但哥哥的话要听。 俩孩子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被香味刺激醒的，楼下在做早饭，小诚一骨碌下了床，三下两下穿好衣服，就跑下楼洗漱了。 早饭很丰盛，白粥油条小笼包，还有萝卜丝肉饼，每一样都很好吃，小诚吃得嘴上都是油，还不时抬头在顾景川和朱古力之间看，觉得两个大人好奇怪的样子。 “干爸，你什么时候和干妈结婚？”小诚大声问。 “咳咳……” 顾景川在喝白粥，一下子呛住了，幽怨地看着这小魔星。 小诚却以为他不想结婚，小家伙不高兴了，抗议道：“你都和干妈亲嘴了，不结婚就是耍流氓，妈妈说的。” “咳咳……” 这回是朱古力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旁边的安保人员都忍着笑，假装不知情，淡定地吃着早饭。 “我吃饱了。” 顾景川不敢再待下去，怕小魔星又会说出什么要命的话，匆匆上楼，回到房间后，他脑子里全是朱古力，昨晚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晕乎乎的，然后就亲上了…… 小诚说的对，不以结婚为前提的亲嘴，就是耍流氓，他不能再逃避了。 既然朱古力不介意他的身体，那他……要不就往前跨一步？ 结婚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他那几个兄弟婚后都过得很不错的样子，顾景川不由有些憧憬，或许他和朱古力也能过得很好呢。 第1079章 早点生米煮熟 小诚撇了下嘴，眼神不屑，冲朱古力说：“干爸又去尿尿了，每次都这样。” “感情上的懦夫！” 小诺突然冒出一句，然后继续吃早饭，这句话是江小暖在陆寒年面前吐槽过的，因为顾景川不肯结婚，江小暖替好朋友打抱不平，就说顾景川是感情上的屠夫，陆寒年也不敢替兄弟辩解，因为他也觉得媳妇没说错，兄弟就是个懦夫。 “咳咳……” 朱古力才刚缓过来，又呛住了，无奈地看着俩孩子，她终于体会到了江小暖的心情，有这么古灵精怪的俩孩子在家，虽然很快乐，但也会崩溃的。 “哥哥，懦夫是什么？”小诚虚心请教，他是好学的好孩子。 “就是亲了嘴不肯结婚的人，像干爸那样的。” 小诺虽然聪明，可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很多词汇都是一知半解，但他又不肯在弟弟面前承认自己不懂，便想了个绝妙的解释。 “咳咳咳咳……” 可怜的朱古力又呛住了，脸涨得通红，夹了两只小笼包，分别堵住了俩孩子的嘴，“吃饭别说话！” 回头就送这俩孩子回家，再让他们住下去，她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小诚啊呜两口就吃完了小笼包，冲朱古力咧嘴笑着，还安慰道：“干妈不生气，你再亲回来就不亏了。” “对，多亲几下，赚了。” 小诺点了点头，赞赏地看了眼蠢弟弟，这回倒挺聪明的。 安保人员实在崩不住了，匆匆吃完离开，走到外面立刻爆笑，笑声传了进来，朱古力脸更红了，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昨晚上怎么就让这俩死孩子看到了？ 明明她警觉性很高的，居然没发现这俩小兔崽子，朱古力狠狠瞪了眼，又给兄弟俩塞了俩包子，咬牙切齿道：“再说话我打你们屁屁！” 小诚缩了缩脖子，乖乖啃包子，朝朱古力瞄了眼，在小诺耳边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问：“哥哥，干妈是不是生气了？” “不是，她恼羞成怒。” 小诺也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回答，外面的笑声又传了进来，气得朱古力饭也不吃了，抱着一笼包子回房间吃了。 朱古力在房间里边吃包子，边回想着昨晚的甜蜜，脸上出现了梦幻一般的笑容，总算亲到了，还是顾景川心甘情愿的，这回看那家伙往哪里逃。 顾景川一天都没下楼，缩在屋子里当缩头乌龟，朱古力也没逼他，陪着小诺小诚玩，吃了中饭后，江小暖过来接儿子了，看到朱古力开心极了。 “你回来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江小暖口气嗔怪，朱古力毕业后，就派去了秘密基地培训，连电话都打不通，只有朱古力休假才能见上一面。 “我昨天到的，以后不走了，工作调回了海城。”朱古力爽朗笑道。 “那敢情好，是不是那个？” 江小暖挤了挤眼睛，朱古力点了点头，江小暖大笑，“以后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恭喜你啊，这回必须拿下，红包我都准备好几年了，今年必须送出去。” 朱古力脸红彤彤的，小声道：“你声音小点。” “怕什么，当年他可是亲口允诺过的，哼，食言的是他，你怕什么！” 江小暖有意提高了声音，还冲着二楼说，就是说给顾景川听的，朱古力那年为了救这家伙受伤，顾景川亲口答应的，还耽误了朱古力这么多年，要不是顾景川人挺不错，江小暖都要揍人了。 躲在窗帘后面偷听的顾景川，听到这话心虚极了，心里也多了些愧疚，确实是他食言了。 可他也是不想耽误人家，结婚不是过家家，是要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他这破身体哪能给朱古力幸福？ 顾景川叹了口气，刚兴起的一点结婚的念头，又消散了，江小暖没说错，他确实是感情上的懦夫。 “妈妈，干妈和干爸亲嘴了。” 小诚扒着江小暖胳膊，就像小喇叭一样，呱呱呱地汇报最新消息。 朱古力忙捂住这兔崽子的嘴，可为时已晚，江小暖听到了，喜出望外地问：“你们昨晚上真亲上了？还搞了什么？” 问完江小暖才察觉有小孩子在，便对小诺说道：“带弟弟去玩，妈妈和你干妈说点事。” “哦。” 小诺牵着弟弟走了，但俩孩子并没走远，躲在墙角偷听。 江小暖兴奋问道：“你们怎么亲上的？谁主动？肯定是你吧，顾景川反抗了没？还是乐在其中？” 一连串问题让朱古力这个女汉子都招架不住，脸比血还红，好想抓把草堵住江小暖的嘴，她终于知道俩小兔崽子为什么这么碎嘴了，敢情全遗传了他们妈的。 “你快回家吧，以后再和你说。” 朱古力脸皮没江小暖这么厚，推着她上车。 “你和顾景川除了亲嘴，其他事干了没？米煮熟了没？”江小暖哪肯走，八卦还没问出来呢。 “没！” 朱古力低吼了声，她和顾景川都是规矩人，怎么可能婚前做那种事。 江小暖有点遗憾，恨铁不成钢地说教：“你真没用，这么多年都没拿下，就顾景川那林妹妹一样的身板，你一只手就能搞定，听我一句劝，今晚上就行动，别拖拖拉拉的，直接生米煮熟，一步到位，再拖下去你都成高龄产妇了。” “你赶紧回吧！” 朱古力羞死了，只是亲个嘴而已，还扯到了生孩子上，以前怎么没发现江小暖这么八卦。 二楼的顾景川却一脸郁闷，心情瞬间不好了，生孩子啊，他不能给朱古力幸福的。 医生早就说过，他这身体没法生孩子，是不可能有后代的，这婚还是不结了吧，不能耽误人家。 见朱古力这羞答答的模样，江小暖总算大发慈悲放过了她，叫了小诺小诚上车，走之前还说道：“赶紧下手，加油！” “滚吧！” 朱古力哭笑不得，比她还急，真是的。 江小暖开走了，朱古力朝二楼看了眼，她知道顾景川刚才就在上面，其实江小暖说的没错，是时候有个了结了。 朱古力走到二楼，直接推开门，顾景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进了窗帘后面，见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朱古力道：“脚都露出来了，躲什么躲！” 第1080章 我生不出孩子 顾景川脸上一红，羞窘地从窗帘后走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朱古力，心跳得极快，甚至想从窗台上跳下去，但他不敢，怕摔断脚。 “我在这边看风景。” 顾景川干巴巴地解释，欲盖弥彰。 朱古力没好气道：“你都在这儿住十来年了，风景还没看腻？” 顾景川脸更红了，索性低着头，不吭声了。 “你都听到了？”朱古力直接问。 顾景川心差点蹦出了嗓子眼，来了来了，终于问他了，他要怎么说？ “听……听不太清。”顾景川结结巴巴地说着。 朱古力冷笑了声，嘲讽道：“你听力不好，记性应该没出问题吧？” “没有。” 顾景川其实想说他不记得了，但他是研究所的大宝贝，记性要是出问题，怎么算数解密？ 这种谎言他不敢扯，怕会被朱古力捶死。 朱古力又冷笑了声，双手抱胸，等着这家伙开口，今天她就耗到底了。 房间里越来越安静，顾景川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知道朱古力在等什么，可他给不起。 “古力。” 顾景川终于开口了，叫了朱古力的名字。 朱古力扬了扬眉，表示她听到了，示意顾景川继续说下去。 “我……我们之间没有结果的，我身体不好，医生说……说我不可以结婚，也不能生孩子，我会耽误你的。”顾景川鼓起勇气，终于说了出来，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 他不敢抬头，怕看到朱古力嫌弃的眼神，其实他一直都很自卑，他宁可不要那颗聪明的脑袋，也想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从小他就羡慕大院里那些活蹦乱跳的孩子，可以随心所欲地上山下水，还能爬树踢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打架就打架，他们的童年才是真正的童年，而不是像他，每天不是病房就是房间，医生说他不可以剧烈运动，爸爸妈妈就像管劳改犯一样，24小时盯着他，只要他一出门，身后必然跟着大人，就怕他出事。 这种无时无刻都被人监视的感觉，真的很差劲，尽管他知道爸爸妈妈是为了他好，可他还是不高兴，所以他后来也懒得出门了，他找到了新的乐趣，就是书的海洋。 他可以在书的海洋里恣意翱翔，不用担心身体出事，于是，顾景川看的书越来越多，各类也越来越杂，最后他找到了最爱，就是数学。 那些枯燥的数字，在顾景川眼里就是可爱的小精灵，组合在一起，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美丽天使，而他则是创造天使的人，顾景川很享受这样的过程，每天都在纸上算啊算啊，一不小心就解开了世界难题，然后就成了研究所的大宝贝。 再之后，他的生活里有了更多管他的人，但顾景川已经习惯了，长大后的他，已经不再渴求外面的世界了，他觉得安安静静待在家里看书蛮好，外面那么危险，还是不出去的好。 可顾景川还是有遗憾，他不能结婚，也不能拥有爱情，他这样的人，没资格结婚的，好在有小诺小诚俩干儿子，给了他许多慰藉，但偶尔的时候，顾景川也会憧憬一下，假使他能生孩子，他的孩子人是什么样呢？ 朱古力皱紧了眉，目光炯炯地看着顾景川，看样子不像在说谎。 “哪个医生说的？” “一直给我检查身体的徐医生。” 朱古力认识徐医生，医术很精湛，这十年来都是他给顾景川治疗身体，可她还是不相信，这些年她给顾景川制定了锻炼计划，身体比以前好了不少，连伤风感冒拉肚子都少了，也就是比普通人弱一点点，怎么会生不了孩子？ 就算生不了孩子，她也不会放弃的，结婚的目的又不是生孩子，两个人生活也很好，没孩子清净。 “孩子不生就不生，我反正不喜欢孩子。”朱古力违心道。 顾景川苦笑，这姑娘那么喜欢孩子，他又不是瞎眼，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给不了你幸福，真的，你值得更好的！”顾景川诚恳地说，心里很难受，其实他不想放手的，可他不能害人家姑娘。 “幸不幸福我说了算，你懂个屁，这种话别再说了，否则我打扁你！” 朱古力火大地吼，最讨厌把她推给别人了，她喜欢谁自己最清楚，其他男人可能很优秀，但不是她喜欢的，她就喜欢顾景川，其他人再好她都不要。 顾景川瑟缩了下，不敢再说了，怕这姑娘真揍。 “明天再去医院检查，换家医院。”朱古力有了办法，徐医生医术是很好，但千里马都可能失蹄，医生也有可能看走眼，多看几家医院。 如果顾景川真的不行，那也没关系，反正她一定要和顾景川在一起，不离不弃不悔。 顾景川想说没必要，但看到朱古力坚毅的眼神，他说不出了，多了些决心，人家姑娘都那么勇敢，他为什么还要当懦夫？ 就大胆地豁出去一次又怎样？ 顾景川心里突然有了莫名的勇气，想和朱古力说他愿意，可他才张嘴，朱古力就转身离开了，门咣地关上，也击碎了他那刹那间的勇气，又变成了‘懦夫’。 唉！ 明天去医院看了再说吧，顾景川叹了口气，并没太大的信心，徐医生替他治疗十几年了，肯定不会弄错的。 第二天朱古力带着顾景川去了另外一家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从头到脚都查了一遍，结果要三天后才出来。 烦躁不安的朱古力，在家待不住，跑去找江小暖聊天。 江小暖在服装厂，拿出了零食，还泡了茶，关上门，作好洗耳恭听的准备，朱古力这样子，一看就心事重重。 朱古力拆了包朱古力，咔咔地啃，啃了好几根，又喝一大口茶，心里好受了些，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顾景川还不肯结婚？”江小暖问。 朱古力摇头，把顾景川的身体情况说了，江小暖瞪圆了眼睛，突然想到自家老公经常说的一句话—— “全身上下没一个好零件！” 她一直以为陆寒年用的是夸张说法，哪成想她老公用的是写实，这可真要命！ 该章节已被锁定 《重生七零：媳妇有点辣》该章节已被锁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2章 提前洞房花烛 江小暖心里一咯噔，想到了石金花的命格，她硬生生的拆掉了自己和荆红海的姻缘，受了反噬，一生绝情绝爱。 不过大祭司说了，会帮金花想办法解决，但现在也没想出来，唉。 “我过段时间要去港城，到时候去找她们。”江小暖笑道。 好久没看到朋友了，等从港城回来，她要在羊城多待几天。 江小暖还想到了一人，就是柳玉香，这姑娘听说在南方也过得很不错，也不知道攒够了治病的钱没？ 三天很快过去了，朱古力拽着顾景川去医院拿结果，路上顾景川没敢说话，到医院时，他鼓起勇气说道：“要是不好，咱们就当好朋友行不？” “不行，谁要和你当好朋友了，无论结果怎么样，都得结婚！” 朱古力没好气地吼了过去，心里有点委屈，她为了结婚努力了这么多，这男人却一直在放弃，她就算再坚强，也会伤心的啊！ 越想越委屈的朱古力，眼里有了泪花，她强忍着没掉下来，朱家人流血不流泪，她才不要在这臭男人面前哭。 仰起头的朱古力，假装看天，泪花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了下来，顾景川心里一慌，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姑娘哭，就算受了枪伤时，这姑娘都还在笑，从来没哭过。 都是他的错，害人家伤心了。 “我……对不起！” 顾景川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对不起，他也想和朱古力结婚，可他怕最终会和朱古力成为怨偶。 再深的感情，都架不住现实的无奈，他一个废人，怎么能给朱古力幸福？ 与其变成怨偶，还不如现在结束，当朋友也好过当仇人。 朱古力没好气地瞪了眼，用手擦了把眼睛，顾自走在了前面，顾景川赶紧跟上，两人拿到了结果，只是上面的专业词语看不懂。 “医生，他的身体怎么样？”朱古力问。 “体质稍微差了点，有点贫血，肠胃也弱，整体来说，体质太弱，需要加强锻炼，饮食上也要注意。”医生耐心地说。 但这些不是朱古力想听到的，她朝沮丧的顾景川看了眼，咬了咬牙，直接问道：“医生，他的身体能结婚吗？” 医生吓了一跳，眼睛瞪圆了，愕然看着这俩年轻人，很快就明白了，不由笑了，“当然可以结婚，就是那个房事别太频繁，小伙子，你得加强锻炼，身体才能好起来。” 顾景川脑子一片空白，只看到医生上下嘴唇在动，声音都听不见了，他的身体可以结婚？ 可徐医生不是说，他不可以结婚吗？ 朱古力急着问道：“医生，他能生孩子吗？” “应该没问题，要不再做个详细的检查？”医生问道。 “不用了，谢谢医生啊，你真是大好人。” 朱古力开心极了，拉着顾景川就跑了，她就知道没事，哈哈，她不用守活寡啦。 虽然在江小暖面前说自己不在乎，可如果能选择，她当然不想守活寡，和顾景川生个漂亮还聪明的孩子多好。 两人一口气跑回了家，顾景川还是懵的，脑子不能运转了，医生说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着，他真的能结婚？ 会不会医院检查错了？ “明天我就打结婚报告！”朱古力开心地说着。 顾景川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说道：“要不我们再找家医院检查一下？” 徐医生给他检查了十几年，是研究所给他安排的，医术肯定没问题，应该不可能出错，顾景川怀疑是这家医院失误了，还是谨慎一点好。 朱古力沉了脸，不高兴地瞪着他，“医生都说你身体没问题了，还检查什么？” “我……我就是担心检查失误，多检查几家更安心。”顾景川结结巴巴地解释，头越来越低，朱古力眼睛像要喷火一样，他害怕。 “那就直接试吧，去医院太麻烦，咱们直接试验省时省力！” 朱古力一把拖着顾景川，就往屋子里拽，反正明天她要打结婚报告了，现在做这些事也不算耍流氓。 顾景川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扒着门框，“不可以，没结婚呢！” “你不是说你不行吗，怕什么？我都不怕了，你个大男人还怕，走，现在就试！” 朱古力嘲讽了句，多用了些力气，就像捉小鸡仔一样，顾景川被她拖进了房间，外面看热闹的安保人员面面相觑，这是要白日宣银？ 他们是拦还是不拦？ “景川快拖上床了！” “衣服快扒了！” “拦不拦？” 两个安保人员低声讨论，犹豫不决，他们其实乐见朱古力和顾景川成其好事的，可现在的问题是，小两口还没结婚呢，再就是顾景川好像不太乐意啊，死死扒着衣服，跟被霸王硬上弓的小媳妇一样。 “明天我就打结婚报告，该干啥干啥去！” 朱古力一声吼，传了出来，两个安保人员心领神会地离开了，都要结婚了，他们就不多管闲事了，只当是提前过洞房花烛了嘛。 “别走，回来！” 顾景川大叫，两只手还死死攥着衣领，但再好的料子，都架不住朱古力的猛操作，哧啦一声，衣服撕裂了…… “你冷静下，我同意结婚，结婚后才可以……” 顾景川想讲道理，但气红了眼的朱古力，现在压根不想听他废话，堵住了他的嘴，后面就是少儿不宜了。 …… 三天后，江小暖就听到了好消息，朱古力打来了电话，汇报了她和顾景川的进程，“结婚报告上面批了，证也领了，我爸妈和他爸妈在商量结婚日子。” “领……领证了？这么快？顾景川身体没事了？”江小暖舌头都打结了，才回来一个星期不到，证都领了，这比她和陆寒年还快。 “没事，挺好的！” 朱古力口气有些害羞，江小暖心思一动，开玩笑问道：“不会你试过了吧？” “嗯！” 江小暖手里的话筒差点摔了，瞠目结舌，她本来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这姑娘真这么勇猛。 牛批了！ 第1083章 大婚 江小暖兴致勃勃地问：“那个……顾景川持久性怎么样？” “还行。” 朱古力有点害羞，毕竟是私密之事，这方面她没江小暖脸皮厚，说不出口。 “那就好，我就说身体没问题嘛，古力你以后让顾景川多锻炼，这可是你的福利。”江小暖嘱咐朋友，这是她身为过来人的宝贵经验。 房事的和谐，永远是婚姻幸福的保障。 男人可以没钱，绝对不能萎，否则再有钱都不行。 “嗯。” 朱古力羞答答地应了，她也打算好好训练顾景川的，不只是为了那事，主要还是为了顾景川的人身安全，靠人不如靠己，顾景川身体好了，遇到危险时就多一层保障，就像几年前一样，顾景川要是跑不动，怎么可能脱险？ 顾景川和朱古力的婚礼很快就将举行，毕竟两人都搞了实战，双方大人担心会搞出人命，让外人知道了不光彩，就订了最近的日子。 江小暖收到了请柬，算了下，刚刚卡在她去港城前一天，再迟一天她和陆寒年都吃不到喜酒了。 两家经济条件都很好，婚酒办得虽然匆忙，却很隆重，林静和石金花来不及赶过来了，打电话给朋友祝福，还托江小暖包了红包。 朱古力的婚服是江小暖让人做的，传统款式，大红礼服穿在朱古力身上，衬得她娇艳如花，顾景川也穿着传统礼服，两人站在一起很登对。 “老顾，总算拿下了，恭喜恭喜！” 周野带着一家子过来了，当了父亲后，周野稳重了不少，现在是陆寒年的得力助手，岳红珊也变得更加美丽温柔，一看就是被丈夫宠爱的女人，她给周野生了一儿一女，凑了个好字。 纪枫还是光棍，不过他情场失意，事业得意，已经是副处级了，他这个年纪能有这个级别，除了家里的背景外，还靠他自己能干，要不然不可能升职这么快。 顾景川收到了兄弟的祝福，笑得有点傻，他现在还跟做梦一样，云里雾里的。 顾美云也来了，这几年她的事业发展得很顺，离婚后她断情绝爱，一心扑在工作上，再加上家里又有关系，现在她已经是信贷部主任了，当了领导后，顾美云也越发稳重，不再和往常那样嘻嘻哈哈的。 来出席婚宴的顾美云，还穿着银行的制服，头发梳成髻，表情严肃，少了些活泼，多了些威严和稳重，顾美云的成长大家有目共睹，自打离婚后，她就像是回炉重造了一样，完全变了个人，每天勤勤恳恳上班，还经常主动加班，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她是大学文凭，有学历有能力，家里又有背景，以前她心思不在工作上，领导想提拔她也没由头，现在她一上进，顺理成章地升职了，据说老行长很满意顾美云，在培养她当接班人，一退休就让顾美云接班。 孟凡也来了，这家伙穿得比新郎倌还骚，粉红衬衫配白裤，还穿了双白皮鞋，头发上的摩丝至少半瓶，前额处的头发高高扬起，就像小山丘一样，看得江小暖好想给这一撮头发剪了。 他们几个都在一桌，大家都认识，有说有笑的，江小暖还带来了小诺和小诚，兄弟俩乖乖坐着吃东西，孟凡一坐下，就在小诚脸上轻轻捏了下，还逗小家伙，“叫干爸，干爸给你红包。” 小诚瞥了眼，有点嫌弃，“干爸在上面。” 妈妈说了，他和哥哥只有一个干爸，其他人都是叔叔。 “你干爸马上当亲爹了，你俩改认我当干爸吧，干爸马上去港城了，给你们买好吃的。”孟凡笑嘻嘻地逗孩子，脑袋上被江小暖拍了下，还瞪了眼。 “我和孩子开玩笑呢，你轻点，别打断我的智慧之光。” 孟凡摸着脑袋，龇牙咧嘴，小暖这手劲越来越大了。 旁边的顾美云听不下去了，嗤了声，嘲讽道：“你这脑袋还有智慧吗？我看是智障吧！” “噗” 大家忍不住乐了，毫不给面子地喷笑。 孟凡恼羞成怒，没好气道：“咱们都是海城大学的，你说我是智障，那你就是脑瘫！” “脑瘫能当主任？我现在可是顾主任，你是什么？”顾美云得意洋洋，还给了孟凡一道鄙夷的眼神。 “主任有什么了不起，我可是孟总，瞧瞧，瞪大你那单眼皮好好瞧瞧，环球电影公司总经理，比你那破主任强百倍。” 孟凡从口袋里掏出烫金名片，炫耀地甩在桌上，得瑟地抖着腿，现在他参加饭局，人前人后都叫他孟总，叫得他痛快极了，母老虎一个破主任在他面前有啥好显摆的。 顾美云斜了眼，冷哼了声，问道：“你这个总经理手下有几个员工？我可管着六七人呢。” 孟凡顿时哑口无言，他这总经理是光杆司令，连秘书都没得。 见他说不出，顾美云更得意了，那骄傲得意的样子，刺激得孟凡瞬间火大，怒道：“我在公司有股份，这次投资的电影，分红就有好几万，一年挣十几万轻轻松松，顾大主任你一年挣多少？” 这下轮到顾美云语噎了，她虽然是主任，可一个月工资也就二百来块，还算上了奖金，一年的工资加起来，都没一万块，确实不能和孟凡比。 “人的价值不能由金钱衡量，我懒得和你这种庸俗肤浅的人说话！” 顾美云高傲地撇过头，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她心里快被妒火烧疯了，孟凡这家伙居然一年能挣十几万，老天爷是瞎了眼吗？ 怎么能让这家伙挣大钱？ 孟凡看出了她的口是心非，得意极了，“我这种庸俗肤浅的人，就不和顾大主任说话了，我知道顾大主任上厕所都不用纸，纸得花钱买，多铜臭，还是用手擦擦好了。” 大家本来都在看热闹，听到这话立刻恶心了，江小暖夹了颗红枣，塞住了这家伙的狗嘴，吃饭时说上厕所，脑子有大病的东西。 顾美云又塞了颗，见孟凡被噎得直翻白眼，她才解气。 孟凡自个拿出红枣，没多时，又和顾美云开开心心地唠了起来，这两人还真是欢喜冤家。 周野在和纪枫说话，他显摆了自己幸福的婚姻生活后，又关心起了兄弟的个人问题，“你妈不是给你介绍对象了？怎么一个都没瞧上？” 第1084章 我可不是秘书 纪枫叹了口气，不想说话，幽怨地吃着菜。 他妈介绍的那些姑娘，都是他妈喜欢的，没一个是他喜欢的，他妈是铁娘子，所以喜欢的姑娘都是不让须眉的铁娘子，姑娘都很好，可惜不是他的菜。 他就喜欢小鸟依人柔情似水的姑娘，在家里他没存在感，结婚后必须有点存在感，否则他结啥婚？ 江小暖看得好笑，关心问道：“是不是你妈介绍的姑娘你不喜欢？” 纪枫点了点头，表情很委屈。 脑袋上被周野拍了一巴掌，“你傻啊，不喜欢就和你妈说呗！” 纪枫表情更委屈了，小声道：“我说了，我妈说我没眼光。” 他又不是没抗议过，可他妈听不进，说那些娇弱女人根本不适合当老婆，会拖他后腿，还说他应该找坚强独立英姿飒爽的女性，这样才能共同经营好婚姻，就像他妈和他爸一样。 纪枫一听这话就难受，他爸和他妈婚姻确实还算幸福，可那是因为他爸性格温吞啊，在家没一点发言权，这种日子打死他都不要过，他是娶媳妇，又不是找个女皇帝。 “你妈找的都是什么样的姑娘？”江小暖好奇地问。 纪枫母亲确实挺强势的，不过为人还不错，就是管教儿子时，太自以为是了些。 “她那样的，参照我妈和我姐她们。” 纪枫叹了口气，抓了只螃蟹啃，心情不好，吃点好吃的治愈一下。 “噗” 大家忍不住笑，难怪纪枫瞧不上，真和那些姑娘结婚，他这是又找了个妈呢。 “那你自己找呗，现在好多年轻人都自由恋爱，你干嘛非得让你妈介绍，自己找一个，对了，你喜欢啥样的姑娘，你说说，我让你嫂子帮忙物色。”周野还是很关心兄弟的。 他们几个兄弟，连老大难顾景川都结婚了，只剩下纪枫还是光棍，当兄弟的肯定要关心一下，不能只顾着自己快活。 纪枫眼睛亮了，说道：“温柔，漂亮，说话声音不能太大，不可以动不动就骂人，反正不能和我妈一样，最好小鸟依人一点，听我的话。” 江小暖听明白了，这倒霉孩子是被铁娘子母亲和姐姐给吓得有阴影了，非得娶个反着个的媳妇。 “就是你嫂子这样的嘛，这好找。”周野大大咧咧地说着，被岳红珊捶了一拳，又嗔了眼，她才不是小鸟依人呢。 岳红珊安慰道：“感情这事要看缘分的，你年纪不大，或许缘分还没到，又或许已经来了，只是你还没发现，别着急。” 江小暖也说道：“结婚这事不能急，你连三十都没到，急什么，先安心搞事业，听我老公说，你要去FD大学进修？” 纪枫点点头，“单位搞的函授班，我去学习一段时间，充充电。” “那挺好的。” 江小暖鼓励了几句，她觉得纪枫确实没必要着急，才二十七八岁，正是男人最好的时候，闯事业才是最重要的，等三十过后结婚也来得及。 纪枫又点点头，他也觉得不急，但家里催得急，尤其是他妈，总是担心他娶不上媳妇，四处托人给他介绍对象，害他都不敢回家了，最近都住在单位里。 “小暖，你不是有个妹妹在FD大学吗？毕业了吗？”岳红珊问。 “还没，是远房堂妹，她准备考研的，应该能考上。”江小暖笑着说。 江腊梅两姐妹都考上了FD大学，成为了村里的佳话，现在江家条件还不错，姐妹俩又能拿奖学金，负担没那么重，所以江腊梅决定考研，前途更好一些。 纪枫眼睛亮了下，问道：“你妹妹是不是叫江腊梅？” 他记得进城当保姆，差点被害了，那小姑娘很勇敢，也很漂亮，还特别会读书，是他羡慕的学霸。 “对，姐姐叫江腊梅，妹妹叫江杏儿，姐妹俩都在FD上学。”江小暖笑着说，虽然不是亲妹妹，可也很骄傲。 “你们江家人真会读书，都考上FD了，一门三英，太厉害了。” 大家都赞不绝口，江小暖也有些得意，虽然不是亲妹妹，但也是姓江的嘛。 纪枫没说话了，低着头啃螃蟹，却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婚礼结束后，江小暖就要去港城了，她和陆寒年一起，孟凡也跟着，江小暖没带多少行李，去了港城后再买。 陆寒年带了一大群人，都带了家属，这些夫人有的年纪很大了，有几个年轻漂亮，看起来不像是正经夫人，其他人也都看破不说破，甚至还有些羡慕。 这些男人心里可能在想，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赚了这么多钱，找几个女人享受一下也是应该的，无可厚非嘛。 至于和男人共患难的老婆，男人早忘得一干二净了，良心好的分点财产，心黑的一分钱都不会给，自从经济好起来后，这种抛妻弃子的事时常发生。 “陆总，你太太真漂亮啊，难怪不常带出来，金屋藏娇嘛。” 一群人在机场候机，江小暖去上厕所了，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套近乎，他带的家属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便以为陆寒年也和他一样，毕竟江小暖是这群家属中最美貌的。 男人冲陆寒年挤眉弄眼，笑得很暧昧，旁边几个男人也跟着笑，他们也是一样的想法，以为陆寒年表面正经，实际上和他们一样风骚。 陆寒年皱紧了眉，很不喜欢这男人说话的口气，还说到了他媳妇，太轻佻了。 “我太太很忙，她有自己的公司要打理。”陆寒年解释。 他现在带着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发火，得顾全大局。 旁边有人听出了不对劲，不敢再乱说话了，中年男人却还没听出来，笑呵呵道：“陆总还挺大方，对秘书都这么好，还给开公司呢。” 江小暖从卫生间回来，就听到这男人的大放厥词，居然说她是秘书，这个时候的女秘书可不是好词，往往蕴含着另一层意思。 “谁给秘书开公司？谁这么蠢？人傻钱多吗？” 江小暖快走了几步，到了陆寒年身边，冲男人嘲讽地看了眼，故意开了句玩笑。 陆寒年知道她生气了，也故意说道：“朱总以为你是我秘书。” 江小暖大笑，“朱总真会开玩笑，我和我老公都老夫老妻了，而且这次去港城，不是说带家属吗？朱总带的不会是秘书吧？朱太太没时间吗？” 第1085章 恶臭男人 江小暖朝朱总身边娇滴滴的年轻女人看了眼，心知肚明，这女人绝对不是朱太太，这朱总都四五十了，老婆不可能还这么年轻。 她以前没见过朱总，也没听说过，但用脚后跟都能猜到，又是一个暴富后嫌弃糟糠之妻的男人。 朱总脸上笑容僵住了，十分尴尬，他哪知道陆太太居然这么年轻漂亮，相貌不比电影明星差，这陆总真是好福气。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乱说话，陆太太别见怪啊，我这人没文化，是大老粗，不会说话，我自打一耳光请罪！” 朱总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看着像个大老粗，其实心思缜密，脸皮也厚，竟真打了自己一耳光，用的力气还不小，脸上都打红了。 这样一来，江小暖也不好再生气，否则就显得她气量太小了。 “不知者不罪嘛，朱总别太较真了。”江小暖淡淡地笑了笑，不想和这种男人打交道。 朱总极会察言观色，看出江小暖不喜欢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杵着，和陆寒年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小秘去和其他人说话了。 “陆总和咱们可不一样，人家夫人是FD大学的高材生，自己还开公司，香朵儿这牌子你总知道吧，电视广告的黄金时段天天播，就是这陆夫人的公司。” 说话的人和朱总关系还不错，提醒了几句。 朱总脸色微变，香朵儿他当然知道，电视里广告打得响，牌子更是响当当，他的新欢小秘就喜欢买这个香朵儿衣服，说穿出去有档次。 “这陆夫人真是大学生？”朱总不太相信。 他是老派思想，觉得漂亮姑娘都不会读书，考上大学的女孩都长得不漂亮，像江小暖这样的容貌，怎么可能考得上大学？ 朱总觉得应该是函授大学一类，花点钱就能读，他小学没毕业都能上大学，说出去也是大学生呢。 他这想法一说出来，就被同伴们鄙视了。 “你以为是你呢，陆夫人是货真价实考上的，人家和陆总认识之前，就自己做生意了，不是一般女子，你以后和她说话尊重些，陆总可是妻管严。” 朱总却有些不屑，就算大学生又怎么样，他公司还请了不少大学生呢，照样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要叫一声朱总，背都不敢挺直。 他以前还有过一个大学生小秘呢，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他就是图这女人的大学生身份，带出去面上有光，逢人便说小秘的大学生身份，大家都夸他有本事，令他得意极了。 什么学历文凭的，都是狗屁，钞票才是硬道理，有钱了腰杆硬，大字不识也有人捧，没钱的大学生，连叫花子都不如。 朱总有他自己的一套看法，或许是因为自己文化极低，他特别爱聘请大学生，也很喜欢在外面炫耀自己公司有多少大学生，自己又多么没文化，可照样能让大学生替他打工，每次他说这些话时，都会得到一堆的彩虹屁。 夸他有本事，夸他英雄不论出身，反正夸得他特别开心，脸上也倍有光彩。 “陆总看起来一表人才，没想到竟是妻管严，啧……人不可貌相啊！”朱总表情有些微妙，隐有不屑。 其他人都没搭话，就连和他关系好的人，也没开口，陆寒年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这个朱总得意忘形了，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朱总还在大放厥词，“女人嘛，不能太给她脸，有句话说的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不能断，衣服随便换嘛，我老婆事事都听我的，我让她往东绝对不敢往西，女人嘛，三从四德才是最要紧的，再能耐不也还是让男人*……哈哈！” 说完，朱总得意大笑，他旁边的小秘脸色有些难看，毕竟她也是女人，要不是这老东西出手还算大方，她才懒得委屈自己。 其他人都听得皱眉，这朱总说话也太粗鲁了，私下聚会说说也无妨，现在可是公众场合，还有不少女同胞在，这样说让女同胞们多难堪。 有几个太太听到了，沉了脸，朝朱总鄙夷地看了眼，离得远了些。 江小暖也听到了，要不是为了大局，她真想抄起板砖砸这姓朱的，什么东西，早上吃屎出门的吗？ 陆寒年脸色也不好看，代表团的人不是他选的，而是领导挑选，他只负责带队，而且他和朱总不熟，也不知道这家伙会是这么个人。 “别和这种人生气，当他放屁好了。”江小暖安慰，怕陆寒年和朱总起冲突，影响不好。 陆寒年当然不会干这种蠢事，但也不能善罢甘休，他朝朱总走了过去，冷声道：“朱总说话注意些，我们这次出去，代表的是沪城的形象，别让港城人以为沪城人都没素质，丢沪城的脸。” 朱总脸色大变，大庭广众下就教训他，姓陆的也太嚣张了。 不就是带个队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朱总虽不服气，但他表面却不敢显露出来，甚至还装出配合的样子，爽朗笑道：“是我的错，唉，我这嘴就是没个把门的，怪我没文化，陆总别和我一般见识啊！” 陆寒年皱眉，这姓朱的总是拿没文化当借口，跟滚刀肉一样难治。 江小暖走过来了，听到这话就冷笑道：“朱总你既知道自己嘴上不把门，出门在外就少说几句，我们是一个团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丢了脸，咱们都跟着丢脸。” 其他人都不由点头，陆夫人说的没错，大家是个团队，荣辱都绑在一起了，他们可丢不起这脸。 “朱总，你说话还是要注意下，这里可不是你家，不能随心所欲地说一通。” “你这思想很有问题，怎么能看不起女同胞呢，妇女同志半边天啊，朱总你这思想品德课没上好，回去后请老师好好补补。” 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朱总，朱总脸上青红交加，他自打发家后，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而且他哪句说错了，女人本来就是给男人*的，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他说的一点没错，是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的错。 第1086章 吓死人的电影 虽然不服气，但朱总还是认了错，表示到了港城后，一定谨言慎行，不乱说话了，这事也就算过去了，气氛变得融洽，大家又有说有笑起来。 终于等到了登机，江小暖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坐飞机，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其他人也和她差不多，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闹了不少笑话。 比如一个朴素憨厚的女人，一看就是吃苦耐劳的原配，空姐发放食物时，这女人说什么都不要，连水都不要，还说她不渴。 女人只给丈夫拿了些食物，自己却饿着，只因为女人以为这些食物要钱，她舍不得，又不好意思说怕花钱，就说自己不饿，咬着牙忍。 江小暖看出她的心思，便在她耳边小声说：“大姐，这些吃的不要钱，飞机票里都算进去了。” 女人登时瞪圆了眼睛，脱口道：“不要钱？白吃的？” “对，白吃！”江小暖笑着点头。 女人懊恼极了，正好空姐路过，她便要了不少食物，满满一堆，飞机票这么贵，不多吃点就亏了。 其他几个年轻女人都目露鄙夷，瞧不上女人出洋相，只是几个面包而已，跟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真丢人。 江小暖都一一看在眼里，年轻女人基本上是小秘，被老板包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花钱大手大脚，反正钱来得轻松，出去玩肯定是坐飞机，不会去坐绿皮火车，表面上看起来，这些女人确实见了世面，也涨了见识，可她们却输掉了尊严和脸面，以后有她们后悔的时候。 她不觉得刚才那个大姐丢脸，她和丈夫一起打拼，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每一分钱都是她的血汗钱，她当然舍不得，而且大姐也只是多要了点食物而已，这个本来就是飞机餐，多要点无可厚非。 这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原配和小三的本质差别。 原配会替男人省钱，小三则只会花钱。 飞机到的羊城，他们又坐班车去了港城，安检完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转了一天，总算到目的地了，外面有港城的工作人员迎接，还有一辆大巴车。 工作人员很热情，普通话也说得很好，陆寒年带着一团人上了大巴车，江小暖没上车，麦人杰来接她和孟凡了。 “江总，老孟，这边！” 麦人杰开了辆骚包的红色跑车，穿着打扮却依然是老干部式，鼻子上还架着厚厚的眼镜，和骚包跑车的风格截然不同，他冲江小暖和孟凡激动地挥手。 “老麦，想死我了！” 孟凡还是那身粉红色衬衫配白裤子，他兴奋地朝麦人杰跑了过去，还张开了双手，麦人杰也伸开手，迎接好兄弟。 但孟凡却越过他，径直扑向了跑车，像抚摸情人一般，在车上轻轻摩挲，嘴里还喃喃细语，眼神痴迷热烈，这就是他梦想中的车子啊。 麦人杰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硬地拐了个方向，扶了扶眼镜架，然后若无其事地冲江小暖笑：“江总，欢迎来港城！” “好久不见，麦导！” 江小暖和他握了手，面上带着笑意，刚才那一幕太搞笑了。 “我让人订了酒店。”麦人杰笑道。 江小暖笑着摇头，“我和我先生一起住。” 她朝陆寒年那边指了指，陆寒年走了过来，主动伸出手，“我是陆寒年，小暖丈夫。” “你好，我是麦人杰，江总的生意伙伴。” 麦人杰礼貌地介绍了自己，又看到陆寒年身边有不少人，便好奇问道：“你们是来旅游的吗？” “不是，来参观访问的，我作为家属跟随。”江小暖笑着解释。 麦人杰恍然大悟，看陆寒年这气度，应该不是普通人，和江总果然是强强结合啊。 江小暖知道陆寒年忙，便说道：“你忙你的，我和麦导一起，晚上我会回酒店。” “行。” 陆寒年点了下头，他确实脱不开身，这一个月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白天参观开会，晚上还有饭局，他是带队人，肯定走不开。 大巴车已经发动了，陆寒年赶紧上了车，从窗口探出头，和江小暖挥了下手。 “陆总，你太太不和我们一起？”有人好奇地问。 “她这边有生意。”陆寒年简单解释了下。 问话的人十分惊讶，羡慕道：“陆太太真是女中巾帼，生意都做到港城了，佩服！” 其他人也都来了兴趣，七嘴八舌地打听江小暖做的是什么生意，陆寒年也没隐瞒，“和这边合资拍电影，她过来参加首映式。” 大家更惊讶了，居然还是文化产业，真是意想不到。 “陆太太拍的什么电影？我们能去电影院看吗？” 大家都起了好奇心，想看看江小暖拍的电影究竟是什么样的，而且这些人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已经开始暗搓搓地准备涉足影视领域了，打算先去探探虚实。 一车人都对那部电影起了兴趣，陆寒年答应安排个时间去看电影，其实他也对电影好奇，江小暖和他提过一嘴，好像是悬疑恐怖片。 知道了江小暖不是来玩，大家对她的看法又多了些敬意，再不敢小瞧了，一些家属更是暗暗羡慕，她们也想像江小暖这样，不必依靠丈夫，在外面有自己独立的事业，说话腰杆都硬三分。 麦人杰接了他们去他的公司，其实就是破旧写字楼上租了间办公室，挂了个公司牌子，公司就算成立了，公司就他和朋友俩人，朋友还负责拉投资，在剧组打杂，解决所有剧组的所有麻烦。 首映明天才开始，江小暖有点迫不及待，麦人杰就在办公室放了录像带，电影总长一个半小时，办公室就他们三人，看完后，江小暖长吁了口气，后背寒飕飕的。 “怎么样？”麦人杰希冀地问。 孟凡没吭声，眼睛都直愣愣的，盯着屏幕目不转睛，江小暖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吓傻了，一巴掌拍在他身上，孟凡这才回过神。 “妈呀，吓死我了！” 孟凡抱住了麦人杰，汲取温暖，嘴里还念念有词：“老麦，你这电影太吓人了，我跟你说，绝对大卖，咱们要发财了！” 第1087章 又一个大导演 江小暖搓了搓手臂，她也吓得不轻，不过没孟凡这么夸张，这小子胆子比鸡强不了多少。 “我也觉得很不错，没想到潘文燕演恐怖电影挺带感的。” 江小暖有些意外，潘文燕本人性格文文静静的，以前在舞台上，也都演一些正面角色，这部电影里，潘文燕的角色很复杂，亦正亦邪，起初她是受害者，可后来她也变成了加害者，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坏人，可怜又可恨的一个女人。 潘文燕演得很好，将角色复杂的内心表演得淋漓尽致，非常吸睛，难怪有那么多剧组邀请她，确实潜力很大。 麦人杰笑道：“她很有潜力，其实你们都被她文静的外表欺骗了，她内心很狂野的。” 他第一眼看到潘文燕时，就知道这个美丽的女人表里不一，肯定能完美诠释电影里的这个角色，果然不出他所料。 江小暖笑了，不愧是未来的大导演，眼光就是毒。 “电影什么时候首映？” “后天，到时候我来接你们，这两天我带你们四处逛逛，港城的风景还不错。”麦人杰安排好了。 他去海城时，江小暖和孟凡都尽了地主之谊，热情招待了他，他当然要礼尚往来。 “老麦，能不能去澳城？听说那儿的老虎机很好玩。”孟凡好奇地问。 脑袋上挨了一巴掌，江小暖拍的，“你玩什么不好，老虎机那种东西都是骗人的，你全部财产都不够这机器吞的，没看新闻上报道，多少人去了澳城，家底输光跳楼的，你活不耐烦了？” 一个赌，一个毒，都害人不浅，半点都沾不得，孟凡这小子居然想去赌，真是活腻歪了。 “我就是好奇，玩几把见识一下，谁真的赌啊，咝……” 孟凡疼得龇牙，差点脑震荡。 麦人杰笑着劝：“老虎机玩一玩也没关系，我和朋友周末也会过去玩的，只要不沉迷就没事，等首映过了后，我带你们去澳城玩，坐船过去很方便，澳城的点心很好吃，你们可以带一些回去送人。” 江小暖也不由心动，她前世听了不少澳城跳楼的报道，对那儿就有些抵制，但麦人杰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了，去见识一下也好。 看完电影后，外面天色暗了，陆寒年那边肯定有活动，江小暖不想回去，这种活动她不耐烦，都是皮笑肉不笑，说话也得说半句留半句，吃一顿饭比打一次仗还累。 麦人杰提议晚上聚餐，叫上潘文燕，给他们接风。 江小暖和孟凡都没意见，麦人杰便开车带他们去了剧组，潘文燕在拍戏。 剧组搭在郊区，麦人杰和导演关系还不错，导演姓汪，叫汪磊，白白胖胖的，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年纪不大，也就三十来岁。 “汪导，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江总，我那部电影最大的投资商，内地的女强人，这位是孟总，是我好朋友。”麦人杰介绍道。 “幸会幸会，久仰大名啊，我是汪磊。” 汪磊热情地伸出手，普通话出乎意料地标准，比麦人杰标准多了，见江小暖面色讶异，汪磊主动解释：“我父母都是京城人，他们在家里都说家乡话，我们兄弟姐妹从小耳濡目染。” “难怪你的普通话这么好，我看过你拍的电影，非常棒。”江小暖笑道。 她这话不是奉承，确实看过汪导的电影，是前世看的，现在的汪磊名气不大，但再过十来年，汪磊将会撑起港城电影的半边天。 一点都不夸张，汪磊这人非常有才，他本人是港城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父亲是名导演，从小就在剧组长大，等于是看着电影成长的，汪磊这人很矛盾，他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导演，投资商最喜欢他这样的导演。 因为汪磊拍的电影，从来没亏钱过，他拍了几百部电影，烂片占了大半，可还是挣钱的，所以他的口碑很矛盾，有人说他有才华，有人骂他是烂片王，褒贬不一。 但不可否认，汪磊的确挑起了港城电影的半边天，同时也是非常优秀的商业片导演，他拍的不是情怀，而是钞票。 汪磊以为江小暖是客气话，他现在名气不大，靠着父亲的老友提携，才能在电影圈站稳脚跟，虽然也拍了几部电影，可他自己很不满意，因为没一部是他自己喜欢的，也没有形成他的个人风格。 内地那边播放的港城电影不多，汪磊觉得应该没他的电影，江小暖从哪里看？ 似是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江小暖说了部电影，是汪磊去年拍的，已经上映了，不算很有特点，属于喜剧片，蛮搞笑的，比起他后期的电影，这部电影显得有点幼稚，但还是能看出一点汪氏风格，无厘头式的喜剧风。 “我说句冒昧的话，您现在的电影还没有自己的风格，模仿比较多，但我挺看好你，你和麦人杰一样，再过些年，肯定会成为非常优秀的导演，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 江小暖有心交好汪磊，这可是大财神，所以她有意说了些贬低的话，像汪磊这种有才华的人，不会只爱听夸奖的话，他们需要批评。 果然，汪磊的态度立刻变了，之前是客气疏离的笑，现在却多了些真诚，看来江小暖是真的看过他的电影，而且提的意见也很中肯，他这几部电影就是模仿了国外喜剧电影，就像大杂烩一样，糅合了几家之长，还掺杂了自己的一点想法，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意。 “江总觉得我的电影需要怎样改进？您只管说，我现在急需要批评建议。”汪磊态度很诚恳。 他已经三十了，却还没找到正确的方向，真的很需要指点。 江小暖也没客气，说道：“我觉得你电影里的那种搞笑风格很不错，就是表演得很正经，动作又很夸张，却不让人觉得尴尬，笑过之后又让人回味，我看书上说，喜剧的核心其实是悲剧，我觉得你的电影里，有点这个味道了。” 汪磊瞪圆了眼睛，愣了许久，突然激动大叫：“知音，江总，你是我的知音，今晚我请客，给你接风！” 第1088章 千万别拍风月片 激动不已的汪磊，电影也不拍了，宣布收工，他要和江小暖促膝长谈了，从来没有人能像江总这样，一针见血地看出他想拍的东西，连他父亲都没有，只有江总啊。 还是这么美丽的江总，汪磊觉得他对江总一见钟情，回头问问老麦，江总有男朋友了没，这么年轻应该还没有吧，就算有也没事，可以撬墙角嘛。 演员们都很开心，总算可以早点收工了，汪磊拍电影出了名地快，港城那部拍七天就结束的电影，就是汪磊的杰作。 效率高就意味着要经常加班，所以汪磊的剧组，通宵达旦是常有的事，好多演员一天睡眠不足三个小时，拍得神魂颠倒，但没人有怨言，港城演员敬业是出了名的，想挣钱就得辛苦干活，天上也不会掉钱。 江小暖看到了潘文燕，她看起来比以前更时尚了，只看外形和港城女演员没什么差别，而且潘文燕居然学会了粤语，虽然还有些生硬，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学会，非常厉害了。 “晚上我请客。” 看到江小暖，潘文燕特别开心，主动表示要给他们接风，她打从心底感激江小暖，如果不是江总，她现在还在受前夫的欺负，还要忍气吞声，苦水往肚里咽，每个月工资都不够花，想买点水果都舍不得。 现在她的收入水涨船高，每个月能挣好几千块，虽然比在歌舞团辛苦很多，还要受排挤，但看到增加的存款，苦也变成甜了。 而且她现在攒了点名气，好多剧组都请她，虽然是些配角，酬劳不高，可积少成多，比上班强多了，潘文燕很满足，她还幻想着，有一天能演主角，那样就能拿更多的酬劳了，不过当主演太难，她是外地人，主演轮不上她，能演配角就很知足了。 江小暖笑了，“晚上汪导请客，你和麦导以后再请吧。” “行。” 潘文燕也笑了，她不和汪导抢，便问：“你在这边待几天？” “一个月，我和我丈夫一起来的，他带了一团人来参观访问，为期一个月，我是家属，也可以待一个月。”江小暖笑着解释。 潘文燕欢喜道：“一个月可以把港城玩个遍，我来这边都大半年了，也没怎么出去玩，等我抽出时间，咱们一起去玩。” “我是没问题的，就看你有没有时间了，我听麦导说，你现在是大忙人，一天轧六七个剧组呢。”江小暖打趣道。 港城演员轧戏很正常，八九十年代是港城电影的巅峰期，哪怕是小龙套都要轧戏，江小暖以前看报道，港城一个著名女演员，同期轧九个剧组，破了轧戏的记录。 不过港城演员虽然轧戏，可不代表质量差，人家非常敬业，虽然是轧戏，每个角色都演得很好，有个港城明星接受采访时说，轧戏时很痛苦，白天演受气包好人，晚上演十恶不赦的变态，然后半夜可能还会去演抓坏人的警察，就跟精分了一样，他自己都分不清演戏和现实，恍恍惚惚的。 潘文燕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都是些小配角，最多的也就三四句台词，有些都没有台词，很好演的。” 她主要是为了多挣钱，所以不管什么角色都接，哪怕是没有台词的龙套，她也愿意演，所以很多导演都愿意请她，便宜还好说话，演技也很不错，这么好的演员没有导演不喜欢。 晚上汪磊在酒楼设宴，潘文燕本来不好意思去，她和汪磊不熟，电影里也不是重要角色，是麦人杰介绍她去的剧组，白天和汪磊都没机会说话。 不过汪磊很会做人，见她和江小暖关系熟稔，就主动邀请了她，吃饭时汪磊也会主动和她说话，照顾到潘文燕的情绪，情商相当高，难怪能在电影圈混得风生水起。 “江总很有眼光，人杰这部电影一定会成功，剧本非常不错的，可惜我错过了。”汪磊是真觉得遗憾。 麦人杰四处拉投资时，他正好在国外拍外景，而且他和麦人杰关系也没好到那个程度，等他回港城，正好和麦人杰的剧组当邻居，空了他就过去看看，越看越懊恼，这么好的剧本被他错过了。 江小暖谦虚道：“我对电影不太懂，就是一商人，主要是我对麦导有信心。” 麦人杰立刻说道：“江总不仅是成功的商人，还对电影有非常独到的见解。” 他便把江小暖以前对剧本的建议说了出来，汪磊听得直点头，对江小暖也越发佩服。 这顿饭气氛很融洽，汪磊向江小暖请教了很多电影上的事，主要是他现在比较迷茫，不知道要如何进行下去。 江小暖哪懂这些，但前世汪磊是非常成功的，所以她就按照这些说了一通，汪磊顿时豁然开朗，也坚定了决心，他要坚持初心。 吃完饭后，汪磊先回去了，他突然来了灵石，要改剧本，就先回去了，麦人杰送他们回酒店，顺便送潘文燕回出租房。 潘文燕和另一个女演员合租，她们不敢住差的房子，租的是比较好的小区，租金贵，但安全性不错。 “等电影上映后，你的选择范围会多一些。”麦人杰说道。 现在潘文燕只能演一些打酱油的角色，谈不上番位，但这部电影一上映，就会让人认识到她的实力，角色也会多一些。 “那敢情好，我现在就想多挣钱买房，把儿子接过来。”潘文燕说了她的梦想，她打算在港城定居了。 这边氛围比较好，对离婚女性也很宽容，不像在沪城，她离个婚就像是罪大恶极一样，走在路上都有人指指点点，父母甚至让她少回娘家，说丢人现眼。 连亲生父母都觉得她离婚离错了，潘文燕挺寒心的，沪城除了儿子外，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所以她决定在这边定居。 江小暖忍不住提点道：“挣钱是要紧，但你可千万别去拍风月片，那个来钱快，但对你的演员生涯没好处。” 她也是刚想起来的，汪磊有一段时间拍了不少风月片，捧红了不少风月女演员，但这些女演员几乎没有一个特别好的，不是早早嫁人，就是上当受骗，多少都和拍风月片有关系。 第1089章 不想集体行动 潘文燕脸不由红了，其实她还真动过拍风月片的念头，以前她连吻戏都不肯拍，可到了港城后，受到这边开放风气的影响，她的心态改变了不少。 港城有那么多女演员拍这种片子，照样生活得好好的，还能嫁人生子呢，不过潘文燕最终还是没答应，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只不过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多久，这段时间有很多导演来找她，还承诺让她当女主角，片酬也很吸引人，比她现在演配角赚的钱多多了，潘文燕以前觉得她不是物质的女人，但现在她才明白，不是她不物质，而是没被逼到那时候。 她需要钱买房子，除了犯法的事外，其他能来钱的事她都愿意干。 江小暖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人找上门了，便说道：“你眼光要长远些，风月片短期是能让你火，但反噬太严重，你承受不了，不信你看看那些拍风月片的前辈，有几个转型成功的？基本上都是昙花一现，如果你想在电影圈长久地演戏，就别接这种片子，细水长流才是真。” 就怕潘文燕为了挣快钱松口，这口一松，就再难收回来了。 麦人杰也劝道：“江总说得对，衣服脱下容易，穿上去太难，我们这边对风月片女演员还是有偏见的，你的潜力很不错，应该坚持下去。” 潘文燕点了点头，心里很感动，诚恳道：“我会坚持的，其实这些天有人来找过我，我已经拒绝了，但他们好像没死心，还说了些狠话。” 其实她之所以松动，也是因为这，那些人看起来不像是正经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还说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惹火了他们，一分钱不给，也得让她拍戏。 潘文燕早就听说过，港城这边乱的很，各种势力横行，尤其是娱乐圈，好多女演员都被迫拍了些禁片，成了她们的黑历史，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外地人，肯定硬不过那些人的。 麦人杰安慰道：“你是我公司的员工，下次那些人再来，就报我的名字，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 “谢谢麦导！” 潘文燕十分感激，有了麦人杰这句话，她就不担心了。 麦人杰的亲哥在警署任职，级别还不低，那些人没这胆子招惹麦人杰的。 吃过饭后，麦人杰送江小暖和孟凡回酒店，顺便送潘文燕回家。 陆寒年还没回来，饭局估计还没散，江小暖去冲了个澡，吹头发时，陆寒年回来了，身上酒气很重，眼神倒清明。 “赶紧洗澡去，臭烘烘的！” 江小暖嫌弃极了，推开了想凑过来亲她的陆寒年。 陆寒年笑了笑，听话地去洗了澡，身上带着水汽，健硕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蜜色的肌肤上都是水，看得江小暖有点口渴，她男人的身材一如既往地好，一点都没变化。 “明天你们有什么活动安排？”江小暖问。 “去参观当地的一家机械工厂，那家工厂的管理模式比较先进，是从岛国那边引进的，好像叫5S管理模式，具体要明天看了才知道。” 陆寒年擦干了头发，便上了床，搂住了媳妇，晚上多喝了点酒，就想办点其他事了。 “明天我不去了，我要去逛街。” 江小暖对参观工厂没兴趣，等陆寒年参观好了，回来和她说就行。 “团里的女人都不去，她们请了个导游，准备去玩，你要不要一起？” 陆寒年一边问，手上也没停，两人不多时就坦诚相见了。 “不去，和她们说不到一块，我去剧组那边看看，哎呀，你别乱摸……” 江小暖被摸得痒极了，全身酥软，话都说不下去了，陆寒年也不打算再聊天，这么美好的时刻，得干一些美好的事，闲杂人等就不必再聊了。 …… 一夜春风紧，江小暖累得睡迟了，醒来时陆寒年已经走了。 她爬起来洗漱好，换上出门的衣服，准备下楼，昨天说好的，麦人杰带他们去玩。 走廊上遇到了同团的几个女人，应该都是原配，年纪都不小了，看到她都松了口气，笑着问：“陆太太，我们准备出去玩，找旅行社请了个导游，还租了辆大巴车，你要不要一起？” “谢谢啦，我就不去了，我和这边的朋友已经约好了，你们玩得开心啊！”江小暖拒绝了。 她和这些太太说不到一块，那几个小秘就更没话说了，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反正陆寒年也不需要她去搞太太社交，她就不费这个心思了。 几个太太面色微变，心里不太高兴，觉得江小暖太高高在上了，好像瞧不起她们。 主要是这几人有点胆怯，毕竟是第一次来港城，人生地不熟的，她们怕出事，江小暖在这边有朋友，肯定比她们熟悉，有江小暖一起同行，她们感觉安心些。 “陆太太，咱们一起来的，还是一起行动的好，你说是不是？”一个太太委婉提醒，口气里有了不满。 江小暖笑了笑，“我老公没说要一起行动，只说自由行动，我和朋友是早就安排好的，工作需要，实在脱不开身，对不住啊！” 几个太太脸色不太好，心里酸的很，她们过来是纯玩，江小暖却是为了工作，一听就高大上，昨晚上她们丈夫还说，让她们多向江小暖学习，人家年纪轻轻就开了公司，和丈夫共同进步，陆总公司资金周转不灵，就去陆太太公司拿钱，多好的贤内助啊。 她们丈夫都对江小暖赞不绝口，说人家才貌双全，万里挑一，她们却听得后槽牙都酸了，论美貌比不上人家，才华就更不用说了，处处都不如人家，学个屁啊。 “你们去买东西时，别总听导游的，你们买得越多，导游提成就多，他们和商家都是合作关系，这边最值得买的就是金器，其他的没什么用，咱们沪城也有。”江小暖提醒了句。 毕竟是一起来的，她也不想看到这几位太太被宰，以前就听说过，去港城旅游的内地人，被宰得极狠，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回来。 第1090章 又是贺晓飞 “我亲戚让我给带彩电，还让我带录音机和电烤箱，他说这边便宜。”一个太太说道。 其他太太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甚至还有人拿出了清单，长长的一串，看得江小暖眼晕，真按照这清单买，回家都能开超市了。 她略看了眼，上面吃的穿的都齐了，还有家电首饰等，甚至还有让带药膏的，这是恨不得把港城搬回海城的架势。 几个太太热烈讨论着，江小暖泼了盆冷水，提醒道：“你们买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回去？” 空气顿时安静。 几个太太面面相觑，神情懊恼，喃喃道：“陆太太你说怎么办？我都答应亲戚朋友了，不带回去多没面子啊。” “我也答应了，人家钞票都给我了，要是空手回去太没脸了。” 几个太太都一样的说辞，毕竟来一趟港城不容易，亲戚朋友一听说她们要来这边，都找上门托她们带东西，还说了不少奉承话，搞得她们飘飘然了，头脑一热就答应下来，现在倒有点后悔了。 江小暖额头黑线，不过还是能理解几位太太的心情，这个时候来港城是极光彩的事，堪比后世出国留学，而且港城这边的东西，确实比海城便宜，尤其是家电和金器，好多人来港城，都会买这两样。 “你们去邮电局打听下，看能不能寄回海城，如果不能寄，那只能打电话和亲戚说明白，这么多东西也上不了飞机，除非你们自己坐火车回海城，要坐四五天。”江小暖说道。 几个太太齐齐摇头，“火车吃不消坐，这么热的天，火车上又不能洗澡，人都要馊了。” 虽然怕跌面子，但她们也只能听江小暖的，回头去邮电局问问，实在不行只能删减掉一些大件了。 江小暖笑了笑，和几个太太告辞，去孟凡房间找人，这家伙也刚洗漱好，两人结伴去了电梯，去大厅等麦人杰。 几个太太看着他俩进电梯，表情有些古怪，一个太太小声说：“陆太太和男人一起玩，陆总不介意？” 来了这边不陪老公，天天和其他男人一起，这陆太太也太轻狂了些。 其他太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搭调，这种事不好说，容易得罪人。 但她们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觉得江小暖行事太轻狂，私生活也不太检点，她们男人把这陆太太夸上天，哼，还不是看这陆太太年轻貌美，换个长相一般的，恐怕连正眼都没。 而且她们还觉得，江小暖那个公司，怕也用了些手段，否则年纪轻轻的，怎么开得起这么大的公司，也没那个本事嘛，肯定后面有男人支持，要不然这公司开不起来。 在很多人看来，女人创业是不容易的，成功了就是靠男人，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这样想的反倒是女人自己，男人还会真心夸赞成功女性，有些女性却看不得同性成功，总会说一些酸溜溜的话，甚至还在背后诋毁。 江小暖才不管这些女人的看法，自从她开公司后，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她早已免疫，不招人妒是庸才，这些人非议她，肯定是在嫉妒她，说明她有本事呗。 麦人杰很快就到了，依然是那部骚包的红色跑车，接了他俩去逛，先去了风景区，江小暖没太大兴趣，但还是拍了些相片，过些年再看心情又不一样了。 中饭去的是一家当地老字号酒楼，麦人杰说粤菜很地道，三人到了酒楼，麦人杰去泊车，江小暖和孟凡在一边等着，有个卖报小男孩吆喝着卖报，“孟家长子被绑匪撕票，尸体已经发现啦……” 这标题相当惊悚，吸引了很多人，都挣钱买报纸，江小暖也买了份，头条就是这起绑架案，还有触目惊心的相片，上面是个惨不忍睹的男性尸体，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年纪应该不大，不会超过三十。 孟凡看了眼，吓了一大跳，后怕道：“这边怎么这么乱，光天化日都敢绑人，警察不管吗？” 麦人杰停好车，走了过来，听到这话，便说道：“内地的治安很好，这边有点乱，你说的是孟家吧，前些天孟家长子被绑架了。” 江小暖把报纸递给他，“已经撕票了，孟家不肯给赎金吗？” 麦人杰皱紧了眉，这种事谁看好心情都不会好，孟家长子口碑很不错，名校毕业，温文尔雅，不像其他富家公子乱搞，从来没传出过乱七八糟的事，毕业后就在自家集团公司工作，能力也很强，不出意外会是孟家的继承人，但现在这一出事，孟家怕是稳不住。 “唉，这个绑匪太嚣张了，据说是内地偷渡过来的，真面目没人见过，也不知道叫什么，他身边还有个女人，和他一样凶残，这几年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去年还绑架了林家的大公子，要了六个亿的赎金，林家一天就凑齐了钱，那人倒没撕票，把孩子送回来了。” 麦人杰很气愤，这个土匪在港城作下了滔天大恶，搞得人心惶惶，可偏偏警察抓不住他，每次快要抓住时，这畜生就逃了。 江小暖心中一动，内地偷渡过来的，身边还有个女人，凶残狠毒，这人和贺晓飞对上了，陆寒年说这恶魔现在身边有个女人，是当年从海城带过去的，那年全城围剿，却被贺晓飞逃脱，就是这个女人干的，女人是货轮船长的女儿，贺晓飞躲在货轮船舱下面，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了。 “有没有这个绑匪的相片？” 麦人杰摇头，“只有一张模糊的侧面照，还戴了墨镜。” “你能弄到这张相片吗？” 麦人杰虽然疑惑，也没多问，答应去问他大哥要相片，他动作很快，吃过饭就给大哥打电话，然后去警署那边拿了相片，确实很模糊，但江小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畜生就算化成灰她都认识。 “他叫贺晓飞，海城人，他是个恶魔，当年海城全城围剿，海陆空都封锁了，都被他逃脱了。”江小暖咬牙切齿地说。 麦人杰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绑匪居然大有来头，难怪港城警察逮不到。 第1091章 最后的疯狂 江小暖知道麦人杰哥哥是警察，便说了贺晓飞的情况，还有他在海城犯下的案子。 “千万别掉以轻心，这人是天生的恶魔，没有人性的，手上十几条人命，可能更多，他身边还有个女人，也和他一样狠毒。” 麦人杰感觉到了江小暖的恨意，好奇地问：“你和这恶魔是不是有过节？” 江小暖面上浮起冷笑，眼神也冷飕飕的，麦人杰后背都有些寒，虽然江小暖还没说，但他能感觉出来，江小暖恨极了贺晓飞，肯定有深仇大恨。 “这恶魔当年绑架了我儿子，幸好天佑我儿，才没出事。”江小暖没细说。 她记得石金花说过的话，贺晓飞是天生恶魔，没那么容易清除，但克制他的人已经出现，贺晓飞猖狂不了多久了。 就是不知道克制这恶魔的人是谁，住在什么地方。 孟凡也说道：“这人光天化日跑到小暖家抢人，还打伤了小暖，两条腿都断了。” 麦人杰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江小暖和贺晓飞竟有如此深的渊源，夺子之仇不共戴天啊。 “吉人自有天佑，你儿子遇难呈祥，是有福的，日后定有大出息。”麦人杰安慰道。 江小暖笑了笑，大祭司和石金花都说过，小诺和小诚有大福，她倒没想过这些，只希望这俩孩子能平安顺遂地过一生，不指望大富大贵，平安到老就是最大的福了。 但她也知道，小诺和小诚从小就展现出了不一般，绝非普通孩子，她担心俩孩子成长路上会遇到波折，只希望不管遇到什么波折，都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才好。 “这个贺晓飞是不是长了翅膀，怎么就抓不到呢。”孟凡看完了报道，小声嘀咕着。 报道上说，贺晓飞又逃了，警察没能逮住，哪怕孟家不是普通人，可也拿这恶魔没办法。 麦人杰叹了口气，解释道：“贺晓飞有一群死忠的手下，都是他从内地那边带出来的，他很狡猾，做了一件案子后，就跑回内地，等风波消停了才过来，而且他舍得花钱请大律师，有一回他被抓了，他老婆请了港城最好的大律师辩护，最后无罪释放了。” “你们港城的法官是干嘛吃的？这么明显的事实都无罪？”孟凡瞪圆了眼睛，真是讽刺之极，人人都知道贺晓飞犯法了，可法官却判他无罪。 这是什么法制？ 麦人杰苦笑，“法官也知道他有罪，可证据不足，律师太厉害了。” “这律师也不怕天打雷劈，为了钱连良心都不要了。”孟凡悻悻地骂。 赚钱也得有个底线吧，替贺晓飞这种恶魔辩护，他诅咒那个律师生儿子没P眼。 似是听到了他的心声，麦人杰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报应，那个大律师换了三个老婆，都没能留下后代，不是早夭就是胎死腹中，坊间都说他做多了缺德事，才会被老天爷惩罚断子绝孙。” 这个替贺晓飞辩护的律师，虽然业务能力很强，是顶级的精英，但良心也是真的差，只要出得起价钱，哪怕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他也能昧着良心辩护，偏偏他每次还都能打赢官司，恶魔不能受到惩罚，安然无恙地释放，结果就是恶魔更恶，好人更遭殃。 “活该！” 孟凡解气了些，果然遭报应了。 听说了贺晓飞的事，江小暖心情受到了影响，下午也没去玩了，直接回了酒店，陆寒年还在外面参观，晚上他回来了，见江小暖闷闷不乐，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你看这个。” 江小暖将报纸递给他，指了指绑架案那篇报道。 陆寒年看完了，表情很沉重，肯定道：“是贺晓飞。” 这种事只有贺晓飞干得出来。 江小暖又递了过去相片，“麦导他哥在警署，只有这张相片的线索，其他情况一无所知。” 陆寒年只看了眼，就认出了贺晓飞，果然是他。 难怪媳妇闷闷不乐，这恶魔一日不除，就没法真正安心。 江小暖叹了口气，闷声道：“金花说会有克制他的人，还说时机未到，我真的等不及了，这恶魔多活一日，就会伤害更多的人，小诺小诚那儿我也不安心。” 她感觉贺晓飞对小诺小诚的恶意并没消除，甚至可能更深了，千日防贼总会有松懈的一天，她担心两个孩子。 “别担心，小诺小诚是有福之人，贺晓飞奈何不了他们，我觉得他的大限快到了。”陆寒年安慰道。 他也不是空口说说，隐隐感觉到贺晓飞的气数到了，现在姑且算是他最后的疯狂吧。 江小暖又叹了口气，希望是真的吧。 见她还是闷闷不乐，陆寒年便说了些白天的新鲜事，逗得江小暖心情好了不少，他这才放心，又说道：“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参观吧，明天去的是药厂，是港城的老字号，名叫松寿堂。” 江小暖心中一动，松寿堂她知道，这家的药很有名，最出名的是跌打损伤膏，去港城那边玩的人，都会买一瓶松寿堂的跌打膏回来，摔伤碰伤了，抹一点药膏就能好，非常灵验。 “松寿堂的老板明天也在吗？” “在的，明日亲自接待，松寿堂老板也是女人。”陆寒年笑道。 “行，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参观，见识下女强人的风采。”江小暖答应了，心里有些激动。 前世她看过松寿堂老板的报道，是个非常厉害的女强人，名叫杨惠兰，现在应该六十多了，非常传奇的一生，也很高寿，前世她死的时候，杨惠兰还活得好好的，能够亲眼见到书上的传奇人物，江小暖很期待。 “松寿堂现在是杨总亲自管理吗？” 江小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心跳了起来，想确定一下。 陆寒年摇头，“杨总现在是半退休状态，管理药厂的是她大儿子，杨总已经很久没出席公开活动了。” 杨惠兰其实也算他们的半个老乡，她是浙省人，听说是海城来的访问团，就主动要求出席，想见见老乡。 第1092章 传奇女强人 江小暖对杨惠兰的情况很了解，她看过这个女强人的自传，写了她传奇又坎坷的一生。 杨惠兰随丈夫去了港城打拼，夫妻俩创办了松寿堂，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生活一日比一日好，但好景不长，杨惠兰丈夫犯了很多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有了钱就变坏，在外面有了相好，还不止一个，甚至还要娶进来。 那个时候娶姨太太是合法的，杨惠兰虽然很伤心，但为了孩子，她答应丈夫纳姨太太，可她低估了男人的狠心，她丈夫这个时候迷上了个楚楚可怜的女人，还是个带着女儿的寡妇，不同于杨惠兰的坚强稳重，这寡妇柔弱无靠，我见犹怜，杨惠兰丈夫被哄得神魂颠倒，答应给她名分，要休了杨惠兰。 幸好杨惠兰当时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又尽心尽力侍奉公婆，公公生病时，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人都熬瘦了一圈，她的付出公婆都看在眼里，知道她是贤妻良母，家里有她才能旺。 所以公婆态度很强硬，不同意儿子休妻，但这逆子已经鬼迷心窍，连父母都顾不上了，伤心失望的公婆同意离婚，但要求儿子把松寿堂留给五个子女，家里的房产和存款，则夫妻一人一半，二老也跟儿媳妇过。 或许是那男人良心还未全灭，答应了这要求，没带走松寿堂，但带走了药方，男人信心十足，他能创立松寿堂，就还能创立其他药堂，不会比松寿堂差。 但男人却忘记了，当初创立松寿堂时，有贤妻杨惠兰帮忙，他才可以心无旁骛地打拼，这男人把创业的功劳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将妻子的心血抹得干干净净。 离婚后，杨惠兰既要顾着药堂，还要照顾二老和五个子女，忙得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好在天佑可怜人，药堂生意很好，药膏卖到了东南亚，名气越来越大，而且她培养了一些得力手下，很多事不需她亲力亲为了。 之后的岁月，杨惠兰送走了年迈的公婆，养大了五个儿女，个个都很有出息，而她的前夫，却处处碰壁，本以为能再创一番事业，可那楚楚可怜的寡妇，只会哄男人，哪吃得了创业的苦，而且这女人花钱如流水，男人分到的财产，没几年就被女人败光。 男人创业失败，家产败光，心爱女人另结了新欢，踹了男人远走高飞，走之前还卷走了家里最后的一点钱，害男人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直到这时，男人才幡然醒悟，知道了杨惠兰的好，他没脸去找前妻，一个人在出租房苟延残喘，杨惠兰知道了他的情况，主动接回了病重的男人，不过男人没多久就死了，死之前痛哭流涕，说对不起她。 也因此，杨惠兰在港城的名声极好，被称为女人的楷模，好多媒体都夸她是真正的贤妻良母，是华夏最传统的女性典范，坚强善良勤恳心胸宽广，所有良好的品德，在杨惠兰身上都得以展现。 因为杨惠兰的好名声，她的生意蒸蒸日上，很多客户都愿意和她做生意，因为他们相信杨惠兰的诚信，哪怕一时间资金周围不开，他们也不在意，愿意等几天。 江小暖前世看完了杨惠兰的自传，深感佩服，她绝对做不到这个程度，以德报怨，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换了她，怎么可能去照顾抛妻弃子的渣男？ 她肯定会去病房看渣男的笑话，还要买几串鞭炮庆贺，气死渣男才解气呢。 不过江小暖又想到了一件事，和杨惠兰大儿子有关，也是她的自传里提到的，她的五个儿女都很有出息，最能干的是大儿子，松寿堂能扩张到国外，大儿子功不可没。 可惜这个能干的大儿子却英年早逝，自传上写着，大儿子享年45岁，死于心梗，因为大儿子平时身体很好，从来没查出心脏病过，身边没带急救药，所以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送到医院时已经断气了。 大儿子的突然去世，对杨惠兰打击极大，差点没熬过去，不过这个坚强的女人还是站起来了，重新管理松寿堂，好在其他四个孩子也很争气，兄妹关系很好，松寿堂在他们共同管理下，以缓慢但稳定的步伐扩张着，生意涉及了房地产和酒店，以及其他各个产业。 “杨总的大儿子有多大了？”江小暖问。 陆寒年摇摇头，“不太清楚，看着得四十出头了。” 江小暖拧了眉，这种富豪保养都很好，看着四十出头，恐怕得有四十好几了，这大儿子四十五岁时出事，没准就是这两年呢。 她得想办法提醒下杨惠兰，一是结个善缘，扩充人脉，二就是杨惠兰是她的偶像，能帮则帮一把。 晚上他们访问团自己安排晚饭，吃完饭后自由活动，可以出去看看港城的夜景，陆寒年订了一家老字号酒楼，正是江小暖中午吃过的那家。 人基本上都齐了，除了几个出去逛的太太，姗姗来迟，打出租车回来的，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出租车后备厢塞得满满的，盖都盖不上。 “哎呀，这边的东西真便宜，这彩电搞活动促销，一千都不到，咱们海城至少两千呢，我买了三台，自家留一台，还有两台送人。” “金器便宜还好看，我买了八根鸡心项链，回去送人。” 几个太太七嘴八舌地说着收获，都买了不少东西，电器是最多的，还占地方，全都是大件儿，还有点心和衣服，以及金器，所有东西堆成了小山。 其他太太们听得羡慕不已，后悔没跟着出去买，听这几个太太说明天还要买，她们便主动示好，表示结伴同行，女人们都沉浸在采购的快乐中，除了江小暖，她对这些毫无兴趣，金器倒可以多买点，她奶奶喜欢，还能升值。 “陆太太，你今天没去太可惜了，明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一个太太笑盈盈地问。 “不了，明天我去参观松寿堂，你们玩得开心啊。”江小暖微笑拒绝。 她打算回海城前，去买一些金器就好，其他东西没必要买，纯属浪费钱。 她当然知道三番五次拒绝，会和这些太太们离心，但江小暖不在乎，她想结交的是杨惠兰那样的女强人，其他人无所谓。 第1093章 太太们的小团体 “药厂有什么参观的，咱们女人又不用管公司，让男人参观好了，我明天还要去买金器，回来的路上后悔死了，应该多买一些的，下次来港城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这么实惠的金器必须多买点。” 一个太太懊恼地说着，她的气质和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家庭主妇，其他几个太太也都附和，表示明天还要购物。 她们也看出了江小暖志不同，就没再问她了，才只几天时间，这群女人就分出了三个小团体。 原配太太是一个团体，除了江小暖，因为她不合群，小秘们则一起，剩下的就是江小暖了，自成一团。 一大群人去酒楼吃饭，打的出租车，江小暖和陆寒年坐一辆车，出租车费自己出钱，有几个太太为了省钱，四五个人挤一辆车，她们的丈夫也不愿和她们一起，和其他人拼车。 “我看陆太太是瞧不起我们，前几天都不参观，我一问就说要参观，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话的太太正是之前邀请江小暖一起逛街的，表情悻悻的，心里很不服气，想当年她在生产队时，干活也是一把好手，要不是她能干，家里几口人都要饿死了，她可没像江小暖那样，眼睛鼻子朝天。 “人家是大学生嘛，年轻漂亮，还开了公司，和咱们不一样的。” “大学生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家公司还请了好多大学生呢，不过年轻漂亮是真的，难怪能把陆总迷得神魂颠倒，你们是没瞧见，咱们团的那几个男人，眼睛都盯着陆太太，连我家老王也是，眼珠子都快转不动了。” 这番话一说，几个太太都被勾出了火气，她们又不是瞎的，当然瞧见了，自家男人也是其中一个，看到江小暖就恨不得贴上去。 但事实却是，几个男人只是看了几眼，惊艳是真的，但毕竟是老板，见识和素质还是有的，很快就撇过头了，看在这几个女人眼里，就是她们的男人被美色所迷，忘乎所以了。 “也不知道陆总瞧上她什么了，她那个样子，是过日子的人？哼，看着好了，迟早会离！”一个太太冷笑着说。 其他几个没接话，怕得罪人，陆寒年可是商会会长，而且生意做得大，今天在这辆车上说的话，明天就会传出去，她们没那么蠢。 坐在另一辆车上的江小暖，并不知道这几个太太的议论，就算听到了也不会生气，创业至今，她听了太多的质疑声，早习惯了。 也不只华国，国外也这样，一个女人创业，失败了就会有人说，“女人就应该在家里老老实实地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抛头露面是男人的事，女人哪有那本事！” 女人创业要是成功了，还是个有点姿色的女人，风言风语就多了，不止男人说，女人说的更多，都是酸话，甚至还会说创业成功，肯定是靠的美色勾引男人，否则怎么可能成功？ 总而言之，在很多人眼里，女人就得生儿育女，就得老老实实地当家庭主妇，问男人伸手要钱，这是大众给女人下的定义，女人若是跳出这个圈，就会受到无数的恶意。 男人觉得尊严被挑衅了，女人则是嫉妒膨胀，演变成了恶意。 江小暖才不在意这些，她早练成了铜皮铁骨，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别人的话的看法，她才不关心。 酒楼到了，大家下了车，大堂经理看到江小暖，愣了下，殷勤地笑了笑，中午这位美女刚来吃过饭，晚上又来了，还带来了这么多客人，他可得好好接待。 大堂经理以为是江小暖带来的客人，亲自招呼，热情周到，而且他普通话也说得不错，“您给本店带来这么多生意，今晚我做主，打八八折。” 江小暖愣了下，随即莞尔一笑，“谢谢啦，下次我还带客人来。” 显然是这经理误会了，但能省钱就好，这么多人吃饭，打八八折能省不少钱了。 他们人太多，经理安排了三个包厢，坐好后，有人好奇地问：“陆太太认识经理？” 江小暖笑道：“不认识，中午我和朋友在这儿吃的饭，我朋友是港城土生土长的，说这家是老字号，本地人经常来吃的，味道确实很不错。” “陆太太朋友遍天下，难怪生意做得那么大。” “您过奖了，我那点小生意哪能和你们的大生意比，就是挣点零花钱罢了。”江小暖笑意晏晏，和一众人商业互夸。 偏偏这座位也坐得极妙，并不是陆寒年分配，而是大家自己选择，于是，太太们都不愿意和男人坐一桌，觉得受拘束，所以太太们凑了一个包厢。 江小暖则是下意识地跟着陆寒年，当然她也不想和那些女人们一桌，肯定会说一些家长里短的八卦，她偏偏最不喜欢这些。 而小秘们也是跟着金主走，太太们瞧不上她们，她们也不想过去自取其辱，所以江小暖这个包厢，坐了好几个娇滴滴的小秘，都紧挨着自家金主，不过此时小秘们都很老实，一声不吭，只是低着头吃菜，或者给金主布菜，殷勤备至。 江小暖看得累死了，让她这样活着，她宁可去当清洁工，或许人各有志吧，有些女人就想依附男人而活，也愿意在男人面前低声下气，就像这几个小秘，活得也蛮开心。 “港城这边和咱们沪城，先进了至少二十年，唉，咱们沪城什么时候能跟上这边啊。” 喝了点酒后，男人们都开始畅所欲言，讨论这几天的参观所感，震惊之后是羡慕，这边的繁华程度，比沪城确实先进得多。 “沪城肯定能跟上，只是时间问题，港城地方太小，先天不足，发展受限，华国的金融中心，日后必然会是沪城。”陆寒年肯定道。 他看好沪城，只要给一定的时间，肯定能超越港城。 晚上喝了点酒，这天晚上大家都睡得很香，第二天精神饱满地去参观松寿堂，先去的是药厂，位于郊区，大巴车带着他们到了厂区，江小暖很期待，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要怎么提醒杨惠兰。 第1094章 女强人很慈祥 药厂用的都是最先进的设备，厂房很干净，一尘不染，工人们都穿着厂服，一丝不苟地工作着，寿总亲自带他们参观，这位寿总就是杨惠兰的大儿子，杨惠兰夫家姓寿。 江小暖暗暗观察，寿总个子不高，可能连170都没有，但精神矍铄，红光满面，一看就是性格强势的人，比起母亲的温和手段，寿总的管理方式比较霸道，松寿堂在他手上，生意扩张了不少。 这位寿总看起来身体很好，不像有隐疾的样子。 参观完了全厂，正好到中饭点了，寿总带他们去食堂吃饭，厂里的食堂弄得很不错，一楼是员工区，二楼是高层和老板就餐区。 “这食堂很不错，回头给我公司也弄个。” 大家都对这种分区就餐方式很满意，以前公司食堂都混在一起，搞得乱七八糟的，有客户留饭，只能带出去吃，每年都要多出不少餐补费。 像松寿堂这样的食堂就弄得蛮好，可以带客户去二楼吃，干净整洁，和餐饮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方便快捷，还能省钱，自家食堂做饭，比餐馆便宜多了。 “食堂最好不要搞承包，承包出去会让员工心里不满，还不如公司贴点钱，让员工吃得满意，干活也有劲头。”寿总说道。 这是他的亲身体验，一开始他把食堂承包出去，头一个月还好，第二个月开始，员工就怨声载道了，好多员工都不去食堂吃，宁可跑出去吃。 公司给员工发餐饮补助，在公司吃饭花不了多少钱，出去吃贵得多，时间一长，车间效率明显降低，寿总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便偷偷去食堂吃饭，结果让他很气愤，食堂的饭菜狗都不吃，用的都是最便宜的食材，不是煮就是炖，或者蒸，味道一言难尽，他一口都吃不下，也难怪员工们宁可去餐馆吃贵的。 寿总总结了下原因，发现问题就出在承包上，人都有贪欲，很难控制，食堂承包出去，承包商肯定想多挣钱，就会绞尽脑汁地在食材上算计，请好厨师要花钱，就自己做，尽量控制成本，结果就是这么糟糕，员工们吃得一肚子怨气。 “我把承包商赶走了，重新请了厨师，全都由公司管理，这样就好多了，员工们都吃得很满意。”寿总笑着说。 大家听得不住点头，这可是宝贵经验，一会儿写在小本本上，回去后就开始搞。 食堂的饭菜很丰盛，大部分是海鲜，也有些家常小菜，都很好吃，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寿总十分健谈，每个人都照顾到了，还去其他桌上敬酒，没有一点架子。 江小暖在陆寒年耳边说道：“你一会儿问问寿总年纪。” 陆寒年愣了下，不明白媳妇的意思，不过媳妇有令，他肯定要执行。 “内地现在环境很好，说起来我和诸位算是半个老乡了，我父母是浙省人，我母亲这些年来，日日思念家乡啊。”寿总感慨万分。 “巧了，我也是浙省的，寿总老家是哪里？”有人惊喜问道。 “宁城的。” “这不是巧了嘛，我也是宁城的。” 这位宁城的老板，立刻和寿总热烈攀谈起来，结果也是真的巧，他们两家竟是一个县城的，这下关系又近了几分。 “原来三平镇的寿家，是寿总的本家啊，我小时候就听说过寿家药铺，你们家的跌打膏很灵光的。”宁城老板感慨道。 寿总叹了口气，“当年如果不是战乱，我父母也不会举家迁移到这边，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以至于到现在都未见过家乡，惭愧啊！” 陆寒年便趁机问道：“冒昧问一句，寿总贵瘐？” “45啦！”寿总笑道。 “看不出来，看着也就三十出头，寿总保养有方啊。” “哈哈，老喽，精力不比往年了。” 寿总还是很高兴的，谁都喜欢被人夸年轻，他也不能免俗。 江小暖微微皱眉，也不知道寿总说的45是周岁还是虚岁，报纸上的讣告，肯定说的周岁，按照浙省的传统，一般是报虚岁，所以寿总应该是44周岁。 时间很紧迫了，希望来得及。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寿总说晚上安排了酒会，宴请各位老乡，他母亲也会出席，大家都很兴奋，终于能见到传奇的杨夫人了。 酒会也是在食堂举办，二楼有个极大的厅，是厂里用来办舞会的，也可以办酒会，非常方便。 江小暖终于见到了杨惠兰，穿着绛紫旗袍，端庄大方，雍容华贵，保养得宜，六十来岁的人，看着也就四五十。 杨惠兰的家乡话说得极好，海城和浙省都是吴语系，日常交流没问题，她也很健谈，和每个人都说得来，一一和大家握手，母子俩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寿总在她身边，低声介绍每个人，也真难为他，短短时间就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 “这位是陆总，也是这次访问团的主事者，他身边是陆太太，自己创立了服装品牌，名叫香朵儿，在内地很畅销。”寿总多介绍了些，因为他和陆寒年打了几次交道，印象很好。 杨惠兰面上一直都是得体的微笑，听到儿子介绍江小暖时，笑容深了些，这么多女人，总算有一个创业的，还这么年轻漂亮，杨惠兰对江小暖印象很好。 她以前也是一心侍奉公婆和丈夫儿女的家庭主妇，觉得丈夫就是她的天，从来没想过要自己闯荡，但经历了丈夫的背叛后，她才明白，女人必须得有自己的事业，男人可靠不住。 酒会很自由，大家可以随心所欲地交谈，杨惠兰和所有人见过面后，就坐在一旁休息，寿总则和其他人交谈着，大家都不敢打扰她。 江小暖下定了决心，走到杨惠兰面前，笑着问：“我能坐这儿吗？” “当然可以，站久了累吧。”杨惠兰笑得很慈祥，还让生活秘书给江小暖上杯热茶，“这种场合女人比较吃亏，要穿高跟鞋，站久了脚跟断了一样，你坐着歇会儿。” 就像家里的长辈一样，絮絮叨叨地说话，江小暖能感觉到她的善意，便更坚定了心思，一定要提醒这位长者，不让她再受丧子之痛。 第1095章 老乡见老乡 杨惠兰很健谈，宁城话和海城话差不多，海城本土人，基本上有一半是从宁城迁过来的，所以海城话和宁城话极像，两人沟通毫无障碍。 “几十年没回老家了，做梦都想回去看看啊。”杨惠兰感慨道。 “现在政策放开，您可以回去看看的。”江小暖说道。 杨惠兰无奈地笑了，“走不开，公司和家里的事都多。” 家里一大堆家务，公司也有不少事，虽然她对外称退休了，但公司很多事都需要她过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退休。 江小暖也没劝，和杨惠兰聊起了海城这些年的变化，杨惠兰听得津津有味，还会问一些老字号的店铺，她在海城生活过几年。 “有机会一定要回去看看，还要去西湖玩玩，坐坐船。”杨惠兰笑道。 “我曾爷爷就是在西湖撑船的，撑了几十年呢。”江小暖笑着说。 “那你曾爷爷老家肯定是会稽那边的，西湖上撑船师傅，基本上是会稽那边过来的。” “没错，就是会稽的，后来在海城定居，就没回老家了。” “海城其实基本上是外地人，不是浙省就是苏省的，这两个地方的人最多。” 杨惠兰和江小暖相谈甚欢，两人性格脾气都很对胃口，越聊越投机，杨惠兰还邀请她上家里做客。 “好啊，我可不懂客气的，到时候您别觉得我厚脸皮。”江小暖开玩笑。 “用不着客气，咱们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现在就想和家乡人说话，回不去，听听家乡的事也好。”杨惠兰拉着江小暖的手，态度很亲昵。 其他人都看在眼里，十分羡慕陆寒年，难怪生意做得这么大，有个这么会来事的太太，何愁生意做不大啊。 有些人对家里的黄脸婆很不满意，忍不住说了几句，“看看陆太太，人家多会来事儿，不声不响就和杨老太太攀上交情了，你们要是有陆太太一半能干，我就阿弥陀佛了。” 于是，在江小暖毫不知情下，她又树立了几个‘敌人’，此后出去买东西，或者游玩，这些太太们都会和她隔开，目的是想孤立她，但江小暖压根不在乎，她忙都忙死了，没时间掺合这些破事，孤立就孤立吧，反正她也不想和这些女人玩。 电影上映了，票房喜人，按照一般的商业规律，前三天的票房是最高的，后面会慢慢降低，但这部电影却不一样，前三天票房不算太理想，但后面却一天比一天高，以至于超过了其他几部大力宣传的电影，成为了异军突起的黑马。 “票房破三百万了。” 麦人杰请江小暖和孟凡吃饭，说了激动人心的好消息，港城巴掌大的地方，又是这个年代，顶级电影也只是千万票房，五六百万也是极不错的。 像这部电影，投资只有三十来万，没有知名演员，前期更没宣传，能卖一百万都是赚的，这才上映一个星期，就突破了三百万，这个成绩相当不错了。 “咱们要发财了，老麦，咱们可以搞大的了。”孟凡激动地搂住了麦人杰，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部电影从筹备到现在，经历了太多的辛酸啊。 麦人杰直点头，眼睛也红了，他是最心酸的，受了那么多白眼，还有羞辱，好多人都笑他痴人说梦，笑他什么都不懂，还想在电影圈分肉吃，甚至还有人说，他要是拍出电影，就在街上果奔。 各种各样的话都有，没有一个看好他，都觉得他肯定拍不出来，麦人杰也不和这些人争辩，默默筹钱拍戏，他喜欢电影，所以他一定要做出成绩，让那些人都刮目相看。 “谢谢你们，没有你们的支持，我就放弃了。” 麦人杰声音哽咽，他倒了杯酒，举起来敬了下，一口全喝了。 江小暖和孟凡也喝了，确实是值得庆贺的大喜事，现在都有三百万票房，照这势头看，破五百是迟早的事。 “希望我们下部电影能再合作，内陆市场很大，咱们要抢先占领市场，吃最大的肉。”江小暖说道。 孟凡和麦人杰都眼睛发光，使劲点头，没错，他们要吃最大的那块肉，成为行业老大。 “江总放心，只要我还拍电影，肯定优先和你合作。”麦人杰承诺道。 他最困难的时候，是江总帮了他，而且江总不瞎掺合，提出的意见都一针见血，对电影有独到的见解，麦人杰想和江小暖长期合作下去，他也想进驻内陆市场，港城这边快饱和了，他分不到多少肉吃，还是内陆更有搞头。 好消息接连不断，陆寒年也带来了好消息，寿总找他谈合作，想签下去疤膏在港城和东南亚的独家代理权，陆寒年当然没问题，去疤膏在内陆卖得很好，但海外市场还是差了些。 松寿堂在东南亚和港城信誉良好，有很多忠实客户，让松寿堂售卖，肯定能扩充不少客户，双方互利互惠，达成共赢。 “杨老夫人邀请我上她家吃饭，她亲自下厨，你要不要去？”江小暖笑着问。 上午杨惠兰亲自打来的电话，让她去家里坐坐，顺便吃个晚饭，还说都是家常小菜，让江小暖当成普通串门子就好。 “我不去了，和寿总要谈代理，还有其他事，你替我向杨老夫人问好。” 陆寒年有些遗憾，他也想去拜访杨惠兰，但他是真抽不出时间，每天都忙得跟陀螺一样，比在海城还忙。 “行，你不去也好，你在的话，我们不能随意聊天了。” 江小暖也觉得陆寒年去了不太合适，她和杨惠兰挺聊得来，有陆寒年这大冰块在，影响气氛。 陆寒年摸了摸鼻子，又被媳妇嫌弃了。 江小暖看了下手表，还不到八点，小诺小诚还没睡觉，出来这么久，怪想孩子的。 “我给家里打个电话，也不知道小诺小诚怎么样了，有没有惹事。” 江小暖边说边拨电话，让总台替她转，在家的时候嫌孩子太闹腾，可出来了却想孩子，妈妈就是个矛盾体。 “不惹事是不可能的，只要不惹大事就行了。”陆寒年对俩儿子有着深刻的了解。 打破花盆，砸破玻璃这种都是小事，这俩兔崽子一天不闹都不消停。 电话打通了，江老太接的，一听是孙女，立刻关了电视，问东问西的。 “小诺小诚呢，让他们接电话，他们在家没闹吧？” “没，听话着呢。” 江老太的声音虽然大，可江小暖却听出了一点心虚，戳穿道：“真没闹？我回头打给弄堂其他人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打破了黄家的玻璃嘛，我已经赔钱了，小孩子吵点很正常，不吵不闹就不是孩子了，你可不能骂小诺小诚，我已经教训过了。” 江老太很快就招了，其实她挺心疼，一块玻璃不便宜，还得请人装上去，花了她好几块，这要是换了别人，老太太早上手揍了，可谁让是她宝贝重孙干的呢，再生气也只能憋着，老老实实地掏钱。 第1096章 舌头还是家乡的舌头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她奶奶争，徐婶已经叫来了俩小家伙，小诚一听是妈妈，还没抓到话筒呢，就嚷嚷起来：“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还要过几天，小诚在家有没有听太奶奶和外公的话？” 听着儿子的童声，江小暖的心都化了，声音也变得温柔，好几天没看到孩子，她做梦都想了。 “听话，妈妈，你在哪里玩？远不远？”小诚好奇地问。 江小暖忍不住笑了，臭小子还大言不惭，打破玻璃的事都不说，她也不问了，回家再教训这臭小子。 “在港城，最南边儿，靠着大海，以后妈妈带你和哥哥过来玩，这边有海洋公园，有海豚鲨鱼海豹，还有好多好玩的，这边还有迪士尼，唐老鸭和米老鼠也有。” “妈妈，你现在来接我和哥哥吧，我要和米奇玩，还要和海豚玩。”小诚哇哇地叫，他天天都看唐老鸭和米老鼠，天天都说米奇。 “现在不行，妈妈这边工作没忙好，等过两年你和哥哥再大一些，妈妈带你们过来玩，好不好？”江小暖耐心地哄。 小家伙虽然失望，但还是答应了，“妈妈你回来给我带好吃的啊，还要玩具枪。” “好，你让哥哥接电话。” 小诚把电话给了哥哥，趴在哥哥肩上听，小诺嫌弃极了，还是没推开，容忍蠢弟弟趴一会儿。 江小暖和小诺没说多久，三言两语就完了，旁边江老太还在催：“别说了，电话费贵死人，回来再说。” 气氛都被这老太太打断了，江小暖只得挂了电话，冲陆寒年吐槽：“小诺这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以后肯定找不到媳妇。” 从早到晚都不说几句话，这么沉闷的性子，哪个姑娘受得了？ 而且小诺还是个冷冰冰的性子，要不是亲生的，江小暖都嫌，换了她是姑娘，肯定不会喜欢这种性格的男孩。 陆寒年觉得媳妇操心得太早，儿子还小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而且娶媳妇这种事，得随缘，他以前也觉得自己会打一辈子光棍，并没想过结婚，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陆寒年觉得自家老大肯定不差媳妇。 第二天，江小暖买了些水果，去杨家做客了，杨家住在海边，自家建的五层楼房，很宽敞，还有前后大花园，在寸土寸金的港城，有这么大的住宅，绝对是富豪人家。 杨惠兰穿着家居服，很随意的打扮，也没化妆，亲自在门口迎接。 “这是路上买的水果，以后等我回海城了，给您寄土特产，像梅干菜笋士这些，我奶奶做的特别香。”江小暖笑着说。 “你一说我都流口水了，好久没吃到地道的梅干菜蒸肉了，这边也有，但味道差了些，还是家乡的好吃，最好是柴火灶蒸，要蒸好几回，那样才入味，还有臭苋菜杆，我也几十年没吃上了，这边连苋菜都没有，要不然我就自己做了。” 杨惠兰说起家乡菜头头是道，馋死她了，粤菜虽然是八大菜系之一，味道也很好，可她还是喜欢家乡菜，到这边几十年了，还是老家的舌头。 “我奶奶也喜欢吃臭苋菜，她每年都自己做，天气一热就去农村买苋菜杆，一做就一大坛，臭烘烘的，我不爱吃。”江小暖笑道。 她吃不惯臭苋菜，那味道简直了，比臭豆腐还臭，江老太特别爱吃，拌点猪油蒸熟，能吃三碗饭，还有一种做法，是拿臭苋菜的汁炖臭豆腐，俗称双臭，这臭味更绝，一般人受不了。 但喜欢吃的人是真喜欢，夏天一到，顿顿都要吃这道菜。 “我也喜欢吃，我和你奶奶肯定能吃到一起，还有臭鲞，我也爱吃，臭的菜我都喜欢，可惜这边吃不到。”杨惠兰越聊越有精神，和家乡人聊天才有氛围，她也喜欢江小暖爽利的性子，聊得到一块。 “等我回海城了，就给您寄，可惜臭苋菜保质期太短，估计没法寄，下回您回去再吃，到海城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让我奶奶给您做家乡菜。”江小暖笑着说。 “好，只要回去了，肯定要去海城住几天的，走，上楼吃饭。” 杨惠兰亲自搀着江小暖，餐厅在二楼，房间里打扫得极干净，佣人看她们上楼了，从厨房拿出了菜，白灼大虾，清蒸鱼，红烧肉，蒜蓉青菜，还有个排骨冬瓜汤，都是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 “是我做的，好久没下厨，手艺都生疏了。”杨惠兰笑道。 “看着就好吃，我只会吃，不会做，不过我老公做饭特别好吃，比饭店做的还好吃些。” 江小暖坐下后，杨惠兰给她舀了碗汤，她喝了口，赞不绝口，“好吃，和我老公有得一拼。” 杨惠兰笑得眼睛都弯了，“喜欢吃就多吃，菜都吃完，就我俩吃，他们都不回来，一个个忙的很。” “我老公和你家寿总谈代理的事，以后咱们两家就是合作伙伴了，来，咱们以汤代酒，祝咱们合伙顺利，财源滚滚！” 江小暖捧起汤碗，和杨惠兰碰了下。 “你这小嘴真会说话，可惜我没孙女，只有几个木头孙子，都没啥意思。”杨惠兰吐槽起了几个孙子，能听出她是遗憾的，没能有个乖巧懂事的孙女。 “以后还能再生嘛，我看寿总年纪也不大，说不定过两年就给你添个小孙女呢。” “都45了，还能生出啥来，下面几个儿媳妇也不想生了，我也懒得管这些，小孩的事少管。” “寿总居然45了，真看不出来，按照咱们的算法，寿总应该是周岁44吧，其实不算大。”江小暖有意试探。 杨惠兰点了点头，“周岁是44，也不小了，大儿媳年纪也上四十了，生不生随缘吧，我不逼他们。” 江小暖又唠了些自家孩子的事，杨惠兰一听她有双胞胎儿子，羡慕极了，“你们的孩子肯定很漂亮，爸爸妈妈都漂亮。” “这是他们相片，这个是老大，这个傻乎乎的是小的。” 江小暖钱包里有俩孩子相片，相片里的小诺板着小脸，小诚傻乎乎地笑，杨惠兰戴上老花镜看，乐道：“俩孩子模样不像，不说是双胞胎，肯定猜不出来。” “生出来就不像，老大不爱说话，一肚子坏水，负责出点子，唆使弟弟干坏事，家都快让他们拆了。” 江小暖吐槽了自家儿子干的那些事，杨惠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确实没见过这么皮的孩子，但真的好可爱，比她家的几个木头孙子有意思多了。 第1097章 我一生是别人两世 “孩子要调皮些才可爱，家里才有活气，不像我那几个孙子，木头木脑的，看着就来气。”杨惠兰一脸嫌弃地说。 “您太谦虚啦，我早就听人说，您家的孩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读书特别厉害，那是人家性格文静，认真学习呢。”江小暖笑着说。 孩子肯定是自家的好，杨惠兰嘴上那么嫌弃，心里不知道有多疼孙子，她要是傻不啦唧地跟着吐槽，杨惠兰下次绝对不会邀请她了。 果然，杨惠兰笑容满面，还是很嫌弃，“那是大家夸的好，读书也就那样，比平常人稍好一些，但不是拔尖的，而且我家的教育资源比普通人家好一些，一对一请家教，要是再学不出来，那可真是木头了。” “就算一对一家教，也得孩子自己愿意学，不想学的人，就算请孔夫子来教，也照样学不出名堂的。” 杨惠兰听得更舒心了，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嘛，偏偏有些人总喜欢说酸话，说她家孩子占尽了好资源，傻子都能学出来，换在普通人家试试，肯定连大学都考不上。 那些酸话多多少少都传到了她耳朵里，她也不是太生气，但还是不高兴，她觉得自家孙子就是很优秀，比别人强，有几家孩子能考上哈佛剑桥这些名校，还能拿奖学金啊？ 港城很多富豪的孩子，都在这些名校上学，但圈里人都知道，有很多人不是考上的，而是花钱，哪怕名校也要赚钱的，只要出得起钱，顶级名校照样能上。 可杨家的孩子，倒真的是正经考上的，是杨惠兰的大孙子，也是寿总的大儿子，在哈佛上学，其他几个孩子成绩也很好，考名校不是问题。 江小暖早打听了杨家的情况，知道杨惠兰的几个孙子学业成绩都非常好，大孙子在哈佛念书，而且念的是很难的物理系，这可不是混日子的专业，需要的是真正的学霸，其他几个孙子也很优秀，杨家有钱孩子还有出息，自然就招了其他人的嫉妒。 毕竟港城很多富豪的孩子，都有些一言难尽，不是纨绔子弟，就是花花公子，又或者五毒俱全，像杨家这样的，少之又少。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这世上红眼病太多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过得好，那些人才眼红，这么一想我就不生气了，心情反而更好了些，毕竟是别人眼红我，而不是我眼红别人。”江小暖笑道。 杨惠兰也笑了，“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倒看得透。” “哈哈，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我活一世，是别人的两世呢。”江小暖故意口气夸张。 杨惠兰不相信，嗔道：“小孩子别瞎说，你二十几岁的年纪，还能经历什么。” “真的，您要是有兴趣，我就和您说。” “说来听听。” 杨惠兰大感兴趣，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江小暖便将她从小的经历简单说了，也说了她的身世，杨惠兰听得直摇头，怜惜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经历了这么多，唉，磨难最能锤炼人，这也是你的福气了，以后定会顺顺当当的。” “我也觉得我以后福气很好，年轻时把该受的罪都受了，老天爷对我还是蛮好的，让我遇到了我丈夫，现在我们一家过得很好，我爸爸也很开心，我很知足了。”江小暖真心实意地说。 上一世她埋怨过老天爷，但现在她只有感激，如果不是上一世受了苦，这一世她还是浑浑噩噩的，杨惠兰说的对，磨难最能历练人，都是她的福气。 “好孩子，你爸爸有你这么个女儿，是他最大的福气，以后都会好好的。”杨惠兰拍了拍江小暖的手，她的手柔软温暖，给人特别安心的感觉。 江小暖笑了笑，“咱们都会好好的，罪都受完了，剩下的就是福气了。” 杨惠兰听着特别受用，她年轻时也受了不少苦，现在的日子还是蛮舒心的，又或许是年纪大了，她现在就爱听吉祥话，听不得晦气话，江小暖这孩子说话甚得她心，是个好孩子。 一老一小聊得十分投机，江小暖原本是有意套近乎，挑着杨惠兰的喜好说，但聊下去后，她也放开了，随心所欲地聊天，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杨惠兰年纪虽大，思想却很开明，甚至比一些年轻人还开放些。 “女人还是不结婚的好，结了婚后，终归没有单身自由，生了孩子后，就更不自由了，处处都被孩子束缚着，如果我能重活一世，我不会结婚，一个人生活很好。”杨惠兰喝了点酒，微熏了，又和江小暖聊得投机，便说了心里话。 她无数次想过，假如人有来生，她肯定不会再结婚了。 她这辈子嫁了人，生了五个孩子，很多时候都是为了孩子活着，身不由己，处处都被挟制，没有一点自由。 孩子当然很好，也很孝顺她，可杨惠兰还是想一个人，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多好啊。 “我不一样，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和我老公在一起，不分开，你不知道，我老公很好的，特别好，世上独一无二的好。”江小暖也喝了点酒，脸红彤彤的，像桃花一样艳。 杨惠兰笑着点了下她额头，“你男人真那么好？下次带你男人来家里吃饭，我看看到底有多好，我跟你说，男人是最会演戏的，就算结婚十年了，也不一定能看出男人的真面目，就像我那死鬼男人一样，以前也很好的，可翻脸起来就无情无义了，唉，男人的心是真狠哪，比女人狠多了，亲生孩子和亲爹娘都可以不要。” 想到了往事，杨惠兰心里有些难受，又喝了一大口酒，自嘲地笑了起来。 江小暖酒醒了些，安慰道：“都已经死了，不用想了，现在你有钱有自由，全港城的女人都羡慕你，你要开开心心地过，争取活成人瑞。” “哈哈，我尽量！” 杨惠兰被逗笑了，心情大好，让佣人再上一瓶酒，她还没喝够。 江小暖酝酿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个办法，便提起了寿总，“我看寿总红光满面，气色很不错，肯定经常锻炼吧？” “老大中学时经常参加运动会的，现在还偶尔去跑步爬山，就是太忙了，锻炼时间少了不少。”杨惠兰笑道。 江小暖又问：“寿总身体看着蛮好的，他一年做一次体检吗？我丈夫和我每年都做一次体检，安心些。” 第1098章 体检很有必要啊 杨惠兰愣了下，摇了摇头，“他从来不体检，说浪费时间，没必要。” 他们家没有体检的习惯，她也不喜欢，而且她最怕去医院，感觉去了医院，没毛病也查出毛病了，还是不去检查的好。 江小暖心里一凛，果然没有体检的习惯，如果寿总一年一次体检，肯定能查出隐疾，也不会突然逝世了。 “其实体检还是很有必要的，一年一次刚刚好，现在医学发达，很多病只要早点查出来，就能治愈了，要是拖时间长了，小病拖成大病，后悔也来不及。”江小暖诚恳道，并暗中观察杨惠兰的神情变化。 如果杨惠兰不高兴了，她就再想其他办法。 杨惠兰皱了皱眉，陷入了沉思，江小暖说的话也有些道理，现在癌症也能治愈，只要发现得早就行，晚期就难了。 不过老大身体蛮好，应该用不着吧？ “您别怪我说话不中啊，我给您举个例子，是我一家远房亲戚，四十出头的年纪，在事业单位上班，身体向来很好，大冬天都洗冷水澡呢，每天早上都要跑几公里，是运动健将，四十岁看着就跟三十岁一样。”江小暖随口编了个亲戚。 杨惠兰果然来了兴趣，问道：“你这亲戚得病了？” 江小暖点了点头，“可不就是嘛，我这亲戚伤风感冒都没有，十年都没去过一回医院，就前两年，我这亲戚和一帮朋友去爬山，谁知道就出事了，我亲戚在山顶上突然发病了，心梗，人在山顶上，朋友给他做了急救，可还是没来得及，救护车赶到时，人也没了，唉，家里的顶梁柱啊，孩子也不大，他老婆和孩子都哭死了。” 杨惠兰叹了口气，“人生无常啊，你这亲戚平时没查出心脏有问题？” 江小暖摇头，“单位也搞过体检，但单位那种体检有点马虎，心电图是正常的，肯定没心脏病，您想，他要是有心脏病就不会爬山了，还是运动健将呢，心脏病哪能当健将啊，医生说，有些心脏病是隐性的，平时不显露出来，可一旦发病就是致命的，我那亲戚就是这毛病，说走就走了，连句话都没留，唉！” 杨惠兰心情一下子沉重了，因为她觉得，江小暖这个亲戚，和她大儿子有点像。 老大也是四十出头，平时身体也很好，也热爱运动，这要是老大突然……呸呸呸，大吉大利，万事顺遂！ 杨惠兰心里一紧，暗暗祈祷，好的灵，坏的不灵，她可不能乌鸦嘴。 江小暖又说道：“我和我老公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开始体检的，小心为上嘛，要不然我们挣了这么多钱，要是突然出事了，多没意思啊！” “呸呸呸……别说晦气话，年纪轻轻的，哪能出事呢。”杨惠兰不高兴了。 “对对对，咱们都会长命百岁，我说错话了，处罚一巴掌。” 江小暖轻轻拍了下自己脸，还喝了口酒，把老太太哄好了，她便劝道：“但体检真的很有必要，尤其是富贵人家，说句不好听的，钱咱们不缺，缺的就是健康，总得活个一百五才甘心呢，您说对不对？” “噗” 杨惠兰被逗笑了，嗔了眼，“你当自己是乌龟呢，还活一百五，就没听说谁活到这个岁数的，能长命百岁就很知足了。” “那可不一定，您知道咱们历史上，寿命最长的有几岁不？”江小暖正色问道。 “一百二？” 江小暖摇头，“错，据历史记载，最长的是二百多岁，具体二百几不知道，但肯定超过二百了，是清朝的一个人。” “真能活这么长？”杨惠兰咋舌，不太相信。 “这个您不相信，那我再举个例子，是东南亚一个国家的，那老人死的时候146岁，但他是自杀的，因为他活腻了，儿子孙子都死了，他也不想活了，身体又很健康，无奈他就绝食，硬生生把自己饿死了，这老人要是好好活着，肯定能超过150，所以咱们人类活到150是可行的。” 江小暖举的这个例子，还真不是她瞎说，而是前世看到的一篇报道，东南亚一个国家的老头，确实活了146岁，政府有记载的，也确实是绝食死的。 杨惠兰眼睛都亮了，她当然想长寿，活得长长久久的才好呢。 两人聊了许久，这顿饭从中午吃到了黄昏，依依不舍的，杨惠兰还留她过夜，江小暖婉拒了：“我得回家陪老公，以后我再来找你玩。” “要常来啊，直接过来，不用打电话，我一般都在家。”杨惠兰热情邀请。 她不爱出门应酬，就喜欢在家待着，和别人也说不上话，和江小暖却聊得特别来，就像她亲孙女一样。 “放心，我脸皮很厚的，肯定天天来烦你。”江小暖笑道。 “我巴不得你天天来，住在我这都行。” 杨惠兰轻轻拍了下，神态很亲昵，让司机送江小暖回酒店了。 等江小暖走后，杨惠兰躺在躺椅上沉思，小暖说的话也有道理，体检确实有必要，回头和老大说一声，抽空去做个体检，她自己也要去做一下，不能讳疾忌医。 寿总和陆寒年的合作谈好了，合同也签好了，皆大欢喜，寿总也有空回家看望母亲了，他是孝子，只要有时间，肯定要回家陪母亲吃饭。 “妈，您气色很不错啊。” 吃饭时，寿总夸了句，他听助理说，母亲和陆太太很聊得来，这几天都邀请陆太太上家里来好几回了，他当然乐见其成，母亲没什么朋友，也没谈话的人，有人陪着挺好。 而且陆寒年夫妻的性格脾气都合他胃口，还是爽利人，不是那起子阴险小人，寿总很放心。 “有小暖陪着，我心情好多了，你和她老公的合作谈得怎么样了？”杨惠兰问。 “已经谈好了，他们夫妻俩都是爽利人，值得结交。”寿总对陆寒年夫妇评价很高。 杨惠兰不住点头，她也喜欢江小暖，虽没见过陆寒年，但应该是不错的。 “老大，你抽空去医院做个体检吧。” 杨惠兰提了出来，寿总愣了下，不是太乐意。 第1099章 心脏有点问题 “妈，我现在忙的很，哪有时间去体检，体检至少得大半天，而且我身体很好，你看，谁有我这么好的身体，没这个必要。” 寿总比了个健身的手势，胳膊上的腱子肉鼓鼓的，他很少去健身房锻炼，但经常会在花园里晨跑，或者假期约人去爬山，他不觉得自己有必要体检。 杨惠兰被逗笑了，心里也动摇了，大儿子身体确实很好，从小到大都很健康，极少生病，老人常说，只要吃得下饭，睡得着觉，拉得出屎，身体就没毛病，用不着看大夫。 这话虽说粗俗了些，可道理还是有的，杨惠兰也不爱去医院，有点不舒服都硬扛着，过几天就好了。 耳边响起了江小暖的声音：“我那亲戚平时身体好的很，伤风感冒都很少得，谁知道他心脏有问题呢，爬个山人就没了。” 杨惠兰心里一紧，江小暖说的这个亲戚，和大儿子情况很像，出事时的年纪也差不多，小暖说的对，还是体检下安心些。 “也就半天时间，你再忙也不差这半天的，就这么定了，你抽半天出来，我陪你去医院，顺便我也做个体检。”杨惠兰口气不容拒绝。 老大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出一点事，抽半天检查一下，无病最好，有病就治，总比突然出事的好。 寿总心里一紧，关心问道：“妈，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杨惠兰刚想说没，转念一想，便改口了，“是有点不舒服，你陪我去检查下，顺便给你也检查下，你现在也不年轻了，别自我感觉太好，有些暗病要过些时候才发作的。” 寿总顿时紧张了，他是极孝顺的，自己抽不出时间体检，但老母亲不舒服，他必须陪着去医院。 于是，寿总打电话回公司，将明天的活动都延后，他要陪母亲去医院，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母亲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母亲含辛茹苦地养大他们五兄妹，吃了太多苦，现在好不容易享了点福，他不想母亲出事，他希望母亲一直都陪着他们兄妹。 只要母亲在，他才安心，才觉得这个家像个家。 这天晚上，寿总一夜都没睡好，担心母亲的身体，早上起来眼眶下一圈青色，大儿媳也回来了，是寿总打电话叫回来的，有些检查项目还得他老婆陪着，他不太方便。 夫妻俩陪着杨惠兰去了医院，是一家收费高昂的私立医院，也是全港城设施最好的，很多富人都是这家医院的固定客户。 “老大，老大媳妇，你们也做个检查吧，反正已经来了。”杨惠兰说道。 “妈，我们身体好着呢。”寿总还是不乐意，他真觉得没必要，身体好不好他自个最清楚。 杨惠兰沉了脸，不高兴道：“让你检查就检查，哪那么多废话，反正你已经抽了半天时间，不检查也是浪费了，医生，给他俩都搞全身检查。” 寿总夫妇不敢反驳了，乖乖听从安排，杨惠兰又想到了江小暖的亲戚，便对医生说：“给我家老大重点检查下心脏，看有没有隐藏风险。” “妈，我爬山一口气能到山顶的人，心脏好的很。”寿总哭笑不得，觉得他妈太小题大做了。 “你都四十好几了，检查下总归放心些，医生，听我的，重点检查心脏啊！” 杨惠兰嗔了眼儿子，和医生再三强调。 “杨夫人放心，我们医院的设备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只要有一点隐藏风险，都能检查出来。”医生保证，又对寿总说道：“寿先生，您一口气爬上山顶，也不能说明您的心脏是安全无虞的，很多人平时看起来身体很好，可却有不少隐藏风险，还是检查下靠谱些。” 杨惠兰听了这话，心里更加担心了，医生也这样说，看来体检还是很有必要的。 寿总虽然不乐意，但母亲都发话了，他也只得乖乖去做检查。 一做就做了大半天，从头到脚都查了一遍，结果要三天后才出来，检查完后，寿总匆忙赶回公司了，手上一堆文件呢。 杨惠兰这三天都提心吊胆的，迫切想知道检查结果，终于等到了医院的电话。 “杨夫人，检查报告出来了，您的身体很健康，但血糖有点高，您平时饮食要注意些，少吃甜食和肉食，水果也要少吃，多吃蔬菜和粗粮。” “我知道，一直都注意着呢，我儿子和儿媳妇的身体怎么样？” 杨惠兰不想听自己的，她的血糖高了十来年了，每个医生都这样说，她背都能背了，甜食她本来就不爱吃，可肉必须吃，不吃肉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就算活到二百岁也没意思，反正她的血糖也不是特别高，医生说用不着吃药，她吃十来年肉了，血糖没下去，但也没上去，说明和肉没啥关系，该怎么吃就怎么吃，番薯玉米这些她才不要吃，年轻时都吃得够够的，看到番薯就闹心。 “寿太太的身体也很健康，有一些轻微的妇科疾病，基本上没问题。”医生话锋一转，“寿先生稍微有点问题，我觉得寿先生最好来趟医院，当面详谈比较好，有些注意事项要说清楚。” 杨惠兰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忙问：“是什么问题？有生命危险吗？” “杨夫人别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是寿先生的心脏功能出了点问题，表面上看不出来，但生活中还是要小心些，一些剧烈运动不能参加了，比如爬山跑步这些，运动方式宜温和，像慢走慢跑一类，最好能来医院一趟。” “好的，我们会尽快去医院。” 杨惠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绝症就好，医生说可以防患的，那就平时注意些。 她不由庆幸让大儿子去体检了，谁知道老大心脏真有问题呢，江小暖真是她家的福星啊。 杨惠兰心里对江小暖十分感激，幸好请这姑娘来家里吃饭，幸好这姑娘建议去体检，老天爷保佑！ 第1100章 救命之恩 杨惠兰连环Call叫来了大儿子，带着他去了医院，寿总还以为母亲身体出事了，心情很沉重，母子俩各有心事，一路上话都没说。 医生手上一摞体检报告，总共三份，杨惠兰和大儿媳的放在一边，都没大问题。 “寿先生，您身体其他指标都很正常，唯独心脏有点问题……” 医生重复了一遍，杨惠兰已经知道了，表情很平静，寿总却一脸不敢相信，“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的心脏有问题？怎么可能？” “不会错的，我们医院的设备是最先进的，绝对不会搞错，您如果不信，可以去其他医院再检查一遍，不过我建议您不要再做剧烈运动，保持良好心情，最好身边能时常备着救心药，以防不时之需。”医生口气很认真。 他收治过很多心梗病人，死亡率非常高，而且随着都市压力越来越高，心梗病人的年纪也越来越低，像寿总这样的比比皆是，平时看起来很健康，但突然发病，身上还没有急救药，以致延误了最佳救治时间，真的很可惜。 寿总脸色不太好看，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会有心脏病。 以后还不能爬山跑步了。 他的身体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虚弱了？ “医生，我想问一下，如果我儿子不来体检，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杨惠兰问道。 “这个很难说，因为是潜伏性风险，发病时间很难确定，但肯定会发作，尤其是寿先生喜欢爬山，剧烈运动会诱发发作，一旦发作，如果没有急救药，后果非常严重。”医生如实回答。 寿总的脸色更难看了，这医生的意思，不就是他会死嘛。 “谢谢医生啊，这病需要治疗吗？”杨惠兰问。 “暂时不需要，平时注意些就行，急救药随身携带，饮食上也要注意，戒烟戒酒。” 医生说了一系列注意事项，杨惠兰都记住了，她以后得盯着老大，决不能马虎。 刚才医生都说了，万一发病很难救回来，她都不敢想象老大要是出事了，家里该怎么办？ 她还能不能撑得下？ 出了医院，寿总脸色还是不太好，他现在还不敢相信，跟做梦一样。 “我再找家医院检查下，这医生没准是半吊子。”寿总悻悻道。 “那就再换家。”杨惠兰很好说话，她也希望医生搞错了。 母子俩又去了另一家私立医院，只查了心脏，这样就能快一些，当天出结果。 “寿先生的心脏有点小问题，不能剧烈运动……” 医生的话，和之前那个医生一模一样，寿总一下子蔫了，离开医院时天色暗了，杨惠兰看了眼蔫头蔫脑的儿子，没好气道：“慌什么，又不是绝症，医生都说了，只要平时注意些，常带着急救药，活到一百岁都没问题，有什么好怕的。” “妈，我不是怕，就是不能接受。”寿总叹了口气。 就好像是一直坚信的信念，突然就倒塌了，他心里很不好受，得静一静。 “慢慢就能接受了，幸好我让你去体检，否则你就危险了，这事得感谢小暖，要不是她提醒，我哪想得到。” 杨惠兰又嘱咐道：“你和小暖她男人合作，一定要拿出诚意，少赚一点也没什么，人家可救了你的命呢！” “小暖是谁？”寿总不知道江小暖的名字，听得莫名其妙。 “就是陆太太，她闺名叫江小暖，体检这事也是她建议的。” 杨惠兰便把江小暖举的亲戚那个例子说了，感慨道：“幸亏小暖提醒，她那个亲戚年纪和你差不多，身体也很好，还喜欢运动，结果爬山出事了，没抢救过来，老大，你以后不管去哪，急救药必须带着，记住了没？” “晓得的，我自己的命肯定放在心上的。” 寿总心里有些后怕，他总觉得，陆太太这个亲戚，好像在说他一样，万一他没去体检，说不定就会在爬山时出事。 后背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寿总不知道，江小暖举的这个例子，就是他的前世。 前世寿总就是爬山时出的事，因为在山顶，等救护车赶到时，寿总已经没呼吸了，享年才45岁。 江小暖这几天也过得不太安心，她在等杨惠兰那边的结果，不知道寿总有没有去体检，她又担心去体检了，查不出问题，总之各种各样的担心，觉都睡不好。 在忐忑不安中，终于等到了杨惠兰的电话，请她和陆寒年上家里吃饭。 “一定要来，我家老大和老大媳妇也在。” “好啊，我们一定到。”江小暖欣然答应，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寿总那个大忙人都出席，显然体检结果出来了，心脏确实有问题，才会设宴感谢她。 陆寒年却有些疑惑，去杨家的路上还没想明白，他和松寿堂虽是合作关系，可也没好到上家里吃饭的程度，在港城这边，家宴是最隆重的接待方式，说明主人对客人的看重，一般人可没这资格去杨家吃饭。 “想那么多干什么，肯定不是鸿门宴，放心吃吧。”江小暖笑着说。 她没说体检的事，只当不知道。 杨惠兰和寿总夫妇，都在大门口迎接，陆寒年心里疑惑更深了，面上不显，送上了礼物，是他订的高级红酒。 依然是二楼餐厅，菜肴很丰盛，大部分是海城本邦菜，还有港城特色菜，色香味俱全。 等陆寒年和江小暖坐下，寿总亲自为他们倒酒，再举杯，由衷道：“今日是特意答谢二位的，我以茶代酒，感谢陆太太的救命之恩！” 寿总一口喝完了杯里的茶，陆寒年有点懵，他看了看媳妇，眼神询问，哪来的救命之恩？ 江小暖也表现出懵逼的样子，忐忑道：“寿总太客气了，我没听明白。” 杨惠兰笑道：“你喝就是，确实是救命之恩，一会儿我和你细说。” 江小暖便喝了口酒，陆寒年也喝了，寿总这才说起了体检的事，感慨道：“陆太太救了我一条命啊，要不然我肯定不当回事，还以为自己身体很好呢。” 第1101章 电影大卖 “寿总言重了，我那天就是随口提了一嘴，哪知道会那么巧呢，我觉得吧，这应该是老天爷在点拨，说明寿总吉人天佑，福寿连绵啊。”江小暖笑着说，并没把功劳揽在自个身上。 但她越这样说，寿总母子却越发感激，对她的印象也越发好了，挟恩不图报，现在像江小暖这样好品德的人不多见了。 之后，母子俩都没再提这事了，还人情这种事，没必要时常挂在嘴上，心里记着，日后找机会回报才是正理。 江小暖说起了投资拍电影一事，杨惠兰当下表示要去电影院观看。 “这电影可能不对您的口味，有点血腥暴力。”江小暖委婉地劝，她怕老太太吓出个好歹来。 杨惠兰当即笑了，“电影里的血腥，总归比不上现实中的，你们年轻没经历过，我记得战乱时，随处都能看到死人，缺胳膊少腿，鲜血淋漓，刚开始很害怕，心惊肉跳的，但看多了就麻木了，甚至还能从死人身上抢吃的。” 老太太说得云淡风轻，可大家还是能感觉到当时的残酷，以前的人实在太苦了，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是无法体会的。 “我奶奶年纪和您差不多，她经常说以前的事，说大白天都能听到炮火声和枪声，老百姓的生活特别苦，每天饿死病死的无数，她总说现在的日子是神仙过的，以前做梦都想不到会有现在的好日子过。”江小暖笑着说。 这些话确实是江老太经常挂在嘴上的，因为看不惯孙女大手大脚，说她是败家子儿，还说她要是回到解放前，怕是要饿死了，每天都要念叨几回，江小暖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机出。 杨惠兰叹了口气，“你奶奶说得没错，以前的人过得比现在的狗都不如，我也没想过会有现在的生活，那个时候只是希望能太太平平地活着，别再打仗了，家里人都能平安，一日三餐能吃个半饱就很知足了。” 或许是想到了往事，杨惠兰说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我公公家是开药铺的，生活还老过得去，可自从打仗后，世道就越来越艰难了，家里起初隔几日能吃上一顿荤腥，变成连稀饭都吃不上，三天前五块钱能买十斤米，三天后连一刀草纸都买不到了，钱不值钱，人也越来越贱，我们一家没办法，就变卖了家产来了这儿。” 但凡能过得去，谁愿意背井离乡，那个时候是真活不下去了，留下来看不到希望，走出去或许能闯出一片天来。 气氛变得沉重了些，江小暖和寿总说了些轻松的事，将这个沉重的话题绕过去了，这顿饭宾主尽欢，临走时，杨惠兰依依不舍，让江小暖经常过来坐坐。 等江小暖和陆寒年走后，杨惠兰对儿子说道：“人家不当回事，但咱们不能知恩不报，日后你得想办法还了这人情。” “母亲放心，我记着的。”寿总承诺。 杨惠兰这才满意，又嘱咐他平时多注意些，还给助理打了电话，让助理时常提醒，事事都嘱咐到了，她这才安心了些。 隔天，电影首映开始了，来观摩的都是港城的专业电影人，江小暖带上了陆寒年，他俩和孟凡坐在前排，麦人杰和其他人寒暄，汪磊也来了，还有潘文燕。 电影开始放映，江小暖虽已经看过一次，但依然看得津津有味，上次她指出的几处细节，麦人杰都改进过了，观看效果比上次更好了些。 大家都屏息静气，神经崩得紧紧的，一开始他们是勉为其难才答应过来观看，只要电影不是太差劲，就随便夸几句，大家都觉得，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导演，能拍出多精彩的电影来？ 现在电影看了三分之一，他们的想法彻底改变了，这部电影有些镜头处理能看出明显的稚嫩和生硬，但这电影剧情的反转，以及暴力美学的运用，都足以弥补这一点不足，只要后面不是太拖垮，这部电影的票房爆。 还有电影里的唯一的女主演，面孔虽生，潜力却无穷，相貌并不是特别惊艳，可这个女演员有种很独特的气质，纯洁中带着野性，娇憨中充斥着欲望，很难形容这个女演员的特点，但有一点能肯定，这个女演员是电影脸，天生适合大银幕的演员。 电影结束了，场中很安静，麦人杰和一众电影主创人员，紧张得不能呼吸了，忐忑不安地坐着，不知道大家对电影的观感如何。 其实连一分钟都不到，但又觉得很漫长，终于，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然后就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掌声，如同潮水一般，大家都激动地站了起来，使劲鼓掌，还有人冲麦人杰道喜。 “恭喜恭喜，票房稳了！” “麦导不愧是青年俊杰，很久没看到这么精彩的电影了。” “我现在就回去写影评，太精彩了！” 电影放映前，这些电影人对麦人杰并不热情，态度敷衍冷淡，现在却判若两人，娱乐圈果然是最势利的圈子。 虽然电影人都说好，但麦人杰还是不敢安心，以前也有过叫好不卖座的电影，电影人夸得天花乱坠，观众却不买账，票房很不理想。 是好是坏，还得电影院排片见分晓。 江小暖倒不是太紧张，她对这部电影还是蛮有信心的，不能保证大赚，但肯定不能赔本，甚至还能赚点小钱，她也没太大野心，投资二十万，能翻个倍就够了。 第二天，港城报纸上都是电影人的影评，极尽赞美，还用了不少专业电影词汇，江小暖看不懂，但可以肯定，电影人的这波彩虹屁相当有效果，电影院本来排的是不太好的时间段，这就意味着票房不太理想，但有了这波彩虹屁，电影院线挺给面子，给排了个比较好的时间段，虽不是黄金时间，但已经很不错了，超出了麦人杰的意料。 “老麦，咱们要发财了！”孟凡兴奋大叫，眼里射出金光，眼眶周围全是黑的。 这家伙昨晚一晚没睡，为了知道观众的真实反应，一晚上跑了六家电影院，眼睛都看瞎了，足足看了一个通宵，然后就兴冲冲地跑去找麦人杰。 麦人杰和朋友合租了间公寓，也是这部电影的合作者，两人志同道合，联手打造这部电影，现实生活中也是好朋友。 “大清早你发什么疯，不用睡觉？” 麦人杰不停打哈欠，昨晚上太兴奋，到凌晨三点才睡着，眼睛刚合上就让这家伙吵醒了，他现在好想打死这小子。 “发财了，老麦，咱们发财了，昨晚上我看了六场，从七点看到午夜场，你知道观众们是怎么说的吗？”孟凡激动地抓着麦人杰的手，他现在有好多话想说，好想和朋友分享喜悦啊。 “怎么说的？” 麦人杰来了点兴趣，睡意也散了，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可乐，扔给孟凡一听，撕开拉环，哧地一声，白汽冒了出来，再喝一大口冰爽可乐，睡意彻底没了。 孟凡喝完一听，尤不过瘾，自己去冰箱再拿了一听，还拿个苹果，咔咔地啃了起来，边吃边说：“那些电影人还是蛮有作用的，观众来的不少，都是被影评吸引来的，不过电影院连一半都没坐满，但第二场开始，人就多了，有些还是白天看过，晚上带朋友再来看， 还有些是朋友推荐，说不看这电影会后悔终生，老麦你不知道当时那种感觉，就好像人人都在讨论一件珍宝，却不知道旁边的我就是那个主人，我当时恨不得大声说，这电影我也参加拍摄了。” “废话别说了，你不是看了通宵吗，午夜场观众怎么样？”麦人杰脸上带着笑，情况比他预计的好很多，午夜场他没抱太大希望，本来就不会太好的票房。 孟凡跑完一个苹果，又一口气喝完了可乐，打了个大大的汽嗝，卖了半天关子，才洋洋得意道：“说出来你肯定不信，午夜场的观众比白天还多，好多是白天看过了，晚上带女朋友再来看，这些男人的心思我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肯定是想吓女朋友，然后就投怀送抱吃豆腐，不过效果是真好啊！”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午夜场基本上是情侣，很少有一个人去看的，他一个光棍，混在一对又一对小情侣中间，被塞了一晚上狗粮，那滋味……没法说。 麦人杰心情大好，看这情况，票房应该有保障了，不过还要明天的统计。 又过了一天，首日票房统计出来了，麦人杰和孟凡亲自跑到酒店找江小暖汇报喜讯，打电话太没诚意。 江小暖还在睡懒觉，陆寒年已经带团走，她没事干，还不如睡觉，被门铃声吵醒。 “大清早吵什么吵？有事不能电话里说？” 江小暖打开门，看到是这两只，登时上火，没好气地白了眼。 “小暖，知道首日票房是多少不？”孟凡激动大叫，黑眼圈越发明显了，这两天他压根睡不着。 “多少？”江小暖很平静。 “你猜？”孟凡想卖个关子，一只拖鞋砸了过来，是起床气还没消的江小暖，麦人杰忍笑报了个数字，“六十八万。” 第1102章 老友重逢 江小暖立刻清醒了，睡意全无，嗖地一下坐到了孟凡和麦人杰对面，眼睛瞪得溜圆，不相信地问：“没算错？” “没，非常精确。” 麦人杰很理解，他在听到这个数字时，也和江小暖一样的反应，居然有68万，太不可思议了。 他预测首日票房能有十几万，就非常知足了，而且也不会亏本，还能赚一笔，毕竟这部电影投资也就三十几万，更没做宣传，保本就是赢了。 江小暖终于反应过来了，在心里默默计算着，首日票房68万，一个星期票房估计能破三百万，赚大发了。 “我预测一个星期能破三百万！” 麦人杰也很激动，他不敢想三百万，“其实能破两百万都很好了，到时候再去东南亚各个国家发行，破千万肯定没问题。” “老麦，你别灭自己威风啊，咱们首日都有68万了，一个星期破三百万很轻松的。”孟凡信心十足，觉得麦人杰太保守了。 麦人杰摇了摇头，说道：“不能这样算，有些电影是首日不理想，后劲很足，有些则是首日很好，后劲无力，我们这部电影目前还不清楚，但事情要往最坏处想，不抱太大希望，失望才会小一点，能破二百万就很厉害了。” “放心，我看你面相财运很不错，咱们这电影肯定能赚钱的。”孟凡胸有成竹。 要不是麦人杰面相带财，他才不会和这家伙合作，虽只有三万块，可也是他全部家底了，亏了他也会心痛的。 在他们的期盼下，一个星期过去了，票房也统计出来了，他们都没猜对，票房总额将近四百万，虽不是票房冠军，但排在第二，成绩非常喜人。 冠军是大制作的喜剧电影，主演是有票房保证的喜剧演员，其他配角咖位也不低，能拿冠军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们这部电影却爆了所有人的眼睛，一部小成本的黑马，一下子就窜到了第二，直接赚了几十倍，让所有电影人都眼红。 还有一些则是后悔莫及，因为麦人杰以前找过他们投资，但他们没瞧上这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结果就是将这么多钱拒之门外，肠子都悔青了。 麦人杰的首部电影成绩漂亮极了，他也正式进入了港城电影圈，众多电影大佬朝他抛出了橄榄枝，一堆剧本摆在他办公桌上，都是找他拍电影的。 但麦人杰一部都没瞧上，那些剧本都是快餐式的商业套路电影，只要主演咖位够，女演员够靓，剧情稍微刺激点，这种俊男靓女模式的商业电影基本上能保证赚钱，可麦人杰不想拍这种电影，他想拍自己喜欢的，而且他迫切想建立自己的电影风格。 只可惜好剧本太难了，麦人杰没找到他喜欢的剧本，索性慢慢来，一部电影赚的钱，够他吃好几年了，他不急。 江小暖也劝他慢慢来，前世的麦人杰就特别挑剧本，港城和他同时代的导演，一年至少拍三部，他却三年拍一部，拍出来的必是精品，叫好又叫座，所以麦人杰让很多电影投资人都又爱又恨。 转眼间，来港城二十来天了，还有十天就要回内地，这些日子江小暖经常去杨惠兰家串门，两人成了忘年交，杨惠兰甚至还想回内地住段时间，江小暖和她说了不少内地的新面貌，让杨惠兰十分心动，思乡之情也越来越浓。 这天，江小暖给林静打电话，说了十天后去羊城的事，林静和石金花她们都在羊城，不过石金花不知道去哪出差了，只能打给林静。 “你在港城？金花也在啊，她前两天过去的，和我说是出差。”林静笑着说。 “她在哪上班？我去找她。” 江小暖登时来了精神，好久没看到金花了，没想到这家伙竟在港城。 “你等等，我找找她港城那边公司的电话号，金花经常去港城公司的，她现在是公司的得力干将，老板特看重她，多难缠的客户她都能搞定。” 林静一边说一边找电话号，很快就找到了，江小暖记下了，便关心起了林静的生活，“你和贺红亮还是老样子？” “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他这人还不错的，贺家那边总催生，贺红亮就说他身体有问题，生不出来，贺家再不催了。”林静笑道。 如果贺红亮喜好不是那么特殊，或许她会和这个男人过下去吧，但贺红亮偏偏不喜欢女人。 “他和那个男狐狸精分了？”江小暖八卦地问。 “早分了，那狐狸精攀高枝了，贺红亮伤心了好一阵子，寻死觅活的，不过现在身边又有人了，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挺老实一孩子，让他给祸害了。”林静开玩笑道。 “不能这样说，那人肯定也和贺红亮一样的喜好，要不然也不会从了，听你这么说，贺红亮这人还是有点担当的，可惜他怎么就不喜欢女人呢？” 江小暖遗憾极了，贺红亮她见过，相貌没得说，虽比不上席若思清雅如玉，可也是个英俊男人，家世也不错，能力也算出众，没那个圈子乱七八糟的坏毛病，除了特殊喜好外，真的算好男人了，可惜这毛病太致命了，总不能让林静守一辈子活寡吧。 林静却想得开，大咧咧道：“现在这样挺好，我过得很开心。” “你别自欺欺人了，你有席若思的消息吗？”江小暖一语戳穿这姑娘的假面具。 爱得那么深，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话筒那边沉默了几秒，林静笑了笑，“没打听过，他可能结婚了吧，和我没关系。” “没结婚，我问了他姐姐，说连对象都没有，领导想介绍女儿，他都拒绝了，我觉得席若思应该是在等你。”江小暖猜测。 “不可能，别提他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想死你了。” 林静转移了话题，不想再提那男人了，每次想起他，她心里都会痛很久，贺红亮和她说，如果她有喜欢的男人，随时都可以解除婚姻。 但她没有啊，她心里只有席若思，其他男人她都瞧不上，因为都比不上他啊。 江小暖知道她的心事，叹了口气，顺着林静的话说，不过林静在上班，很快就有人找她，便挂了电话，她又打给了石金花，运气还不错，石金花恰好在公司。 “是我，小暖，我在港城，你在哪儿？”江小暖开心地问。 石金花愣了会儿，很快报了她的公司地址，约好中午一起吃饭。 江小暖挂了电话，便立刻洗漱打扮，叫了出租车去餐厅，餐厅是石金花订的，离她公司不远。 “在这。” 石金花招了招手，起身迎接，两人抱在了一起，久久才分开。 “幸好我给林静打电话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在这边。”江小暖笑着说，上下打量好朋友。 石金花的状态极好，打扮时尚，看起来和港城本地姑娘没差别，而且石金花还会说粤语，听不出一点口音，太厉害了。 第1103章 石金花的桃花 “越来越漂亮了，你在这边要待多久？我还有一个星期左右就要回内地了。” 江小暖亲热地拉着朋友坐下，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也差不多一个星期，到时候一块回。” 石金花叫来了服务员，熟练点菜，她对江小暖的口味极了解，点的都是两人爱吃的。 菜上得很快，两人边吃边聊，期间有几个男人路过，和石金花打招呼，有外国人，也有本地人，看着都是青年才俊，和石金花挺熟识的。 “这边的同事，中饭很多同事会来这边吃。”石金花解释。 江小暖心中一动，低声问：“你身上那玩意儿解开了没？” “什么玩意儿？” 石金花没听明白，江小暖挤了挤眼，“就是那个绝情绝爱的东西，你叔公不是说会想办法解开吗？” 大祭司那么厉害，江小暖觉得肯定能想到办法，石金花现在年轻貌美，又事业有成，真绝情绝爱一辈子太可怜了。 石金花哑然失笑，“这事我都忘了，那东西哪有这么容易解开的，我叔公还在想办法呢，解不解开无所谓，我对这些没兴趣。” 她只想赚钱盖学校，这几年她已经盖两所学校了，第三所学校的钱也筹得差不多了，明年就能盖，不仅她寨子的孩子能上学，隔壁寨子的孩子也能上学，这才是她想做的事，特有成就感，比情情爱爱快乐多了。 “露丝！” 有人叫了声，是个英俊男人，大约三十岁出头，还是金发碧眼的洋人，至少180高，一看就是运动达人，身材特有型。 男人热情地打着招呼，还生来熟地坐在石金花边上，冲江小暖笑，并且自我介绍，“我叫汉斯，是露丝朋友。” “只是客户。”石金花强调了下。 “是朋友，露丝，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难道不是吗？”男人夸张的表情，让石金花噎了下，无语地撇过头，不想看这家伙，随便他怎么想吧，反正她只当客户。 江小暖感兴趣地看着，直觉告诉她，这男人肯定喜欢金花。 “你好，我是金花好朋友，你和金花怎么认识的？”江小暖好奇地问。 男人挺能唠的，把他和石金花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以及第三第四第五无数次见面的过程都说了，其实一句话就能总结，这个汉斯是石金花合作的一个客户，只是合作次数有点多，然后就熟悉了。 “露丝这个名字是我取的，好听吧？露丝说她的中文名字是花，我觉得露丝特别适合她。”汉斯得意洋洋地邀功。 石金花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外资公司都得取个英文名字，她才懒得取洋名，之所以叫露丝，也是因为她无所谓，否则这么个烂大街的名字，她才瞧不上眼。 “你该吃饭了。” 石金花催这男人滚蛋，唠起来没完没了。 “露丝，我们拼个桌吧，等一下，我再点些菜。” 汉斯虽不会说中文，但还是蛮入乡随俗的，连拼桌都知道，也不管石金花答不答应，他就叫来了服务员，点了好几道菜，死皮赖脸地坐着，挪都不挪一下。 石金花无语扶额，都说洋人很注重隐私，不喜欢和人太过亲密，她打过交道的洋人确实是这样，唯独汉斯是例外，这死皮赖脸的劲儿，真不像是洋人。 江小暖一直在笑，她挺喜欢汉斯这性格，虽然过于活泼外向了些，可并没有失礼，也挺可爱的，她敢百分百肯定，汉斯对金花别有用心，可惜金花身上的禁术没解，唉。 汉斯吃完了饭，就回公司上班了，不过他还预约了下一顿，“我和露丝是朋友，你这么远过来，我们要尽那个……那个……” 说了半天都没想出来那个成语，汉斯会说几句中文，但不熟练。 “地主之谊！”石金花没好气地接了句。 汉斯使劲点头，欣喜道：“就是这个，露丝教了我好多次，我太笨了，今天太匆忙了，下次再好好尽地主之谊！” “有你什么事，赶紧上班去！” 石金花不耐烦地推了下，汉斯笑嘻嘻地走了，还冲江小暖不住挥手。 等这个活宝走了后，江小暖大笑了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真是个逗逼，有这汉斯在，肯定很快乐。 “这汉斯挺逗的，他喜欢你呢。”江小暖笑着说。 石金花表情很平静，“你想多了，他对每个姑娘都这样，傻乎乎的，脑子一根筋，被人卖了还念那人的好。” 她说了和汉斯第一次打交道的乐事，汉斯是电气工程师，他公司生产的印染设备是全球第一，能同时印十三套色，而且还是屏幕自动操作，非常先进，当然设备也很昂贵，一套印花设备要大几百万美刀。 汉斯的工作就是全世界各地调试安装机床，工资高福利好还轻松，石金花的公司买了汉斯公司好几台设备，因为汉斯负责亚太区域，所以每次来调试都是汉斯，也所以石金花和汉斯打了好几回交道。 又因为印花设备安装调试期限很长，少则一个月，多则小半年，石金花本来就负责外事活动，所以有段时间，她和汉斯几乎天天见面，关系也熟了。 “第一次安装的时候，他同事过生日，你知道这傻子买了什么生日礼物吗？”石金花笑着问，现在想起来都乐死了。 “买了什么？”江小暖也来了兴趣。 “买了一幢纸扎的别墅，这傻子路过殡葬品店，看到那些殡葬品挺漂亮，他以为是工艺品，就买了幢最漂亮的，带回来给同事当生日礼物，他那同事也是傻的，满意极了，还和别墅拍了合影，说是华国最美丽的工艺品。” 石金花现在还记得，那天去车间，看到桌子上摆了只阴森森的纸别墅，旁边还有俩傻子在欣赏，那感觉简直了。 “噗” 江小暖乐不可支，这骚操作……文化风俗不一样，果然会闹笑话。 “后来呢？” 她想知道这纸别墅最后怎么样了。 石金花耸了耸肩，“我和他们解释了，说这别墅是给死人用的，那俩傻子不可思议，还说华国人太浪费了，人都死了，干嘛要烧这么美丽的工艺品，应该留着给活人欣赏，和他们根本无法沟通。” 第1104章 憨憨洋人 江小暖笑得前仰后合，洋人的思维果然是直线型的，完全不会转弯，不过那些纸扎的房子，确实很精致漂亮，就是看着阴森森的。 石金花又说道：“那别墅现在还摆在那傻子家里呢，还添了不少，这傻子隔三差五都会去店里买一样，车子轿子美人等，店老板扎出来的新玩意儿，他都买回来收着，还寄给老家的朋友，说是华国的工艺品，搞得他那些朋友都羡慕死了。” “哈哈……太逗了，他不忌讳吗？”江小暖笑得连连拍桌子，居然还有收集殡葬品的人，还摆在屋子里，大半夜醒来看到不会害怕吗？ 石金花叹了口气，“你觉得这傻子会怕？不过我觉得，洋人皮糙肉厚，应该不怕这些的，反正这傻子收藏这些都两年了，身体倍棒，活蹦乱跳的，连伤风感冒都没有。” 估计华国这些禁忌，只克华国人吧，对洋人没用。 江小暖拿纸巾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她越来越觉得，这个汉斯和石金花蛮般配的，听石金花的口气，对汉斯印象也不错，就是那该死的禁术还没解开。 两人边吃边聊，石金花提起了柳玉香。 “她的公司和我的公司有业务来往，我和她打过几回交道，这人能力很强，有股子劲儿，本来是干财务的，现在是销售冠军，挣了不少钱。”石金花口气很佩服。 她很少对人服气，但柳玉香是一个。 这女人三观虽然有点歪，行事也不择手段，但有一点很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一般不会主动害人，孟凡那倒霉蛋是例外。 “那样挺好的，她前半生过得苦，希望以后能过得好一些。”江小暖很替柳玉香高兴。 她也希望柳玉香能多挣些钱，去国外做手术，做一个正常人。 石金花点了点头，“我喜欢和她这种人打交道，有事说事，没那么多妖蛾子，等回羊城，可以约她出来吃个饭。” “也行，我好久没见她了，见见也好。”江小暖没拒绝。 像柳玉香这样的强人，日后肯定会做成一番事业，交好肯定不会错，再者，她也想看看柳玉香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有点好奇。 很久未见面，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可石金花要去上班了，只得分别，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 “这边的事有点急，我不好请假，等咱们回羊城，我请几天假，我带你出去玩。”石金花有点遗憾。 “工作要紧，这边我逛得差不多了，你带我逛我都不要逛，赶紧上班去吧，回头再约。”江小暖笑着说。 两人离开餐厅，舍不得走，就一块走到了公司楼下，是一幢写字楼，石金花公司在七层，那个汉斯的公司在六层。 “露丝，看看我新淘到的宝贝，漂亮吧。” 汉斯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憨憨像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小跑着过来了，献宝一样拿给石金花看。 江小暖看清了这憨憨手上的东西，嘴角抽搐，终于体会到了石金花的无奈。 这憨憨的宝贝，居然是一只纸扎的电话机，要说这边的师傅手艺是真好，扎得栩栩如生，连电话键都扎得清清楚楚，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是假的。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江小暖总觉得这只电话机，透着股阴气，令了毛骨悚然，偏偏汉斯还当宝一样捧着，一心想和石金花分享喜悦。 “你们华国人太厉害了，居然能用纸折出这么像的电话机，那个老板说，他还能扎衣服和包包，连Lv的最新款包包都会扎，我让他给我扎一个，回家送给我妈妈，她肯定喜欢。”汉斯喜滋滋地说。 石金花无力地扶额，好想给这憨憨一巴掌，看能不能打聪明点儿。 “我和你说过，在我们这，这些东西是给亡魂用的，活人不可以用，不吉利。”石金花咬牙切齿地说。 汉斯瞪圆了眼睛，一脸疑惑，“你们华国人太奢侈了，这么精美的工艺品，为什么要烧了，太可惜了，不过我不是华国人，不忌讳这个，我妈妈也不忌讳。” “随便你。” 石金花翻了个白眼，懒得唤醒这傻子了，随便送给谁，就算这了送一副寿材给他母上大人，她也不会阻拦了。 江小暖一直忍着笑，见汉斯逗逼的样子，好心提醒：“这些东西你可以送给你们国家的人，但千万不要送给华国人，否则你会挨揍的！” 汉斯吓得抖了抖，后背有点寒，使劲点了点头，他没那么傻，肯定不会挑衅华国人的禁忌。 就是有点遗憾，他不能和露丝一起分享喜悦了，这些工艺品真的好美啊。 江小暖和石金花告别，回了酒店，晚上她和陆寒年说了逗逼青年汉斯，一边说一边笑，陆寒年眼里也带着笑意，洋人真挺憨的。 “你不知道金花当时那模样，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在外面，肯定出拳了，不过我觉得这俩人蛮配的，可惜大祭司还没想出办法，希望能早点解决了。” 江小暖叹了口气，想到这事就愁，荆红海和闻秋夫妻俩，现在过得很幸福，孩子也很健康，可石金花却孤寡一人，很可能要孤寡一生，她不想看到朋友这样。 “别急，或许回去就有好消息了，金花是大祭司的亲人，他比我们都急，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陆寒年安慰道。 江小暖点了点头，她对大祭司有信心，石金花肯定会获得幸福的。 若是以前，她会觉得单身也无妨，可现在她有了丈夫，有了可爱的儿子，尝到了幸福的甜味，她就不想石金花孤寡一生了，一个人单着，总归没有一家子和谐幸福快乐。 时间过得极快，马上要回内地了，大家都依依不舍，尤其是那些太太们，她们还没买够呢，尽管她们买的东西，都能回去开一家杂货铺了，但女人的采购欲从来都是无止境的，就算再给她们一个月，她们也买不够。 石金花又打来了电话，说了个好消息：“柳玉香也在这边出差，你要不要见一面？” “好啊，真是巧了。” 江小暖十分意外，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1105章 好久不见 石金花定的见面地点，还是之前那个餐厅，因为柳玉香公司也在附近，方便的很。 江小暖在餐厅门口，就看到石金花和一个女人面对面坐着说话，那女人背朝着大门，烫了大波浪，打扮得很时尚，应该就是柳玉香了。 不过看背影，和以前差别太大了，相貌且不说，气质大变了样，完全没了以前的土气，女人果然得有钱，钞票才是最好的美容圣品。 “小暖！” 石金花招了招手，她对面的女人也站了起来，转过身，和江小暖打了照面，微微笑了笑：“好久没见了。” “是啊，好几年了，你们都变漂亮了。” 江小暖真心夸赞，现在的柳玉香确实漂亮了许多，虽然皮肤还是黑，眼睛还是斗，可这姑娘化妆技术很高明，扬长避短，三分姿色化出了七八分，当然不算美女，可也没以前那么夸张了。 现在的柳玉香，如果再和孟凡谈恋爱，或许孟局长夫妇不会反对了，不过，柳玉香以前就瞧不上孟凡，现在肯定更瞧不上了。 柳玉香笑着说：“还是你最漂亮，几年都没变。” 江小暖哈哈大笑，“咱们别商业互吹了，都是新时代优秀的美女。” 三人莞尔一笑，坐下开始点菜。 “我听金花说，你现在是销冠？真厉害啊！”江小暖真心夸赞，能在合资企业做到销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柳玉香还是个女性，销售行业本来女性就吃亏些。 “也没什么，我这人脸皮厚，不怕丢脸。”柳玉香轻描淡写地说着。 但个中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有人是随随便便成功的。 “我换了家这边的公司，打算在这边买房，我喜欢这边。”柳玉香说了她的打算，她不想回内地了。 正好港城一家公司挖她，给的待遇很丰厚，柳玉香便过来了，她打算挣几年钱，就在这边买套小房子安家，内地她没有丝毫留恋之处，不回了。 而且—— “这边的医学发达，比较适合我。” 在江小暖和石金花面前，柳玉香没有任何隐瞒，她就是看中这边发达的医学，还有就是比较开放的生活环境，再就是能够远离她的亲人。 江小暖十分赞同，“在这边生活也挺好的，反正都是咱们华国的城市。” 柳玉香微微笑了笑，她也是这样想的，本来她想去国外，可去国外出了差后，她就彻底打消这念头了，国外的饭菜她吃不惯，除了面包就是沙拉，要不就是奶酪，倒有几个热菜，可那味道一言难尽，外国人吃得香，她却一口都吃不下，还不如自己煮碗阳春面吃。 “我本来想去国外，可那鬼地方的饭菜，比猪食都不如，还是在港城住吧，至少这边好吃的多。”柳玉香一脸嫌弃。 民以食为天，尤其是她，从小没吃过好的，饥一顿饱一顿地长大，从小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挣钱吃好吃的，现在她有钱了，每天都吃好的，何苦去外国受洋罪？ 石金花心有戚戚地点头，“我也吃不惯，那边的中餐厅厨师水平都差劲，做的菜基本上是酸甜口味，我想吃辣菜都吃不着，每次去国外开会我都要瘦几斤。” 江小暖忍俊不禁，这两个都是吃货，去外国肯定受不了。 三人聊得很开心，还说起了以前的事，江小暖无意中提到了孟凡，一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不过看柳玉香并不在意，她便放了心。 “孟凡也在这边？”柳玉香问。 “嗯，和我一块过来的，我们一起合伙开了家电影公司，投资了一部电影，这几天在上映。”江小暖说道。 石金花笑着说：“我和同事去看了，我同事吓得晚上做噩梦，可第二天又拉其他同事去看，这电影拍得挺好。” “叫什么名？我也去看看。”柳玉香来了兴趣。 江小暖说了电影名，柳玉香记下了，她胆子大，最喜欢看这种恐怖片了。 “孟凡还没结婚？”柳玉香对这傻子还是有点内疚的，以前利用了这傻子，还敲了孟家几百块竹杠，这件事说起来是她理亏。 现在的柳玉香有钱有地位，想法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她愤世嫉俗，看谁都不顺眼，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欠了她，所以她才会对孟凡做那些事。 现在想起以前这些事，柳玉香有点惭愧，不过她并不后悔，为了生存，她愿意不择手段。 “没，对象都没有，这家伙现在憨的很，差点出家当和尚了。” 江小暖说起了孟凡修仙差点送命的事，柳玉香心里更愧疚了，没想到这傻子竟受这么大的打击，幸好没出人命，否则她就欠下债了。 “不过这家伙也算因祸得福，得了佛缘，看相蛮灵光，出去摆个算命摊子肯定能挣不少钱。”江小暖说着说着，眼角就看到了餐厅外马路上，有道熟悉的身影，真是说啥就来啥。 “真是巧了，孟凡就在外面。” 江小暖朝外面指了指，没打算叫这憨憨，怕他受刺激。 柳玉香也没打算见这傻子，毕竟以前闹得不愉快。 可是，有些人就是不禁念叨，特别是憨憨孟凡，他本来没看到餐厅里的江小暖，正专心致志地欣赏街上的美女们，然后就看到一个穿红裙的美女进了餐厅，孟凡眼睛就像粘在美女身上一样，从马路一直看到餐厅，恰好就和江小暖打了个照面。 “小暖你怎么在这？” 孟凡惊喜地叫了起来，乐颠颠地进来了，并没看到柳玉香。 江小暖无奈扶额，这可不怪她，是这憨憨自己找上门的。 “石金花？你也在？好久没见了，你好你好！” 孟凡见到了石金花，兴高采烈地和她握手，还自来熟地在柳玉香身边坐下，他以为柳玉香是石金花的朋友，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港城本地姑娘，便客气礼貌地打招呼：“你好，我是孟凡！” 柳玉香侧转了头，冲他微微笑了笑，“你好！” 孟凡眨了几下眼睛，又用力揉了揉，这女人怎么那么像柳扒皮？ 柳扒皮是他给柳玉香取的绰号，扒了他家好几百块钱呢，这女人太心黑手辣了，他一辈子都不想见到这女人。 不过柳扒皮没面前这姑娘漂亮，肯定只是长得像，绝对不会是柳扒皮本人。 “你长得真像我一个旧识，不过你肯定不是她，你一看就是心地善良的姑娘。”孟凡笑嘻嘻地恭维了句，并没注意到江小暖和石金花古怪的表情。 第1106章 社死现场 柳玉香微微笑了笑，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也不生气，温柔问道：“听你的口气，你那个旧相识心地很不善良？” “没错，那人比周扒皮还恶毒，就是个蛇蝎女人。”孟凡咬牙切齿地说着。 那柳扒皮是他一辈子的阴影，害得他好惨，现在他妈都还会拿柳扒皮说事，骂他有眼无珠，狗都比他聪明，偏偏他还一句话都不能反驳，因为他妈说的都是事实。 他孟凡聪明一世，却在那柳扒皮身上栽了个大跟头，一生之耻啊！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表情更加古怪了，看在多年情谊的份上，她朝这傻子挤了下眼睛。 只不过她这‘媚眼’抛给了狗，孟凡并没看到，还在和柳玉香说话，在柳玉香有意引导下，孟凡骂了不少难听话，骂得特别起劲，柳玉香全程笑眯眯的，一点都不生气，餐桌上的气氛越来越古怪，江小暖和石金花索性低头吃菜，懒得管这傻子了。 “要是你再看到这个旧相识，打算怎么做？”柳玉香好奇地问。 她真的不生气，当年她确实做得有点过分，对这傻子还是有点愧疚的，所以挨几句骂也没啥，她现在可是前途无量的销冠，很可能明年就会升职加薪，成为亚太区负责人，地位升高后，柳玉香的思想也变了，回首往事，她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有点拧巴，顾美云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又怎样，就算当她面说她是怪物，她也没必要生气。 不过柳玉香知道，年轻时候的她，历经苦难和冷眼，她不可能大度，也不可能心胸宽广地原谅骂她的人，有钱有闲的人，才有那个思想境界。 孟凡咬紧了牙，恨声道：“别让我看到那恶毒女人，否则我……我就……就骂她！” 虽然他很想揍柳扒皮，可到底是个女人，他是男人，好男不和女斗，还是骂几句算了吧。 “噗” 柳玉香笑出了声，这傻子还挺大度，只想骂她几句。 孟凡眨了眨眼，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姑娘的声音听着怪熟的，不会是熟人吧？ 可他印象中，肯定没见过这姑娘，孟凡在脑子里扒拉了半天，将这些天见过的年轻姑娘都数了遍，确定没见过。 “顾美云现在怎么样了？”柳玉香突然问道，嘴角带着笑。 “她当然好的很，当行长了，变成了工作狂，咦……你认识顾美云？你是谁？” 孟凡顺口答了几句，终于发觉不对了，目光炯炯地盯着柳玉香，越看越心慌，这姑娘的脸看着怪熟悉的，和记忆里的某人重叠了。 后背一寒，孟凡激灵灵地抖了抖，下意识地摇头，不可能……这姑娘漂亮多了，怎么会是柳扒皮那个恶毒丑八怪？ “好久不见，孟凡同志，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恶毒女人！” 柳玉香伸出手，笑盈盈地说着，孟凡表情瞬间变得像见了鬼一样，呆若木鸡了半天，嗷地跳了起来，躲到了江小暖身后，颤声道：“小……小暖，她……她……她是谁？” “玉香不是说了吗，你听不懂？” 江小暖白了眼，继续吃菜，懒得管这憨憨。 柳玉香今非昔比，现在她的性格柔软了许多，而且刚才说起孟凡时，这姑娘明显是有些愧疚的，肯定不会伤害孟凡，她用得着担心。 孟凡眼前一黑，脸上血色都消失了，暗骂晦气，他今天干嘛要跑这边逛街，干嘛要盯着漂亮姑娘瞧，干嘛要跟进饭店…… “我还有事，先走了！” 孟凡转身就逃，跑得比贼还快些，还安慰自己只是做噩梦，肯定不是真的，柳扒皮那丑八怪怎么可能在港城，肯定是小暖的恶作剧，成心吓他的。 “我这边有个好剧本，还可以投资。”柳玉香慢悠悠地说了句。 孟凡立刻停下，像木头一样站了几秒，再缓缓转身，表情很痛苦，最后还是对电影的热情，击败了他心里的阴影，慢吞吞地走回座位，但没敢再坐到柳玉香身边，和江小暖挤一个座位。 “你不会诓我的吧？”孟凡不太相信。 柳玉香嘲讽地看着他，“你一无财，二无色，有什么资本值得我浪费时间诓你？当年我确实拿了你家几百块钱，可也教会你识人了，这钱就算是学费，我拿得不亏，只不过到底是有些对不住你。” 孟凡扁了扁嘴，委屈巴巴道：“何止有些。” 心理阴影比太平洋都大，他现在对女人只敢远观不敢近玩，就是被这柳扒皮吓的。 柳玉香哼了声，嘲讽道：“那也只怪你太蠢，但凡你长了三两猪脑，也不会被我骗。” 孟凡咬紧了牙，又气又怕，不敢反驳，可心里又不服气，想了想才说：“你那剧本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事我要走了！” “我骗你也没钱挣，剧本是我一个客户朋友的，我看了下，觉得还不错，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投资。”柳玉香正色道。 江小暖也来了兴趣，打听剧本的情况。 柳玉香想了想，说道：“我把那人叫过来吧，你们当面谈比较好，我对电影不太了解，只是手上有些闲钱，想投资一下。” 江小暖和孟凡当然求之不得，麦人杰现在手上没有好剧本，先前拍的电影倒是很火，现在票房还居高不下，而且东南亚那边也在谈引进，他们大概算了下，电影全球总票房肯定能破五千万，可能还不止。 电影的投资回报太高了，现在又是港城电影的黄金季，江小暖也想趁热打铁，多赚些钱，谁会嫌钱多呢。 柳玉香打电话叫来了那个客户的朋友，很快就到了，有点意外，竟是个不修边幅的女人，大约三十来岁，看起来有些邋遢，从穿着打扮上来看，生活过得不太好。 女人性格也不大方，和人说话头都不敢抬，有点社恐，柳玉香介绍道：“她叫阿珍，是全职太太，剧本是她闲时写的。” 阿珍羞涩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了剧本，双手递给江小暖，因为她觉得这些人中，江小暖看起来很有老板风范，应该是主事人。 第1107章 在商言商 江小暖接过了剧本，阿珍羞涩地笑了下，便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人，两只手放在桌下，看起来很紧张，实际上也是真的紧张。 而且她的衣服都很旧，款式落伍不说，还褪色了，袖口处甚至有了磨损的痕迹，脚上的皮鞋也有着明显的破旧，鞋跟都快磨损秃了，若是在内地，这样的穿着打扮并不奇怪，毕竟内地现在经济不发达，很多人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 但这是在港城，阿珍这样的打扮就显得很突兀了，显然家境很差。 江小暖翻开了剧本，入目所见是异常秀丽的字迹，让她很意外，这字和人差别太大了。 剧本有点长，江小暖看了下大纲和人物小传，女主角是三十几岁的家庭主妇，相貌普通，能力也平平，丈夫有大男子主义，脾气也不好，赚钱能力和他的脾气成反比，外面受了气回家全发泄在老婆孩子身上，这么一个普通无能的男人，还在外面勾三搭四，总而言之，是个恶心透顶的渣男。 原本江小暖以为是婚恋剧本，但看到后面，居然是悬疑伦理剧本，女主角在外人眼里一直都是受气包，就连她的女儿也是这样想的，可最后女主角却杀了丈夫，而且手法很高明，警察都查不出来。 因为丈夫开了家卤味店，生意平平，男人平时不管店，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回家，都是女人在管，邻居们都很同情女人，不过也帮不上忙，没人愿意管别人家的闲事。 某天，男人出去鬼混了，一个星期还没回家，女人很平静地管着店，邻居们来打听，她只说不清楚，可能在外面有相好的，不想回家了吧。 邻居们也不觉得奇怪，就这样，男人再没回来过，卤味店的生意却越来越好了，因为顾客都说味道比以前好，每天都有客人光顾，还上了美食节目，女人也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 不过女人依然和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地开店，也不乱来，一心抚养女儿，女儿也很出息，考上名校，还交往了家世极好的男朋友，结婚时，女儿带了一罐卤味老汤，家里的卤味之所以味道好，全靠了这一锅老汤。 “妈妈，我们一家永远在一起！” 出嫁那日，女儿抱着一罐老汤，在母亲耳边轻声说着，笑得特别幸福。 看到这儿，江小暖后背冷的很，不寒而栗。 她是跳着看的，有些情节不清楚，不过这剧本确实吸引了她，麦人杰最擅长拍这种悬疑恐怖片，只是剧本就能让人不寒而栗，拍成电影肯定效果更好。 “剧本是你一个人写的？”江小暖问。 “嗯，是我自己写的。” 阿珍使劲点头，怕江小暖不相信，又从包里拿出记事本和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证明她的笔迹和剧本上的一模一样。 江小暖笑了，安抚道：“你别紧张，剧本写得很好，不过我没看完，我想问一下，这女人为什么要杀她丈夫？” “中间有写，这男人对女儿下手，被女人发现了，女儿是她的底线。”阿珍说话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像是在害怕什么，头依然低着，不敢看人。 “那男人化成老汤了吧？”江小暖又问。 阿珍点点头，她这懦弱慌张的样子，和她剧本的风格截然不同，谁都无法想像，像阿珍这样的人，竟能写出这么精彩的恐怖故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什么老汤？我看看。” 孟凡来了兴趣，拿过剧本看了起来，才看了几页就沉迷其中，舍不得抬起头。 阿珍不安地问：“你愿意买我的剧本吗？我不用多少钱的。” 她去出版社投稿，可人家不肯收，因为她只是个无名小卒，寄过去的稿子编辑连看都不看，她找上出版社，也见不到编辑的面，还被人嘲讽，说她痴心妄想，一个家庭主妇居然也想写剧本，真是痴人说梦。 可她不想放弃，她不想自己的人生过得这么失败，也不想孩子过和她一样的生活，她想努力一下。 “你没和影视公司联系吗？”江小暖有点好奇。 这个剧本很精彩，影视公司应该会收，她得问清楚，要是牵扯到版权就麻烦了。 阿珍摇了摇头，失落道：“联系了，人家连看都不看，还让我安心煮饭带孩子，别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所有人都不看好她，觉得她写不出剧本，就算写出来了，也肯定是垃圾。 “那些人有眼无珠，你的剧本写得很好。”孟凡脱口而出，见阿珍不太自信，便又夸赞道：“真的很好，比很多编剧都写得好。” 阿珍羞涩地笑了，脸红红的，心里很高兴，第一次有人认同她的剧本，真的好开心。 江小暖也说道：“确实写得很不错，你很会渲染气氛，情节也很不错，如果这剧本没有其他版权纠纷，我可以买下，你想卖多少？” 虽然阿珍看起来急需用钱，但在商言商，她也不是慈善家，能少花点钱自然是好的。 阿珍激动极了，眼睛亮晶晶的，小声问道：“我……我不懂这些，你看着给好了，你们能买我的剧本，我很高兴的。” “咳咳……” 柳玉香重重地咳了几声，打断了阿珍的话，说道：“港城这边的剧本行情是这样的，像阿珍这种新手，一般能卖十五万左右。” 阿珍对她有恩，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傻子被人宰，能多卖点钱最好，阿珍现在急需用钱。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说道：“十五万可不是新手的价格，有些成熟的编剧也只有这个价格，这样吧，这个剧本我还是看好的，我出五万，而且后期还会有些改动，希望阿珍配合。” “十万。”柳玉香还价。 “六万，不能再多了，你应该知道行情的。” 江小暖口气很坚定，六万已经是熟人价了，也是看阿珍这样子有点可怜，能帮就帮一把吧。 “行，就六万。” 柳玉香答应了，她旁边的阿珍兴奋得眼睛都圆了，没想到她的剧本能卖这么多钱，她和仔仔不用再住鸽子笼了，可以租好点的房子啦。 第1108章 油盐不进的自卑女人 江小暖先给了阿珍五千定金，看得出阿珍现在手头有点紧，也是看在柳玉香的面子上，否则她可没这么大方。 “明天你什么时间有空，咱们把合同签了。”江小暖问。 阿珍受宠若惊道：“我什么时候都有空的。” 因为太兴奋，阿珍两只手紧紧揪着，洗得发白的袖口松垮垮的，显得怪可怜的，其实细看之下，阿珍五官清秀，身材适中，要是稍微收拾一下，应该是漂亮女人。 三分相貌，七分打扮，再美丽的女人，穿得破破烂烂的，还蓬头垢面，也不会有多漂亮，女人就像精美的瓷器，需要日日精心养护，否则就会明珠蒙尘，同土陶器没什么区别。 江小暖笑了笑，说了个时间，“那就明天上午十点吧，还是这家餐厅怎么样？” “可以的，江总放心，我会按时到的。” 阿珍使劲点头，心里暗暗想，她一定要早点出发，宁可早到也不能迟到，给江总留下坏印象，她心里也很崇拜江小暖，那么年轻，那么漂亮，还那么能干，不像她三十多了，还一事无成，只能在家洗洗弄弄，当没出息的家庭主妇，连娘家亲戚都瞧不起她。 江小暖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女人的急切和欢喜，但更多的却是自卑，阿珍的自卑表现得很明显，不敢抬头看人，说话也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看起来很不礼貌，但其实是因为她胆小自卑，并不是无礼。 “迟到几分钟也没什么，这是我酒店电话，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江小暖在便签纸上写了酒店电话，递给阿珍，“还有三天我要回内地，以后也可以联系，你这么有才华，很期待你以后的作品。” 阿珍脸一下子红了，羞涩道：“我很笨的，学历也只是高中，又没有一技之长，就只能瞎写，是江总你太好了，才会买下我写的书。” 江小暖微微皱眉，这个阿珍比她预估的还要自卑些，她都出六万块买剧本了，居然还觉得自己是瞎写？ “我是做生意的，不是慈善家，买你的剧本是因为你写的好，否则我和你非亲非故，凭什么出这么多钱？你要对自己多一点信心，别妄自菲薄！”江小暖笑着说，口气很温和。 或许是觉得阿珍和前世的自己有些像，所以她便想点醒这女人，而且能写出这么好的剧本，作者怎么可能是一无是处？ 江小暖还有一点猜想，不过她和阿珍不熟，私事不方便多问，回头问问柳玉香。 柳玉香也说道：“小暖说的对，你很有才华，也很漂亮，为什么要贬低自己，是不是你男人又说你了？” “没……没有，他都一个月没回家了，我就是……就是觉得自己没用，不能让仔仔过上好日子。”阿珍表情很自责，仔仔是她儿子，上一年级了。 仔仔很懂事，也特别贴心，哪怕从小都在鸽子笼生活，小家伙也没怨言，而且阿珍最近还知道，因为家里住鸽子笼，仔仔在学校经常受欺负，同学们都嘲笑他，还恶作剧捉弄仔仔，这些事仔仔从来不和她说，每次回家都开开心心的，还帮她干家务，问他在学校的情况，仔仔都说很好，还说同学们都很好。 阿珍叹了口气，她不是一个好妈妈，幸好她运气还不错，遇到了贵人柳玉香，她只是帮了这姑娘一点点小忙而已，柳玉香回报她太多了，还介绍了江总，卖出了没人看好的剧本，六万块啊，她能租一间很好的房子了，还能给仔仔买新的学习用品，学校的集体活动，仔仔也不会因为没钱缺席了。 柳玉香冷眼看着，阿珍这傻女人缺心眼，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要不是这傻女人帮了她，她才懒得多管闲事。 “仔仔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他还有爹呢，你男人一个月不回家没事，生活费给了吗？”柳玉香不客气地问。 她也不想管别人的家务事，可阿珍这人实在太老实了，娘家那边也不管，她要是再不管，这傻女人肯定会被她男人坑死。 阿珍表情僵了僵，讪讪道：“没……没给，不过他打电话回来了，说老板拖欠工资，要下个月才有钱，他自己在外面也不好过的，现在经济不好，赚钱太难了。” 柳玉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得笑出了声，一个月不给钱，这傻女人还为那男人开脱，要不是亲眼看到阿珍写剧本，她真怀疑这剧本是阿珍抄别人的。 “我奉劝你一句，卖剧本的事，你最好别和你男人说，也别和你娘家说，自己存起来。”柳玉香提醒，其他话她不想说了，说了阿珍也听不进。 阿珍点了点头，“我不会说的，我打算换个好点的房子，他问起来，我就说是你借我的钱。” 柳玉香哼了声，“算你还有点脑子，依我说干脆离婚，连老婆儿子都养不起的窝囊废，留着做卤肉？” 一说到卤肉，柳玉香就上火，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恨铁不成钢地骂：“但凡你有你书里女主角的三成本事，也不会被人欺负成这样了。” 她是真搞不懂，阿珍懦弱胆小，还优柔寡断，可写出来的女主角却心狠手辣，城府很深，和现实中的阿珍形成鲜明对比，就像阿珍的反面一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写出来的。 阿珍不好意思低下头，弱弱道：“那个是我瞎编的。” 其实她也瞧不起自己的无能懦弱，她也想改变，变得像柳玉香和江小暖那样的优秀女性，可她没本事，只能在书上瞎编一气，把她心里想的，现实中不敢做的，都写在书上。 柳玉香又哼了声，不想再说了，毕竟她和阿珍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近，有些话不方便说，只希望这傻女人自己能醒悟吧。 阿珍家里还有事，告辞走了，她的背影有些佝偻，看起来像是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特别沧桑。 “你和阿珍是怎么认识的？看起来关系很好。”江小暖很好奇，以柳玉香的性子，不像是热心助人的人。 “阿珍帮过我。” 柳玉香没隐瞒，把她和阿珍相识的经历说了。 第1109章 是贵人 故事有点长，不过柳玉香声音很好听，慢慢地说着，大家都听得入迷，连孟凡都听得聚精会神。 “我那个时候刚到港城，人生地不熟，完全是睁眼瞎，本地话也不会说，不过我胆子大，也没觉得多苦，还信心十足，觉得我肯定能赚大钱。” 柳玉香笑了笑，现在想起几年前的往事，还是蛮有意思的，也是那个时候太年轻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觉得再苦也不会比她在老家更苦，就凭着这股子劲儿，公司在选拔人去港城开拓市场时，她就义无反顾地报名了，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成功，因为她觉得自己肯定会成功。 虽然现在她成功了，但刚到港城时，她其实吃了不少苦，甚至流落街头。 “我运气不太好，刚到港城就碰上公司内斗，是我刚入职的公司，提拔我的领导那个派系输了，新上任的领导重新派了人过来，让我回内地，但我不想回去，好不容易到了这边，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灰溜溜回去肯定会被人笑话，而且以那个新领导的小心眼，肯定会给我穿小鞋，还不如留在港城做出一番成绩。” 柳玉香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虽然留了下来，但也得罪了新领导，他明里暗里给我使了不少绊子，多次刁难，还限我一个月内完成规定的销售任务，否则就开除我，我们公司卖的是毛巾，在内地销量很好，但在港城没打开市场，当时港城当地人更喜欢买其他牌子，我跑了半个月，一个订单都没跑到，很心灰意冷。” “后来怎么卖出去的？”孟凡感兴趣地问。 江小暖猜到了些，便问：“是不是阿珍帮了你？” 柳玉香点了点头，“是的，那天我又空跑了一天，心情很糟糕，坐在路边想事，阿珍提了一大袋子菜路过，恰好袋子断了，菜洒了一地，看她手忙脚乱挺狼狈的，我就顺手帮了下，还给了她一只袋子，就这样和她认识了，也许是我们有缘，阿珍平时都不会和陌生人说话，那天她主动和我聊天，问我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说到这，柳玉香忍不住笑了，后来她和阿珍熟悉了后，阿珍说那天看到她心灰意冷的，担心她会自杀，所以才和她聊了那么多，想开导她。 但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小时候那么艰难她都努力活下来了，现在这么点小困难，她更不可能放弃生命，但也是阿珍的热心，才带给她契机，也让她能在港城顺利扎根。 “阿珍住在平民区，住在那儿的都是普通老百姓，她知道我在卖毛巾，就帮我在社区推销，我们公司的毛巾质量还不错，价格也比商场的便宜，再加上阿珍是本地人，有她帮忙推销，毛巾销路在平民区打开了，还有一些店铺主动来找我进货，新领导规定的任务我提前完成了。” 柳玉香说完了她和阿珍的故事，正是因为阿珍的帮忙，她才能应付新领导的刁难，顺利在公司站稳脚跟，虽然她现在离开那家公司了，但正是因为她在那家公司做出了成绩，才能被现在的公司高薪挖走，说到底，阿珍是她的贵人。 只是阿珍不肯接受她金钱上的资助，柳玉香想还人情都还不了。 江小暖感叹道：“这说明阿珍是你的贵人，你们有缘。” 柳玉香点点头，“确实是我的贵人，只是她太老实，总被人欺负。” 江小暖微微拧眉，想到阿珍那身破旧的衣服，处处都表明她经济不宽裕，还有柳玉香说她男人的那些话，便问道：“阿珍男人是干什么的？对她不好？” 柳玉香冷笑了声，嘲讽道：“何止不好，这男人又窝囊又自大，还成天嫌弃阿珍，说她又老又丑还不聪明，哼，一个让老婆孩子住鸽子笼的男人，哪来的脸说这种狗屁话。” 孟凡忍不住脱口而出：“这种男人怎么不离婚？” 他是男人都听不下去了，身为一家之主，努力赚钱让老婆孩子过好日子是分内事，自己没本事还嫌弃老婆，这样的男人怎么还能娶到老婆？ 而且他看得出来，阿珍并不丑，只是没打扮，再加上太内向，才会显得平庸。 江小暖也想不明白，这样的男人不离还留着腌腊肉？ 柳玉香叹了口气，说道：“我劝了她很多回，但阿珍的思想很有问题，她非常自卑，从小养成的自卑，她父母重男轻女，从小就对她不好，本来她上学成绩很好，但家里不供了，只让她读了初中，就让她打工赚钱补贴家用了，没学历也没好的工作，阿珍也嫁不了好男人，现在的丈夫没文化，脾气还暴躁，听阿珍说是在工地扎钢筋的，挣不了多少钱，经常不交生活费，阿珍还要做手工活补贴家用。” 江小暖皱紧了眉，她对工地不是太了解，但也知道港城这边工资高，尤其是工地上的技术工，工资相当不错，不可能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 “她男人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工地的工资没那么低，阿珍住的是鸽子笼，租金不高，养活一家三口肯定绰绰有余。” 石金花也说道：“我一个同事的姐夫，就在工地做钢筋工，工资很不错，干了十几年还买了房，我同事姐姐也没上班，他们还养了两个孩子。” 柳玉香脸色微变，她对工地不了解，真以为工资不高，没想到阿珍男人那行收入还挺高，那这男人不交生活费就非常可疑了。 江小暖又说道：“阿珍刚才说她男人一个月没回家了，你和她说一声，卖剧本的事别说漏了嘴，我觉得她男人十之八九在外面有人了。” “我知道，一会儿就给她打电话。”柳玉香神情沉重，越想越恼火，“要是真的出轨了，正好让阿珍离婚，反正那男人也不交生活费，何必还受这王八蛋的窝囊气。” 江小暖十分赞同，但这种事得阿珍自己决定，外人没法替她作主。 第1110章 光明正大养小老婆 第二天，江小暖去了餐厅，她和阿珍约在十点，提前了五分钟到，麦人杰和孟凡一起来的，昨晚孟凡给他看了剧本，麦人杰正愁没好剧本，一口气看完了阿珍的剧本，大感兴趣，不过他还有一些地方想和作者面对面探讨，就迫不及待过来了。 “江总，这个剧本我想拍，让潘文燕演，票房肯定没问题。”麦人杰兴致勃勃地说。 他连演员都想好了，导演大都喜欢用熟悉的演员，拍起来省心还省力，麦人杰是新导演，没有知根知底的演员班底，潘文燕算是他比较熟悉的演员了，而且演技很好，人也好说话，再加上上一部电影大卖，潘文燕打出了一点名气，麦人杰准备培养她当御用演员。 江小暖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也看好潘文燕，麦人杰的眼光确实很不错，能透过潘文燕温柔贤淑的表象，看出她狂野神经的本质，潘文燕演这种略带神经质还颇有城府的角色，没人比她更适合了。 孟凡看了好几下手表，不耐烦道：“阿珍怎么还不来？都十点多了，不说港城人最守时，从来不迟到的吗？” 江小暖微微拧眉，平静道：“可能路上耽搁了，再等等。” 她对阿珍印象还不错，不是装出来的老实，而是真老实，应该不会有意迟到，可能有事吧。 到了十点半，阿珍还没到，江小暖心里隐隐不安，担心阿珍出了事，便打电话到了柳玉香公司。 “阿珍没去签合同？”柳玉香很吃惊，她比谁都知道阿珍多缺钱，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来了，阿珍昨晚可能都睡不着，只可能早到，绝不可能迟到的。 柳玉香果断道：“阿珍一定出事了，我给她打电话，一会儿回给你。” 江小暖也这样觉得，便守在餐厅电话台前，等柳玉香的回复，好在没多久就打过来了，柳玉香气冲冲道：“阿珍邻居说，她男人在外面养了个小老婆，还生了孩子，就在阿珍租的鸽子笼附近，那男人还租了两室两厅，附近邻居都以为他们是正式夫妻。” “阿珍不知道？” 江小暖一脸惊愕，这种电视里才有的剧情，生活中居然真会有，果然生活永远更狗血。 柳玉香愤愤道：“阿珍那么傻，一心以为男人在工地辛苦工作，那男人说什么她都信，哪会知道这些。” “那阿珍现在在干什么？和男人吵起来了？她怎么知道男人有外遇？”江小暖好奇地问。 既然那男人在外面养外室那么久，阿珍都没有发现，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阿珍知道了这事，她找到那狐狸精家里了，被男人打了一顿，现在连床都下不来，小暖，我不和你说了，我现在去看阿珍。” 柳玉香担心朋友出事，那王八蛋男人是工地干活的，力气大，还不知道把阿珍打成什么样了。 “我也去吧，你告诉我地址。” 柳玉香说了阿珍家地址，便匆匆挂了电话，江小暖对孟凡和麦人杰说了这事，孟凡十分惊讶，只觉得这种事太不可思议了。 “找两个老婆？还都生了孩子，这男人狗胆包天啊，他不怕坐牢？” 麦人杰摇了摇头，“这种事在这边不稀奇，娶两个老婆的男人多的是，还有三四个老婆的，以前是合法的，现在虽然法律不允许了，但也没人因为这事坐牢，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孟凡张大了嘴，三妻四妾都能合理存在，港城这儿果然是万恶的资本社会啊。 身为红旗下长大的孟凡，虽然有色心，可还是不能接受这种一夫多妻的生活模式，超出他的底线了，对阿珍更加同情，嫁给这种男人真是倒了十八辈子霉。 有麦人杰这个本地人在，很快就找到了阿珍家，看到人来人往的破旧巷子，以及散发出来的臭味，以及拥挤不堪的鸽子笼，孟凡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他没想到繁华的港城，居然还有这么穷的地方，这么小的房子怎么住人？ “我们海城也没这么小的房子，这连转身都难，厕所和做饭一个地方，怎么吃啊。” 孟凡小声嘀咕着，他从小就生活在机械厂，家境还算优越，海城虽然住房紧张，可孟凡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打小就住宽敞的房子，实在不能接受鸽子笼这种反人类的住处。 阿珍住的这幢楼，被房东隔成了十几间鸽子笼，每间大约十来个平方，这种房子一般是拖家带口租，因为能自己做饭，还有独立卫生间，阿珍租的就是这种房子，她在三楼。 麦人杰和孟凡并排走，听了他的话，低声道：“这种房子还算不错的，还有一种棺材板的，除了放一张小床外，就没有空间了，能住得起棺材板的也还不错，至少晚上有住的地方，港城还有很多租不起房的流浪汉，晚上只能睡公园或马路。” 孟凡心情更加沉重，哑声道：“我以为港城人都很有钱，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穷人，原来港城也不是天堂。” 走在前面的江小暖，回头冷笑道：“越是繁华的城市，穷人更不好过，港城是这样，外国也是这样，别以为外国都很有钱，穷的地方比内地更苦。” 麦人杰十分赞同：“非洲那儿就不说了，欧美那边也有很多吃不起饭的穷人，每天靠领政府救济粮度日，我觉得内地有很多人思想有点问题，盲目崇拜外国，觉得那边是天堂，其实内地现在很不错的，外国也没那么好。” 三人边走边说，到了阿珍家门口，门虚掩着，柳玉香的声音传了出来，听起来很气愤：“你都快被他打死了，必须报警，这个时候还要什么名声，命都没了，要个屁名声！” 江小暖推开门，屋子里很乱，还有股形容不出来的味道，阿珍躺在床上，额头缠了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来，脸上也有伤口，看起来不太妙。 “江总，对不起，我失约了。”阿珍有气无力地说着，心里很过意不去。 第1111章 我要离婚 江小暖忙说道：“你别说话，去医院看过了吗？医生怎么说？” “社区诊所包扎过了，没事的，一点皮外伤，很快就好的。”阿珍虚弱地说着，并不在意身上的伤，还是很歉疚，又担心自己失约，江小暖会生气不买她的剧本。 柳玉香没好气道：“诊所什么设备都没有，连X光都照不了，你伤得这么重，还是去大医院查一查，看有没有骨折，再做个伤情鉴定，对了，你这边有妇联没？” “什么妇联？”阿珍没听懂，眼神茫然。 “就是帮助妇女的部门，像你这种被男人家暴的情况，妇联就能出面。”柳玉香解释道。 “你说的妇联，和社会福利署吧，他们不怎么管事的。”阿珍听明白了。 以前丈夫也打过她几次，有一回打得有点严重，邻居打电话报警了，警察把她转交给了福利署的社工，其实社工都很热心，也谴责了她丈夫，可丈夫在社工面前说得很好，还保证以后一定改，可等社工撤了她家的案子后，丈夫又恢复了爆脾气，甚至还经常十天半月不回来。 阿珍自嘲地笑了笑，她不是真的蠢，还是有所察觉的，但她不想多想，丈夫不回家也没关系，她和仔仔生活反而清静些，不用看丈夫的脸色提心吊胆的，只是那男人不肯出生活费，她又没工作，没办法才开始写剧本，总算天无绝人之路，又遇上了贵人，她和仔仔有钱了。 柳玉香严肃道：“管不管事不重要，该走的程序必须走，你现在去医院搞伤情鉴定，再去社会福利署登记下，我帮你请个律师，这婚必须离，那王八蛋都骑你头上拉屎了，不离婚你还留着当宝不成？” 孟凡连声道：“没错，连老婆都打的男人不能再过了，必须离婚，否则你以后还会挨打。” 阿珍满面愁容，犹豫不决的样子让柳玉香上火，皱紧了眉，问道：“你还舍不得那男人？他在外面都有个家了，还生了孩子，这你都能忍？” “我……我怕被人骂。”阿珍支吾着说了不离婚的理由。 柳玉香听得不可思议，反问道：“谁会骂你？是那王八蛋先养外室，还动手打人，不出生活费养家，都是他的错，你何错之有？谁瞄了眼是非不分骂你这个受害者？” 她真不能理解阿珍的脑回路，明明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不肯离婚，到底图那男人什么？ 要不是阿珍帮过她，她才懒得管这蠢女人的死活。 阿珍苦笑道：“我爸妈会骂我的，还有我娘家兄弟，他们都不支持我离婚，以前我提过一回，被他们臭骂了一顿，还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真离婚了，以后不准我回娘家。” 孟凡和麦人杰都听得瞠目结舌，怎么会有这样的娘家人，难道不应该替阿珍撑腰吗？ “你是你爸妈亲生的吧？”孟凡忍不住问。 阿珍点了点头，“是亲生的，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我爸妈不喜欢女孩，我和妹妹都没读多少书，其实我们成绩都还不错的。” 江小暖听明白了，别看港城是繁华地方，但封建思想很严重，尤其是乡下，重男轻女到了思想扭曲的程度，阿珍从小生活在这种扭曲畸形的环境下，她不可能成为自信大方的女孩，能写出那么好的剧本，主要还是她的天赋好，否则阿珍就会成为万千普通家庭主妇中的一员，碌碌无为一生。 想了想，江小暖问道：“你这些年生活困难，娘家有没有帮过你？” 阿珍摇了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结婚时没多少嫁妆，其实我结婚前的工资都补贴家用了。” “这样的娘家你还留恋什么？你困难时不出手，你受欺负时也不替你出头，你干嘛还要担心以后回不去？”江小暖语气很不客气。 阿珍愣住了，神情茫然，内心却在汹涌，往事在脑海里翻滚着，就像放电影一般，哪怕是小时候的事，也极清晰，仿佛刚刚发生过一样。 “别吃肉了，是你爸和哥哥的，女孩子吃什么肉。” “女孩读什么书，供你上到初中就仁至义尽了，去工厂上班挣钱。” “工资都上交，你吃住都在家里，不用交生活费？” “嫁妆没有，家里哪有钱置办，结婚后靠你自己过吧。” …… 母亲的话在耳边回荡着，阿珍的心也越来越冷，在她妈心里，两个哥哥才是亲的，妹妹稍好一点，因为是最小的，母亲对妹妹还有疼爱之心，很少让妹妹干活，也不会打骂，结婚时也置办了嫁妆，只有她不讨喜，干活最多，挨骂也是最多的，给家里贡献最大的是她，可结婚时却连一床被子都没有。 “哼，我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娶到你这种女人，给了那么多彩礼，一分钱都不陪嫁，你爸妈都把你卖了，老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丈夫恶狠狠的骂声也响了起来，这样的话那男人经常骂，因为她父母收了彩礼，可没陪嫁，从结婚起丈夫就有了心结，心情不好就拿这事说，阿珍也不敢反驳，这事确实是她家里理亏。 江小暖见她傻呆呆的样子，挺同情的，原生家庭对阿珍的影响太大了，好在她还有写作天赋，只要离开渣男，远离吸血娘家，以后的生活肯定越来越好。 “你好好想想吧，娘家对女人确实很重要，但一个提供不了温暖和依靠的娘家，要不要都无所谓了，你能写出那么精彩的剧本，肯定不是无知愚昧的人，再就是，你能卖出一本剧本，以后肯定还会有第二第三本，你挣的钱会越来越多，甚至比你丈夫更多，如果你不离婚，这是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你丈夫理所当然要分一半，还会拿去养外面的情人和私生子，你甘心？” “不要，我要离婚！” 阿珍脱口而出，她绝对不会便宜外面的野女人的，她的钱都要留给仔仔。 第1112章 为母则强 柳玉香佩服地看向江小暖，她以前劝了阿珍那么多次，都没能劝成功，阿珍顽固不化，愚昧不灵，死活不肯离婚，她都快气死了，没想到江小暖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让阿珍同意了。 江小暖唇角微扬，心里也挺得意，打蛇打七寸嘛，很多软弱的女人，自己吃再多的苦都能忍，可为母则强，绝不能容忍孩子受苦，阿珍也是这样，这世上她最在意的就是儿子，儿子即将受欺负，阿珍自然不会再忍让。 况且，阿珍也不是真的软弱无能，她的自卑是从小的环境养成的，但她内心却有反抗的意识，只不过还没战胜自卑，所以阿珍才会把这些写进书里，塑造了一个杀夫还把尸体煮成肉汤的狠毒女人，那个剧本应该是阿的心理写照吧。 麦人杰一直没说话，这时才说：“我认识擅长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可以介绍给你。” 阿珍十分感激，“谢谢你们，没瞧不起我。” 她是这个城市的最底层，在这之前，没人瞧得起她，从小就受人白眼，连她亲生父母和哥哥都看不上她，动辄白眼冷语，每次她和丈夫吵架，娘家都说她窝囊，连个男人都哄不好。 可父母和哥哥却不想想，丈夫之所以看不起她，根源就在她光身嫁了进来，还吞了她的彩金，否则她不会在夫家受这么多苦。 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阿珍一下子茅塞顿开，后悔自己醒悟得太迟了，现在她只想快点离开那个恶心的男人，带着儿子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哪怕天天吃咸菜，也比现在舒心。 柳玉香说道：“不能便宜那男人，得让他出钱，还要告他重婚罪，赔你这些年的精神损失。” “没错，必须让那男人赔钱！”孟凡大声附和。 虽然他是男人，可他瞧不上打老婆还养小三生私生子的渣男，必须替阿珍讨回公道。 阿珍皱紧了眉，扯动了额头的伤口，痛苦地咝了声，她并没在意，说道：“他不会给钱的，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少钱。” 其实她不想要钱，她只想快点离婚，而且—— “我担心他不肯把仔仔给我，我家公家婆看重孙子，不会同意的。” 阿珍忧心忡忡，她不要钱，但她不能把仔仔留给丈夫，孩子肯定会受苦的，她不放心。 柳玉香冷笑了声，嘲讽道：“你公婆未必看重孙子，否则你和仔仔这些年吃苦受累，怎么没见他们替你们出头？再者，那王八蛋在外面有家室，都这么多年了，邻居工友都清楚，你公婆能不知道？他们就是合起伙欺负你个老实人。” 阿珍叹了口气，心里有点难受，她对公婆还是很尊敬的，也尽到了儿媳妇的本分，但公婆对她一直都瞧不上，怀孕坐月子也没帮忙，都是她自己操劳，身体也因此差了不少。 江小暖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找人搜查证据，告他重婚罪，这样阿珍打官司才有底气，先去请律师吧，律师肯定知道该怎么办。” 她从包里拿出合同，递给阿珍，“这是合同，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阿珍接了过去，随便翻了翻，就要签名，她相信江总，肯定不会坑她。 而且她无名无财，没什么值得坑的。 江小暖制止了她，“先别签名，现在是婚姻存续期间，属于共同财产，不能让那男人抓到小辫子。” 阿珍恍然大悟，十分感激，还是江总想得周到，她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剧本，决不能便宜那王八蛋。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一摞钱，“这是两万块，你拿着请律师吧，再去医院验伤，必须验得仔细些。” “我不能要，昨天你已经给了五千块，够用了。” 阿珍推辞不肯收，她没那个脸，合同都没签，哪好意思收钱啊。 江小暖把钱硬塞到她怀里，“别和我客气了，这钱是你剧本的钱，本就是你的。” 柳玉香也劝了几句，阿珍这才收下，眼泪流了下来，她活了三十几年，头一回感受到了温暖，心里只想着，以后一定要写出更好的剧本，只卖给江总的公司。 他们送阿珍去了医院，路上阿珍说了她发现那小三的经过，因为小三就住在附近，阿珍送儿子上学后，顺道去菜场买菜，以前她都是下午买菜，那个时候的菜便宜些，但今天她心情很好，手里也有钱了，就想买些新鲜菜，就这样在菜场碰上了小三和她丈夫，这两人就跟恩爱夫妻一样，在菜场手拉着手逛，买了不少菜，和阿珍迎头撞上。 阿珍还没反应过来，那男人就一巴掌抽了过来，还骂她犯贱，跟踪他们，小三也在一边添油加醋拱火，男人立刻对阿珍拳打脚踢，幸亏菜场的人拉住，否则阿珍伤势更重。 “臭不要脸的，必须让那王八蛋多赔钱！”柳玉香气极了，自己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地打老婆，这种男人怎么不让车撞死？ 阿珍苦笑了声，心里也苦的很，她现在脑子都嗡嗡的，还有点恶心，那男人在她头上抽了好几巴掌，她倒在地上时，还踢了好几脚，也不知道是不是脑震荡了。 到了医院后，江小暖和医生说：“我朋友是被丈夫家暴，还吐血了，人也打傻了，话都说不出来，路上还吐了，医生，麻烦您检查仔细些。” 医生一听就明白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开了一摞检查单，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检查了一遍，然后就龙飞凤舞地写了个伤情鉴定单，具体的看不懂，但写了蛮多，密密麻麻的，应该比较严重的吧。 “有点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两天。” 医生开了住院单，阿珍心疼钱，不想住，被江小暖按住了，还给交了住院费，她是真的同情阿珍，也是想交好她，阿珍的剧本写得特别妖，属于天赋型作家，江小暖相信阿珍日后一定能写出更精彩的剧本，现在交好了，日后才能优先买下剧本嘛。 不过她也是真的想帮这个可怜女人，最恨的就是打女人的渣男了，女人如果都不帮女人，还指望谁来帮？ 麦人杰也没闲着，给介绍了律师，港城这边的工作效率是真的高，律师到医院和阿珍聊了会儿，就立刻走马上任了，一天后，律师就拿到了阿珍丈夫重婚的证据，还有邻居们的证词。 第1113章 自传 阿珍丈夫和小三太过光明正大，对外都以夫妻相称，一家三口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生活，周围邻居们都以为他们是夫妻，从来没怀疑过，所以律师去调查，一查一个准，不费吹灰之力。 “张福重婚罪证据确凿，官司我有百分百的把握。”律师微笑道，张福就是阿珍的丈夫，在工地当钢筋工。 律师又说道：“张福现在住的房子，是他全款买下的，写的是那外室的名字，但你不用担心，这幢房子是婚姻存续期间购买的，属于你和张福的共同财产，可以收回来，还可以向那女人索赔。” 阿珍心里很难受，她没想到张福居然挣了这么多钱，全款买了套房子，她想租一间大点的房子，张福都推三阻四，说挣钱艰难，让她省着点花，别只知道伸手要钱。 眼泪突然流了下来，阿珍哽咽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仔仔也是他亲生的啊。” 不心疼她无所谓，可仔仔是张福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也这么狠心？ “大概是厌屋及乌吧。”柳玉香脱口而出，说完有点后悔，她这话好像说得太重了，担心阿珍受不了，不好意思地看着阿珍。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柳玉香这话说的……确实耿直了些，不过也是实话，男人大部分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尤其是张福这种渣男，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哪比得上心爱的小三呢。 宝贝小三生的儿子，自然也是宝贝，而阿珍这个厌恶的糟糠之妻生的儿子，自然入不了张福的法眼，哪怕仔仔身上流着张福的血也不管用。 阿珍眼泪流得更凶了，哭成了大花脸，柳玉香更内疚了，安慰道：“别哭了，你是不是还喜欢张福啊？” 江小暖又抽了下嘴角，有点想笑，柳玉香这姑娘对朋友还是蛮真心的，心机手段都没了，变成了耿直女人。 阿珍使劲摇头，“当然不是，张福要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恨不得打死他，我是替仔仔伤心，他昨天放学还问我，爸爸为什么不回家，他想爸爸了。” 虽然张福回家很少，但回来后，还是会陪仔仔玩的，所以仔仔对这个爸爸还是很孺慕的，时常挂念着，阿珍就是觉得对不起儿子，都怪她没用，如果她有小三那么厉害的手段，也能把张福哄得回心转意，乖乖回家陪儿子了。 柳玉香冷笑了声，“有什么好伤心的，你就和仔仔实话实说，他爹在外面养狐狸精了，狐狸精还生了个小杂种，他爹现在心里只有狐狸精和小杂种，没有他了。” 阿珍吓得忘记了哭泣，愕然看着柳玉香，弱弱道：“这样说仔仔会伤心的。” “长痛不如短痛，别让他对他爹还有幻想，就得让他知道张福的真面目，小孩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别把他养在童话宫殿里，早点让他认识到外面的险恶。”柳玉香声音很冷，还有点残忍，可却该死的有道理，阿珍动摇了。 江小暖也劝道：“玉香说的对，你别在仔仔面前粉饰太平了，虽然对孩子有点残忍，可总比以后失望痛苦的好，而且你替张福维持体面，他领情吗？” 柳玉香接着说：“你辛辛苦苦养大仔仔，到时候张福说几句好话，仔仔就和他相认，还养他的老，你甘心让这王八蛋偷你辛苦养大的桃子？” “当然不行，他做梦！” 阿珍气愤极了，只要一想到她含辛茹苦地养大仔仔，张福那王八蛋就跑过来摘取她的胜利果实，她心里就涌上了滔天怒火，她又不是观音菩萨，才不要替他人作嫁衣，尤其是张福这王八蛋。 柳玉香和江小暖交换了心领神会的眼神，两人又开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阿珍彻底被她们说服了。 “我会和仔仔说清楚的，让他知道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珍下定了决心，她不会让张福得逞的，仔仔是她的儿子，和张福没关系。 江小暖放下了心，阿珍其实心性还是坚强的，只是被小时候的生活环境影响，思想有点落后，现在被她和柳玉香做通了思想工作，思想进步了很多，不用担心她会吃亏了。 “你的离婚案我没法出席了，等审判出结果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江小暖笑着说。 她后天就要回海城了，肯定赶不上出庭，但她相信这个婚肯定能离。 阿珍神情不舍，又想到一事，便说：“要不先把合同签了吧。” 江小暖拒绝了，“没关系，我相信你，等你离婚了后，和麦导签吧。” 她已经和麦人杰说好了，剧本麦人杰也看过了，非常有兴趣，还准备拍电影。 阿珍的伤好了不少，精神也不错，只是额头上的伤看着有点吓人，纱布也没拆，江小暖今天过来是告别的，明天她和陆寒年要出席酒会，访问最后一天，当地部门给他们办欢送会，代表团成员和家属都参加，陆寒年是领队，她当然不能缺席。 “我回酒店了，有事给我打电话，记住你是最棒的，别让糟糕的婚姻毁了你的人生，就算一个人你也能活得很精彩。”江小暖鼓励道。 阿珍的原生家庭，还有糟糕的婚姻，磋磨了她的前半生，但金子就算藏在污泥中，也不能阻止她的光芒，阿珍的人生还很长，肯定会大放光芒的。 “嗯，我会努力的，新剧本我已经有了构想，等离婚后我就开始写。”阿珍说了她的想法。 她现在灵感充沛，如果不是家里事太多，她随时都可以开工，可带孩子占了她大部分时间，又有张福捣乱，她现在脑子乱的很，静不下心写书。 江小暖登时来了兴趣，问她新剧本大概内容，阿珍也没隐瞒，“其实这个剧本算是我的一点自传，像我这样的女人，在我娘家村子有很多，她们从出生起就被标注好了人生，小时候在家干活带弟弟妹妹，十七八岁就被安排嫁人生子，到了夫家后，还是干活带孩子，生不出儿子就是罪人，要被夫家虐待，我见了很多这样的女人，就想把她们写出来。” 第1114章 再见林静 江小暖听了后，兴致更高了，这种题材拍出来，很大概率能拿奖，票房应该也能保证，不过就算票房少一点也没什么，能冲大奖就行。 她记得前世有个很有名的导演，也是港城这边的，现在应该还没成名，这个导演叫江家明，拍电影速度很慢，几年拍一部，但凡出品，必是精品，在国际上都拿过奖。 不过江家明的电影风格特别明显，电影人都称为江氏风格，其他人也拍不出来，江小暖心中一动，也不知道这个江家明现在在干什么，她记得江家明成名年纪有点大了，成名前日子并不好过，好像在公司是打酱油的存在，没人瞧得上，差点连饭都吃不下去。 好像也是遇到贵人，才有机会翻身，不过这个江导拍电影特别费钱，而且很大可能会赔本，但也可能会挣大钱，概率各一半，连江家明自己也没法保证。 不像汪磊，拍片速度快，一年拍好几部，还能保证部部挣钱，投资人都喜欢汪磊，对江家明又爱又恨，既心疼打水漂的钱，又想拿大奖，只能供着江家明，咬着牙给他投资。 “这个题材很不错，我先预订了，怎么样？”江小暖笑着说。 受宠若惊的阿珍有些不安，连声道：“我怕写不好，只是有个构想。” 她肯定不会卖给其他人的，只卖给江总，但她担心写的不好亏本。 江小暖笑了，“我对你有信心，不着急，等生活安定下来后再慢慢写。” “嗯。” 阿珍点了点头，她也是这样打算的，先和张福离婚，再搬出这个鸽子笼，找个环境好点的小区住，这个地方晚上太闹了，醉汉闹事，还有夫妻打架，以及一些夜晚工作者下班回家的动静，都吵得她静不下心。 第二天，当地有关部门组织了欢送会，很多当地企业家都出席了，杨惠兰母子也来了，陆寒年作为访问团的领队，上台发言，感谢了当地部门的热情招待，也感谢了参观的那些公司老板，再说了些客套话，就结束了发言。 掌声雷动，陆寒年下了台，坐在江小暖旁边，悄悄擦了下额头，刚才在台上紧张死了，他其实不喜欢这种活动，也不习惯上台讲话。 江小暖瞥了眼，暗暗好笑，便凑过去在陆寒年耳边轻声说：“我老公最棒了，能文能武。” 说完还在桌下比了个大拇指，陆寒年表情没变，但上扬的嘴角，以及变红的耳朵，都表明了他内心的得意，还夹了只螃蟹放在媳妇碗里，心里的紧张也消失了，甚至觉得，这种发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说几句话嘛，和平时公司开会一样，随便讲几句就行了。 回程路上，江小暖在羊城下了车，她和林静约好了，要在这边住几天，陆寒年虽然不舍，可也只得同意，他知道媳妇和朋友几年没见，肯定很想念。 “你和小诺小诚说，妈妈在这边给他们买好吃的，过几天就回家。” 分开时，江小暖叮嘱自家男人，前些日子和两个小家伙打电话，还说会很快回家的，得和小家伙们解释下。 陆寒年抽了下嘴角，他可不觉得自家小崽子有这么好哄，哄哄小的还行，老大可能会给个白眼。 “早点回家，别玩太久了。” 陆寒年说完，又补了句：“孩子会想你的。” 其实他也想媳妇，但不好意思说。 “嗯，知道了，老公拜拜！” 江小暖嘴上答应的好，心里却在想，总算解放了，至少得玩十天半月才回家。 “小暖，这边！” 林静老远就大声叫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叫，还开心地扬着手，几年没见，林静还是老样子，但更时尚美丽了，就像都市丽人。 “我走啦，你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电话。” 江小暖敷衍地说了句，就朝林静跑过去，太长时间没见了，她真的好想朋友啊。 陆寒年和访问团的人都在候车室，等着上车，看着自家媳妇毫不留情地撇下自己，投向其他人的怀抱，虽然对方是女人，可他心里还是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陆总，你太太不一起回海城？”有人问。 “嗯，她朋友在这边，几年没见了。”陆寒年淡淡说明。 此时江小暖和林静已经抱在一起了，林静个子高，抱着朋友转了一圈，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候，开心得像十八岁的小姑娘。 “走，我安排好中饭了，是本地最好吃的饭店。”林静放下朋友，眉眼弯弯地笑着，看到远处的陆寒年，便说道：“等下，我和你男人打个招呼。” 林静大大方方地走过去，伸出手笑道：“好久不见，这几天你媳妇借我玩，没意见吧？” 陆寒年也伸出手，淡淡地笑了笑，“有意见也没用，小暖心都飞到你那了，早点把我媳妇送回来。” “知道了，你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跟新婚燕尔一样，分开几天挺好的，叫小别胜新婚。” 林静开了句玩笑，心里却替朋友开心，孩子都这么大了，两口子感情还这么好，小暖是幸福的。 江小暖冲陆寒年笑眯眯地扬了扬手，和其他人也道别了，便和林静离开了车站，一个高大的俊郎男子迎了上来，笑着说：“你好，我是贺红亮，欢迎！” “你好啊，这几天叨扰啦。” 江小暖以前见过贺红亮，对他印象还不错。 “林静每年都念叨你，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要念一遍。”贺红亮性格很不错，看样子和林静关系也挺好，处成哥们了。 “这几天让他当我们司机，走，吃饭去！” 林静揽着朋友肩膀，还是以前大咧咧的性子，看来这几年在羊城过得也很不错，江小暖也安心了，爱情并不是女人的全部，事业才是最重要的，林静现在有自己的事业，还做得很好，成为了自信明媚的时代女性，愛情这东西，有没有也无所谓了。 等她们上了车后，贺红亮发动了车子，疾驰而去，车站走出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如同夏天的清泉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怔怔地看着消失的车子，叹了口气。 第1115章 有名无实的贺太太 一辆黑色轿车靠边停下，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下了车，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双手伸着，快步朝温文尔雅男子迎了过去，“席同志，让您久等了。” “我刚出来，辛苦您了。” 年轻男子正是席若思，他刚结束国外领事馆的工作，回国休整，新工作安排在羊城这边，是席若思主动要求的，领导原本想安排在京城上班，但席若思拒绝了。 他的同事都替他可惜，羊城当然也好，但比不上京城，席若思现在是外交部炙手可热的红人，前程似锦，如果留在京城，机会肯定比羊城多，也不知道席若思吃错了什么药，送到嘴边的肘子肉都不吃。 “席同志请上车。” 男子殷勤备至，他久仰席若思的大名，虽然年纪很轻，却有好几次经典的外交名场面，他还听说，外交部的杨部长，十分看重席若思，甚至还想把宝贝女儿许配给他，若是能成为杨部长的乘龙快婿，席若思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早在席若思空降来之前，他们部门的人，就将这个大红人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肯定要交好对方，万万不可得罪，这个席若思背后可是杨部长，得罪不起。 “席同志，晚上安排了接风宴，欢迎您的到来，您先休息，六点我再来接您。” 男人送到了招待所，替席若思将行李提到了房间。 “谢谢。” 席若思道了谢，并未拒绝接风宴，不过他点了句，“晚上用点便饭即可，别太过铺张！” “哈哈，我们倒想铺张，可惜经费有限，只能请席同志吃家常便饭。”男人笑着说。 席若思微微笑了笑，清俊矜贵的脸多了些温度，男人愣了下，慢慢咋舌，乖乖，难怪杨千金死活要嫁，长得跟祸国妖男一样好看，他要是女的也会心动。 不过他打听到，席若思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中，和异性都保持适当的距离，私下从未见他和异性接触过，就连杨千金，也只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席若思从没回应过。 但他们几个同事私下讨论过，很可能席若思是欲擒故纵，女人就喜欢端着架子的男人，像席若思这样的相貌，也没必要弯下腰讨好女人，随便给点好脸色，就能把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了，他们还觉得，杨千金肯定能拿下席若思，这么好的姻缘，傻子才会推出去。 再说了，杨千金自身条件也不差，名牌大学生，也在外交部工作，只不过是在京城，听说长得也不赖，有才有貌还有好家世，席若思要是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 男人心里虽八卦着，面上一点都不显，也不多唠，告辞离开了，还贴心地关上门。 席若思身体松了下来，坐在椅子上想事，眼前是林静的笑颜，刚才他看到她了，和分别时并没差别，一眨眼，他们分开五年了，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日夜啊。 这五年里，他和林静从未通过信，也未通过电话，就像陌路人一样，只是午夜时分，他常常从梦中醒来，相思之苦令他夜不能寐。 很多次，他都忍不住想给林静写信，但都忍住了，时机还不成熟，他不能害了林静。 现在时机成熟了，所以他回来了，可他却近乡情怯了，刚才在车站，他不敢上前打招呼，五年了，他不知道林静的心是怎么样的，还和五年前一样吗？ 席若思轻叹了口气，就算面对嚣张的对手，他都不会彷惶忐忑，可现在他却有些害怕。 怕林静另有所爱，也怕林静不再喜欢他了，五年的时光，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林静接了朋友回家，她刚装修好的二层洋房，花园里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房间是很高雅大方的中式风格，一看就是用心设计的。 “是我自己设计的，装修了一年多，那些摆件都是我这些年收集的，以后我大概就在这边定居了，我喜欢这儿。” 林静领着江小暖参观房子，兴致很高，贺红亮在楼下坐着，一会儿还得当车夫送她们去饭店。 “羊城确实很宜居，就是离海城太远了，咱们见一面太麻烦了。”江小暖有点遗憾。 几个好朋友都来了南方，海城竟没留一个，连聚会都聚不起来。 “坐飞机很方便的，你又不是买不起飞机票。”林静开玩笑，相比海城，她还是更喜欢羊城。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羊城山高水长，林家和贺家管不了她。 江小暖叹了口气，“等孩子大一点再说吧，现在哪抽得出时间，女人生了孩子后，就没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了，这话真一点没说错，出来玩都不安心，总惦记着家里。” 林静耸了耸肩，“所以我不生孩子，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 江小暖心思一动，问道：“你和席若思真没可能了？我听他姐姐说，席若思可能要回国休整，就是不知道会调去哪，大概率是京城。” 林静心跳了下，面色平静，但眼神却瞥向了别处，有点夸张地笑了下，“随便他去哪，我现在可是贺太太。” 江小暖嗔了眼，“你就是嘴硬，席若思可是一直守身如玉来着，他父母都快愁死了，担心他打一辈子光棍。” 林静敛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淡淡道：“不说他了，我和他已经错过了。” “你和贺红亮就这样过一辈子？有意思吗？”江小暖脱口而出。 林静笑了，平静道：“挺有意思的，贺红亮人很好，也很尊重我，贺家人有时候找我麻烦，都是贺红亮挡着，他很有责任心，也有担当。” “但他不爱你，你也不爱他，现在你家和贺家鞭长莫及，管不了你们，还不如离了恢复自由，你不是说贺红亮的公司生意很不错，还做到港城那边了，索性让他和爱人搬去港城定居，那边对这种事比较包容，而且我听说有个国家，同性结婚是合法的，贺红亮和他爱人，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用不着委屈你打掩护。”江小暖苦口婆心地劝。 她真心希望林静能有个好归宿，和贺红亮肯定不行，就算不找席若思，也可以找其他优秀的男人，何必委屈自己过有名无实的生活。 第1116章 曹操坐飞机到了 林静感觉到了好友的心意，她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我现在对搞对象没兴趣，只想搞事业，男人其实是挺烦的生物，一个人真的很不错。” 见江小暖不信，她再说了一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现在我只想搞事业，男人只会影响我进步，或许等过几年，我觉得孤独了，会考虑个人问题，现在我过得很充实。” “真不是因为席若思？”江小暖问。 “噗” 林静笑出了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因为他，我和他之间连开始都没有过，谈何伤心？当初我只是见色起意，少年心动罢了，现在席若思要是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很冷静的。” “嘴别这么硬，我看你对他还是贼心不死，而且你知道言灵不？”江小暖故意这样问，她可不信林静的鬼话，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其实还是对席若思恋恋不忘的。 “什么言灵？” 林静愣了下，不明白这个新名词。 “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说话别乱说，很可能就应了，你刚刚说席若思了，没准过几天他就从天而降，看你能冷静不！”江小暖笑着解释，还激了一下。 “到时候你看着好了，我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不过你这言灵肯定不准，席若思就算调回来，也是安排在京城，不可能来这儿，你还不知道吧，席若思的顶头上司杨部长，已经将他当成乘龙快婿了，想把宝贝女儿嫁给他，杨小姐才貌双全，和席若思很般配。” 林静表面很平静，可语气却夹杂了些酸，她自己并未察觉，江小暖笑了笑，没戳穿，她就知道没死心，席若思那样的男人，一旦爱上了，很难忘怀的。 也不会再喜欢别的男人了，就好比开过顶级的好车，就再适应不了普通车了，感觉完全不一样，男人也是如此。 要不怎么说初恋不能爱上太优秀的人，否则一旦失败，就再难爱上其他人了，心里总归会有个比较的，对后来者很不公平。 “你也说了是领导看上人家的，席若思又没答应，他要是真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听人家姐姐说，人家可是明确拒绝了的，也没搞暧昧，只是杨姑娘痴心不改罢了。”江小暖笑道。 “谁知道呢，不说他了。” 林静哼了声，转移了话题，但情绪明显高了不少，显然心情很不错，江小暖看在眼里，更确定她还爱着席若思，希望这两人之间别再有波折了。 两人聊起了大学同学的近况，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贺红亮上楼叫她们去吃饭。 “走，先吃饭，回来再聊，都憋好几年了，我有一肚子话和你说。” 林静拽着朋友走，风风火火的。 楼下多了个年轻男子，白净秀气，透着腼腆，和她们打招呼时，脸红彤彤的。 “我朋友李蒙，你们叫他小李就行。”贺红亮介绍道。 江小暖朝林静看了眼，便知道这个李蒙，就是贺红亮现在的对象了，听说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在贺红亮的建筑事务所上班，两人现在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感情很好。 看起来李蒙比之前那个强多了，是个实在人，也不知道本来就是弯的，还是认识贺红亮后，才被掰弯的，如果是后者，贺红亮可真是作孽哟。 “静姐，暖姐。” 李蒙羞涩地叫着，脸红得像柿子一样，江小暖在心里念佛，看这样子，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就是个老实孩子嘛，愣是让贺红亮给那啥了。 “你好。” 江小暖大方和李蒙握手，就这几分钟里，李蒙看了贺红亮五六回，眼神里的感情很真，显然这孩子特别依赖贺红亮。 还是贺红亮开车，四人到了饭店，客人挺多，有本地人，也有外地游客，大堂都坐满了，不过贺红亮订了包厢，他还是熟客，和大堂经理极熟。 “贺总，现在上菜还是再等等？”经理殷勤地问。 “人来齐了，你们店的招牌菜看着上。”贺红亮随意道。 “好嘞。” 经理亲自领着他们上楼，包厢在二楼，江小暖他们坐下后，经理便去后厨了，服务员送了些瓜子茶水，几人边嗑瓜子边唠嗑。 “我去趟洗手间。” 林静喝了两杯水，肚子有点涨，出去上厕所，江小暖本来没感觉，看她去了，感觉立刻就来了，也跟着去了。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要路过楼梯口，离楼梯口还有些距离时，就听到了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这家饭店是老字号，大厨都是粤菜高手，味道特别绝，席同志您在外面肯定吃不到比这家店更地道的粤菜了。” 林静脚步顿了顿，朝楼梯口看去，人还在楼下，没上来。 “其实家常便饭就行，不必这么隆重的。” 另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清冽动听，如山涧清泉一般，林静面色微变，这个声音就算隔了五年，依然能听出来，一点没变。 她朝旁边的江小暖看了眼，没想到这言灵是真的挺灵，才刚提到那人，晚上就碰上了。 林静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退，她没想好要怎么和那人相见。 “你怎么不走了？” 江小暖没听出来，见林静站着不动，便拽了把，但没拽动，这才发现不对劲，“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什么，走吧。” 林静摇了摇头，下定了决心，既然没想好如何相见，那就不见吧，一个人是真的很不错。 已经楼道拐弯处的席若思，正在和人说话，听到传来的声音，先是一愣，继而大步上楼，陪着他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席若思三个台阶一步，很快就到了二楼，看到了这五年来梦里熟悉的背影，虽隔了五年，可还是一点没变。 “林静！” 席若思叫了声。 前面的背影停下了，但没回头，回头的是江小暖，看到穿着白衬衫黑长裤的席若思，眼睛都瞪圆了。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坐飞机到了。 “席学长，好久不见啊！” 江小暖笑着迎了过去，还拽着林静，这都送上门了，躲着干啥啊。 第1117章 好久不见 席若思已经站定了，微微有些气喘，刚才跑得太急了，差点摔跤，可心里却是狂喜，本以为要托人打听林静的下落，没想到第一天就邂逅了。 或许是老天爷都在帮他呢！ “好久不见！” 席若思微微笑着，眼里射出了光，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五年的外交官经历，为他增添了更多的魅力，比五年前更让人心动，林静本有些扭捏，但没多久就平静了，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平视着对方，还笑了笑。 “真是巧了，席学长是来这边出差？”江小暖关心地问，又朝席若思身边的几个男人看了眼，看起来都像是公职人员，而且对席若思毕恭毕敬，显然是下属身份。 席若思隐晦地看了眼林静，笑道：“我今天刚到，在这边工作，以后可以多联系。” 林静心跳了跳，有着说不出的欢喜，竟然没留在京城，是因为什么才来的羊城？ 她想到了原因，可又不敢确定，也不想去探究，她现在还没做好准备，近乡情怯就是她现在的心情。 江小暖轻轻捅了下林静的腰，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林静脸上飞红，视线移到了其他地方，假装看楼下的客人。 “我听你姐姐说起过，还以为你会去京城工作呢，没想到会来这边。”江小暖不遗余力地打圆场，这两人都不说话，只能她在中间调和气氛了。 席若思微微一笑，又看了眼某人，笑容有些耐人寻味，林静头撇的角度更大了，不敢直视对方。 “京城不能圆我的梦，这些年多谢你关照我姐姐。”席若思的回答更耐人寻味，林静耳朵尖都变红了，心跳得更快，她拽了下江小暖，还嗔了眼，希望快点结束谈话，再说下去她怕自己会心软。 可她现在还没准备好，也不想轻易接受，五年的时光，改变的东西太多了，她也不确定自己和席若思，是不是适合在一起，一旦在一起后，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江小暖只当没感觉到，继续和席若思说话，“你姐姐很能干，帮了我不少忙，我可真羡慕你们，周末能聚个会，我在海城都没朋友，想找人喝酒都找不到。” 席若思又看了眼某人，笑容更深了，“我在国外也很想念朋友们，周末可以聚一聚。” 林静刚要说她没空，后腰又被捅了下，将她的话堵住了。 “周末我应该还在，我来定地方，到时候多叫几个人，席学长一定要来啊！”江小暖热情道。 “一定。” 席若思口气坚定，他肯定会到的，以后他不会再缺席了。 贺红亮从包厢出来找人，还以为她们没找到地方，却看到这几人在说话，席若思虽只是个背影，可也清雅如玉，能想像出他的风华来。 “遇到朋友了？” 贺红亮边说边走了过来，和林静并排站着，看到席若思的脸，再有他那如玉般的气质，立刻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也明白了林静为何会爱上他。 这样的一个男子，就连他都心动了，不过他现在的对象挺好，像小猫咪一样听话，还有点缺心眼，只要一直乖乖的，他一定会好好待对方。 “我先生，贺红亮。”林静突然介绍起了贺红亮的身份。 “你好，久仰大名！” 贺红亮性格外向，主动伸出手，席若思深深地看了眼林静，也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席若思。” “知道，很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你这是调来羊城工作了？那敢情好，以后多聚聚。”贺红亮热情如火，他和江小暖的心思一样，很想撮和这两人。 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了对象，天天如胶似漆，新婚燕尔的，林静形单影只的孤家寡人，看着怪不落忍，这五年来，他和林静相处得很好，跟哥们一样，他是真心希望林静能幸福。 席若思微微怔了下，有些摸不透贺红亮的心思，不过还是答应了周末聚会。 “我这边还有事，下次再聊！”席若思微笑道。 “行，你忙！” 贺红亮热情地挥了挥手，目送着席若思一行人进了包厢，这才冲林静说道：“妹子，我上回就说，你今年红鸾星动了，我看咱们哪天抽个空，把婚离了吧，我可不能当你幸福道路上的绊脚石。”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贺红亮这人其实真不错，可惜就是心思不在女人身上，要不然林静和他凑合过也行。 林静白了眼，没好气道：“离什么离，我现在还没当腻贺太太！” 说完就大步去洗手间了，她才不要离，凭什么席若思一回来，她就得上赶着离婚，她又不是嫁不出去，就算现在她年纪大了，还是二婚，招一招手，照样有一个连的男人排队追求，她可不愁嫁。 贺红亮摸了摸鼻子，“她这是咋了？移情别恋了？” “没什么，女人的小矜持，过几天就好了。” 江小暖很淡定，她知道林静这是委屈了。 虽然五年前，是她主动放弃了这段感情，但席若思也没努力，这人太理智了，理智得有些无情，知道努力也不会有结果，所以干脆从不开始。 不过林静也很理智，这两人都太理智了，感情之路怕是会有些坎坷呢。 这几天，江小暖没再提席若思，林静也不提他，她带江小暖逛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还吃了好多当地美食，特别开心，石金花和柳玉香都回来了。 一到就打电话约饭，柳玉香还带来了好消息，“阿珍那个王八蛋男人主动提出和解了，儿子给阿珍，他每个月出抚养费，还有那套房子，给了阿珍十五万。” “他这是良心发现了？”江小暖问。 柳玉香冷笑，“这种人哪来的良心，是律师找到了很多证据，都是不利他的，这王八蛋也请了律师，估计律师和他分析了利弊，打官司输得更多。” 江小暖叹了口气，“和解也好，打官司太慢了，可能会拖好几个月，和这种垃圾男人耗下去没意思。” 第1118章 有些 人不值得帮 柳玉香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和阿珍说的，那王八蛋男人真不是东西，仔仔是他亲生的，不闻不问，让娘俩租鸽子笼住，自己和小三住大房子，虽然也不是特别大吧，但比鸽子笼强多了，那房子还是他买的，天天和阿珍哭穷，生活费都不出。” 港城那边一百平方都是豪宅了，三四十个平方就能住一家五六口人，阿珍丈夫买的的房子是三十几个平方，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算是很不错的住房了。 林静不认识阿珍，江小暖和她说了阿珍的故事，她顿时义愤填膺，骂道：“这男人连畜生都不如，早离早解脱，那个阿珍能写剧本，以后肯定比狗男女过得好。” 有了阿珍这个话题，她们便又说起了其他一些畜生男人，都是生活中遇到的，还有一些无良父母，林静也说起她以前一个同事的经历，父母重男轻女，把女儿当提款机压榨。 “我那朋友现在苦不堪言，每个月工资只留下十块钱吃饭，其余的都寄回家了，这样她父母还不满足，三天两头打电话让她寄钱，不是她哥哥娶媳妇，就是家里要盖新房，弟弟要谈对象，每天都有花钱的借口。” 林静越说越上火，灌了一大杯茶水，继续说道：“这姑娘工资其实还不错，她在一家商场的珠宝柜台当售货员，那商场是港城老板办的，提成工资，最高的时候能拿三四百呢，可这姑娘每个月花销从来不超过二十块，有时候只花十来块，天天吃咸菜配馒头，人都吃成木乃伊了。” “她太傻了，那种娘家就是无底洞，应该断绝关系，反正天高皇帝远，她家里人管不着，没她寄钱还能饿死不成。”柳玉香冷下了脸，口气嘲讽。 江小暖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想到了自身经历，便小声问：“你这几年和家里还联系吗？” 柳玉香摇头，冷声道：“没联系过，不过打听了下，过得还不错，反正能吃得上饭，没饿死。” “还多亏了你帮忙。” 柳玉香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她很感激江小暖的援手，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我也没做什么，主要还得你自己立起来。”江小暖笑着说，这一点她挺佩服柳玉香，拿得起放得手，该心狠的时候也狠得下心，比很多男人都强。 柳玉香笑了笑，这些年她过得无比自在，但那一家子却过得不怎么好，勉强能混个半饱，新房修不起，儿媳妇更娶不上，她那两个兄弟老大不小了，还是光棍一条，天天在家里发脾气，骂两个老不死的，在她面前凶神恶煞的两个老不死，在儿子面前却连腰都直不起来，怂的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哼，活该！ 这就是自作自受的报应，她绝对不会心软的。 柳玉香冷笑道：“他们托人给我带话，想让我寄钱回家，说他们生了病，快活不成了，说得特别可怜，我可不信，还不是想哄我出钱盖新房娶儿媳妇。” “你可别心软，他们对你都没有养育之恩，还做得那么绝，一分钱不给，宁可施舍给路边的叫花子，也还给他们！”江小暖咬着牙说的，柳玉香的父母她是见过的，就是属蚂蟥的，不吸干血不松口，柳玉香当初做出那些事，都是被这对无良父母逼的。 这些年没有无良父母逼迫，柳玉香性格都开朗多了，也没再小偷小摸，做那些不招人喜欢的事了。 柳玉香笑着摇头，“放心，我可不会心软，对他们我只有恨，就算死在我面前，我都没感觉，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我在哪，托人传话也转了好几道，就算他们真找上门了，我也不怕。” 江小暖这才放心，就得这样，什么父母有生养之恩，不管做错了什么都得尽孝，这些都是狗屁话，凭什么父母做错了事，子女就必须原谅？ 难道父母在子女身上扎几刀，子女不会疼吗？ 来自血亲的伤害，会比普通伤害扩大几百倍，那种疼生不如死，如同附骨之疽伴随一生，很多人甚至一辈子伤口都不能痊愈，这就是原生家庭的影响力。 幸福的家庭会培养出幸福乐观的孩子，不幸的家庭，则会向社会推送各种各样性格缺陷的孩子，比如她自己，还有柳玉香，其实性格都是不圆满的。 不过她比柳玉香幸运，她有陆寒年治疗伤口，现在很幸福。 林静和石金花并不清楚柳玉香的家事，也不知道她的身体隐疾，江小暖没说身体问题，只说了柳玉香小时候的遭遇，林静和石金花都唏嘘不已。 “我那个朋友要是有你的决断，现在也不至于过得那么艰难了，天天吃咸菜，我都担心她撑不住。”林静感慨道。 “还得她自己立起来，否则只能被吸血。”江小暖不是太同情这姑娘，隔着千山万水的，不给钱又能怎样？ 四人吃好了饭，还剩下不少菜，林静从包里拿出饭盒打包。 “你现在怎么还学会打包了？以前可没见你这么会过日子。”江小暖一边开玩笑，一边帮着打包。 “我帮朋友打包的，她天天吃咸菜，营养跟不上，吃点菜补补。” 林静打包了两个饭盒，她出来吃饭都会打包，自己不吃，给那个可怜的同事吃，虽然是吃剩下的，但也比咸菜强。 “就那个被家里人吸血的朋友？”江小暖问。 “嗯，就是她，小姑娘怪造孽的。” 林静很同情对方，她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宠儿，虽然婚姻不能自主，可物质上从未短过，就算和贺红亮结婚，那也是她自愿的，享受了林家姑娘的荣华富贵，总得尽点义务吧。 像这种吸女儿血的父母，林静真的没遇见过，也不能理解，儿子女儿都是亲骨肉，怎么就差别那么大？ 江小暖微微皱眉，想了想，还是劝道：“你打包点饭菜就算了，可千万别借钱给人家，这种是无底洞，你填不满的，别把自己带进坑了。” 第1119章 把你当冤大头了 林静心虚地笑了笑，眼神躲闪，江小暖一看就明白了，皱紧了眉问：“你借钱了？” “也没多少。”林静含含糊糊地回答。 “没多少是多少？” 江小暖可不信，这姑娘大手大脚的，从小没缺过钱，对金钱没啥概念，肯定不是小数目。 林静更心虚了，支吾道：“我记不清了，一次借几块，记不起来多少了。” 其实她压根没把那些钱放在心上，几块钱而已，她出去吃顿饭都要几十块，而且那姑娘也是真可怜，她看着怪不落忍的，那些钱就当救济贫民了，没指望人家还过。 “还借了好几次？” 江小暖提高了声音，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就知道这姑娘傻不啦唧的，被人当成冤大头了。 “你小点声，这是公众场所，真没多少。” 林静没想到朋友会这么大的反应，在她看来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江小暖白了眼，好想一巴掌拍醒这傻子，大事上挺精明的，小事就糊涂。 “这可不是钱多钱少的事，是这个人值不值得你帮，我问你，你最早借钱是什么时候？” 林静歪着头想了下，迟疑道：“记不太清了，大概一年前？” 江小暖忍不住又瞪了眼，再问：“借了多少？还了没？” “才十块，真没多少，我没问她要。”林静大咧咧地说，她不好意思要，那人天天吃咸菜，可怜兮兮的，她哪忍心要钱，而且她也不缺钱花。 贺红亮的公司她有股份，每年都有不菲的分红，她自己的事业也很好，任职的是大品牌公司，工资福利都很不错，真的不差钱。 江小暖气得没忍住，拍了下这傻子，冷笑道：“十块是没多少，连你林大小姐的一截衣袖都买不起，可你要知道，十块钱对很多老百姓来说，可能是一个月的菜钱，你知道工人的月工资是多少吗？最好的也就七八十块，还有拿三四十的，你说十块钱多不多？” 林静愣住了，不敢相信地说道：“现在工资这么低？” 江小暖气笑了，“大小姐，你是生活在天上吗？来，我带你去开开眼。” “去哪？” 林静被拖着往外走，她是真的不了解这些，从小到大没为钱发愁过，生活圈子的朋友也都是精英或者二代们，个个都不愁吃喝，像柳玉香和石金花，还有江小暖她们，挣的钱都不少，也给林静造成了现在普通工资高的错觉。 “带你下基层！” 江小暖没好气地怼了句，后面的柳玉香和石金花都笑了，也没阻止，她们也觉得林静有点傻，被人坑了。 林静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跟着，江小暖带她到了饭店对面的巷子，现在是傍晚，好多大爷大娘坐在巷子里乘凉，蒲扇轻轻扇着，再聊一些近期的新鲜八卦，十分惬意。 “大妈，打听个事，哪个菜场买菜便宜些？我刚来这边，不太熟悉。”江小暖自来熟地问。 被问的大妈眼睛一亮，十分热情地介绍起来，“姑娘你可问对人了，我跟你说啊，千万别去东边那个菜场，青菜要贵一分钱呢，你去西边那个，路是远点，但菜便宜还新鲜。” “西边远二里路呢。”一个大爷说了句，被大妈白了眼，“二里路算啥，来回也就四里，买一回菜能便宜三四分，一个月下来，可就是一块多，能买一斤半肉呢。” 林静忍不住说：“也才一块多。” 她真觉得不划算，为了三四分钱每天多跑四里路，多累啊。 大妈不高兴了，撸起了袖子，蒲扇也不扇了，摆出了讲大道理的架势，语重心长地说道：“老话说的好，吃不穷穿不穷，不会算计一世穷，你可别小看一块钱，一年就是十二块，那可不是小数目，我家老头子退休工资才四十二块，我儿子工厂累死累活的，也就五十多块，一块钱能买不少东西了，过日子不就得精打细算嘛，大手大脚哪存得住钱。” 其他大妈七嘴八舌地说着，都是劝林静的。 “过日子是有讲究的，手指头松一点，钞票不知不觉就花光了，稍微紧一点，钞票才能存得起来，姑娘你年轻不懂，等结婚后当家，就知道柴米油盐贵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我那个儿媳妇，哦哟，别提了，手比鸡爪子还松，工资一发下来就做新衣服，还拉着我儿子去看电影，看电影就看吧，还得买汽水买爆米花，隔三差五还要下馆子，说那叫生活情趣，我呸，在家吃就没情趣了？两口子一个月也有一百来块工资，月月都不剩，气死我了。” “你儿子好歹交生活费，我家那逆子生活费都不交，吃我们老两口的，和他老婆天天潇洒的很，月头发工资吃香喝辣，月尾就在家吃，孩子都养不起，要不是心疼孙子，我肯定赶他们走，看到眼睛都出火。” …… 话题一下子就偏了，几个大妈异口同声地讨伐起了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当然在她们嘴里，儿子还是不错的，都是被儿媳妇给带坏了。 “娶了媳妇忘了老娘，不中用的东西，还是打光棍的好。”一个大妈总结道。 其他大妈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江小暖拽着林静离开了巷子，在附近找了家冰室，买了四份冰淇淋，坐下来吃。 “感想如何？” 林静讪讪地笑了几声，她真的没想到现在的工资水平这么低，两夫妇加起来才一百来块，她不由低头瞄了眼身上的牛仔裤，是在港城那边买的，一条裤子都要一百多，再加上衬衫和鞋子，还有首饰包包，她身上的东西总价得有大几千了。 “我不是不让你借钱帮人，但你得看人吧，就你那个朋友，她还过你钱吗？一次都没有吧？”江小暖冷笑问道。 虽从未见过面，但她对那姑娘印象很差，借了那么多回钱，一次都不还，明显是把林静当冤大头了。 “她倒是说过要还，可每次发工资家里就打电话要钱，她连饭钱都没剩下。”林静帮朋友解释，她不相信那个内向老实的姑娘，会是那种人。 柳玉香忍不住说道：“她老家应该不是本地的吧，既然离得那么远，她父母肯定不知道她的工资是多少，如果她诚心想还钱，完全可以发一百块说五十，先还你的钱，至于饭钱，她当然不用留，有你这个提款机嘛。” 林静面色微变，心里不太舒服，当然不是针对柳玉香，而是怀疑起来，难道她真的被人坑了？ 第1120章 心思不正的可怜人 江小暖看出林静面上有点挂不住，但打圆场道：“也许那姑娘是真的没能力还钱，不过你还是长点心眼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心善想帮人家，人家拿了你的钱，心里可能在笑你傻呢。” 林静面色又变了变，勉强笑了下，说道：“下次她再找我借钱，我不借就是了。” “她到底问你借了多少钱？”江小暖有点好奇。 “不知道，一次也就十块几块的，没记过，不过次数不少，至少得有十次了。”林静回想了下，不禁心跳了起来，没想到她竟借出去了那么多钱。 每次只是几块钱，她压根没放在心上，可禁不住次数多啊，加起来得有一百多了，人家大妈一家子一个月的收入，也就只是这个数呢。 “吃一垫长一智，以后别当烂好人了，就算那姑娘真的可怜，那你也不是观音菩萨，普渡不了众生，能帮的才帮一把，像她那样的无底洞，你就算金山银山都帮不了，而且凭什么帮，你又不是她妈！”江小暖毫不客气，她和林静关系匪浅，直接了当点没问题。 林静也听进去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借钱了。” 朋友说的对，救急不救穷，她也没这个义务帮忙，以前借了那么多钱，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四人吃完冰淇淋，肚子有点撑，见天色还早，石金花提议去逛街，大家都没意见。 “我去看看金器，之前在港城忙的要死，没来得及买，得给我奶奶和姨婆带金手镯回去，要不然我奶奶肯定闹。”江小暖笑着说。 她本来打算在港城买的，那边便宜还好看，但忙得忘了，到了羊城才想起来，这趟出门一个多月，她奶奶在家带孩子辛苦了，奖个金手镯肯定高兴，也能堵老太太的嘴，省得天天念叨。 “我带你去，就我朋友那家珠宝店，金器款式多，价格也实惠，老板是港城人，首饰都是那边过来的。”林静说道。 “行，你带路。”江小暖当然没意见。 林静就是搞珠宝的，带的店肯定不会错。 珠宝店离得不远，也就二里路，四人慢慢走过去，借机消食，走了二十来分钟便到了，店面很大，挂满了霓虹灯，富丽堂皇的，看起来很气派，店名叫八福珠宝。 这个品牌江小暖前世就听说过，曾经也风光过一阵子，但后来没落了，据说是家族内斗，掌门人突然出事，下面的几个子女能力不行，天天争财产，把好好的公司给搞垮了，后来被另一家后起之秀的珠宝品牌收购，名震一时的八福珠宝便销声匿迹了。 玻璃橱窗里摆满了珠宝，销售员都是年轻秀丽的姑娘，穿着统一的衣服，还化了淡妆，面上带着微笑，仪容大方，和百货公司那些中规中矩的售货员很不一样。 四人进了店，林静愣了下，神色有些不自然。 “静姐！” 一个清瘦的店员欣喜地叫了声，江小暖她们都看了过去，年轻姑娘相貌秀丽，就是气色太差，苍白没有血色，眼神也黯灰，瘦得身上的制服都松垮垮的，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江小暖微微皱眉，她知道这姑娘是谁了，最近她这言灵还挺灵验，说谁就撞上谁。 林静不自然地笑了笑，心里有点虚，刚刚还和朋友说起这人，现在就碰上了，怪难为情的。 “你怎么上晚班了？这个礼拜不是白班吗？” 年轻姑娘名叫胡玲玲，腼腆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帮同事上的，她晚上有事。” “哦。” 林静神色淡淡的，没再问了，胡玲玲眼神失望，今晚的静姐不太对劲，以往只要看她加班，都会问她是不是遇到困难了，还让她多休息注意身体，今天却什么都没问，那样她怎么开口借钱？ 刚发的工资全寄回家了，她妈打电话说，她爸上房顶晒玉米摔伤了腰，住院要一大笔钱，以前寄的钱都盖新房了，一分没剩，不过有了新房，给大哥说亲的人多了，姑娘条件都不错，眼看着亲事都快成了，她爸出了这档子事，人家姑娘就不乐意了，说再缓缓。 她妈在电话里哭，哭得她心里难受，就把刚发的工资，总共118块，全都寄回家了，身上现在只剩下两块钱，还是上个月林静借她的，她没花完，但就算再怎么节省，两块钱也不够花一个月。 不过她也不是太担心，有林静呢，以前她都不用开口，林静都会主动借钱，每次至少都有五块，有时候十块，这一年来，多亏了林静借的钱，她才能撑过来。 本来胡玲玲还有些难为情，总借人钱不好，可次数一多，她就平静了，林静有钱，身上的衣服都要几百块，她听同事说的，说那些衣服都是大牌子，羊城买不到，得去港城买，一条牛仔裤都要一百多，顶她一个月工资了，这么有钱的人，几块钱应该没放在眼里吧？ 有钱人手指头漏点，都够穷人吃喝了，这是她妈经常说的，从小听多了，她现在觉得挺有道理，一点都不觉得借钱难为情了。 “静姐，你和朋友来买首饰？”胡玲玲殷勤地问。 “嗯，过来看看金器。” 林静虽然心里起了芥蒂，但也没想和胡玲玲生份，还想着让她介绍款式，这样买的金器就算在胡玲玲头上，能拿不少提成。 “店里新到了不少金首饰，都是现在最流行的。”胡玲玲热情地介绍起来，这一年多当售货员，她的眼力练得还不错，一眼就看出这几人不差钱。 而且林静这样的有钱人，交的朋友肯定不会是穷人，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江小暖一直在暗中观察胡玲玲，这姑娘眼神里的失望她都看见了，心里就明白了，这个姑娘是真的把林静当冤大头了。 “谢谢，我先自己看看。” 江小暖客气地拒绝了，她不喜欢胡玲玲，也不想让她挣提成。 “款式有点多，要不我给您介绍？”胡玲玲不死心地问，她想做成这个大单，下个月就能多领些工资了，她爸的腰伤要花不少钱呢。 第1121章 你家犯太岁了吧 “不用，我自己会看。” 江小暖还是拒绝了，她去逛商场，最不喜欢的就是导购员贴身跟着，想买什么她心里有数，用得着身边跟着人，还喋喋不休地介绍一些又贵又不实用的东西，烦人的很。 胡玲玲还想再努力下，店长过来了，冲她瞪了眼，又对江小暖热情道：“同志您慢慢看，若是有需要咨询的，可以问我。” “谢谢。” 江小暖笑了笑，便在金器的橱窗前慢慢看了起来，还让店长拿出几只金手镯。 胡玲玲委屈地咬着唇，她感觉到林静的朋友，好像不喜欢自己，可她都不认识这个漂亮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是林静的朋友，那漂亮女人也是林静的朋友，交换一下，她和那漂亮女人也算朋友了，照顾她一点生意不行吗？ 她都这么可怜了，连菜都吃不起，爸爸还躺在医院里，两个哥哥都没娶上媳妇，就不能帮帮她吗？ 胡玲玲时不时地朝林静看过去，眼神楚楚可怜，像是受了无限委屈一般，江小暖在看手镯，没注意到，柳玉香全看到了，暗暗冷笑，在江小暖耳边低声说：“那女人心思不正。” 江小暖抬头看了过去，正好和胡玲玲委屈的视线对上，胡玲玲慌了下，忙撇过头，心跳得极快，可很快她又觉得自己太敏感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看几眼而已，干嘛要心虚？ 于是她又撇了过来，但江小暖已经低下头看手镯了，林静则帮着参详，没人看她，胡玲玲心里更委屈了，悻悻地扭过头看向店大门，想着一会儿要怎么找林静借钱，两块钱她撑不了几天的，得想个由头多借点，至少得十块才够。 江小暖很快就挑好了两只手镯，一模一样的款式，很适合老太太戴，她自己也挑了只款式时尚的，三只手镯总共五千块，她爽快地付了钱，店长的态度恭敬了不少。 胡玲玲则更委屈了，五千块她能提成不少了，这个单子明明是她的，静姐为什么不帮她说一下？ 越想越委屈的胡玲玲，想到了个办法，从包里拿出个干馒头，背过身啃起了馒头，馒头干的很，她还有意啃一大口，噎得直翻白眼，看起来可怜的很。 林静刚转过身，就看到胡玲玲差点啃馒头噎死，心里不落忍，想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她记得这两天应该发了工资的，怎么又在啃馒头了？ “你帮我看看这些翡翠手镯，哪个好看？” 江小暖叫住了她，随手指了指身旁的翡翠橱窗，林静便认真地打量着，心情激动的胡玲玲，瞬间凉了，刚才她明明看到静姐要过来的，以前就是这样，只要她啃馒头就咸菜，静姐都会关心地问几句，她再说些家里的凄惨，静姐肯定会借钱的。 接连受挫，胡玲玲很着急，她是真的急用钱，那个漂亮女人为什么要屡屡阻拦静姐，她们无冤无仇的，干嘛要这样欺负她？ 江小暖本来只是找借口分散林静的注意力，才提出看翡翠，不过这家店的翡翠水头还真不错，冰种玻璃种都有，颜色也很正，她便心动了。 再过十几年，翡翠资源越来越少，像这么好水头的翡翠首饰，动辄上千万，现在才几千块而已，买一些收藏很划算，也算是投资了。 于是，江小暖又买了些翡翠首饰，都是成色最好的，也是最贵的，店长虽还端着，可眼里盛满了笑意，没想到快下班了，还能来个大客户，一个都赶上白天的营收了。 胡玲玲咬着唇，心里很难受，那漂亮女人买了两万多的首饰，如果让她服务，下个月工资肯定能上两百。 “同志，需要我派人送您回家吗？”店长想得很周到，毕竟是两万多的巨额珠宝，又是大晚上，万一被人抢劫就麻烦了。 “谢谢，不用了。” 江小暖拒绝了，现在的治安很不错，而且她和林静有自卫能力，一会儿叫个出租车就行。 店长也没多劝，客人为大，身为销售员，适可而止的服务才是最重要的，不能让客人厌烦。 胡玲玲犹豫再三，见林静跟着朋友出了店门，到底没忍住，跟着跑了出去，“静姐！” 江小暖冲林静说道：“肯定是找你借钱的。” “应该不是，才刚发工资呢。” 林静觉得不太可能，就算再困难，发工资那几天肯定手头宽裕的，以前胡玲玲这几天都能吃得上菜，虽然是蔬菜，可也比咸菜强。 江小暖笑了笑，没再说了，是不是借钱很快就知道了。 “什么事？”林静问。 胡玲玲张了张嘴，十分为难的样子，也不说话，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林静，她希望林静能主动问起来，这样她就能借钱了。 林静微微皱眉，也不知怎么的，以前胡玲玲这样，她会觉得很可怜，现在却特别膈应，还有些不耐烦，口气也粗了，“没事我走了。” 说完便转身，胡玲玲慌了，她没想到林静说走就走，忙不迭地开了口，“静姐，你能借我点钱吗？” 林静朝一旁看戏的江小暖看了眼，江小暖冲她算了下，林静心里更膈应了，暗骂自己是傻子，当了一年的冤大头都没察觉。 “不是刚发工资吗？怎么又没钱了？”林静口气不太好，她是直来直去的性格，以前觉得胡玲玲可怜，就大方地借钱，现在既然知道自己成了冤大头，自然不会再纵着胡玲玲。 胡玲玲眼睛顿时红了，抽噎着说道：“我爸屋顶晒玉米摔伤了腰，住院费钱，我……我工资全寄回家了。” 她家都这么惨了，静姐肯定会借钱了吧？ “你家怎么一天天那么多事，不是房子塌了，就是你妈生病，现在你爸也摔了，玲玲，你家是不是犯了太岁？去庙里拜拜吧。”林静口气带了些嘲讽。 这些都是以前胡玲玲借钱的理由，家里三天两头出事，她这傻子都信了，现在只想抽自己几个嘴巴。 胡玲玲面色大变，不敢相信地看着林静，“静姐……你怎么说这些话？” 林静眉头更紧了，不耐烦道：“你爸只是摔伤了，你留点生活费花完全没问题，你是觉得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所以才会把工资全寄回家？胡玲玲，以前我借你的那些钱，我也不要了，就当救济农民了，但以后你别再找我借钱，我可不想当冤大头！” “静姐，我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胡玲玲慌慌张张地说着，语无伦次，她不知道林静为什么突然翻脸，明明以前对她很好的，今天是怎么了？ 林静听都不想听，快步走了，也是她现在涵养好了，搁以前她肯定要抽这女人几巴掌，说话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样子，和小暖说的白莲花特别像，真烦人。 第1122章 一条蚂蟥 “静姐……我只借五块钱就好，静姐，你听我说……” 胡玲玲边哭边叫，亦步亦趋地跟着，哭得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的，前面快步的林静则黑着脸，看起来很不好惹，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肯定会以为是林静欺负人。 林静快烦死了，气她眼瞎，没瞧出胡玲玲的贱皮子属性，她气得一个急转身，怒骂道：“你这人听不懂人话？借钱的规矩懂不懂，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自己算算，我前前后后借给你多少钱了，加起来一百块有了吧，于情于理，你发了工资就得先还我钱，可你还了没？至今为止，我可一分钱没收到过，你还好意思再问我借？” “静姐，我……我想还的，可家里急着用钱，对不起，我……我下次发工资一定还你。” 胡玲玲脸色惨白，可怜兮兮地说着，眼泪像珠子一样落下来，比腊月的小白菜还可怜些，不过她这个可怜样，让林静更厌烦了。 “你每次借钱都这样说，可每回发工资都没见你还，胡玲玲，你是把我当成傻子了？真以为我钱多好糊弄？以前我是觉得你可怜，才借你钱吃饭，可你却得寸进尺，把我当冤大头了，哼，我是不缺钱，可也没义务养你和你那一家子，赶紧走吧，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林静冷笑了几声，说话越发不客气，胡玲玲的这番做态，真恶心到她了，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静姐……” 胡玲玲泪眼迷蒙，身体因为哭泣轻颤着，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摔倒，林静白了眼，转过了身，看都不想看。 “出什么事了？” 一道清润的男声响起，席若思走了过来，身边陪了个年轻男子，是他的秘书，晚上他特意出来买礼物的，周末要聚会，席若思心情澎湃，晚上也睡不着，就让秘书带着出来逛街，顺便买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礼物，没想到却偶遇了林静。 席若思压下了欢喜，表情很平静，就像是普通朋友偶遇一般，秘书安静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没什么，遇到蚂蟥了。” 林静口气嫌恶，哭泣的胡玲玲身体一颤，死死咬着牙，心里涌上恨意。 她只是想借点钱而已，也不借很多，只是五块钱，下个月发工资就还，林静为什么要用蚂蟥形容她，还是在那么好看的男人面前。 席若思一出现，就打动了胡玲玲的心，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就像是博物馆精心收藏的玉石一样，高高在上，又让人忍不住想亲近，比她身边的男人好看太多了。 以前她以为林静的丈夫就很好看了，还很羡慕林静，嫁了有钱还英俊的男人，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可贺红亮和眼前的这男人一比，立刻黯然失色。 胡玲玲忍不住就想在席若思面前，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可林静却用蚂蟥形容她，太可恶了。 “静姐，你现在生气着，我……我不会怪你的，以后我再和你解释。” 胡玲玲语音哽咽，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样，把林静给气笑了，这可真是黑白颠倒倒打一耙了。 “不必解释，你离我远点就行，你这种人我惹不起！” 林静冷哼了声，懒得再争论，她没胡玲玲脸皮厚，也没这么不要脸，更没颠倒是非的本事。 “胡玲玲你不上班了？再不回来扣全勤了啊！”脸色铁青的店长大声呵斥，以前还以为胡玲玲和林静是好朋友，平时没少照顾，但现在看来，这胡玲玲肯定在胡说八道，打着林静的招牌给自己脸上贴金。 胡玲玲脸色变了变，朝席若思委屈地看了眼，慌慌张张地跑回店里了。 “上班期间谁让你跑出去的？还有没有规矩了？下次再这样扣你奖金！”店长不客气地指责，胡玲玲不敢吭声，唯唯诺诺地点头。 教训过了后，店长走过来赔笑道：“对不住，没看好店员，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静笑了笑，无所谓道：“倒也不是麻烦，就是真的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人，天天打着家里出事的幌子借钱，以前还以为是真的，没想到竟是骗人的，店长你和其他人说一声，别被她骗了。” 本来她还不想赶尽杀绝的，可胡玲玲却恬不知耻，当着她面还想勾引席若思，当她是死人还是眼瞎哪，这么明晃晃的媚眼都看不到？ 林静现在比吞了苍蝇还恶心，更恶心的是，这只苍蝇还是她亲手养肥的，可惜她现在是淑女，不能随便打人，否则她真想弄死这贱人。 店长面色变得严肃，问道：“胡玲玲骗你钱了？” “倒也不是骗，以前我就是觉得她可怜，天天吃咸菜馒头，怪造孽的，借了几回钱给她，也不多，加起来一百多块，还不还的无所谓，借一年了没见还一分钱，刚刚还问我借，说发的工资全寄回家了，身上连吃饭的钱都没了，真是笑死人，有钱寄回家，没钱吃饭？” 店长沉了脸，一百多块可不是小数目，这个胡玲玲太过分了，居然行骗到林静那儿。 “林小姐，胡玲玲说她和你是好朋友，是不是真的？”店长小心试探。 胡玲玲经常会暗示自己和林静关系匪浅，大家都信以为真，毕竟林静每次来店里都会找胡玲玲，所以店长和其他店员都敬胡玲玲三分，完全是看林静的面子。 林静皱紧了眉，气道：“我和她连朋友都不算，以前一起共事过，算是前同事吧，也是我眼瞎，没看清她真面目。” 店长这下心里有数了，暗自冷笑，她早看不惯胡玲玲了，成天吊着苦瓜脸，比守寒窑的王宝钏都苦，开店做生意肯定得笑脸迎人，胡玲玲这死人样谁看得惯，当然也不止这一件事，胡玲玲的毛病太多了，爱占公家便宜，经常带店里的茶叶和点心回家吃，那些茶叶点心是预备给客人的，其他店员也不会吃，就胡玲玲手脚不干净。 哼，既然不是林小姐的朋友，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肯定不能留在店里。 第1123章 惊喜来得太突然 林静和店长说话时，席若思一直在旁边守着，等店长回了店，他才说：“你总是容易心软。” 五年过去了，这姑娘还是热心肠，一点没变。 林静没好气地白了眼，呛道：“我只是眼瞎！” 看女人看男人都眼瞎。 席若思被怼了句，有点懵，不知道哪里得罪这姑娘了，怎么火气这么大？ “席学长，出来逛街？”江小暖笑着问。 “嗯，出来买点东西，你们买好了？” 席若思注意到江小暖手上提着几个袋子，显然买了不少东西，他本来也想买珠宝，但细细一想不合适，林静现在是贺太太的身份，他不能制造麻烦，让林静被人诟病。 “买好了，席学长别忘了周末聚会啊！”江小暖提醒。 “知道，我已经空出时间了，到时候不见不散。” 席若思微微笑了笑，眼神却看向某人，林静轻哼了声，撇过头，也不知在和谁赌气。 江小暖看在眼里，暗自好笑，林静就是死鸭子嘴硬，刚刚胡玲玲只是看了几眼，就让这姑娘打翻醋坛子了，哪里是不爱，分明是爱得更深了。 最后席若思也没买东西，他不放心几个女人走夜路，送她们到了家门口。 “谢谢席学长，耽搁你不少时间。” 林静一路上没说话，石金花和席若思不太熟，柳玉香更不熟了，江小暖只得一个人打圆场，要不然气氛就僵了。 “不耽搁，你们早点休息，晚安！” 席若思告辞，眼神若有若无地看向林静，和秘书坐上出租车走了。 等车子开走，一直撇着头的林静，这才扭过头，看到了车屁股，江小暖忍不住打趣：“人都走远了，看什么看。” “我脖子酸，活动下。” 林静扭了几下脖子，不肯承认自己在看席若思。 江小暖也懒得戳穿她，爱情是最不能掩藏的，尤其是林静这种外向性格，只差没把爱席若思写在脸上了。 “今晚都睡这吧，我这老骨头吃不消了，得早点睡。” 江小暖活动了下筋骨，打了个大哈欠，准备洗澡睡觉。 “有你这么年轻的老骨头？走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没结婚呢，臭不要脸的！”林静没好气地拍了下，四人嘻嘻哈哈地上楼了。 洗过澡后，又精神了，于是林静拿出了好酒，再翻出了花生米和五香豆干，冰箱里还有鸡爪子，酱牛肉等，上好的下酒菜，四人一边喝一边聊，气氛极好，不知不觉就醉了，东倒西歪地躺在地板上。 石金花和柳玉香早上起来去上班了，还煮好了粥，煎了培根和鸡蛋，江小暖她们起来就能吃。 周末很快就到了，江小暖定了酒楼，席若思准时到了，还带了礼物，每个人都有，但给林静的却最特别，包装纸颜色都不一样。 贺红亮也在，他和席若思很快就熟络了，就像多年的好兄弟一样，有说有笑的。 江小暖凑在林静耳边，低声说：“席学长变了不少，以前没这么健谈，更有魅力了呢。” 林静脸上飞红，快速地瞄了眼，镇定道：“人家搞外交的，不健谈怎么搞。” 心里却在想，第一次见面就勾了个胡玲玲，魅力确实不小，还有杨部长的千金呢。 江小暖抿嘴笑了下，语重心长道：“郎有情妹有意，机会就在眼前，该抓就得抓，可别便宜了其他人。” “说什么呀，谁有意了，我现在一个人自在的很。” 林静嗔了眼，脸却更红了，心跳如鼓，她假装吃菜掩饰，心思却飞走了，贺红亮叫了她几声都没听到。 江小暖捅了她一下，林静这才回过神，抬头看向对面，“什么事？” “老席说他认识莫贝儿女士，可以替你引荐，你不是一直想拜访她吗？”贺红亮笑道。 林静愣了下，神情犹豫，莫贝儿女士是世界知名的珠宝设计大师，也是她的偶像，只是无缘得见，没想到席若思竟认识这位大师，要不要答应呢？ 江小暖在桌下又捅了她一下，还使了个眼色，林静这才问道：“莫贝儿大师在国外，没那么容易见到吧？” “过两个月会去港城，有个珠宝展，莫贝儿女士是特邀嘉宾。”席若思回答，手不由自主地捏紧，担心林静拒绝，比他和一些国家领导人见面还紧张些。 林静眼睛一亮，港城的珠宝展她知道，她也被邀请了，但不知道莫贝儿会参加，便问：“我没听说她会来，你听谁说的？” “莫贝儿女士亲口说的，她临时改变主意了。”席若思淡定自若地回答。 其实他和莫贝儿并不熟，但他和这位大师的闺蜜关系不错，那个闺蜜也是外交官，还很赏识他，所以席若思就通过这位闺蜜，建议莫贝儿去港城参加珠宝展，见识一下东方元素，肯定会为她带来设计灵感。 之所以促成这件事，是因为他打听到林静的偶像就是莫贝儿，以前他无法回应林静的喜欢，因为他没有能力，现在他有了点能力，很想替她做点事。 林静绽露笑颜，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还主动给席若思敬了酒。 酒足饭饱，席也散了，贺红亮喝了不少酒，走路都有点踉跄，席若思并没喝多少，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还主动要求开车，送他们回家。 先送到了林静家，席若思想搀贺红亮下车，被拒绝了。 “我……我回自己家。” 贺红亮嘟囔着报了地址，又趴座椅上躺着了，席若思眼神亮了下，表情若有所思，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静，但林静也喝了不少酒，晕乎乎的，被江小暖扶着上楼了，压根没察觉自己和贺红亮分居的事暴露了。 席若思唇角扬了扬，发动了车子，送贺红亮回家了，一路上还逗着贺红亮说话，套了不少东西，连底都没兜住。 “老席，我准备去港城定居了，你放心，哥们肯定不占着你媳妇，过几天就去离婚，林静……嗝……林静是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贺红亮歪歪扭扭地靠在席若思身上，一步三摇地走着，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席若思嘴角越发上扬，稳稳地扶着兄弟，当看到穿着睡衣的清秀男孩时，他全都明白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五年前林静只说要结婚了，但并没说对方爱好特殊，他以为林静嫁的是正常男人，但这都无妨，席若思已经作好心理准备，甚至还想过林静和丈夫要是感情恩爱，他不会纠缠下去，可现在……惊喜来得太突然了。 第1124章 好男人要趁早拿下 江小暖在羊城玩了一个星期，准备回海城了，朋友们都过得很好，林静的春天也快来了，这姑娘虽嘴上硬气，其实心早软了。 现在她最担心的是石金花，身上的禁咒没解除，虽说石金花对爱情无感，可不能爱和不想爱是不一样的，爱情这东西来得莫名其妙，也还给人准备的时间，就像她和陆寒年一样，万一石金花遇到真命天子了，她该怎么办？ 就算遇不到真命天子，那也得想办法解除了，否则一辈子绑着这个禁咒，太不踏实了。 走之前，席若思约江小暖吃饭，只约了她一人。 “想找我当说客？”江小暖开门见山地问。 席若思微微笑了笑，给她倒了茶，这才说道：“不是，只是多年未见，请老朋友吃饭，也是想感谢你对我姐姐的照拂。” “这话以后别说了，你姐姐是我厂里的员工，她干活认真，又肯吃苦，自己也有能力，我并没特别照拂她，就算她不是你姐姐，我也会关照一二的。”江小暖没揽恩，她是真没觉得对席晚思有恩情，只是帮了一把罢了。 换了任何一个女人，有困难时她都会帮一把的，最能和身处困境的女人共情的，当然对象必须是人品好的，那些人品低贱好吃懒做的女人，她一眼都不想看。 席若思笑了下，果然没再提这事，心里却记下了，当年他姐姐走投无路，被那一家子欺凌虐待，连帮姐姐说句话的人都没有，只有江小暖伸出了援手，还收留了姐姐，可以说，姐姐能有今天，江小暖居功甚伟。 菜端上来了，江小暖没心情吃，忍不住问：“你和林静怎么样了？我听说你领导想把女儿介绍给你，是不是真的？” 席若思点了下头，“是的，不过我拒绝了，我和她不合适。” 他心里有了人，不论娶谁，对人家都不公平。 “可我听说那姑娘对你痴心不改，还追到羊城来了呢。”江小暖故意试探，席若思这人的心思太深了，不显山不露水的，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林静那大咧咧的性子，根本弄不过人家。 像席若思这样的男人，被他呵护爱着的姑娘，肯定会很幸福，可他一旦不爱了，只怕被他卖了都还没搞清楚方向呢。 席若思吃了口菜，放下筷子，说道：“她来她的，与我无关，你不必担心。” 他已经和领导说清楚了，领导虽不太高兴，但并没强求，至于那姑娘自己的想法，他并不在意，玫瑰花挡不住爱慕之人的采摘，责任不在于花，而是人的过错，更不能因为这个，玫瑰花就不开放了。 江小暖见他胸有成竹，便开玩笑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林静表白？你们年纪可不小了。” “已经说了，林静拒绝了。” 席若思慢条斯理说着，江小暖吓了一跳，惊问道：“你什么时候表白的？她为什么拒绝？” “她说她现在是贺太太，有夫之妇，不合适。” 席若思不慌不忙地回答，慢悠悠地夹菜吃，一点都不着急。 “贺太太个屁，她算什么……” 江小暖脱口而出，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说漏嘴了，贺红亮和林静假夫妻的事，只有她知道，连石金花和柳玉香都不清楚。 “她和贺红亮的婚姻你知道的，家族安排的，他们都有自己喜欢的人。”江小暖隐晦提醒，席若思笑了笑，“我知道，贺红亮喜欢的人，不被世俗容忍，我都知道。” “你知道了？” 江小暖失声问了出来，就看到席若思点了点头，还说：“嗯，刚知道不久。” “贺红亮和你说的？”江小暖很好奇，这么隐秘的事，连贺家人都不知道，席若思从哪打听到的？ “嗯，他说准备去港城定居，和他爱人，走之前会办好离婚手续，他还让我好好待林静。”席若思没否认，贺红亮虽没明说，可是能带他回家，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在他面前，就说明不想隐瞒了。 “去港城也好，那边宽容些，贺红亮这人挺敞亮，也有担当。”江小暖由衷夸道。 她不鄙视贺红亮这种人，但她瞧不起骗婚的渣男，娶个女人回来打掩护，私下却和男人乱搞，甚至还会带疾病回家，传染给无辜的妻子，这种渣男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席若思赞同地点了点头，甚至还很庆幸，林静嫁的是贺红亮，比起那个圈子很多五毒俱全的纨绔子弟，贺红亮真的很不错。 江小暖想了想，说道：“林静只是在使小性子，你多包容些，这五年她过得不容易。” “我知道，是我的原因，我很感谢她肯给我五年时间，不论她想考虑多久，我都会等。”席若思表明了态度，这五年是他对不起人家，还能有机会重新追求心爱的女人，他已经很幸运了。 就算再来一个五年，他也不会觉得慢。 时间就像是一座桥，他在这头，只要爱人在那头，桥多长都是短的。 最怕的是桥的那一头，没有了爱人，无尽的等待才是最痛苦的折磨。 江小暖总算放了心，以前的席若思从来不肯表明态度，现在终于明确了，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希望能早日吃到你们的喜酒！”江小暖举起茶杯祝福。 “谢谢！” 席若思也举起了杯子，碰了下。 晚上，江小暖睡不着，林静也失眠了，两人躺在床上说话，聊起了大学时的趣事，还聊到了一个膈应的人。 “上个月我还见过徐婉仪，过得不算好，在一家旅行社当导游，专门接待外国游客，老得厉害，人都瘦脱相了。”林静说道。 “活该，像她这种只想依靠男人，还不走正道，迟早会被男人坑。”江小暖并不意外。 这女人明明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走上光明大道，就像林静和石金花柳玉香她们一样，现在都成了事业女强人，徐婉仪智商学问都没问题，可却混成了个三四流的导游，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的错。 她和林静说了徐婉仪在海城做的那些恶心事，卖劣质服装，还以留学为名，骗学生的血汗钱。 “判得太轻了，难怪那些正规公司都不要她，像她这种有案底记录的人，很难找到工作的。”林静气极了，本来还觉得这女人现在过得凄惨，现在只觉得还不够惨。 第1125章 女人别总想着依靠男人 林静又说道：“上个月我带几个朋友出去玩，在风景区看到她，接待了几个洋人，也不是正经导游，自己在风景区门口招揽顾客，属于野路子，她认出我了，还来和我套近乎，以后我不会再理她了。” “别理她，这种人心思不正，被她沾上没好事。”江小暖一点都不同情。 “嗯，我知道。” 林静打了个哈欠，犯了困，准备关灯睡觉，听到江小暖在说：“席若思今天约我吃饭，他说你拒绝他了，你要是心里有他，吊一段时间就行了，别总吊着，席若思可是香饽饽，小心让别的女人抢走了。” “抢就抢呗，我又不稀罕。” 林静哼了声，嘴还硬的很。 “你就口是心非吧，我跟你说，追男人就跟做生意一样，看中了就要快狠准地下手，尤其是席若思这种优质男人，和唐僧肉一样勾人，想吃他的女人多着呢，你不想吃，别人巴不得！” 江小暖白了眼，苦口婆心地劝着，席若思嘴上虽说无论多久都会等，可男人的心，比六月天还变得快，再者，爱情是双向的，一方不回应，另一方心也会冷的，像席若思这样的优良男人，趁早拿下为上策。 等了半天，林静都没吭声，江小暖还以为她睡着了，扭头看，这姑娘眼睛张得大大的，在发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人家辜负了你五年，觉得委屈？” “不是，这五年我和他都身不由己，不怪他。” 林静摇头，她从未怪过他，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委屈，还有些疏离。 毕竟五年没见过面，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吗？ “你以前不是这种多愁善感的性子啊，现在怎么还矫情起来了，五年过去了，人肯定会变的，席若思变了，你也变了，但他喜欢你，你喜欢他，这没变就足够了，再说句不好听的，你和他在一起后，万一过得不如意，大不了再分开呗，合不合脚得试了才知道，就席若思那样的才貌双全的男人，睡了也是你占便宜，吃不吃亏！” 江小暖暧昧地挤了挤眼，林静脸一下子红了，没好气地嗔了眼，不过心里的结，却散开了些。 小暖说的对，合不合适得试了才知道，万一真的过不好，分开也不迟，她也不是那种从一而终的人，分开了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我等了五年，就让他等我五个月吧。” “你想好了就行，不行了，我要睡了，明天还要赶火车呢。”江小暖打了个大哈欠，扛不住了。 “让你坐飞机不坐，又不是买不起。”林静嗔道。 “飞机票两三千，能买个大金镯子了，又没有急事，急啥。” 江小暖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说着，很快就睡着了。 在火车上过了三天四夜，终于回到了海城，江小暖没打电话通知陆寒年，自个打出租车回家了，现在是八月，正是海城最热的时候，沥青马路都被晒得冒黑油，知了拼了命地叫，出租车也和蒸笼一样，座椅烫屁股。 总算到了弄堂口，江小暖没让出租车开进去，她实在受不了了，让司机停在弄堂口，反正行李不多，坐没冷气的车子，还不如自己走路呢。 “小暖回来啦，这次出差得有一个月了吧？” 树荫下坐了几个大爷大妈，拿着蒲扇在乘凉，热情地和江小暖打招呼。 “还是小暖厉害，年纪轻轻的，全中国都快跑遍了，我连海城都没出过呢。”一个大妈羡慕道。 “小暖，你奶奶说你去的是港城，听说那边地上都有金子捡，喝牛奶吃面包，天天都能吃上肉，是不是真的？” 江小暖哑然失笑，这个时候的内陆老百姓，天真地以为外国都是有钱人，港台那边也都很富裕，便说道：“那边确实发达些，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钱的，穷人很苦，住棺材一样大的房子，睡觉都不能翻身，还有些连棺材板都住不起，只能当流浪汉，饿死冻死了也没人管。” “那边也有讨饭佬？是不是真的啊，我听人说那边人都很有钱，住大别墅，还请司机佣人呢。” 江小暖无语了，问道：“你听哪个说的？那人去过港城？我在那边住了一个月，怎么会不清楚，住别墅开洋车请佣人的是大老板，但全港城也没几个大老板，普通老百姓更多一些，就像我们海城一样，有钱人过得舒服，穷人就苦，天下都一样的。” “小暖说的对，有钞票在哪里住都舒服，没钞票去天堂也苦。” “这么看来，港城那里也不好嘛，我们海城房子虽然紧张，也没住棺材板的，更不会冻死在外面没人管，那边的人心一点都不慈悲，太冷漠了。” …… 几个大爷大妈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起来，对港城的美好滤镜，现在都碎了，觉得还是海城好。 江小暖笑了笑，拉着行李箱朝家走去，大门虚掩着，江老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小暖那死丫头在外面心都野了，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贪玩，也就是小陆惯着她，换了其他男人试试，老早闹了，啊哟，这死丫头还不回来，儿子男人都不要了？气死我了。” “小陆都没说。” 徐婶回了句，她现在胆子大多了，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敢顶撞江老太几句了。 “你懂个屁，小陆他嘴上是不说，心里肯定有想法，换了你是男人，老婆在外面野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你不生气？”江老太越说越火大，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到羊城，把孙女揪回来。 “不气，小暖漂亮还会挣钱，小陆不敢闹。” 徐婶在补裤子，缝好最后一针，打了个结，再咬断线头，展开裤子查看缝补效果，是小诚的裤子，勾破了个洞，现在补好了。 门外的江小暖没忍住笑了，江老太人老耳朵却灵，大吼道：“谁贼头贼脑地在外面？” “我！” 江小暖推开门进来了，江老太唬了一跳，随即喜笑颜开，嘴上却说：“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野得连家住哪都忘了呢。” “看你这样是不欢迎我回家啊，那算了吧，我本来还说给你拿金镯子的，干脆全给姨婆了。” 江小暖转身就走，没走几步让江老太给拽住了，笑得一脸谄媚，“谁不欢迎了，小徐，快去烧水给小暖洗澡，对了，再把冰箱里的绿豆汤拿出来给小暖喝，天这么热，喝点绿豆汤舒服。” 第1126章 撞鬼了 其实没等江老太吩咐，徐婶就放下手里的活，小跑着去拿绿豆汤了，等江老太说完，徐婶已经捧着绿豆汤出来了，笑盈盈地递给江小暖。 江小暖一口气喝了一碗，冰爽透心凉，全身都舒泰了。 “还要喝不？”徐婶问。 “再来一碗，外面热死了。”江小暖边说边往葡萄架下挪。 “坐这，这阴凉。” 江老太赶紧让出自己坐的椅子，还用力给孙女扇风，殷勤备至，江小暖暗暗好笑，她奶奶就是见钱眼开的势利眼儿。 用力扇了十几下，江老太都出汗了，手也有点酸，见孙女还木头一样坐着，金手镯都没影儿，忍不住问：“小暖，你买的镯子是啥样的？” “就流行的款式，等会给你拿。” 江小暖还想再吊会儿，谁让这老太太刚才说话阴阳怪气的，她毕业后在家憋五年了，一次远门都没出，好不容易玩几天还说这些话，这也就是亲奶奶，要不然她肯定发火。 江老太只得忍着，继续扇风，又过了几分钟，江小暖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从包里拿出一只盒子，贵重东西她都放在贴身的包里，随手一拿就行。 “喏，给你，好几千一只呢。” “我看看。” 江老太眉开眼笑地打开盒子，看到金灿灿的手镯，嘴都合不拢了，直接往手上套，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喜欢。 不过—— “你给周阿姐买的呢？我看看。” 江老太想起了另一只手镯，是买给周阿嬷的，她就想知道孙女有没有偏心，给周老太婆买更好的。 江小暖一听就知道老太太心里的小九九，这无法隐藏的攀比心，只差没写在脸上了，但凡她给两个老太太买东西，大到首饰，小到一双袜子，她奶奶都要比一比。 还不可以买一模一样的，俩老太太都不想和对方撞，这就有点难搞了，谁的东西贵了都心里有疙瘩，尤其是她奶奶，心眼比针尖还小，要是她的东西比姨婆的便宜，哪怕只便宜一毛钱，老太太的醋坛子都要打翻，然后就一直念一直念，能从年头念到年尾。 江小暖将包放在石桌上，让老太太自己拿，徐婶又拿出了煮熟的玉米棒，现在正是吃嫩玉米的时候，黄澄澄的，散发着玉米清香，火车上没怎么吃，闻到这香味就饿了。 “真糯，好吃。” 江小暖拿了根啃，又问起了俩孩子和江大宝，徐婶笑道：“你爸带他们出去玩了，应该在隔壁弄堂看书，要不就是和小伙伴们玩。” “有进宝跟着，吃不了亏。”徐婶还以为江小暖担心孩子，便安慰她。 江小暖笑了，“这俩魔王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我去洗澡了，身上都是味儿。” 她可不担心兄弟俩吃亏，就算没有进宝跟着，小诚那神力，还有老大的精明头脑指挥，两三个大人都打不过他们，匆匆啃完一根嫩玉米，江小暖便准备去洗澡了。 “小暖，你姨婆这个多少钱？” 江老太一手拿着只金灿灿的手镯，和她手腕上戴的样式不一样。 “比你那个便宜一百块，你别和姨婆说啊！” 江小暖故意很郑重的样子，江老太信以为真，立刻高兴了，喜滋滋地收起了周阿嬷的手镯，孙女还是最疼她，毕竟她是亲奶奶嘛。 其实给周阿嬷的手镯贵一百块，因为花纹精美些，江小暖深信，善意的谎言会让这个世界更美丽。 等江小暖洗完澡出来，江老太已经不见了，徐婶在摘茄子和辣椒，准备晚饭。 “江婶出去聊天了。”徐婶主动说。 江小暖笑了笑，肯定是去显摆了，老太太也就这点精神境界了，快乐最重要，随她去吧。 “茄子生得真多，徐婶，晚上弄点蒸茄子吧，和辣椒一起蒸，再放点蒜蓉拌一拌。” 看到鲜嫩的茄子，江小暖便馋了，蒸茄子她永远都吃不腻。 “好，再做个肉末茄子，小诺小诚都爱吃。”徐婶已经掌握了全家人的口味，每次都能做出让大家满意的菜。 江小暖拿着另一只金手镯准备去周阿嬷那儿，刚走出门就和俩老太太撞上了，江老太戴着金手镯，趾高气昂地走在前头，她说得口渴了，回来喝水的。 “姨婆，我刚要去你家，手镯给你。” 江小暖递过去手镯，周阿嬷道了谢，打开了盒子，是她喜欢的款式，不像江老太婆的那只，又粗又土，没有一点品味。 “我这个贵一百块。” 江老太凑了过去，得意极了。 周阿嬷淡淡地白了眼，懒得搭理这老太婆，两只手镯她一看就知道，她这只做工精细，明显要贵一些，肯定是小暖怕这老太婆闹，才故意哄这蠢货的。 江老太却以为塑料老姐妹吃醋了，更加得意，哼着小曲去喝水了，灌了两大杯凉茶才出来，兴冲冲地开始讲新鲜八卦。 “刚刚听人说，咱们弄堂新搬来的那个李工老婆，好像撞鬼了，还撞了好几次，人都要搞进精神病院了。” 江小暖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是不是半年前搬过来的那个李工程师家？” “就他家，他老婆快疯了，说是撞了鬼，我跟你们说，那个鬼是李工的前老婆，替她儿子报仇来的。”江老太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氛围感十足，徐婶有点慌，朝江小暖凑近了些。 江小暖有点迷糊，“李工是二婚？那小胖不是现在老婆生的？” “前老婆生的，听说是被现在这个狐狸精老婆气死的，这狐狸精不是人，经常打骂小胖，小胖他妈就变成厉鬼来报仇了！”江老太越说越玄乎。 周阿嬷嗔道：“这世上哪来的鬼，要有也是心里有鬼，我看就是那女人做贼心虚。” 江小暖也问：“李工不管吗？小胖可是他亲儿子，就任由那女人虐待？” 江老太冷笑嘲讽，“有后妈就有后爸，这李工看着文质彬彬的，良心却坏的很，要不怎么能让狐狸精气死前老婆，亲儿子被虐待了也不吭声，对这狐狸精带来的拖油瓶，比对亲儿子还好，呸，这种人也能当工程师，什么倒灶单位啊！” 第1127章 小心遭报应 江小暖皱眉，她奶奶说的李工，她见过几面，半年前搬来的，瘦瘦高高，戴着眼镜，见人就笑，没有知识分子的架子，在弄堂人缘很不错，没想到竟是个渣男。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奶奶说的对，有了后妈，亲爹也变成后爹了。 小胖那孩子虎头虎脑的，很有礼貌，嘴也甜，挺可爱的一孩子，和小诺小诚一般大，就是这孩子有点胆小，爱掉眼泪，估计是被后妈虐待的，给吓成心理阴影了。 “没准真撞鬼了，谁让她虐待人家孩子了，活该！”江小暖冷哼了声。 最可恨的就是拿孩子撒气的人渣，因为没本事，才会拿弱小的孩子泄愤，偏偏这种人渣数目不少，江小暖真的希望撞鬼是真的，至少能让恶人心有忌惮。 江老太使劲点头，“就是活该，小胖那孩子多好，就算不喜欢，三餐吃饱，衣服穿暖也行，虐待孩子算啥本事，照我说，小胖他姆妈得再狠点儿，吓死那狐狸精才解气呢。” 这件事江小暖并没放在心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真吓成神经病也是活该，她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去服装厂了，又恢复了朝九晚五的忙碌生活。 很快到了八月下旬，小诺小诚开学就是一年级，小学比幼儿园远一些，要多走十分钟，兄弟俩现在升高了不少，尤其是小诚，比同龄孩子高出大半个头，看着像十来岁的大孩子。 从去年开始，兄弟俩就不祸害弄堂了，小诺喜欢看书，小诚则找小伙伴玩耍，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俩孩子‘改邪归正’，让弄堂的住户们好不适应，家里又攒了不少旧东西，就盼着这俩孩子来祸害换新的呢。 马上要开学了，江小暖给兄弟俩买了新书包，准备好了各种文具，还买了很多书，都是小诺看的，这孩子已经开始看文字版的书籍了，一天有大半时间都在看书，看的书还特别杂，江小暖现在都不敢和大儿子辩论，因为肯定辩不过，老大现在的知识储备比她多多了，她就不自取其辱了，家长也要尊严的。 “妈妈，我还想要个铅笔盒，可以吸起来的那种。” 这天下班回家，才进院子，小诚就扑了过来，胖嘟嘟的脸笑成了花，抱着江小暖的胳膊撒娇。 “不是才给你买的新的，怎么又要？” 江小暖白了眼，铅笔盒不用多少钱，可不能惯着这孩子大手大脚的毛病。 “找不到了，真的，妈妈，再给我买一个吧，求求你了，妈妈，好妈妈……” 小诚扭股糖一样缠着江小暖，这孩子打小就嘴甜，是个撒娇精，小诺鄙视地看了眼弟弟，真没出息。 “别撒娇，你娘不吃这一套了，先把问题说清楚，为什么新买的铅笔盒弄丢了？爸爸妈妈的钱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你不知道爸爸妈妈赚钱很辛苦？”江小暖板下了脸，语气很严肃。 小诚这孩子有点憨，花钱还特别大手大脚，每次给兄弟俩一样的零花钱，小诺的钱还剩下大半，小诚的早就花光了，这孩子压根没有金钱概念，手里有多少就花多少。 “妈妈赚钱很辛苦吗？” 小诚脸上懵懵的，不明白妈妈说的话，明明爸爸妈妈挣钱很容易，他家还是弄堂最有钱的，妈妈为什么要这样说？ “难道不辛苦吗？妈妈和爸爸每天都要上班，不能睡懒觉，还要加班，你和哥哥舒舒服服睡觉时，爸爸妈妈还在为了挣钱辛苦呢。”江小暖没好气道。 小诚挠了挠头发，妈妈说的这么辛苦，以后他少花点钱吧，可铅笔盒还是得买。 “妈妈，你先买铅笔盒好不好，以后零花钱我少花点。” “那你说，铅笔盒怎么会丢了？”江小暖压下了火气，才买了三天的铅笔盒没了，这孩子也太败家了。 人这一辈子起起伏伏，谁也不能保证一生富贵无忧，前朝享尽荣华富贵的公主，还沦落到街头摆地摊呢，公主年轻时，哪里会预料到这些，堂堂金枝玉叶，和穷苦百姓一样摆摊为生，其中辛酸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江小暖也不能保证兄弟俩能终生衣食无忧，她和陆寒年挣下的钱，就算兄弟俩什么都不干，也能富裕过一辈子，但世事难料，万一养了俩败家子呢，金山银山都能败光。 所以，必须从小就教育勤俭持家，绝对不能养出败家子儿。 小诚这孩子已经有点苗头了，要是不把这苗头掐了，这兔崽子怕是真会成败家子。 “我也不知道丢哪了，我要知道就不会丢了。”小诚无语地看着妈妈，妈妈问的问题好傻啊。 江小暖无言以对，这话该死的有道理。 “买铅笔盒可以，下个星期零花钱扣了。” 小诚的脸一下子垮了，一个星期的零花钱没了，他可怎么活啊？ 但铅笔盒也得买，他答应朋友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哦！” 小诚垂头丧气地答应了，江小暖不由起了好奇心，这兔崽子的铅笔盒肯定没丢，知子莫若母，兔崽子撅屁股就知道是放屁还是拉屎，她猜测小诚是要送朋友，就不知道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了。 这么小应该不是早恋，可如果是女孩子，江小暖还是有点吃味，兔崽子还没送过她礼物呢。 铅笔盒小卖部就有，塑料吸铁石铅笔盒，六块钱一只，是现在最高档的铅笔盒，塑料盒面还有精美的彩色图案，非常受小朋友欢迎，但一般人家舍不得买这么贵的。 终于开学了，江小暖领着兄弟俩去学校报到，新书包新衣服，俩孩子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兄弟俩分在了一个班级，弄堂的小胖也分在了同一班。 领着小胖来报道的是他后妈，一个漂亮妩媚的女人，江小暖也见过几回，但从羊城回来后，就没再见过面，今天这女人看起来很憔悴，脸色蜡黄，像老了十来岁，完全没有往日的风采了。 后妈还带来了个小女孩，也在小诺他们班上，这女孩是后妈和前夫生的，带着女儿嫁进了小胖家。 小姑娘也穿了新裙子，书包也是新的，小胖却还是旧衣服，明显不合身了，书包也是旧的，俩孩子的差别待遇太明显了，不知道还以为女孩才是亲生的呢。 第1128章 可爱的蛇蛇 “江阿姨好，谢谢你送我的铅笔盒。” 小胖看到江小暖，很有礼貌地问好，还说了让江小暖意外的话，她朝捂着脸的小诚看了过去，这傻小子掩耳盗铃，还以为捂住脸就万事大吉了。 铅笔盒的失踪案总算破解了，小诚把铅笔盒送给朋友了。 “不客气。” 江小暖在小胖脑袋上轻轻拍了下，见这孩子穿的衬衫紧巴巴的，扣子还掉了两个，裤子也短了一截，不由心生怜惜，这孩子怪可怜的，回头让徐婶给孩子做几身衣服吧。 “李杰，叫你怎么不应？聋了？” 后妈气冲冲地过来了，伸出手就要揪小胖耳朵，动作之熟练，显然在家经常这样干。 小胖身体一激灵，脑袋下意识地偏向一边，躲开了后妈的手，也激怒了她，大骂道：“还敢躲了，你狗胆包天了啊，等回家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江小暖皱紧了眉，这女人连表面功夫都不装了，在家里小胖的生活肯定更加水深火热，那个李工真是畜生不如，要是没有他的纵容，这后妈不敢如此嚣张。 “孩子刚刚在和我说话，你叫他了吗？我怎么没听到？是不是你声音太小了？” 江小暖一把拽过小胖，护在了身后，不客气地怼了过去。 小诚在朋友耳边小声说：“我妈妈可厉害了，你后妈打不过她。” 小胖眼神顿时膜拜，羡慕极了，要是他也有个这么厉害的妈妈就好了。 可他妈妈变成了黑白相片，他想妈妈时，只能拿出相片看，还得偷偷摸摸的，不能被后妈看到，否则就会挨打，爸爸看见了也不会帮他，还要骂他不懂事，总惹后妈生气。 他真的好想妈妈啊，可妈妈再醒不过来了，妈妈以前的同事阿姨说，妈妈变成天上的星星了，要是想妈妈，就看天上的星星，可星星不会给他做好吃的饭菜，星星也不会哄他睡觉，更不会给他讲床头故事。 天上那么多星星，没有一颗是妈妈，他的妈妈躺在冰冷的坟墓里，已经死了。 “我教训我儿子，关你什么事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后妈没认出江小暖，态度很嚣张，还想把小胖拽过去，江小暖拦住了，抓住她的手一扭，后妈疼得冷汗直流。 “你是亲妈？怎么瞧着跟后妈一样恶毒，这俩孩子都是你家的吧，一个穿新衣服，一个连扣子掉了都不缝，这衣服都紧得快破了，裤腿也短了一截，这种恶毒事也只有后妈才干得出来，人在做天在看，你小心遭报应！” 江小暖话音一落，女人脸色大变，嘴唇渐渐失去血色，最近她总做噩梦，家里还发生一些古古怪怪的事，她怀疑是真的撞鬼了，肯定是那个晦气前老婆在搞鬼。 “我懒得和你吵，神经病一样！” 后妈心虚，色厉内荏地放下狠话，牵着女儿落荒而逃。 江小暖冷笑，明明就是做贼心虚了，看来是真的撞鬼了，她奶奶没说错。 身为重生人士，江小暖很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神，可能真的是小胖亲妈来保护儿子了呢。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声音很熟悉，正是刚才闹事的后妈，还有小孩子的哭泣声，以及家长们的七嘴八舌声，十分嘈杂。 江小暖领着仨孩子走过去，校门口围了一大群人，都是来报到的家长和学生，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啊……走开，有没有人拿开这东西啊，求求你们了，帮帮我，救命啊！” 后妈护着女儿，惊慌失措地叫着，脸色惨白，像是撞了鬼一样，有几个男家长想去帮忙，可看清了拦路的东西后，都吓得退出三米远。 江小暖在外面看不见，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听见这母女俩的鬼哭狼嚎声。 “还是等公安来抓吧，那些蛇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万一咬一口就惨了。” “真是奇了怪了，学校怎么会有这么多蛇？天天人来人往的，蛇早吓跑了。” “就是啊，我天天送孩子上学，从没见过蛇，今天怎么回事，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条，扭得跟麻花一样，吓死人了。” “哦哟，我不进去看了，看到蛇就脚软。” 几个家长议论纷纷的，江小暖听到了，便朝他们打听，“里面有蛇吗？” “对，有好几条呢，我刚刚看到了，都有一米多长，太吓人了。”一个家长边说边比划，一脸后怕。 又有几个家长出来了，看起来都挺害怕的样子。 包围圈散开了，大概都怕被蛇咬，看热闹的人都远远地站着，江小暖终于看清了，后妈抱着女儿大叫，看她那样子，估计是吓傻了。 触目惊心的是，这女人腿上缠了一圈麻花，仔细一看，令人毛骨悚然，竟是几条蛇缠在这女人脚上，江小暖数了数，有五只蛇头，都朝女人吐着红红的信子。 最可怖的是，这女人穿的是短裙，五条蛇都缠在她的小腿上，难怪被吓得快疯了。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求你们了，救救我们！” 女人声嘶力竭地叫着，泪流满面，看起来可怜极了，但没人敢上前帮忙，开玩笑，五条蛇呢，谁知道是不是毒蛇，为了个陌生人犯险，不值得。 小诚在小胖耳边幸灾乐祸地说：“蛇都不喜欢你后妈，替你报仇了。” “嗯，蛇真好。” 小胖使劲点头，本来他有点怕蛇，现在却只觉得蛇蛇好可爱，是世上最最最可爱的动物，以后他绝对不会吃蛇肉了。 旁边的小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闹剧，右手轻轻抚摸着右手上的‘翡翠’手镯，比小时候大了些，也更剔透了，若再看仔细些，便会发现这只手镯动了下。 “哎呀，是兰兰妈妈啊，她最近怎么回事，总是碰到蛇。”一个中年妇女突然叫了起来。 这番话立刻吸引了其他人，都纷纷打听情况。 “我和她住一个弄堂，前些日子兰兰妈妈隔三差五都能在家里看到蛇，不是床上，就是柜子里，还有一回，听说是在洗澡时碰到的，吓了个半死，光着身子就跑出来了，幸好大晚上没人看到，要不然洋相出尽了。” 中年女人眉飞色舞地说着，其他人也听得津津有味，还发挥他们福尔摩斯的侦探头脑，开始了案情分析。 第1129章 你前老婆都看不下去了 “照你这么说，这蛇只盯着她一个人？有点邪门啊。” “蛇本来就有些邪兴，记仇的很，我老家村里，有个大爷砍柴时，砍死了一条蛇，他没当回事，还把死蛇弄回来炖汤吃了，结果半年后，这大爷家里密密麻麻都是蛇，窗台上都有，天亮蛇就走了，那大爷七窍流血躺在床上，其他人也死了， 都让蛇给弄死了，只活了个儿媳妇，我老家人都说，那些蛇是来报仇的，那大爷弄死的是人家的王蛇，不仅弄死还吃了，这可是血海深仇，那些蛇也挺道义，只弄死大爷和喝了蛇汤的，那儿媳妇没喝汤，就她活了。” “蛇报仇这事我也听过，难道这女人也弄死了一条蛇，人家蛇家属来报仇了？” “看着不像，蛇要是报仇得弄死人啊，这几条蛇看起来只是吓唬人，没想弄死人。” “也对，这几条蛇都缠那么久了，也没咬人，难道真的是吓唬人？” 江小暖听着这些人的分析，也起了怀疑，确实不对劲，她不由想到了她奶奶说的话，难道这几条蛇是小胖亲妈派来的？ 因为这女人刚刚欺负了小胖，所以派几条蛇来警告她，这样解释就完全合理了。 江小暖看了看四周，虽然烈日高挂，可却觉得有点冷，仿佛小胖亲妈就在面前站着，只是她看不到。 “你们不知道吧，这女人除了被蛇缠，还被虫子追呢，这半年来她家怪事多的很，不是蜈蚣就是蜘蛛，还有癞蛤蟆，我们在弄堂住那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虫子，偏偏她家一搬来，就招来了毒虫毒蛇，我看就是遭报应了。” 另一个家长也住在弄堂，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小胖后妈身上发生的怪事。 “这女人做了缺德事？”大家很配合，立刻询问。 “她是后妈，还是狐狸精，勾引有妇之夫，气得前老婆住院，还跑医院去骂人家，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狐狸精，气死了前老婆，顺利嫁进来了，还成天虐待前老婆的儿子，我们弄堂的人都说，是前老婆看不下去，替儿子报仇来的。” “呸，我一看这女人就不是好东西，狐媚相，骚里骚气的，叫什么公安啊，吓死她活该！” “就是，这种狐狸精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还不如让蛇咬死呢。” “刚刚我看到这狐狸精骂一个胖男孩，那孩子穿的衣服都破了，裤子还短了一大截，鞋子还破口了，她自己闺女穿新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心怎么这么恶毒啊！” “你们不知道，这狐狸精在家里更恶毒，饭都不给孩子吃，还经常打他，亲爹比后爹还狠，从来不帮儿子，对这狐狸精带来的女儿却好的很。” “要不怎么说呢，宁要讨饭的亲妈，也不能跟当官的爹啊，男人可最无情无义了。” …… 加入的妈妈越来越多，异口同声地骂那后妈。 公安赶到了，准备好工具就要抓蛇，小诺朝全副武装的公安看了眼，在手腕上摸了下，缠着女人的五条蛇，立刻滑下地，像飞一般跑了，不一会儿就无影无踪了。 “跑哪去了？跟飞一样，比狗还跑得快。” “好像朝那边跑了，那边有个公园，蛇估计躲在公园里。” “这几条蛇怪机灵的，看到公安就溜，跟有人指挥一样。” 家长们兴致勃勃地议论着，这比看电影还精彩，公安们却有点懵，难道他们的震慑力，已经能跨越种族了吗？ 吓傻了的后妈，看到公安就跟见到菩萨一样，抱住他们嚎啕大哭，这些天她受够了，不是蛇就是虫子，她也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总追着她不放啊？ “肯定有人诅咒我，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抓住她，这人太恶毒了！” 公安哭笑不得，安抚道：“诅咒是迷信，这世上没有诅咒一说，你这只是碰巧了。” “不是碰巧，不可能半年都碰巧的，公安同志，真的有人诅咒我，千真万确，我没说谎，你们不知道，我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床上一堆蜈蚣，洗澡有蛇爬进来，就连厨房做饭都能看到蛇，还有癞蛤蟆和蜘蛛，也常跑我家。”女人委屈地哭诉。 “同志，你家是一楼吧？”公安问。 “是一楼。” “一楼潮湿，家里爬进一两只虫子很正常，你别疑神疑鬼。”公安有点无语，谁家一楼没几只虫子啊。 女人就跟受了刺激一样，尖声叫了起来，“不是一两只，是一群，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是一大群，好多好多虫子，还有好多好多蛇，这么多，都挤在我床上，真的有人诅咒我，不对，是鬼，就是张曼芳，肯定是她在搞鬼，公安同志，你们快把张曼芳抓起来！” “张曼芳是谁？”公安表情顿时严肃了，如果是一大群虫子，还经常出现，这就有点诡异了，很可能真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是她老公的前老婆，两年前就被她气死了，公安同志，别听她胡说八道，一个死人还怎么害人，明明是她做贼心虚。”一群人中传出个声音，应该是知情人士。 “我没气她，明明是她福太薄，就是她害的我！” 后妈疯子一样大叫，精神彻底崩溃了，公安皱紧了眉，有些不耐烦了，敢情是个疯子，难怪疯言疯语的，浪费他们时间。 公安给李工单位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老婆孩子。 李工匆匆赶了过来，跑得满头大汗，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有热心人士和他说，“你这个老婆心思不正，你前老婆做鬼都看不下去了，你也小心点，当心晚上来找你！” “咳咳，同志，不要宣传封建迷信！”公安正色道。 “晓得晓得，不搞封建迷信嘛，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热心家长刚一本正经地说完，扭头就和李工说：“做人要有良心，儿子是你亲生的，女儿是别人的种，你这人脑子一点都搞不灵清，都说老婆是别人的好，儿子是自己的好，你怎么糊里糊涂的，别人的女儿当宝，自己的儿子当草，难怪你前老婆做鬼都不放过你们！” 公安同志嘴角直抽抽，当他们面不仅宣传封建迷信，还说这种不和谐的话，算了，还是当作没听见吧，这个娶了后妈当后爹的男人，确实畜生不如，骂的好。 第1130章 小诺大佬 李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没喘过气来，就听这人提到前老婆，还说这乱七八糟的话，气得脸都青了，狠狠瞪了眼，骂道：“你有神经病啊！” “你老婆才有神经病，疯疯癫癫的，和你倒蛮般配，一个疯一个毒！” 热心家长嘴皮子利的很，将李工骂了个狗血喷头，要不是公安劝，他还能再骂半小时，李工被骂得七窍生烟，气更喘不匀了。 “老李，张曼芳她又在装神弄鬼了，你去找人镇她，让她魂飞魄散！” 疯疯癫癫的后妈扑了过来，哭哭啼啼地说出了惊人之语，连公安都听不下去了，抢了人家的男人，还想让人家魂飞魄散，这女人心思也太恶毒了。 “再宣传封建迷信，我要送你去接受再教育了！”公安严肃道。 “她最近身体不好，脑子糊涂了，我看着她，不让她再胡说八道了。” 李工紧紧捂住女人的嘴，不让她再胡言乱语，心里却疑虑丛丛，这些日子老婆疑神疑鬼的，总说前妻来了，可前妻都死两年了，他也不信鬼神，人死为灯灭，前妻怎么可能变成鬼？ 原本他以为老婆只是做噩梦吓到了，那些虫子和蛇也只是巧合，可这巧合的次数也太多了，有几回他都撞到了，密密麻麻的虫子看得他全身都起鸡皮疙瘩，还有老婆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有时候大半夜会惊叫起来，说有人要害她，还说屋子里有人，就是他前妻，搞得他都睡不着了。 这小半年来，家里搞得鸡飞狗跳，他上班都没精神，原本打算抽空带老婆去医院检查身体，可还没等他调出假期就出事了。 “是张曼芳，肯定是她，那些蛇就是她变的，你怎么还不去请大师，快去啊，找最厉害的，我要让张曼芳永世不得翻身，哈哈……她活着都斗不过我，死了也别想斗赢我！” 女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心里话，李工吓得又捂住了她的嘴，这蠢女人什么话都往外说，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回家吃药了，成天胡说八道，曼芳生病去世已经两年了，早投胎重新做人了，赶紧回家！” 李工有意在生病去世上加重了口气，一手拖着女人，另一手则拽着女儿，儿子小胖提都没提，估计都没想起来还有个儿子。 “没走，她就在那儿，她在看你，老李，她在看你！” 女人神志可能真出问题了，越来越疯，还指着前面不停地说，搞得其他人都有点慌了，只觉得后背阴叟叟的，不会真撞鬼了吧？ 李工骂了几句，用尽全身力气拖这娘俩走，再闹下去，脸都要丢光了。 前妻的死是他的心病，虽然不是他直接害死的，可也和他有关，而且现在的老婆去医院闹，他是知道的，只是懒得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当时真没想过前妻会被气死，还以为只是小病，很快就能出院的。 “爸！” 小胖突然叫了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其实他不想叫，他对爸爸已经失望透顶了，可小诺让他叫，他就叫了。 李工愣了下，这时才想起来有个儿子也在这所学校念书，他勉强笑了下，假惺惺地问：“报好名了？” “还没，阿姨没给我学费。” 小胖心虚地低下头，其实后妈给他学费了，但小诺让他这样说的，小诺那么聪明，他得听小诺的。 “你个小王八蛋，还学会撒谎了，我怎么没给你学费，早上拿给你的，琪琪也看到的！” 后妈这会儿不疯了，挣脱李工的手，冲过来指着小胖的鼻子骂，她女儿也大声叫道：“妈妈给了，我看到的，哥哥说谎！” “真没有，我……我没钱，爸，我想念书，我以后只吃一碗饭，不吃菜，也不要零花钱，家里的活我都会干的，你和阿姨妹妹的衣服我也会洗，别不让我上学好不好？妈妈说，她想我考上大学，我不想妈妈失望，我会好好学习的……” 这些话是小诺教的，小胖背了下来，但一提到妈妈，他眼泪就出来了，后面的话是他自己说的，他一直都记得妈妈的话，妈妈说，考上大学才有出息，会成为栋梁之材，他没忘记。 “妈妈说她在天上看着我，一天都不会离开，爸，我想上学！” 小胖哭得十分伤心，这两年的委屈全都化成了眼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诚吸了吸鼻子，心里酸溜溜的，但却对哥哥更加佩服了。 哥哥只是教了几句话，小胖就说了这么多，还流了好多眼泪，哥哥太厉害了。 在场的都是有孩子的家长，看到小胖这么可怜，有些心软的都红了眼睛，尤其是一些妈妈，自己有了孩子，就看不得孩子受苦了。 之前的热心家长眼睛红通通的，用力擦了把眼睛，指着李工大骂，“你还是不是人？虎毒都不食子，儿子可是你亲生的，你为了个狐狸精和拖油瓶，连亲儿子都虐待，不给饭吃，还让这么小的孩子干活，现在连书都不让他念了，你简直畜生不如！” “畜生都比他有良心，看看这孩子多可怜，衣服都小了，还破了，这要是亲妈还在，哪能让孩子受这种委屈，难怪亲妈做了鬼都要闹！” “没听这孩子说，连饭都吃不饱，还要干家务，连这狐狸精的衣服都让这孩子洗，我呸，还要不要脸了，这么大的人是断手还是断脚了？” “这是虐待儿童，公安同志，你们得帮帮这可怜孩子，刚才那狐狸精凶神恶煞的样子你们都看到了，就没见过比她更嚣张的狐狸精了，这种人得抓起来劳改教育，社会风气都是被他们搞坏的！” 家长们纷纷出声替小胖打抱不平，实在看不下去了，现在可是新社会，竟还有人敢虐待孩子，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事他们必须管。 李工急得满头大汗，心里怨上了妻子，他从没说过不让儿子上学，两个孩子的学费早准备好了，这女人阳奉阴违，居然敢克扣儿子的学费，现在还闹到了学校，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他的脸都丢光了。 第1131章 挑拨离间 小胖一直低着头，听着热心家长们的仗义之言，心里很愧疚，因为他撒谎了，后妈虽然对他不好，打他骂他，还不给饭吃，但学费确实给了。 妈妈说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小胖很自责，他不是好孩子了，他对不起妈妈，对不起这些帮他说话的叔叔阿姨们。 小诺走到他旁边，轻声说：“茅爷爷说，善意的谎言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这叫权宜之计。” 这个年代的小孩，最崇拜的就是茅爷爷了，他老人家说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小胖眼睛顿时亮了，小声问：“茅爷爷真这样说的？” “嗯。” 小诺毫无心理负担地哄小胖，茅爷爷有没有说过他哪知道，他又没和他老人家说过话，但他觉得善意的谎言，确实能让世界更美丽。 就比如太奶奶，总是喜欢听别人说谎话，夸她年轻漂亮，还夸她热心能干，太奶奶可喜欢听了，每次听了这些谎言后，太奶奶都会开心一整天，然后就会让徐嬷嬷做好多好吃的，他和弟弟，还有外公，吃了好吃的，心情就会好，全家人都开开心心的，多好啊。 所以，他经常教蠢弟弟夸太奶奶，哄得太奶奶特别高兴，天天都有好吃的。 有了茅爷爷这么大的靠山在，小胖立刻理直气壮了，脑子也灵光了，将书包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还翻了个面，衣服裤子口袋也都翻了，空空如也，连钢镚都没一个。 “我没说谎，真没钱，我想上学，呜呜……我不想在家干活，每天都有洗不完的衣服，阿姨的衣服臭死了，洗不干净就打我，不让我吃饭，阿姨买了好吃的，和妹妹偷偷吃，还锁起来，做了肉也不给我吃，阿姨说我不配吃肉，只能吃她们剩下的，我想吃肉，呜呜……” 小胖哭得直打嗝，眼泪哗哗的，他都好久没吃肉了，爸爸在家才能吃一点肉，爸爸不在家，就只能吃青菜豆腐。 李工的脸黑得像炭一样，他工作忙，经常要加班，很少在家吃饭，谁知道儿子在家竟过得这么苦，他不由朝后妈瞪了过去，这女人也太过分了，连一点表面功夫都不做，当初他怎么会觉得这女人温柔善良的？ 后妈心里一咯噔，尖声叫道：“他在胡说八道，看他这胖乎乎的样子，就知道我没少他吃，我女儿瘦巴巴的，他身上全是肉，我要是短他吃了，他能长这么胖？” 家长们有点动摇，这孩子胖敦敦的，确实不像没吃饱，难道这孩子真说谎了？ “小诚和小诺给我带吃的，每天都带。”小胖急道。 “对，我给的！” 小诚嗓门极大，站了出来，他比小胖高大半个头，特别壮实，小胖站他面前，竟显得娇小了些。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家里最近粮食消耗增加的迷团，终于破解了，敢情这俩孩子偷偷拿出去投喂朋友了。 江老太最近总叨叨，说家里做的饭菜不够吃，老太太还以为是小诺小诚长身体，才胃口变大，没半点怀疑，还每天让徐婶变着法的做好吃的，生怕孩子吃不饱。 小诺走到弟弟旁边，他个子虽没弟弟高，但身量苗条，容貌俊美，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日后的风采，家长们看得极羡慕，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太漂亮了。 “小胖每天都吃不饱，还要干很多活，饿得在垃圾筒里和狗抢吃的，太可怜了。”小诺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 小诚使劲点头，“我家进宝都不吃垃圾筒的东西，小胖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太可怜了。” 一旁的小胖心虚垂下头，其实他就在垃圾筒翻过一次，但不是找吃的，而是找妈妈留给他的玩具，被后妈扔了，结果小诺小诚就以为他在找吃的，然后每天从家里拿好吃的给他，他就再没饿过肚子了。 李工面色大变，不高兴斥道：“我是小胖爸爸。” 他还好好活着呢，什么叫没有爸爸，这俩孩子是谁家的，话都不会说。 小诚讶异地看着他，夸张叫道：“小胖，你爸爸没死啊，那你怎么还吃不饱？” 李工脸更黑了，好想掐死这倒霉孩子，可他堂堂大人，众目睽睽下不能欺负小孩子，也太憋屈了。 其他人哄堂大笑，鄙视地看向李工，小孩说话是最真的，这男人虽然活着，可和死了也没差别了，连亲生儿子都不管，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听到这些笑声，李工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咬着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数都没数就塞给小胖，努力挤出慈祥的笑，声音从牙缝里钻了出来，“去报名吧，剩下的钱你拿着零花。” “谢谢爸爸。” 小胖心里大喜，这些钱可以买好多好吃的了，以前他总吃朋友的，现在他有钱了，可以请朋友吃了。 后妈看得七窍生烟，在她看来，丈夫挣的钱都是她和女儿的，前老婆生的儿子三餐不饿着就行了，她觉得她够仁慈了，没饿死这兔崽子，比很多后妈都善良。 不过她现在也明白，李工生气了，不敢再吭声，但心里也没当回事，男人嘛，就喜欢听软话，回去后她好好哄哄就没事了。 “回家！” 李工又瞪了眼母女，咬紧牙走在前面，回去再和这蠢女人算帐，今天他的脸都丢光了，都是这蠢女人害的。 但公安叫住了他，语重心长地警告：“孩子是祖国未来的希望，你看起来应该是知识分子，有些道理用不着我多说，孩子亲妈不在了，你是亲爸，要多关心孩子，更不能让别人虐待孩子，这可是犯法的！” “同志，我真没虐待，儿子是我亲生的，我哪能虐待他，是因为工作太忙，我才疏忽了对儿子的关心照顾，以后我一定改！”李工赔笑说好话。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我会让街道居委会的人多关注你家。”公安同志可没那么好忽悠，很多男人嘴上说得好听，转身就忘了。 “一定做到，欢迎居委会随时监督。” 李工脸上笑着，心里却苦的很，居委会的大妈都闲得很，最好管闲事，让她们盯上了，以后可没好日子过了。 都是这蠢女人害的，回去骂不死她。 李工恶狠狠地瞪着后妈，咬着后槽牙走了，后妈牵着女儿，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第1132章 万毒之王小诺 等这一家子走了后，看热闹的家长们也散了，公安把小胖叫过去，和蔼地问了些话，小胖如实说了，公安的表情很严肃，他们都是当爹的，孩子是爸妈的命根子，这个李工简直不是人，由着后妈欺负亲儿子。 可这又没涉及到犯罪，属于家务事，他们不好插手。 “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只有你自己变得强大了，才不会受欺负。” 公安大叔在小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自强才是最好的办法，希望这孩子将来能有出息，成为自己的靠山。 “嗯，我会努力学习的，我在妈妈坟前发过誓，一定会考上大学的。”小胖口气坚决。 妈妈刚去世时，他还什么都不懂，以为妈妈只是睡过去了，过一段时间后，妈妈就会醒，继续给他做好吃的，给他说好听的睡前故事，可等啊等啊，等了几个月，妈妈都没有醒，爸爸却带来了后妈，还有妹妹，爸爸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还让他尊敬后妈，爱护妹妹。 从那一刻起，小胖才明白，妈妈不是在睡觉，而是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听爸爸的话，尊敬后妈，爱护妹妹，努力想和她们成为一家人，可后妈和妹妹都不喜欢他，她们和爸爸才是一家人，他在家里是外人，爸爸也不再是他的爸爸了。 有天晚上，爸爸出差了，只有他和后妈还有妹妹在家，因为一点小事，后妈生气了，不让他吃饭，还把他锁在门外反省，等反省好了后才可以进屋，他根本不知道哪里错了，一头雾水，在外面站了许久，后妈和妹妹都睡了，邻居们也睡了。 当时他好委屈，特别想妈妈，就一个人跑到公墓里找妈妈，看到墓碑上妈妈的相片，他大哭了一场，抱着墓碑睡了一觉，还在心里发誓，以后他一定要考上大学，比爸爸还厉害，这样后妈就再不敢欺负他了。 他一晚上没回家睡，爸爸不知道，后妈不在乎，从那以后，他就对爸爸不抱期望了，爸爸连小诺小诚家的进宝都不如，进宝还会把骨头省给他吃呢。 就是那些骨头肉忒少了些，他啃不动，但进宝的心意他感觉到了，以后他赚了钱，也要给进宝买大骨头吃。 公安又说道：“如果家里不给你学费，你就来找我们！” “好的，谢谢叔叔！” 小胖心里暖洋洋的，本来他觉得这个世界好冷，太阳都照不到他身上，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其实他已经晒到太阳了，他有好朋友小诺和小诚，还有进宝，邻居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偶尔也会帮他，还有公安叔叔们，他们都是好人。 就像妈妈生前说的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妈妈说，小女孩生活的国家很冷漠，如果是在华国，小女孩不会死，因为华国是最有人情味的国家。 公安也走了，学校又恢复了喧闹，家长和孩子络绎不绝，小胖去报名了，江小暖没走，她在想一件事。 等俩儿子回来了，她得问问这俩兔崽子。 很快仨孩子就回来了，小胖脸上溢满了笑容，就像小跟班一样，跟在小诺和小诚后面。 “一会儿我请客，我有钱了。”小胖兴高采烈地说着，没注意到前面的江小暖。 “我要吃牛肉干。”小诚大声嚷嚷，不和朋友客气。 “好，买牛肉干，小诺你要吃啥？” 小胖很大方，现在他有钱了，买包牛肉干不算啥。 “牛肉干。” 小诺向来不挑，因为不管买什么他都不喜欢吃，索性让蠢弟弟多吃点儿。他想了想，嘱咐道：“回家后你爸要是骂你，你就跑外面哭，哭得很大声，记住了？” “记住了，小诺，我都听你的。” 小胖憨憨地笑了，听小诺的话，才能过好日子，小诺是最聪明的。 “我哥哥可聪明了，听他的没错，走，买牛肉干去，还要买泡泡糖。” 小诚一把揽住朋友，就要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好吃的，才走了几步，就被江小暖拦住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刚刚这仨孩子的话，她都听到了，果然有她家大崽子的功劳，那些突然出现的蛇啊虫的，也不难解释了。 在小诺四五岁时，江小暖就发现，大儿子能召唤出蛇虫，那些可怖的毒虫和蛇，在小诺面前比毛毛虫还乖，老老实实的，让它们往东，绝对不敢往西。 陆寒年打电话问大祭司，才知道和小诺养的那条小绿蛇有关，那小绿蛇从小吃断肠草，长大一点后，就以毒虫为食，蜈蚣蟾蜍毒蛇蜘蛛等，都是小绿蛇的美味佳肴，别看这小家伙个头小，一米长的五步蛇在它面前都不敢动弹，乖乖束手就擒。 大祭司说，小绿蛇是万毒之王，所以能召唤毒虫很正常，而小绿蛇听小诺的话，就等于小诺是万毒之王一样。 小诺抬眸看了眼妈妈，迅速垂下眼帘，不吭声，反正妈妈不动他不动。 “这边来！” 江小暖揪了小诺的耳朵，揪到了一边单独说话，这事小儿子那憨憨肯定不知情，都是老大搞的鬼，小儿子顶多就是一工具人。 “装神弄鬼很有成就感？”江小暖单刀直入，懒得和老大玩心眼。 这小子有一亿个心眼，她玩不过。 小诺还是没吭声，默认了。 江小暖看到他这样就上火，咬着牙骂：“万一伤到了人怎么办，你这孩子怎么没轻没重的，以后不许搞了。” “不会伤人，它们都听小绿的话。” 小诺手腕上的小绿，得意的昂起了头，还吐了吐信子，表示认可主人的话，有它在，那些虫子动都不敢动，谁敢动就吃了它们。 “没问你，在外面安静点，让人看到了抓你炖汤！” 江小暖一巴掌拍在小绿脑袋上，看了这么多年，她现在一点都不怕小绿，还敢动手动脚了。 小绿被拍得懵了，老老实实趴下，不敢再动了。 “总之，以后不许再搞这些小名堂了，听到了没？”江小暖喝道。 “好。” 小诺乖巧答应，反正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最后再烧一把火，就万事大吉了。 善意的谎言，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美好，他不是故意骗妈妈的，只是不想妈妈操心。 第1133章 小诺放大招 江小暖教训完小诺后，就回公司上班了，今天只是报道，不用上课，学校离家不远，报道完了后就能回家。 “别在外面贪玩，早点回家！” “知道啦，妈妈再见！” 小诚笑嘻嘻地挥着手，没心没肺的样子，江小暖又好笑又好气，从包里拿了些钱，塞给小诺，兄弟俩肯定不会乖乖回家，身上带着些钱方便些。 等江小暖一走，小诚就欢呼地跳了起来，嚷嚷着要去学校附近的公园玩，小胖自然愿意，小诺其实更想去书店看书，书店爷爷新进了不少书，有很多是他没看过的，但他不放心蠢弟弟，只能跟着。 就这样过了几天，小诺和小诚很快就适应了新学校，小诚甚至还成为了班上的孩子王，振臂高呼，就有一帮孩子跟随，特有号召力，进宝和小胖则成了他的哼哈二将。 自打开学闹了那一出后，小胖在家的生活好了不少，李工或许是良心发现，也可能是好面子，对小胖关心了起来，他的态度一转变，后妈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就算装也装得慈祥了些，但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好几次看到她偷偷瞪我，很吓人。” 这天放学，小胖没有回家，来了江家玩，他和小伙伴说悄悄话，说起后妈阴疹疹的眼神，小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他都不敢在家住了，后妈现在的模样，像是随时会杀人一样，他害怕。 “怕什么，打爆她头！”小诚大咧咧地说。 小诺嗔了眼，冷声道：“就知道打架，动点脑子。” “哥哥动。” 小诚讨好地笑着，还殷勤地给哥哥投喂点心，动脑子的活是哥哥的，他才不动，多累啊，还是打架痛快。 小胖也眼巴巴地看着小诺大佬，四只眼睛就像小狗一样，眨都不眨。 小诺吃完了一块点心，拍了拍小手，这才说道：“赶出去呗！” 口气很轻松，就像赶一只讨厌的虫子一样。 “爸爸舍不得。”小胖表情为难，爸爸不会赶走后妈的。 小诺轻哼了声，“由不得他。” 冲小胖勾了勾手指，小胖乖乖凑了过去，小诺嘱咐了几句，小胖使劲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很快进入了十月，初秋的海城凉爽了不少，夏天让人讨厌的虫子也少了许多，准备冬眠了，可弄堂却发生了件大事，江小暖一下班，就听自家奶奶说了。 “哦哟，不得了啊，李家那女人捅了天了！”江老太夸张地叫着，徐婶配合地拿了椅子坐下，江小暖也来了兴趣，问道：“是小胖那孩子家？又出什么事了？” 有了孙女和徐婶的高度配合，江老太更来劲了，眉飞色舞地说道：“那女人肯定又虐待小胖了，这不要脸的狐狸精心太毒了，居委会都警告了她，还敢老虎头上拔毛，这回捅破天了吧！” 说了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江小暖不耐烦了，“到底做了什么事，你挑重点说！” “哎。” 江老太应了声，喝了口茶，这才说起了重点，“现在都秋天了，蛇啊虫子这些都少了，好家伙，李家铺天盖地全都是虫子和蛇，床上柜子上都是虫子和蛇，密密麻麻的，看得头皮都麻，吓死人了。” 老太太边说边搓手臂，今天这场热闹，她第一时间跑过去看了，因为跑得快，所以看得清清楚楚，李家几乎都让蛇虫占据了，连个下脚地都没有，就算大男人看了都害怕。 “我活了六七十年，一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蛇虫，那狐狸精肯定又做缺德事了，激怒了小胖亲妈，才会弄来这么多蛇虫，所以说啊，做人还是要讲良心，不能做黑心事，小胖多好的孩子，不说对亲生一样好，三餐吃饱，衣服穿暖总得做到吧，等养大成人了，这孩子还能不孝顺她？” 江老太言语间，尽是对后妈的鄙视，觉得这女人太蠢，只是说着说着，老太太就心虚了，不由朝孙女瞟了眼，见江小暖神色平静，才松了口气。 江小暖都看到了，暗暗好笑，她知道老太太的心理包袱，还为以前的事自责，其实她也没完全放下，只是尽量不去想以前的不愉快，想一次难受一回，还是不想的好，做人总要向前看，不能总沉浸在过去中。 “后来怎么样了？” 江小暖想知道这事的后续，今天是礼拜天，俩兔崽子都在家，不出意外，这些蛇虫百分百是小诺搞出来的，也不知道那女人又对小胖做什么恶事了？ “打电话叫了公安，不过那些蛇虫聪明的很，公安一来，它们就溜了，一只都不剩，屋子里腥气冲天，都不能住人了。” 江老太就像说书一样，将李家这场惊险闹剧说得刺激无比，比电视剧还精彩些，江小暖扫视了一圈院子，没看到俩兔崽子，便问：“小诺小诚呢？” “出去玩了，幸好孩子没看到，魂要吓掉的。” 江老太庆幸宝贝重孙没看到这惊险一幕，小孩子魂魄不全，受惊吓容易出事，但老太太不知道，这些蛇虫都是她宝贝重孙给弄来的。 被念叨的兄弟俩，此刻乖乖地坐在书店，还有小胖，三个小伙伴都在认真地看书，进宝趴在店门口惬意地晒太阳，江大宝也在，和书店老板聊天，店里还有其他孩子，都安静地看着书，一派岁月静好。 “哥哥，那个坏女人真的会赶跑吗？”小诚贴在哥哥耳朵边，还用胖爪子捂住，小小声地问。 “嗯。” 小诺头都没抬，淡定地翻了一页，他在看一本自然科学的书，密密麻麻的字小诚看一眼就头晕，但小诺却看得津津有味，他现在的识字量，比一些大人还厉害些。 小诚对哥哥深信不疑，立刻扭头贴到了小胖耳朵边，得意道：“坏女人马上就滚蛋了，没人会欺负你啦，我哥哥很厉害的。” “小诺比孙悟空还厉害！” 小胖一脸膜拜，在他心里，小诺已经超越了齐天大圣，是这宇宙最最最厉害的人。 旁边的小诺，平静淡漠的小脸上，出现了一丝得意，很快就收敛了，继续看书，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做人要低调。 爸爸说的。 第1134章 一只巨大的蜘蛛 李家这回闹的动静太大了，今天是周末，弄堂的住户基本上都在家，李工本人倒不在，他在单位加班，但居委会一个电话打到单位，把他叫回来了。 一听家里出了大事，李工只得匆匆忙忙跑回来，看到家门口惊慌失措的母女俩，还有抻长了脖颈的邻居们，他的心瞬间沉到了底，脸色也难看了。 肯定不是好事。 “出什么事了？”李工假装平静地问。 “老李！” 后妈未语泪先流，朝李工扑了过来，李工脸上闪过尴尬，闪到了一边，女人扑了个空，收不住力，直直地朝地上怼，被李工一把拽住了，没好气地瞪了眼。 这女人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场合，这么多人看着，还有居委会在，往他怀里钻像什么样子，又不是在家里，撒撒娇，钻钻怀抱那是情趣，在外面就是轻浮。 他马上要评选职称了，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岔子。 “老李，家里突然来了好多蛇和虫子，全爬满了，我和琪琪都吓死了。” 后妈娇滴滴地说着，不时拿手帕擦拭眼睛，只是泪花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就是不肯落下来，手帕擦半天也没能擦掉那一滴泪珠，楚楚可怜地闪着泪花。 李工脸色大变，又是蛇和虫子，难道真是小胖他妈搞的鬼？ 现在都入秋了，怎么会跑出这么多蛇虫，除了这种鬼神之说，李工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李工，你家今天的蛇虫太多了，我活了五六十年，还是头一回看到许多的蛇虫，吓死人了，你家连灶台上都爬满了，蚊子都没落脚的地方。”一个大妈夸张说道。 其他人都纷纷附和，表示他们也看到了。 “是真的，我都不敢进屋，空气里都是腥臭味，红的白的绿的黑的蛇，还有各种各样的虫子，有些我都不认识。” “我就看了一眼，现在心脏还跳着呢。” “这事不寻常，蛇虫都怕人，人多的地方不会跑过去，我在弄堂住了几十年，连一条蛇都没见到过，李家怎么就和蛇虫杠上了？太不对劲了。” 一个大爷连说了三声不对劲，每说一声，李工的心都往下沉一沉，脸色也更难看了。 别说邻居们觉得不对劲，特么的他自己也觉得诡异，怎么蛇虫只盯着他家钻？ 李工扫了一圈，没看到儿子，便问道：“小胖呢？” 后妈紧紧搂着女儿，听到这话激灵了下，回道：“出去玩了。” 李工朝妻子深深地看了眼，朝屋子里走去，才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粘稠得像是掉进了蛇窟，毛孔都被堵住了，他捂紧了鼻子慢慢检查。 床上柜子沙发上，都有着脏污的痕迹，地板上也是，虽然现在蛇虫跑了，但李工能想像到那恶心的场景，仿佛面前就有一条蛇，冲他吐着信子，冰冷的竖瞳毫无感情的看着他。 李工打了个寒战，用力搓着手臂，现在还只是十月，阳光明媚的天气，可他却觉得房间里阴飕飕的，全身发冷，还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他抬头环视了屋子一圈，没有其他发现，匆匆出去了，居委会的人在询问后妈，有没有欺负小胖。 “天地良心，我现在对小胖比他亲妈还好，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饭，中饭也得准备好，都是他爱吃的菜，自打嫁给老李后，我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后妈一脸大受冤枉的无辜样，说起了她对小胖的细心照顾，毫无一丝悔意。 “你对小胖要是真好，他亲妈怎么会放这么多蛇虫吓你？”有人大声问。 “就是，现在这季节，蛇虫早躲起来了，就算出来也是一两条，夏天也没见到这么多的，绝对是小胖亲妈弄来的。” “你要是没欺负小胖，他亲妈能生气？” 邻居们发出了灵魂三问，将后妈质疑得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叫：“我对小胖问心无愧，你们才是见不得人好，我们一家人的事，关你们屁事啊，还宣扬封建迷信，我要去公安那告你们！” “你有本事去告啊，老娘我不做亏心事，不怕你这个鬼半夜敲门，哼，我可没勾引别人丈夫，还对一个孩子下毒手，也不怕遭报应！” “现在不就遭报应了，做人哪，还是要讲良心，良心要是坏了，会有因果报应的。” “可不是嘛，等时候到了，报应就来了，老天爷都拿笔记着帐呢。”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看后妈母女的眼神变得鄙夷，看李工的眼神也很不善，这男人也不是好东西，儿子可是亲儿子，却由着后妈欺负儿子，畜生不如的东西。 听着邻居们大声的窃窃私语，李工的脸色由黑转白，死死咬着牙，看向妻子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冷，还多了些嫌恶。 早知道这女人又蠢又毒，他就不娶了，以前图这女人漂亮还贴心，撒娇都能撒到他心坎上，不像小胖他妈，比男人还汉子，说话做事都硬邦邦的，没有一点女人味。 江小暖也在人群中，还有江老太，脖子翘得比大鹅还长，比看戏还来劲。 “我没有，老李，你听我说，我真没欺负孩子，我对天发誓……” 后妈信誓旦旦地保证，李工心渐渐软了，毕竟他和后妈也是有感情的，他还不想离婚，再娶就是三婚了，会被人说闲话。 江小暖眼睛尖，看到一只黑乎乎的蜘蛛，有小孩巴掌那么大，从一根丝上荡了下来，像荡秋千一样，轻松地荡到了后妈的头发上，然后慢慢向下爬。 李工也看到了，其他邻居都看到了，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蜘蛛呢。 “老李，你相信我，我真没有……” 后妈以为李工不相信自己，着急地解释，没察觉到自己身上有虫子，还渐渐逼近她的脸，她女儿琪琪看到了，吓得大叫：“妈，有虫子！” 这时，后妈才有所察觉，脸上痒痒的，像是有东西在爬，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一只蜘蛛骇然出现在手掌中，狰狞的模样，吓得后妈花容失色，翻了个白眼，当场晕了过去。 第1135章 夫妻内讧 其他人也看到了蜘蛛，齐齐抽了口冷气，这也太大了些，都成精了吧？ “天老爷，这蜘蛛比麻雀还大，哪来的？” “成精了吧，我活了三十几年，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蜘蛛。” “咱们弄堂最近也太晦气了，隔三差五地冒出这么多虫子，我女儿现在都不敢出去玩了。” “别说小孩，我都慌兮兮的，谁知道这些虫子有没有毒呢。” 大家伙七嘴八舌地发牢骚，矛头指向了李家，虫子可都是李家那狐狸精惹出来的，和这种人家做邻居真是晦气。 “李工，你是一家之主，得赶紧处理好这事，要不然咱们这弄堂庙小，可容不下你家这尊大佛。”有人不客气地说。 其他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这样说有点不近情理，但为了自身利益着想，也顾不上情面了，万一被毒虫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工艰难地挤出一点笑，忍着气说道：“这些虫子突然冒出来，是自然现象，你们不要疑神疑鬼，我有同学是研究昆虫的，我已经请教过了，可能是天气反常的缘故……” 没等他说完，就有人打断道：“天气哪里反常了，正常的很，是你家不正常，别拿你同学当借口，研究昆虫了不起啊，我同学还是卖蟑螂药的呢！” “就是，别什么事都推老天爷头上，李师傅，分明就是你们夫妻做事太缺德了，惹怒了小胖他妈，依我看，赶紧请高僧超度小胖他妈，逢年过节多烧点金条元宝！” “依我看哪，最要紧的还是好好对小胖，小胖他妈在意的是儿子，你们虐待她儿子，她肯定做鬼都不安宁，你们好好待小胖，她才能安心投胎！” 邻居们你一句我一言地出主意，都认定是这两口子虐待孩子，才引来了这么多蛇虫，李工脸色青白交加，牙都咬出血了，对妻子恨之入骨。 都是这蠢女人惹出来的祸事，他工作那么忙，哪顾得上家里，他再三叮嘱过，要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蠢女人却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害他颜面尽失，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职称评选。 有人看到小胖了，大声招呼着：“小胖过来，婶婶问你个事儿，你后妈这几天对你好不好？” 大家齐刷刷看向小胖，眼神热烈，小胖有点害羞，不安地捏着衣角。 “照我说的回答。”小诺淡淡道。 小胖立刻安定了，抬起头走到了前面，朝地上昏迷的后妈看了眼，又看了眼他爸，心情未起一丝波澜。 他已经不再对爸爸抱有希望了，小诺说了，男子汉应该靠自己，别总想着依靠别人，而且不是每个爸爸都爱孩子的，比如他爸爸，就是不爱孩子的坏人。 小诺还说了，既然爸爸不喜欢他，那他就更应该强大起来，强大到不需要别人的喜欢，也能生活得很好。 李工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以前这孩子总会用怯生生的眼神看他，充满着希冀和乞求，可现在却很平静，仿佛在看陌生人一样，这让他很不舒服。 “阿姨说我不懂事，应该主动和爸爸说不想读书了，不应该在学校嚷嚷，让爸爸丢脸，她说要惩罚我，不让我吃饭，我……我好饿啊！” 小胖可怜兮兮地捂着肚子，眼泪汪汪的，他是真的饿，小诚今天没带多少吃的，小诺不让他带，说吃饱了就演得不真了。 不过后妈今天确实没给他准备吃的，小胖也没问，见桌上没他的饭碗，就出去找伙伴玩了，然后小诺就说要放大招，让后妈滚蛋，还教他怎么说话，都排练一天了呢。 地上的后妈早醒了，但她不想起来，想以此博取丈夫怜惜，这些年来，她拿捏男人的招数五花八门，招招都见效，装晕是见效最快的。 可听到小胖这颠倒是非的说辞，后妈气得不装了，利索地爬了起来，指着小胖大骂：“你这孩子怎么满口谎话，我什么时候说这些话了，还罚你不准吃饭？你满嘴放屁，我做好了饭，你人影都没了，早上跑出去，现在才回来，我上哪找你去！” “老李，这孩子太坏了，嘴里没一句实话，你相信我，我真没欺负他……” 后妈又朝李工诉苦，她是真委屈了，明明这几天她对这小杂种好多了，买来的零食都分他吃了，这小杂种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诬蔑她，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啪” 李工一巴掌抽了过去，抽得后妈蒙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看着丈夫。 “给我滚进屋，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李工气愤地咆哮，若是以前，他会信这女人的话，现在他一个字都不信，尽管他嘴上说不要信鬼神之说，可心里却已经认定，这些蛇虫就是小胖他妈搞的鬼，肯定是蠢女人欺负小胖了，才会激怒小胖他妈。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还是不是人，我和你拼了！” 后妈朝李工扑去，一挠脸二抓头发三牙齿咬，女人的三大绝招都用上了，不多会儿，李工就成了大花脸，脸上都是血糊糊的抓痕，本就不茂盛的头发，也被揪秃了几块，手臂上还多了几个牙印。 怎一个惨字了得！ 大家看得瞠目结舌，没想到看起来娇娇弱弱的狐狸精，战斗力居然这么强，李工一个大男人都打不过，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丢尽了脸面的李工，又气又痛，被彻底激怒了，使出了全身力气，拖着后妈进屋，还抽了几巴掌，后妈这才老实了，死尸一样瘫在地上，披头散发，喘着粗气，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风采。 后妈的女儿琪琪吓坏了，蹲在她妈身边哭，李工没管她，以前对这小丫头好，是因为他对蠢女人有感情，现在他都准备离婚了，自然不会再管琪琪。 李工出来说了不少好话，这场闹剧总算告一段落，大家都各回各家，小胖也回家了，三个小伙伴交换了眼神，还会心一笑，小动作没逃过江小暖的眼睛，她轻哼了声，只当不知道，这个后妈确实欠收拾，小诺有分寸，不会伤到人，她也懒得废话了。 第1136章 新后妈很好 李家这次的事闹得特别大，被热心群众宣传得沸沸扬扬，隔了几里远的弄堂都知道了，而且这话越说越邪门了。 “你们不知道吧，这个陈世美良心坏的很，还没离婚就和狐狸精勾搭上了，老婆死了不到三个月，就和狐狸精结婚了，比陈世美还黑心！” “难怪那原配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活该被吓死！” “听说那陈世美还是大学生呢，呸，有文化的人坏起来比谁都狠，说不定那原配就是这对狗男女害死的。” “啊哟，这话可不能乱说，要吃官司的。” “你们晓得不，那个原配之所以不投胎，是因为她成了蛇仙，要不然她哪来的本事叫来那么多虫子，听说这前老婆蛮漂亮能干，比那狐狸精强多了，可也挡不住男人打野食！” “男人嘛，家里的老婆再漂亮，也挡不住他吃野食的心！” …… 这些天，弄堂的居民们都在议论这件事，还给李工安排了绰号‘陈世美’，小胖他妈还成了蛇仙，率领一众蜈蚣蝎子替儿子报仇。 有江老太这大喇叭在，这些风言风语一字不漏地传进了江小暖耳朵里，听得她乐死了，还很得意，因为这么大的动静是她儿子搞出来的。 事情越传越邪乎，还传到李工单位了，连他领导都知道了，领导当然不信蛇仙一说，但他很生气李工虐待亲儿子，连亲儿子都不能善待的人，心肯定是黑的，这种员工他可不敢器重。 于是，李工期待了好几年的职称，终于落选了。 得到通知的李工，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又过了几天，他和后妈办了离婚手续，办手续之前，这两口子还大闹了一场，家里的东西都砸了，是后妈砸的。 这女人再不装了，露出了泼辣狠毒的真面目，不仅砸了所有的东西，还捅了李工一刀，好在没伤到要害，生命没危险，可也把李工吓去了半条命，越发后悔娶了这恶毒女人。 此时的李工，万分怀念死了的前老婆，虽然不温柔，可前老婆能干大方，做事爽利，比现在这蠢女人强多了，李工很后悔，但再后悔也没用，小胖他妈回不来了。 离婚手续一办好，后妈就带着女儿离开了弄堂，走的那天灰溜溜的，没人搭理她，李工还在医院躺着，他强撑着去办了离婚手续，伤口挣开了，还得再住几天院。 此后，李家再没出现过蛇虫聚集的事，连一条蛇都没有，大家也更加确信，就是小胖他妈显灵了，李工也深信不疑，出院后，就带着小胖去给他妈上坟，烧了一堆金条元宝，这才安心了点儿。 虽然李工做的饭很难吃，但小胖却过得很开心，再没人会骂他打他了，他在自己家可以随心所欲地玩，还可以邀请小伙伴来家里玩。 天气渐渐变冷，路边的梧桐树又变成光秃秃的了，冬天来了。 李工带回家一个女人，端庄朴素，模样不是特别漂亮，也不太打扮，但笑起来让人很舒服，第三次结婚，李工没声张，只是把女人领回家，和街坊邻居们说了声，就开始搭伙过日子了。 邻居们都暗中观察着，充满了期待，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在期待什么，可能是期待这个新后妈欺负小胖吧？ 也可能是期待新后妈好好待小胖，不过江小暖觉得，后者可能性不太大，有些人的心思挺坏的，事不关己，看热闹最积极。 新后妈没孩子，说话细声细气的，很温柔，从来没见她发脾气，据江老太说，新后妈姓黄，是小学老师。 “是个寡妇，前头的男人让车撞死了，没生孩子，黄老师守了七八年寡，一直没遇到好的，这回也不知道怎么就相中李工了。” 晚饭桌上，江老太眉飞色舞地说着八卦，她和弄堂的牌搭子们讨论过，觉得黄老师可能是看中李工工资高福利好，毕竟以黄老师的相貌和年纪，又是寡妇，再嫁很难找到条件好的男人了，李工是矮子堆里拔高个，算条件不错的。 “你管人家怎么相中的，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以后你少在外面议论李家的事。”江小暖警告。 她觉得黄老师性格很不错，是真正心善的女人，对小胖也是真心实意的好，自打黄老师来了后，小胖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新衣服新裤子新书包，脸上也多了笑容和孩童的天真。 这么好的女人，不应该被人指指点点，有些心理素质不好的人，是受不住风言风语的，江小暖不想她奶奶成为风言风语中的那把刀。 “我就是背后偷偷说，背着人呢。”江老太有点心虚。 “背着也别说，小胖现在过得好好的，你们总说人家，万一让人听到了，心里不舒服，又对孩子不好了怎么办？你就那么希望小胖过不好？”江小暖故意道。 江老太使劲摇头，“我可没这样想，我巴不得小胖过好日子呢，这孩子我看着也欢喜的，行了行了，以后我不说了。” 老太太不高兴地嘟嚷了几句，有点火大，只是说几句闲话而已，孙女怎么越活越小心了？ 江小暖夹了块排骨，放进她奶奶碗里，打一巴掌给块肉吃，安抚下老太太。 又到了礼拜天，小朋友们放假，小胖来江家玩，还带了一大盘油炸麻花，金灿灿香喷喷，特别诱人。 “小诺，小诚，黄姨炸了麻花，让我带给你们吃。” 小胖一进门就嚷嚷，脸上挂满了笑，特别自豪，因为他也能给小伙伴分享好吃的点心了，以前都是他吃伙伴的，怪难为情的。 “哇，我喜欢吃麻花！” 小诚不客气地抓了根麻花，咔咔地啃了起来，不多时就吃完了一根，又拿了根啃，“真好吃，你黄姨手艺真好。” “好吃吧，刚炸出来更香，我吃了好几根，可惜黄姨不让我多吃，说吃了上火。”小胖有点遗憾。 小诚不懂什么是上火，他从来没这方面的苦恼，也就是石头啃不动，否则他都能把山啃了，他连着吃了五六根，口干的很，又去灌了两大杯水，肚子鼓了起来。 小诺只吃了一根，不是太感兴趣，还剩下半盘子麻花，江老太收起来了。 “小胖，你后妈对你好不？”江老太兴致勃勃地问。 “好，黄姨做饭好吃，还会给我讲解习题，我裤子破了，黄姨补得特别漂亮。”小胖大声回答，能看出他是真的喜欢新后妈。 第1137章 大祭司的见面礼 江老太没再问了，转过身就和徐婶吐槽，“肯定是演戏，刚嫁过来总得装装样子，看着好了，等过些日子，这女人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要是再生个孩子，小胖的好日子也到头喽！” “我觉得黄老师蛮好，是实在人。” 徐婶有不同意见，手则飞快地织着毛衣，是给小诺和小诚织的，小孩长得快，毛衣年年织，勤劳的徐婶两只手从来没停下过。 “你才认识她多久啊，能知道啥，这说明她心计深，厉害着呢！”江老太还是觉得自己没看错，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善良的后妈？ 没一个后妈是好的，她活了六七十年，见的后妈多了，能不饿着孩子的后妈，算是最好的了。 徐婶扁了扁嘴，怼道：“江婶，你是不是盼着黄老师欺负小胖？” 江老太心虚地抖了下，矢口否认：“胡说八道，我巴不得小胖过得好，我这是替他担心，孩子心眼实在，以为给他点好吃的就是好人，哪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反正我觉得黄老师好。” 徐婶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她虽然不识字，也没见识，但能看出黄老师面善，是真正的善心人，就算真有了孩子，也不会虐待小胖的。 江老太扁了扁嘴，懒得和徐婶争，她坐等看黄老师露出原形，时间会证明她是对的。 时间过得飞快，又到了寒假，小胖和黄老师的感情越来越深，就像亲娘俩一样，只不过小胖还是叫黄姨，他心里还没忘记妈妈。 黄老师也不在意，她很喜欢小胖，不管叫什么都行。 江小暖和陆寒年都忙得团团转，总算在小年时忙好了，厂里也放了年假，等初八再开工，忙了一年，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石金花打来了电话，说大祭司和她要来海城过年。 “什么时候到，来了就住我家，我让我奶奶准备好吃的。”江小暖乐意至极，像大祭司这样的神人，她巴不得在家里多住些时日。 石金花说了火车到站时间，口气很无奈，“我叔公也不知道是哪根经抽了，非要去你那里过年，以前从来不在外面过年的。” “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叔公想去哪里过年是他的自由，咱们当小辈的得孝顺，晓得不！”江小暖老气横秋地教训。 “去你的，不和你说了，反正你准备好吃的，我叔公最近胃口见长，特能吃。”石金花笑骂道。 江小暖一口答应，“放心，保证饿不着他老人家。” 挂了电话后，江小暖就开车出去采购了，得再买个冰柜，弄些海鲜冻起来，还得弄些鸡鸭鱼牛羊肉，过年市场和商店都不开门，没处买菜，得提前囤好。 陆寒年得知了这事，特意跑去舟山那边采购了新鲜的海鲜，连夜开车来回，海鲜还活蹦乱跳的，全都活冻上了。 万事俱备，家里的冰箱都塞得满满当当的，只等着大祭司来消灭了，除夕头一天，大祭司和石金花到了海城站，江小暖和陆寒年一起去接人，还带上了小诺小诚。 火车站是春运高峰，人挤人，脚都没处立，等了半天总算等到了，远远就能看到大祭司，老神棍的气质越来越浓厚，显得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好在大祭司出门前洗了个澡，这几年又好吃好喝地养着，气色好了，身材也圆润了，精神焕发，大步如风地走过来，看到小诺小诚，眼睛亮得像宝石一般，飞一般扑了过来。 “乖徒弟，师父来啦！” 大祭司张开双臂，老脸笑成了花，很快就扑到了眼前，看都没看江小暖夫妻，弯下腰讨好地看着兄弟俩，万分庆幸早早收了徒弟，否则让其他老妖怪们知道了，肯定会和他抢，他还不一定抢得过。 小诺胸口睡得香甜的小绿，感受到了熟悉得可怕的气息，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小诺在胸口轻轻拍了拍，安抚了小绿，抬头看着大祭司，打量了几秒后，才叫道：“师父！” 紧跟着哥哥的小诚，也甜甜地叫道：“师父！” 大祭司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比吃了十只鸡还痛快，这么好的两个宝贝，都是他徒弟了，他要将毕生所学都教给徒弟。 “师父给你带了见面礼，回去给你。” 大祭司神秘兮兮地说着，还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像做贼一样，江小暖夫妻都被勾起了兴趣，不知道是什么见面礼？ 送给小诺的是一条蛇，送给小诚的不会也是蛇吧？ 可蛇能带上火车吗？ 一路上，陆寒年停了无数回，因为大祭司馋了，一会儿要买蟹黄包，一会儿又要买烤鸡烤鸭，还有酱牛肉，等回到家里，车上堆满了各种吃食，全都是大祭司要吃的。 江老太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还使劲吸了下鼻子，大祭司恼了，尖声道：“老子洗澡了！” 娘的，搓走了他三年的元气，太伤身体了。 江老太哼了声，懒得和这老东西吵，因为她吵不过，大祭司是唯一让江老太吵输还气个半死的对手，老太太不想自找没趣。 “师父，我的见面礼是什么？”小诚念了一路，到家就问。 他知道哥哥的小绿是师父送的，他也想要一条和小绿一样厉害的宝贝。 大祭司神秘地笑了，伸手进长袍摸，摸了半天都没摸出来，上上下下都摸遍了。 “咦，跑哪去了？” 大祭司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摸，搞得气氛都紧张了，所有人都看着他。 万众瞩目下，大祭司终于摸到了，“在这，小崽子还挺会躲，出来！” 话音一落，大祭司手里就多了个黑乎乎的东西，缩成一团，看不出模样，有点像猫，又有点像狗，肯定不是蛇。 江小暖松了口气，不是蛇就好，她花了好几年才适应小绿，真不想再来一条了。 “吱吱……” 小东西抬起头，黑豆一样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像人一样。 大家都看清了，居然是只猴子，也就小猫咪一样大，可能刚断奶，不过水猴子胆子很大，蹲在大祭司手里不怕生，四处打量新家。 “小猴子，是给我的吗，师父？”小诚开心极了，伸手就要去接，小猴子脾气挺大，伸出爪子就要挠，大祭司轻轻拍了下，小猴子吓得缩了爪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小诚。 第1138章 新伙伴江小八 “不怕啊，我不打你，我就摸摸。”小诚太喜欢小猴子了，缩回手，和小猴子大眼瞪小眼，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惊吓到了小家伙。 “吱吱……” 小猴子伸出脑袋，黑豆眼转得飞快，活灵活现的，跟小人儿一样，它在看小诚，看得特别认真，似是在考察新主人。 小诚笑容可掬的模样，让小猴子放低了戒心，还调皮地伸出了小爪子，快碰到小诚时，又快速地缩了回去，小诚的手伸了个空，小猴子吱吱地叫了起来，还抱着肚子，小家伙在乐，小诚也傻乎乎地笑。 就这样，小猴子伸了四五次爪子，但都是在逗弄小诚，每次都落空了，小诚也不生气，乐呵呵地陪小猴子玩。 终于，小猴子握住了小诚的手，一大一小两只爪子握在了一起，小诚欣喜道：“我叫江诚，小猴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吱吱~” 小猴子吱吱乱叫，还摇头晃脑的，似是在说它没有名字。 大祭司笑眯眯道：“你给小崽子取个名。” 小诚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才郑重地问：“师父，小猴子是弟弟还是妹妹？” “公的。” 大祭司想了下，又补充道：“是弟弟。” “我叫江诚，弟弟也得姓江，就叫小八吧。” 小诚才一说完，江老太就反对了，“胡来，你是人，它是畜生，怎么会是你弟弟，人畜不分了。” “就是弟弟！” 小诚嘟起嘴抗议，进宝是他伙伴，小猴子和小绿自然也是，他们是一家人。 江老太还要念叨，被江小暖打断了，“不姓江就姓顾，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要和我姓，姓江，小八是我的。”小诚不乐意了。 小绿和哥哥姓，小八当然得和他姓，是他的伙伴啊。 “行行行，和你姓，外面别说了，省得丢人现眼！” 江老太立刻就妥协了，在宝贝重孙面前，她毫无原则毫无底线，虽然心里很大意见，可小诚都生气了，老太太只得退让，想着只要不在外面瞎叫，没人知道她家的畜生和人一个姓，也不算丢人。 小诚喜笑颜开地抱着小八说话，见小八光着身子，还想去找自己的衣服给小八穿，但他的衣服都太大了，小八穿不了，徐婶便主动说给小八做衣服。 “徐嬷嬷，给小绿也做一件衣服吧，小绿怕冷。”小诚大声嚷嚷。 他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小八有新衣服，小绿也得有，而且小绿好像很怕冷，总是缩在哥哥怀里取暖。 “小绿是谁？”徐婶有点懵，她还是头一回听到小绿这个名字。 江老太好奇地问：“小绿是你们同学？男的女的？” “不是，是哥哥的小伙伴，也是师父送的。” 江小暖还没来得及阻止，小诚就口快地说了出来，江老太更好奇了，大祭司那老东西啥时候送小诺的小绿？ 是啥玩意儿？ “小绿在睡觉呢，太奶奶，我拿给你看！” 小诚很积极地去哥哥怀里找小绿，江老太翘长了脖子等，她太想知道小绿是啥了。 “小诚别动小绿，让它睡觉！”江小暖阻止这熊孩子，她怕吓坏老太太。 “小绿睡很久了，要出来透气了。” 小诚兴致勃勃，动作还很快，没一会儿，小绿就被他揪了出来，冷空气冻得小绿一个激灵，竖起了脑袋，还吐着信子，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江老太有点老眼昏花，只看到绿莹莹的一条，像翡翠手镯一样，便笑呵呵道：“原来是小诺常戴的翡翠手镯啊，手镯用不着穿衣服。” 心里还在想，大祭司这老家伙出手挺大方，送这么贵重的手镯，能值不少钱呢，看在手镯的份上，晚上让小徐多烧几个菜吧。 江老太想摸摸手镯，就伸出了手，一下子摸到了小绿的身体，软绵绵的，还有点滑，老太太狐疑地自言自语，“这手镯怎么是软的，咦，还会动？” 徐婶已经看清楚了，哪里是手镯，分明是一条绿莹莹的蛇，难怪以前她就觉得小诺手腕上的手镯古怪的很，一会儿在，一会儿又不见了，好像还会长大，小时候没现在粗，现在粗了不少。 敢情是一条蛇啊，徐婶暗暗心惊，觉得江小暖两口子心太大了，怎么能让小孩子玩蛇呢，万一咬一口怎么办？ “江婶，不是手镯，是蛇，还在动呢。” 老实的徐婶实话实说，她不怕蛇，乡下蛇多的是，夏天几乎天天都能看到，这条小蛇绿莹莹的，还怪好看，一点都不吓人。 江老太还在捏小绿，她手劲有点大，小绿使劲挣扎着，扭成了麻花，听到徐婶的话，江老太还凑近了看，总算看清了小绿的真面目，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偏偏她的手还捏着，不肯松开。 一人一蛇对视了好几分钟，江老太终于回过神了，张大嘴，“啊……蛇！” 叫声惊天动地，响彻云霄，手也松开了，小绿吓得嗖地一下，钻进了小诺怀里，缩成一团，抖成了辣条，母老虎好可怕，上了年纪的更可怕，它不敢惹。 江老太足足叫了三分钟，肺活量感人，这才缓解了恐惧，气愤地瞪着大祭司，骂道：“你个居心不良的老东西，居然给我重孙蛇玩，这蛇绿莹莹的，肯定是毒蛇，要是咬一口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大祭司白了眼，懒得搭理这老太婆，哼，那条小蛇可不寻常，是极难得的宝贝，要不是真心喜欢徒弟，他还舍不得送呢。 江小暖上前架住了老太太，劝道：“小绿很乖，小诺都戴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没有，你急什么，赶紧和徐婶做饭去，晚上多做一些啊！” “那是蛇，还有毒，你们怎么当爸妈的，哪能给小孩玩蛇，啊哟，气死我了，做什么饭，不做，让他吃草！” 江老太气坏了，才不要做饭给老家伙吃，去花坛啃草吧。 不过老太太也就是嘴硬，她拗不过孙女，更拗不过重孙，江小暖一瞪眼，她就熄火了，乖乖地去厨房安排晚饭，不甘不愿地拿出鸡鸭鱼肉，和徐婶一道准备晚饭。 一边洗菜，还一边骂大祭司不着调，徐婶只是听着，一声不吭，大祭司是东家的贵客，她只是干活的，没资格说闲话，而且她觉得大祭司应该有能耐，否则东家两口子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把骗吃骗喝的神棍当贵客的。 第1139章 要用你的血破咒 江小暖很好奇小儿子为什么要取名叫小八，便问了出来。 “八八大发，太奶奶常说的。”小诚理所当然地回答。 江小暖愣住了，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理由，八八大发，确实是好数字，叫小八挺好。 以后家里有招财猫，进宝狗，还有小八猴和盘龙小绿，都是吉祥物，肯定能保佑她家福如东海，财源滚滚。 小八胆子很大，一点都不怕生，没多会儿就熟悉了新环境，一会儿窜到柜子上，一会儿又吊在房梁上，小诚叫它，就跳到小诚脑袋上蹲着，调皮的很，除了陆寒年和小诺，小八谁都不怕。 大祭司介绍了小八的来历，“他爹是猴王，他娘是最受宠的姨太太，刚生下小八，就被其他母猴给弄死了，那些母猴还想弄死小八，被猴王救了，托付给了我，我看这小崽子有点灵性，给我小徒弟玩挺好，就收下了。” 江小暖顿时肃然起敬，没想到这只小猴子来历这么不寻常，按照人类的说法，小八亲爹是国王，亲妈是贵妃，地位和太子都差不多了。 “小八不会伤人吧？”江小暖有点担心。 野猴子凶的很，某个山上的猴子，那可都是恶霸。 “不会，有小诺和小绿在，它不敢。”大祭司口气肯定。 别看小绿个头小，真打起来小八肯定不是对手，它怕小诺，也怕小绿，有这两只压制着，小八不敢乱来。 江小暖这才放心，兴冲冲地去给小八准备衣服了，孩子也挺大的了，得穿件衣服遮遮，她翻出了兄弟俩穿过的旧衣服，回头让徐婶改小了给小八穿。 晚饭做好了，满满一大桌，大祭司路上吃了不少东西，但他的胃就像无底洞一样，那么多菜还是被他消灭了，剩下一堆骨头。 “嗝……好吃。” 大祭司满足地打了几个饱嗝，还是海鲜好吃，山寨里样样都好，就是吃不到海鲜，生活的一大遗憾啊。 “叔公，这回多住几天，海城还有好多好吃的，你都没吃过呢。”江小暖笑着说。 “嗝……过了元宵再说。” 大祭司早有打算，这趟他来有重要事情办，他不禁朝石金花狠狠瞪了眼，都是为了这蠢东西，害他大老远跑过来。 石金花被瞪得莫名其妙，低下头啃香榧吃，大祭司也抓了把啃。 就这样，大祭司在江家住了下来，每天好菜好酒侍候着，大祭司的胃口是真的好，一天吃八顿都不够，也不知道那么多东西吃哪去了，都没见胖起来。 过了除夕，大祭司就开始忙活了，神秘兮兮地关在屋子里，不让别人进去，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江小暖和陆寒年正月忙的很，四处拜年，直到正月初六才忙得差不多，初七这天，吃过晚饭，大祭司来找他们，严肃道：“金花那蠢丫头身上的禁咒，我找到法子了。” “真的？解开金花就能结婚了？”江小暖惊喜地问。 大祭司点了点头，“应该可以，不过这法子要用到你的血，还要那荆红海儿子的血，不用太多，几滴就够。” “我的血没问题，要多少都行，荆红海那边我去说，他们肯定也没问题的。”江小暖毫不犹豫答应了。 这些年她一直心存愧疚，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石金花或许不会牺牲自己，现在她的血能帮上朋友，她高兴都来不及。 至于荆红海夫妇，他们也肯定不会犹豫，对于石金花的牺牲，这两口子比她还内疚，而且只是取点血，小事一桩。 江小暖直接打电话到了荆红海家里，两口子都在家，听她说了后，果然毫不犹豫答应了，“随时都可以，需要我们夫妇的血吗？多少都行。” 石金花的事，一直是他们夫妻的心结，虽然他们夫妻恩爱，生活得很幸福圆满，可一想到石金花这辈子都只能孤孤单单，他们就觉得不圆满了，还很愧疚，因为他们的幸福是石金花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换来的，他们做到理所当然。 “你们的不需要，只要孩子的，不用多少，几滴就够了，不会对孩子有伤害。”江小暖安他们夫妇的心，大祭司在旁边说了时间，就今晚零点整，还说血要新鲜，最好现取现用。 “那直接去你们家，晚上我带金花过来。”江小暖说道。 “行，辛苦你了。” 荆红海很感激，他没想到还要用江小暖的血。 “客气啥，金花是我好朋友，能帮到她我求之不得，晚上再见了。”江小暖挂了电话。 到了晚上，大祭司抱着只黑漆漆的坛子，准备去荆红海家。 “叔公，我真不想结婚，你别弄了。”石金花很不情愿，她担心会损伤叔公身体，叔公年纪不小了，破解这种咒术很耗元气，如果因为她让叔公损耗元寿，她宁可不结婚，打一辈子光棍也没什么关系。 “胡闹，大姑娘不结婚像什么样子，等你爹妈走了，兄弟姐妹都成家了，谁管你？”大祭司气得吹胡子瞪眼，蠢的要死，气死他了。 “我不用人管，一个人过得很好。”石金花小声嘟嚷。 大祭司耳朵灵的很，听得清清楚楚，一巴掌拍在她脑壳上，“少给老子放屁，乖乖跟着！” 石金花不情不愿地上了车，还不依不饶地问：“叔公，真不会伤身体？” “不会，老子厉害的很，这么点小问题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大祭司不耐烦极了。 “要是小问题，你咋想了这么多年？明明很难，叔公，肯定会伤身的，我不要弄了，你要是出事了，我以后找谁撑腰啊！” 石金花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其实她和父母感情不是太深，和大祭司的感情最深，她兄弟姐妹多，父母对她也很好，可毕竟要和兄弟姐妹一起分父母的爱，给她的就没多少了。 大祭司只对她一个人好，其他兄弟姐妹他都不怎么管，连名字都不太记得，在石金花心里，大祭司比父母更重要。 “蠢的要死，老子可没那么好，说了是小问题，你哭个屁！” 大祭司表情凶巴巴的，但眼里却闪过了慈祥，其实这次破解禁咒，对他的身体是有影响的，好在有江小暖的血当药引，影响不会太大。 所以这些天他天天好吃好喝，就是为了补元气，这些年有陆寒年关照，他在寨子里生活得很好，身体也好了很多，虽有些影响，但也不至于伤了寿元，这蠢丫头一副他快要死了的样子，看得他上火。 第1140章 禁咒解除 石金花半信半疑，其实她真不觉得有必要破除身上的禁咒，不就是不能和男人结婚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上不结婚的女人多的是，生活都很好。 她工作了这么些年，并没遇到让她动心的男人，她最大的快乐是挣钱盖学校，看到寨子里的孩子，能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上学，还能用上和城里孩子一样的文具书本，她就很满足了。 但她拗不过叔公，只得乖乖跟着，陆寒年开车，很快到了荆红海家，他和闻秋都在楼下候着，还有个小男孩，是他们的儿子。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荆红海认真道。 “进屋吧。” 大祭司抱着黑罐子，朝小男孩瞄了眼，满意地点了下头。 他让荆红海找间安静的房子，不能见光，荆红海安排了楼上的储藏室，里面很黑，不开灯伸手不见五指。 “就这了，一会儿我要在你家崽手上取点血，不多，六滴。” 大祭司取出了银针，小男孩缩进妈妈怀里，他有点害怕，但妈妈说，他之所以能来到这个世界，全亏了金花阿姨，现在只有他能帮金花阿姨，他要勇敢一些。 闻秋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心里很紧张，其实她更希望取她和血，无论多少都行，她心甘情愿，但她的血帮不上忙，只能用儿子的。 大祭司点燃蜡烛，给银针消了毒，先在石金花手上戳了针，挤出殷红的血，滴进了黑罐子里，很快，罐子里就响起了嗡嗡的声音，像是有很多虫子在打架，听得有些疹人。 “伸手！” 大祭司换了根银针消毒，在江小暖手上也戳了针，这次挤得多了些，江小暖是这次破除禁咒的关键，这是他近两年才明白的。 他给石金花算的天定良缘肯定不会出岔子，可偏偏就出了岔子，变数就在江小暖身上。 大祭司给江小暖看过面相，是早死晦气之相，可江小暖却过得很好，荣华富贵子孙满堂一样不差，显然她的命格发生了变化，也直接影响到了金花的姻缘。 所以，想破解金花的禁咒，关键在于江小暖。 足足挤了十几滴血，大祭司才放过了江小暖，罐子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响了，随时都可能飞出来。 最后才轮到荆红海儿子，大祭司果真只挤了六滴血，然后盖上盖子，闭目等着，罐子里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半小时后，没声音了。 大祭司睁开眼，咬破了中指，血滴进了罐子里，然后双手摆出奇怪的姿势，嘴里喃喃自语，像在举行一种仪式，江小暖他们都不敢出声，大气都不敢出，怕影响大祭司做法。 突然，罐子里飞出一道金色的影子，速度很快，影子朝石金花飞了过去，竟从她鼻孔里钻了进去，很快就消失了，石金花也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江小暖紧紧抓着陆寒年的胳膊，她担心失败。 陆寒年默默咬着牙，也不敢动，可胳膊实在疼的很，媳妇的手劲越来越大了，下次他和媳妇商量下，能不能别总抓胳膊，要不换个木棍抓？ 大祭司像跳大神一样，围着石金花转动着，嘴里一直念着听不懂的话，语速很快，足足跳了半个小时的大神，大祭司都喘气了，石金花这才睁开眼，那只金色的虫子也没飞出来，一直在她身体里。 “好了。” 大祭司脸色有点难看，他累坏了，好多年都没干这么重的体力活，有点吃不消，好在成功了。 “叔公，金花可以结婚了？”江小暖急切地问。 “当然，要不老子费那么大劲干啥！” 大祭司没好气地瞪了眼，不是为了让这蠢丫头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孩子，他才懒得费这个事，累死他了。 “叔公你真厉害，你想吃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你想吃，我都给你弄来！”江小暖拍了句马屁，得好好给大祭司补补，脸色都灰了，显然耗损了不少元气。 “那个海鲜多来些，鸡也要，老子要回去睡觉了。” 大祭司不客气地点菜，好吃的他都喜欢。 江小暖连声答应，就算大祭司说要吃人参果，她也想办法让人刻个模子长出来。 荆红海和闻秋夫妇面面相觑，这就好了？ “老先生，那只虫子不用管了？”荆红海有点担心。 那么大的虫子在石金花身体里，不会出事？ “不用管，那虫子是替金花抵咒的，会和她共存。”大祭司解释。 这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办法，弄只盅虫种在石金花身体里，替她受那咒术，这样石金花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了。 只是这虫子却不好搞，大祭司养了三年才成功，费了他不少心思。 荆红海没再问了，这种神秘的盅术科学解释不了，只要石金花没事就行，他和妻子心里也没疙瘩了。 “走走走，回家！” 大祭司打了个哈欠，步子都有些踉跄，他是真累了，这次至少要将养一年半载才能恢复，不过蠢丫头能好好的，他也放心了。 “叔公，我背你。” 石金花一说完，就将大祭司扛在肩上，再翻了个身，背着稳稳当当的，大祭司也大咧咧地趴在她背上，一点都不客气，特心安理得。 才走出院子，就听到大祭司的呼噜声，趴在石金花背上睡着了。 “叔公累坏了，老公你开慢点儿。” 江小暖轻声说，陆寒年点了点头，还放倒了座椅，让大祭司躺得舒服些，平时十几分钟就能到的路程，今天足足开了半个小时，大祭司睡得很沉，呼噜声震天响。 “啊哟，我还以为打雷了。” 江老太嫌弃极了，南天门的哮天犬打呼噜都没这么响，难怪这老家伙娶不到媳妇，这么响的呼噜，哪个女人受得了？ 耳朵都要震聋的。 大祭司这一觉睡到了三天后，是饿醒的，一醒来就嚷嚷着要吃东西，江小暖早准备好了，龙虾鲍鱼帝王蟹烧鸡荷叶鸡都安排上。 连着吃了好几天，一下子就到了元宵节，江小暖和陆寒年的工厂都开工了，大祭司的精神也好了不少，又生龙活虎了。 “寿总要过来，还有杨老夫人，回来探亲，顺便考察下房地产市场。” 这天，陆寒年说了个消息。 第1141章 房地产才是最挣钱的 江小暖十分惊讶，她知道松寿堂前世进军了内陆房地产，还做得风生水起，在很多城市都建了小区，但不是现在，而是九十年代。 她印象最深的，是海城有个高档小区，就是松寿堂建造的，很多富人和明星都买在那个小区，房价一直是海城的天花板。 没想到这一世，松寿堂竟提前进入内地房地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和陆寒年的原因？ “寿总准备在内地搞房地产？”江小暖问。 “嗯，他早先买了些地皮空着，上次去港城，我和他聊到了房地产，羊城那边已经开始搞商品房了，咱们海城迟早也会有，到时候房子肯定会变成紧俏商品，早搞早吃肉。”陆寒年说道。 他一直都看好房地产，以前是公家分房，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欧美和港城那边，房子就是市场流通的商品，而且保值空间大，很多人靠投资房地产发财。 内陆的房子迟早会变成商品，陆寒年上次和寿总聊了许久，两人相见恨晚，在房地产上英雄所见一致，寿总本来还打算过几年再进军，但陆寒年劝他趁早，迟几年怕是吃不到最肥的肉。 于是，寿总就心动了，这次过来一是探亲，二就是考察市场。 “咱们也可以搞啊。”江小暖大为心动，没有什么比房地产更暴利的了，做服装做得要死，也不如盖一栋房子挣钱。 陆寒年当然也想搞，但资金却不够，他还在和银行申请贷款，还没批下来。 “资金肯定够，咱们学港城那边的，搞期房，只要有买地的钱就行，买好地皮了，就拿这地皮向银行贷款盖房，然后再出售房子，承诺三年或者五年后交付房子，提前买期房的客户，能享受优惠价格，先让他们出个首付，剩下的钱每个月扣，银行和客户融资的钱，足够盖房子了。” 江小暖说起了前世了解到的期房，那些房地产商都是这样操作的，其实就是拿老百姓的钱盖房子，盖好后再卖给老百姓，房地产商自己出不了多少钱。 陆寒年眼睛亮了，这个方法确实能操作，他不禁赞道：“还是你厉害，一下子就想到了办法。” “我也是照搬的，寿总肯定比我更清楚，你到时候和他好好聊聊，咱们可以合伙搞，寿总对内地不熟悉，有些手续和流程你去办更方便，咱们这是互惠互利。”江小暖有点难为情，她哪有那么厉害，沾了重生的光罢了。 陆寒年点了点头，“寿总也是这样的想法，他让我合伙，到时候我们一起商量。” 媳妇比他更厉害，得让媳妇参与，陆寒年并不觉得自己依靠女人丢脸，他还很自豪，谁家媳妇能有他媳妇能干？ 寿总母子第二天就到了，陆寒年和江小暖去机场接人，这次回来探亲，他们没通知当地政府，只通知了陆寒年夫妇。 “您看起来越来越年轻了，气色真好。” 江小暖笑盈盈地和杨老夫人拥抱。 “哈哈，回到家乡了心情好嘛，海城大变样了，盖了好多房子，我都不认识了。”杨老夫人兴致很高，还自动说起了流利的海城话。 红光满面的寿总心情也很不错，其实他对海城印象不深，去港城时他还小，记不太清了，对海城的印象，几乎都来自于母亲，从小母亲就和他说家乡宁城的美食，还有海城的小吃，说得他都馋了。 “姆妈，您常说的馄饨在哪，听您说了几十年，我都馋死了。”寿总开玩笑道。 “那家馄饨店叫周记，在城西长福路那儿，也不知道还开不开了，周记馄饨味道那个鲜哦，舌头都要掉的，我做梦都想吃。”杨老夫人谈兴极高，说起了她年轻时候吃过的海城小吃，都是老字号。 江小暖对这些老字号不熟悉，但周阿嬷知道，她便打电话请教姨婆。 “长福路的周记馄饨？老周记不开了，现在的周记是他孙子开的，味道还不错，有三家分店，城东有一家，在南福路那儿，我前几天还和老常去吃过。” 说起老字号，周阿嬷如数家珍，她平生最喜欢的就是美食，年轻时几乎吃遍了全国，海城的大街小巷都有她的身影，而且她不挑，大酒店吃，小饭店也吃，路边小摊她也常吃，所以江小暖算问对人了。 “你怎么突然想吃周记馄饨了？”周阿嬷很奇怪，小暖对吃糙的很，从来不在意这些的。 “我和陆寒年接待港城过来的贵客，老家是宁城的，在海城也生活过，今天回来探亲，说起了周记馄饨，我就问问您。”江小暖笑着说。 “宁城人？叫什么？”周阿嬷来了兴趣，她也是宁城人，说不定认识呢。 “您听过松寿堂吗？” “听过啊，他家的跌打膏很灵光的，好像东家姓寿，以前和我家还有生意的，来的是寿老东家？”周阿嬷兴奋地问。 老朋友们死的死，走的走，海城没几个了，她现在极想认识些同时代的老朋友。 “是杨太太和她儿子寿总，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 “行啊，我反正有空。”周阿嬷很乐意。 江小暖挂了电话，和杨老夫人说了这事，得人家同意才行。 “你姨婆姓周？她是不是叫周荣华？”杨老夫人想到了一个人，当年叱咤海城的女强人，也是她最崇拜的偶像。 只是她当年只是家庭主妇，很少抛头露面，无缘和周荣华结识。 “周荣华是我老公的外婆，她老人家已经过世了，我姨婆是周荣华的妹妹，叫周玉华。”江小暖说道。 杨老夫人愣了下，随即黯然，不相信地问：“怎么会没了？她年纪不大的呀。”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内陆当年的情况，不由叹了口气，慈祥地看向陆寒年，“难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亲切，你不知道，你外婆是我的偶像，我那里特别崇拜她，后来我能勇敢地站起来，主持松寿堂的生意，也是受你外婆的影响。” 第1142章 当年的周二小姐风头很劲 陆寒年神情讶然，没想到杨老夫人和他外婆，还有这般渊源，媳妇说的对，这个世界确实很小，兜来转去，其实都是熟人。 “我没见过我外婆，我出生时，外婆外公已经去世了。”陆寒年神情黯然。 没能见到外公外婆和母亲，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杨老夫人神情变得怜惜，这孩子肯定吃了很多苦，她安慰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人这辈子总得吃点苦，年轻时吃苦不算什么，你现在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幸福，还有个能干的贤内助，你外公外婆他们地下有知，肯定很欣慰。” “他们肯定知道，每年清明，我都要和他们说的，还烧了好多元宝金条，他们在下面不缺钱花。”江小暖笑着说，气氛一下子轻松了。 杨老夫人笑了，她是真的喜欢江小暖，模样好性格活泼，嘴还甜，会来事儿，陆寒年这孩子是有福气的，娶了这么好的媳妇。 “你姨婆是叫周玉华吧？” 杨老夫人问起了周阿嬷，他们现在去长福路，和周阿嬷会和。 “对，您认识我姨婆？”江小暖问。 杨老夫人笑道：“周二小姐谁人不识啊，当年全海城的人几乎都知道周二小姐，报纸上都报道她，她穿的新衣服，第二天就会有很多人模仿，她过生日办宴会，当时出名的明星都会去捧场，风头最劲的大小姐就是你们姨婆了，过得特别潇洒。” 那个时候，她最崇拜周大小姐，最羡慕周二小姐。 这对姐妹都很优秀，但她觉得，还是二小姐过得最惬意，因为有姐姐撑腰呀，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生活，所有东西都要用最好的，男人想嫁就嫁，不喜欢了就离，闹得全海城都沸沸扬扬，也没人敢说二小姐一个不是。 因为有周大小姐在前面挡着，她最羡慕的就是这个，不管做什么，前面都有人替你遮风挡雨，多幸福啊。 江小暖也笑了，姨婆说过一些从前的事，但说得很少，她大致能猜出来，姨婆年轻时必然很骄傲很风光，可没想到，姨婆竟会这么风光。 可她也更怜惜姨婆了，这么骄傲的大小姐，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其中的苦，只有姨婆自己心里明白了。 “我姨婆前些年吃了很多苦，家离子散，幸好现在母子团圆，苦尽甘来了。”江小暖说道。 杨老夫人叹了口气，感慨道：“人的一生变幻莫测，谁都不敢保证这辈子不遇到坎，有句诗怎么说来着，叫做今朝有酒今朝醉，这话说的好，及时行乐才好。” 她现在挺后悔，年轻时舍不得吃穿，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三份，省吃俭用省下的钱，结果全让男人拿去养狐狸精了。 他们已经到了周记馄饨店，门面有点新，应该是新开的，不过他们今天运气很不错，老板今天恰好在店里，周阿嬷说，老板亲自下厨味道才正宗，但老板太忙，几个店轮流转，得运气好才碰得到。 店里装修得还挺气派，现在不是饭点，店里没几个人，厨房是玻璃窗，看得很清楚，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忙碌着，热气腾腾的。 “几位里边请。” 伙计殷勤出来迎接，他一看这几位就知道是贵客，尤其是那老太太，那翡翠首饰都够买他家的店了。 “回头还个老太太来，麻烦你带她过来。”江小暖说道。 “放心，一准给带来。” 伙计痛快答应了，特有眼力见儿，一看杨老夫人母子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对岸过来的。 “您几位是那边回来探亲的吧？” “是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杨老夫人很好奇，她本地话说得很地道呢。 伙计得意道：“你们这贵气不一般，我这眼睛每天迎来送客的，见的人多了，而且我们店是老字号，那边好多人都念旧，会找过来吃。” 这几年回来探亲的人多了，好些人都找上门吃记忆里的那碗馄饨，时间一长，伙计一眼就能看出来。 杨老夫人竖起大拇指夸赞，“你这眼力真厉害，好好干，以后肯定有出息。” 伙计有点羞涩，脸红道：“谢您老金口玉言了，不瞒您说，我的目标是大堂经理，过几年我肯定能实现，到时候您老再来吃馄饨，就得叫我经理了。” 江小暖忍俊不禁，这伙计有意思，年纪不大志向挺高，不过任何事都有可能，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很多老板都是从跑堂伙计干起的，这个小伙计年轻机灵，嘴甜还有眼力，日后的前程应该不止大堂经理呢。 “加油干，我觉得你很能干，可能还能当总经理呢。”杨老夫人鼓励道。 伙计脸更红了，连连摇头，“总经理我可没想过，我连小学都没念完，没那个本事，能当大堂经理就知足了。” 大堂经理每个月有八十八块工资，他当伙计才三十二块，多了两倍都不止，小伙计做梦都想当经理，也是他努力上班的最大动力。 “小伙子，下班了别只想着玩，多看看书，你会学到很多东西的。”杨老夫人语重心长地提醒。 伙计面有所思，他知道，这位老太太肯定不是一般人，她说的话肯定是对的，要不他去买几本书看看？ “老太太，您说我应该看啥书？”伙计认真请教。 “什么书都行，名人传记，历史典故，都能让你学到很多东西。”杨老夫人很愿意指点年轻人。 她说的这些书，都是她自己常看的，其实她也没上几年学，现在的知识储备，都是这几十年看书学到的，遇到糟心事时，她就关在书房里看书，看几个小时心就平静了。 伙计仔细记下了，“谢谢您指点，回头我就去买书。” “加油！” 杨老夫人在他肩上拍了拍。 伙计出去了，过了会儿，带着周阿嬷进屋，周阿嬷特意换了身旗袍，还披了件大衣，戴上了首饰，雍容华贵，气质不俗。 杨老夫人站起了身，笑着说：“周二小姐，多年未见，依然气质不凡。” 第1143章 你外公的画万金难求 周阿嬷微微笑着伸出手，两人握了手，这才坐下，她说道：“你这身才叫贵气逼人，咱们以前见过面吗？” “没见过，我在报纸上经常看到你和你大姐，我那个时候天天守着灶台做饭，是个黄脸婆。”杨老夫人自嘲道。 “那你那个时候傻，好在没傻到家，现在醒悟了。”周阿嬷很不客气。 杨老夫人笑眯眯地点头，“没错，那个时候我太蠢了，幸好现在还聪明了些。” “没事，谁年轻时不蠢呢，我也没多聪明，女人嘛，就得遇到个渣男才能长智商，要不然怎么进步？” 周阿嬷拍了拍她的手，互相调侃，两人哈哈大笑，虽然才第一次见面，却相见恨晚，一下子就成了知音，说起了以前的事，江小暖他们都插不进话，只能听她们说。 “我现在找了个老伴儿，是退休教授，人还不错，我们身体还硬朗，有空就出去转转，累了就回家休息，人活一辈子，快乐最要紧，等走不动了，想出去都没劲了。” “你这才叫过得潇洒，我现在一大摊子事，想走都走不开，我真羡慕你。”杨老夫人羡慕极了，周二小姐还和当年一样洒脱啊。 周阿嬷嗔了眼，“你这是想不开，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地球离了谁都能转，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你儿子这么能干，还能把你家生意做黄了不成？该放手就得放手，咱们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啊，及时行乐晓得不，要不你赚这么多钱干什么？带进棺材里花？” 寿总面色微变，怕母亲不高兴，因为以前在家里，母亲最不喜欢听人说老啊死的，说晦气。 可杨老夫人却依然笑呵呵的，没有一点不高兴，还很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得好好想想，辛苦了这么多年，是得享受了。” “没错，就算咱们活一百岁，也只剩下二三十年了，过一天少一天。”周阿嬷说的是心里话，她现在只恨时间太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玩过呢。 杨老夫人不时点头，和周阿嬷这么一聊，她心里很多结打开了，以前总担心儿子压制不住公司那些老人，所以她名义上退休了，实际上是在幕后坐镇。 现在想想，她确实想不开了，儿子都四十好几了，马上当爷爷的人，她要是再不放手，等她死了都不能瞑目，该放手就得放手啊。 馄饨送上来了，青绿大瓷碗盛了满满一碗，汤色澄亮，热气扑鼻，白白胖胖的馄饨在汤里沉浮着，几点碧绿的葱花洒在汤水中，香味诱人。 “这是荠菜猪肉馅的，是这边的一绝，这小周老板有几分他爷爷的手艺了。” 周阿嬷喝了口汤，催他们快吃。 杨老夫人也喝了口汤，连连点头，“就是这个味道，几十年没吃了，港城那边的馄饨也好吃，但不是这个味。” “这叫家乡味，只有在家乡才能吃到。”周阿嬷笑着说。 寿总吃了一只馄饨，还喝了口汤，说实话，味道确实不错，但真没他想象中的惊艳，母亲经常和他说周记馄饨，有多么多么好吃，几十年了，他做梦都想这碗馄饨，可今天吃到了，感觉也不过如此，港城有很多好吃的馄饨，味道不比这个差。 不过周二小姐说的对，这就是家乡味，母亲远离故乡，所以才念念不忘，他很小就离开了家乡，所以才没记忆里的味道，感受自然不一样。 “很好吃，难怪母亲念念不忘。” 寿总交口称赞，还很捧场地吃完了一大碗馄饨，连汤都喝完了。 杨老夫人笑道：“海城有很多好吃的，到时候带你去吃个遍。” “我当导游，没人比我更熟悉了。”周阿嬷毛遂自荐，她和杨老夫人一见如故，很愿意结交。 寿总笑了，“好啊，就是辛苦周姨了。” “不辛苦，我反正没事干。”周阿嬷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两个老太太胃口很好，一大碗馄饨都吃完了，江小暖怕她们积食，就提议去附近逛逛，顺便消食，杨老夫人自然乐意，她现在精神特别好，恨不得能逛遍全海城。 逛了一个多小时，俩老太太才累了，准备回酒店，陆寒年送他们去了酒店，这才回家。 第二天又是逛街，寿总吃不消了，由着他妈和周阿嬷一起逛，他则和陆寒年一道拜访朋友，这次来他是有正经事的。 昨晚上他妈还找他谈心，表示以后公司的事不会多管，让他学会独当一面，些许小事别再找她了，她要享受生活。 寿总哭笑不得，对周阿嬷佩服不已，只是第一次见面，聊了那么一小会儿，就给他妈洗脑了，还那么成功，那嘴皮子是真溜啊。 “你姨婆不是一般人！”寿总真心夸赞。 “肯定不是一般人，我外婆和姨婆都很厉害，我外公也很厉害，我是家里最不厉害的。”陆寒年有点难为情。 外公外婆的厉害就不说了，姨婆也不是一般女人，就连媳妇都比他能干，还有俩儿子，好像也不是一般人，陆寒年思来想去，好像家里就他最不能干了。 “你外公是？”寿总很好奇，像周大小姐那样的女人，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昨晚上，他妈和他说了很多周家姐妹的事，姐妹俩都不是普通女人，尤其是周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普通男人肯定降不住这样的奇女子。 “我外公叫顾学海，你可能没听过，我外公不是商界人士，他是文化界的。”陆寒年说道。 寿总神色顿时严肃起来，郑重问道：“是不是那个画莲花特别厉害的顾学海大师？绰号碧云居士的？” “对，我外公本来想取青莲居士，可那样就冒犯李太白了，所以就取了个碧云居士，他最喜欢画荷花。”陆寒年笑道。 这是姨婆和他说的，姨婆说了很多外公外婆的事，尤其是外公，根本不是传说中的古板文化人，非常风趣幽默，经常会做一些很搞笑的事，让外婆哭笑不得。 第1144章 有一大缸子宝贝呢 寿总顿时肃然起敬，敬仰道：“你外公竟是碧云居士，失敬失敬！” “你认识我外公？”陆寒年很奇怪。 他外公当年确实很有名，可都去世这么多年了，早被人忘了，寿总是怎么知道的？ “顾大师怎么会不认识？寒年，你难道不知道你外公在港城有多大的名气？他的一幅墨宝万金难求啊！”寿总眼神怀疑，像看傻子一样看陆寒年。 那么有名的大师，怎么可能没人知道，港城那边的富商，都以收藏顾大师的一幅墨宝为荣呢，只可惜顾大师的作品流传下来的太少，万金都求不到。 陆寒年神情愕然，他是真不知道，也没人和他说啊。 “我外公他的画很贵？” “当然，非常贵，前些日子我一个朋友，收藏了你外公的一幅画，就这么点大，你知道花了多少钱？”寿总比了下，也就一尺见方。 “一万？”陆寒年迟疑地问，得了个大白眼。 “五十八万，能在港城买一套公寓了。” 寿总很羡慕，因为他也想收藏啊，可他下手慢了步，让朋友抢走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钱是不缺了，缺的就是一点书香气，所以港城的富商最喜欢收藏名人字画，不惜花重金，寿总也搞收藏，但他收藏的名人字画不多，每次聚会底气不足，一直是他心里的刺。 “唉，你外公的字画太珍贵了，流传又少，也不知道下次遇到要几年？”寿总叹道。 陆寒年张了张嘴，很想说，他有一大缸子外公的字画，具体没数过，应该至少有一百幅，姨婆说，外公因为不差钱，所以很少出售字画，他心血来潮画的画，都被外婆精心收藏了，书法作品也是，这也是外公的作品流传太少的原因。 因为不差钱。 寿总又叹了口气，感慨道：“像你外公那样的天才，百年难遇啊，可惜英年早逝，可惜了！” 虽然陆寒年没明说外公外婆的死因，但他和母亲都猜到了，那些年死去的人太多了，还有一些逃到了港城，唉。 陆寒年神色黯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外公外婆至死都在一起，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寿总在他肩上拍了拍，安慰道：“或许他们已经转世投胎，重新做了一对恩爱夫妻，你该为他们高兴。” “我媳妇也是这样说的。” 陆寒年笑了，小暖经常这样安慰他和姨婆，其实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和姨婆心里的伤痛已经淡了很多，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好好活着，想太多无益，得向前看。 他想了想，便问：“寿总，你很想买我外公的画？” “当然，我说句实话，港城的富商们，个个都想买你外公的画，就算没画，书法作品也行，但买不到啊。” 寿总无奈摊手，陆寒年外公的作品，真的太稀少了，古代那些大家的字画，都比这位大师的多。 物以稀为贵，也因此陆寒年外公的作品，一下子就被炒到了天价，前些日子拍卖行，拍卖了一幅顾学海的出水芙蓉图，拍出了三百六十多万的天价，同时拍卖的还有一幅古代一位大书法家的字，也只拍了二百多万，足足差了一百万。 这个价钱都能在港城买一幢别墅了。 “那个，我有外公的画，有不少。”陆寒年笑道。 寿总起初没在意，只当闲聊的话一听而过，可没多时，他面色大变，紧紧拽住陆寒年的胳膊，急切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外公的字画，我手里有几幅，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幅。”陆寒年不由好笑，他理解不了寿总的狂热。 说实话，他看了外公画的那些画，好看是好看，可不就是几张纸嘛，怎么就卖这么贵？ 他很怀疑寿总他们脑子有病，人傻钱多的毛病。 看在寿总肯拉他入伙搞房地产的情分上，陆寒年愿意送一幅画，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没说有一百多张，只说有几幅。 物以稀为贵嘛，要是让人知道他外公留下了这么多画，价格肯定降，就不值钱了。 他慢慢打听下书画界的情况，然后隔段时间放出几幅，这样才能保证高价，这个钱不赚白不赚，反正外公留了好多画，那么大一缸子呢，能当传家宝了。 “你有几幅？啊？” 寿总激动万分，两只手紧紧抓着陆寒年，嗓门都扯破了。 没想到啊，柳暗花明又一村，天无绝人之路啊，竟让他遇到了顾大师的亲外孙，手上还有大师的字画，这可真叫缘分呢。 “别激动，具体几幅我没数，应该有个五六张吧，等我回家找出来给你看。”陆寒年含糊道。 其实是藏在大缸子里，当年外婆和姨婆姐妹俩，将家里的贵重东西都藏在了缸子里，足足有八大缸子，其中一缸就是外公的字画，剩下的都是金银珠宝。 这八只缸子就藏在姨婆住的那个院子里，当年周家的别墅无数，都是气派的大房子，这种弄堂的小院子实在不起眼，不引人注目，藏东西也没人怀疑。 周家的大别墅都上交了，只留下了弄堂里的两幢院子，这也是他外婆和姨婆的聪明之处，弄两幢迷惑人，让人猜不到东西藏在哪儿。 姨婆在外面落难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才回到海城，就住在那院子里守着八缸东西，和他相认后，姨婆就将这些缸子起了出来，还给了他们。 其中两缸是姨婆的，另外六缸是他的，姨婆全还给他了。 “快带我去看，快！” 寿总急得不行，拖着陆寒年就往回走。 “不是还要去吃饭吗？”陆寒年提醒，中午约了几个生意伙伴吃饭，都快到饭店了。 “不吃了，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 寿总哪还有心思吃饭，他只想亲眼看看顾大师的画，他马上也要有顾大师的画了，哈哈，回港城后就和人显摆，气死那些人。 陆寒年很无奈，只得依寿总的，开车回家，至于饭局，则让他们的助理去参加，反正不是些特别重要的客户，他们不出面也没关系。 江小暖也在家，这些天她基本上都在家，大祭司在，她得好好伺候着。 第1145章 外公留下了好大一笔财产 “你们不是要去吃饭吗？怎么回来了？” 江小暖很惊讶，这个点肯定没吃饭。 “不吃了，寿总想看我外公的画，他说外公的画现在很珍贵，万金难求，我和他说手里有五六幅，他就死活饭都不吃了，非要过来看看。” 陆寒年朝媳妇深深地看了眼，江小暖立刻心领神会，笑着说道：“原来是看画啊，寿总您等等，我得去找找，也不知道放到哪了。” 寿总听得上火，咬牙道：“你们不会是随便收的吧？” “当然不是，外公他老人家留下的宝贝，肯定要好好珍藏的，就是时间长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放哪了，你们坐着聊会天，我去找出来啊。” 江小暖面不改色地扯谎，其实是画还在缸子里呢，不过她记得当初起缸子时，她瞧着有几幅荷花图很美，就留出了几张，想找人弄个匾，到时候挂墙上，只是事情一忙，她就忘了。 那几幅画她也忘记塞哪了，应该是在储藏室，得去找出来。 江小暖跑到楼上储藏室，翻箱倒柜的，吃了一鼻子灰，总算找出了那几幅画，都装裱好了，保管得也很好，没起虫，保管方法是姨婆教的。 就是这几幅画落了一层厚厚的灰，看着有点凄凉。 江小暖顾不上擦灰，抱着几筒画匆匆跑下楼，大声叫道：“找到了，寿总你看看。” 寿总急切地站起身，表情恭恭敬敬，双手接过画，看到画上那厚厚的灰，他没好气地瞪了眼，“太暴殄天物了，你们呀……” 江小暖和陆寒年讪讪地笑了笑，有点心虚。 其实是因为画太多了，那么大一缸子，真不觉得有多珍稀。 可看寿总这模样，感觉外公他老人家的画，好像真是宝贝呢。 江小暖还不知道这些画值多少钱，只觉得应该不便宜，回头问问寿总。 寿总取出了一幅画，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桌上，大约三尺见方，是出水芙蓉图，画还很新，颜料更是鲜艳，就像是刚画出来的，顾学海因为不差钱，用的宣纸和颜料都是最好的，是以他的画也保管得很好，这么多年过去，还跟新的一样。 “就是顾大师的亲笔画啊，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寿总看得如痴如醉，摇头晃脑的，江小暖和陆寒年默默看着，不敢吭声，这画美是美的，但要说有多美，他们也说不上来，感觉很多人的画也有这么美，好像没啥特别之处。 但这些话他们不敢说出来，怕会被寿总打死，看寿总这痴迷的样子，肯定不能说一个不好的字，否则就要翻脸了。 “你外公的画能卖多少钱？”江小暖小声问。 陆寒年比了个五，再比了个八，小声道：“寿总说，前阵子他朋友收藏了一幅这么点大的，花了这些钱。” 他比了个一尺的长度，江小暖瞪圆了眼睛，小声问：“五万八？” 天老爷，练习本那么点大的纸，就能卖五万八？ 她得做多少衣服才能赚出来啊。 果然画家饿的饿死，撑的撑死，这行业好赚钱啊。 陆寒年摇了摇头，小声说：“是五十八万。” 江小暖倒抽了口冷气，差点口水呛死，五十八万，天老爷，港城的有钱人脑子都进水了？ 寿总还在欣赏画，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江小暖拽着陆寒年出去说，“你好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寿总说，我外公的字画在港城那边很贵，前些日子拍卖行拍的最贵的画，就是我外公的，要三百六十多万，因为外公的字画流出去的太少，物以稀为贵。”陆寒年说道。 江小暖眼睛都冒光了，三百六十多万，苍天大地，这一幅画比她一家服装厂都贵，外公啊外公，您老人家真是大宝贝啊。 “你没和寿总说咱们有一缸子字画吧？” “没说，只说有五六幅。” 江小暖放了心，叮嘱道：“千万别说漏嘴，就咬死是六幅，等过些年再拿出几幅，说是姨婆收藏的，东西少了才值钱，多了就贱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答应送寿总一幅画。” “你答应了就送，以后别再随便送人了，几百万的宝贝呢！” 江小暖有点心疼，那六幅画都是大宝贝，值不少钱，可陆寒年已经答应了，只能送给寿总，就当结个人脉了。 陆寒年笑了，小声道：“放心，剩下的画都你说了算，我不管。” 江小暖嗔了眼，忍不住乐了，那么多画啊，他们发财了。 “过几天给你外公外婆，还有咱妈去上炷香，多烧点金条元宝，再送些他们爱吃的菜，要经常去看看，不能短了钱。”江小暖有点惭愧，这段时间太忙，都有一个月没去给长辈们上香了。 “嗯，我们一起去，小诺小诚也去。”陆寒年点头。 两口子相视一笑，准备进去，就听到寿总大声问：“你们这儿的电话可以打越洋吗？” “可以。” 江小暖回了句。 寿总快速地拿起话筒，拨通了港城朋友的电话，没多会儿电话接通了，他得意道：“老桑，是我，有件大喜事和你说，哈哈，对，我现在在内地海城，陪我母亲探亲，不是那个，这喜事你怎么都猜不到。” 不过寿总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电话里的朋友兴致好像不高，说话有气无力的，不由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话筒里传来重重的叹息声，寿总喜事也顾不上说了，忙问：“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我家老大媳妇怀上的孩子又没了，已经第三个了，老寿，第三个了呀，也不知道是作了什么孽啊！”电话里的男人声音都哽咽了，和老朋友诉苦，“都七个月了，是个成型的男胎，手脚模样都长出来了，产检时都正常，可今天去医院检查，说听不到胎心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还得引产取出来，老大媳妇身体哪还吃得消，这都是第三个了。” “医生怎么说？查不出原因？” 寿总皱紧了眉，他和老桑是好友，也是生意伙伴，桑家主要做房地产，这次进军内地房地产，也是桑家指点的，帮了他不少忙，老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心里也不好受。 第1146章 诡异的胎死腹中 “医生查不出原因，准备取出胎儿后，给胎儿做病理检查，老寿，我心里真痛啊，那么小的孩子，还没出来看这个世界一眼，就死在娘肚子里了，我桑家并没做伤天害理的事，这些年还经常做慈善，老天爷为什么要惩罚我？” 桑华口气多了些怨责，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老大媳妇是他世交好友的女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大方温柔，贤惠明理，嫁进他家后，挑不出半点错处，可现在却连续三个孩子都胎死腹中，那孩子的身体也垮了。 “我对不住亲家啊，琪琪这孩子身体精神都垮了，医生不建议她再怀孕，再继续下去，可能会导致终身不孕，琪琪现在哭得谁都不见，亲家也不见，唉！” 桑华很心疼大儿媳，但医生都没办法，他和亲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听医生的，最好别怀孕了，免得又出事，只怕大儿媳真要垮了。 寿总很是疑惑，桑家的事他很清楚，琪琪他也认识，确实是很好的姑娘，名校毕业，长得也漂亮，性格又好，其实他觉得老桑的大儿子，配不上琪琪，但琪琪却一定要嫁，谁让老桑大儿子长得好看，不只男人会为色所迷，女人也一样。 桑家这个大少爷经历有些传奇，因为他不是在港城长大的，桑华坐船到港城，半路上和怀孕的妻子失散了，当时都以为他妻子肯定死了，桑华也是这样想的，到了港城后，桑华找到父亲，自己又能干，将桑家的生意开拓得很大，成为港城极有伽位的家族。 然后十年前，桑华的大儿子突然出现在港城，当时这孩子才二十出头，衣衫褴褛，落魄潦倒，看起来和叫花子一样，但模样是真标致，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和桑华极像，都不用开口，一眼就知道他是桑华的儿子。 大少爷说他母亲生病没了，临死前让他一定要找到父亲，于是他便想尽办法，千辛万苦地到了港城，路上还差点让鲨鱼吃了，总之吃了很多苦。 桑华怜惜这个儿子吃了太多苦，又对他母亲极为愧疚，所以认回儿子后，他对这个儿子极好，其实来到港城后，桑华又娶了妻子，生了三儿一女，但都比不上大儿子在他心里的地位。 这个大儿子也是能干的，现在已经能在公司独当一面了，又加上英俊风流，被报纸评为是港城第一少爷，很多女孩都想嫁给桑家大少爷。 不过大少爷和妻子感情很好，只是可惜连续夭折了三个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这小夫妻的感情有影响。 “老桑，我说句不中听的，既然医生找不出毛病，要不去找下高人吧，我总觉得你家这事有点邪门，琪琪身体很好，以前还是篮球队的，你家老大身体也不错，怎么就生不出健康的孩子？会不会是犯了什么忌了？” 寿总和桑华关系好，说话少了些禁忌，他其实早就觉得邪门了，连续夭折三个，还都是产检正常的胎儿，总觉得不对劲。 他觉得桑家应该是犯了什么忌，风水一说还是很邪门的，或许老桑的大儿子，不知不觉中犯了忌讳呢，才会降祸到了后代身上。 否则他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电话另一头的桑华愣住了，过了许久，才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有人诅咒我家？” “倒也不是诅咒，很可能阿福他们小夫妻，无意中触犯了什么，然后才招了祸，我也说不好，还是找高人看一看吧。”寿总劝道。 桑华沉吟了会儿，“好，我去问问。” 他又问道：“老寿你刚说什么事？” “本来想告诉你一件喜事，你不是很喜欢顾大师的画吗？”寿总说道。 “是啊，顾大师的莲花太美了，可惜作品太少，一画难求啊。”桑华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在这边遇到谁了，你肯定猜不到，是顾大师的唯一后人，亲外孙，他手上有一些顾大师的字画，还送了我一幅。”寿总笑道。 话筒里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桑华急切问道：“当真是顾大师的亲外孙？不是冒名顶替的？” 这些年，港城出现了不少冒名顶替顾大师亲人的冒牌货，声称手里有顾大师的亲笔字画，但一鉴定都是赝品，顾大师英年早逝，唯一的独女也生死不明，谁都不知道顾大师还有没有后人在世上。 “自然是真的，其实这人你也认识，就是去年来港城访问的代表团的领队，那个一表人才的年轻人，叫陆寒年的，你还夸他人中龙凤，前程无量来着！”寿总笑着说。 桑华十分意外，“竟是他？如果是他，我倒信了，也只有顾大师的后代，才有那样的风采了，老寿，陆寒年真送你一幅画了？” “自然，刚送我的，就在我手上呢，可惜你看不到。” 寿总口气显摆，他也很遗憾，现在不是在港城，否则他定要大宴宾客，让所有朋友都能欣赏顾大师的真迹。 “你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去海城找你！” 桑华妒嫉死了，顾大师的亲笔画啊，留给外孙的肯定都是最好的，他不想要白送，只要肯卖给他一幅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家里出了事，他是一家之主，不能离开，等查出胎死的原因后，他就去内陆一趟。 “行，我等你！” 寿总笑眯眯地挂了电话，又欣赏了会儿那幅画，这才出去找陆寒年两口子。 “小陆，小暖，谢谢你们送这幅画，我就不客气了。”寿总承了这份情，想着回头搞房地产，就多带带陆寒年吧。 老桑说了，内陆这边房地产没起步，谁最先吃下这口肉，谁就是老大，桑家已经在南方开始搞了，他不和桑家争，打算来江南一带搞，这么大一块肉他一个人也吃不下，分一些给陆寒年刚刚好。 而且陆寒年在内陆这边有人脉，政策也比他熟悉，能帮他不少忙，省不少事。 “您太客气了，这也是您和外公的缘分，要不今儿个怎么赶巧说起外公呢，这就是天意了。”江小暖笑着说。 其实她心疼死了，好多钱啊，但已经开了口，打肿脸都得充胖子。 第1147章 查不出一点原因的夭折 寿总极为受用，难怪母亲那么喜欢江小暖，这姑娘是真会说话，陆寒年有这么个贤内助，事业必然旺。 “对了，过段时间桑总会过来，他也喜欢你外公的画，到时候你看在我面子上，卖一幅给他吧，价钱就按照港城现在的市场价，老桑反正有钱，不用替他省。”寿总笑道。 “是腾龙房地产公司的桑总吗？”陆寒年问。 他印象里有这么个人，还一起吃过饭，寿总介绍的，是个斯文儒雅的人，挺好相处。 “对，就是他，我和他是多年朋友，关系还不错，这次进军内地房地产，也是桑华指点，桑家在南方已经开始搞了，咱们不和桑家争，江南这一片搞好就够吃了。” 陆寒年心内一凛，寿总这一段话，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其一，桑家已经在内地投资了房地产，主要势力在南方。 其二，寿总和桑家关系极好。 其三，寿总想拉他一起搞房地产。 陆寒年微微笑了笑，说道：“江南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地，海城还是全国金融中心，这块肉不仅够吃，还能吃撑。” 寿总也笑了，在陆寒年肩上拍了下，鼓励道：“我对内地不熟悉，今后你要多辛苦了。” “您只管放心！” 陆寒年承诺，两人相视笑了。 江小暖压抑着狂喜，她就知道寿总会带陆寒年一起干，不过能听到寿总明确的话，总算能放心了。 过了三天，桑华打来了电话，是江小暖接的，对方是陌生的男人声音，还有港城口音。 “我是桑华，找老寿。” “您是桑总吧？寿总他不住这儿，他和我丈夫出门了，回头我让他打给您，好吗？”江小暖猜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上次寿总打给桑总，只打了这一个电话，打过来的应该就是桑总了。 不过这桑总的声音听起来很疲累，像是出了事。 “你是陆寒年太太吧？”桑华也猜出了江小暖的身份。 “是的，桑总您好，我是江小暖，以前在港城和您见过一面。”江小暖笑道。 “我记得你，很漂亮，和陆寒年很般配，听说你们有对双胞胎儿子？”桑华口气很羡慕，他依稀记得是双胞胎，听寿总说的。 “是的，快八岁了，特别调皮捣蛋。”江小暖有些意外，没想到桑总竟还记得。 “男孩子调皮捣蛋才有活力，家里有小孩才有人气。” 桑华更羡慕了，他的三个孙儿，如果都活着，大孙女都有四岁了，能围着他叫爷爷了。 江小暖心中一动，感觉到了桑华的失落，而且桑华的声音嘶哑，听起来很疲倦，她记得上次在港城见到桑华时，是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精神很好，说话中气十足，和现在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可惜她和桑华不熟，不好多问，便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寿总晚上来了江家，最近他和陆寒年都在外面跑，陆寒年负责开车，所以晚上寿总会来江家吃饭，他喜欢吃徐婶做的家常饭菜。 “桑总白天给你打电话了，我说等你回来给他回过去。”江小暖说道。 “我现在回。” 寿总匆匆回电话，就在客厅里打，说的是港城话，江小暖和陆寒年都能听懂。 “解剖了都查不出原因？老桑，听我的劝，找个大师算一下，我觉得你家这事，很可能是犯了忌讳了。”寿总劝道。 刚才桑华电话里说，他那个胎死腹中的小孙子，做了病理解剖，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遍，是港城最好的医院查的，结果毫无结果，胎儿没有病理征兆，医生也很无奈，但事实就是这样。 现在桑华大儿媳快崩溃了，刚做了手术，身体还很虚弱，可却粒米不进，还说是自己罪孽深重，才会害了孩子，她要以死谢罪。 但其实这只是大儿媳的自责，这孩子心地很善良，从没做过害人的事，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原因，可大儿媳深陷自责，她父母劝都没用，再不找出原因，大儿媳身体就要垮了。 “我去找圆慧大师。”桑华拿定了主意。 圆慧大师是港城有名的得道高僧，很多富人都和他交好，遇到烦心事也会和圆慧大师诉说，桑华和圆慧大师有几面之缘。 “试试看吧。”寿总也不好说什么，他挺同情老友，可无能为力。 如果钱能解决，他二话不说，可现在这事太古怪了，超出了普通范围，只能找高人解决了。 寿总挂了电话，还叹了几口气。 江小暖都听到了，好像是桑华家里遇到了事，要找圆慧大师解决，她猜测应该是和孩子有关，刚刚电话里提到了孩子。 寿总的心情变差了，坐着没说话，江小暖也不好直接问，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大祭司从外面进来了，尖声叫道：“晚上有烧鸡不，我想吃。” 这几天大祭司出去溜达了，也不知道去了哪，没个电话，石金花则去公司报到了，让江小暖别管，反正她叔公本领高，死不了。 “这就去买，叔公您还想吃啥？”江小暖殷勤地问。 “那个龙虾来几只，先这样吧，明天再说。” 大祭司大马金民地坐了下来，一点都不客气，也不管旁边江老太的白眼，他朝寿总斜了几眼，很没礼貌的样子。 寿总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在港城也算有身份的人了，人人见到他都客气的很，到了内地后，更是恭恭敬敬的，这个尖嘴猴腮不修边幅的老头，也太没礼貌了。 但江小暖夫妇对这老头却很恭敬，寿总也没表现出什么，只在心里猜测大祭司的身份。 “寿总，这位是我儿子的师父，他一直生活在大山里，天性纯真，不懂人世间的礼数，您别和他一般见识啊。”江小暖解释道。 她又和大祭司小声说：“那个是陆寒年的生意伙伴，是大老板，你客气点儿，要不然他生气了，不带我老公挣大钱，以后怎么给你买烧鸡龙虾。” 大祭司朝寿总瞄了眼，哼了声，这人面相有点古怪，明明是死人的面相，现在却活得好好的，显然又是江小暖的原因。 所以他才会多看几眼，只是好奇罢了。 第1148章 断子绝孙盅 寿总却来了兴趣，他见过小诺小诚，大的聪明绝顶，小的活泼可爱，俩孩子都是难得的好人才，江小暖夫妇让儿子拜这么个邋遢老头当师父，显然这老头来历不凡。 他便礼貌问道：“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 “没名字。” 大祭司摇了摇头，他声音很尖，普通话也不标准，寿总勉强能听懂，有些不解，怎么会没名字？ 每个人都应该有个名字，这老人是不想说吧？ 江小暖又解释道：“真没名字，他老人家是苗疆那边的大祭司，代代相传，从生出来就培养了，也不用起名，大家只要知道他是大祭司就行了。” 这事她听石金花说过，每一代的大祭司都是从小培养的，也没有名字，因为大祭司是天神在人间的联系者，是唯一能和天神沟通的神使，苗人对大祭司特别信服，人家压根用不着名字，一个大祭司的称号，就够他在苗疆横行了。 寿总顿时肃然起敬，果然来历不凡，他听人说过，苗疆非常神秘，但苗人也分好几种，有一种苗人生活在大山里，与世隔绝，不和外人通婚，像传说中的赶尸和盅虫，就是这些苗人搞出来的。 没想到江小暖两口子，竟认识这样的神人异士。 “失敬失敬，我刚才失礼了，老先生莫怪。” 寿总拱了拱手，态度很卑微，像他这样的身份地位，最喜欢结交的，就是大祭司这种神秘高人，他有心想和大祭司交好，态度放得很低。 而且他口才好，放得下身段，没多时就和大祭司聊得起劲了，寿总还允诺，等大祭司去了港城，请他吃遍全城，每天都不换花样。 “港城是美食之城，好吃的太多了，您吃一年都吃不完，老先生您去了港城，一定要让寿某尽地主之谊。” “行，去了就找你。” 大祭司眼睛都放光了，嘴里口水直流，竟然能比烧鸡更好吃，港城那个地方不错，下次有机会去见识一下。 陆寒年买烧鸡回来了，还买了龙虾，让徐婶去厨房蒸，大祭司看到烧鸡就眼睛放光，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扯一只大鸡腿狼吞虎咽，看得大家伙都有点馋。 “师父！” 小诚过来了，肩上趴着小猴子。 大祭司眼神慈爱，扯了另一只鸡腿给徒弟，小诚开心地接了，分了一块给小猴子，一人一猴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寿总看得啧啧稀奇，觉得他对江小暖两口子的认知，还有待深入，能和大祭司这样的神秘高人结交，显然这对夫妇也不是普通生意人呢。 他心中一动，突然想到桑华家里的事，眼前不正有个高人嘛。 “老先生，我有件很麻烦的事，一直想不明白，能不能请教您？” “说吧。” 大祭司心情很好，对寿总印象也不错。 寿总便将桑华大儿媳连怀三胎，都胎死腹中的事说了，大祭司本来漫不经心地听着，听到后面，烧鸡不吃了，表情变得严肃，问道：“三个孩子都是七八个月出的事？” “对，在这之前每月医院检查，都是正常的，我那朋友的儿子和儿媳妇身体都很好，可胎儿就是不能活，前些天又出事了，我朋友让医院给胎儿做病理解剖，也查不出原因，胎儿身体都很健康，现在我朋友的大儿媳快撑不住了，唉。” 寿总希冀地看着大祭司，直觉这位老先生能有办法。 大祭司放下啃了半的烧鸡，郑重道：“你那朋友去过苗疆没？” 寿总愣住了，连连摇头，“肯定没去过，他去港城之前，一直生活在羊城，绝对不可能去苗疆，老先生，您的意思是这事和苗疆有关？难道是盅术？” 他激灵灵地抖了抖，吓了一大跳，苗疆的盅术传说得神乎其神，太可怕了，也不知道真假，可看大祭司这样子，寿总觉得有可能是真的。 但桑华真的没去过苗疆，这个他能打百分百的包票。 大祭司严肃道：“听起来像是很阴毒的盅术，名叫断子绝孙盅，这种盅不好养，对主人也有伤害，一般人是不养的，除非是生死大仇，不过我也不好确定，要见过你朋友才知道，如果真是这个盅，让你朋友别费心思了，必须找到下盅的人才行，否则没法解。” 寿总脸都吓白了，这断子绝孙盅，听起来就很吓人，可是—— “我朋友有五个儿女，出事的这个是大儿子，下面还有四个孩子，是现在夫人生的，有一个也成亲了，去年生了个儿子，很健康。” 寿总不明白，如果真是断子绝孙盅，桑华二儿子的孩子怎么是健康的？ “那就是你朋友的大儿子或者大儿媳，总有一个得罪了苗疆的人，还是最邪门的黑苗，这个我没办法，我这一支不擅长盅，也解不了。”大祭司直言道。 寿总脸色大变，他首先就排除了大儿女，那孩子打小生活在港城，绝无可能和苗人接触，更不可能得罪人。 除了桑华大儿子，他是成年后才到的港城，之前二十年他的生活史，无人知道，连桑华都不清楚，很可能是这小子得罪了人。 “老先生，您认识黑苗的高人吗？”寿总问。 大祭司哼哼了几声，不情愿回答：“认识倒认识，不熟。” 他真不想和黑苗的人有牵扯，那些人野蛮，他是文明人，不喜欢和野蛮人打交道。 寿总喜形于色，认识就好，他饭也顾不上吃了，立刻给桑华打电话。 “老桑，我和你说一件事，你身边有没有人？” “等下，我去书房。” 桑华挂了电话，去了书房，再打过来，这期间耽搁了好几分钟，现在打越洋电话太费劲了。 “老桑，我在这边认识了个神秘高人，他是苗疆那边的大祭司，刚刚我和他说了你家这事，他说很可能是中了一种叫断子绝孙的盅，还说这种盅很阴毒，当地人很少会用，除非是生死大仇。” “不可能，我家向来与人为善，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桑华不信，还有些生气，觉得寿总在质疑他的人品。 第1149章 果然有事隐瞒 “老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但你家老大，二十岁之前他做了些什么，你清楚吗？你别生气，现在这事你没有头绪，我这边有点头绪了，咱们就查清楚，不管你家老大做了什么事，有心还是无意，咱们想办法解决了，你说是不是这理？” 寿总心平气和地讲道理，电话那边的桑华沉默了，内心天人交战。 难道真是大儿子得罪了人？ “我先让圆慧大师看看。”桑华声音很低沉。 他希望圆慧大师能解决，这样就证明大儿子没做过害人的事。 “也好，我这边是这么个情况，那个大祭司说要亲眼看看，才能确定是不是，你要是愿意，就带你家老大和琪琪过来一趟。”寿总劝道。 “好，谢谢你，老寿！” 桑华还是感激的，老朋友为他的事奔波，他不应该生气的。 “谢什么，咱们什么关系，就这样说定了，你抓紧时间。” “好。” 这件事之后没了动静，江小暖其实很好奇，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断子绝孙盅，可桑家那边好像不信，找了个高僧帮忙，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 “如果是断子绝孙盅，和尚办不了，只有下盅的人才能办。” 大祭司口气笃定，大口大口地啃着龙虾，这些天大吃大喝，气色好多了，他打算再休养几天，就要回寨子了。 “叔公，您也办不了？”江小暖问。 “办不了，必须下盅的人才能办，这事难！” 大祭司摇了摇头，有些话他没说，断子绝孙盅太阴毒，养这种盅是逆天行事，有违人伦，所以养这种盅是要损阳寿的，不出意外，下盅的人估计不在世了。 所以，桑家这个麻烦事，恐怕无人能解。 大祭司说了他的猜测，江小暖心一下子沉了，用自身寿元饲养盅虫，再下到仇人身上，这得多大仇？ “叔公，要是下盅的人不在了，是不是就解不了了？” “差不多。” 大祭司掰了根虾钳子，咔咔地啃了起来，动作十分熟练，一口下去，坚硬的龙虾钳子就裂开了，露出了白嫩嫩的肉，再一嘬，肉就吸入了嘴里，一气呵成。 江小暖眼睛亮了下，大祭司说的是差不多，说明不是绝对，应该还有其他法子。 她没再追问下去，等港城那边桑家的消息吧，也可能不是断子绝孙盅呢，她实在想不明白，港城的富家大少爷，怎么会得罪大山里的黑苗？ 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压根碰不到一块。 又过去了三天，大祭司吃饱喝足，准备回寨子了，他让陆寒年去订火车票，再不回去，家里的大白小花醒来，看不到他会伤心的。 大白小花是他从小养着的，就像他亲儿子一样，虽然是冰冷的毒蛇，可在大祭司心里，就是他的亲人，哪怕只有一只野鸡，他也要先让大白小花吃饭，然后再自己吃。 天气变暖和了，大白小花也快结束冬眠，大祭司想快点回去。 “老先生，求您救命！” 大祭司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第二天就走，这天就出去逛逛，再吃些美食，只不过，他才刚出门，就被寿总拦下了。 “什么事？” 大祭司斜着眼，态度很不客气。 “老先生，求您帮忙，救救我侄媳妇，她快撑不住了。”寿总低声下气地乞求。 刚刚桑华打来了电话，说圆慧大师也束手无策，表明他无能为力，让桑华另找高人，大儿媳就撑不住了，说是她害了孩子，晚上还吞了安眠药，幸好被及时发现，送去医院抢救才活过来。 但大儿媳现在的精神状态极差，医生说她不想活了，心病要是不治好，只怕以后还会自杀，桑华和亲家，派了人轮流看守，就怕大儿媳又出事。 桑华这才信了寿总的话，很可能他儿子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去找了大儿子问话，问起了这事，结果让桑华很寒心，大儿子虽然不承认，但他眼神闪烁，明显是在心虚，显然有事瞒着。 于是，桑华便打电话给寿总，希望能请大祭司去一趟港城，帮忙看看是不是断子绝孙盅。 “不去，我要回寨子了。” 大祭司断然拒绝，港城那边远，他不想去。 “老先生，只要您愿意去，我愿意给您那儿修五所学校！”寿总信誓旦旦保证。 他来之前，特意请教过陆寒年，知道大祭司最喜欢的就是修学校，只要能拿钱解决，在寿总看来都是小事。 大祭司迟疑了，五所学校啊，金花那蠢丫头拼命上班挣钱，也才只修了两所，他只要去一趟港城，就有五所，挺划算啊。 寿总以为他不乐意，又加了筹码，“只要您愿意去，学校不是问题，我再给你们那儿盖座医院，以后看病就方便了。” 大祭司心跳得很快，学校和医院是寨子最缺的，每年寨子里都有好多人没钱看病，活活痛死，也有小孩发烧死了，如果有医院，这些小病都不会死人。 “只要我去了就能盖学校和医院？”大祭司问。 “对，只要您去一趟。”寿总点头。 “我先说明白，断子绝孙盅我解不了，我不擅长这个。”大祭司丑话说在前头。 他这一支不搞盅术，他是负责和天神沟通的，擅长的不一样。 寿总笑眯眯道：“您只要去了就成，以您老的能耐，就算解不了，肯定也能想到法子，是吧？” 这一通马屁，拍得大祭司有点飘飘然，便点了点头，“那倒是，我常去黑苗那边喝酒。” 一说完，大祭司就警觉了，改口道：“也不是太熟，过去看了再说，也可能不是断子绝孙盅，一个是港城人，一个是苗人，不太可能结仇。” 寿总却皱紧了眉，桑华和他说，大少爷隐瞒了事，很可能真的得罪了苗人，但大少爷藏得很深，不管桑华怎么问，就是不说。 看来这个大少爷来港城之前的二十年，不简单啊。 大祭司要去港城，火车票不订了，寿总这边还有事没办完，陆寒年也有事，只能江小暖陪大祭司过去，有寿总出面，手续办起来很快。 第一次坐飞机的大祭司，一上飞机就紧绷着身体，脸色发白，全身都不对劲，当飞机升空后，大祭司用力抓着扶手，嘴唇都哆嗦，还和江小暖说：“你把窗开一下，通通风，憋气！” 江小暖忍俊不禁，忍笑道：“这窗子打不开的，你要不闭上眼睛，别看外面。” “不行，闭上更难受，我耳朵嗡嗡的。” 大祭司快难受死了，他后悔答应去港城了，这铁鸟万一掉下去，他这把老骨头连渣都没了，现在日子这么好，他舍不得死啊。 “你张大嘴，对，张着，别闭上！” 大祭司乖乖照做，嘴张得大大的，果然嗡嗡声少了，可还是难受，这一路上，大祭司眼睛都没敢闭，用他的话说，就是死都要当个明白鬼。 到羊城下机，又坐汽车去港城，大祭司一路上蔫蔫的，无精打采，他晕车还晕飞机，难受死了，桑华亲自来接，对大祭司恭恭敬敬的，一口一个老先生。 第1150章 大儿媳是很好的人 “老先生，一路辛苦了！”桑华深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 “不坐车了，车子太难受。” 大祭司现在看到车就晕，他以前坐拖拉机，还有陆寒年的吉普车，感觉都还不错，可一坐上巴士，还有小车，他就晕了，胸口翻江倒海，隔夜饭都吐了，心疼死他了。 江小暖解释道：“叔公他晕车，坐巴士车都吐了，现在还难受。” 桑华恍然大悟，难怪老先生气色不太好，忙愧疚道：“是我想得不周全，我这就叫三轮车。” 他扬了扬手，车上的司机立刻过来了，桑华让他去叫两辆三轮车，司机有些为难，“老爷，您都多少年没坐三轮车了。” 他家老爷是什么身份，哪能坐三轮车呢，那些是穷苦老百姓坐的。 “让你叫就去叫，哪那么多话！” 桑华板了脸，司机吓得不敢再吭声，乖乖地去叫车了，没多时就叫来了两辆三轮车，车夫都是四十来岁的男人，晒得黝黑，面相朴实，露出讨好的笑容。 “你开车回家吧，我陪贵客坐三轮车。”桑华吩咐。 司机虽然为难，但也不敢说什么，便开车走了。 桑华微笑道：“老先生，这三轮车通风好，您不会晕车了。” 大祭司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是个周到体贴的人，而且以桑华的身家，能做到这个程度，十分难得了。 本来大祭司还怀疑桑华得罪了黑苗，现在排除了，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更不可能往死里得罪人。 三人两辆三轮车，桑华一辆，江小暖和大祭司一辆，车夫很卖力，他们还是头一回拉这么有钱的客人呢，只要他们表现好一些，客人肯定会多给小费，晚上孩子们就能加餐了。 桑家在半山，那儿都是富人区，山路有些陡，三轮车骑不上去，车夫表示可以拉上去，大祭司不愿意坐了，嚷嚷着要下车。 江小暖也不忍心坐，她坐在车上，人家在下面拉，感觉很不好，好像她把人当奴隶一样。 “没多少路了，桑总，我们走上去怎么样？”江小暖问。 桑华微微笑了，“当然可以，我经常在这条路上散步的。” 他从钱包拿出一张大钞，递给其中一个车夫，歉意道：“我没有零钱，你们分一下吧。” “谢谢老板。” 车夫们欣喜若狂，一百块啊，两人平分能有五十，一趟就赚五十块，他们生意好的时候，一天累死累活也才挣五六十块，这单买卖真划算。 桑华在前面带路，走了十来分钟就到桑家了，管家在大门口早已等候，看到桑华便迎了出来。 “这两位是贵客。”桑华说道。 管家态度很恭敬，和大祭司和江小暖打了招呼，大祭司精神好了许多，好奇地打量桑家的花园。 桑家其实不算大，花园也不大，但在港城这种地方，在半山这种富人区，能拥有这么大的一座花园别墅，身份相当不一般了。 客厅是中式装修，都是红木家具，博古架上摆了很多古董，墙上还有很多字画，透着古色古香的雅韵。 “二位是否小憩一番？”桑华问。 江小暖看向大祭司，她无所谓的，大祭司摇头，“先看看你大儿媳。” 桑华十分感激，领着他们上了二楼，大儿媳的房间在二楼，本来在娘家休养，因为大祭司要过来，他特意接来的。 “老先生，我大儿媳接连失去三胎，神智受损，心情郁闷，脾气不太好，您多担待些。”桑华事先说清楚，怕得罪了高人。 大儿媳现在疯疯癫癫的，连亲生父母都不认了，一心只想寻死。 “没事，我看看就知道。” 大祭司不在意，他不会和病人一般见识的。 而且一个女人，接连失去三个孩子，这种痛苦寻常人受不了，他很理解，也是个可怜人。 “琪琪，爸爸进来了。” 桑华轻轻敲门，过了会儿，门开了，一个神情憔悴的贵妇开的门，看到江小暖和大祭司，神情愣了下，随即喜悦地问：“亲家，是高人吗？” “是的。” 贵妇神情狂喜，抓住大祭司的手，乞求道：“大师，求您救救我女儿，我给您磕头！” “快起来，小暖，你扶着！” 大祭司怪难为情的，他还是童子身呢，男女授受不亲，不能乱来。 江小暖看得好笑，赶紧扶住贵妇，心里也很感慨，天下父母心都一样，为了儿女，地位不管多高，都愿意低头啊。 “夫人别担心，我叔公会尽力而为的。”江小暖安慰道。 贵妇流泪点头，虽然很憔悴，但能看出她年轻时很美，现在也依然风韵犹存，只是眼里都是血丝，眼角的细纹也深了些，两鬓还多了些斑白，这些日子显然心力交瘁了。 “妈妈，谁来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听起来很虚弱。 “是你家公的一个远房亲戚，过来看看你。”贵妇回答。 这是她和桑华商量过的，不能直接说是看病的，琪琪现在受不得刺激，还觉得自己没病，一心只想寻死，所以便说大祭司是远房亲戚。 “那我下床，请他稍等，我收拾下。” 女人很礼貌，听起来教养极好，江小暖虽还没见面，可对这个大儿媳的印象很好，也希望大祭司能帮帮这个可怜的女人。 过了会儿，大儿媳出来了，没化妆，梳了头发，还换了家居服，容颜很憔悴，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红肿，手腕上还缠着纱布，整个人显得特别死气沉沉，完全没了生气。 “您好，不知道要如何称呼？” 看到大祭司古怪的装扮，大儿媳愣了下，还是礼貌地打招呼。 “随便称呼，我过来看看，我摸摸你的手。” 大祭司伸出了鸡爪子一样的手，他得摸一下才能知道，只看是看不出来的。 大儿媳愣住了，这亲戚太古怪了，一见面就要摸手，也太没礼貌了吧？ 桑华忙圆道：“是和你握手的意思，他没说清楚。” 大儿媳有点难为情，是她想太多了，便伸出了细瘦的手，像竹竿一样，青筋都露了出来。 大祭司握住了，装上眼睛感知，过了会儿，他就松开了，冲桑华摇了摇头，问题不在大儿媳身上。 桑华松了口气，可心又提了起来，大儿媳没问题，显然就是大儿子那边有问题了，这逆子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结了这般死仇？ 第1151章 你把那女人怎么样了？ 大少爷没在家，他在公司上班，要吃晚饭时才回来，大祭司累了，吃了些点心就去客房休息，一直睡到天黑才醒，江小暖也是这个点醒来。 这一路上要照顾大祭司，比她一个人累多了，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佣人来敲门，请他们下楼吃饭。 桑家人都在，桑夫人，以及其他两个儿子，二少爷已经娶妻，还生了个儿子，三少爷还没成家，这两兄弟都是现任桑夫人生的，还有个女儿已经出嫁。 大少爷个子中等，眉清目秀，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显得温文尔雅，像是大学老师，和父亲桑华相貌气质都很像，二少爷和三少爷反而不太像父亲，更像母亲一些。 三兄弟看到家里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一个尖嘴猴腮的老人，看起来就像是山顶洞人，另一个则是年轻漂亮的女人，而且父亲对这两人还特别恭敬，让他们很震惊。 “这位老先生是家里的长辈，过来小住的，你们必须恭敬有礼，若是敢冒犯，别怪我不客气！”桑华口气很严厉，威严的眼神扫过三个儿子。 “老先生好。” 大少爷立刻恭敬地叫了声，桑华眼神满意，三个儿子里，老大最懂礼数，也最能干，妻子总埋怨他偏心老大，可能怪他偏心吗？ 老二老三要是有老大一半懂事，不天天出去疯玩惹事，老老实实在公司干活，他也会偏心这两个不孝子的。 “爸，你没搞错吧？我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亲戚？”三少爷不高兴地嚷嚷，他才不要认一个山顶洞人当长辈，让朋友知道会笑话死他。 二少爷虽没吭声，但也没叫大祭司，表情显然是不愿意的，他和弟弟一样的想法，觉得大祭司不配当他们长辈，一看就是山沟里出来的土包子，凭什么让他们认亲戚？ 桑华沉下脸，准备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桑夫人忙冲两兄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服软，别和父亲对着干，还笑着说：“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家里厨师做的饭菜，若是不合口味就说出来，我让厨房重新做。” “很丰盛了，我和叔公都不挑食，好吃的都爱吃。”江小暖笑道。 大祭司已经大快朵颐起来，没工夫说话，吃相自然不太雅观，桑夫人勉强笑了笑，一口都没吃，看到大祭司这个吃相她都饱了。 二少爷和三少爷也没动筷子，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饿死鬼的吃相，连筷子都省了，直接上手抓，这样让他们还怎么吃啊。 这种丢人现眼的亲戚，他们才不要认呢，爸爸越来越老糊涂了。 不过两兄弟都习惯了，自从大哥认回来后，爸爸的心就越来越偏，全都偏向大哥了，三少爷还好一些，他是老小，受到的宠爱也多一些。 最委屈的是二少爷，他本来是大少爷，当了十几年大少爷，结果突然有一天，他变成了憋屈的二少爷，还天天被爸爸批评，让他多跟那个半路认回家的大少爷学习，他才不要认。 又不是一个妈生的，还抢了他大少爷的名头，认个屁！ 大少爷面不改色地吃着菜，没有露出一点嫌弃之意，桑华对大儿子越发满意，心里的那点怀疑也消散了，觉得可能是有人故意害他家，老大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江小暖暗暗观察了一番，虽不能肯定大少爷就是灾难源头，但这个大少爷城府深沉，心思狡诈却是真的，反而二少爷和三少爷是两个傻憨憨，两个加起来都不是大少爷的对手。 就拿吃饭来说，大祭司这吃相，她到现在都没习惯，在家里时，她都会给大祭司单独开一桌，都是他老人家喜欢吃的，摆了满满一桌，随便大祭司造。 大祭司不喜欢用筷子，喜欢用手抓，吃起来狼吞虎咽，没有一点吃相，正常人都会嫌弃，江小暖都有些膈应，对大祭司的尊重是一回事，他这人不讲卫生也是真的，所以还是让他单独一桌，大家都舒服。 像二少爷和三少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大少爷这样就不正常了，说明他心思深沉，心里想的不会表现出来，这样的人有点可怕。 晚饭只有大祭司一人吃饱了，其他人都没怎么吃，桑华一直面带微笑，还给大祭司布菜，十分殷勤，二少爷和三少爷食难下咽，又不能离开，如坐针毡一般。 终于吃完了，大祭司打了个饱嗝，桑华这才让人撤了饭菜，泡上幽香的清茶，大祭司拿牙签剔牙，再喝了一壶茶，这才心满意足，准备干正活了。 “我第一次来，先认识认识孩子们吧，这是你家老大？” 大祭司指着大少爷问，桑华点了点头，心跳得很快，他担心大儿子真的做了错事。 “小伙子很标致，握个手。” 大祭司抓住了大少爷的手，抓得紧紧的，夸了句后，他面色微变，手劲更大了些，另一只手也抓住了，紧闭着眼睛。 桑华心沉到了底，汗珠从额头流下，没多时就流了满脸，大厅里的气氛有点古怪，二少爷和三少爷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大少爷此刻也很慌，他虽不认识大祭司，可直觉让他对大祭司十分忌惮，他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乱成了麻，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更担心他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会被挖掘出来。 大祭司终于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大少爷，虽然他个子矮，没大少爷高，可目光炯炯，让大少爷不敢直视，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额头还流出了汗。 桑华的心越来越沉，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大祭司说绝不是老大。 “你和黑苗女人处过对象？你把她怎么样了？”大祭司开门见山地问，眼神很凶，江小暖都吓了一跳，她还从没见过大祭司这么凶狠，像要杀了大少爷似的。 “没有，我不认识黑苗女人，第一次听说。”大少爷矢口否认。 大祭司冷笑了声，抓住他的手，厉声道：“那你身上怎么会有黑苗人的血盅？你是不是杀了她？” 第1152章 温文尔雅的儿子是杀人凶手 桑华面色大变，杀人？ 大儿子居然杀了人，还是那个神秘的黑苗？ 怎么可能？ 他看向大儿子，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一点惊慌，桑华松了口气，觉得大祭司可能搞错了，如果大儿子真杀了人，此刻应该惊慌失措才对。 大少爷缓缓抽回手，还微微笑了笑，慢条斯理道：“老先生，您说的我听不懂，什么黑苗白苗，我都不认识，更不可能杀人。” 大祭司冷笑了声，嘲讽道：“你以为不承认，这件事就能过去了吗？黑苗的血盅只有以饲主性命为誓，才可应验，且生生世世传下去，无法破解，你害的这个黑苗女人，她下的是断子绝孙盅，你老婆连怀三胎，都胎死腹中，就是这个盅害的，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孙的！” 大少爷终于不再平静，额头出了些汗，心跳得快了些，断子绝孙盅？ 他耳边仿佛响起了一个女人怨恨的声音：“以我之血起咒，桑伟将生生世世断子绝孙，永不停歇！” 当时他觉得这女人只是在故弄玄虚，吓唬他的，并没当回事，就算老婆连续三胎出事，他都没放在心上，觉得是老婆身体不好的缘故，大不了他离了再娶个身体好的，孩子肯定会有。 可大祭司的这番话，却让大少爷慌了，难道那女人当时说的是真的？ 不是在吓唬他？ 可那女人已经死了，冲进海里尸骨无存了，他生生世世都要断子绝孙了？ 大少爷心沉到了底，神情变得严肃，他还是不信，他是唯物主义，信的是科学，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他不会信的。 桑华却信了，知子莫若父，大少爷刚才的惊慌虽只几秒钟，却瞒不过他的眼睛，说明大儿子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阿伟，你说实话，到底有没有做过？”桑华厉声喝问。 桑夫人和二少爷，以及三少爷都傻眼了，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听清了杀人，难道大哥杀了人？ “父亲，我没做过。” 大少爷嘴很硬，他不能承认，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了父亲，还得到了父亲的信任，眼看就要成功，桑家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他不能功亏一篑。 他甚至觉得，大祭司是桑夫人特意找来陷害他的，桑夫人一直提防他，对父亲宠信他十分不满，背地里搞了不少手脚，但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这女人也看看自己生的两个儿子是什么货色，废物点心罢了，有什么资格和他争？ 他是嫡长子，他聪明能干，不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是正统继承人，轮不上下面两个废物。 大祭司对桑华说道：“你儿子中的是血盅，此盅无解，恕我没办法。” “老先生，这血盅是怎么回事？”桑华着急地问。 他还是想救儿子的，他还抱着幻想，就算老大杀了人，或许是迫不得已，对方可能做了伤害老大的事，老大出于自卫才伤人的。 大祭司冷笑了声，尖声道：“你儿子沾了人命，还是黑苗人，这梁子结大了，不仅你儿子倒霉，你们全家都要倒霉，黑苗人最记仇，等他们找到你们，就永无安宁之日了。” 他不是吓唬人，黑苗连他都不敢得罪，平时都是尽量交好，不过黑苗都生活在深山中，从来不和外人打交道，也不知道这个大少爷，是怎么和黑苗女人认识的？ 看样子，交情还很不一般。 桑夫人这下听明白了，她家要倒霉了，她儿子也要受牵连，都是被那野种老大害的，她急问道：“老先生，我家大少爷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得罪的是什么人？” 二少爷也火上浇油地说：“大哥，你做错了事就主动坦白嘛，有错改了就行。” “我没做过。” 大少爷阴沉沉地看了眼，眼神含煞，二少爷激灵灵地抖了抖，老大这眼神太吓人了，跟毒蛇一样，和平常的温文尔雅完全不同，或许这才是老大的真面目吧。 江小暖开口了：“大少爷，你不承认没用的，你身上有没有中盅，我叔公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说你中了血盅，那就是真的，你自己不怕断子绝孙没关系，可你难道想让全家人陪你死吗？” 二少爷和三少爷面色大变，齐声叫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爸，大哥做了什么？” 桑夫人也急了，厉声道：“老爷，现在非同小可，你别再替老大隐瞒了，赶紧说出来吧，我们一家人想办法。” 她可不想陪这野种老大倒霉，当初她就不同意接纳这野种，谁知道是不是老爷的种，可老爷却跟中了邪一样，死活要认，还特别宠爱，自打这野种来了后，她和儿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老爷总拿野种打压她儿子，说她儿子处处比不上野种，哼，她儿子是贪玩，可心不黑，不像这野种连人都敢杀，没准哪天都敢弑父了。 大祭司对桑华印象还不错，便提点道：“这种血盅必须以性命为咒，下了咒后，命就没了，特别阴毒，不仅这一世断子绝孙，下一世下下一世，生生世世都会受影响，黑苗人很少会下血盅，一旦下了，就说明她遇到危险，不在人世了。” 桑华一听就明白了，那个黑苗女人对大儿子下血盅，显然和老大有仇，不惜以赔上性命，这明显就是生死大仇啊，老大到底对那女人做了什么？ “阿伟，是不是你来港城之前做的？你给我说！” 桑华气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向来看重的大儿子，竟是个杀人凶手，还隐藏得这么深，他不禁后背发凉，不寒而栗。 或许他一直都没真的了解过老大吧？ 老大从来不说他在内陆的生活，只说和母亲一起，生活清苦但平静，母亲临终时，让他一定要找到父亲，所以才冒险偷渡来了港城。 可现在想来，这二十年一定不像老大说的那么平静，桑华身体颤抖起来，失望地看着大儿子，“你如果不说清楚，明天开始不用去公司上班了。” 他不会把家族生意交到这么个阴险毒辣的人手里，他们桑家向来以良善为本源，生意多赚少赚都没关系，但不能做昧良心的事，尤其他们是做房地产的，造房子更得讲良心，不能用劣质材料，否则楼塌了，会死多少人？ 第1153章 我没杀过人 大少爷脸色终于变了，委屈地看着桑华，质问道：“只因为外人的几句话，父亲就不信我，难道我在父亲心里，还比不上外人吗？” 桑华更失望了，老大居然对他用攻心计，可笑他以前还觉得老大是纯孝之人，他生病时，老二老三都只是来看一眼，就顾自去玩了，只有老大衣不解带地在医院陪护，医生护士都夸老大孝顺纯良，连港城的媒体都大肆报道，老大的好名声也传遍了全城。 生意伙伴们看到他，都会夸赞老大，说他福气好，有个孝顺能干的儿子，当时他听了特别自豪，也觉得自己福气好，可现在想起来，竟毛骨悚然。 老大在医院陪护的事，媒体怎么会知道的？ 他住的医院是顶级私立医院，保密性极强，医生护士不会在外面乱嚼舌根，所以这事除了老大自己外，谁还会去外面说？ 老大玩的一手好心计啊，连他都给骗过去了，真以为这畜生有多孝顺。 现在想想，老二老三的反应才比较正常，这俩兔崽子确实不懂事，可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只知道问他要钱，除了要钱时会孝顺些，其他时候连理都不理，能去医院看他一眼就很不错了。 但这俩兔崽子向来如此，没好过，也没变坏过，也没沾上不良恶习，桑华现在竟觉得挺欣慰，至少比其他人家的纨绔子弟强一些，有些朋友的儿女，五毒俱全，都不像个人了，比起这些逆子，老二老三还是很不错的。 桑华朝二少爷和三少爷看了过去，眼神竟慈祥了些，心里还有些自责，这些年他对这俩小子确实失职了些，总是打击他们，拿老大和他们比，俩小子变成现在这样，他也有责任。 二少爷和三少爷齐齐抖了抖，后背发凉，并不觉得受宠若惊，只有惊吓，爸爸看他们的眼神，从来都是生气和失望，什么时候慈祥过？ 老头子不会是气成失心疯了，要拿他们开刀了吧？ 桑华转而看向大少爷，眼神冰冷，姜是老的辣，大少爷就算再狡猾，在桑华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老大你不用激我，如果你好好交代，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还会救你，但如果你还不肯承认，就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了。”桑华冷声提醒。 他现在只想老大承认做错了事，然后一起想办法解决困难，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办法的。 但现在老大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太让他失望了。 “我母亲？她被您抛弃了后，吃了多少苦您知道吗？您知道她是怎么抚养我长大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还带了个孩子，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她能怎么活？” 大少爷突然笑了，面容扭曲，眼神疯狂，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事已至此，他没必要再装了，这些年他装斯文人，他也倦了。 “你撇下我妈和我逃了，我妈为了养活我，她只能去卖身，哈哈，这是一个女人最后的办法，哪怕我妈再不情愿，她也只能卖，因为她还有儿子要养，这都是你作的孽，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她是你害的！”大少爷疯狂地咆哮，二十几年的愤怒，全在这一刻爆发了。 从小他就怨恨父亲，如果不是父亲抛弃了他们，他和妈妈又何至于过得那么苦？ 妈妈做那种营生，被人瞧不起，街坊邻居甚至当面冲他们吐口水，小孩也都欺负他，他和妈妈只能忍耐，总算有一天，妈妈和一个湘西的商人在一起了，那个商人是妈妈的恩客，很喜欢妈妈，愿意娶她当小，也愿意接纳她。 他和妈妈都很欢喜，以为从此以后就能过上安定生活了，可事实却是，他们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那个湘西商人喜新厌旧，还有个善妒的大老婆，等妈妈失了宠后，就随便想了个理由，将妈妈卖去了大山里，幸好他和妈妈一直没分开。 娶妈妈的男人没文化，是个老光棍，家里很穷，但他人很好，在大山里的生活，是他和妈妈最平静的日子，虽然妈妈不喜欢老光棍，可很感激他，所以安心地和他过日子。 他也在大山里认识了不少伙伴，他们住的寨子里，大部分是苗人，也有汉人，相处很和睦，老光棍就是汉人，他和村民关系都很好。 继父提醒他，不要和大山里的黑苗们接触，就算看到了也不要理，会带来灾祸的。 他也因此对那些传说中的黑苗十分好奇，有一次赶集，他认识了个漂亮的苗女，和他年纪差不多，苗女叫花姑，笑起来很美，唱山歌比百灵鸟还动听，一来二去，他和花姑成了好朋友，还私订了终身，后来他才知道，花姑就是继父说的可怕的黑苗人。 他觉得继父有点危言耸听，花姑那么漂亮那么胆小，一点都不可怕，所以他完全没当回事，一直和花姑偷偷来往，还打算等长大后，就去花姑家提亲，他要娶花姑。 可幸福的生活总是太短，继父上山采药摔下山崖，当时人就没了，妈妈受不住打击，也病倒了，缠绵病榻，没拖几个月就走了。 临终前，妈妈和他说了他的身世，让他想办法去港城找亲生父亲，还给了他一块怀表，里面是他们的全家福，就算生活再苦，妈妈都没卖掉怀表，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和父亲团圆。 “我妈妈直到死，都没等到你去接她，你却在这边娶了妻子，还生了孩子，过着惬意的好生活，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妈妈？你没有，你早就忘了我们！” 大少爷步步紧逼，就像审问犯人一般，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有什么错？ 桑华心里内疚，这件事是他的错，哪怕当年是阴差阳错，他也有责任，确实应该回内陆寻找他们母子。 “就算这件事我对不起你们，可你为什么要杀人？” 大少爷狞笑了几声，嘲讽道：“我没杀人，我从来没亲手杀过人，外人说几句话，你就信了？我跟你说，我没杀过人！” 桑华半信半疑，难道他真冤枉了老大？ 江小暖插话道：“就算你没亲手杀人，但那个女人肯定是因为你死的，否则她不会下这么毒的血盅。” 大少爷冷笑，反问：“那又如何？反正我没亲手杀人。” 他只是冷眼旁观罢了，当时那种情况，他没办法，除非他不要命了。 第1154章 人怎么可以如此恶毒？ 大祭司摇了摇头，走到大少爷面前，伸手扬了几下，淡黄色的粉末在空中飞扬，钻进了大少爷的鼻孔里，他眼神变得迷离，像木头人一样。 “死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大祭司问。 “花姑。”大少爷乖乖回答，听话的很。 桑家人大惊失色，对大祭司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是真正的高人啊。 “你和花姑是什么关系？”大祭司又问。 “我们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了。”大少爷面上有笑容，在药粉作用下，他说的都是心里话，显然是真的喜欢花姑。 可再喜欢也照样害了人家，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花姑怎么死的？” 大少爷犹豫了，似是思想斗争，但最终还是没抵过药效，回答了：“被那些坏人害的，我们花钱买了船票，他们答应要送我们上岸的，可到了半路上就变卦，要扔我们到大海里。” “我苦苦哀求他们，跪在地上求他们，可他们无动于衷，还说我们俩人只能留一个在船上，我……我还要找父亲的，不能死啊！” 大少爷声音越来越高，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 “所以你选了自己，放弃了花姑？”大祭司气极了，好想下把毒药弄死这王八蛋，没种的怂货，身为男人不能保护喜欢的女人，还活着干什么？ 这种窝囊废连小花大白都嫌肉臭。 “我没有，我和花姑说，让她和那些人周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嫌弃她的，我依然会娶她，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可花姑她太倔了，还骂我，我们就吵了起来。” 大少爷激动大叫，说出了大家都没猜到的真相，江小暖强压下怒火，难怪花姑会发下那么毒的咒，换了她被爱人出卖，她也要诅咒对方生生世世断子绝孙。 大祭司忍不住了，跳起来抽了好几巴掌，边抽边骂：“你还有脸说不嫌弃，你怎么不自己去周旋，你知不知道我们花姑跟你出走，她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如果她被族人抓回去，就会被关押在山洞里一辈子，终生都不能出来，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花姑那么相信你，你还出卖她，就得让你这畜生断子绝孙！” 几巴掌下去，大少爷也清醒了，神情恍惚，他下意识挡住了大祭司的巴掌，恼怒道：“你发什么神经，再打我要还手了！” “你还手啊，老子一把毒药毒死你，替花姑报仇！” 大祭司更恼了，真想弄死这畜生，可惜花姑再不能复活了，可怜的姑娘，爱错了男人，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难怪黑苗规定，族里女子不得和外人通婚，这规定是对的，好多爱上外族男人的黑苗女子，最终都没好下场。 大少爷感觉到了桑华失望痛心的眼神，还有两个弟弟鄙夷的目光，心沉到了底，刚刚他好像做梦一样，没一点记忆，他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这个尖嘴猴腮的老头会知道花姑的名字？ “老大，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是这样的人？”桑华痛心疾首，如果他早知道事情真相是这样，就不会让大儿子娶琪琪。 琪琪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都是老大害的。 这畜生害了两个无辜的姑娘，畜生不如啊！ “爸，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有误会的，我真没害人，是那些坏人干的，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啊！”大少爷抱住桑华胳膊，还想再自圆其说。 桑华拽出了胳膊，失望道：“你别再狡辩了，你压根没想过救花姑，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这姑娘，老大，你害了两个好姑娘，你这辈子都赎不清罪孽！” 江小暖在大祭司耳边问：“那个说真话的药粉还有吗？再给这王八蛋来点，他肯定还没说真话。” 她怀疑花姑的死不简单，茫茫大海上，花姑为什么要下这么毒的盅？ 大祭司说了，这种盅是以性命为代价的，花姑宁可付出性命，也要诅咒大少爷，可见她已经心如死灰，对大少爷恨之入骨。 她那么爱大少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由爱生恨？ 一定发生了什么。 大祭司将药粉给了江小暖，“冲他面门洒就行，顶多五分钟，你抓紧时间！” 江小暖点了点头，捏着药粉朝大少爷走去，突然叫了声，大少爷下意识看过来，又是一道黄色药粉扑上了脸，随即大少爷就变成之前那样了。 “船上那些人对花姑做了什么？”江小暖直接切入主题。 大少爷纠结了几秒钟，才回答：“他们……他们欺负了花姑。” 江小暖怒火冲了上来，果然是她猜的那样，花姑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遇到一群畜生，怎么可能保得住清白？ “是你主动提出用花姑交换留在船上的名额的？”江小暖又问。 大少爷咬了咬牙，悲愤道：“我没利用她，我只是让她和那些人周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我不提出来，那些人也不会放过花姑，我也会被扔进海里，还不如主动些。” 桑华咬紧了牙，脸色苍白，一旁的桑夫人忙拿出了急救药，让他服下，心里却暗暗欢喜，天无绝人之路，这个野种老大再无出头之日了。 桑夫人也很同情花姑，遇人不淑，碰到野种老大这个畜生，死都保不住清白，所以女孩子一定要擦亮眼睛，别找人面兽心的畜生。 “花姑她当时是不是怀孕了？” 江小暖这个问题一问出来，桑家人都惊呆了，尤其是桑华，用力捂住心口，站都站不稳了。 大少爷脸色大变，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混沌，脑海里呈现出一幅画面。 花姑全身都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甲板上，恨绝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以我之血，以我儿之命，我花姑诅咒你桑华生生世世断子绝孙！” 大少爷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大声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她没和我说，孩子没了，全都是血，花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你，是那些坏人，是他们的错，你找他们去，别找我……” 江小暖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花姑下的是生生世世断子绝孙的血盅，她为什么这么恨桑华？ 除了被背叛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花姑当时怀孕了，被一群恶人欺负后，她的孩子很可能保不住，同时遭受爱人背叛，又失去了孩子，花姑当时的心情无法想象，她一定恨极了大少爷，所以才会下那么阴毒的血盅。 宁可不活，她也要惩罚大少爷，可见恨之深。 大少爷情绪太激动，药粉失去了效力，他清醒过来，面对一双双愤怒的眼睛，他感觉到了不妙，刚才他一定又说了些不好的话，一定是那老头搞的鬼。 “你对我做了什么？” 大少爷铁青着脸，冲大祭司扑了过去，那模样像要杀人一般。 江小暖一脚踢了过去，将大少爷踹倒在地，大祭司冷哼了声，冲桑华说道：“这件事恕我帮不上忙，我说句不中听的，你这人很不错，但你这儿子，却不行！” 桑华满脸羞愧，痛心道：“对不起，是我没教育好他！” 他要是知道真相是这样，绝对不会四处请高人，他会让大儿媳和这畜生离婚，还大儿媳自由。 “你当然有责任，当年是你的疏忽，导致他们母子四处飘零，一切都有因果，你儿子犯下的罪孽，你应当化解，否则这仇结大了。”大祭司提醒。 如果不是大少爷在港城，黑苗没准老早找到了，现在没找到，不代表永远找不到，一旦让黑苗的人找上门，后果不堪设想。 桑夫人急了，忙恭敬问道：“老先生，这仇要怎么化解？还请老先生帮忙，我们一定重谢！” 她和儿子可不想陪野种老大死，桑家也将会是她儿子的，这野种哪来就滚回哪去。 大祭司摇头，“这事麻烦，黑苗人脾气大，性子还倔，这样吧，你们先请高僧给花姑超渡，她下了血盅，魂魄受损，可能现在还没转世投胎。” 桑华冲大少爷厉声喝问：“花姑的墓在哪儿？” 大少爷失魂落魄摇头，苦涩道：“没有墓，她被扔进海里了。” 花姑死了后，那些人就将尸体扔进了海里，哪来的墓？ “畜生！” 桑华再控制不住怒火，狠狠抽了一巴掌，活着护不住女人，死了连尸体都守不住，他怎么会有这么个畜生儿子？ 大少爷连声冷笑，并没有一点惭愧，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当时的形势紧迫，不管他怎么做，花姑都逃不掉魔掌，那个孩子也一定保不住，他就算拼命护着花姑，结果就是他死，花姑也活不了。 与其两个都死，还不如主动求全，好死不如赖活着，他都和花姑说清楚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嫌弃花姑的，也一定会娶她，可这女人却死脑筋，说不通，还骂他是窝囊废，是没骨头的怂蛋。 哼，敌强我弱，硬抗就是愚蠢，他这叫忍辱负重，勾践连屎都敢尝，最后成了一代霸王，大男人能屈能伸，他的抱负岂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连他父亲都理解不了，这些人都是鼠目寸光，都是蠢货，桑家只有在他的带领下，才能走向辉煌。 没人理大少爷，当务之急是给花姑超渡，让她能安心转世投胎，可连尸体都找不到，要如何超度？ “花姑有没有贴身的东西？”大祭司问。 这回大少爷倒没犹豫，从脖颈上取下一串红丝线，上面系了两个银耳环。 “这是花姑的耳环，她一直戴着，死前也戴着。”大少爷黯然道。 他是真的喜欢花姑，是他这辈子都喜欢的女人，他们一起私奔，没钱买船票，花姑就卖了她身上的银首饰，只留下了这对耳环，死的时候，这银耳环上都是血，他取下来贴身藏着，想花姑时，就取出来看看。 大祭司面露喜色，接过了耳环，对桑华吩咐道：“给我找个清净的地方，我要给花姑超渡。” 虽然是黑苗，可也是苗人，一个老祖宗的后代，大祭司很同情花姑，希望她能安心去投胎，别在这世间游荡了。 为了大少爷这种畜生不值得啊。 桑华满口答应，给大祭司安排了清净的宅子，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挑好时辰后，大祭司便开始了，他先跳了一段奇形怪状的舞，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双手朝上，脸朝天，一直念着。 那两枚耳环则摆在桌上，月光下闪闪发光，时间慢慢过去，耳环上的光越来越亮，还一闪一闪的，大祭司冲耳环说了几句，他说的苗语，又快又急。 耳环又闪了几下，大祭司继续游说，一人一耳环，就这样沟通着，旁边的江小暖和桑华大气都不敢出，怕打扰大祭司。 过去了足足半小时，大祭司才长叹了口气，又跳起了舞，最后耳环上的光慢慢消失，变成了普通耳环。 大祭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尖声道：“累死老子了，这女娃娃太固执，浪费老子口水。” “叔公，花姑去投胎了？”江小暖问。 “那当然，她死活不肯，我骂了她一顿，她就同意了。”大祭司得意洋洋，他堂堂大祭司出手，就没有搞不定的。 桑华感激道：“多谢老先生出手！” “别急着感谢，我只是让花姑投胎，你儿子那血盅没解，照样要断子绝孙，还有黑苗那边，你们也要作好被他们寻仇的准备，这些人蛮不讲理，不好对付！” 第1155章 谁作的孽谁去赎罪 大祭司口气很严肃，他不是说笑的，黑苗那些人最记仇，手段还很邪门，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人，鬼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以前镇上有个男人，和黑苗一个女人搞在了一起，这男人在镇上开杂货铺，家境还不错，已经娶了老婆，还生了两个儿女，可这男人却花花肠子，哄黑苗女人他没结婚，还说要娶那傻女人。 黑苗女人和花姑一样傻，信以为真，身心都交给了男人，肚子里也有了，结果这男人却迟迟不肯结婚，女人问起来就推三阻四，想各种理由推脱。 女人渐渐也察觉到了不对，就给男人下了最后通牒，男人这才说了实话，说要不娶女人当小，女人当然不乐意，她是奔着当大老婆去的，怎么可能当小？ 男人这时也露出了无赖嘴脸，说只能当小，或者女人再找其他男人嫁了，反正他没法明媒正娶，男人是想着，女人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身子也不清白了，除了给他当小，别无他路了。 但男人却不知道，黑苗女人性格刚烈，她们宁可死，都不会受辱，那个女人看清了男人的真面目，自愿回了寨子领罚，等生了孩子后，她就要被关进山洞里悔过，一辈子都不能出来。 不过她的仇，父兄会替她报，那个男人毁了他们女儿（妹妹），自然不能轻饶。 男人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女人来找他，他也没当回事，可有一天，他刚要出门吃早饭，就看到路边躺了个乞丐，朝他冲过来要钱，男人一脚踢开乞丐，还说了些恶言恶语，乞丐冷笑了几声，在男人身上重重拍了下，然后就走了。 结果男人吃了早饭，回到家就不行了，身体渐渐肿胀，就像发酵馒头一样，越来越大，小腹肿得像水桶一样，出气多进气少，全城的大夫都请来了，但束手无策，男人只撑了三天，就一命呜呼了。 之后镇上的人都说，那个乞丐是女人的父亲，特意去给女儿报仇的，这也是男人没害女人性命，只是骗了她身子，所以父亲也手下留情，只伤了男人一条命。 现如今大少爷却是害了花姑一条命，还是那般手段，并且一尸两命，这个仇结大了，对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桑华叹了口气，央求道：“是我教子无方，我愿意受过，但我妻子和另外两个儿子无罪，还希望老先生能帮忙周旋下，放过他们母子三人。” 花姑母子二人的命，就让他和老大去还吧，但妻子和老二老三是无辜的，不能牵连进去。 大祭司皱紧了眉，这事太难办了，可他也觉得桑华说的对，桑夫人和她的两个儿子，确实很无辜。 “我试试看吧，不一定能行。” 大祭司没敢说准话，他真没把握，黑苗那些人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他又打不过。 “谢谢老先生，就算不能成，我也感激不尽。” 桑华深深鞠了一躬，如果大祭司都不行，说明他桑家命中有此一劫，那就听天由命吧。 大少爷的事水落石出，血盅没法解，大儿媳也知道了这事，桑华并未隐瞒，他亲自去亲家那边赔礼道歉，还愿意给大儿媳置办丰厚的嫁妆，以后再嫁时，他会作为义父出席。 “亲家，是我教子无方啊，没想到那畜生竟是这般人，害了琪琪，离婚吧，我会登报声明，老大染上不良恶习，离婚和琪琪没有半点关系。” 大儿媳父母虽然很震惊，也很气愤，但他们夫妻和桑华是多年相识的好友，了解桑华性子，如果早知道大儿子是畜生，绝对不会来求亲。 而且当年他们也觉得大少爷一表人才，还有上进心，女儿自己也喜欢，还以为是一门良缘，哪知道却是送女儿进了火坑。 “你也别太伤心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办？那个黑苗听起来不是善茬。”亲家关心地问。 桑华叹了口气，“我请的高人愿意帮忙说和，但不一定能行，听天由命吧，琪琪那边你们和她说一声，我没脸见琪琪，明天就去解除婚约吧。” 他怕拖时间长了，会连累大儿媳，还是早点解除的好。 这边，桑夫人找到了江小暖，大祭司说话她听不懂，只能找江小暖沟通。 她约江小暖去后花园吃下午茶，佣人送上了精致的点心，还有红茶，江小暖猜到了桑夫人的用意，等着她开口。 “陆太太，我想求你件事，大少爷做了错事，他万死都难辞其咎，可我家老爷，还有我的儿子都是无辜的，能不能请您帮忙说和下，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行，只要能化解这段恩怨。”桑夫人开门见山地说了来意。 桑华是家里的顶梁柱，两个儿子都还撑不起公司，如果桑华出事，公司必然会垮，桑夫人看得很清楚，所以桑华绝对不可以有事。 “夫人，我和您的想法一样，但这事我说了不算，我叔公说了也不算，黑苗那些人生活在深山老林，很少和外人来往，他们有他们的规矩，这事真的很难办，不过我叔公既然答应了，他肯定会尽力周旋。”江小暖也不敢保证。 这活太难，搞不好就要出人命，她可不敢应承下来。 桑夫人苦笑了几声，“我知道很难办，但对方既然是人，肯定能谈判的，他们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愿意给，粮食药品学校都行，那边是大山，医药应该不发达，我愿意修医院，还可以盖学校，都可以的。” 江小暖心思一动，这办法倒可以试试，但也不保证黑苗一定会答应。 这些人生活在深山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可能并不喜欢科技进步的生活，那样会破坏一些老祖宗的传承。 “还是先让我叔公去试试吧，现在我什么都不敢应承，我也没和那些人打过交道。”江小暖实话实说。 桑夫人很无奈，但也知道事实如此，只得等着大祭司那边的好消息。 办好离婚手续第二天，大祭司就准备回寨子，他得快点去黑苗那边一趟，拖得越久，事情越难办，桑华也和他一块过去，还带上了大少爷。 大祭司给大少爷用了些药粉，全身无力，只能坐在轮椅上，想逃都逃不掉。 离开那天，孱弱的大儿媳过来了，她身体还没恢复，精神好了许多，得知孩子出事和她没关系，而是大少爷作的孽，大儿媳的心结打开了，她身体又素来强健，医生说很快就能恢复。 走到大少爷面前，大儿媳没说话，死死看着他，过了许久，她扬起手，用力抽了一巴掌。 “从此以后，咱们互不相识。” 大儿媳咬牙切齿地说完，冲桑华恭敬地鞠了一躬。 “好孩子，快起来。” 桑华扶起了她，大儿媳和他拥抱道别，“父亲，您保重！” 作孽的是大少爷，死他一个就够了，她不希望尊敬的公公出事。 第1156章 善心人近在眼前 江小暖给陆寒年打了电话，将这边的情况说了，陆寒年一听还要去黑苗那边，不放心，便也赶了过来，准备和他们在县城会合。 寿总对这事挺好奇的，就也跟着过来了。 江小暖他们一行辗转了好几天，总算到了县城，和陆寒年他们会合了，寿总看到坐在轮椅上有气无力的大少爷，不由摇头。 果然第一印象很重要，他第一眼看到大少爷，就觉得这男人不太靠谱，当初他还劝过桑华，让他调查清楚大少爷在内地的情况，别太相信大少爷的一面之词。 但桑华那个时候对大少爷母子心存愧疚，只想补偿大少爷，所以大少爷说什么他都信，根本没想过调查，结果害了人家闺女。 琪琪那孩子毕竟掉了三个孩子，还都是八个月才没的，这种伤害对女人来说，是终身的阴影，就算琪琪以后能再遇到良人，这伤害也不会消失的。 这可都是大少爷造的孽。 “老寿，还是你说的对，我当初应该听你的。” 看到老友，桑华惭愧极了，假如他当时听了劝告，派人回内地调查大儿子的情况，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寿总叹了口气，拍了拍朋友肩膀，安慰道：“事已至此，要往好处看，还是先找到花姑家人，化解这段恩怨吧。” 桑华点了点头，他也希望能化解，不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行。 桑华和寿总都是港城响当当的富商，他们一到，当地县城就派了人迎接，还设宴款待，但桑华没心情，他只想快点找到花姑家人。 他和政府派来的办事员说了这事，办事员姓张，一听是涉及了黑苗，登时为难了，实话实说道：“桑先生，不是我们不愿帮忙，实在是黑苗这些人，我们管不了，他们连户口都不登记的，寨子也不让外人进去，没法沟通。” 小张心里很纳闷，远在港城的桑华，怎么会和深山老林的黑苗结上梁子的？ 他们当地人都闻黑苗色变，不敢和他们打交道，看到黑苗都离得退避三米外，免得沾上麻烦。 桑华善解人意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已经找了老先生帮忙调和，就是想借你们的车用用。” 小张松了口气，忙道：“这个您放心，我们会派车和司机，我会一路陪同的。” 只要不让他去找黑苗就行，他不敢。 这一路他肯定要陪好两位大老板，领导说了，这两位都是摇钱树，随便漏点出来，都够他们县城发展经济了，他必须陪好二位摇钱树。 在县城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朝深山前进，小张专程陪同，还有个魁梧的司机，留着寸头，一看就是部队回来的练家子。 先去大祭司所在的寨子，这条路很平坦，是陆寒年出钱修的，小张笑着说：“这条路是前两年修好的，是海城几个好心人出的钱，还在寨子里修了学校，文具和教材都是他们买的，还请了城里的老师来上课，开的是高工资，否则老师留不住，现在寨子里的孩子用不着每天走三四十里山路上学了，真的感谢那些善心老板们！” 小张不知道他嘴里的善心老板之一，就在他旁边坐着，还在交口称赞。 江小暖轻轻地碰了下身旁男人，还朝他笑了下，陆寒年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媳妇以前经常说的，与人玫瑰，手有余香。 难怪很多大老板，挣了钱后就喜欢做好事，做好事的满足感，是做任何事都无法给予的，他要更努力赚钱，继续做善事。 桑华赞道：“这几个善心人真是侠肝义胆，高风亮节，他们家乡是这边的吗？” 小张摇头，“不是，他们都是海城人，具体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这边寨子里有个姑娘，她考上了沪城的FD大学，是寨子里飞出的金凤凰，她上学时，结识了几个好朋友，这笔钱就是她的好朋友出的。” 桑华和寿总顿时来了兴趣，没想到其中竟有这样的故事，寿总好奇问道：“这个金凤凰姑娘现在还在上学吗？” “没上了，已经工作好几年了。” 江小暖没忍住，也没啥好隐瞒的，做好事没必要隐姓埋名嘛。 桑华和寿总齐齐看向她，又齐声问：“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那只金凤凰？” 江小暖笑了，“当然，我和她是同学，还是好朋友，也是张干事说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 小张和司机都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小张喜出望外，恭敬地问：“请问您是陆同志？还是闻女士？” 当时修好路，盖好学校后，寨子里的人修了个功德碑，上面刻了捐款的善心人的名字，这事小张全程参与的，所以他还记得。 江小暖指了指陆寒年，笑着说：“他才是陆同志，我是他爱人，你说的闻女士是我老师，她把她父母补发的工资，全都捐了出来，大概一万多吧，自己一分没留。” 小张肃然起敬，衷心感谢，“多亏了你们的善举，寨子里的孩子现在才有书念，村民进城买东西看病都方便了。” 等下了车，他一定要给两位善心人鞠躬。 江小暖摆了摆手，“其实没什么，我和石金花，她就是你说的金凤凰，我们是很好的朋友，金花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给寨子修一所学校，让所有的孩子都有书念，正好我和我丈夫都挣了些钱，就帮金花实现愿望呗，其实真正伟大的是金花，她一直都在为这个愿望努力，挣的钱都存起来盖学校了，到现在为止，她已经盖了三所学校。” 桑华不吝称赞，“这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她叫石金花？” “对，他就是石金花的亲叔公，我随金花叫的。”江小暖指着大祭司说。 大祭司晕乎乎的，他晕车，脑子已经不听使唤了，一听到金花，就下意识地接道：“金花又干啥了？” “没干啥，您接着睡。”江小暖在他耳边吼。 大祭司便立刻放心地睡了，歪七扭八的，晕得一塌糊涂。 桑华和寿总都十分感慨，想法也发生了改变，觉得他们洗了大半辈子，还不如人家小姑娘心胸宽广，他们虽每年都捐慈善款，可大多是为了名声，并没有真正地为底层人考虑过。 那些善款究竟有没有落实在穷苦人身上，他们也不清楚。 以后他们也要多做些实际的善事了，人活一世，总得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才不算白活一回。 第1157章 贫困县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大祭司所在的寨子里，车子开到了寨子口，桑华和寿总扶着腰下车，虽然路是新修的，可盘山公路还是吃不消坐，毕竟平时都养尊处优。 “这儿风景真不错，空气也好。” 桑华深吸了口空气，陶醉其中，寨子处在半山腰上，周围都是大山，郁郁葱葱，山峦起伏，看着就心旷神怡，这在港城是感受不到的。 “以后工作累了，来这边小住几日，肯定能放松心情。”寿总也很喜欢这儿。 港城虽然也有很多山，但不能这边比，一是没这么高，二是没这么大，体验感完全不一样。 江小暖笑道：“其实可以搞个度假村嘛，这么好的风景，不开发太可惜了。” 寿总和桑华都眼睛亮了，这主意不错，这边都是天然风景，大城市的人肯定喜欢，人就是这样的矛盾体，大山的人千方百计地想挤进大城市扎根，大城市的人又想方设法地想找个安静的山村度假。 人啊，总是对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梦寐以求，一旦拥有了，就会生了倦意。 “这个项目很不错啊，到时候探讨一下。”寿总笑眯眯地说。 等把桑华家的麻烦事解决了，再商量这度假村的事，旁边的小张和司机都兴奋坏了，要是开发度假村，他们县城可就成旅游城市了，肯定能挣不少钱，说不定还能自给自足呢。 现在每年都要接受上面的财政拨款，说实话心里真挺不得劲儿。 在寨子口休息了会儿，大祭司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进了寨子，基本上是木房，下面悬空，主要是防蛇虫，整个房子都是木头搭的，桑华和寿总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建筑，十分新奇，一路上东张西望。 大少爷坐在轮椅上，陆寒年推着，一路上他都表情麻木，但看到寨子却激动起来，毕竟是他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几个小孩迎了上来，冲大祭司开心地叫着，说的是当地土话，他们都听不懂，不过司机和小张都能听懂，当地政府考虑到他们的特殊情况，特意派了懂苗语的，考虑得很周到了。 大祭司笑眯眯地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一一分给孩子们，孩子们开心得又蹦又跳，童真的欢笑让桑华和寿总也情不自禁笑了。 “这位老先生在寨子里地位很不一般，他是大祭司，和古代国师的地位差不多，这附近寨子的人，都听大祭司的话，他们生病婚嫁丧事，都是大祭司操办，还有给小孩起名，两口子吵架，婆媳矛盾，男人找相好，全都找大祭司调解。”小张小声地说着，言语间对大祭司十分恭敬。 他虽是汉人，但从小和苗人一起生活，知道大祭司是真有些神通的，不能得罪，必须说好话。 大祭司朝他看了眼，表情很得意，小伙子还算有点眼力见儿。 桑华和寿总顿时肃然起敬，对大祭司也更尊敬了，打定主意要交好大祭司。 在一众木头房子里，有一栋砖瓦房很醒目，就像鹤立鸡群一样，还是两层红砖房，修得特别漂亮，正是大祭司的新居，陆寒年给他盖的。 “老先生，您家很漂亮啊！”寿总赞道。 大祭司朝陆寒年指了指，“他孝敬的。” 陆寒年笑道：“叔公是我儿子的师父，应该孝敬。” 桑华和寿总交换了眼神，心里挺震惊，难怪大祭司和江小暖两口子关系密切，敢情还有这层关系，以后和陆寒年夫妇也得交好，毕竟现在这世道，世外高人越来越少了，能认识一个就得下死力巴结。 二层小楼里面也布置得很雅致，家具都是新的，就是没电器，这边还没通电，陆寒年再有钱也没法通上电，得当地政府安排。 一个四五十岁穿着苗族服饰的中年女人迎了出来，看到大祭司很开心，热情招呼江小暖他们，泡了清香扑鼻的茶，茶叶是自家炒的，是山上采的野茶。 桑华平时就爱喝茶，还颇有研究，他家里收藏了不少名茶，闻了这香味，再喝了口，赞不绝口，向中年妇人打听茶叶的出处。 小张给他翻译，中年妇人笑着说了几句，小张翻译道：“是山上采的野茶，自己炒的，桑总您若是喜欢，她说可以送您一些。” “那我就不客气了，太谢谢了，这茶比我花几千块买的名茶还好喝些，喝一口精神百倍，颇有药性啊。” 桑华也没客气，这种野茶千金难买，是难得的珍品，比他收藏的所有名茶都珍贵些。 小张半信半疑，开玩笑道：“山上野茶多的是，真有那么珍贵？” 自家山上产的茶叶不值钱，小张觉得桑华有点夸张，当地农民谁家没几两野茶啊，都是采来自家喝的，也没想过换钱。 桑华正色道：“野茶自古以来都很珍贵，因为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是极难得的好东西，喝野茶有益养身，你们这若是野茶产量多，可以考虑开发这个产品，我可以投资。” 小张当即道：“野茶我们这儿漫山遍野都是，真的不稀奇，桑先生若是愿意投资，我们全县都求之不得，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县是有名的贫困县，吃不饱饭的人很多，每年都要接受国家扶贫拨款，惭愧啊！” 江小暖安慰道：“困难只是暂时的，等这边开发了旅游产业，再搞一些农业特色产品，日子都会好起来的。” 她记得这个县城，若干年后就成了著名的旅游城市，每年都有很多游客来这儿度假，也摆脱了贫困县的帽子。 小张激动点头，有了这几位大老板的投资，他对县城的未来信心十足，总有一天，他们县不必再靠救济款过日子，肯定能自力更生的。 中年妇人是石金花母亲，大祭司不在家，她每天都过来照看下，平时也是她在照顾大祭司的生活，大祭司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去屋后山洞看小伙伴了。 这栋房子依山而建，是大祭司要求的，因为他的宠物都需要住山洞里，方便他照看。 第1158章 三条大宝贝 “大白，小花，黑黑……” 大祭司亲热地叫着，一边叫一边往屋后走，石金花母亲说道：“它们没出来过，我扔了几只鸡进去，都吃了。” “它们不亲你，当然不会出来。” 大祭司头都没撇，径直走到了后面，江小暖知道大白小花的身份，没跟着过去，小诺手腕上的小绿长得那么漂亮，她都适应不了，大祭司养的可都是庞然大物，石金花说还都是巨毒蛇，她可吃不消。 陆寒年却十分感兴趣，跟在大祭司身后，桑华和寿总也来了兴趣，三个男人就像小学生一样，跟着大祭司到了屋后。 屋后面别有洞天，是一座山，洞口被藤蔓挡住，黑黝黝的，看不清里面，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腥味。 “里面是什么？不会是狗吧？”桑华和寿总用粤语说话。 “可能是狗，山上的人都喜欢养狗。”寿总点了点头，他觉得狗的可能性比较大，很想见识下山上的土狗，兴趣更大了。 陆寒年却猜到了些，他故意没说，反正是大祭司驯养的蛇，不会主动攻击人。 “咝咝……” 洞里传来了轻微的声音，叫不出是什么，桑华和寿总聚精会神地盯着洞口，眼睛都不眨一下，大祭司还在呼唤情人一般，呢喃道：“花花，大白，黑黑，我回来了！” 桑华还和寿总说：“三条狗，一条花狗，一条黑狗，一条白狗。” “少了只大黄。”寿总有点遗憾。 土狗怎么能少了大黄呢，要不回头送一只给大祭司吧。 陆寒年强忍着笑，一会儿看这两个大老板是啥反应。 咝咝声越来越近，终于到洞口了，桑华和寿总也看清了三条狗的真面目，眼睛瞪得像乒乓球一样，头发都竖了起来，两条腿哆嗦着，想跑跑不动。 最先出来的是一条昂首吐芯子的大白蛇，蛇身比他们的小腿还粗，至少五米长，后面是一条大黑蛇，比白蛇略小点儿，最后一条是银环蛇，那花纹真美，也是真吓人。 这三条蛇脑袋都是尖的，蛇信子咝咝的，并排朝大祭司游了过去，还朝桑华他们那边瞅了眼，三人立刻头皮发麻，后背如冰，大气都不敢出。 冷汗比黄豆还大，从额头上流了下来，还滴到了眼睛里，刺刺的疼，桑华和寿总都不敢动，怕一动就惊扰了三位蛇大仙。 “瘦了，我不在你们也要好好吃饭啊，回头给你们好好补补，瞧这小腰瘦的。” 大祭司心疼不已，在三个宝贝宠物脑袋上温柔抚摸着，脸还贴在它们脑袋上，就对着蛇的毒牙，看得桑华他们胆战心惊，好怕大祭司会被蛇吻。 这么毒的蛇，咬一口怕是都来不及送去医院打血清吧？ 但出乎他们意料，三条蛇就像小孩一样，和大祭司撒娇，还互相争宠，白蛇仗着身体壮实，将其他两条给抽到了一边，它一人霸着大祭司撒娇。 “不许欺负弟弟妹妹，你是大姐，要有长姐风范，晓得不？” 大祭司轻轻拍了拍大白蛇脑袋，温柔地训斥，大白蛇才不要听，庞大的身躯靠在大祭司瘦弱的小身板上，如果忽略它可怕的模样，完全就是个撒娇的大孩子。 “哎呦，快给你压扁了，快起来。” 大祭司扶着老腰，勉强撑起了大白蛇的脑袋，再压下去他这把老骨头都要断了，又安抚了黑蛇和花蛇一通，三条蛇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洞里睡觉了。 桑华和寿总长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伸手拭汗，魂都吓得在天上飘了。 不过他们对大祭司也更加五体投地，能把三条冷血毒蛇驯养得跟孩子一样听话，大祭司的本领绝对出神入化，他们必须抱紧这条金大腿。 “大白黑黑花花它们，是我小时候的玩伴，陪我几十年了。”大祭司动感情地说，可以说，三条蛇比亲人还亲。 “老先生本领高超，和蛇都能和睦相处。”桑华不吝夸赞。 大祭司嗤笑了声，“蛇也是有血有肉的动物，只要付出感情，它们都懂的，比有些人强得多。” 都说蛇是冷血动物，但有些人连蛇都不如，他宁可和蛇打交道，也不想和人勾心斗角，累的很。 桑华和寿总都感慨万分，这话说得没错，有些人确实不如蛇，比如大少爷。 晚饭是石金花母亲们准备的，杀鸡宰鱼，还有腊肉，都是山里的土特产，准备了丰盛一大桌，石金花父亲还拿出了自家酿的苞谷酒。 晚上大家都吃得很尽兴，苞谷酒很甜，但后劲足，桑华和寿总第一次喝，还以为度数不高，当甜酒喝了不少，都喝醉了，陆寒年扶着他们去房间休息。 “明天就进山。”大祭司突然说道。 江小暖愣了下，问：“是不是去找黑苗？” “嗯，拖得越久越麻烦。”大祭司表情很严肃，他也希望能和平解决这件事。 现在是新社会了，做事不能由着性子来，得讲规矩的法律，黑苗的那套行事方法已经落伍了，冤有头债有主，所有的罪孽让大少爷一个人承担，桑家其他人没必要因此受牵连。 第二天，江小暖很早就醒了，陌生地方她睡不好，桑华和寿总他们也起了，在和小张还有司机说话，大少爷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脸阴沉得可怕。 他想逃，可连手都抬不起来，也不知道那个怪老头喂的是什么药，他现在就像得了软骨病一样，吃饭都得别人喂，大便小便都不能自己解决，穿上尿裤换。 现在的他生不如死，可他不想死，他想活。 他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不能拱手让人，桑家是他的，那两个废物弟弟没资格，也不配。 石金花母亲做好了早饭，叫他们去吃饭，还盛了一碗饭去喂大少爷，她推着轮椅到了外面，喂得很细心，她不知道大少爷是坏人，还以为是来治病的，觉得这么好看的后生，成了动不了的废物，怪可惜的。 “一会儿吃了饭就进山找黑苗，多吃点，路有点远。”大祭司边吃边说。 “叔公，黑苗那边好说话吗？”江小暖问。 大祭司哼了声，“当然不好说话，那些人出了名的蛮不讲理。” 桑华忧心得饭也吃不下了，大祭司又安慰他：“我还有一点面子，到时候看吧。” “谢谢老先生。”桑华十分感激，还很内疚，都是他教子无方。 “别说这些酸话，以后多来这边投资就行。” 昨天的话大祭司都听到了，然后晚上做梦就梦到了宽阔的马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学校医院商场都有，就像港城和海城那些大城市一样，早上起来才发现是南柯一梦，但大祭司觉得，这一天肯定会实现。 大祭司从口袋里摸出一粒药，让石金花母亲给大少爷喂下去，这药有一天时效，让大少爷全身无力，无法动弹。 第1159章 死不悔改的大少爷 吃过了早饭，大家整装出发，有一段路可以开车，进山就得徒步了。 开了大约半小时，大祭司让停下，他背了个背篓下车，朝山上看了看，说道：“黑苗就住在那座山里，走吧。” 大家抬头，只看到茫茫大山，一处人家都没看到，不由心里打怵，这要走到猴年马月啊。 “赶紧走，争取天黑前到。” 大祭司走在前头，身轻如燕，爬山如走平地。 陆寒年将大少爷放在担架上，还绑了起来，和小张他们轮流抬，江小暖找了根木棍当拐杖，尽量不拖后腿，可这山太陡峭了，她有点后悔跟来。 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寨子里呢，等翻过这座山，她的腿估计也断了。 陆寒年看出媳妇累了，腾出一只手拖她，江小暖拒绝了，“你专心抬担架，我自己能行。” 她不能拖累老公，好歹她也是下过乡吃过苦的，不能这点山都爬不到，而且桑华和寿总都没叫苦，她更不能矫情了。 江小暖不知道，桑华和寿总在港城时就经常登山，爬山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不过江小暖想到了一事，忙问道：“寿总，你带药了吗？” “带了，放心吧。” 寿总从口袋里掏出急救药，现在他出门都带着，就怕英年早逝了。 江小暖这才放心，桑华的心却提了起来，忙问是怎么回事，寿总轻描淡写地说了，桑华急了，“你还是回寨子吧，这么陡峭的山，万一……不行，你回去！” “哎呀，真没事，有药就算犯病也没什么，放心吧！” 寿总不肯回，他还想见识下黑苗呢，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了，他不能错过。 两人争吵不休，大祭司不耐烦地扭过头，朝寿总看了眼，说道：“死不了！” 这人的早死之相早变了，有什么好吵的。 寿总忙问：“老先生，您会看相？我是不是能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不知道，但反正不是早死的相。”大祭司实话实说，论理这个姓寿的，没几年好活了，可现在却变成子孙满堂的福寿相，肯定和江小暖有关系。 这个江小暖就是个异变之数，和她扯上关系的人，命运大都改变了。 寿总立刻喜笑颜开，他倒不求长命百岁，只要不早死就行，他也对江小暖更加感激了，要不是她提醒发现了身体隐疾，没准他可能真会英年早逝呢。 桑华也放心了，老先生都说没问题，他肯定信老先生的。 一行人慢慢朝山上走，走走歇歇，没人发现担架上的大少爷，眼睛不住朝四周打量，垂下担架的手，悄悄地解着绳结。 现在抬担架的是小张和司机，陆寒年抬了一路，歇会儿，然后替小张。 所以，没人发现大少爷的小动作，当走到一处平缓的山坡时，大少爷突然动了，身体朝下一滚，整个人就滚下了山坡。 他抱着头，身体蜷缩，像球一样朝下滚，身体多处撞伤，但因为山坡上都是灌木丛，所以都是皮肉伤，虽然很痛，可为了自由，他能忍。 陆寒年反应最快，冲下山坡去找人，但大少爷却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躲哪去了。 “逆子，这个畜生竟还敢逃！”桑华气坏了，到了这个时候，大儿子还没一点悔过之心，还想着逃跑。 像这种阴险恶毒的人，他怎么能放心把公司交付？ 还不如两个小儿子，虽然废材了些，可胆小，也不黑心，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他们桑家是做房地产的，这种生意全凭良心，老大这个畜生做不了，会让桑家陷于不忠不孝不义，受万夫所指。 大祭司却不慌不忙，掐指算了下，慢条斯理道：“跑不远，一会儿就乖乖回来。” 这里是深山老林，当地人都不敢轻易踏足，稍不小心就会迷路，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去，大少爷除非是想死在山上，否则他只能乖乖出来。 大祭司吹了几声口哨，一只田鼠钻了出来，乖乖趴在大祭司面前，大祭司嘀咕了几句，田鼠吱吱叫了几声，一溜烟跑了。 田鼠跑到了陆寒年身边，冲他吱吱叫着，陆寒年福至心灵，跟着田鼠走，果然没多时，就在灌木丛里找到了遍体鳞伤的大少爷。 看到陆寒年，大少爷整个人都崩紧了，他没想到逃跑计划这么快就失败了，本想躲在这儿等人走远了，他就跑下山，来时的路他都记住了，凭他从小在大山生活的经验，肯定能走出去，再让寨子里的人送他去县城，他就能回港城了。 早上吃饭时，石金花母亲心肠软，他装出很痛苦的样子，这女人就很好说话了，让他自己吃药，也不检查他有没有吃下去，那颗药他含在舌头下面，等石金花母亲一转身就吐了。 他计划了这么久，本以为能成功逃脱，可结果却让他绝望了。 “你放了我，我给你钱，数不清的钱，桑家以后都是我的，我知道你想做房地产，我会支持你，你肯定会成为内地最大的房地产商。”大少爷还不死心，许出优厚的条件。 陆寒年冷笑了声，扯了根野藤，无情地绑住了大少爷，这种冷血无情的畜生不值得信任，而且他没那么蠢，桑家现在还在桑华手里，他何必放着真菩萨不拜？ 看到垂头丧气的大少爷，桑华提着的心这才落了地，用力抽了大少爷一巴掌，骂道：“你做错了事，连承担的勇气都没有，你这种人不配活着！” 大少爷冷笑了几声，嘲讽道：“我还不是和你学的，当初你抛妻弃子，你又有多高尚？我只不过学了你一点皮毛罢了！” “你……你个畜生，我说了是意外失散，并非有意抛弃，这不是你做坏事的理由，你母亲就算再艰难，都没有抛弃你，你就是这样回报你母亲的？”桑华痛心疾首地看着大少爷，也心疼那个卖身都要养儿子的女人。 早知道这孩子长大后，会是这么个畜生，她还不如扔了这逆子，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过得很好，也不至于会被连累了。 大少爷连声冷笑，丝毫没有悔过之意，桑华叹了口气，不想再试图唤醒这畜生的良知了，一切交由黑苗处置吧。 天色渐黑，终于到了黑苗的寨子，大家都累得够呛，大祭司站在寨子门口，重重拍了几下手，然后等着。 第1160章 落后得无法置信的寨子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的老人匆匆走了出来，不同于大祭司的瘦弱干巴，这个老人身形高大，皮肤很黑，眼睛特别有神，隐有杀气，江小暖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老头和大祭司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表情就难看了，愤怒摇头，就算听不懂，但也能看出这老人是不欢迎他们的。 “他们在说什么？”江小暖低声问小张。 小张摇了摇头，为难道：“我听不懂，他们说的不是普通苗语，是生苗独有的话，只有他们自己人能听懂。” 一旁的司机出声了，“那老头说要报仇，大祭司不同意，还在劝他。” “你能听懂？”小张十分惊讶。 司机点了点头，“我是苗人，以前和生苗接触过，能听懂一些。” 桑华表情很严峻，看起来这场仇怨化解不了了，对方来势汹汹，只怕是不死不休啊。 若是他和老大两条命，能化解这场恩怨，他心甘情愿，只求放过他妻子和两个儿子。 大祭司被对方的冥顽不灵气得不轻，跳起来骂：“你脑壳越老越不灵光，这些年你们寨子的人越来越少，你不知道原因？难道你真想看到寨子的人死光光？你对得起天神吗？” 黑脸老人表情更难看了，这些话戳痛了他，他是寨子的头领，统领寨子三十几年，三十几年前，寨子里还有五百多人，现在却只剩下四百不到了，还有很多是老人，年轻人和小孩很少。 再这样下去，寨子真有可能灭绝，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可他想尽了办法，也没法让寨子的人口多起来，他无能为力啊。 黑脸老人面无表情道：“灭绝也是天神的旨意，我们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你个头，蠢的要死，老头领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东西，好好的寨子让你给搞得一塌糊涂，你爹在世时，寨子多好，现在你看看成什么样了。”大祭司恨铁不成钢地骂。 他比这黑脸老人大几岁，又因为天赋出众，很年轻就接管了大祭司的职责，是以他和黑脸老人的父亲是平辈，教训这老头就跟训孙子一样。 黑脸老人不服气道：“我按照我阿爸的方法管理寨子，一点都不敢出错，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天神的旨意。” “天神会让他的子民灭绝？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打死你个蠢东西！” 大祭司脱了脚上的臭鞋，跳起来抽黑脸老人，一边骂一边抽，黑脸老人也不敢还手，抱住头闪避，嘴里还在硬杠：“再打我要还手了，你只比我大六岁，别在我面前充长辈！” “大六岁怎么了，你爹和我称兄道弟，你小时候还叫我叔，我不是长辈？狗屁不通的东西，只知道死搬硬套，不晓得变通，你懂不懂变通？懂不懂与时俱进？懂不懂日新月异？” 大祭司卖弄起了最近学到的新名词，虽然个子矮，可架不住他辈分高气势强，黑脸老人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憋屈死了。 “不懂，懂这些有个屁用！” 黑脸老人吼了声，一把揪过大祭司手里的臭鞋，随手一扔，给扔到山坡下了，他不能还手，扔鞋总行了吧。 但他忘了，大祭司还有一只鞋。 于是，单方面暴打又开始了。 “不懂就学，三十几年前和现在能一样？现在是新社会，是改革开放的年代，你那老一套行不通，你爹在的时候，外面打仗乱的很，山里才安稳，自然没人想出去，现在不一样了，外面花花绿绿，比山里好的多，年轻人守得住？你个蠢东西去外面走一圈，你也守不住！” 大祭司抽了几下累了，气喘吁吁地穿回了鞋，还有一只被黑脸老人身边的年轻男子捡了回来，恭敬地给大祭司穿上。 年轻男子身形高大，相貌英俊，虽然穿着苗人服饰，可气质看起来不像是山里人。 大祭司穿好了鞋，满意地看了眼年轻男子，对黑脸老人说：“你孙子比你懂事多了！” 这年轻男子是黑脸老人的孙子，名叫石龙，在外面上了几年学，还出去闯荡过，见识比寨子里的人多的多。 黑脸老人哼了声，还是不服气，他才不会觉得外面的花花世界好，乱七八糟的，还是山里清净。 “爷爷，天都黑了，让他们先进来歇息吧。”石龙劝道。 黑脸老人没说话，背着手就走了，大祭司冷笑了声，冲石龙说道：“你爷爷越老越蠢！” “他老人家也是生气，毕竟我堂姑死得太惨了。”石龙口气很冷，他说的是普通话，还很标准。 桑华心里一惊，表情羞愧，冲石龙鞠了一躬，“是我教子无方，我现在把这畜生绑来了，我们父子随便你们处置，只求能放过我在港城的妻儿，他们对此事毫不知情。” 石龙厌恶地看向大少爷，花姑离开寨子时，他还小，但堂姑是寨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很多后生都喜欢堂姑，堂姑却鬼迷了心，和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私奔了。 可没多久，他婶婶，也就是堂姑母亲，心口一悸，吐了口血，婶婶当场就晕死过去，醒来后哭着说堂姑死了，而且魂飞魄散，死得好惨。 他爷爷和爸爸都很气愤，出去找了很多次，都没找到仇人，这二十年来，他们都没放弃报仇，谁知道仇人竟远在海对面，难怪这二十年来找不到。 石龙厌恶地看了眼大少爷，冷声道：“我没有权利处置你们，得我叔叔婶婶说了算，先进寨吧！” 桑华不敢再说话，神色凄然，寿总小声安慰道：“事情应该还有转机，老先生地位很高，他说话有用的。” “嗯。” 桑华点了点头，他已经作好赔命的打算了，只希望妻儿无恙。 一群人进了寨子，这儿比大祭司那个寨子更破，也是木头房子，但年份太久，有些房子都没了门窗，黑洞洞的窗口，风不住往里吹，这种房子完全不能御寒。 房前有一些老人坐着晒太阳，满脸皱纹，穿着破旧的苗族服饰，江小暖看到了几个老太太的耳朵，吓了一大跳。 那已经不能称为耳朵了，耳珠被扯成了长条，她凑近了些，看得更清楚了，这边女人的耳环很古怪，是镶嵌在耳洞里的，然后一点点扩大，耳洞变成了真正的洞，两边的肉拉得越来越薄，越来越长，有些老太太的耳朵扯到了脖颈处，看起来特别吓人。 江小暖皱紧了眉，觉得自己的耳朵隐隐作痛，这样的耳洞有必要吗？ 真的不觉得美。 第1161章 转机 黑脸老人家在村里面，木房是新修过的，也是寨子里最好的，石龙领着他们进了屋，里面收拾得很干净，还有收音机。 不过江小暖很怀疑，这个大山里面能收到信号？ 石龙见她的眼睛看向收音机，就解释道：“寨子里没信号，要跑到山顶上才有，我早上听听新闻，了解外面的事。” 如果不是爷爷非让他回来，他现在还在外面，不过他也打算回来，想带领寨子的人一起发家致富，他和大祭司的想法一样，爷爷的思想太守旧了，寨子再这样搞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灭绝。 他劝了爷爷很多回，劝一次挨一回打，爷爷太固执了，还骂他在外面学坏了。 “那你岂不是每天都要爬到山顶听？”江小暖惊讶地看着这男人，为了听收音机，每天爬那么高的山，值得吗？ 石龙笑着点头，“是的，除了下雨天，不听收音机我就成了瞎子聋子，生活很没劲。” 江小暖不禁心生佩服，这男人很有毅力，还有远见，寨子如果交到石龙手里，应该会搞好，黑脸老人已经落伍了。 寿总眼睛一亮，他看到了生机。 石龙就是生机。 这后生想让寨子改革，但他没钱，他和桑华恰好有钱，只要这笔仇怨化解了，出钱绝对没问题。 石龙母亲准备了丰盛的晚饭，都是山里特产，红烧野猪肉，麂子肉，野兔肉，还有蛇肉，摆了满满一桌，味道也很不错，就是屋子里呛人了些。 寨子里没有蜡烛，也没有煤油，都用的松油火把，光线倒还好，就是松烟特别呛人，喉咙痒痒。 “咳咳……” 江小暖背过身咳嗽，松烟太呛了，这里的人天天这样过，怎么受得了啊。 石龙不好意思道：“我们从小都用这个，习惯了，寨子里没有蜡烛。” “没事，是我喉咙比较敏感。” 江小暖也怪不好意思的，她太娇气了。 黑脸老人哼了声，对江小暖的娇气很看不惯，他活了几十年，都是这样过的，松油火把蛮好，是这些城里人不好。 吃过了饭后，大祭司又提起了花姑的事，黑脸老人冷声拒绝，“这事不用再提，我不会放过他们一家！” 按照寨子里的规矩，桑家人都必须死！ 大祭司冷笑了声，嘲讽道：“你想怎么报仇？你去得了港城吗？你买得起飞机票？说大话谁不会，你个穷鬼连烟都买不起！” 黑脸老人气得起了身，怒目直视，大祭司才不怕他，和他大眼瞪小眼，还不住出言讽刺：“不服气你也得承认，你就是穷，你们全寨子加起来的钱，都买不起一张飞机票，你连港城在哪里都不知道吧，老子跟你说，老子刚从那边回来！” 大祭司拿手蘸了水，在桌上划了起来，一边划一边说：“在最南面，隔着千山万水，你要先下山，走七八十里路到县城，再从县城坐汽车到省城，再坐飞机到羊城，然后再坐汽车去港城，这一路上要花好多钱，你没钱。” 黑脸老人死咬着牙，这糟老头子特么说的是事实，他真没钱。 可这仇就不报了？ “我没钱报不了仇，就让我孙子报，世世代代传下去，这笔帐总有一天会清算！”黑脸老人咬牙切齿地说。 害死了他堂侄女，这是生死大仇，他要留下遗言，让子子孙孙都记住报仇。 大祭司嗤了声，“还世世代代？你们寨子现在这个鬼样子，还能传几代？恐怕等灭绝了，这仇都报不了喽！” “你说什么？” 黑脸老人变了脸色，恶狠狠地瞪着大祭司。 大祭司才不怕他，冷笑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别在老子面前装这个死人脸，老子可是来帮你们寨子发家致富的，喏，这个害死花姑的畜生，家里贼有钱，这畜生随便你们处置，其他人就算了，冤有头债有主对吧，那畜生他爹说了，只要你们愿意化解，他愿意给寨子修学校盖医院，以后孩子们就不愁没处上学了，生病了也不用担心看不上病了，多好的事，你何苦死守着旧观念呢？” 石龙面色微变，欣喜地问：“您说的是真的？” 大祭司哼了声，傲娇道：“老子啥时候说过假话，这可是老子替你们争取来的，你们想想，就算你们能弄死这一家子，你们寨子还是穷得屎都屙不出，外面的姑娘不想嫁进来，寨子的后生娶不到媳妇，寨子最终只能灭绝，这是你们想看到的？” 他顿了顿，又说道：“与其死犟，还不如想开点，只弄死那畜生一个，接受桑家的赔款，先把寨子搞好，日子好过了，外面的姑娘后生才会愿意进来嘛，要不然你们这个穷酸样，谁愿意进来吃苦？” 石龙听得不住点头，他和大祭司的想法太一样了。 黑脸老人却还是很固执，守旧了几十年，不可能一下子就被说服，大祭司气得就要脱鞋子抽人，被石龙拦住了，毕竟是亲爷爷，虽然固执了些，但却是真的一心一意为了寨子，只是方法用错了。 晚上，江小暖他们都住在了寨子里，石龙家住不下，她和陆寒年被安排去了石龙堂叔家，也就是花姑的哥哥嫂嫂，她父母已经过世了。 虽然家里收拾得还算干净，可江小暖还是睡不好，总觉得屋子里有股霉味，身上也痒痒，一晚上辗转反侧，天快亮时才合了会儿眼，起来时脑袋晕沉沉的，打不起精神。 “你再睡会儿吧。”陆寒年心疼媳妇，反正白天也没什么事。 江小暖摇了摇头，别人家作客，不好意思睡懒觉，而且黑脸老人本来就对他们一群人有意见，不能让他再说他们不懂礼数。 最重要的是，这儿她真睡不习惯，现在她只希望快点解决桑家的事，赶紧回海城，她要睡上三天三夜。 早饭是在石龙家吃的，这边早上也吃干饭，昨晚的剩菜热了下，煮的新鲜饭，干巴巴的，江小暖和桑华他们都吃不惯，陆寒年倒吃得挺香。 刚吃过早饭，一个中年男人满脸焦急地跑了过来，指手画脚地说了一通，司机在一旁翻译：“他父亲得了急病，快不行了。” 第1162章 救了老人 黑脸老人立刻起身，急匆匆地朝外跑，石龙也跟着跑，作为寨子的首领，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处理，寨子里的人十之八九没上过学，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他们只知道，有事就找首领，指定不会错。 大祭司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治病救人是他的本职工作，虽然黑苗寨这边不归他管，但他还是得去看看，那老头医术没他好。 “我们也去看看吧？”桑华说道。 “行，去看看，或许能帮上忙呢。”寿总起了身，还让司机带上急救箱。 这趟出门他们准备得很周全，急救药品都带了，或许能用得上。 走了十来分钟，到了急救老人家，是个很破的木房，门窗都破破烂烂的，四面漏风，屋子里家具也很破，也没灶台，而是地上挖了个坑，锅则架在上面，十分原始的灶台。 大祭司和黑脸老人都在帮忙急救，江小暖他们挤了过去，老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泛紫，表情很痛苦。 大祭司一看这模样，心就沉到了底，叹了口气，摇头道：“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像这样的急病，他见过太多了，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几乎都救不回来，发病很急，走得也快。 “救救我阿爸吧，求求你们了！” 男子跪在地上磕头，嚎啕大哭，他的妻子儿女也跟着跪下，一起哭。 “天神召唤你阿爸了，除非有贵人出现！” 大祭司只是想安慰这男人，他觉得这老人肯定救不活了，天神想要收回他的子民，他们都无能为力。 江小暖心中一动，和寿总他们低声说道：“他这个情况像不像是心梗？” 寿总愣住了，他虽然有心脏病，但一次都没发作过，也搞不清楚是不是。 “不确定啊，我们都不是专业医生，心梗的急救药我倒有。” 寿总从贴身口袋掏出了急救药，自打体检出心脏病后，他24小时都贴身带着，从来不敢忘。 “那就先喂给他吃，就算不是也吃不死，万一误打误撞撞上了，咱们就是这老人的贵人了，石龙他爷爷说不定就好说话了。”江小暖有了主意，一把抢过寿总的药。 她还没听说救心丸吃死过人的，应该不会有事。 “两颗就够了。”寿总忙道。 江小暖倒了两粒药，挤了进去，药却被陆寒年抢过去了，“我来喂。” 万一没救过来，就由他承担吧。 陆寒年将药塞进了老人舌头下，还给老人做心肺按压，他的动作很标准，以前在部队学过。 “你这药是治什么的？”大祭司问。 “心梗。” 陆寒年简洁回答，动作没停，一直按压着，黑脸老人却很生气，想拉开陆寒年，觉得他在胡来，老人死都不能安稳地死，太胡来了。 “你急什么，再等等！” 大祭司一把拽住黑脸老人，死死盯着急病老人，他突然有种感觉，今天这老头怕是死不了了。 果然，没多久老人的脸上就有了血色，呼吸也平缓了，大祭司心里大喜，忙大声道：“我刚刚接到天神的示意，他老人家说，今日有贵人出现，你爹能活了！” 地上跪着的一家子喜极而泣，抱在一起哭。 “啊哟……” 老人发出了声音，脸色比之前好多了，嘴唇上的紫色也淡了些，但还是很痛苦，毕竟急救药只能缓解一时，还得送去医院抢救。 “好痛……”老人神智还不是很清醒，但最危急的时刻过去了。 陆寒年果断道：“得送去医院，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小张为难道：“得去县城医院，路途太遥远了，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大家都明白，就怕这位老人撑不了那么久。 从山上去县城，就算开车都要耽搁一天。 “送县城医院吧，做个担架，多派几个青壮年，先抬下山，然后开车去医院，应该能赶得及。”陆寒年安排得井井有条。 他的模样和气质，让人十分信服，就连黑脸老人都没意见，毕竟是一条人命，他比谁都想救老人。 石龙便说：“我去召集年轻人！” 可老人儿子却为难了，他小声道：“我……我没钱” 家里全部资金，加起来才连十块钱都没有，县城医院的大门能进去不？ 而且寨子里的人，从小到大生病都没去过医院，都是上山采点草药吃，草药吃好了就活，吃不好就是天神召唤了，等死吧。 桑华忙说道：“钱不是问题，我来出！” 男人顿时感激不尽，要跪下来磕头，桑华忙扶了起来，他还是待罪之身，受不起这大礼。 黑脸老人哼了声，脸色很难看，但没说什么，他心里其实很无奈，因为他也没钱，只能接受桑华的资助。 大祭司劝道：“做人要晓得变通，别跟茅厕石头学，人家反正钞票多的是，就让他出钱，到时候还给寨子盖学校盖医院，再有人生病就不怕了。” “他有那么多钱？”黑脸老人瓮声瓮气地说，不是太相信。 盖学校和医院，可不是小钱，能拿得出来？ 大祭司哼了声，傲娇道：“说你没见识你还不承认，老子我可是去过海城和港城的，知道这姓桑的老头是干什么的不？人家就是盖房子的，盖了好几百幢房子，家里堆着金山银山的，你说人家有没有钱？” 黑脸老人半信半疑，真的有人家会有金山银山？ 这不是神话里才有的吗？ 但他虽不喜欢大祭司，却也相信大祭司不会说谎，心里不禁动摇起来，要是真盖了医院和学校，寨子的生活肯定能变好，外面的姑娘也愿意嫁进来了。 可一想到大少爷做的那些事，他又不想接受桑华的钱，那样怎么对得起花姑？ 他身为寨子的首领，不能保护好寨子的人，他就是失职，替花姑报仇是他应该做的，不能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石龙叫来了一群年轻男子，还抬来了担架，将老人放在担架上，大家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桑华和寿总实在走不动了，便让陆寒年全权处理。 “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救活老人，县城不行就去省城，所有花销都由我承担。”桑华正色道。 “知道了，放心吧。” 陆寒年点点头，和石龙他们出发了。 第1163章 搞民主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江小暖也没去，上山下山她吃不消，还是留在寨子里吧。 其他年轻人是傍晚时回来的，他们送到了大祭司的寨子里，就返回了，陆寒年和石龙一起送去了县城，还有司机和小张，以及老人的儿子。 陆寒年是三天后回来的，还有司机，小张留在医院陪同，老人儿子没出过门，连交费都不会，只得小张在医院陪着。 “已经脱离危险了，但还要观察一段时间。”陆寒年说道。 桑华这才放下心，欣慰道：“没事就好。” 陆寒年朝黑脸老人看了眼，故意说：“医院的账单在张同志那里，等老人出院后，我让他给您。” “行，后续的营养费也由我出。” 桑华明白陆寒年的意思，心里很感激这两口子仗义，这回真多亏了他们夫妻，否则家里就遭殃了。 大祭司捅了下黑脸老人，“瞧瞧，人家多仗义，虽然养的儿子不是东西，但老子还是好的，现在不时兴灭满门的报仇方法了，那是犯法的，那畜生对不起花姑，你要把他千刀万剐都没啥，没必要弄死这么大一个财神爷啊，你是和全寨子过不去呢！” 黑脸老人没好气瞪了眼，表情悻悻的。 该死的，他现在越来越动摇了，竟觉得这瘟老头说的挺有道理，一座学校和医院哪，他何苦和钱过不去？ 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真的不用守了吗？ 大祭司斜了眼，看出这老东西动摇了，便又说道：“老祖宗的东西好的就守着，不好的就扔掉，你想想，以前老祖宗还光屁股呢，你不也没光屁股？” “你满口胡言！” 黑脸老人快气死了，这瘟老头满嘴喷粪，胡搅蛮缠，以前是没衣服穿，才不得不光屁股，现在有衣服干嘛还要光着？ 大祭司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道：“这就是今时不同往日嘛，以前打仗，外面乱的很，所以才不准出寨子，现在不一样了，外面有人过得好，天天能吃饱饭，孩子能上学，生病了能去医院，人都想过好日子的，谁愿意一辈子受苦？你也不愿意嘛，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你个糊涂老东西可别再犯糊涂了！” “谁糊涂了？”黑脸老人眼睛瞪得牛眼睛一样，不承认自己糊涂。 “行行行，你不糊涂，这样好了，现在都讲究民主，你知道民主是啥意思不？” 大祭司今天脾气特别好，不论黑脸老人多大的火，他都不发脾气。 黑脸老人哼了声，得意道：“民主谁不知道，不就是大家一起投票，少数服从多数，我去外面开过会，知道！” 真以为他是什么都不懂的糊涂人？ 哼！ 他也是学过新知识的。 大祭司拍了拍手，表扬道：“真厉害啊，连民主都知道，不错！” 黑脸老人翻了个白眼，嘴角却上扬着，心情好了不少，能听这瘟老头一句好话不容易。 大祭司又说道：“既然你晓得民主，那你得运用起来，这样好了，关于给花姑报仇的事，你召开全寨子的人投票，看到底要怎么办，咱们公平公正民主，少数服从多数，行了吧？” 黑脸老人犹豫了，大祭司激了句：“你不会是想搞专制吧？整个寨子都得你说了算？” “谁专制了？开会就开会，我没意见！” 黑脸老人果然受不得激，立刻上当，大祭司眼里闪着精光，嘴角上扬。 老东西掉坑了，这事有搞头。 江小暖他们在寨子里住了下来，又过了几天，老人恢复健康，和儿子一道回家了，一回来就冲桑华磕头，嘴里还念着‘恩人’。 他儿子也跟着磕头，搞得桑华怪难为情的，将父子二人扶了起来。 小张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摞账单，当着全寨子人的面，报起了帐：“这次总共花费一千三百二十五元六角三分，都在账单上记着了。” 寨子里的人听得倒抽了口冷气，吓得使劲掰手指，数了半天都没数明白，毕竟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一千块这么大的巨款。 老人父子也吓坏了，一脸惶恐，怎么要这么多钱？ 他们下辈子都还不起了，这可怎么办？ 桑华忙说道：“这些钱由我来出，不用还，老人家别着急。” 他怕好不容易救回来，又吓得心梗了。 “这怎么可以？借钱要还的，使不得的。”老人十分愧疚，他还不起这笔钱，可不还钱他心里不安。 大祭司便对黑脸老人说：“正好大家都在，就召开大会吧。” 黑脸老人也没迟疑，让孙子石龙去叫人了。 石龙很意外，没想到固执的爷爷竟愿意搞投票，他朝大祭司佩服地看了过去，大祭司得意洋洋地摸着胡须，小身板挺得笔直，尾巴都要上天了。 全寨子三百人不到，除了走不动的老人外，基本上都来齐了，寨子很久都没这么隆重召开过大会了，大家都很新奇，窃窃私语着。 黑豹老人站在台上，用力敲着锣，大家登时安静。 石龙领着桑华父子上了台，大声将事情经过都说了，台下一片哗然，花姑的哥嫂不住抹眼泪，妹妹的死是他们的心病，父母都死不瞑目，临终时都还念着妹妹的名字。 “这位桑先生说，他儿子做了错事，任由咱们寨子处置，要杀要剐都可以，他只求咱们放过他的家人，他还愿意给咱们寨子出钱盖学校和医院补偿，以后咱们寨的孩子上学不用愁，看病也不必再跋山涉水地去县城了。” 古龙说的是苗语，江小暖他们都听不懂，幸好有司机翻译，台下的寨民都议论纷纷起来，显然被石龙说的震惊到了。 “他有那么多钱？不会是骗人的吧？”有人质问。 古龙举起一摞帐单，正是老人看病的账单，他大声道：“黑子他爷爷生病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当时很危险，幸亏桑先生的朋友带了神药，救回了黑子爷爷，桑先生又出钱出车，送黑子爷爷去县城医院，总共花了一千三百多块，实打实的账单在这呢，黑子爷爷也在，他能证明！” 老人立刻站起身，大声道：“是真的，要不是这位桑先生，我就要去陪伴天神了。” 寨民们哗然了，一千三百多块啊，看来这个桑先生真的很有钱啊，要是给寨子盖学校和医院，外面的人肯定会羡慕死他们寨子吧？ 第1164章 送孩子去寨子 石龙又说道：“只要我们寨子有了学校和医院，生活就会越来越好，外面的人会羡慕，咱们寨子的后生，也不用担心娶不到媳妇了，你们难道不盼着这么美好的生活吗？” “盼啊，盖学校，盖医院！” 几个后生站起来大声吼，他们都是和石龙关系好的伙伴，思想也很统一，都想改变落后的寨子，所以他们是赞同接受桑华资助的。 紧接着其他人也站了起来，大部分是年轻人，都愿意接受资助，只有一些老人还坐着，不愿意破坏老祖宗的规矩。 石龙对此并不奇怪，他让人不记名投票，全都投进箱子里，然后当众宣布。 最后的结果是，同意接受资助的，比不同意的多出五十多票，黑脸老人脸色有点难看，但心里却松了口气。 其实他也想接受资助，只是他抹不开脸，现在这个办法挺好，大家自己选出来的，怪不到头上。 桑华也松了口气，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愿意接受寨子的任何处罚，可真的让他死，他还是舍不得的，他现在年富力强，有财富有地位，家庭也算幸福，活着多好啊。 他走到了台上，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们，我教子无方，养出了个畜生儿子，害了贵寨的姑娘，这个畜生任由你们处置，除此之外，我还愿意给贵寨捐一所医院和学校，医生和仪器设备都由我出资，学校的老师和教材也是，只要我桑华活着一日，就不会断了拨款，请大家相信我！” 说完，他朝台下深深鞠躬，态度很诚恳。 石龙一句一句地翻译，寨子里很多老人听不懂普通话，只会说苗语，也只听得懂苗语。 老人们本来是不同意的，觉得这样做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可医院和学校太诱人了，寨民们生活太苦了，吃喝倒还好，最苦的是看病和上学，老人也就罢了，反正一把年纪，活够了。 可怜的是孕妇和孩子，寨子里每年都有孕妇和孩子出事，生孩子难产死的，孩子发烧抽搐变成了傻子的，几乎年年都有，太造孽了。 要是寨子有了医院和医生，这些事都不会有了，他们寨子的后生，也能娶外面的姑娘了。 寨民们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大家的表情都松动了，石龙暗暗松了口气，面露喜色，他感觉到，寨子从今天起，将腾飞了。 寨子将永远告别穷困和落后，会变成十里八乡都羡慕的寨子，一定会的。 就连花姑的亲哥哥亲嫂嫂，也都投票同意了，虽然他们很恨害死妹妹的大少爷，可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和桑华无关。 最重要的是，他们父母都是得病去世的，其实不是特别严重的病，但因为太穷，进城又很麻烦，所以拖成了大病，五十不到就没了。 他们还有个孩子，在上学路上遇到了野兽，慌乱逃跑时不小心摔下悬崖，他们找到时，孩子已经没气了，手里还紧紧抓着书包，如果寨子有学校，他们的孩子也不会死了。 为了孩子们的将来，仇恨可以先放下。 桑华很感激寨民们的明事理，总算解了心头大患，他将大少爷留了下来，任由寨子处置。 大少爷此刻才真的慌了，紧紧抓着桑华的胳膊，哭着喊着：“爸，别扔下我，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扔下我，看在我妈的情分上，求你了……” “若是你心里还有你妈，就不会做下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你没资格提你妈！” 桑华用力甩开，撇过头不再看儿子，他怕自己会心软，这个畜生就是中山狼，绝对不能心软，更不能害了家里的妻儿。 最终，大少爷还是被留下了，具体如何处置，得看寨民们的意见，主要还是花姑哥嫂们的态度，桑华没问，他不敢问，也不想问。 在寨子留宿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要下山了，石龙送他们下山，还说了寨子对大少爷的处置方法。 “我爷爷和堂叔他们商量了下，决定将他关押在山洞里，让他为我堂姑祈福，此生都不可出寨子。” 桑华松了口气，至少还活着，这已经是寨子的宽容了。 “谢谢！” 桑华十分感激，石龙笑了笑，这办法是他提出的，毕竟桑华出了那么多钱，还是给他一点面子吧，而且软禁在山洞里，那种滋味不比死了好受，就是生不如死。 江小暖他们一行下了山，一到大祭司的屋子，她就烧水洗澡，本来她还觉得大祭司这儿太简陋，可在山上住了几天，她现在觉得大祭司这儿就是天堂了。 事情解决了，陆寒年表示他们夫妻要回海城，就此告别。 “这次多亏了你们夫妇，感谢的话我不说了，日后我再报答。”桑华郑重道。 他已经有了报答的办法，等过阵子再找陆寒年。 “不必客气，您是寿总朋友，也就我朋友，替朋友办事两肋插刀，没什么客气的，以后说不定我也有事找您帮忙呢。”陆寒年笑着说。 桑华朗声大笑，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下，“有事尽管说，咱们也是朋友了。” 陆寒年笑了笑，心里很明白，桑华说这句话的分量，他又多了个强有力的人脉，果然媳妇就是他的福星，有她在，任何麻烦事都会变成好事。 寿总和桑华一起留了下来，和当地政府谈投资的事，毕竟要盖学校和医院，不是搭积木，得和政府合作。 陆寒年和江小暖则准备回海城，这次出来太多天，公司一堆事积着，得回去处理。 “暑假记得让我徒弟过来！” 临走时，大祭司提醒了句，七岁之约到期了。 “知道了，到时候你别嫌烦！”江小暖半开玩笑道。 大祭司哼了声，瓮声瓮气道：“你们不会带孩子才会烦，我才不会。” 他这儿好玩的很，徒弟们肯定玩得乐不思蜀，不想回家了。 江小暖抽了下嘴角，等大祭司见识过那两个吵包的厉害后，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回到海城后，两口子都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陆寒年的房地产事业搞得风生水起，不过现在主要是他帮寿总搞，他自己没有独立的项目。 房地产这行水很深，需要学习的地方也多，陆寒年打算先和寿总学几年，然后再单干，他不太喜欢和人合伙，再好的朋友合伙时间长了，也会起嫌隙，还是单干更好。 时光匆匆，很快就到了暑假，江小暖兑现承诺，亲自送俩孩子去了大祭司那儿，陆寒年工作太忙走不开，只得她一人送去。 第1165章 奇葩母亲 “妈妈，师父家在哪？”一路上，小诚都像好奇宝宝一样，问个不停。 小诺则在床上静静看书，他带了一箱子书，都是他没看过的，准备暑假看完。 此时，他们在火车上，海城到湘省要坐三天四夜，绿皮火车特别慢，江小暖买的是卧铺，除了一箱子书外，就是一箱子衣服，还有一袋吃食，是江老太准备的，她怕重孙在山上饿着，让徐婶准备了一大袋好吃的。 “在山上，有好多好玩的。”江小暖随口说着，见小诚还要问，她果断剥了根香蕉，塞进了小家伙嘴里。 再问下去她真要炸了，就没见过这么喜欢问的孩子，十万个为什么一样。 小诚咬一大口香蕉，立刻被吸引了，津津有味地啃起了香蕉，三口两口吃完了一根，又拆了根吃，还殷勤地递给哥哥，“哥哥，吃香蕉。” “嗯。” 小诺接了香蕉，很优雅地撕开皮，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对面床铺上的孩子，看得口水直流，眼巴巴地盯着。 江小暖买了三张铺位，而且她买的是全票，小诺和小诚都占了一张床位，她自己一张，这样睡起来舒服些。 小诺和小诚都是上铺，她是下铺，本来她有两张下铺，但对面的女人带了两个孩子，和她说能不能换一换，江小暖想着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就咨询了小诚的意见，小诚很爽快答应了。 于是，小诚便睡了上铺，白天他都会下来趴在窗口看风景，顺便问十万个为什么。 对面女人大约三十来岁，穿着打扮很朴素，看谈吐举止不像是有文化的，应该是农村妇女，带了一儿一女，女儿六七岁，儿子三四岁，穿得都有点破，而且小男孩还不停流鼻涕，女人也不擦，看着怪膈应的。 此刻两个孩子都眼巴巴地看着小诚吃香蕉，车厢里都是香蕉的甜香味，两个孩子都情不自禁地咽着口水，他们不认识香蕉，但知道肯定很好吃，是他们从没吃过的美味。 江小暖皱了皱眉，孩子馋很正常，可大人得管，尤其是在外面，这样子真不讨人喜欢。 而且既然能买得起卧铺票，应该家境还不错，可这女人却特别抠索，舍不得给孩子买吃的，饿了就让他们吃鸡蛋，或者葱油饼，都是自家做的，现在天气热，捂一天都有味了，也不怕孩子吃坏肚子。 江小暖早上提醒了句，但女人却满不在乎，还说她大惊小怪，之后江小暖就不再说了，反正不是她的孩子。 啃香蕉的小诚，注意到了姐弟俩眼巴巴的眼神，不由愣了下，还问：“你们想吃香蕉？” “想！” 小男孩使劲点头，眼里的渴望都快溢出来了，旁边的姐姐难为情地撇过头，可眼睛还是朝香蕉上瞟，真的很香啊。 “妈妈，可以给弟弟香蕉吃吗？”小诚趴在江小暖耳边问。 小家伙身体热乎乎的，像火炉一样，江小暖快被热死了，又不能推开，毕竟是儿子对妈妈的爱嘛，推开了以后不亲她咋办？ “你要是给了他们，你就要少吃一根了，你愿意吗？”江小暖故意问。 她得从小让小诚明白，帮助别人得付出代价，否则就会变成穷大方，尤其小诚这孩子还特别豪爽，要是不管着点，只怕家里的东西都能搬空。 小诚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点了点头，他愿意的。 江小暖笑了，也点了点头，小诚咧开嘴傻乐着，掰了根香蕉递给小男孩，“给你的！” 小男孩眼睛一亮，还用力吸了下鼻涕，江小暖忙扭过头，看窗外风景，对孩子妈妈也有了意见，穷点没什么，可干净整洁总能做到吧，两个孩子的衣服都不整洁，男孩的手也黑乎乎的，这个妈妈做得不太到位。 小男孩接过香蕉，连谢谢都没说，皮也不剥，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小诚忙说：“要剥皮的！” 他拿过香蕉，剥开皮，再递给小男孩，并说：“你得分一半给你姐姐。” 他是给姐弟两个人的，应该分享。 小男孩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的，并没理会小诚的话，也不打算分给姐姐，因为在家里，好吃的都是他一个人吃，从小就是这样，他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姐姐使劲咽了下口水，扭过头不再看弟弟，她没指望吃一半，只想吃一小口，可现在一小口都吃不上了，委屈瞬间涌了上来，眼睛红通通的。 小诚不高兴了，又说道：“你别吃了，分一半给你姐姐！” 小男孩吓了一跳，被小诚的气势吓到，不敢再吃香蕉，犹豫着要不要给姐姐，一直没吭声的女人说话了，“他姐姐不爱吃这些，满仔你吃了吧。” “哦。” 小男孩又吃了起来，旁边的姐姐眼睛更红了，低下头擦眼睛。 小诚眉头紧锁，小胖脸很严肃，他年纪虽然小，可能看出姐姐是想吃的，为什么她的妈妈说不喜欢吃？ 还只让儿子一个人吃？ “你说的不对，姐姐明明是爱吃的，而且有好吃的要分享，不能一个人吃，这样是很自私的！”小诚大声指责。 女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有点挂不住脸面，还觉得小诚太多管闲事，恼羞成怒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女娃娃吃那么好干啥子，吃了都是浪费，满仔，你快点吃。” “这个姐姐不是你亲生的吗？为什么你不喜欢她？”小诚很奇怪，小孩子心眼实诚，有疑就问。 旁边车厢的客人都被吸引了，凑在门口的看热闹，女人更加恼羞成怒，冲江小暖喝道：“你也不管管你家孩子，会不会说话啊！”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有点心疼自家下铺了，就不应该让给这种人。 “我家孩子很好，说话也很有礼貌，你觉得不好应该是你自己有问题！”江小暖怼了过去。 门口的乘客噗地笑了出来，他们也看不惯女人，明明就是重男轻女，还好意思说别人家小孩不懂事。 女人脸上青红交加，气得直咬牙，阴阳怪气道：“一个小孩子顶撞大人，你还帮衬孩子，以后可别养出个无赖了。” 江小暖顿时沉了脸，冷声道：“我儿子只是指出事实，是你心虚才会恼羞成怒，我儿子吃香蕉，你家孩子馋了，我儿子心肠好，拿了根香蕉给你儿子，还让你儿子分一半给姐姐，请问这样说有错吗？” “当然没错，本来就应该一人一半。”有人帮腔道。 江小暖又说道：“你当妈的重男轻女偏心，也不会教导孩子，收了我家香蕉，孩子连谢谢都不说一声，孩子不懂事，你大人也不懂？还有，你现在睡的这个下铺，还是我儿子让给你们家的，你这人也太不识好歹了吧？” 第1166章 世上奇葩太多 门口的乘客们，一听下铺也是江小暖他们让的，都觉得女人太不识好歹了，有人说道：“这位大姐，做人不是像你这样的，下铺卖得比上铺贵，人家女同志好心让给你，你应该心存感激，而且人家孩子还把香蕉给你孩子吃，你不谢谢就算了，还骂人家孩子，你这人还懂不懂礼数？” “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而且既然买得起卧铺票，家里应该不差钱，至于这样？” “重男轻女和差不差钱没关系，和人的思想有关。”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都在指责女人，女人脸上青红交加，越发恨江小暖了，只是一个下铺而已，明明是那女人自愿让的，她也说了谢谢，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成心落她脸。 “下铺是你自愿让的，我也没强迫你，你三番五次地说是什么意思？”女人没好气道。 江小暖气得笑了，这世上果然奇葩年年有。 “大姐，你搞搞清楚，到现在为止，我只提了一次，还是被你逼的，你先骂我儿子在先，我说你在后，你这人讲不讲道理的？这是火车上，不是你家，别成天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谁都没欠你的！”江小暖不再留情面，毫不客气。 乘客们都笑了起来，觉得江小暖不仅漂亮，说话也好听，而且一看就是家里不差钱的。 “这下铺也不是你家的，你难道还给小孩买了票不成，哼！”女人满脸嘲讽，她可不信江小暖会买票。 她就没买票，大女儿其实已经过了一米，但在买票时，她让大女儿弯了下膝盖，逃了过去，省了一张半票钱。 江小暖冷笑几声，从包里拿出三张卧铺票，冷声道：“你看看清楚，我不仅买了票，还买的全票，这下铺当然不是我的，是国家的财产，但现在这趟班次，我有使用权，我愿意让给你是情分，你不感激那是你人品有问题，我懒得和你一般见识！” 女人悻悻地闭了嘴，她没想到真买了票，还是全票，真的钱多了手痒。 “我现在很怀疑，你有没有给你家孩子买票？”江小暖突然问了句。 女人一脸惊慌，大声道：“当然买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根本不信，这女人买了才怪，不过她也懒得多管闲事，便不再搭理这女人了。 只是她不爱管闲事，不代表没有热心群众，很快乘务员就过来了，让女人拿出票检查。 女人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掏出一张票，还说女儿的票弄丢了，她肯定买了，乘务员哪肯信她，让女儿站直了，尺子量了下，超出了一米很多。 “你女儿一米二了，必须买半票，和我一起去补票！” 乘务员很严肃，女人大气都不敢出，乖乖地去补了票，回来后冲江小暖狠狠瞪了几眼，她觉得就是江小暖靠的状，乘务员来之前，江小暖出去了趟，绝对是这狐狸精搞的鬼。 但江小暖其实只是去上厕所，她才懒得管这破事。 “不许你瞪我妈！” 小诚看到了女人的白眼，气冲冲地嚷了起来，小家伙个子高，嗓门也大，吓了女人一大跳，回过神后，就怒从心起，当娘的背后告状，连这小兔崽子都敢朝她吼了。 “你个小孩吼什么吼，有娘生没娘养啊！”女人说话很损。 江小暖本来在看书，闻言立刻沉了脸，起身揪起女人衣领，二话不说就将书抽了过去，接连抽了几下，女人头都晕了。 “出门在外，说话干净些，再朝我瞪眼，再骂我儿子，我不介意教你重新做人！” 江小暖在她耳边冷冷地警告了几句，女人又痛又怕，可她没想到江小暖看着娇滴滴的，力气却不小，打人还特别灵活，她根本不是对手。 其他人也吓了一跳，没料到江小暖说动手就动手，真是出乎意料。 江小暖冷笑了声，拍了拍手，又坐了下来，还冲小诚说道：“记住今天的教训，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帮，就像我和你说的东郭先生的故事一样，你帮了它，反而还咬你一口，这世上很多人比毒蛇还可恶！” “我知道了，妈妈，就像这个坏阿姨一样！” 小诚使劲点点头，他终于明白了，难怪妈妈说不要轻易相信人，更不要随随便便地对人伸出援手，因为你不知道对面的人，是人还是畜生。 “嗯，就是这样。” 江小暖嘉许点头，果然最好的老师就在生活中，小诚这孩子太热心，辩不清奸恶，今天这堂课没白上。 对面的女人气得想吐血，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可她不敢反驳，只能咬牙忍住，冲女儿瞪了好几眼，都是这赔钱货惹出来的事。 女儿瑟缩着藏在角落里，不敢吭声，怕被妈妈打。 江小暖虽然同情这女儿，但也没再管闲事，人家再怎么样都是亲母女，她一个外人，多管闲事的后果，就是里外不是人，落不着一句好，还会沾一身膻。 又坐了两天火车，总算到了县城，江小暖找了家招待所住下，得先洗个澡，再买些东西带进寨子里，兄弟俩要住一个暑假，得多备些东西。 大肆采购了一番，江小暖打电话给了小张，桑华的医院和学校都在兴建之中，负责人就是小张和石龙，陆寒年说到了县城，可以给他俩打电话。 小张很热心，当即就开车过来了，江小暖笑着说：“辛苦你了。” “辛苦啥啊，我还得感谢你们呢，我提拔了三级。”小张笑嘻嘻道，帮忙搬东西。 因为他上次办事得力，领导很赏识，连升三级，他现在可是科级干部了，都是沾了江小暖他们的光，小张是知恩图报的，而且他也想抱金大腿。 江小暖夫妇自己是大老板，又认识那么多老板，随便投资点，就够他再升三级了。 “买这么多东西啊。” 车子后备厢都塞满了，小张忍不住感慨了句。 “俩孩子要在山寨住一个暑假，东西少了不够。”江小暖解释道。 小张也没多问，开车送他们娘仨去寨子，还说了学校和医院的动工情况。 “建了一大半了，估计学校明年就能开学，医院还慢点儿。” “那敢情好，以后再和桑总说一声，给山寨的路修修好。”江小暖笑道。 小张喜出望外，试探地问：“桑总能同意不？” 修路可要不少钱，他担心桑华不愿意。 “到时候我和桑先生说说，不也保证一定能答应啊，我试试。”江小暖没打包票，其实她有信心，桑华一定会同意。 桑家不差那点钱，一条路而已，就当做慈善了，有好名声还能减少心里的负疚，桑华岂有不愿意的。 不过这种事不能说得太死，得留有余地，谁知道有没有意外呢。 小张十分感激，暗暗将这事记在心里，准备过些时候，和领导提一提，他觉得，再升三级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1167章 小诺小诚需要度劫 下午三点多，终于到了寨子，小诺看着窗外连绵的群山，整个人都轻松了，他喜欢这儿的环境，小诚也很开心，从衣服里掏出了小八。 火车上，小八都藏在口袋里，怕吵到其他人，过了这么长时间，小八也没长多少，口袋里藏着绰绰有余。 小八跳到了小主人脑袋上，吱吱叫着，特别兴奋，因为它嗅到了家乡的味道。 小张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十分震惊，这两个漂亮孩子果然不是一般人，他若是没看错的话，不爱说话那男孩，手腕上盘着一条蛇。 壮实的这个，养的猴子也不是普通猴子，而是大山里一种极特别的品种，别看个头小，却极聪明，野性十足，一般人是驯不服的。 送到寨子后，小张略休息了片刻，就开车回城了，江小暖送给他一大袋礼物，有水果还有小孩玩具，小张的孩子才三四岁，刚好用得着。 小张也没客气，让江小暖回去时给他打电话，他会过来接。 “好的，我不会客气的。”江小暖欣然答应。 她只住三天就要回海城了，公司里一堆事，她实在走不开。 大祭司领着两个宝贝徒弟，兴冲冲地逛寨子，见人就介绍徒弟，寨民们都很恭敬，并不拿小诺小诚当孩子看，那可是大祭司的徒弟呀，将来也是天神的使者呢。 转了一圈寨子后，大祭司就隆重介绍了他的伙伴，大白，小黑，花花，纷纷游了出来，昂着首，竖瞳阴冷地打量兄弟俩。 两个孩子一点都不怕，甚至还要伸手去摸一摸，江小暖远远看着，倒不担心蛇会咬人，有大祭司在，三条毒蛇比小白兔还听话。 不过，大祭司并不须出面，三条大蛇只是威风了一小会儿，很快就低下了头，乖乖趴在地上，任由俩孩子抚摸，听话得就像是玩具蛇。 “师父，我可以骑上去不？”小诚兴冲冲地问。 他最喜欢大白，因为大白最粗，完全可以驮起他。 “可以。”大祭司笑眯眯地答应了。 大白连一头猪都驼得起来，小诚肯定没问题。 地上的大白不乐意，它堂堂蛇王，才不要这个小屁孩，可小诺只是摸了摸手腕上的小绿，大白就不敢反抗了，乖乖地摆好姿势，还讨好地冲小诚吐了吐信子。 这一瞬间，竟有了种二哈的感觉。 小诚兴高采烈地跨坐了上去，抱着大白脑袋，很快一人一蛇就在山上游走起来，速度极快，小诚开心极了，他喜欢这儿，不想海城了。 绕着寨子游走了一圈后，大白驮着人回来了，江小暖拿出一只鸡，让小诚喂给大白，不能让人白出力，得付报酬。 鸡是江小暖从寨民那儿买的，因为大祭司的三只宝贝宠物，寨子里别的不多，鸡最多，一只鸡卖三块钱，寨民们特别积极地养鸡，每年靠养鸡都能挣不少外快呢。 小诚将鸡扔给了大白，大白一口咬住，拖进洞里去享用美食了，小黑和花花都羡慕嫉妒极了，但它们也不笨，很快就想到了致富之道，纷纷游到了小诚身边，讨好地亲他的脸和手，示意小诚骑它们。 也就它们不会说话，否则定会说：“骑我，我比大白那傻货跑得更快！” 小诚明白了它们的意思，在大祭司同意后，他便骑在了小黑身上，也绕着寨子游走了一圈，回来后，同样给了一只鸡，花花也一样，都没落下。 三条蛇都心满意足地回山洞享受美食了，它们很喜欢两个小崽子，伙食一下子好了不少，它们希望两个小崽子能在寨子多住一段时间。 江小暖在寨子住了三天，兄弟俩都玩疯了，就连不爱说话的小诺，都变了性子，和寨子里的孩子们玩得很好，虽然语言不通，但不妨碍他们沟通。 寨子里的孩子教兄弟俩布置陷阱，还教他们掏鸟蛋捉野兔，兄弟俩在寨子里如鱼得水，玩得乐不思蜀，都不想回海城了。 三天到了，江小暖要回海城了，小诚依依不舍地搂着她，“妈，你留下来嘛。” 小诺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不过眼神也有些不舍。 江小暖故意开玩笑，“那你们和我一起回家吧。” 小诚果断松开了手，“妈妈，一路平安，我会想你的。” 他才不要回海城，城市里一点都不好玩，没大山，没野兔，也没鸟蛋，更没大白和花花小黑，要不是爸爸妈妈和太奶奶在海城，他和哥哥都不想回去了。 江小暖心里有点酸，没良心的兔崽子，有了好玩的连娘都不要了。 不过俩孩子能适应良好，她还是很欣慰的，毕竟孩子们长大后，总是要远航的，不可能一辈子和父母生活，提前学会独立生活挺好。 江小暖给石金花父母留下了些钱，当作兄弟俩的生活费，又拜托了小张，抽空给寨子里补给些食物，小张欣然答应，江小暖这才放心回了海城。 一回到海城，她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孟凡又找到了个剧本，打算和汪磊合伙拍，麦人杰的公司也出了些钱，这个剧本本来就是麦人杰买下的，他觉得很不错，但他不擅长拍喜剧片，这个汪磊比较擅长，就把剧本给了汪磊。 江小暖看了下剧本，笑料很多，虽然是鬼片，但却是喜剧片，而且故事结尾有悬念，如果第一部电影卖座，还可以拍续集。 汪磊拍电影是出了名的快，喜剧片不用出外景，一个月就拍好了，暑假还没结束，电影就能上映了，这速度简直吓人。 离暑假结束还有半个月，电影要开始首映式，江小暖本来不打算去港城参加首映式，孟凡去就行了，但大祭司却突然打来了电话，让她带小诺小诚去趟港城。 “快开学了，去港城来不及了。”江小暖还以为是俩孩子想去港城玩，就拒绝了。 “他们需要去港城度劫！” 大祭司的话吓坏了江小暖，失声问道：“度什么劫？叔公，小诺小诚会不会有危险？” 第1168章 兄弟俩被绑架 “慌什么，有惊无险！”大祭司斥了句，江小暖的心立刻落了地，刚刚险些魂飞魄散，她便问道：“叔公，是什么劫？为什么非得去港城？” “生死之劫，去港城自然是因为劫数在那儿，度了此劫后，小诺小诚日后便可平安长大。”大祭司轻描淡写道。 仿佛说的只是吃饭穿衣这样的小事，江小暖的心却又提了起来，生死之劫啊，能是小事吗？ “叔公，是什么样的劫？小诺小诚要干什么？” “你不必管，只需带他们去港城，一切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大祭司说得高深莫测，然后就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江小暖无语，一点提示都没有，这个劫要怎么度？ 难道真的靠小诺小诚自己搞？ 万一度不过怎么办？ 大祭司虽说了有惊无险，可江小暖还是放不下心，晚上她说给陆寒年听，陆寒年却很平静，还安慰她：“不会有事，相信叔公。” “我是相信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有变呢，怎么办？” 江小暖絮絮叨叨地念着，她现在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中午在厂里眯了会儿，她都做了噩梦，梦到小诺小诚被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劫走了，还说要杀了小诺小诚，那男人身影很熟悉，但她却想不起来了。 “我中午做了噩梦，梦到小诺小诚被人绑架了，你说是不是老天爷在警示我？” 陆寒年揽住了媳妇，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别担心，我也会去港城，这次肯定不会有事。” “你也要去？你公司的事不忙？” 江小暖像听了天方夜谭一般，这两年陆寒年比总统都忙，三过家门而不进是常事，两口子都有好久没睡在一张床上了，居然会有时间陪她和孩子？ 陆寒年心里很内疚，最近确实太忙了，忽略了家庭，正好趁这段时间陪陪妻儿。 “已经处理完了，还有些让助理干。” 江小暖自然乐意，她也好久没和陆寒年一起了，这次索性全家出游吧。 手续很快办好了，他们先去了寨子，接了小诺小诚，然后再去港城，一路上辗转了几天，终于到了港城，桑华和寿总都在这边，还派了人接他们。 他们住在寿家，因为杨老夫人很喜欢小诺小诚，来之前就让他们带孩子住她那儿，不要去酒店，老夫人现在和周阿嬷是老闺蜜，还约好明年去欧洲旅游呢。 “哎呀，好久没看到小诺小诚了，我快想死了。” 杨老夫人一看到兄弟俩，就欢喜得合不拢嘴，一手牵一个，领着小诺小诚在沙发上坐下，还让佣人送点心。 “杨太奶奶，我也想您。”小诚嘴特别甜，把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 寿总也很欣慰，他和弟妹们的儿女都在国外上学，家里冷冷清清的，有这俩孩子在，他娘就不会闷了。 大祭司也没说劫要怎么度，只说让他们顺其自然，于是，江小暖和陆寒年打算着，带兄弟俩在港城好好玩一圈，只当是出来度假的。 杨老夫人让家里司机带他们一家出去玩，有时候她自己也去，快乐的时光过得很快，一眨眼到港城四天了，小诺小诚每天都玩得很开心。 这天，杨老夫人和他们一起出去玩，回来时，小诚嚷嚷着要吃蛋糕，老夫人就让司机停车，亲自牵着俩孩子去蛋糕店，还不让江小暖和陆寒年下车，说这儿她更熟。 其实是老夫人更想享受带孩子的快乐，江小暖也乐得成全她。 买好了蛋糕，杨老夫人又牵着俩孩子回来了，快上车时，小诺朝旁边看了眼，表情淡漠，但眼神却闪了下。 等车子开走后，之前小诺看的方向，出来了三个男子，中间那个戴着墨镜，身材瘦长，看不清相貌，旁边两个男人相貌都很普通，但脸上却布满戾气，看着不像是善茬。 “大哥，那小孩是不是看到我们了？”一个手下问。 “怎么可能，那小屁孩才七八岁，哪有那么机灵，就是凑巧看一眼。”另一个手下不以为然，觉得兄弟太大惊小怪。 墨镜男子冷声问道：“那老太婆是寿家那个？” “对，就是她，以前经常上报纸的，这几年很少出来了。”手下回答。 “那两个小孩是老太婆孙子？”墨镜男子又问。 “肯定是，我和兄弟们打听到，寿家老太婆最小的孙子就是这个年纪，不过寿家人不让孩子露面，也不住在港城，都在国外住，这次应该是回来陪老太婆的。” “老大，寿家不声不响的，贼有钱，搞几个亿没问题。” “肯定没问题，搞了这一笔，咱们就去国外逍遥快活，神仙都不换！” 两个手下你一言，我一语，想说服墨镜男子搞这一票，前阵子风声太紧，他们都憋在家里，快憋出毛病了。 而且手上的钱也花光了，他们的钱来得快，花得也快，反正脑袋系在裤腰带上，随时都可能没命，趁活着时痛快地花，享受了再说。 墨镜男子轻笑了声，声音像冰块一样，“就这俩孩子了，通知兄弟们开工！” “好嘞！” 两个手下眉开眼笑，老大总算又要开工了，再不开工都得喝西北风。 接下来几天，江小暖他们依然带着孩子出去玩，港城能玩的地方，基本上玩遍了，但依然风平浪静，没有一点事发生。 “会不会是叔公算错了？” 这天晚上，江小暖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寒年摇头，“不会错，你别太紧张，叔公说这个劫必须小诺小诚自己去度，我们都不能插手，也帮不上忙。” “好吧，要来就快点来，这样吊着真难受。” 江小暖叹了口气，这就好比砍头一样，早砍晚砍都是受罪。 第二天，他们一家准备在家休息下，不出去玩了，陆寒年和寿总有饭局，江小暖陪同，小诺小诚和杨老夫人在家里。 寿家有很多安保人员，安全性很高，江小暖并不担心，所以放心和陆寒年一起去赴饭局了。 在家里无聊的小诚，突然想吃蛋糕了，就是上次那家店的蛋糕，杨老夫人自然不肯饿着孩子，便带俩孩子亲自去蛋糕店买。 江小暖和陆寒年已经开吃中饭了，寿总也在，都是港城生意圈的人，大家谈笑风生，气氛很轻松，可江小暖心里却沉甸甸的，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寿总秘书出去了趟，回来时面有急色，在寿总耳边说了几句。 “咣当” 寿总手里的调羹摔在地上，脸色大变，大家都吃了一惊，齐齐看向他。 “家里出了点事，改日我做东请各位，寒年，小暖，快回家！” 寿总匆匆起身，还叫了陆寒年和江小暖，其他人都很识趣地没多问，看寿总这个样子，显然出的不是小事。 江小暖心瞬间沉到了底，一出饭店就：“寿总，是不是小诺小诚出事了？” “是，家里来电话，说有人绑架了俩孩子，我母亲也受了点伤，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孩子！” 寿总咬牙切齿地说着，居然打主意到他头上了，那些绑匪肯定以为小诺小诚是他们家的孩子，说起来，小诺小诚是替他们家挡了灾，他必须救出孩子。 江小暖心里的感觉很奇妙，松了口气，可又还是担心，但想到大祭司那老神在在的口气，她又不是太担心了。 跟着寿总一起回了家，杨老夫人内疚道：“对不起，我没看好孩子，我不应该带他们出去的。” “不是您的错，是那些匪徒太嚣张了。”江小暖安慰道。 这是小诺和小诚的劫难，就算杨老夫人不带出去，俩孩子也会有这一劫，和老夫人没关系。 第1169章 小诺的复仇 当天晚上，寿总就接到了匪徒的电话，让他准备六个亿赎人。 “一个孩子三亿，这两个孩子那么漂亮，寿总一定很宝贝他们，六个亿可是友情价了。”匪徒很嚣张。 “可以，但六个亿你得给我时间筹钱，我还要和两个孩子通话，确保他们平安。”寿总一口答应，并提出了要求。 “三天，如果不给钱，我们可不保证孩子还活着。” 匪徒的声音无情冰冷，没有一点感情，不过他还是让寿总听到了小诺和小诚的声音。 “我害怕，伯伯，你快来接我和弟弟回家。” 话筒里是小诺的声音，不同于平常的冷静，小诺哭哭啼啼的，就像是个被吓坏的孩子，表现得很正常，但也很不寻常。 如果是其他孩子，这样的表现是正常的，但小诺这样却很反常。 “小诺别怕，伯伯现在就去筹钱，你和弟弟要坚强，伯伯马上就来接你们回家啊！” 寿总却以为小诺和小诚真的吓坏了，十分内疚，不停安慰两个孩子。 “嗯，伯伯要是钱不够，就用我小猪里的钱，我小猪里的好多钱……” 话筒被匪徒抢走了，小诺的声音打断了，变成了匪徒的声音：“孩子的声音你听到了，三天内六个亿，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会筹到钱，希望你们信守承诺，好好待两个孩子！”寿总恳求道。 “放心，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匪徒挂了电话，冲一旁的墨镜男说道：“老大，寿家还真有钱，六个亿眼睛都不眨一下，早知道应该多要点钱的。” 墨镜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贪心不足小心送命，给那两个孩子弄点吃的。” “知道了。” 手下去买吃的了，他们在一个渔村里，一边是山，还靠近大海，便于隐藏，也方便跑路，当然更方便抛尸。 至于这两个孩子，匪徒们根本没打算留活口，他们老大绑人从来不留活口，但这几天还是得好好伺候这俩孩子，等交钱那天再撕票。 寿总一挂了电话，就要去筹钱，江小暖却问：“小诺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小诺很害怕，让我快点去救他和弟弟，孩子哭得很惨，唉，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筹够钱的。”寿总保证。 六个亿其实他现在手上并没有，因为去搞了房地产，现金并不多，但他决定卖写字楼，不惜代价都要救出孩子。 江小暖皱紧了眉，小诺哭得很惨？ 还很害怕？ 绝对不可能，这孩子就算是遇到再大的危险，都不可能哭，也不会害怕。 “小诺还说什么了？”陆寒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想多问些情况。 “说我要是钱不够，让我用他小猪里的钱，还说他小猪里的钱很多。”寿总红了眼睛，真是个好孩子。 该死的匪徒，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要绑架，毫无人性，死了必定下十八层地狱。 “小猪里的钱？小诺真这样说？”江小暖紧张地问。 “对，就是这么说的，这孩子不知道匪徒要的是多少钱，还以为小猪里的钱很多。”寿总并没觉得奇怪，小孩子都没有金钱概念，六个亿可能和六块钱没差别。 “小诺没有小猪，他说那个很幼稚，他的钱都存在箱子里，还挂了锁。”江小暖说道。 寿总愣住了，“会不会是小诺吓慌了，说错了词？” “不会，小诺胆子很大，他从来不哭，他提了两次小猪，肯定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寿总，这边有没有含猪的村子？或者山？”陆寒年问。 寿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港城虽然不大，可有不少渔村，山也多，一时半会我还真查不出来。” “找警察，让他们查。”陆寒年果断道。 寿总却迟疑了，“匪徒不让找警察，万一他们知道了，会对孩子不利。” “只要警察不轻举妄动，匪徒就不会知道，放心，我家小诺小诚没那么容易死！”陆寒年很坚决，他相信自家儿子。 寿总只得去找了警察，当地警署很重视，派了不少专业人士，排查了港城的所有渔村和山，果然找到了一个叫猪鼻邨（杜撰）。 “这个村子一面靠山，一面靠海，离市区比较远。”警察说道。 “小诺想告诉我们，他们在猪鼻村。”陆寒年很肯定。 警察却不太信，小诺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能认识多少字？ 猪鼻邨三个字笔画比较多，八岁的孩子应该不认识吧？ 而且在那种情况下，就连大人都会吓得惊慌失措，更何况小孩？ 哪还有心思去注意外面的情况，更聪明到用这样的办法提示？ 警察都觉得不太可能，可能小孩子真的只是想存钱罐，然后说错了词。 “我儿子认识很多字，他已经看完三国演义了。”陆寒年还谦虚了些，小诺现在的量，可能比在场的所有警察都多一些。 警察们目瞪口呆，八岁的孩子都看完三国演义了，他们有些人连一页都没看过呢。 这么天才的孩子，有这样的表现就不稀奇了，警察们很快布置了行动，带着飞虎队去了猪鼻邨。 夜晚静悄悄的，只有海浪声，小诚心大的很，靠着哥哥睡得呼噜呼噜的，小诺睁开眼，眼睛在黑暗中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看守他们的匪徒也睡着了，张大嘴，嘴角流下了口水。 从小诺衣服里钻出了翠莹莹的小绿，丝丝地吐着信子，很快就召唤来了几只老鼠，乖乖地啃起了麻绳，很快小诺手脚就松开了，他捂住了小诚的嘴，在他耳边说道：“要不要吃红烧肉？” 小诚立刻醒了，四处查看红烧肉在哪。 “出去了再吃，先把这些人解决掉！” 小诺冷声说着，又让老鼠啃断了绑着小诚的麻绳，兄弟俩都恢复了自由，匪徒们都没醒来，两个孩子而已，他们睡得很安心。 “哥，打死他们！” 小诚咬着牙，恨死这些坏蛋了，推了杨太奶奶，害太奶奶摔伤了，还打翻了他们的蛋糕，他一口都没吃上，可恶极了。 “等下！” 小诺很冷静，他认出了墨镜男，这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在他小时候出现过，就是那个冲进他家里，害妈妈和太奶奶受伤，还绑架了他的坏人。 他要给妈妈和太奶奶报仇，为民除害！ 小绿懒洋洋地蜷在小诺手腕上，一点都不想动，小诺在它脑袋上摸了摸，小绿不高兴地扭了下脑袋，答应了。 第1170章 小诺就是克星 小绿从小诺手腕上滑了下来，身体在空中一跃，竟飞到了墨镜男身上，但就在此刻，墨镜男醒了，猛地睁开眼，冷光射了出来。 墨镜男反应极快，拔出枪，对着小绿就射击，小绿吓得一扭，躲了起来，这个人类好吓人，它好怕怕。 小诺面色微变，给了小绿信号，让它去对付其他几个匪徒。 小绿松了口气，其他人小菜一碟，枪声惊醒了其他匪徒，只是他们才刚睁开眼，身上就像是被蚊虫叮了口，匪徒们都没察觉，山上蚊子多，咬几口很正常。 可只过了几秒，最先被咬的匪徒，吐出了一大口黑血，立刻断了气，紧接着，其他几个也断气了，每个人都是口吐黑血而亡。 墨镜男脸色大变，从他干这行起，还从没遇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从未慌张过，今天却在两个小孩身上，他感觉到了害怕和慌张。 就有一种大限将至的惶恐。 墨镜男咬紧了牙，他不会失败的，只是两个小孩子，有什么可怕的，他还有枪，一枪一个崩了。 只是，他才刚举起抢，手腕上传来剧痛，是一只小猴子，在他手腕上用力咬了口，血流了出来，小猴子还冲他吱吱叫着示威。 抢掉在地上，墨镜男暗骂了声，换左手去捡抢，但小诺反应极快，抢上前先一步捡了，扔给了小诚。 小诚在研究所摸过抢，是顾叔叔教的，他年纪虽小，但已经能熟练地开抢了，看到小诚熟练的握抢姿势，墨镜男心里一沉，知道今日碰到硬茬了。 寿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孩子的，怎么养出了这么两个妖孽？ 墨镜男反应很快，从门口跑了出去，寿家的赎金他不要了，他得回去和老婆会和，跑路去国外，寿家肯定不会放过他，港城不能留了。 “哥，追不追？”小诚开心地问。 “不着急。” 小诺不慌不忙，有小绿在，那个坏蛋跑不远，他得先找点吃的，肚子饿死了。 房间里有不少吃的，都是熟食，酱牛肉，烤鸡，烧鸭，还有点心和水，兄弟俩饱餐了一顿，小猴子也吃了不少，吃饱喝足后，兄弟俩才开始追人。 墨镜男跑了一段路后，就感觉到了身体的迟缓，尤其是被小猴子咬过的右手，甩都甩不动，他看了眼伤口，吓了一大跳，伤口竟变成了紫色，那只死猴子有毒。 右手手腕肿得很粗，紫得发黑，墨镜男咬紧了牙，掏出匕首，在伤口上割了一刀，黑血流了出来，等血变成红色，他才放心了些，这毒性不强，幸好不是被那条绿蛇咬。 墨镜男心跳了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七年前，他在海城发生的事，要不是老婆出手，他很可能折在海城了。 当年他带了好几个兄弟去暗杀顾景川，却失了手，他又跑到江小暖家，劫了她的双胞胎儿子，可一个兄弟却无缘无故中毒死了，当时也是吐了黑血，死状和刚才的兄弟一模一样。 墨镜男脸色变冷，他想明白了，这两个孩子根本不是寿家的，就是当年那两个孩子，冤家路窄，他竟把江小暖的孩子劫来了。 这个墨镜男正是贺晓飞，他在港城如鱼得水，劫了不少富豪，警察都拿他没办法，今日却撞到了铁板。 贺晓飞的右手恢复了知觉，他上了车，准备开车离开渔村，可车子却发动不起来，气得他用力捶打方向盘，明明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突然坏了。 他不知道，小诺下车时，谎称要去尿尿，因为他是小孩子，匪徒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任由他去尿尿，趁匪徒不注意，小诺拿出小刀，给油箱戳了个洞，油都漏完了，自然发动不起来。 贺晓飞跑下车检查，闻到强烈的汽油味，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跑开，只是他还没跑几步，一枚打火机就在空中划出美妙的弧线，吓得他神经都快崩断了，拼了命朝前跑。 “轰” 汽车炸了，热浪炸得贺晓飞昏迷在地上，车子熊熊燃烧，浓烟滚滚，远处站着兄弟俩，小诚咧嘴笑着，小诺面无表情。 寿总通过警察得知他绑匪的身份，更头大了，居然是这个恶魔，只怕两个孩子凶多吉少了。 “这个人是惯犯，港城很多富豪栽在他手里，你们别担心，明天我就能筹够六个亿，只要交了赎金，他们就会放人。”寿总安慰道。 江小暖看到了贺晓飞的相片，虽只是个侧影，但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就是这个魔鬼。 冤家路窄啊，七年前劫持了小诺，七年后还是他。 “这人我认识，寿总，我要找个人。” 江小暖想去找石金花帮忙，当年石金花说，贺晓飞是恶魔之子，普通人对付不了他，但这恶魔也有克星，她想求石金花说出那个克星在哪里，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要救儿子。 没等江小暖去找人，石金花主动找上门了，寿总得知她是大祭司的侄孙女，特别客气，还带着几分恭敬。 “别担心，小诺小诚不会有事。”石金花口气很平淡，一点都不紧张，还说：“这是他们的劫，会平安度过的。” “劫持他们的人就是那个恶魔之子，还记得七年前的那事吗，当时你说他是恶魔之子，普通人对付不了，但有克星，金花，你告诉我克星在哪里？”江小暖哀求道。 石金花表情变得奇怪，挠了挠头皮，问道：“我没和你说？” “说什么？” 江小暖没听明白，都这个节骨眼了，还卖什么关子啊，都急死她了。 “那个贺晓飞的克星就是小诺啊，这事我没和你说？不会吧，我应该说过的。”石金花自言自语，最近工作太忙，她记性不太好，好多事都记劈叉了。 江小暖愣住了，眨了眨眼，随即大喜，不敢相信地问：“真的是小诺？你没记错吧？” “就是小诺，贺晓飞对付不了小诺的，我应该和你说过的吧？”石金花还是不确定，气得江小暖捶了她一拳，“说个屁啊，你什么都没说，你个二货！” 第1171章 是五毒教吗 石金花心虚地摸了摸肩膀，疼死她了，难道她真没说？ 自打参加工作后，她这记性就大不如从前了，总是记混，可能真没说吧？ “反正小诺小诚不会有事的，我叔公也说了，有惊无险，你急啥！”石金花不理解朋友的惊慌。 来港城之前，她叔公就提醒了，是特意来度劫的，但只是有惊无险，结果肯定是安然无恙，小暖那么着急干什么？ 江小暖没好气地白了眼，“等你当妈了后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哪怕明知道是有惊无险，可想到孩子在杀人不眨眼的匪徒手里，她还是很担心，恨不得能替儿子受这个劫。 石金花眨了眨眼，淡然道：“我不会有孩子的。” 她都没想过结婚，自然不会生孩子，一个人生活挺好的，就算叔公替她解除了身上的盅，她也没考虑过结婚的事。 “话别说这么满，你现在才多大啊，一辈子才刚刚开始，说不定你的有缘人很快就出现了呢。” 江小暖才不信这种鬼话，林静当初说得多信誓旦旦，说要考验席若思，享受几年单身生活，结果呢，席若思只追了半年就心软了，迫不及待地成了席太太。 现在她也没心情和石金花讨论这事，儿子还在匪徒那儿呢。 此刻是凌晨两点，江小暖他们毫无睡意，寿总也睡不着，孩子没安全回来，他眼睛都合不上。 不过警察那边传来了好消息，说找到了匪徒的窝点，但所有匪徒都死了，还有一辆烧毁的车，并没发现两个孩子。 “匪徒死了？怎么死的？”寿总听得莫名其妙，穷凶极恶的匪徒居然死了？ 谁干的？ 警察的表情很古怪，欲言又止，因为他也觉得这个结论太匪夷所思，两个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弄死那么人高马大的匪徒？ 可现场只有两个孩子和匪徒的脚印，并没有其他人，而且那些死者的死因也很古怪，法医说是中了一种很诡异的毒，应该是蛇虫一类咬的，可什么蛇虫会同时攻击匪徒？ 却不会攻击两个小孩？ 除非这蛇虫是两个孩子养的宠物，这样就能解释清楚了。 可这也太荒谬了，警察感觉他身处在武侠中，就像那个碧血剑里的何铁手一样，身上全是毒，随便挥个手都能毒死人，莫非这两个小孩也是五毒教的？ 武侠迷的警察脑洞大开，居然被他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寿先生，您家的孩子是不是养了宠物？”警察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在问你们案情，你提宠物干什么？”寿总有点生气，觉得这个警察有点傻。 江小暖心中一动，问道：“那些死去的匪徒，是不是吐了黑血？” “是的，他们都中毒而亡，法医说是被蛇虫咬伤的，毒性极烈。”警察兴奋了，听这口气，他的推断没错啊。 江小暖松了口气，看来小诺小诚确实没事。 她不隐瞒，将小诺养了条蛇的事说了，“我家孩子从小就拜了师，他们师门都好养一条小蛇当宠物，我儿子那条蛇其实很乖的，只有我儿子遇到危险时才会出来。” 警察满脸兴奋，脱口问道：“请问你儿子拜的师门是五毒教吗？他们还收徒弟吗？有没有年龄要求？” 就是不知道他这个三十岁的大龄青年，符不符合要求？ 江小暖有点懵，什么五毒教，这名字听着怪耳熟的。 石金花恰好看过碧血剑，便在她耳边嘀咕了句，江小暖哭笑不得，不过大祭司那儿和五毒教确实有点像。 “不是五毒教，人家也不收徒弟了。” 警察十分失望，他的武侠梦，才刚开始就破碎了。 唉！ 寿总听得一脸懵逼，小诺居然养了条毒蛇当宠物？ 他怎么从没看到过？ 而且小陆这两口子的心也太大了吧，万一毒蛇咬一口怎么办？ 毒蛇可是冷血动物，哪养得熟的？ 警察带他们去匪徒窝点，江小暖主动要求的，寿总也跟着去了，他想见识一下。 山脚下有一辆黑糊糊的车子，烧得不像样了，距离车子十几米处，还有一滩血迹，江小暖心里一紧，又担心起来。 大祭司只说小诺小诚有惊无险，并没说他们不会受伤，现在这俩孩子也不知道在哪，会不会受伤了没法行动？ 一想到两个孩子受伤了，还躲在某个阴暗角落里，江小暖的心就揪成了一团，恨不得将贺晓飞这王八蛋千刀万剐。 匪徒的窝点在半山腰，有几间荒废的房子，五六个匪徒躲在地上，尸体已经僵硬了，嘴角边流着黑血，身体也变成了黑色，一看就早中毒而亡。 江小暖在几个死人中辩认，并没发现贺晓飞，心里更担心了，她怕的是贺晓飞劫持了两个孩子。 “小诺留下的。” 陆寒年在地上找到了一枚扣子，是小诺衣服上的。 地上还有几截咬断的绳子，警察鉴定过了，是老鼠咬断的，所以他们很奇怪，老鼠怎么会去咬绳子？ 江小暖不想告诉警察儿子的秘密，但寿总那儿不能瞒，便让陆寒年和他说。 陆寒年将寿总拉到一边，说道：“小诺能的蛇虫沟通，并驱使它们，那些老鼠定是小诺叫来帮忙的。” 寿总眨了眨眼，尽管他见多识广，可还是被这话惊住了。 一个从小养剧毒蛇当宠物的孩子，还能驱使老鼠，这孩子是要上天吗？ 难怪小诺那孩子那么与众不同，难怪大祭司那样的高人，要收小诺兄弟俩当徒弟，原来这世上真有能人异士啊。 “放心，警察不会追究的。” 寿总明白陆寒年的意思，便走过去和警察说了几句话，果然警察便不再纠结老鼠了，他们遵循足迹搜寻两个孩子的下落，江小暖他们也跟着。 石金花也来了，她凭着感应指了方向，果然和足迹对上了，只是越往里走越黑，警察们心里也没底了，这么幽暗的深山老林，两个孩子能跑这么远吗？ 距离他们一里路的一个山洞里，贺晓飞躺在地上，面前是小诺和小诚。 第1172章 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贺晓飞身上脸上都是伤，没一处好皮肤了，衣服上血迹斑斑，常戴着的墨镜也没了，眼角有好几处伤，脸也变得面目全非，看起来很狼狈。 小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很冷，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可却让贺晓飞感觉到了害怕，活了三十来年，他还从未害怕过，可这个小孩却做到了。 “你想杀就杀，别磨蹭！” 贺晓飞冷笑了声，看起来视死如归，可其实他很不甘心。 他挣了那么多钱，他老婆很会投资，钱生钱，在国外添置了很多房子，他还有国外的绿卡，其实他老婆早就劝过他收手，说他们现在的钱十辈子都花不完，别再干这种危险的事了。 可他听不进，他现在做这个，并不只是为了钱，他只是享受其中的快感。 那些平时趾高气昂的富豪们，在他手底下乞怜哀求，像老鼠一样卑贱，他就觉得特别快乐，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快乐。 不过他也打算好了，这次是最后一票，捞三个亿，和兄弟们分了就收手，全家都去国外定居，他原本以为两个小孩子很容易搞定，没想到竟栽了跟头。 “哥，我扭断他脖子，好不好？”小诚兴致勃勃地要求。 他学了格斗术，还有杀人技，是研究所的保安叔叔教他的，叔叔还夸他是好苗子，让他以后长大了去当兵，但他从未实验过，因为叔叔说，不可以无故杀人，只有在遇到危险时，才可以用那些杀人技。 小诚跃跃欲试，眼睛都放光了，看得贺晓飞不寒而栗，刚才就是这个壮小子，一只手拖着他，一路上跌跌打打，送了半条命，才到了这里。 “扭断脖子太便宜他了，慢慢来，别急。” 小诺慢条斯理地说，眼神更冷了，七年前，这个坏人害妈妈摔断了腿，大奶奶的腰也摔坏了，还将他扔下了山，这些帐都得算。 反正有一晚上的时间，他不着急。 “哥哥，你说怎么办？”小诚磨拳霍霍。 小诺拍了拍手腕，小绿不情愿地昂起头，丝丝地吐了几下信子，很快，山洞外就出现了沙沙声，还有一股浓烈的腥味。 贺晓飞全身都崩紧了，感觉到了不妙，嘶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他从没想到有一天，竟会被两个小孩折磨，以前只有他折磨别人的份，看到那些富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他就特别快乐，比吃神仙果还快乐。 可同样的遭遇到了自己身上，贺晓飞快乐不起来了，他现在很后悔，不应该贪恋最后一票的，应该早点去国外和老婆团聚。 江小暖这贱人就是他的克星，他早应该想明白的，和这贱人扯上就没好事。 “别紧张，一些可爱的朋友。” 小诺唇角上扬，很快，一群黑压压的东西，就涌进了山洞，像潮水一般，腥味更浓烈了，贺晓飞用力瞪大眼睛，可山洞里太暗，看不清这些东西是什么。 “哥，他看不见。”小诚大声说。 “笨死了，开灯。” “哦。” 小诚乖乖地拧开了手电筒，是从匪徒那儿拿的，手电筒光线很亮，立刻照亮了山洞，贺晓飞定睛一看，立刻毛骨悚然，头皮都麻了。 面前是数不清的蛇，大大小小，粗粗细细都有，每条都昂着头，吐着信子，阴冷地看着他，至少有几百条，将山洞挤得水泄不通，甚至还有几条爬到了他身上，就在他脖颈处，甚至能听到蛇吐信子的声音。 贺晓飞虽然不怕蛇，可一下子出现这么多毒蛇，他不可能不怕，神经都快崩溃了。 “你给我个痛快吧！” 贺晓飞神情黯然，纵横江湖十来年，他还是头一回求人，这回他逃不掉了。 “急什么！” 小诺白了眼，眼神很嫌弃，觉得这家伙太怂了，让他很没挑战感。 一条银环蛇，突然爬到了贺晓飞头上，就盘旋在他头顶，蛇脑袋还慢慢朝下探，和他来了个蛇吻，贺晓飞还感觉到胸口有一条冰冷在移动，大腿处也是，全身都爬满了蛇。 他吓得闭紧了眼，身体颤抖着，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求饶。 “还有点胆子，再加点料！” 小诺来了兴趣，这家伙坚持了许久，有点意思。 贺晓飞感觉到身上的冰凉消失了，还听到了沙沙声，不过声音越来越小，但他不敢睁开眼睛，怕只是幻觉。 可随后又传来了另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很多小虫子在地上爬，贺晓飞又颤抖起来，脸色惨白，还是紧紧闭着眼睛，随后就感觉到了脸上的痒，像是有东西在他脸上爬。 “你不看看？” 小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贺晓飞打了个寒战，神经已经崩得像即将断裂的钢丝绳了。 慢慢睁开眼，贺晓飞没看到蛇，松了口气，可很快他就明白小诺为什么要那样说了，蛇确实没了，可在他身上爬满了蜈蚣，他甚至都不知道，港城居然会有这么多蜈蚣，在他手上那条，竟有一尺长，那家家户户的脚，看得他头皮都麻了。 他现在竟觉得，那些蛇其实比蜈蚣可爱，他宁可被蛇吻，也不想和蜈蚣亲密接触。 山洞里爬满了蜈蚣，他的身体几乎被蜈蚣包围了，但贺晓飞很快就发现，这些蜈蚣不咬人，只是在他身上爬，这让他的神经更加紧张，他现在生不如死，真的希望小诺来点痛快的，别再折磨了了。 “再来点小可爱哦！” 小诺笑眯眯地说了句，纯真美好的笑容，像天使一样，可贺晓飞却觉得比撒旦还可怕，他绝望地闭上了眼，不敢再看那些小可爱了。 感觉到身上又多了些东西，粘粘腻腻的，贺晓飞忍不住睁开眼，看得头皮发麻，竟多了一群癞蛤蟆，还有蜘蛛蝎子，山上的毒虫几乎都在山洞开会了。 贺晓飞此刻才明白，小诺定能召唤毒虫，难怪他的那些手下死得那么诡异，这小孩恐怕真是撒旦之子吧？ “你给我个痛快吧，求你了！”贺晓飞哀求。 第1173章 贺晓飞死了 “不着急，天还没亮。”小诺慢悠悠地说，并不想给这家伙痛快。 当年这坏蛋害妈妈和太奶奶受伤了，妈妈拄了一个月的拐杖，怎么能痛快了结呢？ 必须慢慢算。 贺晓飞绝望地闭上眼，可身上的毒虫越来越多，就算他闭紧了眼睛，也依然能感觉到，最可怕的是，这些毒虫并不咬他，只是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这比死还可怕。 “哥哥，再弄些老鼠来吧。”小诚兴致勃勃地说。 “好。” 小诺答应了，弟弟的合理要求，他一般都会满足。 贺晓飞心头一颤，更绝望了，此时此刻他很后悔，后悔走上这条道，如果他留在沪城，老老实实地上班挣工资，可能不会有今天的折磨吧？ 如果他到了港城，不害那么多人的话，可能也不会有这一劫吧？ 他更后悔的是，招惹上了江小暖这个死敌，其实他和江小暖没太大的仇恨，贺晓雨那女人死了就死了呗，他和家人本来也没感情，何苦替那女人报仇？ 贺晓飞肠子都悔青了，他更后悔没听老婆的话，金盆洗手出国定居。 山洞里响起了吱吱声，他没睁眼，肯定是老鼠来了。 手腕上一阵剧痛，贺晓飞痛得叫出了声，眼睛也睁开了，身上爬满了老鼠，而且和毒虫相安无事，显然是小诺在的缘故。 有几只老鼠在咬他的手腕，没多时，手腕就被咬得鲜血淋漓，都能看到白骨了，贺晓飞疼得满头大汗，生不如死。 这样的死法，他宁可给他来一枪痛快的。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往日他抓来的那些富豪们，他和手下很喜欢折磨那些富豪，因为他们有钱，平时都高高在上，瞧不起他们这些外乡人。 可抓来后，趾高气昂的富豪变成了可怜虫，跪在他面前求饶，让他们干什么都愿意干，甚至吃屎，看到这些富豪们被折磨得惨不忍睹，他就特别痛快，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快乐。 可现在却轮到了他自己，贺晓飞疼得不住打滚，老鼠开始咬他的脚了，没多时，皮肉就被啃光，森森白骨露出来，血流满地。 “给我……个痛快，求你们！” 贺晓飞疼得难以忍受，不住哀求着，就像那些被绑架的富豪一样，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求给个痛快。 “你以前害了那么多人，你都给他们痛快了吗？”小诺冷声问。 他一到港城，就知道了这个坏蛋，报纸上有他的相片，虽然当时他不确定是同一个人，但他很讨厌这种恶魔。 靠残害普通人取乐的恶魔，不配活着。 等确定贺晓飞就是七年前害妈妈的坏蛋后，小诺更不能让他活着了，不过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这坏蛋也尝尝被折磨的滋味。 老鼠们动作很快，贺晓飞的四肢都被啃断了，现在在啃食他身上的肉，贺晓飞疼得大叫，地上都是血，声音也越来越小，但因为老鼠啃的不是要害，他一直没断气，这种比死还可怕的折磨，让贺晓飞彻底崩溃了。 整整折磨了近两个小时，天边亮起了鱼肚白，小诺遗憾地叹了口气，他在山洞外面布置的阵法，天一亮就会失效，爸爸妈妈他们肯定会找到这里。 真可惜。 小诺摸了摸小绿脑袋，在贺晓飞身上啃食的老鼠们，听到了指令，齐齐朝脖颈爬去，没多时，脖子就啃断了，贺晓飞也断了气，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小诺。 “都回去吧。” 小诺淡淡地说了句，山洞里的蛇虫和老鼠，整整齐齐地退散了，洞里只留下贺晓飞残缺不齐的尸体，还有一股腥味。 “哥哥，我还没扭脖子。” 小诚委屈地扁了扁嘴，很不高兴，哥哥明明答应让他扭坏蛋脖子的。 “这么脏，你想扭？” 小诺白了眼，小诚朝血肉模糊的贺晓飞看了眼，嫌弃极了，摇了摇头。 “以后再抓了坏蛋，就让你扭。” 小诺承诺，小诚很快就被哄开心了，摸了摸肚子，扁着嘴说：“哥哥，我饿了，我想吃蛋糕。” “等下爸爸妈妈来了，你知道怎么说吗？” “知道，这个坏蛋抓我们到这个山洞，还打我们，后来出来了好多老鼠，老鼠很饿，就吃了坏蛋，哥哥，这样说对不对？” “嗯，就这样说，小诚越来越聪明了。” 小诺难得地表扬了句，小诚立刻昂首挺胸，尾巴摇个不停，得到哥哥的一句表扬太难了，他现在肯定很聪明，比很多人都聪明。 兄弟俩坐在地上，还在脸上擦了好多泥土，身上也是，看起来特别可怜，兄弟俩紧紧抱在一起，弱小无助凄惨。 江小暖他们冲进山洞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小诺，小诚！” 江小暖紧张地冲了过去，上下检查俩孩子，见他们身上没伤，这才放下了心，警察们则在检查贺晓飞的尸体，饶是见多识广的老警察，也被这惨不忍睹的尸体震惊了。 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皮肉了，处处都能看见白骨，甚至还有内脏裸露了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好在脸上没有伤，警察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恶贯满盈的贺晓飞，没想到这个叱咤江湖的大魔头，竟是这样的死法。 寿总只看了一眼，就跑出去呕吐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估计他半年不会想吃肉了。 警察搬走了贺晓飞尸体，回去还要法医鉴定，不过大致能看出，应该是被动物咬死的，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竟如此残忍。 而且为什么动物不咬两个小孩？ 这些警察并不知道小诺能驱使蛇虫，所以想不明白。 “妈妈，我好饿。”小诚委屈巴巴地说着。 “吃蛋糕，妈妈带了。”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蛋糕，给兄弟俩一人一块，还拿手帕擦干净他们的手和脸，彻底安心了。 这一劫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贺晓飞死了。”陆寒年走过来说。 “活该！” 江小暖骂了声，就算死一万遍，都不足以抵消这魔鬼犯下的罪孽。 陆寒年朝大儿子深深地看了眼，他敢肯定，贺晓飞的死是大儿子弄的，他很欣慰这孩子能自保，可也震惊小诺的冷血残忍。 他担心这孩子长大后，会走上歪路。 第1174章 她的孩子绝对不是天生坏种 担惊受怕了一天一夜，还走了这么多山路，寿总和江小暖都累坏了，回到家洗漱后，就上床休息了，江小暖给两个孩子清洗干净，见他们身上没有伤，还能吃下两块大蛋糕，就放心地去睡了，一沾上床就睡着了。 小诺小诚也去睡了，睡熟的两个孩子特别可爱，尤其是小诺，就像天使一般，陆寒年轻叹了口气，给俩孩子掖好被角，也回房睡了。 可躺在床上，陆寒年毫无睡意，他的眼前都是贺晓飞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那是小诺干的。 小诚也在一旁目睹了，这俩孩子却毫无心理压力，能吃能睡，这么强悍的心理素质，让陆寒年高兴不起来。 他宁可自家孩子和普通小孩一样，看到这些会害怕，会哭，还会做噩梦，这才是正常孩子的反应，现在小诺小诚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以前在部队时，陆寒年接触过心理医生，也知道了一些案例，古人常说，人性本善，但也有种说法，是人性本恶。 医生和他说，有些孩子生出来就特别恶，骨子里就是坏人，小小年纪就敢杀人，这样的孩子是教不好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人道毁灭，但这不符合法律，所以这种孩子得从小严格看管，否则长大后就会危害社会。 医生还和他说了这种孩子的特性，高智商，冷静沉着，还冷血，不能和人共情，很多正常人觉得伤心的事，这种孩子没有感觉。 陆寒年心里一阵烦躁，每一点小诺都符合，难道小诺就是医生说的天生坏孩子？ 不可能！ 他的儿子绝对不会是这种孩子。 陆寒年躺不下了，他其实也很累，可睡不着，看了眼身旁江小暖熟睡的容颜，他心里平静了些，不管如何，他都会教导好两个孩子的，决不让他们做对不起国家人民的事。 这么一想，他心里平静了些，强迫自己睡了。 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迟，都累坏了，直到下午才起来，江小暖去看了两个孩子，已经醒了，但在床上赖着，连平常自律的小诺都赖床了。 “妈妈，要抱抱。” 小诚冲妈妈撒娇，江小暖笑着抱了起来，沉甸甸的，两只手酸的很，不过她还是向上托了下，另一只手则拽着衣角，这样可以省点力气。 “昨晚有没有做噩梦？”江小暖柔声问。 “没有，我才不怕！” 小诚使劲摇头，有哥哥在，不管在哪里都不怕，哥哥什么事都能解决，最聪明了。 “肚子饿不饿？” 江小暖抱着孩子下楼，小诺肯定已经下去了，这孩子就算赖床，也不会赖太久，太自律了。 “饿，我要吃三碗饭。” 小诚拍了拍肚子，还比了个三，一点都没有被绑架的事影响。 江小暖放下了心，可心里还是有着隐隐的担心，陆寒年想到的，她也想到了，不过她觉得自己的孩子肯定不是那种人，贺晓飞是恶魔，杀他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她现在担心的是，这件事会不会给两个孩子留下心理阴影，现在看来她想多了，兄弟俩心理素质强的很。 “妈妈，哥哥说，那个坏蛋害妈妈断了脚，所以要让他慢慢死。” 下楼梯时，小诚凑在江小暖耳边，悄悄地说了句。 江小暖身体一震，差点摔了这小家伙，小诺居然认出了贺晓飞，被绑架的时候，小诺还在喝乃呢，他难道有记忆了？ “是哥哥认出来的？” “嗯，哥哥不会认错的，那个坏蛋还害太奶奶和外公受伤，太坏了，让老鼠咬死他！”小诚生气地挥了下手。 虽然他记不起来了，但哥哥记得，他要替妈妈还有太奶奶外公报仇，所以晚上拖坏蛋时，他故意朝石头多的地方拖，坏蛋一路上疼得嗷嗷叫，听得可痛快了。 江小暖心里一暖，原来小诺那样折磨贺晓飞，是为了给她和奶奶，以及爸爸报仇啊，这孩子平时不爱说话，还冷冰冰的，其实比谁都孝顺。 “谢谢宝贝儿。” 江小暖用力亲了口小儿子，小诚咧嘴笑得特别开心，胖爪子搂住妈妈脖子，回亲了好几口，江小暖脸上都是他的口水。 母子俩下了楼，寿总和杨老夫人都在，还有陆寒年和小诺，看到死皮赖脸让妈妈抱的弟弟，小诺轻咳了声，小诚身体抖了抖，立刻乖乖地下来了，还心虚地看了眼哥哥，讨好地笑了笑。 “你八岁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小诺小大人一样教训弟弟，好几十斤呢，妈妈那小胳膊哪抱得动，一点都不懂事。 “哦。” 小诚乖巧答应，江小暖笑坏了，凑过去抱住了小诺，也在他脸上亲了口，还在他耳边低声说：“谢谢你，宝贝儿！” “嗯，不客气。” 小诺冰冷的小脸有点红，还嫌弃地擦了脸上的口水，朝一旁乐呵呵吃东西的蠢弟弟瞪了眼，肯定是这蠢家伙和妈妈说的，嘴真不严实。 杨老夫人被匪徒推倒摔到了脚，得拄拐杖，她不喜欢住医院，而且听到小诺小诚回家了，就更不愿意住了，嚷嚷着要回家，寿总拗不过她，只得让家庭医生盯牢些。 “小诺小诚这次受委屈了，多吃点。” 杨老夫人让人给俩孩子夹点心，都是兄弟俩爱吃的，小诚一口一个，吃得津津有味，小诺也吃得不少，不过他吃得特别优雅，速度却不慢。 “这次算是有惊无险了，贺晓飞那个恶魔也死了，真是老天爷开眼！”寿总笑道，还朝小诺小诚意味深长地看了眼。 警察刚刚还打电话来询问，说想和两个孩子了解情况，被他拒绝了，警察那边也没坚持，贺晓飞这种人死不足惜，随便写个理由结案就是。 但寿总知道，贺晓飞的死，肯定是小诺小诚的杰作，这俩孩子不一般哪。 不愧是老先生的高徒。 寿总心里也更起了和陆寒年夫妇交好的心思，打算再多给陆寒年分一些资源，到了他这个地位，钱已经赚够了，只想结交一些高人，为寿家保驾护航，保佑寿家屹立不倒。 第1175章 三个大美女 贺晓飞的案子很快结了，警察那边总结是被不明虫子咬伤，失血过多而亡，并没提到小诺和小诚，这当然是卖寿总的面子，还有桑华也给警察那边打了招呼，他们不敢怠慢。 这一劫安全度过，江小暖也彻底放心了，很快就迎来了首映式，就是孟凡和汪磊一起拍的喜剧片，成本不高，但江小暖觉得这部电影应该能大赚。 首映式这天，江小暖领着一家人去了，陆寒年特意换上了西装，兄弟俩也穿着小西装，一家四口颜值都特别高，不输于明星们，很快就吸引了记者们的注意，闪光灯都怼了过来，还以为江小暖他们是内陆过来的明星。 江小暖挡住了俩孩子的脸，无奈道：“我们只是来看电影的。” 汪磊走了过来，他和记者是熟人了，笑嘻嘻道：“江总是电影的投资人，人家是大老板，你们别拍了，多拍拍本导演。” 记者们一听是老板，便不敢再怼镜头了，都转而采访起了汪磊，这家伙口才极好，和记者们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没多时就把记者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还冲江小暖他们挤了挤眼睛。 江小暖笑了，汪磊这人难怪能在电影圈如鱼得水，有才华，拍电影还是出了名地快，情商也高，演员和老板都喜欢他，而且这人几乎没拍过亏钱的电影，虽然拍了很多质量不高的口水电影，但赚钱是事实，人家也不为当艺术家，只是为了赚钱，目标很明确。 “我们进去吧！” 江小暖冲陆寒年笑了笑，一家四口进了电影院，远远地就看到孟凡和几个漂亮女人在说话，这小子穿着粉红色的西装，头发上抹的摩丝，都沁出油了，骚气冲天。 “孟总，帮我也看看嘛！”一个漂亮女人嗲声嗲气地说，身体还时不时地朝孟凡蹭，用意十分明显。 “别急，我一个一个来。” 孟凡十分受用被美人围捧，他此时抓着一个清冷美人的手，细细研究着，美其名曰是给美人看手相，他身边总共三个美人，都很漂亮，但各有风格。 看手相的美人十分清冷，就像雪山梅花一般，撒娇的美人身材火辣，艳光四射，另一个长了两个小虎牙，比较可爱，还带了点知性。 这三个美人江小暖觉得都挺面熟，不由多看了几眼，心跳了起来，这三个女人可不是普通演员，日后都是大明星。 可命运却很坎坷，尤其是那个清冷美人，红颜薄命，令人唏嘘。 孟凡本是想和美女套近乎，所以才故意说看手相，可仔细看了后，他心里却不平静了，表情也从吊儿郎当变得严肃起来。 “兰小姐，你天资极好，犯不着用身外之物，那些东西虽能带来一点运气，但却不是好物，还是少用为妙。”孟凡真心劝解。 这几年他经常往返港城，在麦人杰的介绍下，和港城这边的电影圈人士混得极熟，也知道了不少秘辛。 港城很多明星都很迷信，改名是常事，还有些演员为了红，无所不用其极，比如有个红得发紫的男明星，现在正当红，为了能红，他让高人给他做法，用子孙运博出名。 高人也是有本事的，作了法后，这个男明星果然红了，现在是港城男演员的天花板，东南亚那边也红了，听说还准备去好莱坞混。 但有得必有失，这个男明星的出名，是子孙换来的，所以他这辈子都不会有亲生孩子，年轻时可能不觉得，等他老了肯定会后悔。 还有个特别美的女明星，现在还不是特别红，但已经崭露头角了，这女明星孟凡见过，总觉得她的面相不对劲，后来才知道，这女明星居然拜了胡大仙，所以才会越来越美，但日后也会有反噬。 任何的旁门左道，都会有反噬，只不过年轻时察觉不出来，等老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孟凡是诚心劝诫，这位兰小姐天姿国色，演技也很好，可却走了旁门左道，只怕不会有好下场，这么个极品美人，他真心不希望看到悲惨结局。 兰小姐面色微变，迅速抽回了手，面上的娇嗔消失不见，冷声道：“孟总真会开玩笑，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什么旁门左道，我可是正经演戏的。” 火辣美人美目流转，娇声道：“兰姐你前阵子不是去东南亚了吗，不会是在那边请了什么东西吧？” “我去那边旅游的，你们不也经常去那边玩，怎么，就只兴你们玩，我就不能玩了？”清冷美人不悦道。 “哎呀，我开玩笑的嘛，孟总，快帮我看看嘛，你可不能偏心啊，只给兰姐看。” 火辣美人见好就收，立刻转移话题，主动将手塞进孟凡手里，身体还使劲往他身上贴，搞得孟凡面红耳赤，晕头转向。 “给你看，是右手，你给我左手干什么。” 孟凡笑眯眯地摸了把，又滑又嫩，摸得他心旷神怡，娱乐圈美人就是多，他走这条路走对了，去其他单位哪有这么多美人看？ 被占了便宜，火辣美人也不生气，还冲孟凡抛媚眼，这大胆火辣的作风，搞得孟凡招架不住了，赶紧低下头，认真看起了手相。 “咦，你这手相很不错啊，宜家宜室，儿女成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能小富即安了。” 孟凡眼神讶异，他原本还以为这火辣美人想嫁豪门呢，毕竟作风这么大胆，而且还演过风月片，并且是全镜出位，他还看过这美人的电影呢，身材是真的好啊。 但这美人的结局，比之前的兰小姐好太多了，而且身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是个看得透的美人，而且不贪，懂得激流勇退。 火辣美人愣了下，心里有些震惊，其实她一直都想嫁人生子的，也不想嫁豪门，只想嫁个有正当工作的男人，她好多姐妹都嫁了豪门，结果并不好。 她们只是戏子，下九流的行当，豪门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们，都只是当玩意儿罢了，她才不要学姐妹们，过表面风光实则悲惨的生活，她攒了些钱，就算老公收入不高，也足够生活得很好了。 没想到这个看似轻佻的孟总，居然有几把刷子呢。 “多谢孟总吉言啊，等我找到良人，孟总一定要来喝喜酒啊！”火辣美人笑道。 “一定一定！” 孟凡答应了，他也希望美人都有好结局。 可爱美女也伸过来了手，撒娇道：“孟总，快帮我看看。” 孟凡笑眯眯地摸了把，豆腐肯定要吃的，不过他这鼠胆，也就只敢摸摸小手了，所以女明星都喜欢和他打交道，因为知道他胆小。 “咦，你这手相很好啊，事业运极好，绝对红得发紫，还会拿很多奖！”孟凡夸赞道。 可爱美女不信，自嘲道：“我连花瓶都不是，导演骂我不会演戏，孟总你别安慰我了。” 她刚拍了电影，被导演骂到怀疑人生，她都想退圈了，可又很喜欢拍电影，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第1176章 一部失败的电影 “我再仔细看看。” 孟凡也担心自己看错了，便又抓起可爱美女的手，趁机再吃了把豆腐，这回看得更仔细，足足看了三四分钟。 “百分百确定，你这手相确实很不错，可惜只有事业运，没有婚姻运，你事业红火，婚姻却有波折，不要轻易结婚。” 孟凡口气很认真，女明星的婚姻本就不易，一是因为身份被人诟病，再就是拍戏容易入戏，演一场戏，就像过完了一生，对感情的看法，和普通人不一样。 可爱美女笑了，露出了两粒小虎牙，特别娇俏，她笑着说：“我都没打算结婚，只想当女主角，借孟总吉言啦，下次我要是当女主角了，一定请孟总吃饭。” “放心吧，你一定能当女主角，还能拿奖呢！” 江小暖走了过去，主动和可爱美女打招呼，还冲火辣美人笑了笑。 孟凡这小子还真有几把刷子，给这三个美人都看对了，清冷美人确实是三人中最悲惨的，红颜薄命，有说是感情上受了打击，也有说是因为养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受到了反噬。 火辣美人虽然演风月片出位，但为人很传统，也不贪恋娱乐圈的风光，大红大紫的时候就退圈嫁人了，而且也没嫁豪门，只嫁了个家境普通的医生。 婚后火辣美人就不施粉黛，安心当起了家庭主妇，还生了一儿一女，有时候狗仔在街上拍到她素颜去菜市场买菜，就像普通大妈一样，完全看不出当年第一艳星的风采。 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火辣美人生活平静富足，远离了娱乐圈这个勾心斗角的地方，倒是三人中结局最好的。 至于可爱美女，现在虽然还只是个演技差的花瓶，但没几年后，她就遇到了伯乐，潜心锤炼演技，靠一部文艺片拿下了无数奖，之后更是拿奖到手软，甚至在国际上也赫赫有名。 但孟凡说的没错，可爱美女的婚姻很不顺，结了离，离了结，还被渣男骗，但总体来说，可爱美女生活得还不错，有事业的女性肯定不会过得太差的。 可爱美女惊讶地看着江小暖，眼神惊艳，孟凡介绍了江小暖的身份。 “原来是江总啊，久仰大名了，咱们是本家呢。” 可爱美女也姓江，叫江曼丽，很年轻，才二十出头，脸上还有婴儿肥，两颗小虎牙还没整，十分娇俏可爱。 “你好！” 江小暖主动握手，她前世就很喜欢江曼丽的电影，现在的江曼丽看起来还有些青涩，但再过几年，越来越有气质，演技也越发成熟。 江曼丽有些受宠若惊，对于演员来说，投资商都是巴结对象，虽然江小暖是内陆的，但有钱啊，而且眼光还准，投资了几部电影都赚钱了。 江小暖和火辣美人也握了手，几人顺势聊了起来，江曼丽和火辣美人都有意讨好，顺着江小暖的话说，气氛很好。 “江总这么漂亮，要是也演戏的话，我和曼丽就没饭吃了。”火辣美人打趣道。 “是啊，我都不敢和江总站一起，被衬得像村姑了。”江曼丽也跟着开玩笑。 “我都是孩子妈了，而且演戏哪有那么简单，不仅得有天赋，还得勤奋，不是容易的事。”江小暖真心道。 这个时候的女明星真的不好混，尤其是港城，圈里情况很复杂，漂亮的女明星更惨，但凡被大佬瞧上，就只能顺从，否则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而且每天拍戏只睡三四个小时是家常便饭，甚至通宵达旦赶工，还不能反抗，有戏拍还好，有些只能跑龙套，就更悲惨了。 龙套在剧组是底层，谁都能欺负，被人打骂羞辱是常事，也所以这个时候港城能出头的明星，演技个个都很好，因为都是从底层熬出来的，尝过了生活的艰辛，才能演绎出精彩的角色。 “江总，下次有好的电影，希望能合作哦。”火辣美人主动邀片约，她比江曼丽出道早几年，说话老练很多。 “也要记得我哦，只要有台词就可以的，我不挑戏。”江曼丽笑得很可爱，她做梦都想当女主角，但现在她的身份地位，能演上有几句台词的配角就很不错了。 “好啊，下次看有没有合适的角色，留个联系方式吧。” 江小暖也想交好这两人，火辣美人虽是艳星，演技却很不错，喜剧片文艺片枪战片都能演，戏路很广，早早退圈嫁人确实可惜了。 江曼丽就更不用说了，未来的影后呢，能文能武，能演风情万种的女支女，也能演高雅端庄的国母，喜剧片也放得下身段，几乎没有她驾驭不了的角色。 两人十分意外，她们只是说的客气话，没想到江小暖竟是认真的，两人喜出望外地留下了联系电话。 汪磊和麦人杰过来了，说要给江小暖和孟凡介绍几个人。 “失陪了。” 江小暖冲江曼丽她们笑了笑，便捧着酒杯去和人应酬，汪磊和火辣美人是老熟人，因为火辣美人成名的风月片，就是汪磊拍的。 “你和叶小姐认识？”汪磊好奇地问。 火辣美人姓叶，叫叶可人。 “刚刚认识的，还有个江曼丽，和她们聊得挺投机。”江小暖笑道。 “江曼丽？叶可人身边那女的？”汪磊听着这名字有点熟，相貌也有点熟，但并不认识，可能在剧组见过面，肯定不是当红女明星。 “是的，现在还没名气，没演过女主角，你应该不认识她。” 江小暖笑了笑，又说道：“我挺看好江曼丽的，她有灵气。” “她？” 汪磊眼神怀疑，他可真没在江曼丽身上看出什么灵气来，长得还可以，但这样的相貌，在娱乐圈真不算什么，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 孟凡也附和道：“绝对的，我给江曼丽看了手相，事业运极好，以后绝对能大红大紫。” 麦人杰眼神这才郑重了些，他领教过孟凡的看相功力，挺玄乎的，但很准。 “江曼丽……” 麦人杰记下了这个名字，打算以后找对方合作下，看看到底有多灵，能让孟凡和江小暖都夸赞。 汪磊还是不信，他喜欢的是叶可人那样的火辣美女，像江曼丽这种气质型美女，不得他的心。 经过麦人杰和汪磊的介绍，江小暖又认识了几个港城的电影人士，对方有意透露要拍一部电影，准备和内陆合作，主要拍摄场地是在海城。 “这个故事说的是深宅大院，家庭关系有点乱，主要描述的是封建制度下，被压迫的女性有多么惨，还有无所事事的少爷小姐们，过着多么糜烂颓废的生活……” 侃侃而谈的人姓温，是港城有名的制片人，剧本改编自，作者是港城很有名的女作家，写了很多脍炙人口的，都被搬上了大银幕。 江小暖一听就知道是哪部电影了，但她不感兴趣。 因为这部电影前世票房失利了，宣传得很有噱头，大投资大制作，演员也都是当红明星，男主角是港城当红一哥，女主角是内陆当红一姐，配角演员也很豪华。 导演也是名导，可以说，这是一部精心打磨的优秀电影，可惜上映后，票房凄惨，不叫好也不赚钱，甚至还有影评人说这部电影是无病呻//吟，说的十分难听。 演技和制件都没问题，也忠于原著了，可拍出来却不尽如人意，只能说，这部不适合搬上大银幕。 江小暖也看了这部电影，说实话，真的有点无病呻//吟，说的就是一个大家族里的女人无病呻//吟的故事，反正挺矫情的，剧情也有点薄弱，撑不起这么大的制作。 第1177章 建议别拍 “江总放心，这部电影绝对能赚，作者的拍了好几部电影，都赚钱了，这本是作者的得意之作，肯定没问题。”温制片信心百倍，他和作者关系很不错，合作过多次，尝到了甜头，所以这次想搞个大手笔。 汪磊也很感兴趣，他看过原著，确实很有意思，而且能拍出很凄美的意境，所以他才有意介绍江小暖和温制片认识。 因为故事发生在海城，还是深宅大院，拍摄场地肯定是在海城，必须和内陆电影公司合作，否则很多事都不好开展。 江小暖笑着说出了作者和的名字，问道：“是这部吗？” “对，江总也看过这部？”温制片十分意外。 “看过，作者文笔很优美，写的书都很好，这个故事也很好。”江小暖对作者赞不绝口。 作者的书绝对没问题，文笔好，剧情凄美。 温制片十分高兴，还以为江小暖动心了，可是—— “但我觉得，这个故事不太适合搬上大银幕，我不太看好。”江小暖直接了当地说了自己的看法。 虽然有点不太礼貌，但她是有意为之。 港城这边的人都有点瞧不上内陆人，像这个温制片就是，说话虽然客气，但那种骨子里的傲慢，却让江小暖不太舒服，所以她也懒得客气了。 温制片愣住了，有点不高兴，问道：“江总刚刚不是说故事很好吗？” “故事是很好，但只适合，搬上大银幕却不合适，有些故事适合写在纸上给人，让读者自己慢慢回味，这个故事就是，拍成电影不见得会大卖。”江小暖微微笑道。 “可我觉得故事很有卖点，大家族里的姨太太和少爷偷情，还有兄妹之间，都是很好的卖点啊。”汪磊不赞同道。 温制片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观众就喜欢看这种扭曲的爱情故事，一边骂一边看，满足观众的猎奇心理。 “但这个故事剧情很薄弱，只是几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情情爱爱，这个男人还无所事事，成天都守在大宅子里，没有工作也没有交际，和几个女人谈情说爱，还是扭曲的爱，这里面的人没一个是独立的，都是依附着大宅院生活的米虫，他们的故事能有什么吸引人的。”江小暖毫不客气道。 确实就是一群人米虫在无病呻//吟，毫无教育意义，甚至还给人一种不适感，所以当年这部大制作的豪华阵容电影，一上映就扑了，连成本都没挣回来。 当年的演员阵容极豪华，演技都很厉害，导演水平更没问题，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这个故事不适合改编，看看就行了。 温制片脸色不太好看，但还算有风度，并没翻脸，只是略说了几句就走了，汪磊过意不去，陪着温制片聊了几句，还赔了不是，这才回来找江小暖说话。 “江总你刚刚也太不给温制片面子了，那个我看过，确实很不错的。”汪磊口气有点不满。 江小暖笑了笑，说道：“确实很不错，但不适合拍电影，可能是我眼光短浅吧，总之我觉得不太适合。” “这么说你不想投资这部电影了？”汪磊问道。 “不想。” 江小暖口气很坚决，她又不是钱多了烫手，没必要明知山有虎，还向虎山行。 汪磊脸色也有点不太好了，他还在温制片那边打了包票，说江小暖肯定会投资，现在却泡汤了，搞得他有点下不来台。 他又劝了劝，但江小暖很坚决，就是不松口，汪磊没办法，只得过去和温制片说了，让他另找其他的内地投资人。 麦人杰没看过那本，便问：“你真不看好？” “对，十分不看好，和你说无妨，这部就算找最红的明星演，票房也不会好。”江小暖在麦人杰面前不必遮掩，便说了实话。 麦人杰皱了皱眉，他对江小暖的眼光十分信任，到目前为止，他们合作了好几部电影，每部都赚钱了，而且江小暖提出的建议，都非常中肯。 “我回去后，看看那部。” 麦人杰和汪磊是朋友，他本来也想投资的，但江小暖这个态度，让他犹豫了。 他的公司禁不起亏钱，得慎重投资。 电影开始放了，大家鸦雀无声，安静看电影，汪磊的导演风格向来是比较夸张且搞笑的，很快就响起了笑声，一直笑到结尾，显然这部电影成功了。 定位本身就是喜剧片，能让观众笑就是成功。 “恭喜恭喜，又要赚钱了！” “汪导的水平越来越好了。” “这个故事很不错，拍续集可以找我投资哦！” “汪导，续集可以找我合作哦，配角也可以的。” 电影结束后，一群人都围了过来，和汪磊和麦人杰寒暄，娱乐圈就是如此势利，你成功了，就有一群人追捧你，你没名气，理都不会有人理你。 汪磊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应酬着这些人，脸都笑酸了，直到宾客离开。 “这部电影票房肯定大卖，能赚回不少，江总，你真的不想投资那个故事？”汪磊还不死心，他是真的很想拍那个故事。 自从拍电影以来，他拍的不是风月片，就是搞笑喜剧，虽然赚了不少钱，但却拿不了奖，在电影人士眼里，他拍的终归上不了台面。 而且汪磊年轻时的梦想，是当文艺片导演，拿大奖的那种，可现实却背道而驰，没办法，为了生活，总得低头。 现在他拍电影有了点名堂，就又开始野心勃勃了，想证明自己也可以拍文艺片，好不容易联系上温制片，正好温制片有个好故事要拍，和汪磊一拍即合。 可是在江小暖这儿却吃了瘪。 “汪导的功力我深信不疑，但导演再厉害，没有好的故事也拍不出好电影，汪导，你如果想拍拿奖的片子，听我一句劝，还是再找个故事吧，这个故事真的不适合。” 江小暖真心相劝，她还是很欣赏汪磊的，有才华，而且很有眼力见儿，不像有些导演特别清高，汪磊这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汪磊皱紧了眉，江小暖三番五次地说不适合，难道那个故事真的不适合？ 可他看了那本，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难道他的眼光还比不上圈外人？ 第1178章 亲生的，不能打死 汪磊有点不服气，觉得江小暖有点过于武断了，而且她只是个圈外人，对电影的专业理解，肯定不如他这个电影人士。 就算前几次拍的电影成功了，赚了些钱，可也只是运气好，不是江小暖的眼光好，而且还有麦人杰这个专业人士建议，汪磊觉得，应该是麦人杰的功劳，江小暖只是投了点钱罢了。 汪磊也不丧气，内地的老板很多，不止江小暖一个，他再找其他人好了。 现在他名气还行，找他拍电影的投资商多的是，再不用像以前那样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人拍电影了，汪磊信心很足，他一定能找到投资的。 正好有人过来找他说话，汪磊便和人过去了，江小暖和麦人杰他们告辞，一家子准备回去休息了。 路上陆寒年问起了汪磊，“他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怎么回事？” “找我投资一部电影，我没答应。”江小暖如实道。 “你不看好？” “嗯，那部很不错，但我觉得不适合改编电影，很可能亏本。” “那就不投了，你的直觉向来灵验的。”陆寒年真心夸赞，还带了点讨好。 江小暖不禁笑了，嗔了眼，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下，“嘴越来越甜了啊。” 不痛不痒的掐一下，陆寒年不禁心中一动，在媳妇耳边低声说：“真心话。” 江小暖心也有点热，到了港城后，他俩都忙的很，亲热的时间都少了，两人互相看了眼，彼此都懂了，嫌弃地看向旁边坐着的两个小灯泡。 回去后还得先哄这俩崽子睡觉，尤其是小的，睡觉前一定要跑他们屋子磨叽好久，烦死了。 “小诚，爸爸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独立，知道了吗？”陆寒年口气很严肃。 “哦，知道了。” 小诚答应了，尽管他不是太明白什么叫独立。 “那一会儿回家，你自己洗漱睡觉，不要来爸爸妈妈房间了，记住了？”陆寒年很欣慰，虽然小儿子有点烦人，但还是能说通道理的。 “记住了。” 小诚有口无心地答应了，看起来很乖巧，其实他压根没听到爸爸在说啥，因为他趴在车窗边看风景，注意力全在车外面的霓虹灯上。 陆寒年满意的笑了，火热地看向媳妇，晚上他们终于能心无旁骛地恩爱了。 端坐着的小诺，眼神了然，觉得此时的爸爸有点蠢，蠢弟弟明显是有口无心，爸爸居然相信了，他觉得弟弟的蠢，十之八九是遗传爸爸的。 回到家后，小诚欢呼着跳下车，还没进门就嚷嚷着：“梁婶婶，我饿了。” 梁嫂是寿家的厨娘，会做一手好点心，小诚特别喜欢她，嘴又特别甜，哄得梁嫂天天给他做点心。 “知道你会饿，早给你烤了蛋糕，小诺要不要吃？” 梁嫂笑眯眯地捧着一盘蛋糕出来了，奶香味四溢，小诚口水都流出来了，甜言蜜语地哄了一通，把梁嫂哄得眉开眼笑。 “我吃一块就够了，谢谢梁婶。” 小诺礼貌道谢，拿了一块蛋糕吃，他不管做什么都很自律，再好吃的食物，他也不会多吃，吃七分饱就够了，小诚则不一样，他胃口大，饿得也快，一天要吃五六顿。 剩下的三块蛋糕，全让小诚吃完了，满足地打着饱嗝，还点了明天要吃的点心，梁嫂特好说话，笑眯眯地答应了。 “梁婶你就是天使，我爱你！” 小诚甜蜜蜜的话，哄得梁嫂心花怒放，在小家伙脸上亲了口，“你才是小天使啊，最可爱的小天使，快去睡觉吧，记得刷牙啊！” “知道了，梁婶晚安。” 小诚跑上了楼，回到他的房间，洗好脸，刷好牙，换上了睡衣，准备钻进被窝时，突然想了起来，还没和妈妈晚安呢。 此时，陆寒年和江小暖已经洗了澡，准备开始亲热了，两人都有些兴奋，毕竟好久没亲热了，一边亲一边朝床上倒，眼看就要进入主题了。 门被敲响了，讨人嫌的声音响起：“妈妈，我来啦！” 箭在弦上的陆寒年，气得咬紧了牙，好想出去掐死这臭小子，明明车上答应得好好的，转眼就忘了，这智商比猪还蠢。 江小暖也有些无奈，不过看到陆寒年这便秘一样的表情，她不由笑了，越笑越想笑，眼泪都笑了出来，气得陆寒年咬牙道：“回头再收拾你！” 他整理好衣服，黑着脸去开门，小诚一阵风地跑了进来，还埋怨道：“爸爸你太慢啦！” 陆寒年咬了咬牙，捏紧了拳头，默念‘亲生的’。 小诚跳上床，钻进江小暖怀抱里，就像扭股糖一样，这是他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江小暖慈爱地搂着他，在他背上轻轻拍着，见陆寒年还黑着脸，嗔了眼，真是小肚鸡肠，和儿子还生气。 在江小暖怀里撒了会娇，小诚还不肯走，忍无可忍的陆寒年一把提起小家伙的衣领，直接甩了出去，冷声道：“回房睡觉！” “哦！” 小诚扁了扁嘴，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陆寒年好像不高兴，不敢再逗留了，冲江小暖喊道：“妈妈晚安！” “晚安。” 江小暖笑着回应，小诚这才快快乐乐地回房间了。 陆寒年关上门，还反锁了，见媳妇还在笑，气得扑了上去，咬牙切齿道：“晚上别想睡了。” “哎呀，我好怕怕啊……” 两人在床上纠缠着，一夜春风紧…… 第二天，江小暖理所当然地起晚了，等她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陆寒年出去应酬，要晚上才回来。 “陆太太，有位麦先生打电话找你，说三点再打过来。”佣人说道。 “谢谢，我知道了。” 江小暖知道是麦人杰，还以为是汪磊说的那部电影的事，三点很快就到了，她也不着急，喝了下午茶后，等到了麦人杰的电话。 “那个我看了，确实不适合拍电影，汪磊现在有点走火入魔，我不劝了。”麦人杰直接了当地说。 “不用劝，失败的电影也是一种经验嘛。” 江小暖觉得没必要劝，汪磊现在很自信，忠言逆耳，还是不劝的好。 麦人杰又说道：“我手上有部，感觉还可以，作者你也认识，就是阿珍。” 第1179章 焕然一新的阿珍 江小暖十分惊喜，问道：“阿珍又写了？” “刚完稿，拿给我看了下，感觉还不错，可以走获奖路子。”麦人杰口气很欣赏。 阿珍的文笔不算特别惊艳，但有种很纯的朴实感，每个字都能打动人心，仿佛书里的故事，就是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样。 “你现在哪里？”江小暖问。 “我在公司，孟凡和阿珍也在。”麦人杰笑道。 “我现在过来。” 江小暖挂了电话，她迫不及待想看阿珍的新作了，也想知道她的近况怎么样。 她和杨老夫人说了声，便去了麦人杰的公司，电影赚了钱后，公司也搬家了，换了间更大的写字楼，江小暖让司机在公司楼下等着，她匆匆上了楼，手上还提着路上买的奶茶。 门口就听到了孟凡的高谈阔论声，他在打电话，估计对方是美女，这家伙的口气骚的很，只差没开屏了。 “周末我肯定有时间，再忙都要抽时间陪江小姐嘛，周末见了，拜拜！” 孟凡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对着话筒说，江小暖搓了下手臂，猜到打电话的应该是江曼丽，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和未来的大明星扯上交情了。 等他挂了电话，江小暖忍不住问：“江曼丽找你干什么？” “约我出海玩，我觉得我的春天到了，到时候请你们喝喜酒啊！”孟凡洋洋得意，他就喜欢江曼丽这样的可爱娇俏美人，说话好听，活泼又温柔，还善解人意，多好啊。 江小暖直接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客气，还嘲讽道：“现在去做梦比较快，人家江小姐将来肯定平步青云，你降不住她！” “那可不见得，说不定她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孟凡自我感觉极好，怎么说他也算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了嘛，怎么就降不住了？ 江小暖嗤了声，任由这家伙白日做梦，多撞几次墙就清醒了，反正撞不死。 阿珍站起来和她打招呼，比起上一次的憔悴邋遢，现在的她容光焕发，衣着简洁大方，还化了淡妆，长发微微烫了下，全身都散发着成熟优雅的气质，和一年前简直判若两人。 “江总好。”阿珍笑着说。 “你都没认出来，你变化太大了，现在这样一看就是独立事业女性，美极了！” 江小暖不吝夸赞，还很有成就感，毕竟阿珍有今天，她也有一点功劳嘛。 “多亏了你们的帮忙，你们是我的再世恩人。”阿珍感激道。 就算过去了一年多，她也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年前她还是个邋遢的家庭主妇，住在鸽子笼里，去菜场买菜都被人瞧不起，没人瞧得起她，连娘家人都觉得她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现在她虽然还没买房子，但租了三十多平的公寓，还有闲钱打扮自己，每天看着镜子里漂漂亮亮的自己，她心情也好了许多，也更自信了。 甚至还有热心的邻居大婶，要给她介绍对象，不过她都拒绝了，她现在还居无定所，事业不算特别成功，就算再婚也不会有特别好的对象。 更何况她也不想再婚，坑掉一次就够了，现在她带着儿子很幸福，她的目标是存够钱买一间公寓，其他的不想去想。 江小暖笑道：“主要还是你自己努力争气，你的新书我看看，麦导赞不绝口呢。” 阿珍羞红了脸，不好意思道：“我觉得没那么好，但又不知道哪里还能改，所以才找麦导指点。” “有些细节确实要改一改，但总体来说很不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麦人杰真心夸赞。 是一个伤感可又温暖的故事，因为作者有善良宽容的心，所以才会写出这么温暖的故事来。 江小暖拿起了桌上的稿子，厚厚一摞，是打字机打的，为了方便写稿，阿珍学会了打字，还买了打字机，大大提高了效率。 “我拿回家看，这些奶茶你们喝吧。” 江小暖并不逗留，她要拿回家慢慢看。 “看完了记得提意见。”阿珍要求道。 “放心，我很严格的。” 江小暖笑了，挥了挥手，拿着书稿走了。 回到家后，她让佣人烤了些曲奇饼干，再泡杯咖啡，坐在屋子里看书，看得太入迷，天黑了都不知道，佣人来叫她吃饭。 陆寒年和寿总都在外面吃，只有她和杨老夫人在家，寿总妻子去国外陪读了，节假日才会回来。 吃过饭后，江小暖又继续看书，难怪麦人杰那么夸赞，这本书写得确实很好，女主人公叫阿福，但从小命运多舛，并没多少福气。 阿福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六个弟妹，一家十口挤在才十几平方的小房子里，父母从早到晚地干活养家，她和奶奶则在家里带弟弟妹妹。 虽然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但阿福还是能挤出一点时间，和同一个社区的女孩阿花阿娇玩耍，阿花是最漂亮的，家里条件也好一些，每年能做一套新衣服。 阿娇和阿福一样，貌不惊人，衣不蔽体，但两人性格却截然不同，阿福敦厚善良，面对责骂都是默不作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像老黄牛一样干活，阿娇却很叛逆，不管被谁欺负了，她都会想办法报复回来，而且阿娇很有主见，她从小就知道，父母兄弟都靠不住，她能逃离这个家庭的唯一出路，就是读书考大学。 但家里太穷，没钱供阿娇上学，这难不倒阿娇，她跑去附近学校偷偷学，还鼓起勇气找大学生，求他们教她念字，哪怕耽搁了活挨打，她也不放弃。 久而久之，阿娇认识了很多字，还从垃圾桶里捡了好多书回家看，从书上知道了不一样的世界，也让阿娇更加叛逆了，她不想一辈子像母亲那样当牛做马，到死时还要冠上夫家的姓，连自己的名字都不配拥有。 阿娇劝阿福一起学习，但阿福学不进，看到那些字就头晕，她也没时间学，而且她觉得，念书根本没用，她们这样的家庭，拿不出钱去学校的。 阿福后来学会了踩洋车，去服装厂干活挣钱，阿娇也去了服装厂，但她不愿意像牛一样干活，挣的钱也偷偷藏一半，用来买书。 第1180章 一定要马上拍出来 江小暖一口气看完了这本书，十分感慨，这本书中有很多底层女孩的影子，也有阿珍自己的影子，还包括柳玉香。 阿福是阿珍自己的缩写，阿娇是柳玉香的写照，阿花则是港城花街千百个站街女的写照。 性格决定命运，在这本书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阿娇坚强有主见，不肯服输，还喜欢学习，不论多困难，她宁可饿肚子都要买书看，千方百计地藏私房钱，哪怕被父母殴打，她也不会屈服。 最终阿娇靠读书走上了一条光明大道，她每天都如饥似渴地读书，眼界打开，知识储备也增加了，阿娇还会下班后，偷偷跑去洋人多的地方卖旅游纪念品，为的就是和洋人学英语，而且还能赚钱贴补。 坚持了几年，阿娇学会了流利的英语，虽然相貌普通，可她自信大方，胆子也大，很快就被提拔为车间组长，工资也涨了许多，阿娇还报了夜校学会计，因为她是家里工资最高的，所以她有了话语权，父母在她面前也不敢打骂了，阿娇顺利地考到了会计证，之后就成了服装厂的会计，之后她考了无数证，凡是工作需要的证，她都考了。 阿娇的事业十分顺利，在会计这个行业小有名气，然后她又和人合开了会计事务所，正式成为了精英白领，脱离了平民区女孩的身份。 阿娇独立坚强，自己买房买车，是典型的事业型女强人，她身边有男朋友，但她不结婚，也不想生孩子，活得很潇洒自由。 阿福也在服装厂工作，同样勤勤恳恳，每个月都是车间工资最高的，但她挣的钱，一分不少全交给父母贴补家用，弟弟妹妹上学吃喝，花的都是她的钱，阿福毫无怨言，阿娇劝过她，做人要自私一点，但阿福听不进，她觉得一家人就得相互扶持，否则怎么叫家人呢？ 阿福到了二十岁时，就和同厂的老实男孩结婚了，男孩挣的不多，家境也不好，可是对阿福好，会给她买花买新衣服，阿福长到二十岁，还从来没穿过新衣服，第一件新衣服就是老公买的，这让阿福坚定了要嫁给这个男人的心思。 也是她头一回反抗父母，因为父母觉得男孩家里太穷，不同意这门婚事，但阿福愿意嫁，她不嫌穷，只图男人对她好。 第一次反抗的结果就是，阿福穿着老公做的新衣服过了门，没有一点嫁妆，光身出的门，她和丈夫租了个小房子，开始了贫穷但幸福的生活。 婚后的阿福依然对娘家很照顾，她并不怨父母，父母和弟弟妹妹如果找她帮忙，她也会无怨无悔地出手，她丈夫也没有怨言，是真正的好人。 可好人并没好报，在她和丈夫的帮衬下，她的弟弟妹妹都学业有成，有了不错的工作，都比她过得好，阿福很欣慰，等弟弟妹妹成家立业后，她便不再支援娘家，而是专心和丈夫过自己的生活，可惜好景不长，她丈夫得了绝症，没过上几年好生活就死了。 阿福哭得死去活来，要不是为了孩子，她差点随着丈夫去了，之后她一心带着孩子生活，每天勤勤恳恳干活，省吃俭用，为了给孩子攒学费，弟弟妹妹倒也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都想支援大姐，但被阿福拒绝了，说她现在还吃得消，不想弟弟妹妹在家里为难。 毕竟都有自己的小家了，弟弟妹妹是血亲，弟媳妹夫不是，会有意见的，她觉得自己有手有脚，还有力气，还能支撑，用不着别人支援。 阿福的孩子挺争气，考上了好大学，还能去国外留学，阿福凑不够钱，于是，她的弟弟妹妹们都站了出来，凑了一大笔钱，将她孩子送去了国外，阿福这次没拒绝，而是冲弟弟妹妹们鞠了一躬，但被弟弟妹妹们拦下了，一家人抱在了一起。 至于最漂亮的阿花，她因为家境好一些，又长得漂亮，也不爱学习，上中学时就和社会上的二流子们交往，还结识了一些大哥，看起来很神气，打扮得花枝招展。 但阿花遇人不淑，她被所谓的大哥卖进了花街，还染上了粉瘾，如花一般的年纪，就被折磨成了老妪一般，阿福和阿娇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医院里，形销骨立，没有一点小时候的模样。 阿花临死时，喃喃地说了一句话：“我好悔啊！” 说完后，她就走了，阿福和阿娇替她办的丧事，一朵花就这样凋谢了。 江小暖心里很感慨，这本书很苦，但又很温暖，初看的时候，会觉得阿福太傻，无怨无悔地替弟弟妹妹付出，也不求回报，好在弟弟妹妹不是白眼狼，没辜负阿福。 平时弟弟妹妹也不怎么和阿福联系，看起来是无情的白眼狼，但在阿福需要他们时，弟弟妹妹都站了出来，这里面最让江小暖感动的，就是阿福了，是个真正的好女人，也是个真正的苦命人。 最让江小暖佩服的则是阿娇，这个女孩够狠，也够坚强，但也有柔软的一面，她哪怕飞黄腾达了，也没忘记昔日的姐妹，阿福困难时，阿娇帮忙了，阿花出事时，是阿娇出的医药费。 至于阿花，则是一个悲剧人物，她自己有很大的因素，但也不值得同情。 路是自己走的，是好是坏都得自己承受，阿花走了一条看似繁花的路，实则遍布荆棘。 那样的结果是意料之中。 江小暖合上了书，长叹了口气，揉了揉脖子，激动地跑去客厅打电话，打给麦人杰。 “麦导，阿珍的这部我要投资！” “放心，肯定少不了你，你也觉得很好吧？”麦人杰笑道。 “好极了，这部电影一定要拍出来，演员我有一个人选，我可以推荐。”江小暖笑道。 她想让江曼丽演阿娇，她相信江曼丽一定能演好。 “谁？” 麦人杰惊讶地问。 “江曼丽，你见过她的。”江小暖说道。 第1181章 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麦人杰凝眉回想，总算想起了江曼丽是谁，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说实话，江曼丽只是个比跑龙套强一点的女演员，名气不够，演技也算成熟，让她演阿娇很冒险。 看出他的担心，江小暖保证道：“江曼丽绝对能演好，我和你认识到现在，眼光出过错没？” “没有，你眼光相当厉害。” 麦人杰承认，江小暖的眼光比他厉害多了，对电影也有独到的见解。 江小暖笑了，“那你就再信我一次，江曼丽绝对会是日后熠熠生辉的巨星，她潜力很大的，各种各样的角色都拿得下来。” “你和她是朋友？”麦人杰很疑惑。 从没见江小暖对一个女演员有这么高的评价，那个江曼丽他拍电影时见过几回，演的基本上是几句台词的小角色，看不出有什么厉害的地方，长得也不算特别美。 像江曼丽这种女演员，最好的下场就是过几年找个富家子弟结婚，相夫教子，过安稳的生活。 江小暖摇头，“不是朋友，是首映式那天第一次见到，但我对她很有信心，真的，她缺少的是机会，只要给她机会，一定能红。” 麦人杰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倒要看看江曼丽是不是真的能大红大紫，便答应下来，“好，先让她试阿娇的戏，如果不过关，我肯定换人，到时候别怪我不买你的面子。” “放心，一切公事公办，她演不好你就换人，我绝不说一个字。”江小暖笑道。 那可是以后的巨星呢，不仅有天赋，还有刻苦和努力，江曼丽肯定能行。 “还有阿花和阿福，阿花还好，阿福有点难，不能太漂亮，演技还得好。”麦人杰愁了。 阿福是戏份最重的，而且很吃演技，若是演技差一些，这个角色就会演得很烦人，电影也就毁了。 “慢慢找吧，又不是现在开机，准备工作还要许久呢。”江小暖安慰道。 “也是。” 麦人杰点了点头，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前些天没电影拍，他过得很无聊，现在总算有事干了。 “这份书稿我打印一份，给江曼丽带去，让她先熟悉下剧情。”江小暖征求意见。 “可以，让她别外传。” “放心吧，她不是那种人。” 江小暖对未来巨星的人品毫不怀疑，而且就算外传了，也不会有太大关系，书是阿珍的，她肯定不会卖给别人，这一点她有信心。 阿珍得到了江小暖的高度赞扬，十分开心，江小暖也趁机提出买下书稿，阿珍自然没意见，还说和以前一样的价钱就行。 “那不行，你第一部拍得很成功，票房也很不错，第二部肯定要涨价，和我麦导商量了下，给你二十万，而且你这本书还可以再出版，我们只买你的影视版权。”江小暖说道。 “太多了，不用这么多的。”阿珍很不安，觉得自己的书不值这么多钱。 “值的，你的书很好，阿珍，你是个很有灵气的作家，以后你肯定会光彩夺目的！”江小暖鼓励道。 “谢谢，谢谢你江总。” 阿珍声音哽咽，江总和柳玉香，还有麦导他们，都是她的恩人，她想了想，说道：“要是江总不嫌弃，我以后写的书，都只卖给你们。” “这些以后再说，我当然希望你能只卖给我，但未来的事不好说，咱们谁都不要承诺，过好当下最重要，明天我去找你签合同。” 江小暖不太相信这种承诺，不是不信阿珍的人品，而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她和阿珍都不能替未来保证。 阿珍也没再说未来的事，但她心里却暗暗发誓，将来她的书，绝对只会卖给江总和麦导的，其他人出价再高她都不卖。 第二天，江小暖带着合同去找阿珍，两人还是约在茶餐厅，阿珍都不看合同，便爽快地签了名字，同时，三十万也打进了阿珍的账户。 “我能买房了，多亏你们。”阿珍羞涩笑道。 有了这三十万，她不用再租房了，而且她准备休息几天，就开始写下一本书，荒谬了这么多年，她现在创作欲极旺盛，恨不得能一天当成三天用，把脑子里的故事都写出来。 “恭喜，以后你还会换上大房子的，加油！” 江小暖比了下拳头，为这个勇敢坚强的女人打气。 “嗯，我会努力的。”阿珍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她一个人也能养好儿子，给儿子很好的生活，将来还要送儿子去国外上学，男人见鬼去吧，她才不需要！ 合同一签好，江小暖就打电话给了江曼丽。 “江总？真的是你啊，太开心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呢，是不是有角色介绍啊？”江曼丽口气很惊讶，实在不相信江小暖会打过来。 毕竟地位相差太大了，她一个小演员而已，人家江总功成名就，怎么会记得她呢？ 可现在，江曼丽却有了信心，想到那天江小暖说要给她介绍角色，便试探着问了句。 “是啊，有个女二的角色，我觉得你挺合适，想介绍你去试镜，但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试镜不过关，导演是不会卖我面子的。”江小暖笑道。 “我会努力钻研角色的，江总您放心，如果我演不好，我就自己找块豆腐撞死！”江曼丽忙保证，电话这边的她笑得跟傻子一样。 进入娱乐圈三年了，她演的台词最多的角色，是个小丫环，总共六句台词，其他的角色不是一声不吭，就是被打死，或者被强，又或者是被扇巴掌，都是些不需要演技的角色。 可她还是认真地演，就希望有一天，会被导演慧眼识珠，请她去演台词多一点的角色，总算让她等到这一天了，她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这次机会如果再把握不住，她就退圈嫁人。 “噗” 江小暖忍俊不禁，也开了句玩笑：“港城的豆腐你买来后，得在冰箱里冻一晚上，那样撞起来才有效果。” “啊……哈哈……” 江曼丽起初没听懂，明白过来后，不禁哈哈大笑，心里的紧张也消散了。 江小暖约她在咖啡厅见面，将稿子给了她，“除了你外，不要给其他人看。” “江总放心，我做梦都不会说出一个字的。” 江曼丽赌咒发誓，这点职业道德她还是有的。 江小暖笑了，便说道：“这是三个女生的戏，戏份都挺重，我觉得你蛮适合女二阿娇，具体我就不说了，你自己看吧，看好后给我打电话。” “好。” 江曼丽点头答应，她决定通宵看书。 过了一晚上，江小暖依然睡到快中午，接到了江曼丽的电话，口气有点忐忑，“江总，我……我想演阿福，可以吗？” 第1182章 试镜 “阿福？你觉得阿娇不好吗？”江小暖有些惊讶，她在看书时，就觉得江曼丽肯定能演好阿娇，因为前世她看过江曼丽的一部电影，有一个角色和阿娇很像，江曼丽演得特别出彩。 “阿娇很好，可我觉得阿福这个角色，内心戏更丰富些，我想挑战一下，希望江总能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演的入不了导演的眼，我绝无二话。” 江曼丽很坚定，她昨晚上通宵达旦地看书，脑海里出现的都是阿福，她想演绎这个悲情角色，阿福看似很平凡，其实身上有很多闪光点。 任劳任怨，胸怀宽广，任劳任怨，对亲人是无私的爱，对朋友也很好，这样的女人就像大海一样包容，如果演好了一定很出彩。 江曼丽也有野心，她想演一个出彩的角色，然后一炮而红，就不用再跑龙套受人欺负了。 江小暖有点犹豫，还是答应了，“角色我作不了主，不过我可以和导演说，这样吧，你准备阿福阿娇两个角色的戏，到时候一起试镜，看导演的意思，怎么样？” “好的，谢谢江总，我不会辜负您的。” 江曼丽感激涕零，就算没试上，她也感谢江总的提拔，试不上是她自己没本事，把握不住机会，但她一定会试上的。 江小暖笑了，鼓励道：“我觉得你一定能行，好好演吧，试镜我会通知你。” “好的，我现在就开始准备。” 一晚上没睡，江曼丽毫无睡意，她现在热血沸腾，兴奋极了，只想好好钻研阿福和阿娇这两个角色。 挂了电话后，江小暖笑了笑，江曼丽不愧是未来天后，野心勃勃，一眼就看中了女一，这部电影她敢肯定，一定会大获成功。 就是不知道前世为什么没有这部电影，也可能她没看到过吧，但如果很有名的话，她一定会看。 江小暖猜测了下，觉得前世这部应该没有面世，因为她的重生，这一世很多事都改变了，就像蝴蝶效应一样。 她改变了柳玉香的命运，柳玉香改变了阿珍的命运，所以这一世的阿珍才不会被家庭拖累，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前世的阿珍，可能还住在鸽子笼里当唯唯诺诺的家庭主妇吧？ 麦人杰那边也开始了筹备，他找到了演阿花的演员，也是巧了，正是首映式那天的美艳女人，名叫叶可人的，她是汪磊推荐的，虽是演风月片走红，但演技在线，颜值也很高，完全符合阿花这个角色设定。 “麦导，江曼丽说她想演阿福，我让她准备阿娇和阿福两场戏的试镜，你不用看我的面子，她如果演的不好就换人，这部电影必须保证演员演技在线。”江小暖给麦人杰打电话，提了江曼丽那事。 麦人杰皱眉，心里有些不喜，觉得江曼丽有点过于自信了。 他去看过江曼丽的几部电影，戏分都不多，但演技还是有的，看得出江曼丽在角色上下了功夫，可他还是不相信江曼丽能挑起大梁，演戏分最重的女一。 不过江小暖介绍的人，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而且江小暖也说得很清楚，演员的定夺权在他手上，只看演技不看人，这一点麦人杰很满意。 “行，让她明天来试镜吧，和叶可人一起。” 麦人杰答应了，索性叫这两人一起试镜，如果江曼丽能演好阿福，他当然乐意，这部电影本来他也没打算找当红明星，他付不起高片酬。 江小暖打给了江曼丽，听到话筒那边的欢呼声，她不由笑了，现在的天后还挺活泼的嘛。 “江总，我一定会好好演的，决不辜负您！”江曼丽保证。 “你不好好演，导演就不会用你，麦导是不讲情面的，连我的面子也不好使。”江小暖半真半假地说。 “知道，我一定演好！” 江曼丽心里一凛，立下了军令状，这次机会她必须抓住。 第二天上午，江小暖吃过早饭后，就去了麦人杰公司，试镜地点就在公司里，阿珍和孟凡也来了，还有汪磊和麦人杰。 看到江小暖，汪磊热情打招呼，丝毫没有一点不愉快，江小暖自然也笑容满面，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提那天的事。 “这真不错，要不是我手上有电影了，我也想拍。”汪磊笑着说。 江小暖斜了眼，汪磊春风得意的样子，显然那部她不看好的，找到冤大头投资了。 “恭喜汪导！” 江小暖真心恭喜，虽然电影注定会惨败，但就算是失败的电影也是经验嘛，对汪磊来说是好事。 “同喜同喜。”汪磊春风满面地应着。 麦人杰朝他看了眼，暗暗摇头，作为多年好友，他劝过汪磊，但这家伙不听劝，还说自己一定会拍出流芳百世的电影，话既然说到这了，麦人杰也不好多劝。 叶可人和江曼丽一起来的，叶可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她身材火辣，美艳娇媚，阿珍一看到她，眼睛就亮了，和江小暖小声说：“阿花就是长这个样的。” 阿珍书里的三个女人，在生活中都有原型，阿花是她小时候的朋友，不过结局比书里好一点点，她艺术加工了下。 江小暖指了指江曼丽，小声问：“你觉得她演阿福行不？” 阿珍仔细端祥江曼丽，今天的江曼丽穿得很朴素，灰朴朴的衬衫，没化妆，看起来黯淡多了，但还是很美，阿珍摇了摇头，“阿福不好看的，她太漂亮了。” 阿福的原型是她自己，她又矮又胖，还是厚嘴唇，长得很一般，江曼丽高挑美丽，比她美多了，没有一点像。 江小暖笑了笑，没再说，她也等着江曼丽的表演，能不能打动原作者的心。 “叶可人，你先来吧，试阿花和闺蜜争吵时的那段戏。”麦人杰严厉道。 “好的。” 叶可人沉默了几分钟，她在调整状态，几分钟后，她成为了少女阿花，江曼丽和她一起搭戏。 “阿花，大黑那人不是好人，你和他分了吧。” “他挺好的，出手大方，给我好多零花钱呢，看我身上的包包裙子，都是他给我买的，我们女人求的不就是男人对你好嘛，像你和阿娇那样，天天在服装厂起早贪黑地干活，人都熬老了，有什么好的。” 叶可人声音都变得娇俏了，将爱慕虚荣的少女演得很精彩，麦人杰表情很满意，又说道：“你知道了大黑出事的消息。” 很快，娇俏活泼的叶可人，立刻就变了个人，先像木头一样，眼睛发直，没有一点焦距，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眼泪流了下来，嘴唇哆嗦着，就连江小暖都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哀伤和害怕。 阿珍点了点头，惊喜道：“她演得很好，比我写的还好一些。” 得到了原作者的肯定，叶可人这个角色基本上就能定下来了，麦人杰也很满意，让她回家多钻研角色。 “我会的。” 叶可人擦了眼泪，特别开心，她最近都在转型，但因为风月片演多了，转型没那么容易，找上门的片约都是风月片，她不想再演这种电影了。 这段日子她过得很艰难，好几次她都想放弃，重新接风月片，甚至她还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月的期限，如果再没有人请她演戏，她就不再努力了，重新演风月片。 没想到柳暗花明，麦导居然会请她演，叶可人这几天和江曼丽一样，足不出户，关在家里钻研角色，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么精彩的表演。 轮到江曼丽了，她紧张地吸了口气，额头冒出了细汗。 叶可人冲她比了下拳头，为她打气。 江曼丽笑了笑，也比了下拳头，她一定可以的。 “阿花死的时候，你和阿娇一起和她的遗体告别。”麦人杰说道。 江曼丽立刻调整状态，很快她就变了个人，背佝偻着，眼睛微眯，神态很像一个中年妇女，她摸着空气，一边摸一边哭，过了好久，她才说道：“当初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不让你和大黑在一起，你偏要和他一起，不让你去吸那个，你偏要吸，生病了你也不来找我们，你有没有把我当好姐妹。” 这段话很长，江曼丽一口气说了出来，而且嗓音都变得嘶哑，和她平时的声音完全不一样，阿珍的眼神越来越惊讶，眼睛也慢慢湿润了。 第1183章 毫无表演痕迹 “阿花，你从小就是最要强的，不管做什么你都要得第一，现在你又是第一个走了，走了也好，这世上太苦了，不要留下来受罪了！” 江曼丽又说起了台词，她看起来很平静，但眼泪却簌簌而下，声音嘶哑，眼睛红肿，显然伤心之极，还有对朋友的恨铁不成钢的痛心和失望。 这么多复杂的情绪，江曼丽只是说了两句台词，就全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 江小暖鼻子有点酸，难怪都说好的演技能够打动人心，江曼丽这个无情景表演，就好像真的一样，她心情都沉甸甸的，原本她还担心江曼丽会演不好阿福这个角色，现在一点都不担心了。 阿珍背过了身子，拿出手帕擦拭眼睛。 麦人杰眼神惊喜，他是不看好江曼丽的，所以故意挑了一场需要爆发力极强的戏，存着刁难的心思，如果江曼丽演不好，他就能光明正大地拒绝了，也不会驳了江小暖的面子。 但江曼丽的表演，给了他太大的惊喜，此时此刻的江曼丽，就是阿福本人，刚才那一段表演，毫无瑕疵，都可以当成表演教材了。 汪磊一脸震惊，他和江曼丽的关系还不错，合作过几部电影，但他并不看好江曼丽，还劝过她趁年轻漂亮，早点嫁个富家子弟，演员这条路不适合她走。 但现在他被狠狠拍了一巴掌，江曼丽的表演太精彩了，毫无表演痕迹，她就是阿福本人。 江曼丽情绪还没出来，佝偻着背默默流泪，大家都没打扰她，等她慢慢出戏。 过了几分钟，江曼丽缓过来了，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地笑，心情很忐忑，不知道她的表演有没有通过。 “这段时间好好钻研人物，等我电话通知进组。”麦人杰说道。 他刚刚和阿珍商量了，确定江曼丽出演阿福。 “麦导，我演哪个？” 江曼丽傻乎乎地问，她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江小暖噗地笑了，说道：“还能是哪个，当然是阿福，好好演！” “我会努力的，谢谢江总，谢谢麦导，谢谢汪导，谢谢你们！” 江曼丽一边笑一边哭，不停地鞠躬，她终于等到女主角了，她不用退圈了。 “谢谢你自己吧，你够努力还有天赋，才能拿到这个角色。”江小暖说道。 艺术这玩意儿太吃天赋了，勤能补拙这话不适用艺术，很多人一生勤奋努力，都达不到天赋好的人的高度，先天不足，后天太难补。 “谢谢。” 高兴坏了的江曼丽，只知道说谢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没人笑她，龙套演员的艰难，他们都很清楚。 能够熬出头的寥寥无几，江曼丽只要能保持刚才的演技，以后的路肯定越来越宽，甚至还能一炮而红。 等江曼丽和叶可人走后，麦人杰感慨道：“江总眼光真毒辣，一眼就看出江曼丽有天赋，我差远了。” “我就是碰巧了，其实是孟凡说的，他给江曼丽看手相，说她未来前程似锦，事业长红，演员想事业长红，肯定得演技好，所以才推荐了她，要是真演的好，片酬能省不少钱。” 江小暖把功劳都推到了孟凡头上，旁边的孟凡得瑟得尾巴上了天，得意极了，不容易啊，和江小暖认识这么多年，终于听到一句夸奖了。 “孟总居然还有这个本事，能不能给我看看？” 汪磊主动伸出了手，想让孟凡看看，港城人都信这个，电影圈更信，开机前都要杀公鸡拜关二爷。 “我这个时灵时不灵，你别当真啊。” 孟凡笑眯眯地抓了汪磊的手，仔细端详，很快就脸色变了变，又抬头看他的脸，眉头不由皱紧了。 汪磊心里一咯噔，忙问：“孟总，是不是不好？” “我再看看。” 孟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让汪磊更紧张了，他本来也是玩笑心态，可哪成想孟凡竟是这样的表情，搞得他心里怪不是滋味，后悔让孟凡看了。 又研究了半天，孟凡这才开口说道：“汪导，你结婚了吧？” “对，结了，有俩孩子。”汪磊点头。 “你们两口子感情不太好吧？你这手相显示婚姻近期有波折，为了孩子着想，汪导还是和您太太沟通一下，能过就过嘛。”孟凡苦口婆心劝道。 他觉得吧，两口子要是没孩子，离就离吧，要是有了孩子，如果不是太大的矛盾，就凑合过吧，就像他爸妈，吵几十年了，不照样过得好好的。 汪磊脸色不太好看，他和妻子确实这两年出了不小的问题，他是导演，每天接触的是形形色色的美人，其实他本身没那心思，可架不住美人投怀送抱啊。 经常有美人半夜三更找他请教剧本，他是教还是不教？ 身为导演，对演员负责是本职工作，他肯定得教，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教的是感情戏，这很容易擦枪走火啊。 他又不是公公，自然是忍不住的，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送上门的美人，他肯定是要吃的，不吃才是傻子。 然后老婆就和他闹，三天两头闹，闹得他心烦，其实他不想离婚，就像孟凡说的那样，毕竟有孩子，而且电影圈像他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其他人都这样干，人家太太大度的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外面照样是恩爱夫妻。 只有他老婆心眼小的很，天天抓着这些事闹，还要离婚，汪磊一直没松口，就想拖着。 江小暖踢了脚孟凡，提醒他别劝了，前世汪磊就离婚了，实在是这人太花，几乎拍一部电影就要搞一个女明星，当然也不能完全怪汪磊，那些女明星都是自己送上门的，还巴不得汪磊潜她们呢。 她支持汪太太，凭什么要忍气吞声？ 离婚了汪磊也得支付赡养费，汪太太可以过得很好，犯不着在这桩婚姻中喂自己吃屎。 “汪导，还有一事，你的事业线也有点波折，不过只是小波折，问题不大，不影响你事业长红。”孟凡笑道。 第1184章 打死都不结婚 汪磊面色微变，婚姻波折也就算了，反正他现在和老婆分居，结婚跟没结婚一样，而且他觉得单身还更自由些，想找什么样的女人都行，还不用受老婆埋怨，狗仔也不会天天盯着他，写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 事业是他最在意的，一个男人没了事业，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听到孟凡说事业长红，汪磊脸色好看了些，可心里还是不舒服，谁不希望自己的事业一帆风顺呢？ 自从进入电影圈后，也就是头两年受了点挫折，没有剧本，也没有投资，但都不是问题，剧本他可以自己写，最快的时候一个晚上就搞出来了，投资他能厚着脸皮去讨，所以熬过困难的前两年后，他的事业就顺利了，拍一部赚一部，到目前为止，他没拍过亏钱的电影。 也因此他现在愁的不是投资，而是好剧本，只要他发出话，很多投资商都愿意投钱。 见汪磊脸色不好，江小暖忙打圆场，朝孟凡白了眼，笑着说道：“汪导别和这家伙一般见识，他就是看了几本闲书，以为自己是半仙了，其实啥都不是，你就当他在放屁，响过就完了！” 孟凡有点委屈，刚刚还夸他呢，现在说他是放屁了。 但他现在多少长进了些，不再是曾经那个无知少年了，知道江小暖是在缓和气氛，免得他得罪人。 便也干笑了几声，自嘲道：“小暖说的对，我都是瞎说一通，开玩笑的，汪导惊才绝艳，能力非凡，事业肯定一路长红！” 汪磊面色缓和了不少，笑了笑，说道：“承江总和孟总吉言了。” 江小暖松了口气，总算圆过去了，难怪都说港城人迷信，汪磊还是港城大学的高材生呢，也这么迷信。 但她知道，孟凡并没算错，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的，汪磊接下了那部电影，注定会票房失利，但并不影响汪磊的事业，她记得汪磊一直都是港城电影圈的常青树，还是高产导演，非常厉害。 麦人杰借机说起了电影，他是急性子，准备即刻开始筹备，只是阿娇的演员还没找到，但也不是难事，港城很多女演员，演阿娇绰绰有余。 “你预算是多少？”江小暖问。 汪磊想了想，回答道：“不用多少，一百万足够。” 只是要搭建一些贫民区的棚子就行，演员不是当红明星，不用多少，而且故事背景是港城，不需要出外景，能省不少钱。 “我公司出五十万，回头我打给你。” 江小暖很大方，前几部投资的电影赚了不少钱，就算一百万都拿得出来，但不能全让她一个人出，得留点给其他人。 “我也凑个热闹，出十万。”汪磊笑道。 “那剩下的四十万我公司拿吧。” 麦人杰也笑了，他现在不是当年那个穷困潦倒的青涩导演了，公司赚了不少钱，四十万没问题。 “过两天我要回内陆了，等电影拍好，我一定会来参加首映式。”江小暖信心十足。 她有预感，这部电影肯定能拿奖。 票房也能保证。 她对江曼丽有信心。 前世的江曼丽可是横扫国内外无数奖项的巨星，也是国内女演员的天花板，很少有人能达到她的境界了。 和麦人杰汪磊告辞，江小暖和孟凡一起离开，到了楼下，孟凡嘟嚷道：“汪磊那人不行，听不得忠言，看着吧，不出一年就会离。” “离就离呗，你急什么？” 江小暖白了眼，她挺支持汪太太离婚的，何必守着一个花心渣男过？ 离了自己过不香？ 漂亮还有钱的富婆多香啊，小鲜肉绝对嘎嘎地扑上来，多快乐。 “我这不是怕孩子受委屈嘛，大人倒没什么，小孩多苦啊。”孟凡还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搞得他像是汪磊孩子的亲爹一样。 江小暖给气笑了，在这家伙肩上用力拍了下，嘲讽道：“你先管好自个吧，一把年纪了还不结婚，你妈可说了，再不结婚她给你下一把药，扔去猪圈！” 孟凡激灵灵地抖了抖，苦了脸，再没心思管汪磊的家务事了，他现在自身难保。 他娘那个二货，是真可能干得出这么没人性的事的。 看来以后他连家都不能回了，安全第一，还是住外面吧。 “结婚有什么好，女人不是母老虎，就是蛇蝎毒妇，还是一个人过自在。”孟凡一脸抗拒，打死他都不结婚。 他现在过得挺自在，孤单了就约漂亮女明星出去耍，平时一个人在家看书也挺好，没人管没人唠叨也没人害他，神仙一般的日子，他干嘛要想不开自掘坟墓？ “这话你和你爸妈说去，不过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不就是跳了两回坑嘛，而且你现在和柳玉香也是朋友了，那个叶婉静也死了，又不是所有女人都想害你，你怕什么？” 江小暖实在不理解孟凡的脑回路，不过这家伙也确实忒倒霉了些，接连两个女朋友都要害他，一个要他命，一个要他的钱，够衰的。 孟凡撇了撇嘴，悻悻道：“那些女人脸上又没写我是好人，我也看不透她的本质，还是玩玩好了，结婚免谈。” 不结婚他就是安全的。 江小暖嗤了声，也懒得劝，结不结婚是孟凡的自由，任何人都无法干涉，就是孟局长两口子快急死了，尤其是局长夫人，现在都神经兮兮了，甚至怀疑儿子是不是身体有问题，孟凡如果再不结婚，局长夫人很可能会拖这小子去医院强制检查了。 和孟凡分开，江小暖回了杨家，发现家里来了不少客人，杨老夫人亲自接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听他们的称谓，应该是亲戚。 江小暖笑着打了招呼，便上楼了，她只是借宿，不方便招待客人。 不过刚才听了一嘴，这些人好像是来借钱的，看他们的穿着也不像是大富人家，像是普通百姓，不过杨老夫人客客气气的，口气也很亲密。 吃晚饭时，寿总和陆寒年都回来吃饭了，杨老夫人在饭桌上提起了白天的客人，口气淡淡的，“你三叔二叔白天过来了，我拿了些钱打发走了。” 第1185章 有些事必须忍 江小暖这才知道，白天那一群客人，竟是寿总的三叔和二叔，听起来关系挺近的，但感觉又不像是特别亲，寿总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并不是听到亲人登门时的欢喜。 寿总放下筷子，饭也没心情吃了，不高兴道：“妈，干嘛还给他们钱？当初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落井下石也就算了，还勾结外人来闹事，想把我们挤出公司，要不是妈您压住了，松寿堂还不知道姓谁呢！” 家里出事时，他还在上学，撑不起重担，爸爸和外面的女人生了孩子，成天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二叔和三叔他们两家，仗着爸爸的势，对他们母子冷嘲热讽，还说很多难听话。 但母亲都忍下了，从来不在外面说爸爸和二叔三叔他们的坏话，也不许他和弟弟们说，他当时年轻气盛，想和父亲断绝关系，被母亲教训了，骂他鼠目寸光，没有一点远见。 当时他不懂，还觉得母亲太窝囊，都被人骑到头上拉尿了，为什么还要忍？ 不过他虽不理解，但还是听母亲的话，隔一段时间会带着弟弟去见父亲，还会在父亲的新家吃一顿饭，尽管食难下咽，可他和弟弟还是吃完了。 因为母亲说，不管心里多难受，都要装出和睦相处的样子，不能被外人抓到把柄。 再之后，父亲生了重病，情人弃他而去，母亲又接父亲回家，尽心尽力地照顾他，父亲临死的时候，后悔莫及，老泪纵横，说他糊涂，对不起母亲和他们兄弟。 其实父亲去世他并不是特别伤心，一个不负责的渣爹，他没太深的感情，而且迟来的道歉比草还贱，他和弟弟们都不需要了。 他觉得母亲也不需要，毕竟他并没看出母亲对父亲的死有多难受，或许照顾父亲，也是母亲演给外人看的吧？ 父亲死了后，依附他的二叔和三叔也没钱了，两家人都好吃懒做，眼高手低，辛苦活吃不消做，轻松活找不到，又花钱大手大脚，很快就过得像叫花子一样。 这两家人脸皮也是真厚，当年那样欺负他们，还有脸找上门要钱，偏偏母亲也不生气，真的给他们钱了，当时他真的很气，觉得母亲太圣母了，恩怨不分明。 但母亲说她自有道理，还让他眼光放长远些，别计较眼前的一点钱财。 接济二叔三叔两家十几年，每年都没停过，要是这些人知恩图报，寿总也不会生气，只当救济穷人了，可这些白眼狼却嫌钱少，还在外面说母亲的坏话，好些话都传到了他和母亲耳中。 他气得半死，母亲却一笑而过，反而还很开心，寿总实在理解不了，他也没母亲那么宽广的胸襟。 所以听到这两家不要脸的人又登门要钱，寿总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了，气道：“妈，他们拿了钱就去外面胡说八道，还说您的坏话，您这和东郭先生有什么区别？” 江小暖和陆寒年交换了眼神，都低头吃饭，想着快点吃完回房间，不掺和人家的家务事。 杨老夫人放下筷子，拿餐巾擦了擦嘴，慢条斯理道：“东郭先生送的是命，我给的只是一点小钱，你买一盒雪茄的钱罢了。” “妈，您知道我说的不是钱，如果是帮过我们的恩人，再多的钱我都不在意，可他们不是啊，他们以前做的那些事，妈您难道忘了吗？”寿总快急死了。 他是介意钞票吗？ 他是在气那些不要脸的人，拿了钱还不知感恩，在外面诋毁他娘。 杨老夫人微微笑了笑，说道：“我虽然老了，记性还行，忘不了。” “那您还给他们钱，一给就是十几年。”寿总悻悻道。 “你只看到我给他们钱，却听不到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们母子的，老大，你修炼得不到家啊。” 杨老夫人有点失望，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老大还是不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寿总愣了下，小声嘟嚷：“外面的人都说我们傻，被狗咬了，还给狗吃肉，没有比我们更蠢的人了。” 杨老夫人冷笑了声，嘲讽道：“说这些话的人不是蠢货，就是别有用心，老大，你已经是一家之主了，肩上担着松寿堂，你不能和那些愚民一样，只看到鼻子尖下面一点东西，你要比别人看得更远，想得更深，否则我没法放心把松寿堂交到你手上。” 江小暖和陆寒年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听起来老太太好像在下一盘大招，可他们和寿总一样愚钝，不能领悟老夫人的用心。 寿总面色微变，母亲说的话有点重，难道他真的错了？ 江小暖忍不住问：“老夫人，您经历的事多，智慧也比我们多，我们哪能和您比啊，您别卖关子了，要不今天就给我们上一课？” 杨老夫人莞尔一笑，“也罢，你们到底是年轻了些，想事没有我老太婆周全。” 寿总松了口气，朝江小暖感激地看了眼，他是真想不出来，以他的脾气，都想把那些恶心巴拉的人轰出港城了，一眼都不想看到。 杨老夫人喝了口汤，慢悠悠说道：“被狗咬了口，自然要反击，做人不能软弱，可他们不是狗，而是你的亲叔叔们，和你一样姓寿，当年他们是做得很过分，我也恨他们，但我们不能赶尽杀绝，图一时痛快，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好人做一世，做了一件坏事，就会被人骂，穷凶极恶的坏人，死之前做了一件好事，却被人夸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样想想，到底是要做好人还是做坏人？当然不能做坏人，所以就算再委屈，有些事也只能做，比如你的叔叔们，如果我们赶尽杀绝，外面的人就会说，你的叔叔们就算千般不是，那也是血肉至亲，怎么能赶尽杀绝呢？ 他们还会觉得我们母子六亲不认，没有人性，所以，图一时痛快的后果，不是我们能承受的，我偏偏不赶尽杀绝，我拿一点钱给他们，还让人放出风，外面的人就会说，我们宽大善良，对亲戚仁至义尽，是你的叔叔们不识好歹。” 杨老夫人冷笑了声，她比儿子更恨那些人，恨不得吃他们的肉，但她只能忍，为了松寿堂，为了儿子们，她必须忍。 第1186章 境界要大一点 寿总听懂了母亲的意思，可他心疼母亲，当年二叔三叔见母亲是女流之辈，做了很多过分的事，甚至还想赶母亲走，幸亏母亲坚强，才护住了松寿堂。 母亲说的话很有道理，可太憋屈了，而且憋屈了这么多年，寿总不想母亲一把年纪了，还要继续忍受这些人。 “妈，以后别再管他们了，外面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没必要再委屈自己了。”寿总劝道。 杨老夫人笑了，“我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我给他们一万块，就会赚到一百万，甚至更多，这么划算的生意，我怎么会委屈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寿总愣住了，没明白母亲的意思。 杨老夫人笑着说道：“你到底还是太年轻，境界不够，我们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和气生财，情义比金子重，我对欺负过我的敌人，都能大大方方地原谅，还愿意出钱照顾他们，外面都说我重情义，所以很多生意伙伴都很信任我，甚至还主动找上门合作，这些年，松寿堂的生意能做得这么大，和这有很大关系。” 寿总瞪圆了眼睛，怎么都没想到母亲竟会说出这么个理由来。 他接手松寿堂没多少年，以前一直都是母亲亲自打理，也确实是母亲壮大了松寿堂，母亲说的对，他的境界太低了，格局不够。 “妈，我错了。” 寿总羞惭低下头，他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离不开母亲的教诲，真没用。 “知道错了就好，这些生意经都是慢慢抠索的，我也吃过很多亏，也会赌气，但年纪越大，就看得越开了，以前恨之入骨的人，现在也不恨了，因为我比他们都过得好，有什么好恨的，下次你二叔三叔他们再来拿钱，你替我给他们吧，别给太多，够生活费就行。” 杨老夫人慢条斯理地吩咐着，儿子大了，她得退出舞台，让儿子一个人面对外面的风雨，否则儿子永远都成长不了。 “我知道了。” 寿总恭敬地答应，记住了这事。 杨老夫人微微笑了笑，吃完了碗里的饭，便要回房间休息，今天应付那些不要脸的人，她有些累了。 回到房间，杨老夫人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脑海里是以前的那些事，像慢镜头一样，尽管过去了几十年，可她依然记得很清晰，就像是才刚发生过一样。 人人都说她大度善良，以德报怨，其实他们不知道，她只是想挣钱罢了。 那个王八蛋男人，她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当这男人得了重病，她却义无反顾地接了回来，花钱替他治病，在外面还表现得特别贤惠，亲自照顾这王八蛋。 一是为了孩子们，毕竟是亲生父亲，如果她不管，外面的人会说孩子们没良心，她不想孩子受到伤害。 二就是为了名声，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名声，有个好名声比打任何广告都有用，她伺候那王八蛋半年，终于熬死了他，还办了隆重的丧事，外面的人无不交口称赞。 再之后，就有很多人找她做生意了，说相信她的人品，很多大生意都会找她做，再之后，她又照顾欺负过她的两个小叔子一大家子，她在外面都被传成圣母了，生意自然也越发好，松寿堂从一个小小的药铺，变成了集团公司。 所以，每当她看到那些不要脸的恶心人时，就会看看公司的财务报表，看看每年的盈利，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境界也打开了。 何必为了一时痛快，而和钞票过不去呢！ 楼下，江小暖冲寿总竖起大拇指，真心夸道：“你妈真厉害，这境界一般人达不到，难怪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太厉害了！” 换了她，肯定是先出了气再说，有气当时就要出，否则憋着多难受啊，她可受不了。 寿总心有戚戚地点头，“我母亲的境界，我这辈子都达不到了。” 他以前还觉得自己很聪明能干，毕竟港城这么多富家子弟，败家子居多数，像他这样能兢兢业业守住家业，还没有不良嗜好的，真不多。 寿总经常会自我感动一下，觉得自己挺优秀，可现在他只觉得羞惭，和母亲比起来，他就是个蠢货。 “您也很厉害啊，你妈说的对，还是太年轻了些。”江小暖半开玩笑。 寿总也笑了，输给自己母亲，没什么丢人的。 两天过去，江小暖他们准备回家了，这趟出来待的时间够长，但彻底解决了贺晓飞，小诺小诚的劫难也过去了，江小暖现在很踏实。 寿总派司机送他们去了车站，过段时间他也要去内地，这两年他的生意在往内地转移，日后可能大半时间要住在内地了。 两天后，终于到家了，这次他们做的飞机，减少了一半时间。 事先并没通知江老太，老太太在弄堂口的小卖部门口打麻将，手腕上金光闪闪的镯子，一晃一晃的，还有她的大嗓门：“我胡了，快给钱！” “江阿嬷，你要不歇歇？都自摸三圈了，晚上的菜钱都输光了。” “就是，江阿嬷你是不是摸了什么宝贝啊，手气这么好！” 同桌的牌搭子口气酸溜溜的，江老太却听得喜笑颜开，利落地洗麻将，得意洋洋道：“我家风水好嘛，快点，下盘你们肯定能胡！” 其他人也只是说说，他们还想赢回来呢，便又开始打了起来，江小暖走进弄堂，就看到这幅热闹景象，小诚一溜烟跑了过去，“太奶奶！” 江老太手一抖，上好的一张小鸡掉在桌上，另一个牌搭子喜出望外，立刻糊牌。 “不算，我不小心掉的！” 江老太想赖帐，但其他人却不干了，数落了一通，老太太只得付了钱，也不打了，“我重孙回家了，不打了！” “太奶奶看看我家宝贝瘦了没？哎呦，有没有想太奶奶？” 江老太开心地抱住了心肝宝贝，这些天可想死她了，她都想瘦了一斤。 “想。” 小诚依偎在老太太怀里，很诚实，把江老太哄得眉开眼笑，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又一手牵了小诺，就健步如飞地回家了，理都没理后面的江小暖两口子。 “让你们徐婆婆做好吃的！” “我要吃春卷！” “还要吃红烧肉。” 小诚熟练地报着菜名，他在港城虽然也吃得很好，可还是想念徐婶的菜和点心。 “好，都做！” 江老太笑呵呵的应着，宝贝重孙想吃，就算是月亮里的兔子，她做梦都能弄出来。 后面被无视的江小暖，冲陆寒年耸了耸肩，自嘲地笑了笑，这老太太压根都没瞧他们，太过分了。 陆寒年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安慰自家媳妇，还问：“晚上想吃什么？” 江小暖嗔了眼，自个也逗笑了。 第1187章 心境不一样了 江老太领着重孙开心地回到家，徐婶在拔草，江大宝也在帮忙，见到俩宝贝，江大宝反应最大，一把扔了草，开心地伸开手，一手抱一个。 “外公，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蛋糕。” 小诚从背着的小包包里，神秘兮兮地拿出了个小盒子，但盒子扁了，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宝贝。 江大宝吸了吸鼻子，眼睛亮晶晶的，他闻到了好闻的香味，肯定是好吃的。 “是蛋糕，特别好吃，我没舍得吃完，留了块给外公吃。” 小诚一边说一边咽口水，港城那边的蛋糕太好吃了，他每天都要吃一块，这次回来，杨太奶奶给他准备了好多蛋糕，他一路上吃完了，最后一块没舍得吃，他得留给外公。 江大宝也咽了下口水，他喜欢吃鸡蛋糕，可小暖不让他多吃，一天只可以吃一小块，外孙带回家的蛋糕肯定很好吃，在吃食上，他和小外孙是能吃到一起的。 小诚打开了盒子，傻眼了，原来精致漂亮的蛋糕，现在压成了一坨，还糊了，看起来毫无食欲。 “刚刚还好好的。” 小诚委屈极了，明明下车时，他还检查过的，怎么会这样？ 他想把最漂亮的蛋糕留给外公，可这愿望没法实现了。 小诺指了指江老太，小声说：“太奶奶抱的。” 刚刚江老太用力抱了他们，正好压在背包上，所以压坏了蛋糕。 小诚朝江老太委屈地看了过去，不过没说啥，他虽然年纪小，也知道太奶奶并不是故意的，而且太奶奶对他和哥哥最好了，总是偷偷给他们好吃的。 “好吃，香……” 江大宝拿起了盒子，一边舔一边夸，眼睛都放光了，那坨被压得像粑粑一样的蛋糕，没多会儿就被江大宝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连盒子边边上的蛋糕都舔干净了。 “谢谢宝贝！” 江大宝抱起了小诚，在他脸上用力亲了口，一老一小有着同样的笑脸，笑得特别开心。 小诺唇角上扬，眼里多了些笑意。 江小暖擦了擦眼角，心里很暖，爸爸总是无私地爱着他在意的人，没有一点私欲，是最干净最坦荡的爱。 “小徐，小诚说想吃春卷，我现在去买皮，你准备馅，甜的咸的都准备着！” 江老太精神饱满地挎着篮子出来了，她要买重孙最喜欢吃的菜，鸡鸭鱼肉都置办齐全，港城那边的口味和海城不一样，孩子肯定饿着了。 “哎！” 徐婶利落地应了声，洗了手准备忙活，这些日子她也想两个孩子，家里没有俩孩子冷清了许多，就算吃肉都没滋味。 江大宝则陪着俩孩子玩耍，还有进宝，尾巴都快甩断了，围着兄弟俩一个劲地嘤嘤叫，委屈坏了。 看着家里这一派温馨，江小暖很满足，还是家里舒服啊，她捏了捏肩，准备洗个澡先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 陆寒年还要去公司处理公事，他洗了澡后就走了，江小暖没睡多会儿，就被江老太的大嗓门吵醒了，“医院来的电话，找你的！” 江小暖揉了揉太阳穴，脑袋晕沉沉的，医院谁会打来电话？ 她想了一圈，也没想明白，索性洗了把脸下楼接电话，对方声音很陌生，很有礼貌：“请问是陆寒年同志吗？” “不是，陆寒年是我丈夫，您找他有什么事？” “我是二院的高医生，陆怀年的主治大夫，我想通知你们一声，陆怀年快不行了，也就这两天的工夫，你们得抓紧时间来医院一趟。”高医生礼貌说道。 江小暖拍了下脑门，把陆怀年这家伙给忘了，得了肺结核病，陆寒年给送进医院治疗，本以为很快就能办丧事了，谁知道这王八蛋命还挺硬，一直硬熬着，终于熬出头了。 “我知道了，谢谢高医生，明天我和我丈夫会去医院。” “你们要抓紧时间。” 高医生又嘱咐了句，便挂了电话。 江老太好奇地问：“谁在医院？” “陆怀年，快不行了。” 江小暖如实回答，见江老太惊讶的模样，耸了耸肩，去厨房找吃的。 徐婶在炸春卷，已经炸了两盘子，金灿灿的，香味四溢，见她进来，徐婶笑着说：“这边是豆沙的，那个是咸的。” 江小暖拿了只咸的吃，刚炸出来的春卷又鲜又脆，特别香，她连吃了三根，拍了拍手，去院子里坐会儿。 小诚和小诺各抱了只盘子在吃春卷，江大宝也在吃，祖孙三人都吃得津津有味，见她出来，江大宝和小诚同时拿了只春卷，放到江小暖嘴边上。 “你们吃，我刚吃过了。” 江小暖没要，吃了三根春卷有点饱了，她在小诺脑袋上拍了下，又摸了摸小诚的头，再看了看满足吃春卷的爸爸，心里很满足。 这样的幸福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江小暖叹了口气，感觉身上一轻，有些东西离开了她的身体，说不出是什么，但她感觉自己更轻松了，心境也更自在了。 或许是一些负面的能量吧，杨老夫人提醒过她，让她不要总是沉浸在过去中，要往前看，往好的地方看，别总是记得怨和恨，那样并不能伤害到仇人，反而会伤害自己的身体。 江小暖笑了笑，杨老夫人说的是对的，现在她放下了，感觉轻松了很多。 “小暖，你明天去医院？”江老太关心地问。 “嗯，和陆寒年一起去，总得给陆怀年操办后事。”江小暖淡淡道。 江老太点点头，“是要操办的，毕竟是小陆的亲兄弟，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也得管，否则别人要说闲话的。” 老太太又说道：“你们给操办得像样些，免得外面那些人说闲话，反正你和小陆不差钱，买个好点的骨灰盒，买块好点的墓地，好生操办下，堵外面那些人的嘴！” 江小暖本想反驳，她又不是活给外人看的，可心思一动，她沉默了。 她想到了杨老夫人，对付曾经欺负过她的亲戚们，老夫人的做法让她很佩服，虽然有点憋屈，可老夫人说的对，她赚到的更多。 现在她和陆寒年大小也算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了，有些事确实不能随心所欲地办，得顾忌下名声。 “嗯，会好好办的。” 江小暖点了点头，答应了。 第1188章 陆怀年死 晚上，陆寒年回来吃饭，江小暖说了陆怀年的事，他很平静，继续吃着饭，过了会儿，才说：“明天我去医院，你别去了。” 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得的是传染病，他担心会传染给媳妇。 “一起吧，毕竟是你亲弟弟，他在这世上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别让外面的人说闲话。”江小暖劝道，口气很平和。 或许真的是境界不一样了吧，江小暖现在的心态比以前平和了许多，没那么多戾气了，刚重生回来时，她恨不得让所有对不起她的人去死，现在她却能原谅很多人。 杨老夫人说，报复仇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过得比仇人好，让仇人天天都仰视你，羡慕你，嫉妒你，这样才是最痛快的。 江小暖以前不理解，她觉得让人死才是最痛快的，现在她能理解了。 陆寒年还想劝，江老太说道：“你们一起去，小暖怎么说也是嫂子，都要死了，不能不露面，刚刚我和小暖还说，要给陆怀年挑块好点的墓地，丧事也得操办得像样点儿，毕竟你们现在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外面好多双眼睛盯着呢。” 陆寒年想说他不在乎，江小暖劝道：“我们是不在乎，但你明年不是还要竞选杰出青年企业家吗？去年你选上了，有好多人红眼病，肯定在千方百计地挑你刺，反正快死了，咱们还是做得周全些，免得因小失大。” 不只是陆寒年要竞选杰出青年企业家，她也想搞一点好听的头衔，没办法，华夏就是这样的国情，就连皮包公司都要搞噱头呢，更何况她和陆寒年的都是正经企业，肯定要好好包装一下的。 虽然她瞧不上这种，但不得不承认，有头衔后，很多事都好办了，效率大大提高，挣的钱也更多了，这就是良性循环，她肯定不能和钞票过不去。 陆寒年点了点头，“行，明天一起去。” 媳妇说的对，今时不同往日，不能随心所欲地做事，得替媳妇和孩子着想。 江小暖笑了笑，给他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又给两个孩子也夹了，还有她爹江大宝，这也是个大宝宝。 第二天，他们起了个早，全副武装去了医院，口罩都戴了三层。 高医生带他们去了陆怀年病房，一边走一边说：“病人情况很不好，他想见你们，其实他能拖到现在，多亏用的是进口好药，否则拖不了这么久。” 陆寒年虽然不待见这个弟弟，但医药费上并不抠索，让医生用最好的药，可惜陆怀年太严重了，就算是最先进的药，也只能吊一两年。 江小暖叹了口气，说道：“他是我丈夫的亲弟弟，虽然不争气，可毕竟是血亲，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肯定不会放弃的。” 陆寒年嘴角抽了抽，朝媳妇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冲高医生点了点头。 江小暖有点心虚，昧着良心说话真的不好受，她其实巴不得陆怀年早死早超生的。 高医生很感动，还安慰他们：“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了，花了这么多钱，普通人家是支撑不起的，说句不好听的，我从医二十多年，见过的病人家属太多了，大部分是好的，可也有些人实在是一言难尽。”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也在情理之中，可有些老人才刚得病，还不是绝症，儿女就不肯医了，硬要出院，拖回家等死，他苦口婆心地劝都没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不孝儿女拉着绝望的老人走。 像陆寒年夫妇这样的家属真的很省心，医生最喜欢这样的家属，不干涉治疗，也不闹事，特别好说话，出钱也大方，要是所有病人家属都是这样的态度，医生可太欣慰了。 病房到了，高医生让他们换上防护衣服，这才推开门。 看清床上的人，江小暖吓了一跳，如果不是胸膛那儿有轻微的起伏，她会以为是骷髅，完全认不出是个人。 江小暖皱紧了眉，没靠近，她看不了这样的，心里不舒服。 陆寒年走近了病床，叫了几声，陆怀年睁开眼，眼神没有焦距，过了许久才对准了，看清了陆寒年的面目，他面上有了些欢喜，激动地张开嘴，咕噜了几声，听不清在说什么。 “哥……我……我要死了……” 陆怀年费劲地说着，每说一个字都用了他所有的力气，这些天他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过去，他怎么就混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呢？ 他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他是自作自受啊。 可已经晚了，他活不了了，就算他想改好，也来不及了。 陆寒年眼神怜悯，这个弟弟其实他还是有一点感情的，毕竟小时候的陆怀年还算可爱，也没长大后那么讨人嫌，可越长大越讨人烦，最后变成了个社会渣渣。 “安心去吧，我会给你挑块好的墓地。”陆寒年尽量放柔声音。 毕竟人都快死了，过往的种种恩怨，也随风飘散了。 “谢谢……哥……我后悔，我好后悔……” 陆怀年流下了浑浊的泪水，他真的好后悔啊，如果他能和哥哥一样上进，不和那些狐朋狗友们鬼混，他现在或许也和哥哥一样功成名就，家庭幸福美满了。 他缓慢地移动着眼睛，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江小暖，和十八岁时并没区别，他突然羞愧了，哑声道：“对……对不起……” 他不应该起那样的心思的，他真不是个东西啊。 还有吴小月，陆怀年也很愧疚，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哥……我……要走了……” 陆怀年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也渐渐涣散，最后一切归零。 陆寒年叹了口气，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波澜，这一天早就预料到了，人之将死，到底是悔过了的，希望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下辈子能当个好人吧。 江小暖冲尸体鞠了一躬，和陆寒年出去了，这种传染病的尸体，必须让医院联系火葬场，得特殊处理。 火化很快，当天就好了，陆寒年买了个精致的骨灰盒，因为陆怀年打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他还在骨灰盒里放了几盘邓丽君的磁带，也是陆怀年最爱的。 墓地在青山绿水中，风景很好，陆寒年不想让陆怀年埋在陆志国那儿，陆志国这人坏透了，还是隔开吧，或许陆怀年下辈子能变好。 墓碑前放了一束菊花，孟凡也来了，他和陆怀年毕竟以前是好兄弟，后面虽然淡了，可人都死了，还是来拜一拜吧。 “唉，下去做个好人吧，别再赌了！” 孟凡倒了杯酒，长长叹了口气，心里很感伤。 第1189章 你不会真的不行吧？ “走了。” 陆寒年叫了声，孟凡还在墓碑前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听到叫声。 江小暖从地上捡了颗小石子儿，朝这家伙扔了过去，正好砸在后背，孟凡吓了老大一跳，怪叫了声，他刚刚在想死去的陆怀年，结果后面就被偷袭了，他还以为是陆怀年变成鬼了呢。 待看到江小暖脸上的坏笑，孟凡才明白过来，没好气道：“人吓人要吓死人的，你都当妈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儿？” “谁让你胆子小，你不回家就在这儿过夜吧！” 江小暖白了眼，和陆寒年一块下山，孟凡四下看了看，正好清风吹过，吹得他身上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等等我！” 孟凡小跑着追了上去，他可不敢一个人留在山上，白天都可能有奇奇怪怪的朋友，他八字轻，还是悠着点好。 离开公墓后，孟凡才吁了口气，感觉回阳了。 “你们直接送我回家吧。”孟凡说道。 “回哪个家？”江小暖问。 这家伙在市里买了房，大部分时间一个人住，很少回父母那儿，怕被局长夫人逼婚。 孟凡叹了口气，心累道：“我爸妈家。” 江小暖挑了下眉，调侃道：“你不怕你爸妈催婚了？” “怕啊，可我爹今天生日，再怕我也得回，要不然我爹能打死我！”孟凡苦了脸，心更累了。 他都能想象到回家后，他母上大人会说什么话了，一开始肯定是客气的，问他有没有对象，如果他说没有，结果就是世界大战。 他妈不仅会骂得他狗血喷头，还会动手，最后还会以死相逼，就像当年对付他爹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不搞他爹了，全转移到他这了。 唉！ 心好累！ 孟凡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想当个不孝子，远走天涯，再不回家了。 可他不是这种黑心鬼啊，他还是蛮孝顺的。 江小暖听得都心累，没好气道：“你年纪确实不小了，现在事业勉强算有成了，你就找个对象结婚怎么了？难道你不会是有生理缺陷吧？” “谁说的？老子好的很，谁特么胡说八道！” 孟凡气得炸毛，他不想结婚和他身体行不行没半毛钱关系，谁在乱嚼舌根？ “你妈说的，她和我奶奶说的，说你可能是身体不行，所以才不结婚。”江小暖凉凉地说着。 其实是局长夫人跑来找江老太诉苦，江老太听得不耐烦，就好心提醒局长夫人，孟凡很可能身体有点小问题，那方面的功能有障碍，所以才不结婚。 局长夫人结果还真信了，越想越觉得自家儿子很可能真的是先天不足，就想拉着孟凡去体检，可又怕刺激到儿子敏感娇嫩的心，这事就一直拖着，搞得局长夫人夜不能寐，头发都急白了好几根。 “我妈她放屁，我身体好的很，打死老虎都没问题。”孟凡没好气呛道。 他这个妈，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哪有四处说自己儿子不行的妈？ 惟恐天下不乱呢！ 江小暖嗤了声，嘲讽道：“你打纸老虎还差不多，其实你索性就承认自己不行，这样你妈就死心了，再不逼你结婚了。” “不可能，老子身体很好，干嘛要承认？江小暖你别逼我翻脸啊！” 孟凡脸都黑了，虽然他不是特别有种的男人，可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行的，他也有尊严的好不好？ 江小暖撇了撇嘴，懒得和他争了。 不过孟局长过生日，她得表示一下，便让陆寒年在药店门口停下，买了些保健品，让孟凡带回家。 “你干嘛买这个？你是不是故意的？” 孟凡敏感的神经，在看到保健品后，一下子绷紧了，觉得江小暖在内涵他。 江小暖其实买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这么多，孟局长都五十的人了，买保健品挺合适，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能联想这么多。 本来她还不怀疑的，现在却开始怀疑的。 人嘛，缺什么就最敏感什么，孟凡要是身体真没问题，怎么会对这方面如此敏感？ “你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江小暖压低了声音，口气还是很关心的，毕竟也算是朋友了。 “你再这样说，我们散伙！”孟凡咬牙切齿，脸都青了。 “行行行，你很行！” 江小暖妥协了，不是怕散伙，而是不想再刺激这可怜人了。 不行已经是男人最大的悲哀了，她不能拿这种事嘲讽朋友，江小暖有点愧疚，便转移了话题，问道：“顾美云有对象了没？” “没，她现在成官迷了，一心只想当官！”孟凡嗤了声。 现在的顾美云和从前判若两人，风风火火的，已经是海城总行信贷部主任了，忙得脚后跟都不沾地，孟凡有事找她都得预约。 江小暖却很欣慰，顾美云这姑娘总算成长了。 以前是恋爱脑，现在变成事业型女强人了，这样就很好，女人嘛，结一次婚就够了，不结婚也没什么不好，赚钱更香。 “你这样，你妈要是再催婚，你就拿顾美云打比方，说人家姑娘父母都不急。”江小暖出了个主意。 孟凡没好气地白了眼，怼道：“这种话要是我妈说，我妈绝对会去顾家提亲，她现在和顾美云她妈关系好的很，跟亲姐妹一样，天天都想撮合我俩！” 以前他妈还嫌弃顾美云是二婚，现在一点都不嫌弃了，天天在家夸顾美云这好那好，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妈现在只要是个女的能生孩子就行，什么头婚二婚都无所谓，年纪大的也行，长得丑点也没关系。 江小暖忍俊不禁，没再出主意了，反正主动权在孟凡身上，他不想结婚，局长夫人就算真上吊都没用。 孟凡又叹了口气，心塞的很，下车时跟上断头台一样，背影极悲壮。 江小暖看得好笑，也没管他，和陆寒年开车走了，孟凡提着两袋子保健品，步履艰难地走到了家门口，才刚推开门，脚还没踏进去，就听到他妈的大嗓门：“还舍得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连家在哪都忘记了呢！” “妈，我这不是忙嘛！” 孟凡赔笑说好话，把保健品放在桌上，“小暖买的。” 局长夫人哼了声，黑着脸从厨房出来，恨铁不成钢道：“单位里比你小的孩子都打酱油了，你还是光棍，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孩子，我要是当年争气点，再生一个，我绝对不催你，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小凡啊，你可是孟家的独苗啊，你爷爷奶奶对你多好啊，你就忍心他们死不瞑目？地下都不得安宁？” 说着说着，局长夫人就痛哭流涕，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屋子里的孟局长脸色变了变，很想出来纠正老婆的错误用词，他父母都死那么多年了，应该早投胎了，哪可能死不瞑目不得安宁？ 不过孟局长最终还是没出来，他也着急抱孙子，索性就让这蠢老婆再哭哭，看能不能见效？ 第1190章 以死逼婚 孟凡无奈地看着自家老娘哀哀戚戚地哭，头都大了，好想立刻转身离家出走，但他不敢。 他爹还在屋子里，现在肯定虎视眈眈地在门缝里盯着，他要是敢走，他爹绝对抄着皮带冲出来。 “妈，你们又不是白发苍苍一把年纪了，都还没退休呢，老当益壮，就算你和我爸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都生得出来，你们着啥急？” 孟凡忍不住吐槽，他才三十岁，又不是五六十了，急什么？ 才一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大耳光子，恼羞成怒的局长夫人抽的。 “你个没大没小的狗东西，还敢编排起你老娘我了？我要是能生，天天盯着你个不争气的狗东西干啥？我就是前世欠了你的，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儿子，从小到大为你操碎了心，老娘本来能活一百，现在只能活九十了，都是被你个小畜生气的！” 怒气冲冲的局长夫人喋喋不休地骂着，只骂还不过瘾，从柜子上抄了鸡毛掸子，对着不孝子抽打，也不怪局长夫人这么生气，她今天受刺激太大了。 局长夫人自打丈夫升官后，人生得意，每天都享受着同事和亲戚朋友的吹捧，之后吊儿郎当的儿子又考上大学，那个时候局长夫人觉得她的人生到达了巅峰，比喝了琼浆玉液都舒服。 可自从孟凡认识了叶婉静那个疯婆子后，局长夫人就开始不如意了，独苗儿子连谈了两个不正常的女人，搞得家里鸡飞狗跳，好在没传出去，可打击接二连三地出现，儿子又开始修仙了，成天神神叨叨不务正业，差点还丢了半条命。 好好的铁饭碗也不干，跑去开电影公司，好在有江小暖帮衬，公司挣了钱，可都三十出头了，这逆子还不结婚，单位和家属楼的风言风语，听得局长夫人心如黄连，只觉得人生无趣，还不如吞一包老鼠药去见公婆呢。 今天局长夫人被以前处处不如她的女人给刺激到了，那女人是单位同事，相貌比她漂亮，人也能干，可嫁的男人不如她，儿子也没考上大学，局长夫人在这女同事面前特有优越感。 结果这女人今天给大家伙发喜蛋，每人一个，说儿媳妇生了龙凤胎，这女人嘴都合不拢了，同事们也都恭喜，局长夫人心里那个酸哟，喜蛋一口没吃，她咽不下。 她现在就想抱孙子，孙女也行，反正得有一个让她抱，否则她活不了了。 “妈，别打了，打伤了你这辈子都没孙子抱了！” 孟凡双手抱头，痛得受不了，嗷嗷地叫起来，心里也和黄连一样苦，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总经理吧，那些女明星都对他卑躬屈膝讨好，可现在却被老娘拿鸡毛掸子抽。 唉！ “你倒给我生个出来抱啊，人家儿子一生就是龙凤胎，你呢？连个蛋都下不出来，我养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有什么用？” 局长夫人狠狠抽了几下，气得直掉眼泪，人家都抱龙凤胎了，她连个蛋都没得抱。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你爹好不容易省心了，你却不省心，我真是欠了你们孟家的，一辈子都要给你们孟家男人操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我还不如死了呢！” 伤心欲绝的局长夫人掩面嚎哭，屋子里趴着门缝的孟局长，没好气地哼了声，骂儿子就骂呗，扯他干什么？ 他还觉得这蠢老婆不省心呢。 “妈，你别成天说死啊死的，你这么大块头，去了火葬场都是给人添麻烦，还得拿锯子给你……” 孟凡又想忽悠他老娘，只不过这回局长夫人没那么好忽悠了，一鸡毛掸子抽在他脑袋上，气冲冲地骂：“还想骗我？什么锯三段，我还真信了你的鬼话，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有你这么骗你妈的？” 局长夫人越说越气，鸡毛掸子毫不留情地抽了过去，前两年单位有个胖大妈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她和同事一道去吊喧，她就忍不住和同事说，胖大妈真可怜，死了还要被锯三段，太痛苦了。 同事说她没见识，没听说过烧死人还要锯三段的，都是一坑烧完，局长夫人这才明白，自己被亲儿子给忽悠了，气得差点当场仙逝。 孟凡心虚地抱紧脑袋，不敢吭声了，他妈现在越来越不好忽悠了，唉，时代进步得太快也不是好事啊。 局长夫人打累了，气喘吁吁地问：“明天你给我去相亲，这回你要是再搞妖蛾子，老娘死给你看！” 怕孟凡不信，局长夫人咬牙切齿道：“老娘可不骗你，你要是敢乱来，我明天就吞老鼠药，让大家都知道你个逆子是怎么逼死亲妈的！” “妈，你何必呢，我现在一个人过得挺好，而且结婚这事讲究缘分，强扭的瓜不甜！”孟凡无奈道。 “我不管瓜甜不甜，反正你得给我结个瓜出来，苦瓜老娘也吃！” 局长夫人苦大仇深地骂，有些话她其实不好说出来，哪怕孟凡不结婚，和人乱搞生个私生子出来，只要是孟家的种，她都能接受。 想了想，局长夫人放缓了语气，说道：“你但凡给我生个孙子，我也不逼你了，你爱打光棍就打，我只要孙子！” 哪怕生了孩子就离，她也不说啥了。 见孟凡不吭声，局长夫人心里一咯噔，想到江老太的话，急切地问：“你不会真不行吧？” “谁特么放屁呢，我很行，妈，你别听人说风就是雨！”孟凡气坏了。 局长夫人冷笑了声，嘲讽道：“你行倒是给我生个孙子啊！” 孟凡很无奈，他和他妈说不清，也没道理可讲，今天他就不应该回家的。 “明天上午九点半，去玫瑰茶楼见面，你给我准时到，吃了茶再请姑娘看电影，玫瑰茶楼附近就有电影院，那姑娘是中学老师，相貌标致，家世也好，温柔大方，这回你要是再敢黄了，老娘真死给你看！”局长夫人咬着牙说。 孟凡一听他娘说的这些姑娘的优点，就生理性反感，他喜欢的，和他妈喜欢的，完全不在一个点上，而是背道而驰。 他喜欢的，他妈肯定不喜欢，他妈喜欢的，他绝对不会喜欢上。 所以，明天的相亲完全没必要见面，纯属浪费时间。 “妈，再给我三年，三年后我肯定结婚，行不？”孟凡退让了一大步，他本来打算40后再结婚的，现在提前好几年，他太难了。 “三年后你都33了，结婚早的孩子都上大学了，不行！”局长夫人反对，她就想今年抱孙子。 “那就算了，你死吧，等给你收了尸，我也去死，咱们娘俩一块死。”孟凡摊开手，耍起了无赖。 局长夫人脸一黑，又要骂人，孟局长从屋子里出来了，沉声道：“就给你三年，希望你言而有信，别让我和你妈失望！” 第1191章 第二次结婚 “三年后你真结婚？和谁结？” 江小暖好笑地看着面前垂头丧气地孟凡，她刚处理完了一堆公务，这家伙就跑过来倒苦水，说昨晚吃了鸿门宴，差点被他娘打死。 孟凡重重地叹了口气，忧桑道：“我那不是权宜之计嘛，要不然我爸妈肯定不会放过我，他们现在都丧心病狂了，真的，我一点都不夸张！” “噗” 江小暖忍俊不禁，调侃道：“你可别权宜之计，你爸妈肯定当真，三年后你要是不结婚，小心你爸大义灭亲！” “随他的便！” 孟凡死猪不怕开水烫，结婚是他的事，他想结就结，不想结就不结呗，结果他爸妈比他还急，其实他的建议真挺好，现在医学发达了，他妈那个身板挺结实，他爹看起来也老当益壮，好好调养下，说不定真能给他添个弟弟妹妹呢。 可惜他爹娘不愿意尝试，唉！ 江小暖耸了耸肩，懒得管他了，结不结婚这种事，外人管不了，得孟凡自己想明白才行。 又过了几天，收到了一张喜帖，是方爱华的，和宣海棠的结婚请柬。 “他俩总算成了，你追我躲了这么多年。”江小暖感慨地看着手里的烫金请帖。 前两年方爱华结婚，被新娘子放了鸽子，婚礼上老家亲戚都到了，新娘却不见踪影，方爱华气了个半死，幸好宣海棠讲义气救场，给方爱华找回了颜面。 之后方爱华退了亲，也不再相亲了，一心扑在工作上，这两年连升三级，已经是副局长了，事业春风得意，个人问题却一直没解决，他父母急得白了头。 好在终于开花结果了。 江小暖好奇地问：“当年那个放鸽子的新娘子，现在怎么样了？” 她记得那个女人信誓旦旦地说她一定会过得很幸福，但那个所谓的真爱男人，看起来着实不靠谱，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陆寒年冷笑了声，嘲讽道：“去年回国了，工作丢了，在家啃老。” 啃老这个词，也是江小暖那学的。 江小暖登时来了兴趣，问道：“那个真爱呢？” “没回来，女人自己回来的，她父母本来不想认她，但毕竟是亲生的，只得接她回家养着，据说女人精神状况不太好，受了不小的刺激，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陆寒年口气很平静，一点都不同情这个女人，这女人父母还找过方爱华，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让他们复婚，方爱华当然不答应，他那个时候正一心追求宣海棠呢。 “肯定不能答应，方爱华又不是收破烂的，这女人现在这样是自作自受，活该！” 江小暖气坏了，本来对这女人父母还有点好感，当年出事后，父母的做法还是明理的，现在好感全无了。 “这女人在国外到底经历了什么？不会是被虐待了吧？”江小暖猜测道。 陆寒年脸色变了变，不是太想说，但江小暖哪肯放过，一个劲地催。 “那真爱在国外没工作，也没房子，前几个月花的是女人带去的存款，钱花光后，这男人就露出了真面目，逼女人做那种行当。” 陆寒年只得说了，之所以清楚，是因为那个真爱有同伙，不止骗了女人一个，还有其他女孩也被骗了，说是去国外上学，其实是被骗去从事皮肉生意。 方爱华正好负责这个案子，查得清清楚楚，那真爱和同伙也都被引渡回国了，老老实实交待了一切。 女人的经历虽然悲惨，但江小暖却生不出一点同情。 “她这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江小暖摇了摇头，女人家世好，相貌漂亮，还有一分好工作，本来可以过得很好，可却非要往死路上走。 所以女人千万不能恋爱脑，一心搞事业不香吗？ 方爱华这回的婚宴依然办在海城，两人年纪都不小了，事业也很成功，宣海棠现在是某外企的主管了，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和方爱华相得益彰。 方爱华老家亲人再次齐聚一堂，还有宣海棠娘家亲戚，婚宴有三十桌，十分热闹。 张秀花从国外赶了回来，完全不同于曾经土气的村姑，现在的张秀花洋气时尚，落落大方，她三年前嫁给了一个外国男人，生了一儿一女，生活得很幸福。 她的洋丈夫今天也来了，是个蓝眼睛金头发的帅哥，叫威廉，是张秀花当年打工的那家公司的一个客户，在车间参观时，无意中看到张秀花工位桌上贴着的剪纸，十分感兴趣，两人因剪纸结缘，最后喜结连理。 威廉家境很不错，虽然不是大富豪，但家里是做进出口生意的，还有有几个农场，他又是独生子，父母退休了，家里的生意都由他打理。 张秀花当初不敢嫁，担心是个骗子，宣海棠就劝她大胆些，还陪她去国外见了威廉父母，人家父母很开明，见了张秀花剪的漂亮图案后，更喜欢她了，还说她是艺术家。 现在的张秀花是国际闻名的剪纸大师，还办了展览，每幅剪纸都能卖不少钱，曾经那个被人瞧不起还退婚羞辱的村姑，摇身一变，成为了那些人高攀不上的民间艺术家。 张秀花特意为好友剪了很多龙凤图案，她能有今天，除了恩人江小暖外，还离不开宣海棠的鼓励和帮助，这辈子她们都会是好朋友。 “海棠，你真美！” 秀花由衷夸赞，虽然不年轻了，可宣海棠却越来越美丽，是独立女性的自信大方美。 宣海棠抿笑了，说道：“我今天是第二次当新娘了。” 江小暖和张秀花都忍不住乐了。 “说起来你和方爱华也是真有缘分，兜来兜去，你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江小暖笑道。 宣海棠也笑了，神情娇羞。 吉时到了，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方爱华和朋友一起来接新娘了。 看到美丽的宣海棠，方爱华直了眼，半天没吭声，陆寒年用力捅了下，他才反应过来，傻乎乎地乐。 “看傻眼了吧，赶紧的，别误了时辰！” 周野大声说着，虽然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还和年轻时候一样爱闹。 第1192章 奇葩一家人 方爱华嘿嘿笑了，一脸傻样，宣海棠娇羞地笑了。 江小暖开玩笑道：“赶紧下去吧，客人都等着呢，晚上有的是时间让你们看，看一晚上都行。” “晚上哪有时间看啊，得办其他事，忙着呢！”张秀花也开起了玩笑，现在的她开朗大方了许多，还会说荤笑话了。 “哈哈，可不就是嘛，晚上得忙着精忠报国！” 周野哈哈大笑，还冲方爱华挤了挤眼。 大家嘻嘻哈哈地摇着新郎新娘去大厅，客人们都到齐了，看到美丽的新娘，还有英武不凡的新郎，两人一起走进了大厅，不由鼓起了掌。 这一对也太不容易了，必须鼓掌庆贺。 方爱华老家亲戚也用力鼓着掌，激动极了，毕竟是二婚嘛，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太不容易了。 在老家人那儿，方爱华并没多解释，只说离婚了，不过他和父母说清楚了。 “咦，这新娘子看着怪眼熟。”有个老家亲戚突然说了起来，死死盯着宣海棠看。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怪眼熟的，肯定在哪见过。” “不对啊，这新娘子，咋和爱华头婚那个新娘子一模一样呢？” 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了，亲戚们面面相觑，眼神惊讶，不明白是咋回事？ 头婚和二婚的新娘子是同一个人，方爱华在搞什么鬼？ “会不会是爱华太伤心了，就找了个一模一样的姑娘结婚？”有人想到了一种可能，觉得方爱华还挺痴情。 “不对，应该是爱华离婚后，还惦记着前媳妇，索性再结一次婚。” 大家齐齐点头，觉得这才是真相，不由感慨，城里人真会玩啊！ 结一次离一次，再结，酒席就摆了俩回，得浪费不少钱呢。 江小暖就坐在旁边，全听到了，方爱华老家的方言和普通话差不多，能听明白，她肚子都笑痛了，捂着嘴使劲憋着。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宾主尽欢，就是老家人的笑容和眼神，都有些一言难尽，觉得方爱华是个傻鳖，娶同一个媳妇花两回钱。 败家玩意儿！ 以后肯定是妻管严！ 婚宴结束了，方爱华和宣海棠送走宾客，就要去洞房花烛了，但却来了不速之客，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看起来有些面熟。 方爱华看到他们就变了脸色，这对老人是他那个前对象的父母，差点就成了他岳父母。 江小暖也看到了，不由沉了脸，这老两口跑过来肯定不会是好事。 她和陆寒年走了过去，听到老先生在说：“对不住，本不应该来打扰的，可我们实在没办法了，茜茜她……她想见见你，能不能麻烦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方爱华打断了：“对不起，今天是我大喜的好日子，请别提不愉快的事，我们两家人已经毫无瓜葛了。” 老夫妇神情变得尴尬，他们也知道自己过了些，可女儿已经受到了惩罚，现在过得生不如死，他们只想让女儿走得轻松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茜茜她快不行了，医生说可能挺不过去了，她只想见见你，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可茜茜她已经受到惩罚了，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小方，看在你和茜茜以前的情分上，能不能去见见她？” 老先生卑微地乞求着，看起来很可怜，可又觉得可憎。 明知道自己提的要求很难为人，还要在人家大婚的时候过来败兴，真特么膈应人。 宣海棠一直微笑着，并没不满，她礼貌道：“二位老同志，你们疼爱女儿的心，我和我丈夫都很理解，也很同情你们，但是，你们女儿之所以沦落到现在这样，并不是我和我丈夫害的，相反，我丈夫还被你们女儿坑了一把，所以，你们为什么如此理直气壮地提出这么不合理的要求呢？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吗？” “不是的，你误会了，是茜茜快不行了，她临终前想见见小方，和他说对不起，我们只是不想茜茜带着遗憾走，真不是故意的。”老太太焦急解释，没说几句，便老泪纵横了。 宣海棠微微笑了笑，声音冷了几分，“你们女儿的对不起，我和我丈夫都收到了，今天是我和丈夫的大喜之日，还请你们不要拿这些事败我们的兴。” 二位老人还想再乞求，他们甚至想下跪，被方爱华拦住了，“你们回去吧，我不会去见她的，她若是觉得遗憾，就带着遗憾走吧！” “小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和茜茜曾经也是好过的，你怎么忍心？”老太太很生气，觉得方爱华太冷血无情了。 她女儿都快要死了，这些人的心怎么这么硬？ 江小暖实在忍不住了，冷声嘲讽道：“你女儿快死了，就必须道德绑架我朋友去给她送行？二位老同志，你们疼爱女儿，那是因为女儿是你们生的，可你们女儿和我朋友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你们女儿曾经欺骗伤害过我朋友吗？照你们这样的想法，监狱里那么多杀人犯，枪决前是不是都可以提要求见死者家属一面？就为了说一句对不起？” 说完，江小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真是没见过这么奇葩的父母，难怪会养出那么个奇葩女儿来。 以前是她眼瞎，才会觉得这对老夫妇还算识大体明事理，她要收回这些话。 老夫妇又羞又气，身体不住颤抖，他们的女儿只是太单纯了，并不是有心要伤害方爱华的，而且女儿也是被骗的，怎么能和监狱里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相提并论？ 这女人说话太尖酸刻薄了。 方爱华冷声道：“你们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小方……” 老太太还想乞求，被老先生拽走了，老两口相互搀扶着，蹒跚步履地走出了酒店，背影看起来十分凄凉可怜。 宣海棠冷哼了声，一个人走了，她其实很生气，但在外人面前，她不能表现出来，好好的婚礼出来这么两个晦气东西，真特么的！ “海棠！” 方爱华忙追了上去，心里十分忐忑，恨死那对老夫妇了，真特么地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认识这么奇葩的一家子。 小两口一前一后地上了楼，江小暖他们也没管，宣海棠只是耍小性子而已，不可能真的把新郎拒之门外。 第1193章 你未嫁，我未娶，就凑合一下吧 “回家了！” 江小暖穿上了外套，现在是初秋，晚上有点冷。 “咦，孟凡人呢？” 陆寒年开车过来，江小暖正要上车，才想起来把孟凡弄丢了，这家伙蹭他们的车过来的，现在人影都没了。 “之前还看到他了，和美云一桌，两人在说话，去哪了？”周野跑回大厅找人，宾客都走光了，没看到这俩家伙。 “美云也不见了，景川，看到你家美云没？”周野大声问。 顾景川和朱古力一起出来，自打结婚后，顾景川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健壮起来，气色也好多了，体检报告每一次都能刷新数据。 按照这样的恢复速度，顾景川都用不着半年一体检了，完全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一年体检一次。 研究所所长为此，还特别给朱古力颁发了优秀家属奖。 顾景川搀扶着朱古力，小心翼翼的样子，满心满眼都在朱古力身上，哪还顾得上妹妹。 “没看到，回家了吧。” 顾景川头都没抬，一心一意地看着路，小声提醒：“这儿有台阶，你小心点儿！” 朱古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步跨下了台阶，顾景川吓得一个哆嗦，忙跑过来要搀扶老婆，但他忘了自己小脑不发达，一激动差点摔跤，被朱古力扶住了。 “你顾好自己就行，别管我！” 朱古力没好气地瞪了眼，小脑不发达的家伙，连自己都顾不牢，还想着照顾她，又好气又好笑。 “不行，医生说……”顾景川很坚持，但朱古力没让他说下去，“医生说的话不能全听，行了行了，赶紧回家，我要睡觉了。” “哎，我让司机开车过来！” 顾景川小跑着去叫司机，不过司机很机灵，已经开过来了，在一边默默等候。 江小暖看在眼里，心跳了跳，拽着朱古力到一边问：“你是不是有了？” 朱古力脸红了红，点了点头。 “恭喜你啊，难怪顾景川供太后娘娘一样，几个月了？”江小暖喜出望外，比自己怀孕了都开心。 顾景川的命运彻底改变了，他现在很健康，还有爱他的妻子，将来还会有孩子。 “快三个月了，他那人就是瞎操心，自己路都走不平。” 朱古力口气嗔怪，不过眉眼间都是幸福，她和顾景川过得很好，比她预想的更幸福些。 “人家是担心你，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现在可揣孩子了，走路别再大刀阔斧的，吃东西也得注意。” 江小暖絮絮叨叨地说了些自己怀孕的体会，朱古力认真听着，她和顾景川都不年轻了，这一胎来得很不容易，她一定要好好养着，生个健康的宝宝。 周野在周围查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孟凡和顾美云两人。 “奇怪了，这两人到底去哪了？” “会不会先回家了？”江小暖问。 顾景川一点都不担心，“别找了，他们那么大的人，出不了事，我和古力先回家了。” 医生说九点半就要睡觉，孕妇要保证充足的睡眠，他才没闲功夫管妹妹，老婆孩子最要紧。 朱古力确实困了，怀孕后她一天能睡十几个小时，无时无刻不在犯困，就连吃饭时都能睡着。 车子开走了，周野也要回家了。 江小暖也上了车，懒得管孟凡了，或许自个回家了吧。 陆寒年慢慢开着车，江小暖无聊地看着窗外风景，突然看到了熟悉的两个人。 “停车，我看到孟凡和顾美云了。” 陆寒年在路边停好车，路灯下，孟凡和顾美云这俩憨憨，坐在人行道上，一人一瓶酒，傻乎乎地对着吹，估计都喝大了，看到他们都认不出了。 “干杯，为了我们都有个喜欢上吊逼婚的妈，干！” 两人碰了下瓶子，舌头都大了，咕咚灌了一大口，眼神迷离，看到江小暖和陆寒年，眨了眨眼，还冲他们傻笑，举着酒瓶请他们喝酒。 “你们也被妈逼婚了？嗝……你们妈是不是要上吊？” “也可能是吃老鼠药，我妈每天都要说一回，说我再不结婚，她就吃老鼠药！” 顾美云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着酒瓶又喝了一大口，再看两人脚边，已经空了两个酒瓶，难怪喝成这个样子。 江小暖哭笑不得，这是真喝高了。 她知道顾母确实天天催婚，和局长夫人一样，连番跑她家找江老太诉苦，江老太挺乐意听这些八卦的，不过她也没办法，当事人不想结婚，总不能逼死他们？ “三年，我爸给我三年，我上哪找老婆？”孟凡哀嚎了声，他快愁死了。 “你愁啥，我妈给我两年，说我再不结婚，就成高龄产妇了，她还说，两年后我要是不结婚，她就去火葬场门口吃老鼠药，吃了后直接拉去烧了，我就是天底下最不孝的逆女！” “你妈真狠，我妈比你妈好点儿，没打算去火葬场吃老鼠药，她说要去单位门口上吊，唉！” “两年我上哪找男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现在一个人过得多好，干嘛要跳进婚姻的坟墓自找苦吃？” 顾美云情绪十分激动，又灌了一大口酒，和孟凡轮番倒苦水。 这俩憨憨本来互相看不顺眼，坐在一起时，还互相怼了几句，然后不知谁先提起了结婚这事，两人就有了共同语言了，说起了家里逼婚的烦恼，结果越说越投机，越说越觉得是患难之交。 然后两人就拿了几瓶酒，跑外边来倒苦水了。 江小暖又好笑又好气，真不想管这两人了，但喝成这样，只怕会被人捡尸。 陆寒年一手拖一只，将这俩家伙拖到了车上，到了车上俩人还不安静，依然说个不停，愁他们未来的老公老婆在哪里。 “这还不简单，到时候你们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互相凑合下呗！”江小暖忍不住插了句嘴。 两个醉汉愣住了，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孟凡最先反应过来，用力拍了下大腿，兴奋道：“对啊，顾美云，实在找不到，咱们就凑合下吧！” “也行，反正你是个男人，你那个也不行，就这么说好了。” 顾美云有点晕了，说完就往后一倒，呼呼大睡。 孟凡也撑不住了，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也呼呼大睡起来，两人头挨着头，睡得挺香。 江小暖忍俊不禁，和陆寒年说道：“这两人还挺般配，可惜没带录音机，应该录下来的，明天放给他们听。” 陆寒年笑了笑，继续开车。 将这两人都拖回了自个家，也懒得给他们换衣服了，直接往床上一扔，江小暖就去睡觉了。 第1194章 两头报信 第二天，江小暖下楼去吃早饭，看到了那俩家伙，倒是清醒了，又都变成了社会精英。 “酒醒了？” 江小暖开玩笑地问。 顾美云脸红了红，扭捏道：“昨晚上喝多了点儿，没醉，我现在酒量很好的。” “我也没醉，就是有点晕。”孟凡也不承认。 江小暖嗤了声，去盛了碗粥，喝了一半，突然说道：“昨晚上你们俩可是说了，三年后要是都没婚嫁，就凑合过了。” “咣当” 两人吓得碗摔在桌上，瞠目结舌，脑子也转不过来了。 他们说过这话？ 不可能吧？ 两人面面相觑，用眼神询问对方，可昨晚都喝断片了，哪还想得起来？ “绝对不可能！” 两人异口同声，绝对不要承认，他们一起凑合过？ 还不如打光棍呢！ 江小暖指了指陆寒年，“他也听到了，你们说了不止一遍。” 陆寒年点了点头，还添了句：“其实是两年，美云说她妈只给她两年期限。” 顾美云脸色变得难看，她妈确实只给她两年期限，说两年内她要是不结婚，她妈就去她单位门口吃老鼠药。 江小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幽幽的，“你还说，你妈说两年内如果不结婚，就去你单位门口吃老鼠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多大逆不道！” 顾美云脸上血色一下子没了，这话绝对是她说的，她昨晚真稀里糊涂和孟凡这家伙订下终身了？ 天！ 她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江小暖十分满意，又对脸色苍白的孟凡说道：“你爸给你三年期限，你妈说，你三年不娶媳妇，就去上吊！” 陆寒年补充道：“然后你俩就抱头痛哭，互相安慰，还允诺到时候彼此成全，凑合过！” 夫妻俩一唱一和，配合无间。 孟凡和顾美云脑子都死机了，无言以对，心乱如麻。 “喝醉了说胡话嘛，当不得真的。”孟凡强笑了几声，为自己打圆场。 “对对对，酒话不能当真，瞎说的！” 顾美云使劲点头，她现在很享受单身生活，真的不想结婚，孩子倒是有点想生，有时候看到单位同事带来的小孩，多可爱啊，她看得心痒痒的，就有点想结婚了。 可事后冷静下来，她又不想了。 如果可以不结婚就生孩子，那样就完美了，可惜法律不允许。 江老太一旁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激动道：“小凡，美云，你俩在一起蛮好的啊，知根知底的，门当户对，年纪也相当，这么多年也没找别人，肯定是心里有对方的，依我看，你们明天就去领证，再生个娃，多好！” 两人头皮一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脑子里想象了下，和对方结婚后生活的景象，只想了个开头，后面就无法继续了。 简直就是灾难。 “江阿嬷，我们不可能的！” 两人同时开口，表情惊悚，早饭也没心思吃了，抓了鸡蛋就走，再坐下去，怕江老太还会说出多吓人的话来。 没多会儿，这两人就一阵风地跑了，还顺走了桌上的鸡蛋和包子，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江小暖只是吓唬他们，也没当真，姻缘这种事，强扭不来的，孟凡和顾美云认识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擦出火花，显然不太可能。 但江老太却当了真，等江小暖和陆寒年都去上班后，她兴致勃勃地给局长夫人打电话。 “桂花哪，我江婶，有要紧事和你说，你还记得美云不？顾美云，现在是银行的干部，不得了呢！” “记得，她怎么了？”局长夫人兴致缺缺，上班也没精神。 儿媳妇没有，孙子也没有，家里就只有她和老孟俩人，看了几十年都看腻了，她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我跟你讲，小凡和美云很可能在处对象。” 江老太神秘兮兮地说着，局长夫人登时来了精神，兴奋地问：“真的？” “昨晚上，小凡和美云在我家过的夜……” “他们睡一起了？” 局长夫人兴奋得差点爆血管，打断了江老太的话，她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要是儿子和顾美云真的婚前同居了，她绝对支持，立刻就去顾家提亲。 江老太揉了揉耳朵，将话筒拿远了些，嫌弃道：“你听我说完，别一惊一乍的，淡定些，没睡，他们睡两个房间，这种错误可不能犯。” 局长夫人失望极了，兴致也淡了一半，无精打采地听江老太说话。 “昨晚上这两人都喝多了，然后私订终身了，说要是两年后都没对象，他俩就结婚，桂花哪，这可是好事，你说这两人要是没感觉，能说出这种话来？肯定是心里喜欢对方的，所以才借着酒劲说出来。” 局长夫人又来了精神，问道：“他们真这样说的？” “那还能有假，我家小暖和小陆亲耳听到的。” “那我现在就去顾家提亲。” 局长夫人激动得班都不上了，恨不得飞到顾家去提亲。 “你别着急啊，这种事急不得，他们年纪反正也不小了，索性再等等，你现在去提亲，万一起反效果呢？这事得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包子。” 江老太劝住了局长夫人，还给她出主意。 “行，我听你的，唉哟，我怎么生出这么个逆子啊，我单位和我一般大的，现在都抱俩孙子了，江婶，我的命真苦啊！” 局长夫人越想越伤心，哭哭啼啼起来，江老太翻了个白眼，将话筒拿远些，懒得听这些废话，等局长夫人哭够了，她才把话筒拿近，继续唠嗑。 “你现在不嫌美云是二婚了？”江老太打趣地问。 “三婚我都不嫌，只要是个女的，能给我生孙子就成！” 局长夫人又倒起了苦水，她现在哪有资格嫌弃，她只希望儿子能娶个儿媳妇，能生孙子就知足了，顾美云虽然是二婚，可人家家世好，工作也好，比逆子有出息多了。 “江婶，顾家会不会嫌弃我家小凡？”局长夫人担心起来。 虽然孟凡开了公司，可毕竟不是铁饭碗，顾美云可是银行干部，人家比儿子厉害多了。 “放心，美云她妈现在急死了，只要美云找个对象嫁了就行，而且小凡条件挺好，公司总经理呢，你们家条件也好，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怎么可能不同意。” 江老太的一番好听话，将局长夫人哄得眉开眼笑，心情一下子好了。 挂了电话后，江老太又打给了顾美云她妈，这两个苦命的妈妈，都是江老太的忠实客户，有点事都会找她诉苦，关系熟的很。 “我跟你说，美云和小凡处对象了……” 江老太和顾母也说了同样的话，顾母和局长夫人的反应一样，恨不得插上翅膀去孟家提亲，她已经顾不上礼节了，只想把女儿嫁出去。 而且孟凡的条件很不错，虽然没铁饭碗，可开了公司，家世也好，顾母一万个满意。 “莫急，现在时机不行，过一阵子再说！”江老太安慰道，就像是运筹帷幄的大将军。 第1195章 生孩子要趁早 岁月匆匆，又是一年过去，朱古力的儿子办百日酒，她这一胎来得不容易，除了两家大人外，最高兴的研究所的领导们，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长大后的小顾景川了。 小家伙取名叫顾一一，是顾景川取的，因为他觉得顾这个姓笔画太多，名字就取个简单的好了。 “这样我儿子以后考试，就在写名字上比别的同学节约三十秒左右，可不要小看这三十秒，积少成多，非常可观了。” 顾景川振振有词，说起来头头是道，好像很有道理，但朱古力悄悄和江小暖说，其实就是这家伙懒得想名字，随便给取的。 百日宴安排在顾景川家里，只请了亲朋好友，还有研究所的几个领导和同事，江小暖一家都去了，小诺和小诚都想看看一一弟弟。 顾一一的相貌集中了父母的优点，很好看，但不如顾景川精致，眉眼间更像朱古力些，英气勃勃，身体也很健康，出生就有七斤八两，是个胖小子。 一一小朋友惬意地躺在摇篮里吐泡泡，客厅里人来人往，并不影响他的闭目养神，他刚刚吃饱了，一点都不想动弹。 “一一没我哥白，眼睛也没我哥大，鼻子比我哥塌。”顾美云凑在摇篮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侄子，很想碰一下，可又不敢，怕把侄子碰坏了。 孟凡也在，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觉得很奇怪，以前也不是没看过小孩，可心情完全不一样，就很平静，没什么触动。 现在看到顾一一，他竟有种生个孩子玩也挺好的想法，一个人到底是太孤单了，要是有个像一一这么可爱的孩子陪在身边，应该很好玩吧？ 孟凡被自己这荒谬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后背冷汗都冒出来了，四下看了看，没人注意到这边，他不由松了口气。 听到顾美云的话，他嗤了声，指了指朱古力那边，提醒道：“小心让你嫂子听到，她可是母老虎，一巴掌就抽扁你！” 顾美云扁了扁嘴，“我说的是实话，一一本来就没我哥好看，不过这世上能比我哥还好看的人不多，我只看到两个。” “哪两个？”孟凡追问。 顾美云朝江小暖那边努了下嘴，“就那个母老虎，还有她儿子。” 孟凡赞同点头，母老虎是真的，好看也是真的。 顾一一躺得无聊，抬起了胖乎乎的小脚丫，顾自玩得开心着，顾美云看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侄子的脚丫子，肉乎乎的，还特别Q弹，她忍不住想捏紧，可又怕捏坏了，小心翼翼地握着，舍不得放开。 甚至还放到鼻下闻了闻，“好香啊！” 孟凡嫌弃地捂住鼻子，“你脑子有病吧？居然闻臭脚丫子！” “你的才叫臭脚丫子，我侄子的是香脚丫子，不信你闻闻看。” 顾美云白了眼，拽着孟凡去闻侄子的小脚丫，孟凡拗不过她，只得闻了下，结果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脸呆滞。 半晌才反应过来，感慨道：“果然是香的，跟麦乳精一样。” “是吧，我侄子香喷喷的，哎呀，真好玩儿。” 顾美云得意极了，别人家的小孩肯定没她侄子香，她用一根手指，轻轻地勾小朋友的爪子，顾一一突然看向她，然后用力握住了，咯咯地笑了起来。 一一以为是在和他玩游戏，特别开心，抓着顾美云的手指不肯放，还乐得不停蹬腿。 顾美云也笑了，和侄子玩了起来，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她，眼神特别慈爱，还射出了母性的光辉。 孟凡看得入迷，情不自禁地笑着，这两个憨憨此刻看着就像是两口子一样，逗弄着小孩儿玩。 江小暖远远看到了，不由好笑，捅了下朱古力，朝孟凡他们那边努了下嘴。 朱古力看过去，也乐了，笑着说：“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都扯这么多年了。” “谁知道呢，去年喝醉了，还订了个三年之约，说要是都没对象，就一起结婚过日子了。”江小暖笑道。 朱古力眼睛转了转，朝摇篮走了过去，调侃道：“小孩可爱吧？” 专心逗弄的两人，吓得差点摔跤，心虚地扔开顾一一的爪子，老老实实地站好。 “还行吧，没我哥好看。”顾美云嘴硬的很，说话还不过脑子，说完就后悔了，害怕地低下头，怕挨她嫂子打。 朱古力嘴角抽了抽，这小姑子虽然当了干部，可这狗脑子还是没改，也不知道在单位是怎么统帅下属的？ 孟凡忙找补：“一一挺好看的，长大后肯定是帅小伙。” 江小暖也过来了，开玩笑道：“你们刚刚和一一玩得很开心啊？” “还行，小朋友可爱嘛。”孟凡干笑了几声，小心翼翼地回答，怕说错话挨这两只母老虎的打。 江小暖突然问道：“看到一一，是不是想生孩子了？” “是啊，小孩挺可爱的。” 两个憨憨异口同声回答，很快反应过来，神情慌张，又异口同声地否定：“没有，小孩有什么好的，一点都不喜欢。” 说完两人嫌弃地瞪了对方一眼，学他（她）说话，真讨厌。 “不喜欢还和一一玩那么久，别口是心非了，我告诉你们一件事啊，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年纪越大，生孩子越费劲，尤其是女人，一过了三十五就是高龄产妇，生孩子就是大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大人有危险就不说了，还可能生出不健康的孩子，奉劝你们一句，想生孩子就趁早，别拖到一把年纪了后悔！” 江小暖口气很严肃，这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要是再拖下去，孟凡还好，顾美云要小孩就有点费力了。 顾美云面色微变，忍不住问：“你说的是真的？” “骗你有钱拿？” 江小暖没好气瞪了眼，“不信你去问医生，你今年三十一了吧？没几年快活了！” 朱古力也说道：“小暖说的对，想生孩子得趁早，恢复也快一些，越到后面越难生。” 顾美云没吭声，她心里有点乱，在今天之前，她确实没想过要生孩子，可看到侄子后，她的想法就改变了，觉得有个孩子挺好。 而且她一想到自己可能生不出孩子了，心里就很难受，好像损失了一个亿。 孟凡心里也在纠结，他和顾美云想法一样，突然就想要个孩子了，没有一点征兆，就是这么突然。 江小暖和朱古力没再打扰他们，这种事得自己想明白，外人着急没用，话已经点到这了，剩下的就看这两个憨憨了。 百岁宴过去后，顾美云请假去了趟医院，她想验证一下，可医生说的比江小暖还严重，说她身体偏寒，要孩子本就不容易，年纪越大越大，最好是尽快。 “医生，不结婚能生孩子吗？”顾美云诚恳地问。 然后就看到医生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给她做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思想工作，让她千万别信男人的鬼话。 “婚前生孩子是耍流氓，姑娘，你可别犯糊涂，生孩子必须要结婚，我给你开点计生用品，这种事女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医生很热心，教育了过后，还给开了一盒计生用品。 第1196章 比生孩子 顾美云十分尴尬，结结巴巴地解释：“医生，真不用，我没男人。” 她一个女光棍，拿一盒计生用品回家像什么话啊，让人看到说都说不清了。 医生却不信，还苦口婆心地说道：“姑娘，女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男人说得天花乱坠都别信，婚前发生关系也就罢了，但一定要做好措施，万一婚前怀孕你咋办？男人提了裤子啥事都没有，女人可就倒霉了，工作名声都会受影响，你可得想明白了。” 顾美云好想原地找个缝钻进去，后悔死刚才多问了一句，她就是不想结婚，可又想要个孩子，嘴一秃就问出来了。 “医生，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肯定保护好自己。” 顾美云诚恳保证，解释是解释不清了，那盒计生用品她不去付费就行了。 医生欣慰地笑了，“这就对了，姑娘，你最好还是早点要孩子，早生孩子比迟生好，身体恢复快，别总拖着。” 顾美云含含糊糊地应着，只想这热心医生快点结束，她现在如坐针毡，如芒在背，难受死了。 医生总算开好了处方，还嘱咐了一番：“姑娘，早生孩子好，记住了啊！” “哎，谢谢你啊！” 顾美云勉强笑了笑，拽着处方就走了，她本来不想去付费，可医生还开了其他调理身体的药，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去了付费处。 她还是没死心，万一哪天法律改了，未婚也可以生孩子呢。 到时候她就找个男人商量一下，不结婚只生孩子，孩子生出来她自个养，不用男人负责，她现在的工资养孩子绰绰有余。 顾美云越想越美，没发现旁边排的队列里，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是个单瘦的男人，戴着鸭舌帽，还戴了幅大墨镜，遮了大半张脸，穿着花里胡哨的夹克衣，东张西望的，就跟做贼一样。 男人正是孟凡，他昨晚上也没睡好，梦里都是漂亮可爱的小宝宝，冲他叫爸爸，本来是温馨甜美的梦，结果一阵龙卷风来了，他儿子让风给卷走了。 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后半夜都没睡着，总在想他梦里的儿子，多漂亮啊，比顾景川儿子漂亮多了，孟凡越想越美，甚至觉得他以后的儿子肯定就是那样儿。 不过他还没傻到家，想到了个致命问题，他儿子得从谁的肚子里钻出来？ 肯定不能从他肚子里，他没那功能。 不过他得播种。 孟凡左思右想，决定来医院查查身体，他那功能好多年没用了，也不知道生锈没？ 关键是查查质量咋样。 孟凡紧张地东张西望，生怕碰到熟人，太过紧张，他没看到顾美云，两人距离一米不到，却神奇地错过了。 孟凡排在前面一些，轮到他挂号了，侧后就是顾美云。 “挂哪科？”窗口里问。 “男科！” 孟凡小声地说了句，窗口里没听到，不耐烦地催：“说大声点儿，挂哪科？” “男科！” 孟凡提高了点声音，脸红红的，总觉得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变得古怪了，肯定在心里腹诽他。 顾美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朝前面这花里胡哨的身影打量，越看越眼熟，犹疑地叫道：“孟凡？” “哎！” 孟凡下意识地应了声，立刻就后悔了，特么的这母老虎怎么在医院？ “你挂男科干什么？真不行啊！” 顾美云嘴比脑子快，一下子就说出来了，本来大家都没注意到孟凡，她这么一嚷嚷，大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看向了孟凡。 从头到脚地打量，眼神很同情，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造孽哟。 孟凡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一样，羞恼地瞪着罪魁祸首，同时也暗暗庆幸自己全副武装了，应该没人认得出他吧？ 顾美云也反应到自己失言了，捂住嘴，心里有一点点歉疚，可话都说出口了，收也收不回来。 正好轮到她付费了，孟凡站在旁边，清楚看到了处方单上的计生用品，顿时惊愕，大声问道：“顾美云你居然用计生用品？啥时候有野男人了？” 声音之大，全大厅都听到了，于是，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顾美云身上。 眼神很鄙夷，就像在看村里的破鞋一样，估计都在心里骂她。 顾美云咬紧了牙，用力踢了脚，强忍着怒火付了钱，又去拿了药，看到那盒计生用品，气得她四处找垃圾桶。 孟凡跟着她后面，絮絮叨叨地问：“你不仗义啊，有野男人还说自己是光棍，他是干啥的？多大年纪了？你妈知道不？” “没男人，你再说我弄死你！” 顾美云总算找到了垃圾桶，就要扔出去，被孟凡拦住了，“扔了干啥，花钱买的，多浪费。” “你要给你！” 顾美云将计生用品塞了过去，狠狠瞪了眼，憋着一肚子火走了。 孟凡又巴巴地追了上去，顾美云不耐烦道：“你不做检查了？” “我身体好的很，用不着做，你来医院干啥的？” 孟凡不住朝顾美云包里瞄，刚刚没看清是啥药，有好几盒，也不知道这母老虎得了啥病。 顾美云哼了声，嘲讽道：“你还是检查下吧，你看你面无三根须，说话比女人还尖，气色也不好，没准真不行呢，趁年轻好好调理调理，说不定这辈子还能有亲骨肉。” 孟凡也不生气，得瑟道：“我昨晚梦到我儿子了，贼漂亮，比你侄子漂亮多了，我觉得这就是胎梦，我儿子说不定过些时日就要和我见面了。” “天还没黑呢，就你这寒酸样儿，还想生出比我侄子漂亮的儿子？嗤，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再说了，你儿子他妈呢？投胎了没？” 顾美云毫不留情地讽刺，她儿子都没影呢，这家伙滚一边去，要生也是她先生。 “你就是妒嫉，不过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劝你还是赶紧找个男人生吧，女人不比男人，四十岁后就难生了，我们男人四十还是一支花，生十个八个都没问题。”孟凡口气特别欠揍。 顾美云也确实揍了，拿着包抽过去，“就你一支花？你现在都成空心萝卜了，你给我看着，肯定我比你先生儿子！” “你又不是蚯蚓，自个同自个生，连男人都没有，你生个屁！” 孟凡抱着头闪避，嘴还硬的很。 “凭本姑娘这条件，男人随便找，倒是你，哼，天生不行，你就算找一百个女人也生不出来！” “你别太过分啊，我身体好的很，生一百个都不成问题！” “你生一百个毛毛虫还差不多，滚，别来烦我！” 顾美云没好气地踢了脚，怒气冲冲地走了，孟凡摸了摸腮帮子，刚刚被打得有点疼，他朝顾美云背影哼了声，掉转方向也走了。 第1197章 装病冲喜 孟凡捧着计生用品龇牙咧嘴地走着，腮帮子疼的很，母老虎那包里也不知道装了啥武器，砸人贼疼。 “咝……等着瞧，肯定老子先生儿子！” 孟凡自言自语地说着，心里憋着一股气，他堂堂男子汉，想生儿子还不简单，不是他吹牛，只要他放出话，多的是女人想替他生儿子的。 好歹他现在也是身家不菲的孟总了，那些花枝招展的女明星，可都跟花蝴蝶一样朝他身上扑，夸他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比男明星还英俊呢。 “小凡？” 一道惊讶的声音，打断了孟凡的遐思，吓了他一跳。 江老太和徐婶一块儿，惊喜地看着他--手里的那盒计生用品，四只眼睛瞪得溜圆。 孟凡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将计生用品揣进口袋里，干笑道：“江阿嬷，徐婶，你们来医院啊？” “我这几天腰不太舒服，小徐陪我过来针灸，小凡你哪不舒服？”江老太关心地问，眼睛还时不时朝他口袋瞟。 “来看个朋友，江阿嬷，徐婶，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再见！” 孟凡支吾着搪塞过去了，拔腿就要逃，可是—— “姓孟的，我告诉你，你要是去外面乱讲，别怪才不客气！” 顾美云去而复返，跑回来警告，她担心孟凡去他妈面前胡说八道，到时候又没太平日子了。 江老太和徐婶刚走到台阶上，听到顾美云的声音，又炯炯有神地停了下来，腰可以缓缓，看戏要紧。 “小徐，是那玩意儿吧？” “没错，就是那玩意儿。” 徐婶肯定点头，她眼神好的很，虽然她不识字，但那盒子上的图案她是认识的，绝对不会认错。 “美云和小凡是在处对象吧？他们不想要孩子？这可不行，都一把年纪了，还搞什么计生啊，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一个个都不想生孩子呢？” 江老太皱紧了脸，替局长夫人愁死了，更为自己的英明举措骄傲，当年要不是她行事大胆果断，给那些小雨伞扎上洞，小诺小诚还不知道在哪飘呢！ “该针灸了！” 徐婶扶着江老太进去，年轻人的事少管为妙，再者也不是东家的家事，和她没关系，她也管不着。 “回头给桂花打电话说一声，喜酒好张罗了！” 江老太很肯定这两个欢喜冤家就是在处对象，不想生孩子也是真的，她得帮桂花想个好法子，要不然桂花到老都可能抱不上孙子了。 徐婶没搭话，这种不属于她的工作范畴，她也出不上主意。 “我腰其实没事，用不着针灸，没得浪费钱！” 江老太不太想针灸，但江小暖一次交了所有疗程的费用，让徐婶到点就拖她来医院，老实说，针灸完了后，腰那儿暖暖的，确实很舒服，可想到花的那些钱，她就不舒服了。 腰也不是特别难受，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又不是要命的病，江老太更希望孙女把这些钱给她，她拿去打金手镯。 可惜孙女在花钱上，从来都不听她的，真让人遗憾。 “小暖说，你就算不针灸，钱也不给你！”徐婶很认真地劝。 “知道了！” 江老太没好气地应了声，走得快了些，早点针灸完回家给桂花打电话，煲电话粥是她现在最大的快乐了。 一回到家，江老太就迫不及待地打给了局长夫人，添油加醋地说起了在医院的事。 “我今天在医院看到小凡的美云了，两人一起去医院做检查了，还开了那个计生用品，桂花哪，你说他俩是在处对象吧？” “江婶，你没看错？” 局长夫人立刻来了精神，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我和小徐都看到了，绝对不会错，这俩孩子瞒得可真严实，处对象就处呗，偷偷摸摸的干啥，还去开计生用品，真是乱来！” 局长夫人咬牙切齿道：“肯定是小凡的馊主意，这兔崽子就是不想结婚生孩子，委屈美云了，不行，我得找美云她妈说，咱家不能委屈了美云。” “对啊，小凡是男人，不结婚没啥，美云可拖不起，再拖几年孩子都生不出来了，桂花，这事你可不能由着小凡乱来，必须给美云一个名分。”江老太深以为然，这种事吃亏的肯定是女人，男人啥事都没有。 “放心，我现在就给美云她妈打电话，商量婚事。”局长夫人头一回如此雷厉风行，她不想再被动了，什么狗屁三年期限，她现在就想抱孙子。 局长夫人和顾母一拍即合，决定速战速决，把两家孩子的婚礼给办了。 不过，顾母却有点担忧，“万一他们不肯结婚怎么办？” 这俩兔崽子要是想结婚，也不用拖到现在了。 局长夫人也愁了，这是个大问题啊。 “找江婶问问，她肯定有办法。” 两个忧心忡忡的母亲，同时想到了江老太，也是她们的定海神针，于是齐齐杀到了江家，说出了她们的担忧。 江老太也没辜负她们的厚望，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这样，你们弄个人装病，特别厉害的那种，以前不是有种说法叫冲喜嘛，美云和小凡都是孝顺孩子，肯定会同意。” 两个母亲顿时豁然开朗，这法子好啊。 “我装病吧。”顾母毛遂自荐，主要是她觉得，局长夫人那五大三粗的，装病也装不像啊，她平时就经常头疼脑热，装病肯定没问题。 江老太却否定了，“你不行，你有不良历史，吃好多回老鼠药了，威慑力不够，得桂花装。” 顾母表情讪讪的，有点不服气，又怕局长夫人装不像。 局长夫人也担心自己装不像，江老太安慰她：“听我的，你别一下子病倒，要慢慢来，先饿几顿，说自己没胃口，然后就躺床上病怏怏的，谁问就是没精神，头晕心慌没胃口，医生那也这样说。” “行，我以后一顿只吃一碗饭。”局长夫人决定豁出去了，为了抱孙子，她饿几顿也没啥。 江老太白了眼，嗔道：“一顿只能吃一碗稀饭，饿着，你一个病恹恹的人，还吃那么多不是惹人怀疑嘛，小凡聪明的很，必须装得像！” 见局长夫人有点不乐意，江老太便说：“你要不要抱孙子了？” “要，我晚上不吃了！” 局长夫人的不乐意瞬间消散，不就是饿着嘛，她忍！ 第1198章 冲喜 之后的日子，依然平平淡淡匆匆忙忙，很快又要过年了，江老太和徐婶准备年货，院子里晒满了鸡鸭鱼肉，满院子都是香味。 服装厂忙的很，天天加班，江小暖也在厂里忙活，忘记了孟凡和顾美云的事，也忘记孟凡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找她了。 直到有一天，江老太和她说了个坏消息。 “孟凡他妈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怎么可能？” 江小暖一百个不相信，局长夫人体壮如牛，一顿能吃三碗饭，怎么可能突然生病，还病得这么严重？ “明明我上次看到她，还好好的呢，这话你可别乱说！” 江老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巴不得桂花快点好起来，怎么可能咒她？你有多久没看到桂花了？她都病一个月了，这回真病了，饭都咽不下了。” 老太太长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 江小暖半信半疑，“真的生病了？” “真的，我还骗你不成，医生还查不出毛病，再拖下去，只怕……唉！” 江老太唉声叹气，心里却笑死了，觉得局长夫人演技挺厉害，更为自己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最得意。 江小暖皱紧了眉，打电话给了孟凡，这个点应该在办公室，但办公室没人。 “孟总去医院了。”秘书说。 江小暖心咯噔了下，忙问：“孟总家里出事了？” “是的，他母亲身体抱恙，这些日子孟总三天两头去医院。”秘书回答道。 “我知道了。” 江小暖挂了电话，心情沉甸甸的，病来如山倒啊，局长夫人那么健壮的人，说病就病，还查不出具体病因，这可怎么办？ 不会要吃豆腐饭了吧？ 江小暖一个激灵，赶紧呸了几声，大吉大利。 “我去医院看看！” “我也去。” 江老太表示一起去，江小暖没意见，她买了些营养品和水果，开车去了医院。 局长夫人住的是单人病房，条件很不错，孟凡在陪护。 看到瘦了一大圈的局长夫人，江小暖吓了老大一跳，这是真病了啊。 以前的局长夫人红光满面，健步如飞，声若洪钟，现在却面黄肌瘦，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说话也跟半条命一样，这绝对是真毛病。 “江婶，小暖，你们来了啊，小凡，招呼下！” 局长夫人有气无力地招呼着，声音拖得长长的，江小暖和孟凡在说话，没注意到江老太和局长夫人交换了个眼神。 “医生怎么说的？”江小暖关心地问。 “查不出来，从头到脚都查了好几遍，就是查不出来。” 孟凡快愁死了，花的钱他不在乎，他只想他妈快点好起来，哪怕天天骂他打他，他也心甘情愿。 现在看到他娘病怏怏地躺在床上，饭也只吃几口，他心里很难受，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 以前他没觉得自己有多爱妈妈，甚至还有些嫌弃，觉得他妈没文化，还笨，可现在他只想妈妈快点好起来，以后他也再不会嫌弃妈妈了，不管妈妈说啥，他都乖乖听话。 孟凡也瘦了不少，眼眶都陷进去了，江小暖安慰道：“现在医学发达，肯定能查出来的，而且什么都没查出来，说明是好事，兴许过几天你妈就好了呢。” “希望吧。” 孟凡苦笑，他现在就怕他妈得的是不知名的绝症，只要一想到有那种可能，他这心里就跟刀扎一样，难受得想哭。 江小暖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肯定会好起来的，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得乐观些，别在你妈面前愁眉苦脸的。” “嗯，我尽量。” 孟凡点了点头，眼睛瞬间红了，哽咽道：“我真希望生病的是我，不管啥病，别折腾我妈就行，全冲我来好了。” 江小暖叹了口气，借了肩膀给这家伙靠，这一个月也确实难为孟凡了，里里外外都是他在操心，孟局长出去考察了，有心无力，只能孟凡一个人操心。 心力交瘁的孟凡，哭了会儿，感觉好受了些，病房里的局长夫人，心里也不好受，和江老太小声嘀咕：“江婶，小凡这样我心里难受，要不算了吧。” “你傻啊，都坚持一个月了，再坚持坚持就能成功，你现在放弃，以前的一个月不是白饿了？” 江老太狠狠瞪了眼，恨铁不成钢地骂。 局长夫人使劲点头，“我不放弃，可我看着小凡那样，心里不落忍啊，江婶，要不现在收网？” 江老太想了会儿，同意了，“行，就现在收网，你别露出破绽啊！” “放心，我排练好多回了，肯定没问题！” 局长夫人信心十足，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孟凡哭好了，擦干净眼泪，和江小暖一块进病房，局长夫人赶紧撇过头，将嘴里的蛋糕咽下，刚刚江老太喂她吃了几块蛋糕，可馋死她了。 好不容易咽下了，局长夫人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指着茶杯哑声道：“江婶，我要喝水！” “哎！” 江老太赶紧倒了杯水，局长夫人咕嘟咕嘟地咽下，喉咙没那么干了。 江小暖心生疑惑，喝水这么痛快，颇有局长夫人当年的风范。 不过她也没细想，还以为局长夫人是真的口干了。 “婶子，你别想太多，安心养着，肯定会好起来的。”江小暖安慰道。 局长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抽出手帕擦眼睛，伤心道：“好不好我不在乎了，我就是遗憾，到死都没抱上孙子，唉，只怕我闭眼前，都抱不上了。” “妈，你别胡思乱想，医生都没说啥，你肯定没事的。”孟凡不高兴道。 局长夫人连声叹气，每一口气，都像刀一样，扎在了孟凡心口上。 “我死不瞑目啊！” 局长夫人突然说了句，就闭上眼不吭声了，孟凡很无奈，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上哪找人生孙子？ 他现在也很后悔，早知道就早点结婚了，万一他妈真的治不好，带着遗憾走，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江老太在局长夫人手心轻轻捏了下，冲孟凡使了个眼色，出去了。 “小凡，你妈这情况，看起来不妙啊。” 孟凡心里一紧，红了眼睛，他也知道很不妙，这两天他妈都不吃饭了，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几口水。 “我有个法子。” 江老太才一开口，孟凡就希冀问道：“江阿嬷你说，不管是什么法子，只要能治好我妈，我都愿意。” “是这样，实在不行就冲喜吧，这法子挺管用，好些人都冲好了，现在医生没办法，你妈不能再拖了，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你看成不？”江老太说道。 江小暖一听就觉得不靠谱，冲喜是迷信思想，要真有用，还要医生干什么？ 正要反对，孟凡却答应了，“行，就冲喜了，但我要去找人。” 他打算雇个女人冲喜，不管他妈有没有好起来，他都会给那女人一笔钱。 江老太却说：“你可不能一结婚就离，菩萨是最灵的，你有没有诚心菩萨都知道，想让你妈好起来，就得真心诚意地结婚，别搞假的。” 孟凡为难了，他上哪找真心诚意的新娘子？ 江小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她奶奶好像在搞什么鬼。 “你不是和美云在处对象嘛，都这个时候了，你妈身体要紧，还拖着不结婚像什么话！”江老太终于说了出来。 孟凡急着辩解：“我和顾美云只是朋友，不是对象。” “行了行了，我就问你，你和美云结婚行不行？行的话，我就帮你提亲，赶紧办婚礼，不行的话，我就不管这事了，你妈那儿就听天由命吧！” 孟凡本想说不行，可想到他妈病怏怏的样子，这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且他想了想，和顾美云那母老虎结婚，好过他雇人，大不了他和顾美云讲清楚，等他妈好了再离婚，顾美云应该会答应吧？ “行吧。” 孟凡同意了，却有些忐忑，“顾美云会同意不？” “怎么不会，这事包在我身上！” 江老太信心十足，精神抖擞地去顾家提亲，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再拖了。 等老太太走后，江小暖问：“你真要和美云结婚？” 孟凡叹了口气，“现在没别的办法了，要是我妈能好，我就和她离婚，要是我妈好不了，我也离。” 后一句话，孟凡都快要哭了。 江小暖本来还想劝几句，见他这样，也劝不下去了。 结就结吧，这对欢喜冤家扯了好几年，结婚也挺好。 过不下去再离呗。 顾母一听江老太的来意，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现在只要有个男人来提亲，她都不会有意见，更何况是知根知底的孟凡。 “婚礼从速？没问题，明天办都行，嫁妆都是现成的。” “行，就这么说定了。” 江老太和顾母达成一致，并决定让江老太去说服顾美云。 于是，江老太又马不停蹄地跑去了顾美云单位，将人给叫了出来。 “美云哪，你桂花婶子快不行了。” “怎么会？前些日子看她还好好的呢。”顾美云不敢相信。 江老太悲伤地说了局长夫人这些日子的遭遇，顾美云眼睛也红了，想去医院看望局长夫人，江老太趁机说了结婚的事，还费了好些口舌。 顾美云最终答应了，她也希望救局长夫人，大不了到时候离呗。 第1199章 大婚 婚事就这么圆满地定下了，孟凡的意思是一切从简，证也不领了，请亲朋好友吃顿饭，就算是办过婚礼了。 孟凡主要是怕耽误顾美云，虽然顾美云不在乎再离一次婚，可毕竟对女孩子影响不好，只要能给他妈的身体冲好就行，也不是真结婚。 “不行，我好不容易盼到了这一天，怎么能不办酒？必须风光大办，至少办二十桌，这些年我拿出去那么多分子钱，这回必须一次收回来！” 局长夫人强烈反对，不知不觉嗓门越来越大。 “咳咳……咳咳……” 江老太用力咳嗽着，还冲局长夫人使眼色，局长夫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儿子即将结婚的喜悦中。 急得不行的江老太，一气之下，拿了杯水怼到局长夫人嘴边，“喝点水，医生说你不能激动，心平气和地说！” 边说边冲使眼色，局长夫人总算明白过来了，赶紧喝了口水，一下子靠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了，喘得跟拖拉机一样。 “哎呦，我喘不过气了，小凡啊，妈就这一个要求，你可怜可怜妈啊……” 孟凡的心一下子揪成了一团，答应了下来：“我答应你，妈，只要你高兴，三十桌都成！” 万一他妈真救不回来了，他得让他妈死都能瞑目。 “好……好孩子……妈等着！” 局长夫人夸张地喘着气，还伸出手在空中抓了几下，就像是陷入流沙中的人，绝望地挣扎着，这是她在电视上学来的，快死的人就是这样的。 孟凡看得心如刀绞，捂着脸出去了，他得找顾美云商量去。 等他出去了，江老太一巴掌拍在局长夫人身上，没好气道：“行了，就你这演法，下午得拉你去火葬场了！” 局长夫人咧嘴笑了，“江婶，快拿蛋糕，我都饿死了！” 江老太从包里拿出蛋糕，局长夫人狼吞虎咽地吃着，她在医院里不敢多吃，毫无食欲的人设必须稳住，每天就喝点稀粥，饿得她眼冒金星。 “你少吃点，回头别让医生查出来。” “知道，我再吃三块……” 局长夫人使劲往嘴里塞蛋糕，吃了三块后，依依不舍地放弃了，胜利就在眼前，她必须稳住。 决不能功亏一篑。 孟凡找到了顾美云，商量婚宴的事。 “对不起，我妈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只能顺着她来，要是你觉得不行，我再找其他人吧。”孟凡歉疚道。 “我正要找你说呢，我妈刚刚打电话来了，说已经订好了酒店，预订了三十桌，不够再加。” 顾美云神情无奈，她的母上大人老早安排好了，由不得她反驳。 两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了对方的无奈，倒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那就随他们去操心吧。” 孟凡耸了耸肩，顾美云也耸了下。 “那个……” 两人同时开口，又停下了，两人相视一笑，孟凡示意她先说。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咱们结婚了，索性就演到底，省得大人总是催，咱们互相打掩护，你觉得怎么样？”顾美云问道。 她本来打算等局长夫人身体好了后，就和孟凡离婚，可这两天她深思熟虑了下，觉得这婚还是不离的好。 反正她和孟凡都不想结婚，互相又知根知底，索性就演下去好了，还省了不少麻烦。 顾美云又说道：“到时候你要是有了想结婚的对象，就和我说，咱们去办离婚。” “行啊，我没意见，你有了对象也和我说。” 孟凡爽快答应了，他觉得这样挺好。 两人又相视一笑，心里都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反正他们不排斥。 在顾母的大操大办下，半个月后，婚宴如期举办，总共四十桌，两家的亲戚朋友多，四十桌还是精挑细选过的。 婚宴这天，病怏怏的局长夫人一下子来了精神，走路都不用人扶了，精神抖擞地去了酒店，她可是准婆婆，必须出席。 孟局长也回来了，他很欣慰，儿子终于把美云这姑娘娶回家了啊。 江小暖一家也出席了婚礼，江老太更是盛装打扮，一脸得意地走在前面。 新娘新郎给宾客敬酒，到了江小暖他们桌，江老太笑眯眯道：“赶紧生个胖小子，你妈这身体肯定能好起来。” 孟凡朝他妈那边看了眼，正和宾客们在热情聊天，红光满面，精神饱满，和从前没什么区别，这冲喜果然有奇效。 “江阿嬷，我妈已经好了。” 他和顾美云是假的，怎么生孩子？ 江老太朝高谈阔论的局长夫人嫌弃地看了过去，暗骂不争气，得意就忘形了。 “你妈现在这样是暂时的，叫回光返照，不是真的好了，哎呀，今天是大喜的好日子，不和你说了，反正你和美云抓紧时间生孩子！” 江老太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了，只得推说是回光返照，孟凡半信半疑，回光返照会有这么灵光？ 而且那不是快死的人才会有的吗？ 难道他妈要死了？ 孟凡吓了一大跳，赶紧呸了几声，连声念佛。 江老太鬼鬼祟祟地跑去找局长夫人，拽着她去卫生间说话，“你个没出息的，孙子还没出来呢，你恢复得那么快干什么？我早和你说过，要慢慢恢复，你耳朵里塞驴毛了？” 局长夫人老老实实地听训，一句也不敢反驳，等江老太骂完了，她才不好意思地说：“我……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到小凡结婚了，一高兴就给忘了，江婶，现在怎么办？” “刚刚我问了小凡，他和美云可没打算生孩子，你只成功了一半，你这样……” 江老太勾了勾手指，局长夫人听话地凑了过来，两人耳语了阵，局长夫人连连点头，“行，过两天我再生病。” “不能像以前那么严重了，你得好一半，再留一半，这样才好做文章，晓得了不？” “晓得了，我以后吃半碗饭。” 局长夫人不住点头，悉心听从江老太的教诲。 江老太这才满意，让局长夫人先走，两人不能同时出去，太打眼了。 等局长夫人走后，江老太刚要抬腿，身后就传来了孙女的声音，吓得她腿都软了，颤悠悠地转过身，看到江小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小……小暖，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老太额头冒出了冷汗，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孙女刚刚有没有听到？ “刚刚到，正巧听到了我奶奶帮人出馊主意，啧，我真小瞧了你啊！” 江小暖双手抱胸，口气很平静，可江老太却吓得满头大汗，干笑着解释：“我……我这也是积德行善嘛，小凡一把年纪不肯结婚，孟家香火都要断了，我这可是做好事。” 越说到后面，江老太越发理直气壮了。 江小暖没好气道：“结不结婚是孟凡自己的事，也是人家的自由，你多管什么闲事？以后别再管了，否则我以前打的金手镯全没收！” 这一抬彻底治服了江老太，老老实实了，她小声嘟嚷道：“不说就不说，说不定人家小凡和美云心里都有对方呢，我这叫歪打正着！” 江小暖瞪了眼，江老太没敢吭声了，无精打采地回了酒席，江小暖随后也回去了，她现在很为难，要不要将真相告诉孟凡和顾美云？ 都已经结婚了，说了也于事无补，算了，还是先不说吧。 且看局长夫人还作什么妖。 孟凡的一群狐朋狗友们，纷纷起哄，给孟凡和顾美云灌酒，闹得不可开交，江小暖他们走的时候，这伙人还在闹，也没人管他们，结婚嘛，就得热热闹闹的。 很快到了过年，孟凡和顾美云结婚也两个月了，看起来这两人过得挺好，局长夫人的身体也在缓慢地恢复中。 不过，这天顾美云突然找上门了，神情慌张不安。 “出什么事了？”江小暖笑着问，“不会和孟凡吵架了吧？” 第1200章 怀孕了 “没吵，我和他有什么好吵的。” 顾美云有些心不在焉，坐在江小暖对面，看起来有些憔悴。 “那你这是怎么了？” 江小暖察觉到她的不安，便放下文件，给她倒了杯茶，还从抽屉里拿出了些点心瓜子，放在她面前。 顾美云深深地叹了口气，为难地看了眼江小暖，张嘴想说话，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又叹了口气，搞得江小暖越发好奇了。 这是出啥事了？ 她也不问，拉了把椅子坐在这姑娘对面嗑瓜子，是新鲜炒出来的咸瓜子，挺香的。 “你别嗑了，嗑得我心烦。” 顾美云按了按太阳穴，这咔咔声烦死了。 “你搞清楚没，这是我办公室，我嗑瓜子自由。” 江小暖没好气地白了眼，继续嗑。 顾美云接二连三地叹气，叹得江小暖不耐烦了，呛道：“你有屁就快放，没事滚蛋，别在我办公室叹气，坏我财运！” “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我都这样了。”顾美云委屈死了，也不知道安慰她几句。 江小暖冷笑道：“你怎样了？你和孟凡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妈也不逼婚了，工作上平步青云，听说你又要升官了，你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你不知道……” “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行了，别在我这要死要活的，有屁赶紧放，我没那闲工夫陪你扯淡！” 江小暖没好气地瞪着这姑娘，一天天的没个消停的。 顾美云四下看了看，还关上门，并且反锁了，鬼鬼祟祟的，跟做贼一样。 江小暖也不问，等她主动交待，看这架势，应该是大事件。 顾美云坐了下来，喝了半杯茶，又吃了块巧克力，这才开口了：“我……我怀孕了。” “噗” 正喝茶的江小暖，一口喷了出来，差点呛死。 “你小心点儿！” 顾美云嫌弃极了，拿手帕擦拭身上的茶水，她这可是刚做的新大衣。 江小暖顾不上茶几上的水，忙不迭地问：“是谁的？” 她以为顾美云私下找好对象了，还有了娃，不知道要怎么和孟凡开口，这才为难的，便安慰道：“这不是问题，你和孟凡本来就是假结婚，既然你现在有对象了，就和孟凡说清楚呗。” 顾美云表情更加一言难尽，心里烦得像乱麻一样。 “就是孟凡的。” 顾美云鼓起勇气说了出来，然后低头装死。 “孟凡的？” 江小暖下意识地反问了句，过了好一会儿，脑子才反应过来，震惊得差点摔下椅子，脱口问道：“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什么勾搭，你会不会说话啊，我和他是明媒正娶，正大光明的睡！” 顾美云不高兴了，怼了过来，倒是恢复了往日的泼辣劲儿。 “是是是，你们是正大光明地睡，这孩子也是根红苗正，我就是不明白，你们不是假结婚吗？什么时候假戏真做的？”江小暖笑眯眯地问。 她拿抹布擦干净茶几，抓了把瓜子继续嗑，心情好极了，看来她奶奶这回办了件积德的好事。 顾美云红了红脸，支吾道：“也没假戏真做，就是……就是那天喝了点酒，不小心犯错误了……” “孟凡知道这孩子不？他怎么说的？” “他还不知道，我没和他说，我没想好……” 顾美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是想要孩子，可没想过和孟凡生啊，她和孟凡那么熟悉，这感觉……就像是和兄弟姐妹一样。 “孩子都有了，还想什么想？难道你想结束这个孩子的生命？顾美云，你要是真那样做了，你就是杀人犯！”江小暖义正辞严地指责。 “我没想不要，我这不是还在纠结嘛，偏偏是孟凡，我和他是假结婚啊！” 顾美云快烦死了，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她都不会这么纠结，肯定生下来。 “你们这不是假戏真做了嘛，孩子都造出来了，有什么好纠结的，孟凡那人还是蛮不错的，不过，他身体没问题？不是不行吗？” 江小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直都以为孟凡先天不足呢。 顾美云没好气地瞪了眼，不自觉地维护道：“别胡说八道，人家身体挺好的，都是你们家搞出来的谣言！” “啧，这还护上了，行了，你们现在孩子都有了，别再闹腾了，听我的，现在给孟凡打电话，他是孩子父亲，有权利知道真相！” 江小暖起身送客。 顾美云还坐着不动，磨磨蹭蹭道：“你和他说，我不想说。” 她说不出口。 “行，我欠你们两口子的！”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给孟凡打电话，运气还不错，这家伙在公司。 “你和美云现在怎么样？”江小暖故意问。 “就那样啊。” 孟凡打着哈哈，口气却很不自然。 “行了，我不和你浪费时间，美云她怀孕了，孩子是你的，你说怎么办吧？”江小暖开门见山。 “咣当” 话筒那边传来了摔凳子的声音，半天才传来孟凡的声音：“她真……真怀孕了？” “这么大的事我犯得着骗你？你说怎么办吧！” “我……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让我想想，我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你就说这孩子要不要吧？不要我就陪美云去做手术拿掉了。” “不行！” 孟凡叫了起来，急切道：“不能拿，这可是一条生命，顾美云现在哪儿，我和她说，这事能解决，我来解决！” “在我这儿，你过来吧！” 江小暖挂了电话，冲顾美云挤了挤眼睛，“看吧，人家可舍不得孩子！” 顾美云叹了口气，心里乱的很，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唉！ 孟凡来得很快，半小时后就到了，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看到顾美云还好端端地坐着，这才松了口气。 “孩子留下，反正咱们结婚了，这孩子合法啊，要不咱们就搭伙过吧。”孟凡小心翼翼地问，得了顾美云一个大白眼，“搭个屁伙，不搭。” “要不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养！”孟凡又想了个办法。 “凭什么？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孩子，凭什么给你？” 顾美云气得跳了起来，一肚子火气，好想抽这王八蛋几耳光。 第1201章 又成功了一对 “那你说怎么办？” 孟凡很无奈，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他搞不懂这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我自己养，不要你管！” 顾美云赌气说了句，心里却很委屈，可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委屈，反正就是委屈，还生孟凡的气。 “凭什么不要我管，孩子也是我的，我有责任和义务养育！”孟凡也来火了，孩子好歹也是他的骨血，凭啥不让他养！ “就凭孩子是我生的，有本事你自己生啊！” “没我你一个人生得出来？顾美云，你别无理取闹啊！” “我无理取闹？姓孟的你把话讲清楚，我哪里无理取闹了？” 顾美云眼睛瞬间红了，声音也哽咽了，她这几天担惊受怕的，觉也睡不好，这王八蛋还骂她无理取闹，没良心的王八蛋。 “你现在就是在无理取闹，孩子是我俩的吧，我说咱们一起养，你不乐意，我说我一个人养，你也不乐意，你比慈禧太后还难伺候，你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孟凡也委屈，他又不是不负责，都好声好气地和这母老虎商量了，还要他怎么办？ 他也很突然好不好，谁知道那天晚上喝了酒后，会出这种事呢？ 要怪就怪那天晚上的月亮太圆，怪那瓶葡萄酒太香。 “你这是在商量吗？什么搭伙过日子，我顾美云用得着和人搭伙？我告诉你，就算我现在怀孕了，离两次婚，追我的男人照样排到复兴路！” 顾美云叉着腰骂，气势十足，丝毫没有之前的憔悴了。 孟凡用力揉了把脸，也毫不示弱，“就你顾美云有人追？本公子我也抢手的很，一个比一个漂亮，都赛西施赛貂婵！” “你那些女人都是不正经的狐狸精！” “追你的男人又有几个是好的？不是鳏夫就是老光棍，我告诉你，男人四十一支花，女人四十豆腐渣，顾美云，你看清现实吧，本公子就是比你行俏！” 孟凡洋洋得意，头上挨了一记鸡毛掸子，是江小暖敲的。 “吵架滚出去，别在我办公室闹！” 江小暖挡在两人中间，硬生生地劝住了架，她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顾美云纠结的点在哪了。 这姑娘其实是喜欢孟凡的，也愿意和孟凡过日子，但顾美云不高兴孟凡现在的态度和口气，好像是为了给孩子负责，才愿意和她一起过日子，江小暖挺理解，换了她也会纠结。 “我问你们答，都得说真话，要不然你们就滚蛋，你们那些破事我再不管了！”江小暖口气很严肃。 两人像小学生一样，乖乖点头。 “这孩子你们都想生，对吧？” “嗯。” 两人齐齐点头。 江小暖很满意，冲孟凡问道：“假如现在另一个女人，怀着孩子找上门，孩子也确定是你的，你会不会和那个女人搭伙过日子？” 孟凡使劲摇头：“不可能，我和外面的女人清清白白的。” 别看他和那些女明星打情骂俏，可真没干什么，怎么可能会有人怀他孩子？ “我说的是假如，你就说愿意不愿意吧！”江小暖喝问。 “当然不愿意啊！” 孟凡断然拒绝，他很清楚，那些女明星是不可能一心一意和他过日子的，一个个都是贪图他手里的资源，逢场作戏罢了。 而且他爹说过，表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还真特么对。 他在电影圈混迹了几年，看得清清楚楚，对这话深有体会，和女明星一起生活，生活也变成了演戏，真假不知，那种生活太累了。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朝顾美云看了眼，问道：“我问你，假如你和另一个男人有了孩子，你会想和他搭伙养孩子吗？” “不要，我一个人养得起！” 顾美云毫不犹豫，她只想去父留子，一个人带着孩子多快乐，她又不是没有能力。 孟凡撇了撇嘴，表情悻悻的，他总觉得顾美云好像把他当成种猪了。 江小暖拍了拍手，再问：“现在我问你们，这个孩子生下来后，你们一起养育这个孩子，没问题吧？” 两人没吭声，在考虑。 “说真心话，别赌气！”江小暖警告。 “凑合吧！”顾美云不情不愿地回答。 “我也凑合！” 孟凡本来想说愿意的，可见顾美云这个态度，他就恼了，跟着说了句凑合。 江小暖笑了，这两人就是死鸭子嘴硬。 她让孟凡滚出去，和顾美云单独说话。 “我知道你在恼什么，是觉得孟凡不喜欢你，只是为了孩子才愿意和你一起，对吧？” 顾美云本来想否认，可最后还是应了声，赌气道：“他就是为了孩子。” “你傻啊，刚刚我问得那么清楚了，其他女人他可不想搭伙，只想和你搭伙，孟凡这人就是蠢啊，你又不是头一回认识他，都认识他那么多年了，还不知道他那狗脾气？他心里肯定是喜欢你的，要不然他怎么不找别人结婚？说句不好听的，孟凡在外面很受欢迎的，他只要开口，绝对有无数漂亮姑娘扑上来嫁。” 顾美云心里好受了些，酸溜溜道：“他在外面女人那么多，说不定早有私生子了。” “那绝对没有，我打包票，孟凡都是逢场作戏，这个我百分百保证！” 江小暖拍着胸脯保证，打消了顾美云的疑虑，脸上也有了笑容。 紧接着，江小暖又叫进了孟凡，让顾美云滚出去了。 “你心里喜欢人家美云就直说，别娘们叽叽的，现在你们孩子都搞出来的，你得拿出诚心，赶紧买首饰买鲜花，和人家美云说清楚，你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外面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美云可是一直以为你在外面不干不净的。” 孟凡一脸委屈，“我在外面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我和她们真没什么，一清二白，老天爷给我作证！” “我清楚有个屁用，你得和人美云讲清楚啊，你们都老大不小了，这点屁事还搞得这么麻烦，现在孩子都有了，别再闹了，好好过吧！” 江小暖没好气地训斥了一番，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都是家里大人惯的，一点都不成熟。 被她这么一通训斥，孟凡和顾美云也没再吵了，两人还羞羞答答的，看得江小暖使劲翻白眼，不过也为这两人高兴，总算在一起了。 第1202章 青梅竹马 顾美云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两家，局长夫人立刻生龙活虎，一点病都没了，亲自跑到孟凡和顾美云的新居，一日三餐精心照顾儿媳妇。 顾母也一天跑三遍，生怕女儿高龄怀孕出问题，鱼汤鸡汤骨头汤不断，吃得顾美云看到汤就反胃，一碗汤顶多喝一口，剩下的全给孟凡喝了。 江老太最得意，天天拿这事说道，一天能说三回。 “要不是我的绝妙主意，美云和小凡能有结果？我活了几十年，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怎么可能办错事。” 江老太主要是说给孙女听的，因为江小暖之前训斥过她，老太太很不服气，现在想找回场子。 江小暖懒得理她，这回算她奶奶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很快除夕到了，两家人依然一起过年，周玉青是除夕前一天回来的，他在京城上大学，读的是金融专业，学习成绩很好，又长得玉树临风，温文尔雅，据说在大学里很受女同学欢迎。 巧巧和周玉青一起回来的，这姑娘去年考去了京城的大学，和周玉青一个学校，俩孩子都很争气，巧巧学的是法学，是她自己选择的。 昔日胆小懦弱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成了自信明媚的大姑娘了。 除夕这天，大家一起包饺子，陆寒年和徐婶擀皮，其他人负责包，小诺和小诚也加入了，只不过一个包出来的饺子漂漂亮亮，一个则捏得乱七八糟。 周玉青和巧巧挨着站，认真地包饺子，但江小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巧巧说了句什么，周玉青笑了，两人还交换了个眼神，巧巧又红了脸。 这俩孩子之间的小动作不少啊，作为过来人的江小暖，火眼金睛在两人之间不住打量，看得巧巧都不敢和周玉青说话了，认认真真地包饺子。 “玉青，你明年要毕业了吧？”江小暖笑着问。 “是的。” 周玉青恭敬回答。 “打算留在哪里工作？回海城吗？” “我想考公费留学，导师建议我出国学习。” “你这个专业确实应该出国看看，有把握考公费吗？”陆寒年关心地问。 “应该没问题。” 周玉青口气很肯定，他有信心考上。 “那巧巧呢？毕业后打算去哪里？”江小暖又问起了巧巧。 正偷偷和周玉青暗送秋波的巧巧，吓了一跳，赶紧站正，小声回道：“我……我还没想好。” 江小暖暗暗好笑，故意说：“不会也要出国吧？” “没……没有。”巧巧结巴了，还红了脸。 这姑娘不知道，她一说谎就会结巴，还会下意识地揉衣角。 江小暖盯着那快被揉坏的衣角，强忍着没笑，故意严肃道：“不出国就好，女孩子跑那么远不安全，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点事怎么办，我和你姐夫赶都赶不过去，还是在国内待着放心，到时候找个踏实的对象，我和你姐夫也放心了。” 周玉青眼神闪了闪，心里有点急，但还是没吭声。 巧巧小声说：“我不想找对象。”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么能不找对象呢，难不成你以后打一辈子光棍？你乐意我可不答应。”江小暖边说边瞅周玉青。 这小子还波澜不惊的样子，倒挺沉得住气。 巧巧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身旁的人，鼓起勇气说：“我不是不找，是现在不想找，我还在上学呢，不着急。” 周玉青也开口了，清冷的声音很好听，“巧巧现在学业为重，等毕业后再说，现在找对象容易耽误学业。” “是啊，我想好好学习。” 巧巧用力点头，她真怕小暖姐突然安排自己去相亲，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 陆寒年没察觉出异常，还帮着说：“巧巧年纪还小，学业要紧，学校里别谈乱七八糟的恋爱。” 上次他去京城出差，顺便去了趟周玉青和巧巧的学校，校园里好多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手拉手很亲热，他有点看不惯。 但别人家的孩子他管不着，自家的孩子必须看牢了。 “巧巧，你可不能学你那些同学，好好学习，就算有人追求你，你也不能答应，上学就上学，哪能处对象呢，乱弹琴！” 陆寒年口气很严肃，很担心巧巧也和学校那些女同学一样，和男同学谈恋爱。 说句不好听的，大学校园的恋爱就是在玩闹，那些男同学连经济都不能独立，还得靠父母养活，谈何负责？ 他觉得，男人若是连经济都做不到自主，就不配搞对象！ 巧巧心虚地低下头，小声答应了。 陆寒年这才满意，继续擀皮。 巧巧长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她和周玉青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的小动作又被江小暖看到了，她现在百分百肯定，这俩人肯定在搞对象。 难怪巧巧这丫头非要考到周玉青的大学，为了考上，这丫头废寝忘食，挑灯夜战，头发都快秃了，这才考上了京城大学。 江小暖倒不反对，两个孩子都是苦命人，在一起挺好。 她就是生气这俩孩子瞒着家里，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不行？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孩子们都长大了。”毕胜男忍不住感慨。 她刚嫁过来时，周玉青和巧巧都还是孩子，现在却是大学生了，恬恬这个小丫头也长成大姑娘了。 她也是孩子妈了。 “舅妈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江小暖笑着说。 “你的嘴也和以前一样甜，不对，是越来越甜了。” 毕胜男很开心，虽然明知是假话，可她还是喜欢听，谁不爱听好话呢。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包着饺子，吃过年夜饭后看春晚，孩子们则去院子里放烟花，有周玉青和巧巧看着，大人们十分放心。 江小暖朝院子里看了眼，周玉青和巧巧站在一起说话，看起来很登对。 “巧巧和玉青这俩孩子关系挺不错的，要是亲上加亲也挺好。”江小暖提了句。 电视里在放小品，大家都专心在节目上，没听到她说话，只有陆寒年听到了，眼神疑惑，媳妇说的话他怎么听不懂？ “我说，玉青和巧巧可能在处对象！” 江小暖提高了声音，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毕胜男跑过去关小了电视机音量，大家齐刷刷地瞪了过来，表情不可思议。 第1203章 又是一对 “不可能吧，玉青和巧巧就跟兄妹一样，虽不是亲的，却胜过亲的，不可能处对象。”周子阳不相信，他一直把玉青当成亲儿子，巧巧也是他看重的小辈，两个孩子就是亲人，怎么会搞对象？ 毕胜男朝院子看去，巧巧一边放烟花一边笑，周玉青则侧着头看她，两人之间的气场，确实不像是兄妹。 她不由笑道：“要是真处对象挺好的，俩孩子都知根知底，还这么优秀，我挺看好。” 周阿嬷也赞同，“还省得费心思去外面找了。” 江老太却反对，“虽然不是亲的，可也是家里从小养大的，街坊邻居们都当他们是兄妹，这要是真处对象了，外边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你管别人怎么说，过日子图的是自己舒坦，别人不舒服关我屁事，只要玉青和巧巧俩孩子两情相悦就行，你这人就是喜欢想那些有的没的，瞎操心！” 周阿嬷无情地怼了过去，她年纪越大，越发看得开了，外人的话，好听的就听，不好听的就当放屁，人生那么短暂，何必浪费时间在外人身上？ 江老太扁了扁嘴，悻悻道：“你说的轻巧，也得替孩子们考虑，万一那些话传到孩子们耳朵，多不好。” 她就是担心跌面子，怕别人说他们家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话，听着怪气人的。 “孩子们没你那么多心眼，你管好自己就行。” 周阿嬷白了眼，觉得江老太越老越糊涂，年纪大了就得当聋子瞎子哑巴，少管小辈的事，听到也当没听到，看到只当没看到，心里有想说的，也尽量憋着，只要不是影响家庭和睦团结的大事，就别吭声。 除了江老太，大家都挺支持的，觉得俩孩子在一起挺好，唯独陆寒年，他有点不乐意。 觉得周玉青没安好心。 不过这话他不好明说，便委婉道：“巧巧年纪还小，这些事暂时不考虑，可能俩孩子只是兄妹感情，咱们别想太多了。” 江小暖朝他看了眼，心知肚明，陆寒年现在是在防狼，毕竟把巧巧当闺女养的，冷不丁被人撬了，能高兴才怪。 “是，可能就是俩孩子感情好。”毕胜男也打圆场，和江小暖交换了个眼神。 这件事没再提了，大家又看起了节目。 零点到了，徐婶去煮了饺子，吃过饺子后，便去睡觉了。 正月初三，江小暖带着一家子回老家拜年，每年都得回去一次，和亲戚们走动走动，不能淡了。 江老太准备了很多节礼，一到村口，就有好多孩子们迎了上来，老太太便给他们分糖，每年都这样，孩子们都习惯了。 “恭喜发财，新年快乐！” “祝江嬷嬷长命百岁！” “财源滚滚！” 孩子们都说着吉祥话，江老太乐得合不拢嘴，出手也大方，给的都是高级糖果，孩子们心满意足地拿着糖跑了。 老宅收拾得挺干净，江腊梅的父母很讲信用，每个月都会给老宅打扫一遍，哪怕不住人，也干干净净的。 “回头给腊梅家多些节礼，一年到头多亏他们两口子打扫。” 江老太进了家，十分满意，决定一会儿多给些东西。 江小暖当然没意见，腊梅姐妹俩和前世一样，都考上了FD大学，腊梅已经在读研究生了，比前世更优秀，村里人也改变了对这一家的看法，热情了不少，还有不少人上赶着巴结的。 但江腊梅父母还和往常一样，不远不近，他们心里很清楚，谁才是雪中送炭，当年瞧不起他们，还落井下石的人，他们也不会扯破脸，但心里有数。 他们一家子还住在以前的房子，不过腊梅父亲又申请了宅基地，准备过了年就动工，这些年家里很顺，两个女儿都有奖学金，还当家教，学费生活费都能自己解决，还能给家里存下些，他们夫妻俩也攒下了些钱，又能造房子了。 江小暖带了不少礼物，和陆寒年一起，还有江老太，去了江腊梅家。 大门贴了对联，还挂了红灯笼，喜气洋洋的，夫妻俩热情地迎了出来，看起来比几年前还年轻了些。 江腊梅姐妹都在，姐妹俩现在漂亮时尚，和城里姑娘没什么区别，尤其是江腊梅，自信明媚大方，就像是雪天盛开的腊梅花一般。 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桌上还摆了糖果瓜子，江小暖注意到，灶房间在炸丸子，还有杀好的鸡和鱼。 “有客人要来？”江小暖笑着问。 江腊梅脸红了红，有点羞涩。 江父笑道：“是腊梅对象，今天过来。” 江老太拍了下大腿，开心道：“腊梅找好对象啦，那可是大喜事，对象是干什么的？多大了？” 江腊梅的脸更红了，好几次都想开口解释，可江老太和她父母聊得十分热络，她都没机会。 “是城里的，腊梅同学，家里条件挺好的，我们也没见过，今天第一次上门。”江父笑着说，神情很欣慰。 最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每天都过得像蜜一样甜，他只希望两个女儿都能找到好姻缘，过得幸福美满，他和妻子就心满意足了。 “也是FD大学的？哎呦，这后生好，我就说腊梅是有福的，你们两口子以后也是有子孙福的，养的女儿比儿子强一百倍。”江老太喜笑颜开，说的话多了几分真心。 完全忘了她以前还说江父江母绝了香火，脑子糊涂才会卖房供女儿上学。 江父嘴也合不拢了，欢喜道：“只要腊梅和杏儿过得好就行，而且咱们村里最有出息的是小暖，腊梅和杏儿差远了。” “那倒是……倒也没差太多，腊梅和杏儿还小嘛，小暖比她们大，过几年她们姐妹也很厉害的。” 江老太得意忘形，差点说秃嘴，赶紧圆了回来，不过她脸上的得意洋洋遮都遮不住，全村最有出息的，确实是她孙女，这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腊梅姐妹俩挺优秀，可还是比不上她孙女。 江小暖挺好奇腊梅对象，想私下再问问，外面传来了停车声，还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腊梅，车停这没问题吧？” 第1204章 原来是纪枫 江腊梅心里一咯噔，忙跑了出去，江小暖和陆寒年面面相觑，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熟悉？ 绝对是他们认识的人。 “你还说你家难找，我一口气就找到了，问都没问。” 声音很得意，还有点撒娇，这下江小暖和陆寒年都听出来了，不由咬牙。 果然是熟人。 还是再熟悉不过的人了。 “家里有客人。”江腊梅小声说，脸红彤彤的。 “没事，我不认生，是你家亲戚吧？” “嗯，你也认识的。”江腊梅有点想笑，又觉得难为情。 江小暖和陆寒年坐着没动，等着这家伙自己进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纪枫出现在了门口，还提了许多礼物，看来是下足了本钱，毛脚女婿上门嘛。 江老太瞪圆了眼睛，用力拍了下大腿，惊呼道：“小枫怎么是你？你和腊梅处对象？你们什么时候勾……处上的？” 纪枫也愣住了，没想到会是他们，他第一反应就是转身，但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讨好地笑着，“江阿嬷，陆哥，小暖，新年好啊。” “新年好，你看着精神很不错嘛，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江小暖开玩笑。 难怪这段时间纪枫都不上他们家了，敢情是做贼心虚啊。 纪枫先恭敬地和江父江母问好，自我介绍道：“叔叔阿姨好，我是腊梅对象，叫纪枫，今年29岁，商务部上班，现在已经是处级了。” 他想了想，又补了句：“过了年可能还会向上提一提。” 江父江母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女儿对象来头这么大，居然是处级干部，这得多大的官？ 肯定比镇长大吧？ “快请坐，喝茶啊！” 江母泡好了茶，小心翼翼地捧了过来，担心纪枫喝不惯乡下的粗茶，更担心纪枫嫌弃家里的简陋。 纪枫接过茶喝了一大口，笑嘻嘻道：“这茶真香，我还是头一回喝这么香的茶，阿姨，是你亲自炒的吧，腊梅时常和我说，阿姨手最巧了，炒的茶是最香的，今日果然见识到了。” 江母的忐忑一下子消失了，和纪枫自在地谈了起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纪枫口才极好，又有意讨好，很快就将江父江母哄得心花怒放，一口一个小纪叫得极亲热。 江小暖哼了声，花言巧语，油嘴滑舌。 哄好了未来岳父岳母，纪枫这才和他们聊了起来，心情变得忐忑了。 “小枫你怎么会是腊梅同学？你啥时候去上FD了？”江老太十分好奇。 “就前两年，单位派我去进修的，正好和腊梅一个班。”纪枫笑着说，还朝江腊梅看了眼。 小两口眉来眼去的，还暗送秋波。 江小暖咳了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腊梅红了脸，低下头。 纪枫脸皮厚，嬉皮笑脸地说：“刚开始呢，没谈多久，这不第一次上门呢，陆哥，以后咱们就是连襟了。” 得了陆寒年一个大白眼，谁要和这家伙当连襟。 江小暖叫了江腊梅去了院子，关心地问：“你去过纪枫家里了？” “嗯，年前去了回。”江腊梅点了点头。 “你觉得他家里人怎么样？” “还行，纪枫父亲很好相处，他母亲有点难伺候，掌控欲比较强，但不是大问题，反正我们以后不和他们住一起，掌控不了我们。”江腊梅笑着说。 她第一次上门，纪母就表现得很疏离，说话也不太客气，纪父挺好，总是打圆场。 其实她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她嫁的是纪枫，又不是他父母，好相处就多处处，不好相处就少来往，反正纪枫父母年纪还不大，身体也康健，没到她伺候的时候。 江小暖这才放心，这姑娘心里有数就行。 “你能想得开就好，纪枫妈妈人不坏，就是脾气大，还喜欢掌控儿子，你以后注意点就行，实在对付不了她，就找纪枫外婆和小姨，他妈最怕他外婆和小姨了。”江小暖笑着说。 她又说道：“纪枫小姨是我舅妈，说起来我们真是亲上加亲。” 江腊梅笑了，羞涩道：“他和我说过。” 江小暖挑了挑眉，开玩笑地问：“他不会家里的事都和你说了吧？” “说了不少，他那人每天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很烦人的。”江腊梅口气有点嫌弃，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能念叨。 “烦人你还和他处对象？” 江小暖直接戳穿，这姑娘就是在凡尔赛，她还希望陆寒年也这么能说呢，可惜这家伙能从早到晚一个字都不说。 江腊梅脸更红了，小声道：“他总来学校找，烦死了。” 江小暖只是笑，懒得说了，明明就是两情相悦，还总说烦，口是心非。 纪枫笑嘻嘻地出来了，还扛着个锄头，陆寒年和他一起，背着背篓，两人上山挖冬笋去。 “走，上山挖笋去！”纪枫招呼道。 “你们去吧，我懒得爬。” 江小暖不乐意去，挖笋有什么好玩的，她宁可在家嗑瓜子。 小诺和小诚乐颠颠地跟着，他们最喜欢上山玩了，江腊梅也跟着去了。 屋子里江老太在热络地说着：“小枫爸妈都是干部，他自己也争气，你家腊梅福气真不错，这对象找的好，什么时候办酒？” “办酒还早呢，两家大人都没见过面，纪枫爸妈会不会嫌弃我家腊梅？”江父忧心忡忡，他没想到纪枫家世这么好，自家只是农民，连房子都是住别人的，就怕女儿会被看低了。 江小暖安慰道：“腊梅去过纪家了，人家父母挺满意的，而且腊梅那么优秀，万里挑一的好姑娘，纪家只有喜欢的。” 江父江母这才安心了些，他们最是信服江小暖，她说的话肯定没错。 中饭是在江腊梅家吃的，江父江母请他们留下来待客，他们和纪枫没什么好说的，怕冷落了未来女婿，陆寒年自然答应了。 一顿饭吃下来，纪枫一直在夸，夸江母做菜好吃，夸江父手巧，夸江杏儿学习好，全家都夸了个遍，嘴比喝了蜜还甜，把江腊梅父母哄得天南地北都分不清了。 江小暖听得好笑，难怪能追到江腊梅，敢情是靠的这张嘴呢。 第1205章 石金花大婚 江腊梅父母对纪枫一百个满意，家世好相貌也俊俏，工作更是前途无量，还听女儿的话，这么好的小伙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纪枫又在江家蹭了晚饭，这才和江小暖他们一起回的城，江腊梅没回，她留在家里陪父母。 “你妈没反对？”江小暖直接了当地问。 “她反对也没用，我给我外婆说了，外婆骂了她一顿。”纪枫得意极了。 他现在找到了制服他妈的最方便有效的办法，直接找外婆告状，外婆年纪虽大了，可老当益壮，骂他妈还是雄风万丈，他妈连个屁都不敢放。 江小暖忍俊不禁，又问起了婚事，毕竟年纪都不小了。 “腊梅不想大操大办，我是无所谓的，但我妈不同意，她一定要大办，还让我们别管。”纪枫撇了撇嘴，他其实也不想办得太隆重。 只要他和江腊梅两情相悦就行，婚礼这种东西没那么重要。 不过他妈既然一手承包了，就交给他妈管吧，他和腊梅乐得轻松。 “婚礼肯定得办，一辈子结这一次婚，总得有个回忆。” 江小暖也赞同纪母，又不是小门小户人家，肯定要风光大办。 她不由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都结婚了，还有谁没结婚来着？” 江小暖将认识的朋友都过了一遍，林静和席若思在南方过得很好，还生了个女儿，一家三口幸福极了。 朱古力和顾景川一家三口也幸福美满，孟凡和顾美云这对欢喜冤家，也快当爸妈了，就连周玉青和巧巧这俩孩子，也私下搞起了对象。 还没情况的只剩下石金花和柳玉香两人了。 石金花身上的禁咒已经解除了，可惜这姑娘压根不想结婚，或许是缘分还没到吧。 至于柳玉香，她还没攒够做手术的钱，肯定不会结婚。 江小暖不由笑了，一晃她也到中年了，再过几年，小诺小诚也大了，她和陆寒年也要当公婆了。 晚上睡觉时，陆寒年突然说了句：“要不再生个女儿？” 他一起都想生个闺女，但这几年他和媳妇工作都忙的很，家里家外的事情太多，实在抽不出时间生闺女，现在他和媳妇的事业都稳定了，年纪也不大，可以再生一个了。 江小暖愣了下，心动了起来，她才三十，陆寒年也才三十几，身体都很好，再生个孩子完全没问题。 “你能保证一定生女儿？万一又是调皮捣蛋的儿子呢？” “儿子女儿都无所谓，孩子健康就好，今晚就生！” 陆寒年眼神变得火热，压了下去。 …… 不过很奇怪，不想生孩子的时候，没几次就中奖了，想生孩子了，天天都努力耕耘，却没一点动静，江小暖都怀疑自己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 但她和陆寒年都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应该不至于生不出来，或许是太在意了吧？ 之后，两人俩不再想生孩子的事，心境回归自然。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小诺小诚都长成了少年，陆寒年造的小区也完美竣工，一个是别墅区，另一个则是洋房和排屋，已经验收合格了。 还没竣工时，就有不少房子被预订了，都是海城的富豪，这些年改革开放大获成功，尤其是沿海一带，涌出了无数富豪，基本上选择了海城定居。 陆寒年建造的别墅小区，让这些富豪很满意，他们不怕贵，只怕不够贵。 江小暖也挑了一幢别墅，有前后花园，装修了大半年，又通风散味了半年，便可以入住了。 只是江老太不愿意搬。 “你们搬好了，我还在这住。” 老太太不想离开老街坊，住了这么多年，处出感情了，每天吹吹牛打打麻将，多惬意。 去新地方住，一个人都不认识，去了也没意思，她还是守着老房子住自在。 “你一个人在这住？你愿意我没意见。” 江小暖当然不会让这老太太一个人留下来，新家地方大，风景也不错，而且以江老太的脾性，不出一个月，肯定能和邻居们打成一片。 “怎么是一个人，还有你姨婆他们呢。” “姨婆和舅舅他们也搬。” 江小暖的话，让江老太心有点凉，这下她成孤家寡人了。 周子阳和毕胜男夫妇，这些年开影楼赚了不少钱，也买了幢别墅，周阿嬷和常教授老两口钱不少，不想和小辈住，二话不说就买了幢小别墅，都在一个小区。 也是一起装修的，两家约好同一天搬家。 那个小区还有不少熟面孔，江小暖的老朋友都掏钱买了房子，林静夫妇，顾景川夫妇，孟凡两口子，石金花和宣海棠也买了，还有周野一家。 只是这几个朋友就解决了不少房子，不过他们暂时不搬过来住。 最终江老太还是答应搬家了，家里人都不在，她一个人住着没意思。 老太太还特意去挑了黄道吉日，八月初八那天搬，还有两个月。 江小暖这些天有点乏力，还总犯困，搬家都精力不足，动不动就打瞌睡，她也没多想，每天都要去新家一趟，看着亲手布置的家，感觉特别好。 搬家前半个月，她收到了石金花的喜帖，这姑娘终于要结婚了，新郎是陪伴在石金花身边很多年的外国小伙子，是石金花的一个客户，还特意将房子租在石金花家隔壁，心意很明显，只是石金花不解风情。 不过好在这小伙子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婚礼办在港城，石金花和新郎的工作都在港城，朋友圈也主要在港城，他们的新房自然也买在港城，陆寒年正好要去港城那边办事，两人便一起参加婚礼。 坐飞机时，江小暖一觉睡了过去，是陆寒年叫醒的。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你精力好像不济。”陆寒年有点担心。 最近媳妇总是犯困，坐着都能睡着，精神也不太好。 江小暖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大哈欠，满不在乎道：“年纪大了嘛，精神肯定没年轻时好。” “你还和十八岁一样。” 陆寒年并不觉得媳妇年纪大了，在他眼里，江小暖还和当年一模一样，甚至更美了，一点没变。 江小暖噗地笑了，在他身上捶了下，“真会哄人，你这嘴变甜了。” “说的实话。” 陆寒年给她解下安全带，扶着她下飞机。 一个外国女人走过，呛人的香水味熏得江小暖不住干呕，太恶心了，陆寒年担心不已，决定到了港城后，就带她去医院检查。 第1206章 老蚌生珠 坐大巴去的港城，原本江小暖是不晕车的，可今天却晕得站都站不稳了，胃里翻江倒海，一下车就吐了，脸色苍白，无力地靠在陆寒年身上。 “现在去医院。” 陆寒年担心坏了，让司机直接去附近的医院。 “晕车而已，别大惊小怪的，可能是车上太挤了。” 江小暖不觉得自己有事，刚刚的大巴味道有点重，再加上之前外国女人的香水味刺激，犯恶心很正常，她哪有那么虚弱。 “你别说话了，现在就去医院检查。” 陆寒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江小暖确实没力气了，闭上眼睛还舒服些。 到了医院后，陆寒年挂了内科，可内科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后，表情就变得奇怪了，让他们去做尿检。 尿检结果出来了，医生笑着说：“恭喜，太太是怀孕了。” 江小暖和陆寒年都傻了眼，他们努力了三年，愣是没怀上，都放弃了，结果现在却突然怀上了？ “医生，我太太身体怎么样？她最近精神不好，还吐。” 陆寒年急切地问，医生听得笑个不停，“你们是第一次生孩子？” “不是，生两个了。”江小暖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掐了下身旁的男人。 精神不好，呕吐都是妊娠反应，这傻子真憨。 医生笑道：“别紧张，是正常的妊娠反应，陆太太年纪不算小，妊娠反应可能大一些，不过没太大问题，定时做产检就行。” 陆寒年这才放心，咧嘴笑了，他有预感，这次生的肯定是闺女。 闺女都比较贴心，肯定比大的两个臭小子听话。 这次他们住在自己家，陆寒年在港城置办了不少房产，半山也有房子，江小暖喜欢半山，陆寒年就请了管家，随时都可以入住。 回到家后，江小暖便上床休息了，她这一胎和前一胎不一样，累的很，之前怀小诺小诚头几个月，压根没反应，这次才两个月不到，反应就特别大。 真是岁月不饶人。 石金花的婚礼是后天，休息了两天，江小暖精神好了不少，林静夫妇也到了，约她出去喝茶，江小暖欣然答应。 林静比几年前更年轻了，多了些沉静的美，显然生活得很幸福，石金花也在，还有柳玉香。 不过江小暖一时间没认出来，柳玉香模样都变了，娇俏可人，和平日完全不一样。 “认不出来了吧？” 柳玉香得意极了，她不仅完全变成了女人，还做了整容手术，她第一次照镜子时，也差点没认出来。 虽然花了很多钱，可值得，以后她再不用为容貌自卑了。 江小暖听出了她的声音，惊喜道：“你做手术了？” “对啊，去国外做的，攒了好多年的钱都花光了，本来我只想做身体手术，可后来想了想，反正都要做，索性从头到脚变到底，医生也很支持我呢。” 柳玉香说得很轻松，但这种手术绝对很痛苦，她身边又没有人照顾，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这么漂亮都可以去参加港姐比赛了。” 江小暖开了句玩笑，大家都笑了起来，挺为柳玉香高兴。 柳玉香对港姐不屑一顾，“我现在可是投资商，那些港姐还要来求我呢！” 阿珍成了著名作家，写的都拍成了电影，且大获成功，阿珍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她很懂感恩，柳玉香以前帮了她，于是阿珍就找柳玉香合作开文化公司，有阿珍的名气在，还有她写的精彩作品，文化公司赚了不少钱。 柳玉香也赚得盆满钵满，要不然她也买不起海城的别墅了。 “明天就要结婚了，有什么感想？”江小暖打趣地问。 石金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什么，婚前婚后都一样，而且我不打算生孩子。” “哈哈，不愧是金花！” 大家并不意外，石金花的思想其实是几个人中最前卫的，她说不生孩子，肯定不会生，好在她丈夫支持她。 大家叫冰淇淋吃，江小暖没要，她现在不能吃冰的，只要了白开水。 “你不会有了吧？”林静看出端倪。 “嗯，刚查出来！” 江小暖点了点头。 “哇，老蚌生珠啊！”林静夸张地叫着，江小暖没好气地嗔了眼，“我才三十出头，我老公说我还是十八岁，老个屁！” “啧啧，十八岁的陆太太，你家陆寒年现在说情话真肉麻！”林静笑嘻嘻地打趣。 “那是，我调教的好啊！” 江小暖得意极了，几个好闺蜜说说笑笑了一阵，便散了，明天石金花还要结婚呢。 第二天，江小暖和陆寒年一道去参加婚礼，在港城最大的酒店举办，来的宾客都是港城的名流，汪磊也来了，还有阿珍和麦人杰他们。 石金花近几年也投资了影视业，和这些导演明星挺熟悉。 汪磊看到江小暖不自然地笑了笑，他当年看好的那部电影，不出意外糊了，票房赔得一塌糊涂，口碑也不好，不叫好也不卖座，汪磊颓废了很长时间，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创作能力。 好在之后他拍的电影都挺卖座，汪磊这才重新找回了信心，但他对江小暖也心服口服了。 江小暖和麦人杰拍的那部阿珍改编的电影，不仅卖座，还在国际上获了奖，甚至还发掘了新料影后，正是江曼丽。 她靠阿珍那部电影拿到了影后，还在国际上闯出了名气，现在红得发紫，成了港城最当红的女明星。 江曼丽也来参加婚礼了，老远就看到了江小暖，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果然是红气养人，现在的江曼丽美得放光，完全不同于当年的青涩。 “江总，好久不见啦！” 江曼丽热情地打招呼，她最感激的人就是江小暖，当年她只是个没名气的跑龙套，是江小暖一力推荐她，还说她一定能演好，其实她自己都没底，但江小暖那些话给了她极大的信心。 “好久不见，越来越美啦！” 江小暖和她轻轻拥抱，江曼丽的成功是必然的，就算没有她的举荐，江曼丽也能走到今天。 第1207章 最作的孕妇 参加喜宴的宾客很多，很多都是名流，石金花这些年在港城经营得很不错，认识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她那时灵时不灵的异能，很多大人物都会找她请教。 也因此，石金花在港城得了个金花大师的称号，甚至有很多明星都会找她解疑。 所以，这次的宾客有不少当红明星，都是承过石金花情的。 江小暖和陆寒年一一和宾客们打招呼，基本上都认识，寿总和桑总也来了，这些年他们在石金花老家投资的度假村，还在兴建之中，但他们和大祭司的关系却越来越亲密，因为他们又建了不少学校和医院，大祭司对他们观感很好，也乐于给他们出点主意。 前两年经济不太好，很多富豪投资失利，但寿总和桑总有大祭司指点，避过了这场危机，资产还翻了几番，他们对大祭司更是信服，每年都要去山上和大祭司亲近一番。 宾客们都来齐了，一一坐下，大祭司和石金花父母没来，因为还要回老家办婚礼。 石金花没穿港城流行的婚纱，而是苗族的传统服饰，还有让人移不开眼的银饰，看起来珠光宝气，美丽极了，新郎也穿了苗族服饰，虽然是蓝眼金发，但也很好看，新郎咧着嘴，笑得傻乎乎的。 终于能和心上人结婚，可不笑傻了嘛。 “真好看啊，这是什么族的服饰？”有宾客惊呼道。 “是苗族，那边的姑娘喜欢戴银饰，据说那边的人，生了女儿后，父母就会给孩子攒银饰，结婚时新娘子戴的银饰越多越体面。”有人说道。 “听说那边的人会盅术，还会赶尸，是不是真的？” “嘘，小点声，今天可是大喜日子，别说这些扫兴的事。” “你们是不是没听过金花大师的名号？别说了，小心她给你们喂盅！” 说话的几个宾客，立刻噤声，大气都不敢出了，害怕石金花真给他们喂盅，就像电影里放的那样，全身溃烂而死，好惨啊！ 江小暖就坐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忍俊不禁，石金花这名头还挺好使。 婚礼举办得很隆重，新郎父母特意从国外赶了过来，还有他的兄弟姐妹们，显然对石金花这个儿媳妇很看重。 江小暖很欣慰，她的好朋友们，现在都过得很幸福，都有了好归宿，她自己也过得很幸福，即将还会有个小宝宝。 她的重生，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不亏了。 婚礼结束后，江小暖和陆寒年就回海城了，一回到家，她就开始了养猪一样的养胎生活，江老太得知她有了身孕，开心得连连念佛，还给祖宗上香，让祖宗保佑生个小丫头。 “要是龙凤胎就更好了，一个小子，一个丫头，好事成双啊！” 江老太忍不住贪心，向祖宗请求。 江小暖撇了下嘴，这胎肯定不是双胞胎，她有感觉。 不过她也想生个女儿，乖巧听话的贴心小棉袄，肯定比儿子好养。 这一胎她怀得有点辛苦，孕吐到六个月，吃什么都想吐，好不容易不吐了，又开始馋，经常半夜三更馋醒来，肚子饿得像狗在啃一样，能吃下一头猪的感觉。 就像这天晚上，江小暖凌晨一点饿醒了，眼睛都冒绿光了，特想吃饺子，还得是芹菜猪肉馅的，必须得是清蒸的，还得是老房子隔壁弄堂饭店的老板亲手包的。 她现在就要吃，迟一分钟都不行。 “我饿了。” 江小暖推醒了陆寒年，她饿得都不想说话了，就想吃饺子。 陆寒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想吃什么？我去做。” 这几个月他都习惯媳妇半夜三更馋吃的，好在他自己会做，冰箱里也备满了食材，做起来也不麻烦。 “不要你做的，我要吃老房子隔壁弄堂王老板家的芹菜猪肉馅饺子，要清蒸的，还得搁点辣椒酱，老公，我现在就想吃。” 江小暖艰难地想下床，她已经七个月了，肚子挺得老高，脚也浮肿了，走路都像鸭子一样。 陆寒年赶紧扶住了她，“我去给你买回来，你在家等我。” “不要，我要吃新鲜蒸出来的，你买回来就不好吃了，你快点儿！” 江小暖没好气地催，慢吞吞的，耽误她吃饺子，陆寒年嘴角抽了抽，默默给媳妇穿上衣服，自己也穿上，他现在担心的是，王老板估计睡死了，得费不少工夫叫醒来。 可能还会骂他一顿，大半夜扰人清梦，骂是肯定的。 陆寒年又默默地往口袋里塞了一摞钱，这个时候就得看钞能力了。 现在是春天，晚上有点凉，陆寒年给媳妇围上围巾，发动车子开了出去，老房子那边离这儿有点距离，好在是半夜，马路上没车子。 江老太听到了动静，老太太睡觉轻，有一点声音就会醒，她还以为来了小偷，抓了把菜刀就下来了，看到陆寒年吓了一跳，“你们大半夜地去干什么？” “小暖想吃老房子那儿王老板的饺子，我带她去吃。” “你去买回来就行了，大半夜的挺个大肚子出去干什么？”江老太担心孙女出事，都七个月了，可得小心点儿。 “不要，我要吃现蒸出来的。” 江小暖催陆寒年快点开车，她快饿死了。 “芹菜饺子哪家饭店没有？非得跑那么远吃？你就是被小陆惯的！”江老太没好气，就没见过比这死丫头还能作的孕妇，天天晚上折腾小陆，也就是小陆脾气好，换了其他男人，看谁搭理这死丫头。 “我老公惯我不是应该的？老公，对吧？” “嗯，坐好了。” 陆寒年给她系好安全带，让江老太回屋睡觉，便开车走了。 江老太嘟嚷着骂了几句，也没睡，在大厅等他们回来。 终于到了老弄堂，陆寒年拍门叫醒了王老板，怒气冲冲的王老板，看到面前一摞钞票，怒火立刻无影无踪，殷勤道：“我现在就包！” 那么多钱，哪怕让他现在去街上跑步，他都没意见，谁还能和钞票过不去呢！ 第1208章 很可能是180大个的重孙女 “你们先坐着啊，现包要慢一点。”老板精神抖擞地将人领进去。 被一摞钱刺激得睡意全无了，他拿出芹菜和肉，还有面粉，先和面醒着，然后剁肉馅，动作很麻利，江小暖有气无力地靠在陆寒年身上，眼睛更绿了。 她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还要多久？我好饿！” “快了，再忍忍。” 陆寒年轻言细语地安慰，身子朝一边歪着，方便江小暖靠。 “我是不是很烦啊？可是我真的好饿。” 江小暖有点内疚，她也不想半夜三更吃东西，更不想这样折腾，可她的嘴和胃有它们自己的思想，根本不听她的。 “谁说的？一点都不烦，能吃说明小家伙身体好。”陆寒年安慰道。 他真不觉得媳妇烦，只觉得媳妇怀孕好辛苦，这一胎尤其辛苦，头几个月吐得什么都吃不下，好不容易不吐了，他巴不得媳妇多吃一些，除了月宫的兔子外，只要是地球上有的，他都会想办法弄来。 “肯定是个贪吃包！” 江小暖笑着说，小诺和小诚在肚子里可没这么折腾，这个小的以后肯定不省心。 她去医院查了性别，如他们所愿，是个闺女，可现在她却有点担心，闺女也可能是漏风的小棉袄啊！ 老板搓了搓手臂，心想这两口子感情真好，肉麻兮兮的。 不过这样的顾客要是每天都来，他连觉都不用睡。 “我叫我老婆起来帮忙，会快一些！” 老板怕江小暖饿坏了，便去房间叫人，睡得正香的老板娘，黑着脸就要骂，面前闪过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真实感那么强，不像是在做梦。 老板娘立刻醒了，抓住了钞票，放进嘴里咬。 “别咬了，是真的，赶紧起来帮忙，客人是孕妇，饿不得！” 老板笑嘻嘻地说，老板娘一骨碌爬了起来，“等着！” 两人包起来特别快，老板擀皮，老板娘包，没多会儿就包了几十只，再蒸上，前后一个小时不到。 总算等到了热气腾腾的饺子，江小暖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只，放进嘴里，烫得她咝了声，饺子掉进了碗里。 “慢点，我给你吹！” 陆寒年夹起饺子吹气，还把饺子皮夹破散馅里的热气，总算吹凉一只，喂给了张着嘴的媳妇。 心满意足地嚼着饺子，江小暖眼睛都眯了，就是这个味道，她好久没吃到了。 “你快点吹，老板，给我拿你们店的辣酱，要你自己做的那种。”江小暖喊道。 “成！” 老板利索地送上了辣酱，和老板娘一块站着，笑眯眯地看江小暖吃。 大半夜都要跑过来吃他们的饺子，这绝对是老客户，是对他们手艺最高的赞美。 江小暖一口一只，一口气吃了二十只，肚子却没一点饱意。 恰好另一锅蒸好了，陆寒年继续吹，他一只都没吃，就这么看着他媳妇，一只接着一只，就像无底洞一样，塞进了四十只饺子。 “还饿！” 江小暖拍了拍肚子，感觉没饱，她还能再吃一些。 “要不明天再吃？晚上吃多了肚子会不舒服。”陆寒年有点担心。 这么多饺子搁以前，媳妇能吃三天，今天却一顿造了，他怕出事。 “不要，我要现在吃，老板，再蒸！” 江小暖使劲摇头，她相信自己的胃，反正她现在还饿，能吃下。 陆寒年还想劝，老板娘笑道：“没事的，我以前怀我家老二时，比你老婆还能吃呢，半夜饿起来吃了六十几只饺子，我老公都吓坏了，其实啥事没有，吃饱了就舒服了。” “没错，那顿她吃了六十八只饺子，我记得特清楚。”老板笑了笑，还说：“我家老二身体倍棒，十六岁就有180，被篮球队选去了，我觉得肯定是肚子里能吃的缘故。” 陆寒年听他们这么一说，就放心了，让江小暖继续吃。 不过他不需要闺女长180大高个，小姑娘170就够了，长太高不好找对象。 江小暖吃了六十只饺子，总算饱了，满足地笑了。 “吃饱了？”陆寒年问。 “嗯，再打包些生的回去，明早我还要吃。”江小暖觉得她现在超爱吃芹菜肉饺子，能顿顿吃。 陆寒年便让老板再包一些，“我给钱，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也不用给钱，你刚才都给了那么多，够了。” 老板很好说话，刚刚那一摞钱，得有一百块呢，够买几十斤饺子了。 他又剁了些馅，再包了百来只，让陆寒年带回家。 “老板，明天再包一些，我让我老公来拿，就要芹菜馅的。”江小暖嘱咐。 “成！” 老板爽快答应了。 江小暖打着满足的饱嗝，和陆寒年回家了。 老板两口子则在屋子里点钱，比他们以为的多，有一百二十多块，陆寒年掏钱时没看，抓了一把出来。 “妈呀，这两口子可真有钱！”老板娘羡慕道。 “人家开着小车，肯定是有钱人，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开店呢！” 老板打了个哈欠，将钱锁进了钱柜，和老板娘去睡觉了。 那孕妇现在爱吃他包的饺子，看那肚子还得一个月才生吧，这个月能挣一笔了。 此时天有些蒙蒙亮了，已经凌晨三点，街上不少早餐店亮起了灯，开始忙碌了，还没开到家，江小暖就靠着座位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陆寒年停下车，拿毯子给她盖好，继续开车。 到家后，江老太出来了，见陆寒年抱着孙女，压低了声音问：“吃好了？” “嗯，吃了六十只饺子，小暖说明早也要吃这个，奶奶你和徐婶说一声。” 陆寒年将生饺子递给江老太，抱着江小暖上楼了。 “晓得了，六十只饺子啊，这胎肯定又是个小子，这么能吃。” 江老太喜笑颜开，能吃是福啊，肯定又是个重孙。 陆寒年笑了笑，没和老太太说，很可能是个180大个的重孙女呢。 第1209章 八斤二两的胖丫头 江小暖接连吃了好几天芹菜肉馅饺子，早中晚都吃，陆寒年每天都去饺子店买，还有老板亲手做的辣椒酱。 小诺和小诚也喜欢吃，不过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腻了，江小暖却吃不腻，一天吃五餐，都是芹菜肉馅饺子，还必须得蒸熟的，水煮的不行。 “也就小陆愿意惯着你，谁怀孕像你这样折腾的！” 江老太嘴上虽念叨，手却没停，从锅里拿出蒸好的饺子，还有辣椒酱和醋。 现在是下午三点，江小暖又饿了，徐婶在花园里忙活，江老太给她蒸的饺子。 “我给他生孩子呢！” 江小暖哼了声，吹冷了只饺子吃，接连吃了十来个，盘里还剩下十几个，可她突然不想吃了，嘴里嚼了一半的饺子，也突然变了味，让她有点恶心。 “不吃了！” 江小暖吐了出来，一嘴芹菜味，难吃死了。 “怎么吃这么点？吐了干啥？” 江老太担心地打量，昨天下午吃了三十只饺子，今天怎么吃这么点儿？ “不好吃，一股芹菜味儿！” 江小暖漱了口，再吃了点辣酱，才感觉舒服了些。 江老太忍不住翻白眼，没好气道：“芹菜馅的饺子，不是芹菜味还能是韭菜味？你可比太后娘娘还难伺候，你这肚子里怀的是哪吒啊！” 哪怕是亲孙女，老太太都不想惯着了，没见过这么作的孕妇。 “我吃不下了啊，再吃要吐，我想吃榴莲蛋糕了。” 江小暖舔了下嘴，突然想吃榴莲蛋糕了，可现在估计买不到榴莲，更不可能有榴莲蛋糕。 “什么莲蛋糕？” 江老太都没听过榴莲，但她直觉这玩意儿肯定不好找，就孙女这作法，容易找的东西不会馋。 “榴莲，海城没有，港城才有，唉！” 江小暖叹了口气，又舔了下嘴，真的好想吃啊。 江老太接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她就知道。 “你消停点得了，别折腾小陆了，你这牛莲什么的，等生了后自个去港城吃，爱吃多少吃多少，现在忍着！” 江老太忍不住教训孙女，没这样的作法啊，以前的孕妇哪有这么金贵，她当年大着肚子时，还下地干活呢，就算再馋也忍着，哪能想吃什么就有得吃呢。 现在就是条件好了，一个个都作了。 “生了后就不想吃了，和你说了也不懂！” 江小暖扁了扁嘴，和老太太沟通不了。 回头她给石金花打电话，看能不能寄过来些，她真馋了。 不过用不着她给石金花打电话，陆寒年知道她馋榴莲了，就托关系空运了十几个过来，空运费当然不菲，但只要媳妇想吃，再贵也值得。 陆寒年去机场取了榴莲，一路上晕头转向地开了回来，他吃不惯榴莲，连那气味都受不了，闻着上头，车子里放了十几个榴莲，熏得他差点闯红灯。 终于到了家，陆寒年脸色难看地拿下榴莲，再撑不住了，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小陆你拿的什么东西？不会是屎吧？” 江老太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一出来就闻到了刺鼻的粑粑味，比茅坑还臭些。 “是榴莲，老公，爱死你了！” 后花园午休的江小暖，像狗鼻子一样，闻着味儿出来了，眼睛都放光，她亲爱的榴莲啊。 “这就是榴莲？这能吃？你还不如吃……” 江老太到底没将屎说出来，可她真是这样想的，这么臭的东西能吃才怪了。 “当然能吃，这个很贵的，一会儿你吃了后就会上瘾的。” 江小暖欢天喜地地挑了个熟的，见江老太如临大敌一般捂紧了鼻子，故意靠过去，江老太嫌弃极了，“拿远些，这东西打死我都不吃，还贵死人？傻子才会去买！” 徐婶在后院种菜，听到动静过来了，吸了几下鼻子，笑着问：“这啥玩意儿？怪好闻的。” “好闻？小徐你鼻子坏了？” 江老太夸张地叫了起来，还死死捂着鼻子，不敢相信地瞪着徐婶。 “挺香的，这个怎么吃？”徐婶又吸了几口，香极了，勾得她口水直流。 江老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想和她说话了。 江小暖笑眯眯道：“把外面的壳剥了，吃里面的肉，这个是好东西，女人吃了特别补，徐婶，这壳也别扔了，炖肉营养很好的。” “行，我研究一下。” 徐婶来了兴趣，她现在热衷于研究新式菜，还买了很多菜谱，让小诺小诚帮她念字，她则照着做，还挺有模有样的。 江小暖开始开榴莲，运气很不错，这个榴莲是来报恩的，里面有饱满的六房肉，香味扑鼻，江小暖忍不住拿了块肉吃，软糯香甜，熟悉的味道让她满足地叹了口气，太幸福了。 “真这么好吃？”江老太好奇地问。 吃屎肯定不能这么好吃。 “你吃吃看就知道了嘛！” 江小暖三口两口吃完了一块肉，又拿了一块吃，徐婶也拿了块吃，边吃边点头，“江婶，真的好吃。” 江老太半信半疑，嫌弃这臭味，可她又想尝尝味道，几番纠结后，她还是下定了决心，拿起一块肉，闭着眼睛咬了口。 “咦，还挺甜，就是闻着臭，跟臭豆腐一样。” 江老太又咬了口，味道确实很不错，而且这气味好像也没那么臭了，竟觉得有点香。 “跟你说了好吃还不信，要不然能卖那么贵？” 江小暖又去开了个吃，这才满足了，这辈子她已经实现榴莲自由了，等生了孩子后，她要去港城吃个饱。 徐婶很快研究出了榴莲壳的做法，炖鸡炖肉，味道很不错，江小暖也爱吃，剩下的榴莲她全吃完了，也过足了瘾，之后她又馋了其他东西，芝士，麻辣香锅等，每个时间段，都有一种特别想吃的食物。 终于到了预产期，江小暖提前住进了医院，陆寒年推掉了所有工作，在医院陪护，离预产期还有三天，发动了。 这次生产耗了不少时间，因为胎儿个头有点大，可能是江小暖吃得太多的缘故，生了四五个小时才生出来，是个八斤二两的胖丫头。 第1210章 正文完 孩子一生出来，江小暖就晕死过去，等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听到江老太的声音：“啊哟，小囡囡饿了，瞧这小胖手，真结实，难怪你妈那么能吃，全吃到你身上了！” “说那么多干什么，赶紧给孩子冲奶粉，没看饿了！”周阿嬷不耐烦地催。 主要是她不会冲奶粉，这种事她干不来。 “急什么，小孩子哭几声肺好！” 江老太将孩子放回小床，熟练地冲起了奶粉，试了试温度，就塞到小丫头嘴里，小家伙饿坏了，紧紧抱着奶瓶咕哒咕哒地吸，额头上都是汗，还不时哼哼几声。 “力气真大，身体肯定好！” 江老太慈爱地看着，虽然不是重孙，但她还是很开心，小丫头也很好，以后和孙女一样有出息。 “太奶奶，妹妹叫什么？”小诚开心地问。 兄弟俩十岁了，长成了半大少年，小诚个子高，比哥哥高半个头，都165了，小诺也不矮，有160，长大后的小诺越发稳重，很少说话，他一个人有一间大书房，还有实验室，每天不是书房就是实验室，学校都很少去。 因为老师教的知识，小诺都掌握了，他的知识储备量，比学校的老师都多，于是，在顾景川的建议下，陆寒年给小诺办了休学手续，保留学籍，每个学期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平时都让小诺自己在家看书做实验。 小诚学习成绩一般，但他练武天赋极好，陆寒年会的那点，都让小诚学了，他又请了武术大家，小诚现在虽才十岁，可普通壮汉七八个，都近不了小诚的身。 兄弟俩的自立能力也很强，归功于大祭司的培养，每年暑假都要去大祭司那儿生活一段时间，大祭司也不管他们，兄弟俩被迫学会了自立，洗衣服做饭都没问题，甚至还要做大祭司的饭。 小诚稀罕地看着妹妹，真可爱，就算哭也很可爱，以后他也有妹妹啦。 “妹妹还没取名字呢，小诚给取一个？”江老太开玩笑道。 小诚却当真了，歪着头认真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个他觉得很好的名字，“圆圆，妹妹叫圆圆！” “为什么叫圆圆？”陆寒年好奇地问。 “因为妹妹圆圆的一坨，好像汤圆，肯定很好吃！”小诚理直气壮地回答，脑门上挨了记爆栗，陆寒年敲的。 “成天就想着吃！” 陆寒年瞪了眼，本来他也觉得圆圆这名字不错，可听了小儿子的理由后，他就接受不能了，看到闺女就会想到白白胖胖的汤圆。 “民以食为天，不想吃想什么？” 小诚不服气地嘟嚷，他想吃的才正常呢！ “因为你不应该说出来，人的欲望应该掩藏在心里，别嚷出来全世界都知道！”小诺冷声说了句，蠢弟弟长大后越来越蠢，希望妹妹能聪明点儿。 小诚眨了眨眼，没听明白，哥哥说的话越来越深奥了。 “那为什么大人们打招呼，都是恭喜发财，你吃了吗这些呢？人人都想着发财，人人都想吃，天天都说呢！”小诚小小声地问。 大人们见面就问：“最近哪里发财啊？” 或者问：“吃什么好的呢？” 哥哥说的不对！ 小诚很得意，因为他终于能反驳哥哥了。 脑袋上又挨了一记爆栗，小诺敲的。 “所以才是问别人，而不是陈述自己的欲望！”小诺冷声道。 见蠢弟弟迷蒙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这么高深的哲学问题，蠢弟弟不明白是正常的，他不能要求太高。 “噗” 江小暖忍不住笑出了声，老大现在说话越来越像哲学家了，别说小诚听不懂，她也不明白，不过只要小诺自己快乐就好。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陆寒年关心地问。 “孩子怎么样？” 江小暖哑声问，全身无力，这丫头生得她累死了。 “挺好，能吃能睡！” “像谁？”江小暖更关心这个，可千万别像陆寒年。 她无法想像闺女顶着陆寒年的冰块脸的样子，还能嫁出去吗？ 陆寒年噎住了，眼神为难，他要怎么和媳妇说，闺女和他一模一样呢。 其实他还是很欣慰的，毕竟有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闺女，是多幸福的事啊，可媳妇不喜欢，生之前就说过，千万不能像他。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答，江小暖心沉到了底，完了，肯定像陆寒年。 她还指望着不是特别像，而且女大十八变，或许长大后就变了呢。 “小暖看看孩子，多像小陆啊！” 江老太抱着孩子过来了，江小暖定睛看清楚了，心里飞过一群乌鸦，这个缩小版的陆寒年，哪怕女大七十二变，也不可能变太多了。 这丫头比小诚还像陆寒年，小小年纪就看出了她将来的冰块风范，尤其是抿着嘴时，就是24K的缩小陆寒年。 幽幽地叹了口气，江小暖心塞道：“多准备嫁妆吧！” 不多备些嫁妆，恐怕没哪个男人敢娶。 “多好看啊，以后肯定漂亮，求亲的后生排到复兴路！”江老太白了眼，她觉得重孙女很漂亮，长大后更美。 小丫头吃饱了，满足地打了个奶嗝，也不要人抱，在江老太怀里扭来扭去，尿了后，就自个在小床上睡了，一看就是好养的。 江小暖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家坐月子了，小丫头的名字是常教授给取的，名叫顾娴，小名圆圆，还是用了小诚取的那个。 虽然不是双胞胎，但江老太依然让江小暖做了双月子，足足六十天，才准许她出门，母女俩都养得白白胖胖的，尤其是圆圆，手都胖成了一节一节，胃口也很好，能吃能睡，一天一个变化，就是那张脸，变得越来越像陆寒年。 出了月子后，江小暖准备在自家花园里照全家福，她很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但一直没实现，这次她生了闺女，不出意外的话，她不会再生了。 周阿嬷一家也来了，周子阳是摄影师，他摆好了三角架，叫道：“我叫一二三，你们就笑！” “知道了，快点！” “小暖坐中间，抱着圆圆！” “还有招财和进宝呢！” “玉青和恬恬，还有巧巧，都快点站好！” 一众嘈杂过后，每个人都站好了，连进宝都摆好了姿势，招财趴在它脑袋上，周子阳叫了一二三，然后飞快跑了过去，按下了快门。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照了全家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第1211章 顾圆圆番外一 顾圆圆六岁时，她就长得比同龄人高很多了，在她十岁时，她终于长到了165公分，是班上最高的，从小到大，她都坐在最后一排。 而且从幼儿园开始，就没人敢欺负她，不仅因为她有两个很厉害的哥哥，而是因为她很能打架，比她高比她壮的男孩子都打不过她。 十岁的顾圆圆上小学四年级，成绩中等偏上，比大哥是比不了了，但比二哥强不少。 她上四年级时，大哥二哥都上大学了，顾诺去了西北工大，学习天体物理，一门极深奥的学科，据说是研究太空的，二哥则去了京城大学，是作为体育特招生去的。 所以现在家里只有她和爸爸妈妈，还有太奶奶和徐婆婆，以及外公。 顾圆圆最喜欢外公了，每天放学都要和外公一起玩。 “顾圆圆，你昨天在学校是不是又欺负人了？” 吃早饭时，江小暖气冲冲地下楼，昨晚上她接到班主任电话，说顾圆圆在学校又打架了，打的是个男同学，把对方打哭了，还受了点伤。 好在对方家长挺好说话，说小孩子争斗没啥大不了的，还说自家儿子连姑娘都打不过，太丢脸云云。 但这不是顾圆圆这死丫头脱罪的理由。 从小到大，这死丫头比她两个哥哥还头疼，江小暖很怀疑她头上的白发，就是被这死丫头气出来的。 原本是想生个贴心的小棉袄，结果却是冲锋衣，无数次江小暖都想将这死丫头塞回去。 “我没欺负他，我都以德服人的！” 顾圆圆理直气壮的很，她从来不欺负人。 大哥说的，他们姓顾的，必须以德服人。 她最听大哥的话了。 “以德服人？哼，你还知道以德服人啊，那男同学身上的伤是他自己打的？”江小暖额头青筋都跳了起来，不仅爱惹事，还嘴硬的很。 也不知道这死丫头像了谁？ 肯定不是像她。 都是陆寒年的错！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陆寒年从外面进来，身上都是汗，他去晨跑了。 “怎么了？圆圆又和谁打架了？” 陆寒年一看就知道女儿又惹事了，头也有些大，他真的没想到，闺女会是这样的性子，比两个儿子还能惹事。 “你的好闺女出息了，昨天把班上男同学给打了，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的，还好对方家长挺明事理，不和这丫头计较！”江小暖气道。 “我和向林打赌，他输了，就要挨我十记拳头，我没欺负他！” 顾圆圆大声叫着，很委屈。 她本来就没欺负人，肯定是向林那臭小子告状的，哼，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险小人，给她等着！ “你们打什么赌？”江小暖好奇地问。 “秘密，不能说！” 顾圆圆很倔强地抬起头，她不会屈服的，反正她没错。 错的是向林！ 回头揍不死这家伙！ 江小暖的火气又冲了上来，扬起手就要教训这丫头，小诺从小虽不爱说话，可很少惹事，因为小诺惹事从来不让别人知道，虽然有点坏，可她少受不少气啊。 还有小诚，就算惹事多，可嘴甜啊，每次做错了事，小诚就主动认错，还会哄人，她再大的火都熄了，可这死丫头的狗脾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爱惹事还嘴硬，每次都觉得自己特有理，这狗脾气以后进入社会有她的苦头吃。 陆寒年拦住了她，冲她使了个眼色，又对顾圆圆说道：“快吃早饭，今天我送你上学！” “哦！” 顾圆圆还是怕她爹的，乖乖去吃早饭了，和江大宝一块儿吃，江大宝给她剥好了蛋，冲她慈爱地笑着人：“圆圆吃！” “谢谢外公！” 顾圆圆甜甜地笑了，接过鸡蛋剥开蛋白，递给江大宝，“外公吃白，我吃黄。” “好！” 江大宝开心极了，一口吞了蛋白，顾圆圆也一口吞了蛋黄，祖孙俩开心地笑着，眉眼间有几分相像。 不过顾圆圆这孩子更像她爹，面无表情时几乎一模一样，倒不是说不好看，就是有点一言难尽。 江老太捧着一盘蒸饺过来了，朝江小暖瞪了眼，又对顾圆圆慈爱地笑了，“圆圆吃慢点，吃快了肚子疼！” “不会，我吃再快都不会疼！” 顾圆圆一口吃了个饺子，有点烫，不过她忍住了，倔强的顾圆圆童鞋极要面子，决不会自打耳光的。 咽下了一个饺子，顾圆圆得意极了，江老太适时地夸道：“我家圆圆真厉害！” 顾圆圆更得意了，又一口吞了个饺子，腮帮子鼓鼓的，看得江小暖牙疼，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冷声道：“谁和你抢了？不会吃慢点？” “我喜欢一口吞一个，特爽！” 顾圆圆嘴里含着饺子说，气得江小暖牙更疼了，训道：“我和你说多少遍了，吃东西时不要说话，这是基本的礼仪，你还要我教多少遍？” “知道啦！” 顾圆圆快速咽下了饺子，张大嘴表示没东西了，才说：“妈，你能不能别那么一板一眼啊，吃东西本来很快乐的事，你搞得跟受刑一样，快乐都没了，家里吃干嘛要那么讲究，我在外面又不会这样吃。” “就是，圆圆在外面特别守规矩，大家都夸她呢，圆圆别听你妈的，家里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江老太帮腔，觉得江小暖太小题大做了。 顾圆圆扮了个鬼脸，继续大口吃饺子，她胃口比同龄人都大，一顿饭要吃不少。 江小暖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得厉害，她现在很后悔生下这丫头，太气人了，说一句能顶十句，估计是来报仇的。 陆寒年给她盛了碗粥，柔声道：“吃点饭舒服些。” “吃不下！” 江小暖毫无食欲，她现在都不敢想女儿的未来，性子倔，还缺心眼，又冲动，在家里她和陆寒年还能护着，可他们不可能护一辈子啊，这孩子迟早要一个人闯荡社会，她真担心这丫头会被毒打得爬不起来。 “多少吃点！” 陆寒年将粥移了过来，还放了点腌萝卜，江小暖勉强喝了一碗粥，精神好了些。 顾圆圆吃了两盘饺子，三个鸡蛋，一杯牛奶，总算吃饱了，拍了拍肚子，上楼去拿书包了。 “她一点都没悔过，气死我了，她这性子要是碰到比她更能打的，被人打死了都不冤！”江小暖使劲按着太阳穴，年纪大了后，她这偏头痛越发厉害了。 都是被孩子气的。 “你就不能盼着孩子一点好？我觉得咱家圆圆挺好，别人也夸圆圆，就你不待见圆圆！”江老太白了眼。 “别人还不是看在我们俩的面子，你以为人家是真心夸圆圆的？” 江小暖没好气地怼了过去，陆寒年现在资产无数，在海城商场的地位极高，出去参加酒会，都是上赶着巴结的，自然将圆圆夸上了天。 这种话听听就好，不能当真，她是当妈的，还能不知道圆圆有几斤几两？ 说实话，这丫头的资质真比不上两个哥哥。 学习一般，心眼更没有，长相也还行，不算美人，但也不丑，个子倒挺高，她都担心这丫头以后长成巨人，找对象更难了。 “你就少操点心吧，孩子有孩子的活法，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江老太想得很开，她现在看透了很多事，儿孙自有儿孙福，父母认为好的，儿女不见得会喜欢，儿女喜欢的事，父母可能看不惯，万事顺其自然就好。 “孩子嘛，只要身体好，不做犯法的事，就可以了，其他的别管。”江老太劝道。 像大宝，她现在也觉得蛮好，虽然不聪明，可听话啊，她少操不少心呢。 江小暖没接她的话，虽然她也知道老太太说的对，可心里还是希望女儿能成才。 哪个父母不望子成龙呢！ 她也不能免俗！ 顾圆圆下楼了，欢快道：“爸爸，上学了！” “去学校不要和人打架，顾圆圆！”江小暖忍不住说。 “知道啦！” 顾圆圆不耐烦地应了声，跑了出去。 第1212章 顾圆圆番外二 听到汽车开出院子，江小暖叹了口气，使劲按了下太阳穴。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我觉得圆圆是有福的！”江老太忍不住说。 “你觉得有什么用，我这不是担心圆圆长大后进入社会吃亏吗？”江小暖没好气道。 她当然希望女儿一辈子顺顺遂遂，可她不能护着女儿一辈子，她和陆寒年总要走在前面，小诺和小诚当然也能护着，但哥哥毕竟隔了一层，而且小诺小诚以后都会成家立业，也没那么多心思照顾妹妹了。 唉！ 真希望小诺的心眼，能分给妹妹一些。 “吃亏就是福，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人活在这世上，谁没吃过亏？小亏多吃点，就不会吃大亏了，你赶紧睡觉去吧，圆圆的事你别管了！” 江老太絮絮叨叨地念了通，她都八十了，看透了很多人生道理，当父母的总是担心儿女吃亏，但吃亏是正常的，人这辈子过得太顺遂，反倒不好。 磕磕绊绊的才是正常的成长之路。 江小暖心思一动，慢慢琢磨着她奶奶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由哑然失笑。 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或许是中年生女吧，对圆圆她总是多一些担心，尤其是圆圆这孩子资质不如两个哥哥好，她就更焦虑了。 真恨不得能把女儿未来的人生之路，全都铺成康庄大道，这样即使她和陆寒年不在了，也不用担心这孩子吃苦受累。 不过她奶奶说的对，吃小亏确实是福，这个社会终究得孩子们自己去面对。 江小暖上楼去休息了，服装厂现在有专门的人管理，她不用每天都去，刚躺下不久，陆寒年就进来了。 “圆圆去上学了？”江小暖挑眉问。 “嗯，你头还痛吗？” 陆寒年坐在床边，给她按摩太阳穴。 “好多了，这边再按按。” 江小暖舒服地谓叹了声，微闭着眼睛，陆寒年的按摩功夫很厉害，按了几分钟后，头痛缓解了不少。 “不疼了，你去公司吧，我躺会儿也去公司。” “不着急，刚才路上和圆圆聊了会儿，这孩子觉得你不喜欢她。” 陆寒年犹豫了下，还是说了。 上学路上他和女儿谈了会心，发现小丫头心事有点重，还有点自卑，觉得自己不如哥哥们优秀。 “妈妈不喜欢我，因为我没大哥聪明，没大哥好看，也没二哥讨人喜欢。” 圆圆在车上，低着头小声说。 陆寒年很吃惊，也很自责，他忙于工作，很少顾着家里，三个孩子的成长他并没付出多少精力，两个儿子自个就长大了，也没什么问题。 他以为女儿也可以这样，但他想错了，小姑娘的心思敏感，想的有点多。 劝了女儿一路，但好像效果不太好，陆寒年决定和媳妇好好谈谈。 “我不喜欢圆圆？怎么可能？这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真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江小暖很震惊，也很生气，还有些委屈。 三个孩子里，她付出精力最多的就是女儿，小诺和小诚说实话，她真没管太多。 那个时候正是创业期，她还要兼顾学业，再加上年纪也不大，根本没想过要精心养育孩子，只想着吃饱穿暖就行，平时基本上是江老太和徐婶照料，七岁后，每年都要去大祭司那儿生活一段时间，没怎么操心就长大了，还都挺优秀。 生女儿后，公司进入了稳定期，她有比较多的空闲时间照顾女儿，所以圆圆这十年，她真的尽心尽力了，可没想到竟换来女儿的埋怨。 江小暖咬紧了牙，没好气道：“我念她是希望她好，真是远香近臭，索性我以后不管她了，就应该让这丫头见识下后妈的厉害。” “别说气话，姑娘家心事重一点，不能把她当成小诺小诚一样，咱们也想开些，不是每个孩子都是聪明优秀的，小诺和小诚挺省心，圆圆这儿，只要她健康快乐就好，咱们给她多存些嫁妆吧，就算她挣不到钱，一辈子也能衣食无忧了。” 陆寒年其实也有些遗憾，两个儿子他很满意，都可以独当一面了，但圆圆这孩子，到底是养得娇了些，也罢，女儿娇点无妨。 “还能怎么着，只能这样了，你努力挣钱吧！” 江小暖幽幽地叹了口气，又觉得委屈，忍不住说：“以后我也不念她了，唉，念了反倒遭恨，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会这样？我们以前小时候可不这样。” 她小的时候，但凡江老太能给她一个好面孔，她都感恩戴德了，可能真的是条件好了，孩子也娇气了吧？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孩子不一样，咱们的观念也得改变，你好好休息，我去公司了。” 陆寒年笑了，给她掖好毯子，出去了。 江小暖睡不着了，躺在床上反思，或许她真的念得太多了吧？ 也可能是她潜意识里觉得，女儿不如儿子优秀，无形中表现了出来，给了圆圆一种错觉，以后她还是改改吧。 江小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养两个儿子她真不咋操心，顶多就是赔钱，养女儿她头发都白了一半。 之后，江小暖时不时地反省下，和女儿说话口气和态度都改了，有时候忍不住要骂时，她也会让自己出去消了气，尽量不冲女儿发火。 效果还是不错的，顾圆圆私下和江老太说，“妈妈最近是不是有喜事，都不骂我了，希望妈妈天天有喜事！” 江老太后来传给江小暖听，她有点愧疚，没想到以前的她，在女儿心里，竟是个喜欢骂孩子的凶妈妈。 慢慢的，江小暖骂女儿的次数越来越少，她觉得自己快成佛了，哪怕是班主任告状，她也能心平气和地喝一杯茶，然后和班主任讲道理，再和顾圆圆童鞋问清楚事情真相。 她以为自己能够一起佛下去，可在顾圆圆十二岁时，一件事让她暴跳如雷，压抑了许久的火气，一下子爆炸了。 “我不会同意的，你想都不要想，顾圆圆，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第1213章 顾圆圆番外三 江小暖气得心口疼，狠狠瞪着倔强站着的女儿，本以为她能和这丫头和平共处到成年的，事实证明，她想得太美好了。 事情是这样的，顾圆圆放学回来，说要加入模特公司，这家模特公司江小暖没听说过，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就算是真的，她也不会同意女儿去当模特。 她自己就开影视公司，接触过那个圈子，真的是一个大染缸，没有人能够清白地出来，哪怕模特不属于娱乐圈，但也一样，据说模特那个圈子更乱，乱得一塌糊涂。 她怎么可能会同意女儿涉足那种圈子？ “顾圆圆，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突然要当模特？这家公司是怎么找上你的？”江小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平缓些。 可心里火却烧得越来越旺，她真的要气死了。 突然给她扔了这么个炸蛋，真是生出来讨债的。 “我周末去给杂志拍照，摄影师介绍我认识的，我喜欢当模特！” 顾圆圆很倔强，板着的小脸和陆寒年几乎如出一辙。 她也很委屈，眼睛微红，她想当模特怎么就是不务正业了？ 模特也是一门正当行业，而且不是每个人都能当模特的，入门的门槛很高，那个摄影师说她的先天条件很好，从小开始训练的话，十六岁就可以走全国秀了，甚至还可以走出国门。 顾圆圆并不想扬名国际，她只是很喜欢在镜头前展示自己，而且她有很灵敏的镜头感，摄影师经常夸她是天生的超模。 “你什么时候去拍杂志了？顾圆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我是没给你钱还是少你吃喝了？为什么要瞒着家里去拍杂志？” 江小暖已经失去理智了，这丫头居然还去拍了杂志，要不是出了模特这事，她到现在都不知道。 江老太吓得不住拍心口，劝道：“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 “你别管，今天谁都不许劝！” 江小暖火大极了，也很后悔对女儿放松了要求，搞得这丫头狗胆包天，今天敢去偷偷拍杂志，明天就敢去干更大的事，杀人放火都敢做了。 顾圆圆哭着喊道：“你总是这样，我要做的事你都会反对，因为我没有哥哥们优秀，你打从心里嫌弃我，觉得我不会有出息，既然你那么讨厌我，干嘛要生我出来？” 江小暖心里一阵刺痛，后背很寒，突然心灰意冷了。 她自问对女儿也算尽心尽力，付出的精力是最多的，可到头来，却换来了这样的对待。 在女儿心里，她就是个坏妈妈。 “圆圆，不可以这样说，你妈妈对你还不够好啊？做人要有良心的！”江老太沉了脸训斥。 “对，我没良心，我不管做任何事都是错的，我学习没大哥好，性格没二哥好，样样都不好，可我真的很喜欢当模特，我又不是去偷去抢，为什么要反对我？那是我的兴趣，大哥做实验，你们给他盖实验室，二哥喜欢体育，你们给他请最好的教练，轮到我就是歪门邪道不务正业了！” 顾圆圆突然爆发，说出了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 她受够了！ 从小到大，她听得最多的话，就是—— “圆圆这孩子长得没她大哥好看，学习也不算特别出挑，又没她二哥会说话，性格是真不讨喜，幸亏是生在陆家，否则这种狗脾气，怕是嫁都嫁不出去了！” 这些话她听得太多了，街坊邻居们说，爸爸妈妈的朋友也会说，虽然都背着她，可她能听到，也能感觉到那些人的异样眼神。 连妈妈都对她失望，更何况外人呢！ 她是比不上哥哥们，可她并不是班上最差的，她也不是丑得不能见人，她只是不喜欢搭理人，但不是神经病，不会像疯狗一样咬人。 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说她？ 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她？ 既然这么嫌弃她，当初为什么要生她出来？ 江小暖捂着胸口，太阳穴那儿针刺一样，她压住了火气，咬牙问：“我什么时候说过嫌弃你，你考得不好，我说过你一句吗？你和人打架，我批评你不对？你大哥二哥小时候我不仅骂，还打他们，我对你动过手没有？顾圆圆，不要总觉得自己很委屈，你摸着良心想想，你得到的已经比很多同龄人多很多了！” “圆圆，你妈说的对，你哥哥他们小时候几乎天天都挨打，你爸妈可没对你动过一根手指头，你看你住这么大的房子，家里最好的房间让你住，吃的住的穿的哪样不是最好的，你妈小时候连吃饭都吃不饱，还有干不完的活，十五六岁就一个人去北方农场干活了，累得吐血，你现在的日子，你妈小时候一天都没过过，你不能这样说你妈！” 江老太语重心长地说，声音有点哑。 她现在一想起孙女以前受过的苦，就特别愧疚，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了，可孙女受过的罪，却磨灭不掉的。 顾圆圆却不能理解，她到底还是个孩子，而且被养得有些娇气，听到这些话就下意识地有逆反心理，根本听不进去。 “你们是过得苦，可现在大家都过得很好，总不能再时光倒流回去过苦日子吧，就算你们过得苦，也不能毁了我的梦想！” 江小暖刚有点缓过来，听到这话又是一阵火气，怒道：“当模特就是你的梦想？顾圆圆，你以为模特是那么容易当的吗？你知不知道那个圈子有多么乱，骗的就是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等你上当受骗后，你后悔都来不及！” “这个社会本来就不全是光明的，走在街上都会被车撞死，因为担心被车撞死，就不上街了吗？” 顾圆圆伶牙俐齿地反驳，眼神还很不屑，似在嘲笑大人的胆小无能。 江小暖被这眼神刺激，扬起手就要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但手到了脸边，又放下了。 “我不和你讲这些废话，总之我不会同意，现在你不要和我讲什么自由人权，等你能经济独立了，你再和我说这些！”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她，斩钉截铁，反正她坚决不会让女儿进那个乱七八糟的圈子。 哪怕女儿恨她，她也要反对！ 第1214章 顾圆圆番外四 经过这场事，母女关系降至了冰点，顾圆圆没再提当模特的事，每天按时上学放学做作业，就是不和江小暖说话。 陆寒年和她谈心，想缓和母女关系。 “妈妈她太霸道了，总是希望我按照她安排好的路走，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可她安排的路，并不是我喜欢的，在她眼里是阳关大道，在我看来，却是一条痛苦的路，我不想走！” 顾圆圆表情很严肃，还有些恨。 她恨妈妈剥夺她的理想。 也恨自己不能独立，要受妈妈的钳制。 陆寒年冷下了脸，寒声道：“在你心里，妈妈就是一个坏人了？” “她就是！” 顾圆圆鼓起腮帮子，她讨厌妈妈。 “啪” 陆寒年一巴掌抽了过去，虽然没用多少力气，但小姑娘皮肤嫩，脸瞬间肿了，鲜红的巴掌印。 顾圆圆吓坏了，眼睛红红的，不敢相信地看着爸爸，从小到大，爸爸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打过她。 “这一巴掌我应该早点打的，打你不知天高地厚，打你忤逆不孝，你口口声声说妈妈偏心，只喜欢哥哥，不喜欢你，可你知不知道，你两个哥哥小时候，我和你妈妈每天都忙于工作，根本没时间照顾他们，都是你太奶奶和徐婆婆照顾的，有时候连面都见不着，但你哥哥们有抱怨过吗？” 陆寒年很生气，他可以允许女儿叛逆调皮，但绝对不可以没良心。 自打女儿生出来后，基本上是媳妇亲手带的，为了这孩子的成长，媳妇吃了不少苦，可却换来这孩子的一句‘坏妈妈’，太让人寒心了。 “可妈妈从来不对哥哥的生活指手画脚，也不会干涉哥哥的理想！”顾圆圆不服气，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她宁可希望妈妈少管她，也不要现在这样，不管她做什么，都要限制她的自由。 “那是因为你哥哥们能够独立自主了，你大哥十二岁就能自己挣钱，不花家里的钱了，你二哥也一样，他去打比赛赢的奖金，不仅够自己花销，还会给你妈妈买礼物，所以他们用不着大人指手画脚，你现在也十二岁了，你能独立了吗？” 陆寒年很不客气，还很后悔，女儿养得太娇了，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哼，外面的社会可没家里美好。 花着父母提供的钱，还在父母面前大逆不道地说要独立自主，这种人他是最瞧不起的。 “如果你们同意我去当模特，我也能自己挣钱！” 顾圆圆很委屈，她其实拍杂志也能挣一些钱，但不多，连自己花销都不够，但当模特不一样，挣的钱比拍杂志多多了。 “你以为模特有那么好做？你知道那个行业是什么样的？表面光鲜，背后污浊，进了那个大染缸，你别想清白地出来，顾圆圆，你年纪不算小了，别成天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模特这事我和你妈妈的态度一样，坚决不同意，除非你和我断绝关系！” 陆寒年口气很坚决，他绝对不会让女儿涉足那个圈子。 乱七八糟，一塌糊涂，他丢不起那个脸。 第二天早上，顾圆圆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江老太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江小暖也很意外，没想到陆寒年动手了。 “以后给圆圆的零花钱减半，上学自己坐公交车！”陆寒年沉声道。 顾圆圆身体僵了僵，眼睛又红了。 她只是想当模特而已，为什么爸爸妈妈要这样？ 哥哥的梦想是梦想，她的梦想难道就不是吗？ “好！” 江小暖答应了，也没问那记巴掌是怎么回事，虽然心疼，但她知道，陆寒年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打女儿，一定是圆圆这孩子的错。 唉！ 这孩子的脾气太拧巴了，也不知道像了谁。 之后，顾圆圆消停了一段时间，没再提要当模特的事了，但江小暖知道，这孩子肯定没死心。 江小暖特意去调查了那家模特公司，还是蛮正规的，老板是港城那边的，很漂亮的女人，身高腿长，四十来岁，据说是港城那边很有名的模特，年纪大了后就办了模特公司。 虽然公司正规，但江小暖还是不愿意女儿当模特，她自己办的影视公司也很正规，但也架不住一些潜规则，只不过她比其他影视公司好的一点，就是她不会强迫艺人去做他们不情愿的事。 事先她会讲清楚，公司有的资源，她会尽量公平地给艺人，但不属于公司的资源，就得靠艺人自己争取了，想红就豁出去争，不想红她也不强迫。 进了这个圈子，就别想着看淡名利了，所以，大部分艺人，都选择了争。 模特圈想来也一样，想红自然要争，可靠什么争？ 和娱乐圈估计也差不多吧。 虽然她可以替女儿保驾护航，但难免会看到一些龌龊事，而且她的能力也有限，人外有人，比她和陆寒年更厉害的人多的是，总有护不住的时候。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踏进那个圈子。 转眼到了暑假，顾圆圆要升初中了，头几天她还安稳待在家里，江小暖放松了警惕，这天去公司处理些事，回来就发现这丫头不见了。 到晚上也没回来，带走了几件换洗衣服，以及从小到大存的压岁钱，还留了张纸条，说去京城找二哥了。 下午总共有三趟去京城的火车，也不知道这丫头坐的是哪一趟，陆寒年给铁路部门的熟人打电话，查到了顾圆圆的车次，这丫头买的卧铺票，一路上还算谨慎，没和人随便说话。 陆寒年拜托了乘警暗中照顾这丫头，再给小诚打了电话。 “圆圆一个人来？她胆子还挺大，行，我知道了，会去接她的。”小诚笑着说。 “小诚，圆圆最近和家里闹别扭，一心想当模特，我和你爸不同意，你劝劝你妹妹。”江小暖说道。 “当模特？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会劝她的，模特有什么好当的，对了，大哥也要来京城，参加学术会。” 小诚说了个好消息，他和大哥的感情一直很好。 “那你们一起劝劝这丫头，钱够花不？我给你打些钱。”江小暖松了口气，有老大在，圆圆应该能听进去劝了。 “不用，我刚赢了比赛，有笔奖金，花不完！”小诚拒绝了。 他没多少花销，奖金都存了起来，大哥还帮他理财，好像挣了不少，反正他花不完。 第1215章 顾圆圆番外五 “你好好劝劝圆圆，这孩子脾气倔的很，太不听话了。”江小暖说起女儿就头大。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贴心小棉袄，为什么她生的却是扎心？ “我会劝的，圆圆她心事重，也不肯说出来，你别和她生气，我让大哥教训她！”小诚有点心疼他妈。 以前和他妈打电话，他妈都是精神十足，现在声音都哑了，听起来很疲倦，妹妹也太不听话了，回头让大哥教训这丫头。 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异想天开当模特，脑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 “也别教训太狠了，这丫头现在估计是叛逆期，喜欢反着干，你和你哥好好劝劝，实在劝不动，就给我们打电话，我和你爸去京城接她回家！” 江小暖叹了口气，她怕那丫头再脑子一热，跑到天涯海角去了，外面那么乱，就喜欢挑小孩子下手，她都不敢想。 “知道了。” 小诚挂了电话，又给大哥打了个电话，小诺还在学校，没动身。 “哥，圆圆离家出走了。” 小诚说了妹妹想当模特的事，没好气道：“这丫头把妈妈气坏了，回头你好好教训她，小孩子当什么模特嘛，就得好好学习！” “当模特？她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小诺口气依然和小时候一样冷漠疏离，他在整理行李，晚上的飞机。 他的模样也和小时候一样，没怎么变，精致的面孔比很多女人都美，但没人敢小觑他，小诺身上那股慑人的冷气，就将人隔绝在三米外了。 而且小诺不住学校，他在学校附近买了幢四合院，很大很安静，定期会有钟点工去搞卫生，学校之所以这么好说话，是因为小诺是全世界所有顶尖大学都想抢的天才，人家天才只提了这么个小小的要求，学校能不答应？ 只要小诺愿意来上学，别说住在学校，校长都愿意把他的房子让给小诺住。 小诺按了免提，听蠢弟弟碎碎念，他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 “谁知道这丫头怎么会有当模特的想法，估计是被外面的人蛊惑了吧，反正我和爸妈的想法一样，模特肯定不能当，那圈子乱七八糟的，圆圆那缺心眼的，肯定吃不消！” 小诚边说边皱眉，他是国家篮球队的，经常出国训练，很多国外运动员都喜欢找模特女朋友，国内也是，所以他对那个圈子了解了不少，说实话，洁身自好的真没几个，因为进了那个圈子，你想洁身自好也做不到，除非你不想要资源。 虽然他和爸妈会替妹妹保驾护航，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进去，家里又不是没钱，没必要让妹妹去涉险。 小诺勾唇，冷声道：“你和圆圆半斤八两！” 弟弟妹妹都是缺心眼的，大哥别笑二哥。 “那我也是男的，圆圆和我不一样。”小诚不服气地嘟嚷。 他不仅是男的，还力气大，打架厉害，谁都不敢欺负他。 “我过来再说！” 小诺挂了电话，继续收拾行李，他其实不太反对妹妹当模特这事，都十二岁了，该为她自己做的决定负责了。 不管经历了什么，都得顾圆圆自己受着。 他的亲情感不太强，唯一在意的，也只有父母和蠢弟弟了，还有太奶奶和外公，以及山上的师父，再就是小绿。 至于妹妹，说实话，他并没太深的感情。 但会尽到哥哥的责任。 晚上十点半，小诺出了机场，只带了一只行李箱，还有个背包，穿着也很简单，白T恤蓝色牛仔裤，再加白色球鞋，但穿在他身上特别有范儿，好多人都忍不住回头，还以为是明星。 小诺叫了出租车，直接去了小诚的住处，是一家高档小区，他和小诚都在这个小区有房子，这些年他投资赚了不少钱，大城市都投资了房产。 小诚的房子很大，家具不多，还有个健身房，里面的健身器材很齐全，小诺拿钥匙开了门，看到弟弟在健身房挥汗如雨。 “哥，圆圆后天下午到。”小诚叫道。 “嗯。” 小诺进了自己房间，开始整理行李，等安顿好后，肚子饿了，去厨房煮面，顺便给蠢弟弟煮了碗。 顾圆圆在火车上坐了三天，终于到京城了，她长长地松了口气，背着包走在乘客身后，慢慢地朝车门走去。 之所以来京城找二哥，是因为她和二哥关系最好，她还听说京城也有专业的模特公司，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留在京城，不想回海城了。 她这次将所有的存款都带上了，从小到大的压岁钱，还有存的零花钱，以及拍杂志挣的钱，加起来有三千多块，应该够她生活一阵子了。 等她当了模特后，就能挣到钱了，她肯定能自立更生的。 专心盯着前面的顾圆圆，没发现背后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手里还寒光闪烁，其他乘客看到了，想提醒，但另一个男人却瞪了眼，乘客不敢吭声了。 乘警一直跟在后面，全程看到了，但陆寒年打过招呼，只要不是生命危险，不让他干涉。 顾圆圆背着破了个口子的包下车了，小偷欢喜地将钱揣进兜里，没想到这小丫头钱挺多，今天发财了。 他和同伙对视一眼，准备下车分赃，但才刚下车，就被威严的乘警拦住了。 顾圆圆出了站，想叫辆出租车，她打开包想找二哥地址，结果发现包破了个大洞，她放在夹层里的钱都没了，只留下了个存钱罐。 “我的钱没了！” 顾圆圆四下寻找，想找到小偷，可人海茫茫，她哪找得到。 最终，顾圆圆也没舍得坐出租车，她只剩下存钱罐里的钱了，得省着用。 她不知道，两个哥哥就在后面看着，等顾圆圆上了公交车后，兄弟俩骑车在后面跟着。 “哥，为什么不叫圆圆？”小诚不解。 “她想独立，咱们不能拖她后退！” 小诺表情冰冷，说出的话更冷，小诚恍然大悟，“对哦，那以后我也不给她零花钱了，让她自己挣！” “嗯。” 小诺唇角微勾，小丫头既然那么想独立，他当然得成全。 顾圆圆转了三趟车，人都晕了，结果发现坐错车了，只得找人问路，费了半天时间，才找到了小诚住的小区。 第1216章 顾圆圆番外六 在顾圆圆快下车时，兄弟俩就提前回了家，等着妹妹上门。 “哥，圆圆来了要不要劝劝她？”小诚问。 “不用！” “为什么不劝？难道真让圆圆去当模特？”小诚不解。 “你劝了她会听？” 小诺白了眼，小诚哑口无言了，哥哥说的对，确实听不进，可也不能让妹妹真进那个乱七八糟的圈子啊。 “圆圆那性子，不让她撞墙撞得头破血流，她是不会回头的，与其浪费口水，不如让她流点血！”小诺的口气很冷。 他最不耐烦地就是劝人，哪怕对方是亲妹妹。 因为他觉得，人是独立个体，尤其是十几岁的人，已经很成熟了，做出的决定也是成熟的决定，不管结果是好还是坏，都得由他们自己承担。 小诚摸了摸鼻子，哥哥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那圆圆来了怎么办？” “让她自己看着办，先学会生存再说！”小诺轻笑了声，眼神有点凉薄。 他和小诚只是哥哥，没义务抚养这丫头，既然她那么有志气，就先学会生存吧。 门铃响了，很急促。 “肯定是圆圆来了！” 小诚欢快地跑去门口，从猫眼里看到了自家妹妹狼狈的模样，脸被晒得通红，头发被汗水打湿了，可怜兮兮地抱着存钱罐。 顾圆圆快累死了，她坐错公交车，绕着京城转了一大圈，又累又饿，她现在只想找个凉快的地方休息，然后再好好吃一顿。 还有就是抓到那个该死的小偷，狠狠揍一顿！ 门开了，看到笑嘻嘻的二哥，顾圆圆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她太委屈了。 “圆圆？你怎么来了？爸爸妈妈来了没？” 小诚夸张地叫着，还朝外面探头探脑，顾圆圆擦干了眼泪，小声说：“我一个人来的，没和爸妈说。” “你离家出走？顾圆圆你吃熊心豹胆了啊！” 小诚的演技更浮夸了，拖着这丫头进了屋，见她背上的背包敞开大门，不由抽了抽嘴角，小偷这下手可真不客气。 “谁让他们不支持我的理想了，我和他们说不清！” 坐在凉快的冷气房里，顾圆圆一下子又生龙活虎了，可看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大哥，她的声音立刻卡住了，结结巴巴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早知道大哥也在京城，她就去南方找林静阿姨了。 林静阿姨肯定支持她的！ “我不能来？” 小诺声音很冷，冻得顾圆圆打了个哆嗦，朝一旁挪了下，讨好道：“你当然能来，我就是看到大哥很惊喜！” “噗” 小诚忍不住笑出声，小丫头口是心非的很。 顾圆圆扭过头，狠狠瞪了眼，自个去冰箱拿了筒冰淇淋吃，一路上她连绿豆棒冰都没舍得买来吃。 “你的梦想是什么？为什么爸妈不支持你？”小诺问。 顾圆圆缩了缩脖子，鼓起勇气说了自己的梦想，越说越来劲儿，声音也越来越大，“我就想当模特，他们都说我有潜力，我自己也喜欢，我想靠自己的本事挣钱，爸妈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他们就是门缝里瞧我！” “圆圆，你在家也是这样和爸妈说话的？”小诚沉了脸，口气也变冷了。 “我……我也不想的，是妈妈先骂我的！” 顾圆圆低下头，心里打鼓，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凭什么不支持她的梦想？ “妈妈骂你怎么了？她是长辈，她就算打你都是应该的，难道妈妈骂你一句，你就要骂回去？你读书白读了？” 小诚对妹妹很失望，刚刚圆圆说话时的口气，对爸妈没有一点尊重，只在说自己的委屈，却不想想爸妈的养育之恩，难怪妈妈电话里那么疲倦，肯定是被这死丫头气的。 “顾圆圆，我明白告诉你，我也不会支持你当模特，你到我这住可以，当模特不行！”小诚明确表态。 “二哥，你怎么也和爸妈一样老古板？模特怎么了？世上那么多当模特的，凭什么我不可以？”顾圆圆气炸了，原本以为二哥会支持她的。 二哥太让她失望了！ “世上还有那么多十二岁考大学的，你怎么不去考大学？”小诚没好气地怼了过去。 “那能一样吗？我又不喜欢考大学，我只想当模特！” 顾圆圆梗着脖子吼，“二哥你不也没十二岁考大学？你凭什么说我？” “那我也没十二岁时要当模特！” “你的理想又不是模特，你是打球，爸妈都支持你了，我的理想是模特，爸妈就反对，他们就是偏心！” “顾圆圆，你说这些话都没良心，我要是妈妈，肯定退货！” “我只是追求理想！” 兄妹俩吵得不可开交，脸红脖子粗。 两人嗓子都哑了，总算停下了，呼哧呼哧喘气，大眼瞪小眼。 小诺这才开口，问道：“顾圆圆，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我……我就想当模特。” 顾圆圆心里怵，还是壮着胆子说了。 小诺点了点头，“当模特可以，那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顾圆圆先是一喜，继而傻眼了，计划？ 她从来都没想过计划这种东西，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就是当模特啊，我想找家模特公司问问。”顾圆圆想了想说。 小诺嘴角微勾，平静说道：“找家模特公司没问题，但顾圆圆，你应该看看这些年的新闻报道，京城大大小小的模特公司有几百家，其中有不少是黑公司，但打着正规公司的招牌，一般人很难分辨，请问你要如何分辨黑公司和正规公司？” “我……我找有名气的大公司。” 顾圆圆结结巴巴地说，她来之前做过功课的，越大的公司越正规，小公司肯定不能去。 “名气大的公司确实相对正规些，但是，哪怕你是天才模特，刚进公司也不可能挣到钱，算半年空窗期吧，请问你这半年要如何生存？” 小诺的声音带着六亲不认的冷漠，眼神亦然，看得顾圆圆后背发寒，那句‘哥哥能不能借钱’的话，也咽了下去。 她觉得，大哥很可能不会借钱。 二哥全听大哥的，也指望不上。 第1217章 顾圆圆番外七 顾圆圆沉默了许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桌上的存钱罐，那里面也不知道多少钱，但应该是不足以支撑她半年生活的。 所以她要怎么生存？ “还没想好？这么一点小事都要想这么久？” 小诺的声音很轻，可却像刀子一样，刺痛了顾圆圆敏感的神经，她扬起头，不服输嚷道：“我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不要你们养！” 她就不信会饿死！ 小诺微微笑了笑，嘉许道：“很好，有志气，只要你能挣到半年生活费，我就帮你说服爸妈！” “真的？” 顾圆圆眼睛亮了，感觉这个条件好容易，她肯定能完成的。 “当然，我从不说谎！” 小诺一说完，旁边的小诚撇了撇嘴，心里吐槽：确实从不说谎，专门坑人，还是往死里坑那种。 “我肯定能挣到的，你们等着瞧吧！” 顾圆圆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大口吃着冰淇淋，她知道爸妈最听大哥的话，只要大哥同意了，她的模特之梦肯定能实现的。 “可以，那你吃完冰淇淋就搬出去吧，按照京城的生活水准，每个月生活费按照一千块算，半年就是六千块，顾圆圆，你挣到六千块再联系我！” 小诺轻飘飘的话，就像巨石一样，砸在了顾圆圆心上，搬家？ 开玩笑，京城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她能搬去哪儿？ 而且她一个小孩子，也租不到房子啊！ “大哥，我租不到房子！”顾圆圆委屈极了，觉得大哥是在故意刁难她。 “但你不是想独立吗？你连房子都租不到，你怎么独立？”小诺一点都不心软，也就是这丫头是亲妹妹，他还愿意浪费口水，换了其他人，就算死了他都不会看一眼。 “可我还只有十二岁啊，房东不会租给我的，大哥你不能强人所难！”顾圆圆眼睛红了，她要是再大几岁，就不用受大哥的刁难了。 小诚想帮妹妹说几句，他也觉得大哥有点损，不过他才一张嘴，就被小诺凉凉地看了眼，吓得立刻闭嘴。 “那你可以继续住在这儿，但每个月必须交房租，毕竟我和你二哥，没有抚养你的义务，也不能破坏你的独立，你说是吧？” 小诺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口气，把顾圆圆气得牙痒痒，小时候大哥还坑了她压岁钱呢，她都没记仇，现在她落难了，只是借住下房子都要收房租，太不是人了。 “交房租就交，多少钱一个月？” 顾圆圆牙一咬，心一横，答应了。 大不了她多挣些钱呗。 小诺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声音也有了温度，“毕竟你是自家人，收个友情价，每月五百块，按月支付，这个月的先交了吧！” 说完还伸出手，将那只存钱罐拿走了，毫不留情地砸破，哗啦啦的钱滚了出来，像小山一样。 “小诚，点钱！” 小诺拍了拍手上的孔方臭味，吩咐弟弟数钱。 “好咧！” 小诚乐颠颠地数起了钱，他最喜欢干这种事了。 顾圆圆这才反应过来，气愤道：“大哥你干嘛砸我的存钱罐，这个月房租我先欠着，等我挣了钱就给你！” “概不赊欠，亲兄弟都要明算帐，而且你这存钱罐里的钱，还不够这个月的房租！” 小诺此刻的嘴脸，就像周扒皮一样，只认钱不认人。 顾圆圆心里好委屈，她从没想过，两个哥哥竟没有一点兄妹情，比陌生人还无情，刚刚她问路时，一个老奶奶还给她喝了水呢。 “大哥，这里总共才二十五块八毛三分。” 小诚点完了钱，满脸嫌弃，全是钢蹦儿，不值钱。 “那就四舍五入，算二十六块吧，圆圆，这个月房租你还差四百七十四块，我可以宽限你一个月，如果你挣不到，那只能去睡马路了。” 小诺说完就起身进了房间，浪费他半个小时。 听到无情的关门声，顾圆圆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抽抽噎噎地哭：“大哥比周扒皮还狠心，我是他亲妹妹啊，让我住一个月怎么了？” “大哥一直都六亲不认的，你应该早习惯了！” 小诚收好了二十五块八毛三分的钢蹦，不痛不痒地安慰了几句，就准备做中饭了，兄弟俩都会做饭，厨艺还可以。 很快，厨房里传出菜香味，顾圆圆咽了咽口水，她快饿死了。 小诚做了三菜一汤，番茄炒蛋，红烧肉，青椒肉丝，还有紫菜蛋汤。 顾圆圆一溜烟跑去厨房拿碗筷，刚伸出筷子夹菜，小诺出来了，冷声道：“这一顿就当是接风宴了，不收你钱，以后你在家里吃饭都要出生活费，毕竟你是要独立的人，哪能白吃呢，你说对吧？” 红烧肉已经在嘴边了，顾圆圆却吃不下去，心里像卡了块石头一样难受，以前她总是把独立挂在嘴边，可现在听到大哥说这两个字，她却觉得好烦啊。 “我知道！” 顾圆圆强忍着火气，努力让自己维持住傲气，哼了声，又说道：“吃了饭我就出去找工作！” 她准备去找杂志社拍照，多找几家杂志社，应该能挣到钱的，做这个她比较有经验。 “可以，吃饭吧！” 小诺大发慈悲地说了句，坐下优雅地吃起了饭，顾圆圆大口扒拉着，她快饿死了，火车的饭好难吃，她一口都吃不下。 连着吃了三碗饭，顾圆圆打了三个饱嗝，困意也上来了，眼皮子都睁不开，靠着沙发就睡着了。 这几天在火车上她并不好过，晚上也不敢睡熟，钱又让人偷了，绕着京城转圈圈，现在总算放松下来，到底还是个孩子，吃不消了。 “哥，真让圆圆出房租啊？”小诚压低了声音问。 “当然，难道你想养？” 小诺平静地看着弟弟，小诚使劲摇头，“不养，圆圆要独立嘛，咱们可不能拖她后腿！” “要是让我知道你给她钱……” 小诺声音很轻柔，可小诚却吓得毛骨悚然，立刻赌咒发誓，“绝对不给，我的钱也是辛辛苦苦打比赛挣的，肯定不会给圆圆！” 心里却在说，圆圆你自求多福吧，二哥帮不了你了！ 第1218章 顾圆圆番外八 在家等得焦急的江小暖，终于等到了儿子的电话，得知圆圆平安到了，悬空的心总算落了地。 “到了就好，路上没事吧？” “没什么，一路平安！”小诺淡淡地说。 一旁的小诚撇了撇嘴，大哥不让他说妹妹的钱被偷的事，也不让他说让妹妹打工，他又不敢反抗大哥。 “小诺你劝劝圆圆，这丫头倔的很，你的话还能听进去！”江小暖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 今天早上她梳头，竟发现自己长了根白头发，然后她找了半天，倒是没找到其他的白头发，可那一根就让她伤心了。 到底是老了啊，岁月不饶人啊！ 不过江小暖觉得，这根白头发很可能是被死丫头气出来的，养一个女儿，比养两个儿子操心太多了。 “我知道，会劝的！” 小诺口气一如既往地淡然，其实他压根没想劝过，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劝人。 聪明人用不着劝，蠢人劝了也没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去撞墙，撞死了一了百了，撞不死差不多也能醒悟了。 “那样就好，小诺你钱够花吗？”江小暖关心地问。 自打大儿子十四岁后，就再没问她要过钱了，每次问都说不缺钱，她给打到卡上，小诺也不用，还让她不要打。 “够了！” 小诺惜字如金，旁边等不及的小诚，抢过电话，母子俩热络地聊了起来。 “我下个月有比赛，妈，你和爸有时间过来不？” “和谁打？国内还是国外？” “当然是国外的，就在京城打，妈，你要不要来欣赏你儿子的英姿？”小诚臭屁地说着。 “当然要，什么时候？我和你爸要腾出时间。” 江小暖满口答应，儿子打比赛了，她当妈的肯定要现场支持。 而且她也想去京城看看老大和女儿，老大现在很少回家，比她和陆寒年都忙，想见一面都难。 “下个月六号，大哥也在！” “行，我和你爸准时来！” 江小暖挂了电话，又给陆寒年打电话：“下个月六号，你空出时间，咱们去趟京城，看小诚打比赛，是国际赛！” “知道了，圆圆那边怎么样了？” “小诺说他会劝的，圆圆打小就听小诺的，应该没问题！”江小暖口气轻松了许多，就像卸下了巨石一般。 “那就没事了。” 陆寒年也放心了，他对大儿子有信心，肯定能劝好闺女。 京城早上七点 顾圆圆香甜地睡着，火车上不敢睡熟，她都累死了，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哧啦！” 窗帘被拉了起来，阳光毫不留情地射在顾圆圆身上，但她没醒，只是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小诺手里拿着一瓶冰水，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面无表情，旁边的小诚面有不忍，小声说：“要不明天开始吧？圆圆坐了几天火车，还受了惊吓，让她多睡会儿吧。” “既然她想独立，那就没有资格睡懒觉！” 小诺没有一点情面，缓慢地举起手，对着顾圆圆的脸，慢慢地倒下了冰水，小诚不忍直视地捂住脸。 太惨了！ 妹妹怎么就想不明白，非要闹着独立呢？ 十二岁的年华，就应该在家无忧无虑地享受啊！ 真是脑子抽抽了！ 正在做美梦的顾圆圆，快要吃到肯德基大餐了，然后天上下起了冰雹，冻得她全身哆嗦，嗖地跳了起来，还嚷嚷着：“下冰雹了！” “噗” 小诚捂住嘴，肩膀抖个不停。 “起床吃饭，吃完去找工作，你只有十天时间，否则就去睡桥洞！” 小诺无情地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顾圆圆神情愕然，脸上都是冰水，头发都打湿了，她也彻底清醒了，和小诚大眼瞪小眼。 “他还是不是人？”顾圆圆咬牙切齿地问。 好歹她也是亲妹妹吧，就不能通融一天？ 比周扒皮还黑心！ 小诚耸了耸肩，好心提醒道：“大哥规定早餐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如果你再不快一点，早餐就吃不上了！” 顾圆圆脸色大变，像闪电小子一样，嗖地冲到了洗手间，三分钟解决洗漱，再换上衣服，神清气爽地坐下来吃早餐。 三明治和牛奶，味道还不错，但顾圆圆不喜欢吃，她想吃小笼包和豆浆，还有锅贴和生煎。 “二哥，能不能买小笼包和锅贴？再买点豆浆？” 顾圆圆吃了一块三明治，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忍不住提意见。 “没钱的人没资格点餐！”小诺无情拒绝。 顾圆圆鼓起了腮帮子，朝他瞪了眼，但也只敢瞪眼了，又乖乖地吃起了三明治，咬牙切齿地想，等她挣到钱后，她要买两笼小笼包，吃一笼，剩下一笼全砸在大哥身上。 哼！ 吃完了早饭，小诺要去学校，小诚要去训练场。 “圆圆，你去找工作一定要小心，别上当受骗！”小诚叮嘱。 “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顾圆圆不耐烦，她都十二岁了，怎么可能还会上当受骗？ 小诺朝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并没提醒她，兄弟俩先出门，电梯里，小诚不放心地说：“要不我不去训练场了，我怕圆圆出事！” “无妨，有人跟着她！” 小诺很平静，小诚惊喜地问：“大哥，你请了谁？” “不用你管！” 小诺不耐烦了，他当然请的是保镖，总不可能真让那小丫头一个人横冲直撞吧，尤其还是找的模特这种工作，乱七八糟的。 不过请保镖的费用，他都记上了，以后会让顾圆圆按一分利归还的。 亲兄妹必须明算帐！ 顾圆圆背着包出门了，她不知道的是，身后跟着个貌不惊人的男人，不远不近地跟着，顾圆圆毫无察觉，她在马路上东张西望，找到大妈打听杂志社。 “前面路口东拐，再往北走一里，就有一家杂志社！”大妈很热情地指路。 顾圆圆听得云里雾里，为什么要说东南西北？ 他们海城人指路，从来不说东南西北，都说前后左右的。 她又不好意思再问，只得懵懵懂懂地走，路上又问了三次，这才找到了杂志社，可看到杂志社的招牌，顾圆圆傻眼了。 “老年杂志社” 顾圆圆轻声读了出来，很想哭，老年杂志社也不拍照啊。 就算拍，也不会找她拍啊！ 顾圆圆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怪她没讲清楚，不怪大妈。 她擦了把汗，脸晒得红红的，快热死了，路过冰柜时，顾圆圆停下了，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三分钟后，还是走了，从包里拿出水壶喝水。 她现在是穷光蛋，还欠了一屁股债，钱得省着花。 又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找到了一家时尚杂志，顾圆圆欣喜极了，跑进去打算毛遂自荐，但被门卫拦住了。 “不拍，走走走！” 门卫毫不留情地轰走了顾圆圆，小孩子跑他这来闹了，真是好笑，就算拍也得找漂亮模特，找个黄毛丫头算什么？ “我真的拍过杂志，有经验的，我很便宜的！” 顾圆圆不死心地叫，但门卫压根不理她，还关上了大门，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神经病一样，进进出出的人也没搭理她，大家都没把一个小孩子放在心上，还以为是附近的小孩在闹着玩呢。 中午了，太阳挂在正当空，晒得人都要化了，顾圆圆找了个阴凉处，沮丧地蹲了下来，脑袋埋进了膝盖，委屈地流出了眼泪，一个上午毫无所获，没人愿意雇佣她，明明她在海城是有拍照经验的，还有那么多人夸她是天生的模特。 可到了京城，理都没人理，也没人相信她拍过照。 为什么会这样？ 顾圆圆擦干了眼泪，又站了起来，小脸满是倔强，她不信没有伯乐，她一定能找到工作的！ 她才不会被大哥瞧扁的！ 鼓起勇气的顾圆圆又继续了找工作，中饭她没舍得买好吃的，只买了两个菜包，一点都不好吃，而且还是冷的，吃了后肚子隐约不舒服。 第1219章 顾圆圆番外九 顾圆圆摸了摸肚子，打起了精神，捏着小拳头为自己鼓劲，加油！ 但下午依然没有收获，没有哪家杂志社愿意雇佣她，天色渐暗，顾圆圆肚子饿得咕咕叫，早上出门到现在，她只吃了两个菜包，还是凉的，早饿坏了。 从家里带出来的水也喝完了，顾圆圆渴得嘴唇都起了皮，可她舍不得买水，她还欠着钱呢，不能乱花！ 顾圆圆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朝家走，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小诺和小诚已经回来了，小诚本想出去找妹妹，毕竟还是小孩子。 “没事，很安全。” 小诺淡淡道，只是除了被狗追了两回外。 有两家杂志社的门卫不是太友好，放狗出来吓顾圆圆，这丫头跑得还挺快。 “没事就好，晚上给圆圆多做些好吃的吧。” 小诚放下了心，去冰箱拿菜，兄弟俩厨艺都还不错，早早地出来独立生活，不会做菜恐怕会饿死。 “三菜一汤就行！” 小诺眼神有点冷，小诚讪讪地将牛排放回了冰箱，默默为妹妹点蜡，看来哥哥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唉！ 顾圆圆精疲力竭地回到家，闻到了诱人的饭香，肚子更饿了，她连灌了三大杯凉茶，这才解了渴。 “工作找得怎么样？”小诚捧着菜出来了，笑着问。 顾圆圆沮丧摇头，一天的委屈瞬间爆发了，眼泪哗哗流了下来，抽噎着说：“那些人太没眼光了，明明我有三年工作经验的，我在海城拍了三年杂志照，摄影师都夸我有天份的，他们连试都不让我试，就轰我走！” 越哭越委屈，越委屈越哭得伤心，小诚挺心疼的，附和道：“真没眼光，圆圆咱不和那些人一般见识啊！” 但并没安慰到，顾圆圆还在哭，声音越来越大。 小诺皱紧了眉，冷声道：“京城杂志社为什么一定要聘请你？你名气很大？” “没有……可我有经验。” 顾圆圆小声说，还时不时抽几下，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 她虽然没名气，可好歹也是成熟的模特了啊，为什么不能给她工作机会？ 为什么要门缝里瞧扁人？ 就像爸爸妈妈一样，试都不让她试，就否定了她，太过分了。 小诺嗤笑了声，毫不留情地嘲讽：“只是有工作经验，人家就一定要聘请你？凭什么？顾圆圆，京城人才济济，最不缺的就是人，比你名气大，比你工作经验更丰富的模特多如牛毛，杂志社为什么不请她们，反而要请你一个毫无名气的黄毛丫头？” 顾圆圆眼泪又流了下来，大哥说话太难听了，她鼓起勇气辩解：“我虽然没名气，可我有潜力，海城杂志社的摄影师说潜力很大，以后肯定会成为专业模特的！” “但现在你不是，而且你说的那个摄影师，说的话就一定准？他能代表整个模特界？” 小诺毒舌开启，将妹妹训了个狗血喷头，顾圆圆气得肚子都不饿了。 “提醒你一下，还有九天，再挣不到钱，你就要去睡桥洞了！” 小诺无情地话，像利刃一般，扎得顾圆圆心肝疼，她咬紧牙，大声道：“我会挣到钱的，你别狗眼看人低！” “好啊，请用事实证明你是人还是狗！” 小诺嗤了声，这种所谓的誓言是最没用的，是个人都会发誓，但有几人能实现？ 他更看重结果，没有结果的誓言，全都是狗屁！ “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小诚笑着打圆场，盛了三碗饭出来，兄妹三人坐下来吃饭，顾圆圆饿坏了，连干了三碗饭，最后一点菜汤都被她拌饭吃了，连葱花都没剩下。 “嗝……” 顾圆圆满足地打着饱嗝，太好吃了。 其实她忘记了，以前吃二哥做的饭菜，她嫌弃极了，一口都不肯多吃。 小诚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小诺发话了，“让顾圆圆洗！” “凭什么？” 顾圆圆梗着脖子喊，她最讨厌洗碗了，油腻腻的，特烦。 “就凭你没钱还吃白饭！”小诺一句话就让顾圆圆哑口无言，乖乖地去洗碗了。 等她洗好碗出来，小诺又说：“明天早点起来，拖地擦桌子，还有，你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知道了！” 顾圆圆没好气地瞪了眼，气死她了，以后她叫大哥顾扒皮。 等她进了房间，小诚低声说：“会不会太狠了些？” 妹妹在家里哪吃过这些苦啊。 “就是因为日子太好过了，所以才会不知足，总以为全天下人都对不起她！” 小诺冷笑了声，他太了解顾圆圆的想法了，总以为全家人都对不住她，那就让这丫头吃吃苦头，认识到人间险恶。 “万一圆圆这十天都找不到工作，你真赶她去睡桥洞啊？”小诚问。 “当然！” 小诺口气不容拒绝，还警告地看了眼弟弟，小诚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替妹妹求情了，只能祈祷妹妹运气够好，早点找到工作。 顾圆圆洗过了澡，强打起精神洗了衣服，沾上床就睡着了，一天又累又惊，她早累坏了。 第二天一大早，照旧是小诺用冰水叫醒了她，顾圆圆已经没力气生气了，乖乖起床拖地擦桌子，吃了早饭后，她背了两壶水出门找工作。 今天她一定要找到工作！ 为了节省中饭，顾圆圆特意偷藏了两块三明治，小诺其实看到了，但没说什么，看破稀薄的兄妹情的份上，就放点水吧。 这一天顾圆圆还是一无所获，倒有一家杂志社请她进去面谈了，但听她只有十二岁，立刻变了脸，让她乖乖回家，还说他们不请童工。 顾圆圆沮丧地坐在树荫下，拿出三明治啃，有点酸了，但她还是吃完了，现在的她是穷光蛋，没资格嫌弃酸了的三明治。 吃完两块三明治，喝光一壶水，顾圆圆休息了会儿，继续找工作。 下午总算有了收获，一个中年男人主动找到她，说他是广告公司的摄影师。 “姑娘，你这外形条件相当好，是天生的模特啊，我们公司正在找你这样的模特苗子，好好培训一下，就送去国外比赛，如果拿了奖，那绝对是超模，还能在巴黎走秀呢！” 男人侃侃而谈，说得天花乱坠，顾圆圆本来警觉性还挺高，从小爸爸妈妈就教育过她，不要在街上搭理陌生人，但这几天她太沮丧了，接连碰壁，这个男人的话，犹如沙漠里的清泉，让她瞬间来了精神，对这个男人的警惕也淡了许多。 甚至还有一种感觉，她总算等到了伯乐，不枉她这些天吃的苦。 “我以前拍了三年杂志照，摄影师也说我有天赋，你们公司主要拍什么？”顾圆圆感兴趣地问。 男人眼神闪了闪，笑道：“先拍个样照，然后培训，放心，培训期每月给三千块，包吃包住，姑娘，你现在和我去公司签合同？” “你们公司在哪？” “就在前面，不远的，走吧！” 男人喜出望外，热情地领着顾圆圆去公司，顾圆圆犹豫了下，没拒绝。 她太需要工作了，一个月三千块的话，她就能付得起房租和生活费了，也能在大哥面前挺直腰板，不再受大哥的狗气了。 男人领着她，东拐西拐，进了一个胡同，行人渐渐变少，房子也越来越破，顾圆圆这才察觉到不对，停下了。 “怎么还没到？你们公司到底在哪？” “就在前面那幢房子，快了，我们公司现在是发展期，条件艰苦了些，但你只要签了合同，就是公司元老了，以后公司腾飞了，你还能拿分红呢！” 男人不遗余力地画大饼，顾圆圆警戒心又淡了，觉得这男人还挺实在，并没将公司夸得天花乱坠，而是老老实实地说在发展期。 终于到了一栋破旧的三层小楼，大白天都要点灯，楼道里很暗，灯光忽明忽暗，就像鬼片一样，顾圆圆倒不怕这个，她打小胆子就大，跟着男人上了二楼。 他们不知道，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一直跟在后面，也跟着上了楼。 男人领着顾圆圆进了房间，立刻关上门，冲里面说话的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这两个男人放肆地打量着顾圆圆，姿色很不错，就是年纪小了点儿，但无妨，有些客户就喜欢嫩的。 他们以为顾圆圆有十五六岁了，毕竟个子高。 “你们到底是什么公司？” 顾圆圆察觉到了不对，这几人的眼神太猥琐了，绝对不是好人，她迅速退到了门边，想去开门，发现门锁上了。 她心里一紧，后背靠着墙，警惕地看着这三个男人。 “广告公司啊，给你拍照的，小妹妹，把衣服脱了，哥哥给你拍得美美的！” 一个男人言语轻佻，走过来想动手动脚，顾圆圆一脚踢了过去，正中这男人的要命处，男人痛苦地捂着小腹，冷汗直流，这一脚要了他半条命。 “特么的，这小娘们是硬茬子，别客气！” 另一个男人边叫边冲过来，想教训顾圆圆，按照他们的经验，像这种脾气火爆的妞，揍几顿就老实了。 顾圆圆反应很快，抓起地上的凳子，对着领她过来的男人砸了过去，再一个悬空踢，将冲过来的男人踹到了地上，她知道自己体力不敌，所以绕着房间游走，看到什么就砸，房间里立刻乱成一团，三个男人竟没沾到她身。 “我才12岁，你们要是敢乱来，犯的是刑法，重则枪毙，不枪毙也得判无期！” 顾圆圆大声叫着，此时此刻她无比感谢爸爸妈妈，功夫是爸爸教的，每天早上都叫她起来跑步打拳，这些刑法知识是妈妈教的，以前她觉得烦，觉得爸爸妈妈杞人忧天，社会那么太平，怎么可能天天遇到坏人？ 但现在她只有感激，幸好她学了防身功夫，还有刑法知识，能有自保之力。 “12岁？特么的，你把个小孩子弄过来干什么？”一个男人叫了起来，他就算再法盲，也知道12岁意味着什么。 这是叫幼女，要出大事的。 “你听她瞎说，这么高的个子，怎么可能是十二岁，甭理她，先拿下了再说！” 其他两个男人压根不信，顾圆圆都快一米七了，怎么可能才这么点大，看起来都不像。 “我真十二岁，我有身份证，给你们看！” 顾圆圆大声说着，但三个男人已经下了狠心，哪怕她真的十二岁，也不会让她出去报警，必须拍了照，才能让这死丫头老实闭嘴。 以前那些硬脾气的女人，只概拍了照，乖得很，让她们往东都不敢往西，这可是他们的宝贵经验。 三个男人慢慢包抄，眼看就要抓住顾圆圆了，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一个男人冲了进来，没几下就将这三个男人打倒。 第1220章 顾圆圆番外十 顾圆圆松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凳子，冲男人感激道：“谢谢你帮忙！” “没事！” 男人微微笑了笑，找了根绳子，将三人捆了起来，屋子里没电话，他便对顾圆圆说：“你出去打报警电话，知道地址吗？” “知道。” 顾圆圆报出了这儿的地址，刚刚她在楼下多看了眼门牌。 男人眼神嘉许，虽然单纯了些，但警觉性还不错。 顾圆圆跑出去找到了公用电话，将事情经过说了，又回到了楼上，和救命恩人一起守着三个坏蛋。 警察来得挺快，应该是附近的派出所，顾圆圆看到警察叔叔，倍感亲切，大声说道：“警察叔叔，他们是坏蛋，他们想抓我拍照，还骗我是广告公司，幸亏这个好心叔叔救了我！” 男人拿出一摞相片，是他刚刚从抽屉里找到的，上面都是年轻女孩的果照，显然是以前被骗的姑娘，也不知道这些女孩怎么样了。 “我在抽屉里找到的。” 男人不爱说话，递给警察相片后，就没再吭声了。 警察看到相片，脸色很难看，朝地上的男人踢了脚，喝问道：“这些女孩怎么样了？” “没……没干什么，就只是拍照卖钱，真的，我们没胆子干坏事！” 之前骗顾圆圆的男人大声求饶，还卖起了惨，“警察同志，我知道错了，我还有老母亲要养，孩子才一岁，我是逼得没办法了，才干这种缺德事，警察同志，请给我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做人！” 男人边说边扇自己耳光，下手还挺重，没多时脸就肿了，认罪态度特好。 其他两个男人也跟着学，不停抽耳光，屋子里响起了络绎不绝的耳光声。 “你还知道是缺德事？带回去审！” 一个年纪大的警察，应该是领头的，让手下带走了三个男人，他压根不信这些人的鬼话，都已经拍果照了，很可能会干其他事，这是个大案子，得找到这些女孩查证，饶不了这三个王八蛋！ 顾圆圆和男人也去了派出所，做好了笔录后，年长警察语重心长问道：“小丫头，你父母不管你？” “没有，我偷跑出来的。” 顾圆圆不敢对警察叔叔撒谎。 “为什么要跑出来？” “因为他们不支持我的理想，还瞧不起我。” 顾圆圆一下子激动了，在她心里，警察叔叔是最可信的人，她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说着说着就哭了，这些天她太难了，从小到大都没受这委屈过。 “大哥六亲不认，还要收我房租和生活费，我的钱在火车上被偷了，身上就只有一个存钱罐，大哥还不让二哥帮我，我去找工作，那些杂志社都瞧不起人，还放狗咬我，呜呜……他们都太坏了，凭什么瞧不起人！” 顾圆圆边哭边说，眼泪汪汪的，几个警察想笑又不敢笑，怕刺激这丫头幼小的心灵。 但是真的好好笑，一个小孩子竟想当模特，这理想也太远大了。 “你大哥确实狠心了些，我给他打个电话，叫过来教育下。” 年长警察表情很严肃，他虽然也觉得顾圆圆不对，但毕竟还是孩子，当哥哥的哪能不闻不问呢，今天是运气好，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不要，他们会笑话我的，警察叔叔，不要和我哥哥说，好不好？” 顾圆圆小声央求，她怕丢脸。 大哥肯定会无情地笑话她，她都能想象到大哥那六亲不认的嘴脸。 “不行，你还是孩子，得有大人来领回家！” 年长警察依然打了电话，很快，小诺和小诚就匆匆赶了过来。 “没事吧？” 小诚上上下下地检查，顾圆圆摇了摇头，郁闷道：“没事，这个叔叔救了我！” “谢谢你啊！” 小诚感激道谢，还鞠了一躬，他不知道这人是大哥请来的保镖。 男人扶起了他，淡淡道：“没事，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朝小诺看了眼，小诺微微点头，男人便离开了。 年长警察教育了兄弟俩一顿，还让他们对妹妹有耐心些，“现在的小孩子是娇气些，得有耐心，你们妹妹有理想是好的，就是走的路有点歪，你们要好好和她讲道理，别用这种高压政策，万一今天没遇上好心人，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不会有事，刚刚那个男人是保镖，你们别和我妹妹说！” 小诺面无表情，要不是给警察面子，他都不想解释。 年长警察愣了下，一肚子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难怪那男人出现得那么及时，敢情是保镖啊。 有钱人真会玩！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遇到棘手的犯罪集团，一个保镖也不够！”年长警察想找回一点面子。 小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一个12岁的黄毛丫头，请问能惹上什么棘手的犯罪集团？又或者是京城的治安已经如此糟糕了？” “当然不是，京城治安良好，行了，你们领妹妹回家吧！” 年长警察有点心塞，他觉得顾圆圆有句话说的对，这个当哥哥的说话确实挺六亲不认的。 小诺去办了手续，兄弟俩领着顾圆圆回了家，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回到家后，小诺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提醒：“还有八天！” “知道了！” 顾圆圆的口气没以前那么理直气壮了，她现在很沮丧，难道她真的什么都干不好吗？ 最终还是小诚看不下去了，晚上偷偷联系了妈妈公司的明星，让帮忙介绍了工作，去一家广告公司当少年模特，但能不能选上，得看顾圆圆自己的能力了。 “我一定能选上的，谢谢二哥！” 顾圆圆开心地抱住了二哥，还是二哥好。 “小声点，别让大哥听到了！” 小诚有点慌，要是让大哥知道他给妹妹走后门，肯定会骂他。 还好大哥那边没动静，兄妹俩齐齐松了口气，并不知道隔壁的小诺，唇角微微上扬，朝他们这边看了眼，继续看书。 今天这丫头受了不少委屈，给她一点甜头吧！ 第1221章顾圆圆番外 十一 小诚介绍的广告公司规模不算大，但资源还可以，顾圆圆忐忑不安地去面试，小诚陪她一起去的，公司里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奇装异服的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鼻子嘴唇耳朵都亮闪闪的，看得小诚直皱眉。 他之所以反对妹妹进这个圈子，就是因为这个圈子很多人，打扮得都挺不伦不类的，美其名曰说是时尚，但小诚就觉得是四不像。 比如前面那个女人，不对，是男人。 背影看的确很像女人，飘逸的黑长直，像瀑布一般，身影窈窕，还穿着牛仔裤和黑色T恤，腰细得一把能掐住，怎么看都是个漂亮女人，顾圆圆也是这样想的。 然后那背影猛回头，顾圆圆吓了一跳，妈呀，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大叔，不能说丑，可真不好看，白瞎那一头黑长直了。 顾圆圆咽了咽口水，她以前拍照的杂志社挺正经的，真没这样的人，她感觉到了一点惊吓，不由拍了拍心口。 “受不了了？哼，这才哪跟哪啊，知道爸妈为什么反对你当模特了吧，这个圈子和普通人的生活相差太大了，你觉得难以接受的，在这个圈子习以为常，比如你看那边两个人，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小诚指了指前面两个男人，一高一矮，打扮得都很另类，还都打了耳钉，只戴了一侧耳朵，而且矮的那个男人，穿得很中性，还蹬了双高筒靴。 大热天穿高筒靴，顾圆圆都替他热。 “好朋友？” 顾圆圆猜测，因为她看到矮个子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还捶了高个子的胸膛，动作很亲昵，应该是关系很好的好朋友吧？ 小诚嗤了声，让她再猜。 “普通朋友？不像啊，感觉很好的关系。” 顾圆圆皱眉，因为高个子突然低下头，凑在矮个子耳边说话，把矮个子逗得掩嘴直笑，高个子也笑个不停，两人这个样子，应该不可能是普通朋友吧？ 就是她觉得，那个矮个子的行为举止，感觉有点怪怪的，很像是太奶奶说的娘娘腔，家里小区有个男人，太奶奶私下里就叫他娘娘腔，这人和矮个子挺像的。 小诚也没指望妹妹能猜出来，便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顾圆圆捂住了嘴，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哥，真的？” “当然，骗你有钱捡？” 小诚白了眼，要不是妹妹死活要进这个圈子，他肯定不会说这些事，与其让妹妹从别人那儿听到，还不如他和妹妹说。 “天啊，他们是不是精神不正常？有病？还是感情受到了创伤？” 顾圆圆还是不敢相信，她在书上看到过这方面的讯息，但现实中还是头一回见识到，本来不觉得这两人有什么不对，听了二哥的话后，她再看这两个人，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了。 眼睛也不舒服了，顾圆圆撇过头，不想再看。 “这就受不了了？如果你真的想当模特，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圈子有很多这样的人，你必须学会接受并尊重他们，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尊重女性，就像你昨天遇到的那三个人渣一样，以后你会遇到更过分的，你能保护好自己吗？” 小诚的口气越来越严肃，他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圈里的龌龊事多如牛毛，很多都不堪入耳，他也说不出口。 顾圆圆皱紧了眉，有点沮丧，她没想到这些，只是喜欢走在T台上的感觉，从小她都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没见过社会的黑暗面。 但经历了昨天的事后，她明白了，这个社会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美好，爸爸妈妈也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 “二哥，我还是想试试，如果我受不了，我会退出的！” 顾圆圆想了想，决定还是要试一下，毕竟是她的梦想，如果不尝试就放弃，她会遗憾的。 不过她肯定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实在不行，她就退出吧。 “行，你决定了就好！” 小诚没再劝，他理解妹妹，为了梦想而努力应该支持。 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过来了，她是来面试顾圆圆的，小诚和她聊了几句，女人面无表情，也不笑，上下打量顾圆圆，还在她身上捏来捏去，就像在买牲口一样。 “条件很不错，走几步我看看！” 女人看起来很满意，让顾圆圆走几步。 顾圆圆吸了几口气，来回走了一遍，被女人叫停了，她皱了眉，直摇头，“你没受过专业训练，没有一点基本功，而且你绷得太紧了，如果你真想做这行，必须和我们公司签合同，然后我会安排你上专业课，再去参加比赛，以后一切活动都要听公司的安排。” 小诚不由皱眉，问道：“合同签几年？” “至少五年，别人都是十年起的，我是看在王哥的面子。” 女人说的王哥，就是小诚找的人，他和王哥也不熟，是别人介绍的。 “可能王哥没和你说清楚，我妹妹还要上学，她就是暑假来打个暑期工，王哥说你们公司在招人，我就带妹妹来试试。”小诚笑道。 女人皱紧了眉，看着顾圆圆说道：“她这么小能干什么？” “我什么都能干的！” 顾圆圆忙说道，她也不想签合同，从小妈妈就和她说，凡是要签名字的文件，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必须有律师在场，否则不要签。 而且一签就是五年，还要全都听公司的，万一公司卖了她怎么办？ 虽然她很想当模特，但自由比梦想更可贵。 最后，女人还是给了王哥面子，让顾圆圆在公司当杂工，每个月开八百块，这个价钱相当给面子了，顾圆圆很满意。 之后，顾圆圆开始了两点一线的上班生活，每天去广告公司报道，拖地擦桌子倒水买盒饭，谁都能支使她，虽然很累，但顾圆圆还是干得很开心，毕竟在公司里，每天都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模特，有些模特挺好，还会和她说一些行业内的事，顾圆圆听得津津有味。 有时候模特忙不过来时，顾圆圆也会去帮忙顶上，她拍照出来的效果还可以，摄影师挺喜欢她，拍照算加班，单独给钱，每拍一次顾圆圆能赚二百块，她挺满意的。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顾圆圆在广告公司干得如鱼得水，还拿了第一个月工资，除了八百块工资外，还有拍照的加班费，加起来比工资还高，第一个月她挣了小两千，扣了房租生活费外，自己还剩下些钱。 但不是每天都那么美好，这天，顾圆圆到了公司后，例行打扫卫生，公司的人陆续到了，可顾圆圆发现，和她关系最好的那个模特没来，这模特叫艾丽，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爽利，经常和顾圆圆说新鲜事，还会给她带好吃的。 顾圆圆很喜欢艾丽，艾丽主要是拍平面照，很少走T台，几乎每天都会来，但接连一个星期没来，顾圆圆察觉了反常，她忍不住和另一个模特打听。 “艾丽？她有事来不了。” 模特叹了口气，没说艾丽有什么事，顾圆圆更不安了，问道：“她是回老家了吗？” “不是，她生病了。” 模特口气怜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便没再和顾圆圆说话，去忙工作了。 顾圆圆皱紧了眉，艾丽身体还不错，因为是平面模特，不用上T台，她很少节食，吃得也比较健康，怎么会突然生病？ 一个星期前看到艾丽还好好的呢，而且她觉得刚刚那个模特在说谎，为什么要骗她？ 快中午时，顾圆圆去茶水间想找点吃的，刚到门口，听到了里面有人在说话，是几个公司的模特，声音很小，但听得很清楚，还提到了艾丽的名字，顾圆圆停下了。 “唉，艾丽也是倒霉，偏偏碰上了赵总那个变态，幸亏命大，活下来了！” “活下来又怎样，艾丽那个样子，我都不忍心看，唉！” “我听医生说，可能以后不能生孩子了，艾丽下半年要和男朋友结婚的，估计结不成了。” “公司怎么会安排艾丽去见赵总？艾丽她宁可少赚钱，都不参加这些饭局的，公司是怎么回事？” “和公司签了合同，怎么可能躲得过？那个赵总看上艾丽了，她哪能逃得掉，咱们就是公司手里的棋子，指到哪就下到哪，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茶水间传出一声叹息，几个模特都没说话了，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吧，她们在同情艾丽，但将来的某一天，她们也可能会遇上赵总，也可能会是艾丽的遭遇。 “我的合同还有三年，老天保佑，这三年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不要让我遇到赵总！” “我还有五年，真羡慕你！” “我还有八年呢，唉，感觉没个头！” 脚步声传了出来，顾圆圆忙避到一边，等几个模特出来了，她才进了茶水间，没心思吃东西了。 虽然她现在还小，但在公司待了一个多月，很多事她都知道的，公司会安排模特去参加饭局，陪一些老板吃饭喝酒，当然还会有其他事情，有些模特也是愿意的，毕竟都是资源。 但有些老板，比如赵总那样的，是所有模特的噩梦，顾圆圆听人说，以前还搞出过人命，也是公司的一个模特，很漂亮，才二十多岁，被赵总看上了，结果没两天人就死了，连警察都惊动了。 可这起案子最后不了了之，赵总依然是光鲜亮丽的大老板，那个死了的女孩，渐渐被人遗忘。 顾圆圆咬紧了牙，她好气啊，好想揍死姓赵的王八蛋！ 她见过赵总，又矮又胖，跟肥猪一样，这王八蛋怎么还没被雷劈死呢？ 第1222章 顾圆圆番外十二 顾圆圆打听到了艾丽的医院，下班后，她给二哥打了电话，表示要去医院看望同事。 “我陪你过去！” 小诚不放心，陪妹妹一起去了医院，艾丽住的是单人病房，很幽静，而且有专门的护士照料。 顾圆圆买了些水果，和护士打听艾丽的情况，护士朝他们兄妹上下打量，还算客气，但提起艾丽时，表情却变得不屑，“生命危险倒是没了，就是以后要注意，女孩子还是要洁身自好，乱七八糟的事别干！” 小诚打断了护士，不想妹妹听这些话。 顾圆圆也不想听，艾丽又不是不洁身自好，她是被逼的。 这个护士狗眼看人低，说话太难听了。 艾丽躺在病床上，像是没了生气，如果不是胸膛微微起伏，就跟死人一样。 “艾丽姐，我是圆圆。” 顾圆圆轻轻叫了声，艾丽终于有了动静，转动着眼珠子，看到她，表情有了变化，想起来，但只是动一下，她就痛苦地叫出了声，额头冷汗直流。 “别动！” 顾圆圆按住了她，心里很难受，以前的艾丽很活泼开朗，也很爱说话，跟百灵鸟一样，还和她说存够买房的钱了，下半年要和男朋友结婚，那个时候的艾丽姐多幸福啊，现在却变成了行尸走肉的木头人。 “圆圆，别在公司干了，辞职吧，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小孩子别出来打工，听话啊！” 艾丽苦笑了声，声音很沙哑，她以前的声音很好听，现在却像是被砂布磨过了一样。 “你哪里不舒服？你男朋友来了没？” 顾圆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不太懂艾丽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心里很难受，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艾丽脸色一白，眼睛红了，但没流出眼泪，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分手了！” 艾丽轻飘飘地说了句，她被送进医院后，医生打给她的男朋友，那个男人看到不堪入目的她，转身就走了，当时她还昏迷着，是护士转告她的。 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她想说，她不是自愿的，她是被公司骗去的，她反抗过，可等来的却是赵总更残忍的虐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晚上，犹如地狱一般，她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走回来了。 其实就算他不提出分手，她也会分手的。 她已经脏了，还失去了女人的功能，她永远都不能当妈妈了，她还有什么脸嫁给他？ 可为什么要在她最难最苦的时候，提出分手？ 这么多年的感情，连一点时间都不肯给她，男人的心真的好狠啊！ 顾圆圆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得说：“分手了再找更好的，世上好男人千千万！” 这话是公司的女同事们经常说的，她听到了照搬过来，艾丽笑了笑，轻声道：“谢谢你，圆圆！” “不用谢，艾丽姐你别难受，其实当不成模特，也可以当演员的，你长得漂亮，还学过表演，当演员也可以的，我介绍你去我妈公司吧，肯定不会有赵总那样的坏人！” 顾圆圆说出就后悔了，因为艾丽脸色变得惨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都直了。 小诚吓了一跳，赶紧叫医生。 医生跑了过来，见她这个样子，立刻注射了镇静剂，责怪道：“病人受不得刺激，你们和她说话要注意点。” “知道了，谢谢医生！” 等医生走后，艾丽已经睡了。 “走吧，下次再来看！” 小诚揽着妹妹走了，他也很同情艾丽，但这种事在那个圈子很常见，艾丽类似遭遇的姑娘很多。 顾圆圆一直沉默着，还稚嫩的脸十分严肃，出了医院后，她才问：“哥，能不能告那个赵总？他这样是犯法的吧？” “告不了，艾丽签了合同，而且赵总有钱有势，艾丽根本告不赢，再者，艾丽也不想告。”小诚说出残酷的现实。 他得让妹妹知道，这个社会有多么的阴暗。 “为什么告不赢？明明那赵王八做了坏事，法律不是惩戒坏人的吗？” 顾圆圆急了，学校里老师说，遇到坏人就要找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一定会抓坏人，可哥哥却说，赵总那样的坏人抓不了。 “圆圆，你得知道一件事，黑色和白色之间，还有很多种灰色，不是所有的坏人都能抓起来，也不是所有的好人都会有好报的，艾丽的事，我可以帮忙找律师朋友，替她解除合约，再多要些赔偿！” 如果去靠赵总，艾丽一分钱都拿不到，很可能还会有更悲惨的遭遇。 顾圆圆又沉默了，脚步很沉重，二哥的话她听懂了一点，可不是太懂，但她知道，艾丽姐的仇报不了了，那个姓赵的王八蛋还会继续害人。 “二哥，咱们灌赵王八的麻袋吧！” 顾圆圆眼睛亮晶晶的，捏紧了拳头，既然法律制裁不了赵王八，那就灌麻袋吧！ 小诚嘴角抽了抽，在妹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点了点头。 他也挺想灌那王八蛋麻袋的！ 兄妹俩回到家，小诺淡淡问道：“去医院了？” “圆圆一个同事住院，我们去看望。”小诚解释。 大哥那鼻子比狗还灵，去过哪都能闻出来，根本瞒不住。 “先洗澡再吃饭！”小诺说道。 “为什么？” 顾圆圆不愿意，她饿了，想先吃饭。 “一股子消毒水味，影响我食欲！” 小诺嫌弃地看了两人一眼，还去打开了窗，得散散味。 顾圆圆闻了闻自己，除了汗味，其他味都没有，她觉得大哥是故意针对她。 她不想洗澡，但她不敢，大哥那眼神冷叟叟的，看得她心凉。 只得乖乖地洗了澡。 吃过了饭，小诺回房间了，小诚和顾圆圆在商量灌麻袋的计划。 “首先，要摸准赵王八的行踪，这事得慢慢来，我得亲自干。”小诚摸着下巴，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不是要打比赛了吗？还是我来吧。” 顾圆圆不想影响二哥的比赛，只是盯梢而已，她也可以的。 “小孩子别干这个，我比赛完了干！” “等你打完比赛，黄花菜都凉了！” 兄妹俩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小诺出来倒水，站在门口全听到了，微微皱了皱眉，晚上，他推开小诚房间，半小时出来了，屋子里的小诚欲哭无泪，刚刚大哥拿小绿吓他，他全招了。 不是他不英勇，实在是大哥太无情了，连亲弟弟都能下狠手。 三天后，京城出了个爆炸性新闻，一个姓赵的富豪，在和女明星那个的时候，突然心肌梗塞了，民间称为马上风，不过这家伙命保住了，只是下半生得躺床上了。 第1223章 顾圆圆番外十三 还在秘密计划要给赵总灌麻袋的顾圆圆，也看到了这则新闻，都上报纸了，而且广告公司也议论纷纷，毕竟赵总是广告公司的熟人。 “听说是和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啧，一下子梗了，差点小命不保！” “好像送去医院时，都没分开呢，是医生给分开的，丢死人了！” “这就是报应啊，老天爷总算开眼了！” “这姓赵的年纪也没多大吧，好像五十不到，下辈子躺床上谁侍候他？” “他有老婆的，还有儿女，不过听说和老婆早分居了，儿女和他也不亲，估计是不会好好侍候他了。” “就这种畜生，换了我是原配，绝对拿开水烫，拿蜡烛烫，拿皮鞭抽！” “我也会，这王八蛋最喜欢干这些事，也得让他自个尝尝滋味！” 顾圆圆在茶水间外面听了一耳朵，没太明白，什么蜡烛皮鞭的，不过她很高兴赵王八瘫了，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下班后，顾圆圆跑去医院，告诉了艾丽这个好消息。 “真的？”艾丽不是太相信。 “真的，艾丽姐你看，报纸上都登了！” 顾圆圆特意拿了报纸，这条新闻在头条上，艾丽看了后，苍白的脸色染上了红晕，终于露出了笑容，恨声道：“恶有恶报！” “是啊，艾丽姐你要振作起来，过些天我爸妈会来看我二哥打比赛，到时候我和我妈说，你可以去我妈公司的！” 顾圆圆很想为艾丽做些什么，她虽然年纪小，但从小就有侠义心肠，班上同学被人欺负了，她都会替同学出头，艾丽是她在公司交到的好朋友，对她还十分照顾，她也想帮帮艾丽。 “你妈的公司叫什么？” 艾丽不想拂小孩子的好意，便随口问了句，她以为顾圆圆妈妈开的公司，只是小作坊而已。 顾圆圆说了江小暖公司的名字，艾丽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半晌都没吱声。 “艾丽姐，你怎么了？” 顾圆圆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又犯病了，要跑出去找医生，被艾丽按住了，她颤声问道：“你妈姓江？” “对啊，江河的江。” “叫江小暖？”艾丽又问。 “你怎么知道我妈的名字？” 顾圆圆纳闷，她好像没说过妈妈的名字吧？ 艾丽激动坏了，兴奋道：“你真是傻丫头，你妈多有名啊，经常上杂志的，你妈那公司是内地三大巨头之一，拍了好多经典作品，而且公司有好多大明星，我刚毕业时，去你妈公司应聘过，但没聘上，后来才来了京城闯。” 她其实是正规学表演的，但她没后台，个人条件也不是特别出挑，在剧组跑了一年龙套后，艾丽就来了京城当平面模特，倒是闯出了一点名堂，可是却遇到了无妄之灾。 “那挺巧的，我妈过几天就来了，到时候我让你们见见？” 顾圆圆有点惊讶，她没想到妈妈竟这么有名，她还以为妈妈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呢。 “还是不要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圈子混不下去了，我想回老家。”艾丽拒绝了。 顾圆圆还是小孩子，不懂人情世故，她年轻的时候，江小暖公司都没瞧上她，现在她一个残花败柳，更瞧不上了。 她这些年在京城挣了些钱，老家是小县城，消费低，她的钱能买套小房子，再开个店，这辈子她也不想结婚了，就平平淡淡地过吧。 “你现在哪样了？不就是生了点病吗？艾丽姐你还是很漂亮啊，而且你以前也说，你更喜欢当演员，模特只是权宜之计，我知道你担心我妈为难，放心吧，我妈那人最铁面无私了，就算我介绍的，如果她瞧不上你，她也不会收你的！” 顾圆圆不喜欢艾丽的颓废，她觉得艾丽还很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可能，不应该自暴自弃。 其实她不太懂艾丽遭遇的事，但她希望艾丽能振作起来，别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我妈经常和我说，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艾丽姐，错的是赵王八，不是你，而且那赵王八已经受到老天爷惩罚了，你看，连老天爷都觉得你没错，你更应该振作起来，不管我妈会不会相中你，你去见她一面又不会少块肉，怕什么！” 顾圆圆苦口婆心地劝，说到激动处，口水都喷了出来，喷在了艾丽脸上。 艾丽忍不住笑了，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感激道：“谢谢你，圆圆！” 她没想到，在她人生最难的时候，是这个小丫头救赎了她。 “谢我干什么，你去见我妈就行了！” 顾圆圆没好气，她口水都说干了。 “我记得你是离家出走的吧？你妈反对你当模特，你不怕你妈继续反对了？”艾丽关心地问。 她其实也赞成江小暖，这个圈子太乱了，圆圆一个小丫头不应该踏进来，而且圆圆的妈妈有那么厉害的公司，以后可以走演员这条路，肯定能顺风顺水。 顾圆圆垮了脸，沮丧道：“我现在不想当模特了！” 在广告公司上了一个多月班，她接触到了很多事，对模特的好奇和新鲜，也渐渐消失了，以前她觉得当模特很高大上，现在却觉得也不过如此。 就好像揭去了那层神秘的面纱，发现其实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东西，她现在都不明白，一个月前自己为什么会执迷于当模特，跟走火入魔一样。 “你想开了就好，其实你妈说的对，这个圈子真的不适合你，你妈是开电影公司的，你可以当演员啊，有你妈保驾护航，你肯定能红的。”艾丽劝道。 顾圆圆摇头，“我才不要当明星，我长得不好看。” “你还不好看？” 艾丽表情古怪，不知道顾圆圆是在谦虚，还是说实话。 她觉得顾圆圆挺漂亮的，虽然表情有点严肃，但那也是一种特色，顾圆圆五官精致，个子高，皮肤白，气场强大，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绝对能吸人眼球。 “真不好看，我妈和我大哥才是美人，以后你看到他们就知道了。” 顾圆圆有自知之明，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相貌平平，所以她也没想过当明星。 她现在也没想好未来要干什么，感觉有点茫然，模特之梦破了，新目标还没想好，顾圆圆也懒得想了，反正她还小嘛，回家和爸爸妈妈承认错误，再好好学习吧。 在京城这一个多月，顾圆圆收获还是很大的，想法也改变了不少，爸爸妈妈以前说的一些话，她现在觉得挺有道理的，不像以前，总觉得爸爸妈妈是在危言耸听，还瞧不起她。 过了四天，艾丽终于见到了江小暖，也终于明白了顾圆圆的话，和江小暖比起来，圆圆那丫头确实称不上好看。 第1224章 顾圆圆番外十四 江小暖昨天到的京城，和陆寒年一起，小诚的比赛是三天后，她特意提前过来，主要是不放心女儿。 好在圆圆这丫头过得还不错，还懂事了些，主动和他们承认了错误，还说暑假结束就回家上学，以后也不当模特了。 江小暖很欣慰，不过也很奇怪女儿是怎么改变想法的，来京城之前还要死要活地非要当模特，还闹离家出走，到了京城才两个月不到，就变了主意，这转变也太快了些。 小诺和她说了这一个多月顾圆圆的遭遇，火车上被偷，找工作碰壁，还遇到色狼，去广告公司上班后，又发生了艾丽的事，小丫头这一个多月的生活，比同龄人刺激多了，自然也受益匪浅。 江小暖既担心又心疼，幸好没出事，万一……她都不敢想。 “放心，我安排人了保护她，不会有事。”小诺淡淡道。 他虽然不在意顾圆圆的安危，但爸妈和弟弟在意，他会保护好的。 “谢谢，小诺！” 江小暖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有小诺在，她省了不少心，而小诺从小到大，也没让她操多少心，这孩子太独立了，十五岁就搬出去自己住了，连生活费都是自己挣。 “不客气！” 小诺表情有点别扭，不太习惯和父母的温情，不过也不排斥。 顾圆圆又提了让艾丽去公司的事，江小暖没答应，不过她想见见这姑娘，一是感谢艾丽在公司照顾女儿，再就是她也很同情艾丽。 艾丽当然是漂亮女孩，但她的漂亮在娱乐圈就显得普通了，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艾丽这样的随便一抓就是大把。 “你妈，我是顾圆圆妈妈，谢谢你在公司关照她。”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主动介绍了自己，将水果放在桌上，自来熟地坐了下来。 “江……江总，你好，圆圆她很懂事，我也没怎么关照。” 艾丽很激动，说话都结巴了，江小暖在她上学的时候，就是传说中的存在了，内地三大电影巨头，只有江小暖是女性，其他两个都是男人。 而且圈里人都知道，江小暖公司很人性化，不会逼艺人做他们不愿意的事，当然也会有潜规则，但是艺人自愿的。 在这个圈子，想红就得有资源，可想要资源就得付出，艾丽也明白这些，在没和男朋友遇上时，她是想过的，如果有金主爸爸愿意提供资源，她也愿意，只要不是赵总那样的人就成。 但有了男朋友后，艾丽的事业心就淡了，只想安稳过日子，只可惜，连这么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了。 所以艾丽很多同学都想去江小暖的公司，艾丽也去试过，可惜没应聘上。 “你的事我听说了，别太难受，人活一世，总是有坎的，挺过去就是阳关大道，那个赵总已经有了报应，到时候我给你请个律师，你和公司解约时，多要些赔偿。”江小暖说道。 “谢谢江总，谢谢！” 艾丽愣了许久，才回过神，瞬间流下了眼泪，她没想过要赔偿，只想着能顺利解约就行，没想到江小暖肯帮她。 “不用谢，我听圆圆说你是学表演的，但我不知道你表演功力怎样，这样吧，等你身体好了后，我推荐你去剧组试个角色，如果你能成功试上，就来我公司吧。” 江小暖没立刻安排艾丽去公司，她的公司也不养废人，如果艾丽扶不起来，她就没必要扶了。 艾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的惊喜太多了，她使劲点头：“我会努力的，谢谢江总！” “不用谢我，你是圆圆朋友，我还是愿意帮一帮的，这是那个角色的剧本，你不要给别人看，一个月后你应该能出院了，到时候你去剧组找夏导就行，我不会给你安排优待，得凭你自己本事。”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剧本，递给了艾丽，这部电视剧是她公司投资的，是个宫斗剧，已经开拍一段时间了，也是艾丽运气不错，正好有个角色的演员出了事，这个角色一时半会没找到合适的演员。 艾丽外形还是蛮符合的，至于演技，江小暖觉得她只要是正规表演学校毕业的，应该能选上。 因为这个角色的遭遇，和艾丽的遭遇有点像，在宫里被人欺凌，最后绝地反击。 “谢谢江总！” 艾丽不知道说什么，只会道谢，此时此刻，她只觉得狗屁男朋友，狗屁赵总，狗屁生孩子，都去特么的，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她要当大明星！ “加油！” 江小暖在她肩上拍了拍，这姑娘虽然外貌条件不是特别好，但有股子狠劲儿，没准能红呢！ 三天后，小诚的比赛开始了，全家都去了现场，他们坐在前排，看得很清楚。 小诚是得分后卫，是主力队员，他体能好，一场球打下来都不需要休息，投篮也很厉害，接二连三地得分，场下一阵欢呼声。 江小暖叫得最大声，她还是头一回来现场看球，场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是她的儿子，她根本控制不住。 “小诚加油，小诚你是最棒的！” “二哥加油，二哥最最厉害！” 顾圆圆不甘示弱，手舞足蹈地大叫，母女俩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不过其他人也很激动，倒也不是特别突兀。 小诚朝她们看了眼，挥了挥手，又开始了抢球，结局没有悬念，小诚他们队赢了。 “啊……我儿子真棒！” 江小暖跳起来欢呼，激动坏了，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有人要飘洋过海地去看打比赛，现场看真的完全不一样，太刺激了。 “二哥最厉害！” 顾圆圆也很激动，跳起了一米高，使劲冲台上挥手。 陆寒年和小诺交换了个眼神，默默往旁边挪了下，感觉有点丢脸。 不过他们也很为小诚高兴，打赢了这场比赛，小诚应该能选去国外最厉害的篮球俱乐部了，那个俱乐部以前就来找过小诚，但小诚没答应，他想带着队员再赢几场比赛。 今年小诚都二十了，是篮球队员的巅峰期，他去了俱乐部后，肯定能打出好成绩，替国家争光。 第1225章 顾圆圆番外十五 这场比赛打得很吃力，对方实力明显比小诚这支队高，不过小诚是队里的王牌，有他在能抢不少分，一时间打得不相上下。 关键在于最后一场，如果小诚他们队分高，就能赢比赛。 但对方也很明白，所以都全力以赴，分数咬得很紧，江小暖看得提心吊胆，嗓子都喊哑了，一眨不眨地看着场上，喃喃道：“小诚加油！” 最后两支队竟打了平分，如果还不能分出胜负，就得加赛一场，队员们都精疲力竭了。 好在最后几分钟，对方出现了失误，小诚投篮，他抱着球，深吸了口气，长臂一挥，朝前方投了过去。 场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跟着球跑，然后就看到篮球在篮框上撞了下，差点蹦出来，江小暖的气都接不上来了，双手紧紧握住，闭着眼不敢看。 “啊……” 场上一阵欢呼声，还有拍凳子的梆梆声，江小暖还是不敢睁眼，她怕是对方赢了。 “二哥赢了，哈哈，二哥最棒！” 顾圆圆大叫着跳了起来，江小暖的心瞬间落了下来，睁开眼看到场上，小诚被队员们举了起来，向上抛了好几下。 对方虽然打败了，但也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小诚和他们一一拥抱。 “我儿子真棒，妈妈爱你！” 江小暖兴奋极了，好想冲到台上去拥抱儿子，以前她反对小诚打球，主要是担心运动员容易受伤，哪怕夺得了荣誉，最终也会伤痕累累。 很多冠军退役后，身体都不是很好，江小暖不想看到小诚也变成那样，她不希望小诚功成名就，只希望孩子能平安健康地生活。 所以小诚当年一意要去球队，江小暖强烈反对，就像她现在反对女儿当模特一样。 还是陆寒年从中调和，他是赞同儿子打球的，而且教练也说小诚天赋极好，不打球太可惜了，江小暖只得答应，但这些年心里还是有结。 不过，现在这个结彻底消失了，看到小诚在篮球场上英姿飒爽，散发着耀眼的光，江小暖所有的担心都没了。 她为儿子自豪！ 如果小诚受伤了，她就找最好的医生治疗。 陆寒年微微笑着，他能感觉到，媳妇的心结打开了。 小诚满头大汗地跑了下来，冲他们傻笑，江小暖激动地抱住他，在他脸上使劲亲了口，“儿子，你是最棒的！” “妈，好多人看着呢！” 小诚黝黑的脸红透了，慌张地四下张望，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但他不知道，刚刚江小暖抱着他亲的场景，被记者拍下了。 “看见有什么关系，我是你妈！” 江小暖白了眼，从包里拿出手帕，给他擦脸上的汗，一边擦一边说：“以后你打球妈不反对了，你去国外打也没关系，但不可以学外国球员的坏习惯，也不可以找外国女朋友，我可不要混血孙子！” “妈，你说哪去了，我现在不想找女朋友！” 小诚快羞死了，他才二十岁，找的毛线女朋友啊。 而且他也不喜欢外国女孩，生活习惯完全不一样，根本过不下去。 “现在不找，以后总得找吧，反正你不能找外国女人，得咱们华国人，我听说外国球员乱的很，你可别跟他们学坏！” 江小暖以前看过国外那些球员的报道，几乎没几个洁身自好的，很多球员都是出生底层，然后乍然暴富，人就飘了，沾染了很多坏习惯，没几年身体垮了，钱也没了。 跟好学好，跟坏学坏，她得提醒儿子一声。 “知道啦，我是练童子功的，妈你放心吧！”小诚笑嘻嘻地说。 他没说假话，确实练的童子功，师父说要练到二十八才能找对象，二十八之前必须守身如玉。 江小暖没好气地嗔了眼，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她朝旁边的女儿看了眼，晒黑了不少，但看起来比在海城懂事了，这些日子，江小暖也有反省过，虽然她觉得自己从未偏心过，对女儿甚至比对儿子还关爱些，但可能她无意识中，会表现出对女儿的平庸的失望吧？ 所以圆圆才会有那样的想法，觉得自己不如哥哥们，想方设法地证明自己。 江小暖眼神柔和了些，伸手抚摸女儿的脑袋，柔声道：“如果你现在还想当模特，妈妈不反对了，但有一条，你不能荒废学习！” 啊？ 顾圆圆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小诚使劲冲她挤眉弄眼，还说：“妈同意你当模特了。” 顾圆圆摇了摇头，“我想明白了了，不想当模特了，回去我就好好上学。” 江小暖和陆寒年交换了疑惑的眼神，这孩子不会是受刺激了吧？ “其实当模特和上学不冲突，爸妈以前反对，是担心你入了歧途，但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你有梦想是好事，模特也是一门很正当的职业，妈可以给你找专业老师训练，但学业不可以荒废，不管你以后从事什么职业，学习绝对不可以落下！” 江小暖表达了她的态度，之前她确实偏激了些，既然女儿真的想进那个圈子，她肯定得支持，凭她现在的人脉，护住女儿还是没问题的。 顾圆圆心里很暖，还很惭愧，眼睛也红了，她和艾丽姐姐聊了天后，其实心里已经不怪爸妈了，艾丽姐是农村的，还是家里的老二，从小到大都没穿过新衣服，都是穿姐姐剩下的旧衣服，家里的活也干得最多，但好东西却从没她的份。 那才叫偏心，可艾丽姐却没怨恨父母，还说很理解他们，毕竟农村苦，父母能供她上学就很不错了，村里还有好多姑娘连学都上不了，十五六岁就嫁人了。 顾圆圆真的很羞愧，从小到大，她的新衣服穿都穿不过来，衣橱里永远都有当季最新款，她想要什么，只要说一声，爸爸妈妈都会买回来，零花钱也是同学中最多的，艾丽说她生活得像小公主，顾圆圆以前不觉得，但比较之后，她也觉得自己很幸福，爸妈对她很好很好。 可她还说爸妈偏心，她太不应该了。 “我……我错了，爸，妈，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那样说，我以后不会再说那些话了，我会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的，模特我也不想当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等我想好了再和你们说，行不？” 顾圆圆声音有点哽咽，她太羞愧了，怎么可以说妈妈是坏妈妈呢？ 她太没良心了！ 江小暖愣了几秒后，欣慰地笑了，揽住了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她女儿真的长大了。 这次离家出走还是蛮有效果的，但她如果能重新来过，她还是不希望女儿以这种方式成长，她希望女儿能一直无忧无虑，做一个快乐的小公主。 “你现在还小，不清楚未来的目标很正常，等你长大后，就会慢慢想清楚，你想干什么，不论你干什么，爸爸妈妈都会支持你，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江小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揽着小诚的胳膊，很开心很欣慰，孩子们都长大了，都很懂事，她的辛苦没有白费。 第1226章 顾诺江诚番外 二十八岁的江诚结婚了，新娘是金发碧眼的美人，家里是欧洲财阀，姑娘本身也很优秀，哈佛的学霸，毕业后还创立了科技公司，又美又强的霸道女总裁，但名字很温柔，叫露丝。 露丝比小诚大两岁，是在一场酒会认识的，小诚二十一岁时，去了国外的俱乐部打球，没两年他就成了全球闻名的球星。 因为俱乐部几乎是黑人球员的天下，华人球星少之又少，高大英俊的小诚也就显得更加注目，国内很多姑娘都是他的粉丝，还想和他生猴子，国外姑娘更加热情，主动投怀送抱的都有不少，但都被小诚拒绝了。 因为他要练童子功，他不能功亏一篑。 而且他对这些姑娘没兴趣，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大概得看感觉吧？ 当和露丝第一次见面时，小诚就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眼睛也总是朝那姑娘身上瞥，小诚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一见钟情，他就跑去问大哥。 小诺已经是国家的大宝贝，秘密科研项目的负责人，他的生活很平淡，每天都在实验室里，几乎不和外人接触，自然也不会交女朋友，不过他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因为他根本没想过结婚，更不会谈恋爱。 女人太麻烦了！ 他不想浪费时间。 耐着性子听弟弟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废话，小诺终于不耐烦了，打断问道：“你现在想不想见她？” “想！” 小诚毫不犹豫点头，昨晚他还梦到那姑娘了呢。 “你一见钟情了，去追吧！” 小诺表情平淡，毫无起伏，小诚愣住了，继而狂喜，兴冲冲地就朝外跑，他要去找他的爱人了，大哥肯定不会错。 不过，他很快就停下了，返回来傻乎乎地问：“哥，我还不知道她叫啥？住哪里也不知道。” “你不是在酒会上看到的吗？问问主办酒会的人！” 小诺不耐烦地出主意，浪费他半个小时。 “对哦，哥，还有个事。”小诚没走，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 小诺的耐心快耗光了，冷气叟叟的，小诚赶紧问：“妈不让我找外国媳妇，那姑娘是外国人，咋办？” “生米煮成熟饭，再结个果，妈总不能不要孙子！” 小诚眼睛放光，开心地跑了，他就知道大哥有办法。 身后的小诺，将电脑里之前打开的页面关掉，上面隐约还能看到一排字—— 喜欢一个姑娘时，会有什么样的症状？ 会时时刻刻地思念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小诺勾了勾嘴角，果断关掉了页面，这种狗屁话，也就蠢弟弟会信，他要去做实验了。 小诚很快就打听到了露丝的信息，他的朋友都觉得他是痴心妄想，毕竟露丝家世好，自身还这么优秀，小诚一个平平无奇的球员，哪来的胆子去追这么一朵霸王花？ 以前也有男人胆大包天，去露丝面前套近乎，结果被露丝无情拒绝，还嘲讽了一通，将男人的尊严踩在地上践踏，还撒了把辣椒粉。 之后，就再没男人敢去追露丝了，主要是脸面受不了，这姑娘毒舌还无情，没有男人降得住。 而且露丝也公开说过，她不需要爱情，更不需要婚姻，公司就是她的老公。 俱乐部的人都不看好小诚，觉得他会被霸王花欺负得哭鼻子，还有人下了庄，赌小诚能坚持几天。 第一天，小诚黯然回来，他去约露丝吃饭，露丝让他滚。 第二天，小诚再约，露丝还让他滚。 第三天，第四天，连续十天，他得到的回复都是滚，而且还不是露丝亲口说的，是她的助理说的。 露丝的助理也是女人，和她一样冷漠无情，说话比刀子还扎人。 小诚却越挫越勇，因为他和哥哥打电话请教了，哥哥说，好女怕缠郎，让他一定要坚持下去。 其实这句话，也是小诺在网上搜索到的，他本来想劝弟弟放弃，但顾及到蠢弟弟第一次喜欢上姑娘，他就浪费了一分钟搜索了下，得出了这么一句宝典，然后传授给了小诚。 小诚奉为了圣旨，立刻就恢复了活力，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天都会去露丝公司楼下等她，还捧一束红玫瑰，因为他打听到，露丝最喜欢红玫瑰。 鲜花赠美人嘛，仪式感不能少。 小诚不知道，他的表现其实露丝一直看在眼里，露丝的几个助理，私下也在打赌，赌这傻小子能坚持几天。 “上次那个傻子来了三次，就被总裁骂走了，其他几个连三次都没坚持，哼，这么脆弱的男人，哪配得上总裁！” “这次的华人小子还挺有韧劲，已经半个月了，总裁还是没动心吗？” “没，才半个月而已，总裁哪有那么容易打动，不过这傻小子长得怪好看的，眼睛也很干净，我都有点动心了。” “那你去约他啊！” “不去，总裁的男人我不碰！” “总裁没答应啊！” “我有直觉，这次总裁会栽在这个华人小子身上，你们等着吧！” 露丝的私人助理，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下了个赌注，公司里的人都不信，觉得小诚就算韧劲比其他男人足，但也不可能拿下总裁，于是都买小诚失败。 一个月过去了，小诚依然信心满满地每天都去公司报道，等露丝下班后，给她送上花，然后约她吃饭，当然每次的答案都差不多，但还是有点变化。 “滚” “滚蛋” “你叫什么？” “我们不合适，走吧！” 露丝停下了，看着高大英武的小诚，从他手里接过了花，叹了口气，和他说了这句话。 她真的没想过结婚，因为婚姻太肮脏，她的父亲和母亲各玩各的，表面上很恩爱，出席活动时，表演得比影帝影后还精彩，报纸上都在称赞她父母恩爱几十年，是夫妻模范，只有他们兄弟姐妹知道，父母早就分居了，各自都有情人。 之所以不离婚，也只是因为牵扯的利益太多，离了损失太大，还不如维持表面上的体面。 也不仅是她的父母，她那个圈子很多夫妻都这样，婚姻真的太脏了，露丝压根没想过结婚，她只想好好工作，做出一番事业，这样才有实力反抗家族联姻。 “不试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我叫江诚，江河的江，诚实的诚，我知道你听得懂，我很喜欢你，能不能请你吃饭？” 小诚说的是中文，因为他知道露丝会说流利的中文。 大男孩在阳光下热情的笑脸，就像一束温暖的光，一下子照进了露丝的心里，她冰冷许久的心，瞬间变暖了。 她突然不想拒绝这个大男孩了，或许去吃一顿饭也可以吧？ “只是吃饭。” 露丝答应了，但强调只是吃饭，她什么都没答应。 “当然只是吃饭，放心，我不会亲你的，我妈说了，强迫女孩的男人最可耻！”小诚笑呵呵地说，他虽然很想亲亲露丝，但露丝还没答应当他女朋友，他得控制住。 不能吓到他媳妇。 露丝也笑了，本来她还有些紧张，但小诚这么一说，她突然放松了，别看她是霸道总裁，其实她的恋爱经历为零，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在学习和工作上，否则怎么可能如此优秀？ 小诚带她去了一家中餐厅，是温州老板开的，小诚经常去吃，菜很地道。 “许哥，给我上特色菜！”小诚熟络道。 “你女朋友？”老板笑呵呵地问，还挤了挤眼。 “现在还不是，过阵子就是了。” 小诚脸有点红，还朝露丝看了眼。 露丝有点想笑，只当没听到，小诚心里欢喜，还以为露丝默认了，看来她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嘛。 老板拿出了全身本领，做了一桌招牌菜，露丝本身就喜欢吃中餐，吃得很尽兴，和小诚也相谈甚欢。 “我有个双胞胎哥哥，他特别聪明，我是家里最笨的，还有个妹妹，以后介绍你们认识啊，我爸妈很好说话的，不怎么管我的事，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小诚说起了家里的事，露丝听得津津有味，也很羡慕。 第1227章 顾诺江诚番外二 “你家的氛围真好，很幸福！”露丝羡慕道。 虽然没见过小诚的家人，可从他的叙述中，能感觉到他的家庭氛围很温馨，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一定很幸福吧？ 露丝很向往，因为她没有这么幸福的童年回忆，从小她看到的，就是貌合神离的父母，甚至都不住在一起，只有家里举办宴会时，父母才会同框，宴会结束，立刻分道扬镳。 她过生日时，父母也不会同框，不过会给她一张卡，有很多钱，让她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在金钱上，父母从来是大方的。 所以露丝也不恨父母，比起那些贫困儿童，她已经够幸福了，但她还是有点遗憾。 小诚咧嘴笑了，问道：“你家不是这样吗？” “不是。” 露丝表情变冷了些，她不喜欢讨论父母和家庭，小诚感觉到了她的冷淡，有点慌，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我……我不会说话，我哥说我智商不行，要是说错话，你别怪我啊！”小诚结结巴巴地说，就像个愣头青，露丝噗地笑了，故意问：“你哥说你蠢你不生气？” “不气，我哥智商太高了，我比不了他。” 小诚又说了几件小时候的事，比如他给邻居大爷家的葱施肥，一不小心尿多了，葱给肥死了，大爷去找他妈要赔偿，他和哥一起挨罚。 还有过年放炮仗炸了太奶奶的咸菜缸，上幼儿园带着同学越狱，诸如种种，露丝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笑了出来。 “你们可真调皮，你妈太不容易了！” 小诚见她又开心了，松了口气，笑呵呵道：“我妈总说我和我哥是来讨债的，她还有个记帐本，上面是和我哥小时候弄坏东西的赔偿，大大小小加起来挺多钱的。” “哈哈，你妈真有意思，肯定很好玩！”露丝笑得肚子痛，她对江小暖生了好奇心，有一个这么有趣的母亲，一定很幸福吧？ “给你看我们家的相片！” 小诚拿出钱包，抽出全家福，是去年照的，他们家每年都照一张。 “这是我太奶奶，她九十多了，耳朵有点聋，眼睛还有点花，其他都挺好，还天天打麻将，这是我外公，他智商有点问题，但他很会拍照片，他们是我爸妈，我爸不喜欢说话，外面的人都怕他，不过他在我妈面前特别乖，我家是我妈说了算……” 小诚一个一个介绍家里人，露丝听得津津有味，也很意外，“你爸妈好年轻啊，你妈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华国女人！” “我哥像我妈，长得好看，我妈就特别担心我哥娶不到老婆。” “噗，你妈不担心你吗？”露丝忍不住问。 “不担心，我妈说傻人有傻福，我这么傻，肯定能娶个聪明能干还漂亮的老婆。” 小诚偷偷瞄，露丝没有不高兴，心里就欢喜了，他觉得露丝应该是有点喜欢他的。 但小诚不知道，其实露丝是被他描述的家庭打动的，她最渴望的就是温馨的亲情，几乎到了饥渴的地步，之所以不想结婚，也是害怕自己经营不好家庭，可小诚的到来，给了她一点勇气。 或许在这样的家庭里，她也会得到温暖的亲情吧？ 于是，小诚和露丝开始了约会，两人的感情进展很神速，不到半年就住在一起了，小诚迫不及待想公开女朋友，也想带露丝回家见家里人。 但他内心还有点忐忑，就打电话请教他万能的大哥。 “哥，我想带露丝回家，你说妈妈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赶露丝出门？” “妈不是土匪！”小诺翻了个白眼，觉得蠢弟弟的蠢病更严重了，他们妈妈顶多也就是放个冷脸，做不出赶人走的事。 “可妈要是不同意怎么办？我只想娶露丝，要是娶不到露丝，我宁可当和尚！” “这种话别在爸妈面前说！” 小诺提醒蠢弟弟，他们爸妈吃软不吃硬，威胁是没用的。 “你和那个露丝加把劲，肚子里有孩子就好了。”小诺出主意，对蠢弟弟的婚事，他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蠢弟弟结婚生子后，爸妈也没那么多心思关注他了，更不会隔三差五地打电话来催婚。 “行，我去努力了！” 小诚果断挂了电话，大哥说的肯定不会错，他现在就去和露丝努力造人。 露丝对生孩子也是乐意的，毕竟她三十了，她其实很喜欢小孩子，看到可爱漂亮的小孩子就想抱，两人的努力很快就有了收获。 快过年时，露丝怀孕三个月了，小诚准备带她回家，露丝有点紧张，怕他父母不喜欢自己。 “你这么漂亮这么能干还这么乖，我爸妈绝对会喜欢，放一百个心！” 小诚一路上安慰女朋友，露丝安心了，但到了海城后，小诚反而提心吊胆起来，离家越近，他越忐忑。 他和露丝一出机场，就被一群记者堵截了，追问他和露丝的关系。 “我女朋友，未来的妻子，回来见我父母的。”小诚很诚实地回答。 媒体们一下子炸了，小诚这些年来唯一的绯闻，还是他二十岁时，在国内一次比赛上，和他母亲拥抱的相片，当时狗仔们肆意报道，说小诚和富婆在一起，虽然富婆年纪大了些，但漂亮啊，小诚也不亏了。 结果后来爆出来是小诚他妈，闹了个大笑话，之后就再没有绯闻了，干净得像是假的，但不论狗仔盯得多紧，也抓不到一点把柄，只能承认小诚是真的洁身自好。 现在一下子冒出个未婚妻来，国内媒体都疯了，年也不过了，争先恐后地写报道。 小诚还没到家，网上就出现了他和露丝手拉手出机场的相片，浏览器都差点瘫了。 江小暖还不知道这些，她在家准备过年，小诚打电话回来过，说会带女朋友回来，还说女朋友已经怀孕了，这次回来是商量婚姻大事的，江小暖十分期待，但也对这个未来儿媳妇挺好奇。 “圆圆，知道你二哥的女朋友情况吗？”江小暖叫住了女儿。 20岁的顾圆圆，还在上大学，读的是服装设计专业，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江小暖和陆寒年都很支持，江小暖还打算服装厂将来就交给女儿打理了。 “不知道，二哥从来没说过。” 顾圆圆有点心虚，因为她知道露丝。 她想了想，故意问：“妈，二哥要是找个外国女朋友，你会同意不？” “不同意，外国人有什么好，三观不合，生活习惯也不一样！”江小暖想也不想回答，她可不想要个外国儿媳妇。 第1228章 顾诺江诚番外三 顾圆圆眼神闪烁，后脖子有点凉，担心二哥和二嫂进不了家门，她忍不住劝道：“其实外国人也挺好的，只要对二哥好，二哥又喜欢人家，肤色国籍不重要的！” 只要不跨越种族就行了，其他的有什么关系？ 她觉得妈妈有点狭隘了。 但她不敢说。 江小暖没好气地瞪了眼，“怎么不重要？外国人的生活习惯和文化背景都不一样，现在感情好，什么都能容忍，等时间一长，矛盾就出来了，顾圆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给我找个外国男朋友回来，我打断你腿！” “知道，我没事找外国人干什么！” 顾圆圆随口敷衍，她现在压根不想找男朋友，一个人多自由，找个男人麻烦死了。 陆寒年和小诺进来了，父子俩去花园挂灯笼了，树上挂满了灯笼，喜气洋洋的，明天就是除夕了。 江小暖看了看时间，不禁皱眉，冲顾圆圆喊道：“你给你二哥打个电话问问，到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刚打过了，下飞机了，顶多一个小时就到家。” 顾圆圆说完，想到刚刚的谈话，她便说道：“我去外面看看。” “大哥，你和我一起。” 顾圆圆拽走了小诺。 跑出大门，她才敢说：“大哥，妈刚刚说坚决不同意外国儿媳妇，二嫂咋办？妈不会真不让她进门吧？” “不会！” 小诺言简意赅，露丝肚子里都有崽了，他妈没那么狠心。 顾圆圆放宽了心，大哥那么聪明，肯定不会错。 此时，小诚和露丝已经到小区门口了，他搀扶露丝下车，小心翼翼的，露丝忍不住笑道：“我没事，别拿我当玻璃！” “那可不行，你现在是我孩子他妈，得细心呵护！” 小诚笑嘻嘻地说着，走路都没松开手，露丝嘴上虽嫌弃，心里却很受用，她喜欢被小诚呵护宠爱着，虽然她是霸道女总裁，可骨子里其实很小女人，她觉得自己选对了男人，她一定会比她妈妈更幸福的。 至于小诚的父母，露丝并不是特别放在心上，她是西方人思维，公婆这种生物，对她来说不是特别重要，她只在意丈夫和孩子。 江老太被徐婶搀扶着出来了，九十多的老太太，红光满面的，精神也很好，就是牙掉了几颗，不过都镶上了。 徐婶的头发也白了，她一直都在江家干活，江家人也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江小暖给她交了养老保险和医疗险，工资也按照市场最高价。 “小诚在哪呢？” 江老太眼睛花了，四下打量，没看到宝贝重孙。 “还没到家，再过会儿！” 江小暖扯着嗓子叫，老太太耳朵有点聋，必须大声说才听得见。 “哦，小徐你给我再拿个金手镯来，我得戴上！” 江老太伸出手，对自己手上只有三只金手镯很不满意，重孙媳妇第一次上门，她得打扮得隆重些，四只金手镯是必须的。 “小徐，再从饼干盒里拿那个最重的金手镯出来，我要给小诚媳妇见面礼！” 江老太很高兴，总算等到重孙娶媳妇了，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活几年，应该能看到玄孙出世，这么一来，就是五代同堂了。 她的福气是全村最好的，谁家能五代同堂啊！ 徐婶老老实实地拿出了金手镯，给江老太戴上一只，再将最重的那只塞进老太太口袋里，一会儿要给见面礼。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她现在也不清楚她奶奶到底存了多少只金手镯，应该不下于30只，这老太太藏得可严实了，还玩狡兔三窟，只有她自个清楚。 “你姨婆呢？怎么不来？” 江老太巡视了一圈，没看到塑料老姐妹周阿嬷，有点遗憾。 “姨婆一会儿过来。”江小暖又扯着嗓子喊，话音才刚落，周阿嬷就来了，毕胜男扶着她来的。 毕胜男退休了，她和周子阳将照相馆开成了连锁影楼，遍布全国，现在是他们儿子接管，她和周子阳是半退休状态，一年有一大半时间在外面拍照。 周阿嬷的状态也挺好，穿着旗袍，雍容华贵，气质高雅，坐在江老太身边，笑着问：“小诚女朋友是干什么的？” “小诚说是开公司的，比他大两岁，已经是上市公司总裁了，挺能干的姑娘！”江小暖说道。 “不错，小诚这孩子心思简单，是得娶个厉害媳妇管着。”周阿嬷很满意。 她四下看了看，疑惑问道：“小诺呢？他对象找好了没？” “没，每次一说这个，他就给我打马虎眼，说不着急，我看他压根没想找过！”江小暖一说起大儿子就上火。 小诺现在已经是秘密科研项目的总负责人了，事业有成，长得更是一表人才，家世也算可以了，她家在海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了。 陆寒年好多朋友都想介绍自家女儿给小诺，她觉得那些姑娘都挺优秀，不是纨绔子弟，但小诺一个都没瞧上，还说什么缘分没到，又让她多关心小诚。 周阿嬷笑了，平和道：“缘分还没到，才28岁，不着急，缘分到了很快的！” 她想得很开，人不是非得结婚，如果有合适的就结，没有合适的单着也行，而且小诺那性子，就算一个人生活，也一定不会孤单的，这孩子很会给自己找乐子。 “嗯，我也不急，随便他吧！” 江小暖点了点头，她也想得开，如果小诺真不想结婚，她也能接受，只是有点遗憾，也担心小诺以后会孤单。 但将来的事，现在都说不好，或许小诺有一天，真遇上了让他心动的姑娘呢？ 江大宝也出来了，他的样子变化不大，和20年前没太大差别，眼神依然清澈，他抱着心爱的相机，走到门口翘首期盼。 “二哥回来啦！” 顾圆圆的叫声老远就听到了，江小暖精神一振，起身整理衣服，还问陆寒年：“我这样没问题吧？” 陆寒年朝她看了眼，笑着说：“很漂亮！” 江小暖嗔了眼，每次问他都是这个回答，哪怕她披个麻袋，这家伙也说漂亮。 小诚牵着露丝进来了，他轻声安慰：“别紧张，我爸妈很好相处的！” “嗯” 露丝点了点头，刚刚在外面和小诺和小姑子见了面，小诺虽然看起来有点冷漠，但露丝并不在意，她很尊重每个人的性格，不爱说话就不说，喜欢说话就多说些，比如顾圆圆这个可爱的小姑子，她就很喜欢听小姑子说话，一看就是热情善良的好姑娘。 她觉得，能教育出这么好的女儿，小诚的父母肯定也很好相处。 江小暖高兴地看向门口，看到小诚和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姑娘进来了，两人手牵着手，一看就知道是小两口。 金发碧眼？ 这兔崽子真找了个洋妞！ 江小暖心里一咯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但很快又挤了出来，毕竟人家洋姑娘第一次上门，她不能下脸，先接待着吧，等洋姑娘走了后，她得找小诚好好谈谈。 “爸，妈，她是露丝，已经领证了！” 小诚笑嘻嘻地介绍自家媳妇，露丝大方地打招呼，说的是流利的中文，江小暖被震住了，只听这中文，根本听不出来是洋人。 “你好你好，快请坐！” 江小暖笑着招呼，朝小诚不着痕迹地瞪了眼，兔崽子居然先斩后奏。 小诚又介绍了江老太和周阿嬷，江大宝，还有毕胜男，露丝一一问好。 江老太眯着眼细细打量她，小声嘀咕道：“小徐，咋是黄毛？胳膊也细，瘦不拉叽的，屁股都没，哎哟，小诚咋找这么个营养不良的姑娘？以后咋给我生玄孙？” 老太太对露丝一万个不满意，背过身和徐婶抱怨：“那小脸惨白惨白的，一点血色都没，这身体能行？我吹口气都要倒！” “江婶，那姑娘不是咱华国人，是洋人。”徐婶小声说。 “啥？” 江老太听不清，这么小的声音跟没说一样，徐婶也不敢说大声，只得闭嘴，任由老太太一个人嘀咕。 “不成，这对象我看得黄，小徐，你去我衣柜左手边角落的饼干盒里，拿一个最细的金手镯出来，这只放回去！” 江老太将最重的那只金手镯塞给了徐婶，让她去调换一只最细的，其实如果不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她连细手镯都不想送。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老太太心疼。 徐婶抽了抽嘴角，老实地去换金手镯了，不过她这回学聪明了，没把重的那只放回去，依然塞在口袋里，细的那只则塞在另一只口袋，省得老太太又换主意。 毕胜男陪露丝说话，江小暖拽着小诚去了厨房，咬牙问道：“你和这露丝真领证了？” “当然真的，这事还能说笑？我们是神父给证婚的！” 小诚刚说完，脑袋上就被敲了个爆栗，疼得他直龇牙。 “我和你怎么说的？让你千万不要找洋妞，你把我话当放屁是吧？咱们华国那么多漂亮姑娘你不找，偏偏要找个洋妞，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江小暖一边骂，一边拿手戳这兔崽子脑袋。 “华国姑娘我这不是没遇上喜欢的嘛，我哪知道我喜欢的姑娘是洋人，这个又由不了我，爱情这东西要是能主观控制的话，就不叫爱情了！” 小诚抱着头躲闪，觉得他妈有点不讲道理。 江小暖扬起的手打不下去了，这兔崽子说的，竟莫名有点道理。 当年她喜欢陆寒年，也是身不由己，谁能控制呢？ “反正我不喜欢洋人，你看着办吧！” 江小暖恼火极了，可又不能让兔崽子离婚，这样对那露丝也太不负责了。 “妈，露丝很好的，她怀孕四个月了，这次回来生产的。” 小诚抱着脑袋，小声说着，一说完就躲开了，果然，江小暖愣了几秒，随即大怒，抓起擀面杖就抽。 “打死你个精虫上脑的东西，孩子都给我搞出来了！” “妈，我和露丝都结婚了，生孩子不是很正常嘛！” 小诚怪叫着跑出了厨房，躲到了媳妇身后，露丝有点懵，只得站起来护着自家男人。 “露丝你起开，我今天要打死这兔崽子，他欺负你了吧？” 江小暖放下擀面杖，朝露丝隆起的小腹看了眼，又见露丝你老母鸡一样护着兔崽子，心里百味陈杂。 这兔崽子果然是傻人有傻福，找了个比他优秀很多的媳妇，可惜是个洋妞，唉！ “没有欺负我，小诚他很好，您为什么要打他？”露丝不明白，第一次回家为什么要打人？ 难道这是华国特殊的欢迎方式？ “他欺负你了，害你怀孕了，这臭男人就是该打！” “不是的，我和小诚两情相悦，怀孕是正常的，他没欺负我！”露丝使劲摇头，不明白未来婆婆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她就说不能找外国女人吧，连基本沟通都成问题。 于是她又用英文说了遍，这下露丝听懂了，忙解释道：“生孩子是我自愿的，我喜欢小孩，而且我年纪不小了，医生说我现在很适合生孩子，我想和小诚生六个孩子，家里会很热闹。” 江小暖瞪圆了眼睛，满脸愕然。 六个孩子？ 这姑娘是不是傻？ “露丝，我劝你还是少生几个，女人生太多孩子伤身体，而且会占用你过多的私人时间。”江小暖劝道。 这姑娘肯定是被她家兔崽子给哄了，生孩子男人啥都不用管，女人才受苦，而且露丝是女强人，自己有公司，生六个孩子还怎么经营公司？ 第1229章 顾诺江诚番外四 露丝心里很暖，她知道小诚妈妈是真的关心自己，便笑着说：“六个孩子是我的理想，我很喜欢小孩子，也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孩子很可爱的！” 她的公司是和伙伴合作的，不过她的股份多，现在公司已经步入了正轨，用不着她花费太多心思，而且在公司里，她主要是作决定，公司的经营管理是伙伴的事。 所以她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带孩子，亲自带大六个孩子，一定很幸福。 露丝已经迫不及待了。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没再劝了，她感觉到露丝说的是真心话，这姑娘是真心喜欢小孩子。 “也可以请保姆，到时候请保姆的钱我出！”江小暖说道。 也是她当奶奶的一点心意。 露丝表情惊讶，不住摇头，“怎么能让您出钱呢？这是我和小诚的孩子，养孩子是我们的责任，您和叔叔不需要出钱的。” 江小暖又抽了抽嘴角，她忘记了，面前这姑娘是洋妞。 文化背景和社会习俗都和华国不一样，外国姑娘都独立的很。 “行，有困难就说，我和你们爸爸都能帮忙。”江小暖承认了露丝这个儿媳妇，崽都有了，不承认也不行。 小诚咧嘴笑了，大哥出的主意果然管用。 他朝小诺挤了挤眼，小诺没理他，坐着发呆。 徐婶在江老太耳边说：“小诚对象四个月了，您快有玄孙抱了！” 耳聋的江老太，对玄孙两个字特别敏感，立刻耳聪目明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露丝的肚子，眼神越来越欢喜。 这小屁股还挺肥，都有崽了。 “小徐，你去把之前那个重的金手镯拿出来！”江老太吩咐。 都怀了她的玄孙，细的手镯肯定送不出手，得送最沉的。 徐婶果断从口袋里拿出那只沉甸甸的手镯，她就知道。 江老太拈了拈重量，很满意，这可是她所有收藏里最沉的，可值钱了。 露丝一一见过长辈们，周阿嬷送了她一只翡翠手镯，毕胜男则是一个大红包，江大宝也是红包，江小暖给他包的，每个红包是八千八百八十八，图个吉利。 “手镯给你，以后和小诚好好过，多吃饭，这胳膊真细，不吃孩子没营养。” 江老太抱着露丝的手，絮絮叨叨的，她还是觉得未来重孙媳妇太瘦了，胳膊上都没肉，个子倒挺高，可这脸也太白了，一点血色都没，还有这头发，哎哟，黄不拉叽的，多少天没吃饭了？ “小暖，你找找老中医，给小诚对象开些补药，她这气色可不好，头发都黄了，造孽的！” 江老太又吩咐起了孙女，必须找老中医好好补补。 “噗” 顾圆圆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老太太说的是海城话，露丝听不懂，让小诚给她翻译。 小诚忍着笑翻译了，“我太奶奶以为你头发黄是营养不良，让我妈去找中医给你开补药。” “不用，我身体很健康，我头发生出来就是这个颜色。” 露丝以为补药也是药，立刻摇头反对，好好的吃什么药呢。 “啥？生出来就是黄的？哎呦，可怜见的，这孩子家里肯定很穷吧，娘肚子里就没吃好，难怪这么瘦！”江老太听徐婶解释，听得一知半解。 “人家是外国人，头发颜色和咱们不一样，你少念几句吧！”江小暖肚子快笑痛了。 “洋人？哎呦，那可不行，洋人要吃生肉的，小诚你咋找个洋人？” 江老太皱紧了眉，又心疼起她送出去的金手镯了，早知道是洋人，她就不送了。 她可真不喜欢洋人，海城这么多好姑娘，怎么就没一个小诚喜欢的？ 哎！ “太奶奶，我就喜欢露丝，其他姑娘不喜欢！”小诚坚定道。 “叫啥？萝卜丝？这名字也不正经，好好的姑娘叫萝卜丝，唉，以后你们生的孩子可别取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江老太眉头皱得更紧了。 萝卜丝有啥好听的，还不如叫黄瓜丝呢！ “小诚也不知图她啥？脸白得像鬼一样，头发像枯草，屁股那么小，这姑娘有啥好看的？海城街上随便找一个姑娘都比她好，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唉，可惜我的手镯，不少钱哟！” 江老太拽着徐婶嘀咕，她之所以不喜欢洋人，是因为小时候跟着父母在西湖边撑船，受了不少洋人的气，一个个趾高气昂的，一个不高兴还打人，根本没把华国人当人看。 小诚这兔崽子太不听话了！ 老太太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里很受伤，主要还是心疼她的手镯。 徐婶没搭话，她觉得露丝挺好，漂亮能干，还很有礼貌，比她那不争气的闺女强多了。 她唯一的女儿，从小被奶奶养歪了，也不肯跟她走，徐婶一直心有愧疚，觉得对不住女儿，所以女儿长大后进城投奔她，她倾其所有帮衬女儿，给她买房，想着姑娘家有个房子好找对象。 当初江小暖劝过她，让她买房时别写女儿的名字，写自己的，但徐婶没听，她一心想补偿女儿，而且她以后死了，房子也是女儿的，便直接写了女儿的名字。 那房子花了她所有存款，徐婶很开心，心里的愧疚也少了许多，可之后女儿的做法，却伤透了她的心。 女儿找了个二流子对象，那二流子花言巧语不务正业，成天哄骗女儿从她手里拿钱，这也就罢了，这二流子还把主意打到了东家身上，竟蛊惑女儿来东家这儿偷东西。 幸好徐婶发现了，她头一回打了女儿，江小暖没计较，只让她女儿以后不要上门了，徐婶没脸留下来，她想辞职，但江小暖没同意。 因为江小暖看透了她女儿，不是个有良心的。 果然，二流子又把主意打到了房子上，哄着徐婶女儿卖了房子，卖的钱很快就被两人挥霍一空，二流子从她女儿身上再吸不到血了，拍拍屁股就走了。 徐婶女儿怀了孩子，无处可去，只得又来找徐婶，徐婶还是心软了，又给她钱安顿住处，让她好好养胎，可她女儿却拿了钱去做了手术，将孩子打掉了，之后又和另一个二流子鬼混在一起。 直到这时，徐婶才明白过来，对这女儿不再抱希望，此后再找上门，徐婶都没搭理，一心一意在江家干活。 露丝第一次上门，对江家印象很好，果然和她以前想的那样，江家的家庭氛围很温馨，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一定很幸福。 所以她做了个决定，准备留在海城养胎，直到生产。 第1230章 终章 露丝在海城养胎的决定，江小暖自然支持，她让露丝就住在家里，方便照顾，而且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江小暖和露丝处得很好，像好姐妹一样。 每个月江小暖都会带着露丝去产检，因为她怀的是双胎，没错，露丝肚子里是双胞胎，就像小诺和小诚一样。 不过孩子还算听话，没小诚当年在肚子里那么吵，但怀着双胎实在辛苦，七个月时，露丝的脚就全肿了，肚子大得像鼓一样，看着就吓人。 但露丝自己却感觉很好，她体质很不错，又是西方人，就算怀孕时也没忘记健身，有一回，大着肚子的露丝在家里撸铁，被江老太看见了，吓得差点心脏病，生怕这姑娘把肚子里的孩子撸出来。 之后在江小暖面前念叨了许久，无非就是让她看紧露丝，别把宝贝玄孙给祸害了，江小暖由着她碎碎念，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露丝是成年人了，而且很聪明能干，比她这个婆婆更优秀，很多事都不用她说，露丝自己心里有数。 大家互相尊重互相体谅就好，没必要说太多。 终于到了生产，露丝很镇静，全程一点都不慌，反倒是小诚不中用，腿都吓软了，被小诺和圆圆一人拖一只胳膊，给拖去了医院。 或许是露丝在孕期还健身的缘故，她生产很轻松，并没受太大罪，一个小时不到，就生了龙凤胎，哥哥和妹妹。 两个孩子都很漂亮，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哥哥是湛蓝的眼睛，妹妹则是紫色的，露丝说她祖母是紫眸，隔代遗传了。 从来和江小暖处得十分和谐的露丝，第一次发生了争执，因为坐月子。 江小暖希望露丝做月子，至少做满一个月，但露丝觉得没有必要，在她的国家，女人生产完后，顶多一个星期后就能出门了，没必要在家关一个月。 “真的不用，我的身体很好，我祖母和母亲，还有我的姨妈们，都没坐过月子，她们都很好。” 露丝试图说服江小暖，她都没法想像，在家禁足一个月，就像坐牢一样，她会疯的。 “你祖母和母亲有老寒腿吧？偏头疼也有吧？”江小暖问。 露丝愣住了，傻眼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母亲不仅有风湿，还经常偏头痛，犯病时很痛苦，但医生也没办法。 江小暖高深莫测地笑了，“这就是她们不坐月子的缘故，在我们华国，女人坐月子是很隆重的事，而且还有一种说法，坐月子就像新生，身体的一些隐疾会因为坐好月子能自愈，你别不信，这可是我们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传统。” 露丝半信半疑，只是在家禁足一个月，就能让身体新生？ 就不会得老寒腿和偏头痛？ 真的假的？ 架不住江小暖的忽悠，露丝最终还是同意了，在家待足了一个月，人也胖了十来斤，但凭良心说，禁足一个月虽然痛苦，但身体确实恢复得很不错。 以前她腰和颈椎都有些问题，但现在感觉好多了，而且她竟神奇的发现，她的近视度数少了许多，不戴眼镜也能看清书上的字了。 “天啊，这么神奇的吗？我不用戴眼镜了！” 露丝拿着书夸张地叫了起来，她以前都需要戴隐形眼镜，否则没法看清文件，但现在完全不用了，真的好像新生一样。 “就是这么神奇，华国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肯定是灵光的，行了，冰水不要喝，不管是不是喂奶，咱们女人都最好不要喝冰水，相信我，喝了热水后，你会有更大的惊喜。” 江小暖拿走了露丝手上的冰水，这姑娘一出月子就迫不及待要喝冰水了，一杯水里放了七八个冰疙瘩，看得她都牙疼。 “那我以后喝热水。” 露丝果断放弃了冰水，她现在对华国老祖宗的东西特别相信，而且热水喝多就习惯了，至少胃很舒服，暖洋洋的。 江小暖得意地笑了，洋妞还是蛮好忽悠的，但她说的都是对的，冰水这玩意儿少喝为好。 两个孩子到八个月时，露丝给他们断了乃，她和江诚回国外了，因为小诚有比赛，她的公司也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之后小两口大概会半年住华国，半年住国外，等小诚从俱乐部退役后，露丝打算长住华国，她现在太喜欢华国美食了，去国外住不惯。 而且她觉得，孩子的根在华国，不能让孩子离根太远。 至于小诺那儿，江小暖也想开了，不想结婚就不结吧，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并不会按照大人的想法去生活。 大人的想法是好的，觉得自己走了不少弯路，就想让孩子避开那些坑，但却忘了，孩子不是机器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在大人眼里的坑，可能在孩子看来并不是，而且就算是坑，孩子摔一跤也没什么，只有失败过，才会吸取经验教训，才能走得更稳。 江小暖五十岁时，三个孩子和陆寒年给她办了生日宴，露丝和小诚都从国外回来了，还带来了漂亮的龙凤胎，小诺依然是单身，他明确表示不会结婚，因为他觉得婚姻不重要，也不想身边有个外人。 陆寒年和江小暖都想开了，孩子自己开心就好，生日宴办得很隆重，海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宴席散了后，陆寒年带着江小暖去旅游了，公司让小诺打理，谁让他不愿意结婚呢，自然要多辛苦些。 在环球豪华轮船上，江小暖靠着栏杆看海浪，陆寒年拿着大衣过来了，给她披上，远处有海豚在嬉戏，不时跃起，激起漂亮的浪花。 “我以前想让小诚娶个华国姑娘，能干与否不重要，懂事听话就行，想让小诺娶个能干的姑娘，接手家里的生意，希望圆圆能做体制内的工作，比较稳定，可惜三个孩子都不听话，不过这样也好，孩子太听话了没出息，我和你也不是听话的孩子。” 江小暖靠着陆寒年，忍不住笑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话说的真没错。 不过她这一世，也是真的很幸福，老天爷并未亏待她，余生，她都会和陆寒年一起度过。 本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