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与枪(H)》 分卷阅读1 媳妇与枪 作者:欲雪饮杯 原创 男男 现代 中H 正剧 强攻强受 美人受 此作品列为限制级,未满18岁之读者不得。 同性可婚背景,生子,年下两岁 01 岸舟庭是祈城最清静的高档小区,住户多为上了年纪,又有些身份的人。 谢征从三号楼出来,深灰色的长款大衣上沾了些早春的花香。 前阵子谢氏宇昇集团高层职务变动,谢征被父亲派到祁城接手分部的事务。安顿好之后,谢征想起当年在军校就读时最关照自己的老师退休后定居在此,便趁周末前来拜会。老师头发花白,精神却很好,颇有当年身穿军装时的风采,得知谢征要来,高兴得很,和伴侣忙了一上午,烧了一桌家常菜。 老师的伴侣是位男性,过去也是军校的高级军官,气质却比老师温润许多,不像半生戎马的人,倒像位与书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学者。两人一起在厨房忙碌时有种旁人无法插足的和睦,谢征帮忙端菜时抿住唇角,心中有些羡慕。 老师还记得谢征从前跟独狼似的,人狠话少。谢征却早已不是当初沉默寡言的新兵,退伍这三年在商场沉浮,言谈举止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内敛与精明。三人相谈甚欢,饭后谢征又与老师在宽敞的露台上下了会儿象棋。露台里栽了很多花,细小的花瓣被微风吹得洋洋洒洒,像冬日里的飞雪一般。谢征想了想,花香大约就是那时候沾上的。 下午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将冬天最后一丝阴霾也扫净了。谢征心情不错,加之岸舟庭的绿化园艺放在整个祁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一路循着花廊野径前行,不由自主便放慢了脚步。 车库在花廊的尽头,中间隔着一条小区内的马路。谢征刚到分部,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是太子爷,也忙得无暇食人间烟火,既然今天已经抽空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就索性“散漫”到底。 花廊周围坐着不少晒太阳的老妇,一些还带着三四岁的小孩,大约是闲来无事,帮子女带带孩子。谢征走得慢,垂眼看着这些孩子,唇角悄然挂上一抹笑。 可是他一笑,那些方才还大笑大叫追逐的孩子全都安静了,个个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一些胆子特别小的干脆躲到伙伴或者家长身后。 谢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他对小孩没什么特别的好恶,小孩却无一例外地害怕他,这些年被他吓哭的孩子不在少数,与他关系最亲的兄长道:“你瞧瞧你,这么笑不吓着他们才怪。” 他问:“我笑得很奇怪?” 兄长道:“倒不是奇怪,就是冷得慌。” 他无语:“我不是一直这样笑吗?” 这回换兄长无语了:“是啊,你从小到大就爱冷笑,跟我们都欠你似的。” 他摸摸唇角,半眯起眼。 也对,他天生不是爱热闹的性格,少时清冷寡言,如今气场仍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压迫感。这股气场有时让公司高管都难以招架,更别说几岁稚童。 活该没有小孩缘。 谢征收起他那“招牌冷笑”,稍稍加快了步子,周围的小孩躲得更远,跟见了瘟神似的不敢发出声音。谢征心下叹息,为自己吓着小孩而感到抱歉,正打算离开花廊,绕道去车库时,忽地听见一把清脆的童声。 “妞妞,跟我去放风筝好不好?我爸爸给我做的!” 在所有孩子都不敢说话时,小男孩的声音显得格外洪亮有朝气。谢征循声望去,只见离自己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单膝跪着一个估摸四岁的男孩。男孩一手拿着画功堪忧的风筝,一手举着一朵不知在哪儿摘的粉色月季,煞有其事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答应我吧,妞妞!” 被叫做“妞妞”的小姑娘接过月季,却用力摇摇头,转身跑开。 一旁的妇人都笑了,谢征也觉得好笑。 现在的小孩儿不得了,小小年纪就知道撩妹,约放风筝约得跟求婚似的,居然单膝下跪送月季,下回大约得拿草编枚戒指。 谢征想到这里便打住了,拿草编戒指这种事他也干过,却不是小屁孩时编的。而那个收了他草戒指的人,也已经消失快5年。 男孩拍拍膝盖站起来,倒不见多消沉,与谢征四目相对时也不像其他小孩一样害怕,拖着那歪瓜裂枣风筝小跑靠近,站在谢征跟前扬起小脸一瞧,咧嘴笑道:“嘿,叔叔你真帅。” 谢征:??? 这小孩儿是在干嘛?没撩到妹子,跑来撩他? 谢征长到29岁,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小孩夸帅。 毕竟,其他孩子连跟他说话都不敢。 小男孩说完就跑开了,奶声奶气地喊:“瑶瑶妹妹,佳佳妹妹,哇,你们别跑啊,陪我放风筝吧,我爸爸做的风筝可结实可好啦!” 一名妇人笑道:“瓜瓜,你别喊了,她们嫌你的风筝丑。” 小男孩不依:“哪里丑?我爸爸画的最好看!和我爸爸一样好看!” 谢征又看了那风筝一眼,是真的丑,丑到没法辨别画的是什么。 记忆突然闪回,他身边曾经也有一个人,明明是特殊行动组最厉害的角色,拆弹格斗狙击样样精通,却画不好一幅最简单的路线示意图。 “你爸爸怎么又把你一个人丢出来?”妇人说:“今天天气这么好,他也不出来陪你玩儿?” “他出来了呀。”小男孩弹了弹胸口的弹性带,“他在玩游戏,让我自己遛自己。” 妇人们眼泪都笑出来了:“你爸真是,还把你当小狗养。” 谢征一看,小男孩胸口的弹性带有点像大型犬套在前腿的牵引带,暗想这爸爸当得也是够了。 小男孩夸张地叹气,捶胸顿足道:“没妈的孩子像棵草啊!” 谢征忍俊不禁,驻足看了几秒,转身向前走去。 都是别人家的小孩,可爱还是可怜,淘气还是聪明,都与他没有关系。 这辈子,他注定不会有小孩。 因为他认定的伴侣是男人,他如大海捞针一样找了那人五年,却一无所获。军方特殊行动组的成员在退伍后可享受最高级别的身份保密,而那人又是身负数枚一级功勋的副队长,所以即便是他,即便是谢家,也打听不到关于那个人的半点消息。 可他不会放弃。 若是找到了,就把那人绑在身边一辈子,若是找不到,就这么单着也不错。 已经尝过那人的味道,心底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花廊尽头靠着马路的地方,站着一个戴着兜帽的男子。 程故花一上午给儿子做了个风筝,午饭只能吃番茄鸡蛋面草草解决。出门前,程故见天气不错,料想在太阳底下走一会儿肯定会出汗,于是换了身带兜帽的运动套装,在镜子前照了照,将略长的头发随意地在脑后绑了个小尾巴。 他今年31岁了,但面相显小,清隽中透着些无法以性别归类的俊美,穿正装都显得小几岁,装运动服时看上去就像刚出校园 的小伙子。 程木瓜举着风筝,另一只 分卷阅读2 手甩着一条粗绳:“爸爸!快来给我系上!” “放风筝你还系绳子?”程故从鞋柜上拿了钥匙与手机,将耳机挂在脖子上,笑道:“真自觉,一说出门就激动,把弹性带都自己穿上了。” 程木瓜一听不用系绳子,赶忙往电梯间跑,“爸爸,跟上!” 程故锁好门,拿起耳机罩在头上。 一下电梯,程木瓜就举着风筝跑了,程故刚开始还跟着他转了几圈,后来见他撩妹去了,干脆横拿手机玩游戏。 小区里的热心大妈大婶时常吐槽他不会当爹,对儿子不上心,他听了四年,耳朵早就听起了茧,一边跟着游戏里的BGM哼,一边大杀四方,假装没听到大家的闲话。 若是普通人,耳机音量开那么大,估计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可他偏偏不是普通人,不仅天赋异禀,还受过最专业的训练,就是将音量开到顶,也能听见外界的声音。 慢步走到花廊的尽头,一辆车从车库驶了出来。程故明明杀得专注,却分心想起了后面的调皮儿子。虽然全小区都笑他是个不负责的坏爸爸,他的日常表现也确实不像好爸爸,但关系到儿子的安全时,还是会留个心。 有车经过,就是得留个心的时候了。 可游戏正进行到杀boss的关键时刻,他没工夫回头看儿子,只好喊道:“瓜瓜,过来。” 刚才还忙着找瑶瑶妹妹佳佳妹妹放风筝的程木瓜立即跑了过来。 而这一声像一刀明亮的闪电,忽地从谢征脑中闪过。 这个人的声音,时隔五年几乎没有变化,若有,也只是多了几分轻快的散漫。 谢征看着前方几米远处的男人,脚步不听使唤地迈出。 “哒哒哒哒。”程故听见儿子跑来的脚步声,也注意到有人正疾步朝自己走来。前方的车即将驶抵花廊,自己与boss都呈红血,是死是活,就差最后一招。程故惦记着儿子,也惦记着boss,左手四指托着手机,只留拇指在屏幕上划动,右手往后一摆,用哄小孩儿的语气道:“有车车,来爸爸牵。” 挥出去的手没牵着儿子,却打到了一个物体。 凭程故在军方特殊行动组练出来的“手感”,立即明白自己碰到的那个物体是男人,并且好巧不巧,是那个男人的胯。 程故的第一个想法是:可怜见儿的,还好我这一下很轻。 然而又想:哎呦得回去洗个手。 想得太多耽误了左手的动作,最后一层血皮被boss打破,手机上蹦出一张巨大的角色哭脸。 程故叹气,这才垂着脑袋转过身,哪知一句“不好意思”还卡在喉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已经兜头浇下。 “爸爸?牵?” 02 “叔叔,爸爸不能乱认哟!” 气氛最诡异的时刻,程木瓜“哒哒哒”跑到程故身边,一把抓住程故的手,望着谢征一本正经地说:“程帅是瓜瓜的爸爸,不是叔叔的爸爸!叔叔你虽然很帅,但瓜瓜也不能把爸爸让给你!” 谢征面色阴沉,再次看向程故时,眼中似有风暴,“程队。” 程故把手机放进衣兜,耳机与兜帽通通摘下,然后将程木瓜一把抱起,装不熟道:“哎兄弟你是那个……唔,我想想啊,三队的刘,刘什么来着?刘旭?何旭?不好意思啊,退伍太久,记不太清了哈哈哈。” 谢征脸色更加难看,眉间的惊讶很快变为怒意,嗓音低沉道:“我是谢征。” “哦!对!谢征谢征,你是谢征!抱歉抱歉!人呐,上了岁数就糊涂了。”程故笑得开怀,“一说名字我就想起来了,谢征啊,不就是我队上的小队员吗!你好你好,很久不见啦!怎么到祈城来了?放假探亲吗?” 谢征:“……” 五年未见,眼前的人被岁月厚待,分毫没有老去的痕迹,许是离开军队后生活无忧,反而显得比过去更加明艳。 这张嘴,也和当年一样讨嫌。 谢征并不认为程故真的忘了自己,这人总是这样,从来没个正经,还说什么“上了岁数就糊涂了”,真正上了岁数的人,能对自己曾经的队友说出刚才那一连串混账的话? 程故绝对记得。 谢征半眯着眼,眼神危险地盯着程故。 找了五年的人突然出现,他以为自己会不管不顾地将对方按入怀中,而当程顾真的站在眼前,他却发现,自己那些为了这个人发狂的情绪像被坚冰裹了起来,再怎么挣扎也找不到出口。 他在程故面前,始终冷静寡言得像机器一般,过去是,现在竟然也是。 除了在床上。 “叔叔。”程木瓜靠在程故怀里,一点儿不老实,“叔叔,你瞪我爸爸做什么?程帅那么好看,你不准瞪他!” 谢征回过神,习惯性地装作平静:“程队,这位是?” 他不想从程故嘴里听到三个字。 “我儿子。”程故却以一种没心没肺的态度说了出来,还拍着程木瓜的手,哄道:“瓜瓜,来跟叔叔笑一个。” 谢征眉角跳得厉害,几乎要维持不住惯常的冷漠,“你结婚了?” 程故:“嗯,我以为老张跟你们说过。” “说什么?” “说我退伍回家结婚啊。” 谢征下意识咬住后槽牙,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能以如此轻松的语气说“退伍回家结婚”。 “哎,不过现在想想,结婚这事儿是我不对。”程故牵住儿子的拇指摇了摇:“不结婚就好了,简直是祸害人家好姑娘。” 谢征挑眉:“什么意思?” “我啊,26岁被父母催婚了呗,说想抱孙子。”程故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我那么有孝心,脑子一热就跟老张打了退伍申请。当时挺急的,你们都在外面出任务,我就没赶上见你们最后一面。” 谢征听到这里,已经断定程故在撒谎了。 是否被催婚另当别论,当年程故负伤归来,他心急如焚,日夜照料,直到程故突然消失,也没有离开基地半步,怎么从程故口中说出,就成了“你们都在外面出任务”? 程故却犹自说着:“可惜啊,我老婆难产过世了,只给我留下瓜瓜这傻儿子。” 程木瓜相当配合地抽搭两下,唱道:“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 谢征轻声咳嗽,心中疑团甚多,烦躁不已,又顾及有小孩在,思索再三,只好问:“你现在一个人?” 他的本意是问问程故如今有无伴侣,程故却跟没明白似的,“这不还有瓜瓜吗?” 程木瓜冲谢征傻笑:“叔叔你要来我们家玩吗?” 程故悄悄捏了儿子一把,“叔叔是军人,忙着打仗,哪里有空陪你玩?” “有空。”谢征说:“我已经退伍了。” 程故这才露出一丝诧异:“退伍?你?怎么可能?你不是说过就算离开特别行动组,也会留在军中吗?” 谢征叹息:“原来程队还记得我对你说过 的话。” 程故一怔,抱着儿子的手抖了一下。 程木瓜也跟着一抖,没拿好风筝,眼看风筝落地后被拖了两下,心痛道:“爸 分卷阅读3 爸,你个坏家伙!赶紧放我下去,我的风筝丢啦!” 程故别过眼,不再看谢征,“丢就丢了吧,回家我再给你做一个。” “不行!我要下去捡!”程木瓜吼:“爸爸你干嘛呀,赶紧放我下去,我要捡风筝!” 谢征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无动于衷。风筝就在他脚边,他却没有弯腰帮捡的意思。程故向他投来一瞥,意思是请他帮忙捡一捡,他装作没领会到,甚至往旁边挪了一步。 意料之中看到程故微皱起眉。 特别行动组的副队长很少皱眉,除非是在真的很窘迫的时候。 就像现在。 就像当初在他身下,爽得想叫又不好意思叫时。 谢征其实不太明白程故为什么会因为一个风筝陷入窘迫,直到看见程木瓜拼命甩着两条腿喊:“爸爸!程帅!程帅帅!你今天吃错药了吗!你从来不抱我的!我耍赖打滚儿你都不抱我,说抱我不如抱游戏机!干嘛呀,想跟帅叔叔炫耀你的爸爸力吗?程帅帅,我跟你说,你再不放我下来,我要生气啦!” 谢征无奈地想,原来是拿孩子当挡箭牌。 程故瞧见谢征了然的眼神,眉间皱得更深,担心倒霉孩子再说出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弯腰将程木瓜放了下去。 一落地,程木瓜就冲到谢征脚边捡起风筝,正要跑回程故身边,后衣领突然被人勾住。 谢征蹲下来,大衣的衣摆落在地上。 他拍了拍程木瓜的脸,温柔得非常刻意:“叔叔很久没见到你爸爸了,想和他聊会儿天,你看行吗?” 照常理来说,被他如此哄,再勇敢的孩子都会哭着跑远,程木瓜却丝毫不怵,笑嘻嘻地说:“好哇,那我爸爸暂时交给你,我去找佳佳妹妹!” “瓜瓜!”看着儿子跑远,程故之前装出的淡定不见了,目光一与谢征对上,脚步就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谢征却往前一步,右手一抬,捏住程故的下巴,轻声说:“既然程队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那程队还记不记得,我对你做过的事呢?” 03 在遇上程故之前,谢征从不认为自己有朝一日会爱上一个男人。而遇上程故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亦从未想过自己会对这位聒噪烦人的副队长生出那方面的心思。 程故给他的第一印象,是明艳的美。 莫说在军中,就是在谢征见惯的上流圈子里,程故的长相也称得上惊艳。 但这位漂亮副队长给他的第二印象却相当糟糕——带训第一天就迟到,也不检讨,垂着脑袋听队长训完话,回头就被几名老队员逗得拍腿大笑,帽子笑掉了也不捡,毫无军人的威严。 谢征受过礼仪训练,虽不至于苛求“笑不露齿”那一套,但一到特殊行动组就摊上这么个花瓶上司,心里还是相当膈应。 他瞧不上程故,从程故的外表与带训迟到这两点,就草草将程故丢进“花瓶”那一拨里。 直到被花瓶招惹上。 谢氏家大业大,谢征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谢家前几代从军从政,老爷子给子孙们定了规矩,男儿若想今后在家族企业里谋事,年轻时必须去军中吃几年苦。谢征少时沉默少言,却聪慧过人,进入青春期后个头也长得快,看上去比同龄人老沉不少。 16岁那年,父亲问他愿不愿意提早去军校。 父母有自己的打算,祖上的规矩不能坏,儿子迟早要去部队锻炼。与其拖着,还不如早去。 早去,便能早回。 谢征明白父母的心思,不过是想他二十出头时回来,那时几位堂兄弟还在军中,同辈里无人与他竞争。 对家业,他没多少兴趣。但对其他事,也提不起太大兴趣,于是过完16岁的生日,便按照父亲的安排去了军校,并在那里脱胎换骨,不仅被特种部队看中,挑去与特种兵同训同住,还一起去国外参加了特种兵技能比武。 他拿了几个单项第一,尚未毕业就接到军方特殊行动组抛来的橄榄枝。 特殊行动组人数极少,优中选优,成员几乎全来自下一级特种部队,只有谢征是个例外。 毕业当天,谢家派直升机来军校接人,谢征却上了特殊行动组的步兵战车。 谢父气得发抖,谢母担心得落泪,唯独谢老爷子相当满意,连夸谢征有血性,有出息。 当然得夸。近些年谢家子辈在军队镀的金越发显得成色不足,要么去军校深造,要么在机关挂职,没有一人去过野战部队。 谢征倒好,不仅去了野战部队,去的还是金字塔尖的特殊行动组。 不过谢征本人倒没有老爷子想的那么豪迈。 他选择特殊行动组,而不是时间一到就回家继承家业,并非因为怀有什么保家卫国的抱负,也不像别的队员一样满腔热血,只是在“回家”与“留在部队”中权衡一番,觉得后者更有意思。 他很享受那种不停突破自己的感觉,对未来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也有一丝向往。 当初刚入军校时,谢征不希望因为家世显赫而被区别对待,与同学相处时一直装作普通家庭的孩子,这一装就装了三年,身上的少爷气儿被洗净,到特殊行动组时还真与其他队员无异了。 程故就是在这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寻常人很难忽略程故,谢征也做不到。这位哥的存在感太强了,生得异常俊美不说,嗓门也大,活力十足,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 炊事班的小弟打架,程故第一个跑去围观。队长被上头叫去谈话,回来脸黑得跟碳似的,谁也不敢靠近,只有程故乐呵呵地跑过去,往队长手里塞一杯刚泡的大红袍,还说:“消消气,来,趁热喝。” 队长被烫得脸更黑了。 每天早上晨训,程故能一边领着大伙负重狂奔,一边大声唱歌。 唱的不是振奋人心的军歌,是外面中学生最爱唱的流行歌曲,一周七天不重样,还接受队员点歌。 谢征很无语,想不通特殊行动组里怎么会有这种军官。 同样想不通的是,程故扯着嗓门儿唱了五公里,到达终点时居然喘都不喘一声。 平心而论,程故的唱功不错,不仅不走音,唱得还相当有感情,喜欢时不时来个颤音,高音嚎得上去,低音沉得下来,表情也相当深情。 彼时新队员们还没见识过程故的本事,闲来无事说起军官们的八卦,有人说程故可能是靠脸和嗓子吃饭,特招进来的,毕竟特殊行动组压力大,有个能说会唱,又长得好看的队员在,时不时搞点文艺节目,有助于帮大家减压。 谢征却觉得,程故让他压力更大了。 一天晚上,谢征正往手肘的伤口上抹药时,程故突然出现,自来熟地摸一把他扎手的头发,又跟被刺猬戳了似的缩回去,甩着手说:“小家伙,你毛挺硬啊。” 旁边的队员全笑了起来,毛硬不硬这种问题,在全是糙爷们儿的特殊行动组,已经可以被自动升级为荤段子了。 有人 抢答道:“必须硬啊!鸡巴越长毛越硬!是啵?” 分卷阅读4 程故爽朗地跟着大伙笑,明明和其他人一样笑得毫无形象,谢征这几年想起来,却总是想到一个词:笑靥如花。 但当年的谢征可没心思赏花,冷着脸道:“有什么事吗?” 程故止住笑,手也没闲着,刚揉完他的脑袋,又往他肩上一搭,“小家伙,你怎么不跟我点歌呢?” 谢征很烦“小家伙”这个称呼,却不便驳斥,瞪了程故一眼,“什么点歌?” “晨训时我唱的歌啊。”程故说:“你们想听什么,我唱什么。大家都点过一轮了,就你端着,跟大爷似的。” 说“端着”两字时,程故还特熟络地翘起食指,戳了戳谢征的脸。 训练以外,谢征向来不喜与别人有太密切的身体接触,本能地偏开,脸上也露出嫌恶的表情,“你随便唱什么吧。” 程故看一眼自己被打开的手,眉眼一弯,露出略带恶作剧的笑:“好像被新来的小家伙讨厌了?” 说这话时的程故,气场与平时插科打诨时完全不同,声线温和中似乎藏着狠厉,眼中明明有笑意,却慑得人浑身一僵。 谢征也是后来才知道,程故执行任务时就是这般模样。 很快,程故收起那令人作寒的气场,抬起食指,轻轻勾了勾谢征的下巴:“没关系,我会让你慢慢喜欢上我。” 04 没人如此与谢征说过话。 短暂的愣神后,谢征一把将程故推开,剑眉深蹙,满眼冷漠与防备。这一推力道不小,程故却只是向后挪了一步,没有半点踉跄之势,半秒后竟然还抬手往谢征后脑上一削,将笑不笑道:“小家伙,胆儿不小啊,刚来就敢推队长。” 谢征盯着那双深潭一般的桃花眼,出神片刻,站起身来,靠身高优势睨着程故,沉声道:“程队,这是军队,请你放尊重一些。” 程故露出不解的神情,几秒后队员们哄堂大笑。 谢征这才知道,程故所谓的“喜欢”并非他理解的那种喜欢。 在特殊行动组,没人不喜欢程故,连总是黑着脸的队长张冠一也经常被程故逗乐。这人就是个活宝、队宠,走到哪儿哪儿有笑声,开别人玩笑在行,拿自己当笑话讲更在行,长相又出众,加上本领一等一地高——这点是谢征后来才知道的,不被喜欢都难。 误解了程故的意思,谢征不免有些尴尬,只想今后与这空有一身皮囊的副队井水不犯河水,哪知没过多久就被对方缠上了。 最近几年他时常想,那时大约是自己心中有鬼,注意力全在程故身上,才会着了对方的道,把寻常的玩笑当做别有深意的撩拨,把正常的接触当做耐人寻味的调戏。 事实上,程故待其他队员也是如此。 再者,军队里喜欢开过线玩笑的也不止程故一人。 但也许是谢征气场太强,从军校到特殊行动组,几乎没有人像程故那样时不时揉揉他的脑袋,训练累了还直接往他身上靠,糊他一身黏腻的汗。 别人不敢惹他,也不屑于惹他,唯独程故半点不怵,视他的阴沉、冷淡、抗拒为无物,想揉脑袋就一定要揉到,想拉他当垫背就一定要靠上。他当然反抗过,反抗的结局却是被结结实实撂在地上。 原本,他以为自己高出程故6厘米,格斗又是强项,收拾这花瓶副队没有任何压力,然而程故居然在他出手时如捷豹一般闪到他身后,右手往前一探,锢住他的腰,左手从他胯间穿过,利落地来了个抱身侧摔。 身子撞在地上时,谢征懵了,双唇微张看着骑在自己腰上的程故,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程故刚才的动作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对反应、力量要求极高,而且穿裆的那一下非常迅速,可谓直击死门。 那是入队之后,谢征头一次见识到程故的厉害——不仅轻而易举地制伏了他,还在他倒地的时候力道正好地扶了他一把,令他不至于摔得太痛。 照程故的话来说,这是副队长应该做的。 “小家伙就像祖国的小花朵,保护好了才能茁壮成长。” 程故跑来点歌那晚,谢征以为“小家伙”是对方对自己的蔑称,久了才发现,程故对新队员一视同仁,全叫“小家伙”。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谢征越来越厌恶“小家伙”这个称呼。 讨厌程故这么叫自己,更讨厌程故这么叫别人。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关注程故。 只要程故进入他的视线范围,他就几乎看不到别人。 对所有有关程故的事,他亦不愿放过。 听说特殊行动组的荣誉室里摆着一排程故的功勋章;听说程故16岁入伍,不到17岁就被特招进入特殊行动组,是组里最年轻的副队长;听说程故在小组作战里能胜任任何位置,单枪匹马也能平安归来;听说程故…… 程故的强大,无解。 谢征磨着后槽牙,看向程故的目光越发复杂。 他想变强,强到能与程故并肩作战。 他甚至想压过程故一头,破解那所谓的“无解”。 但这较的劲又和过去不同。在军校和特种部队里,他都有竞争对手,他一心一意想打败那些人,从无其他念头。可对于程故,他想的却不仅仅是超越。 那种抓心挠肺的冲动是什么,他也是在之后的年月里,才醍醐灌顶。 新队员过渡期结束之前的一天,程故在带了一场场地极限体能突破后,身子一歪,又往谢征身上靠。有了上回的教训,谢征已经知道程故是个人物,最近也被靠惯了,本来不想挣扎,但实在是太累了,两条腿像不是自己的,根本站不住,程故一贴过来,他最后那点劲儿也给撞没了,以为会狼狈跌倒,小臂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 程故逆着光,脖颈的汗水跌落到他胸膛,像辣油入锅,在他心脏上迸发出从未有过的狂潮。 程故轻笑一声,揶揄道:“怎么这么不经练?这就站不住了?” 谢征站起来,刻意冷漠道:“你站得住就别往我身上靠。” “我偏要。” “……” “谁让你长得高呢。”程故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又高又结实,靠着稳!” 谢征嘴角抽搐,才知程故光靠他不靠别人,只是因为他个头最高。 “不过今天,你可以靠靠我。”程故说。 那时谢征才19岁,心高气傲,腿软嘴不软:“靠你干什么?” “你都站不住了,还逞强?”程故笑了笑,一把将他拉自己跟前,手臂压着他的头颈,硬是将6厘米的身高差压没了,“累了就歇歇,受不了了跟我撒个娇,说不定我就让你休息了呢?大家都知道扛不住了时吱声,就你端着,你傻不傻啊,撒娇会掉块肉吗?” 谢征被压在程故胸口,硬是挣脱不开,鼻息间全是程故的味道。 程故的汗水,居然并不难闻,和别人不太一样,灼热中似乎带着浅淡的甜味。 而程故的身子也和别人不一样, 虽然该有的肌肉一块不少,但有时柔软得像无骨的蛇,说靠就靠上来,有 分卷阅读5 时又如钢筋铁骨,能稳稳撑起另一个男人。 就像现在。 谢征想,自己肯定是累傻了。 程故一边说一边拍他的背,“休息够了再回去练习,你一新队员,过渡期才还没结束,不会接任务的,别那么心急。记着,有困难,找程队,程队宠你。” 05 三个月的新队员过渡期结束后,谢征被分入一队,而一队的负责人正好是程故。 搬宿舍时,谢征本应与另一位队员同屋,却在得知程故的室友被调去另一个军区后,主动申请与程故同屋。 说不上是什么心理,并非特别想与程故住一起,只是不愿意看到程故与别人住一起。 程故倒不介意,懒散地靠在门边,在谢征进来时往对方小腿上轻轻一踹,笑道:“训练时没被我折磨够,睡觉时也想被我折磨啊?” 谢征耳根微红,冷着声音道:“只有你这边还有位置。” 夏末秋初,天气已经有些凉了,程故上身却仍只穿一件宽松的迷彩T恤,走近几步,从后面一下勾住谢征的脖子,“想赖在程队身边就直说呗,大小伙子害什么羞?” 程故挣脱开,心里有些恼,但脸上仍旧没太多表情:“你有点队长的样子!” “哟呵,小家伙还教训上我来了?”程故抱臂,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与年龄身份不符的顽劣:“不尊重队长,做一百个俯卧撑去。” 谢征懒得与他理论,倒地就做了一百五十个,还是双脚架在床沿的那种高难度俯卧撑。本以为这下能堵了他的嘴,没想到他倒来劲儿了,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让你做一百个,你非要多做五十个,看来是精力太旺盛,浑身力气没地儿使。那我得好好练练你了,省得你一会儿出去找人干架。” 谢征眉目硬朗,薄唇一抿,眸中闪过一道冷光。程故却跟没看到似的,指了指地上:“喏,躺下,两百个仰卧起坐。” 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谢征虽有火气,却也懂得服从,二话不说躺下就开始做。程故乐呵呵地在一旁看着,还假把式地打着节拍,待谢征做到一百多个时夸道:“你这腰不错啊。” 谢征一愣,速度当即就慢了下来。 程故见状走过来,用脚尖碾了碾他的腹肌,“刚夸你腰好,怎么不就动了?赶紧的,马上食堂开饭了,做完了跟我打饭去。” 谢征憋了一口气,背在地上挪了挪,正要继续做,程故突然蹲下,右手摸着他的小腹:“真硬。” 谢征一僵,“撒手!” “摸摸都不成啊?”程故笑着往他肚脐上一拍:“老张没选错人,瞧你这腹肌,我19岁的时候可没这么硬。” “你今年也才21岁,大我2岁而已。”谢征打开“魔爪”,又挪了两下,这才继续仰卧起坐。“什么叫‘而已’?”程故绕到谢征脚边,帮谢征压住腿,“2岁的年龄差就不叫年龄差吗?照你这意思,你比我高5厘米,那也只是5厘米‘而已’啊,四舍五入等于一样高。” 谢征无语:“是6厘米!” 而且5厘米也是“入”,不是“舍”啊,怎么就等于一样高了? “贫什么贫?跟队长也敢犟。”程故突然摆架子,扇了扇谢征的腿:“并拢,敞着裆正对我就不怕我一掌给你劈了。” 谢征本就话少,这回直接被怼得哑口无言。 程故却继续大咧咧地说:“加快速度,别停啊,腰再给点儿力,还差三十个,做完就吃饭了。嘿,腰好胃口就好……” 谢征被念叨得头晕脑胀,做完之后躺地上休息,还被程故摸了一把脸。 程故摸了就哼着歌走了,谢征却坐在地上出了半天的神,直到某个地方,莫名其妙有了反应。 谢征冲进浴室,打开花洒,在冷水下站了十分钟,却仍旧浑身燥热,那里也没有退火的迹象。他一手撑着壁砖,一手向下握住,粗声喘息,满脑子都是程故。 程故欠揍的笑,程故漂亮的眼,程故比其他战士长一截的发,程故逗他时微微翘起的唇…… 释放时,他甚至想象那股热流从程故脸上浇下。 这不正常。 他在水柱中站了很久,终于平静下来时,长时间紧绷的肌肉已经阵阵发麻。 推开浴室门时,他只穿了一条裤衩,以为程故不会这么早回来,哪知抬眼就看到程故弯腰收拾地上的行李箱。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程故撅起的屁股。 刚慢下去的心跳,顿时又热烈起来。 “洗完了?”程故没有转身:“叫你吃饭你也不来,给你捎了一份,桌子上,趁热吃,冷了伤胃。” 谢征一看,桌上果然放着两个饭盒,一盒是饭菜,一盒是浓汤。 程故在行李箱里掏了半天,拿着几套衣服转身,右眉一挑:“你脸怎么这么白?” “洗了冷水。”谢征避重就轻,拉开凳子坐下:“谢谢程……” “队”还没说出,脑袋就被按住了。 程故居高临下,双手往他脸上一拍,竟然还搓了两下,坏笑道:“刚才在里边儿干坏事了吧?” 谢征一惊,瞳光顿时收紧。 他还真干坏事了,并且干的是意淫某人的坏事。 这人现在正站在眼前。 泛白的脸突然有了温度,像沸腾的水,冒着热气烧到程故的手心。 程故也愣了,2秒后不大确定道:“你还真在里面撸管儿啊?” 谢征无法反驳,别开脸,默默拿起筷子。 程故这下嗨起来了,“我就随便诈你一下,居然还真是。啧,你们这些小家伙啊,精力就是旺盛,成天想那事儿,搞训练时怎么没这么大的劲头?” 谢征险些把牙咬碎,侧脸上浮出清晰的肌肉轮廓。程故一看更乐:“生气啦?说你几句怎么了?又没训你。瞧瞧,脸都气红了,至于吗?别气啦,谁都要撸管儿的。你怕撸管儿被发现吗?这有什么好怕的,以后咱俩一屋,谁在浴室里待久了算谁撸管儿,这能瞒得住?” 谢征抬起眼,眼神复杂地瞪着程故。 那眼里有怒气,有不甘,更有疯狂却不自知的渴望。 对这个男人的占有欲,在刚到特殊行动组的夏末,如野火一般袭天卷地。 06 对程故的念想疯狂滋长,唯有不停训练、不停接任务,令身心疲惫至极,才能勉强压过那股冲动。在特殊行动组的第一年,谢征靠着实打实的本事与连队友都觉得“过头”的勤奋在一队站稳脚跟,最初由程故领着出任务,后来几乎能与程故比肩。 留在基地时,谢待醒着的时间几乎被训练占满,待在宿舍的时间极少——他开始后悔当初换寝室的决定了。 程故把宿舍当成自个儿的家,毫不顾忌还有另一个人,衣着与行为怎么舒服怎么来。去浴室洗澡不带衣服,脱得只剩三角内裤才冲进去,经常忘拿换洗内裤,关水后大喊“谢征我内裤呢”,谢征只得开门给他递进去,好几次被他又湿又 热的手碰到。 屋里有空调,秋冬季节也不冷,程故洗完后不爱立即穿裤子 分卷阅读6 ,冬天罩上秋衣,夏天挂上背心,就这么敞着两条腿走来走去。谢征受不了,就算别过眼不看,听着他搞出的动静,下面也硬得跟铁一般。而去浴室解决,出来还会被他笑话,“这么快?年纪轻轻的,别是肾虚吧?” 谢征冷着脸呛过去:“你很慢?” “会不会说话啊?我那叫‘长’,不叫‘慢’。”程故四仰八叉躺床上,笑呵呵地说:“你程队厉害着呢,各方面的。” 程故厉害不厉害,谢征不知道,但他听队友私底下说过——程故是个没开荤的雏儿。 “你们别看程队那张嘴厉害,他就是爱到处招惹人而已,其实啊,心里可单纯了。我跟你们说啊,程队吧,他可以撩咱们,但咱们不能撩他,一撩他就摆队长架子。知道为啥吗?因为他不经撩啊,多撩几句就脸红了,所以得及时打住。” 吐槽的是特殊行动组的老队员,说“程故是处”这事儿在组里待了几年的队员都知道,只有新队员会被他唬住,以为他是个没心没肺的老流氓。 “程队纯着呢,就是嘴讨厌了些。” 谢征想起程故惹自己的那几回,好像还真是。回宿舍后难得主动与程故搭腔,实在没憋住话,问了句“程队你是处吗”,程故先是一愣,然后惊讶,接着强作不屑:“你程队阅人无数……” 谢征压住唇角,头一次体会到憋笑的感觉。 程故这反应,不是处才怪。 当然,谢征也没什么立场嘲笑对方,毕竟他16岁进入军校,年方二十,在性方面修炼的也只是五指神功。 程故显摆完“阅人”经历后就躺床上了,任务归来太困太乏,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时值盛夏,程故喜欢裸睡,全身只有一条内裤,连被子也没搭。谢征出去加练5公里回来,一眼就看到程故两腿大张,胯部正对自己,睡得毫无形象。 谢征叹气,小腹顿时涌起热气。程故身材极好,肌肉匀称,皮肤比大多数军人好出几个档次。他曾经开玩笑,说自己体内雌激素超标,所以皮肤跟姑娘家有得一拼,“你们这些糙汉子羡慕不来的。” 糙汉子们却起哄:“你就吹吧,你雌激素多怎么不见你长俩奶子?” 还有人笑:“对啊,你雌激素多,你下边儿也不见小啊!” 这话程故爱听,得意地挺了挺胯:“怎么,羡慕啊?” 谢征火一般的目光落在程故腿间,几乎将那里烧灼起来。 程故尺寸不小,被内裤包裹起来时形状格外好看,鼓囊囊的一团,谢征站在床边,几乎想蹲下去亲上一口。 站了大约十分钟,谢征清晰感觉到自己下面已经涨得不行,只好弯下腰,抖开被子给程故盖上,然后去浴室发泄。 最近几个月,想要占有程故的欲望已经越来越强烈,谢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失控。 与占有欲同时生长的还有控制欲,他开始越来越无法接受程故与其他人撩闲。 明知道程故性格就是那样,喜欢闹腾,遇上谁都能瞎撩,下到待观察的新兵崽子,上到队长,哪个没被程故逗过。谢征知道,程故的“撩”就是好玩而已,不是撩了就有感情,撩了就要干什么。 但撩的人无心,被撩的难说无意。 谢征自己,就是着了程故瞎撩的道。 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也与他一样觊觎着程故。 因为同在一队,只要不单独出任务,谢征几乎能寸步不离守着程故。入队两年,谢征身上那种强者的孤傲气场被一次次任务彻底催发出来,已经不再是刚来时那个被程故逗得脸红的19岁大男孩。 他一脸冷漠站在程故身边时时常给人一种错觉——他才是一队队长,而程故是他调皮爱玩的搭档。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特殊行动组经常出现这种声音: “谢征!来管管程故,他又把新队员整哭了!” “谢征!来把程故抓回去!什么玩意儿,又来偷老子的点心。” “谢征!我操谢征快来,程故又去惹老张了!” “谢征,程故呢?” 在正儿八经出任务之外,程故服谢征管。 但与其说“服”,不如说“信任”,而谢征也乐意给他擦屁股,帮他收拾那些并不重要的残局,然后提醒他几句,诸如“别太混”,“有点队长的样子”。程故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但该撩还是得撩,仿佛在基地赋闲时一天不招猫惹狗日子就过不去。 老队员们相当宽容:“处男嘛,都这样。咱程队哪天开了荤腥,尝到了那滋味,保管会收敛。” 程故不愧是特殊行动组的队宠,惹了那么多人,也没谁记恨他。 但谢征越发不是滋味。没人记恨,那惦记大约是有的。程故这样的人,让人不惦记都难。 又是一年补充新鲜血液的时刻,程故再次被派去管新队员,暂时不带队出任务。谢征在国外待了大半个月,回来时就听说程故“不老实”,又在欺负那帮倒霉孩子。 许是刚在刀口上舔过血,加之小别重逢,谢征骨子里的偏执再也控制不住,解救新队员之后与程故一道回屋,门一关就将程故抵在墙上,眼神危险得像嗅到血腥味的猛兽。 程故倒也不怵。你若跟他示弱装可怜,他软下来比你还可怜,但你若跟他耍横,他堂堂副队长又怎会输半分。 两人气息可触,在极近的距离对视。谢征狠厉孤傲,程故眼角却勾出游刃有余的笑意。 “想干什么?”程故抬手勾住谢征的脖子。 “想干你。”谢征咬牙道。 07 当天并未真枪实弹地干上。程故轻笑着将谢征推至床沿,按着谢征的肩膀,硬是让谢征坐了下去。 他单膝跪在床沿——正是谢征两腿之间的位置,托着谢征的脸道:“现在不行。” 谢征凝视着他的眼,一言不发。 “下次吧。”程故说:“先去洗个澡,你看你脏得,跟走丢的流浪狗似的。” 时至今日,谢征也没想明白程故当时为什么是那种态度。 他自以为了解程故,以为程故会发怒。但他已经无法克制,程故生气的样子于他来讲不是镇定剂,是催情药。 他是下了决心的,或者说已经失去理智——他一定要与程故干一次,哪怕是强迫,哪怕事后会受到最严厉的处分。 但是程故一句轻描淡写的“现在不行,下次吧”,就将他打的丢盔弃甲。 根本没有想到,程故会同意。 就算“下次吧”只是句敷衍的话,也足以让谢征找回些许理智。 若是强迫,他大约是无法真正强迫程故的。莫说他,就是整个特殊行动组,也没有人能让程故做不愿意的事。 程故时不时的装弱只是闹着好玩,那具身体究竟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除了与他对峙过的敌人,几乎无人知晓。 打从谢征成长起来后,程故在一队就时不时偷个懒,一些新队员甚至以为谢征才是一队队 长。但老资格的队员都明白,程故只是懒得较劲,只要他在,他始终是队里的主心骨。 分卷阅读7 毫无疑问,谢征也明白。 可谢征不明白,程故为什么答应得如此轻巧。 虽然战士在军中寻找伴侣的事并不少见,一些队员也会相互行方便,但在这之前,两人压根没有提到过这种事。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程故将谢征撵进浴室,还信誓旦旦地说:“程队什么时候骗过你?说下次做,就下次做。你表情怎么这么僵?不会是处男吧?啧,你们这些处男就是麻烦,又纯又呆,早知道你是个处男,我就不答应你了……” 谢征眼皮跳了一夜,后半夜做了春梦,梦里将程故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干,直干得着嘴上不饶人的正牌处男哼哼呜呜说不出话。 一周后,一队得到两天休整。清早,大部分队员都未起床,唯独谢征按日常作息,5点半就外出加练体能,回来时刚7点,以为程故还在睡,开门时动作很轻很慢,哪知刚背身合上门,腰就被环住。 在特殊行动组的宿舍绝对不用担心遇袭,谢征知道是程故。但正因为知道是程故,心脏才在猛烈一缩后,迅猛地跳动起来。 开门时,程故还在床上摆大字,就几秒的时间,程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潜至他身后。整个过程,他一点没察觉到。 后背贴着程故的胸膛,小腹是程故游走的手,谢征有些乱,程故虽然喜欢开玩笑,也时常动手动脚,但从来没有用胯间的什物顶过别人。 他感觉到了程故的东西。 “程队。”谢征微转过头,沉声问:“你在干什么?” “做不做?”程故声音满是蛊惑。 谢征尾椎发麻,小腹的热气逆流上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次是谁说要干我?”程故道:“怎么,怂了?” 谢征哪里受过这等刺激,血气一来,想也未想就突然转身,抓住程故的手腕,将对方压在门上。 剑拔弩张,汗水的味道就像催情的春药。 程故半眯着眼,眼里盛着程故看不懂的光。 “小家伙,晨勃了吗?” 说着话时,程故勾着一边唇,头向左边微微偏着,眼神与动作无一不散发着与生俱来的性感。甚至在说到最后一字时,还抬起腿,不轻不重地顶了顶谢征已经勃起的性器。 谢征再也无暇思索程故的用意,欲火被轻而易举地点燃,从被碰触的地方摧枯拉朽,燃至眸心。 他气息混乱地扯掉程故的内裤,手掌不由分说覆盖了上去。 程故闭眼扬头,肌肉绷紧,睫毛轻颤,眼珠在眼皮底下自以为隐蔽地转动。 直到这时,那伪装出的风流才被紧张戳穿。 而谢征却没工夫好好品味他的紧张,撩起他的背心之后,像一头饥饿难耐的兽,躬身咬了上去。 乳尖被唇齿侵犯,程故深吸一口气,用力咬着唇,喉结情不自禁地颤抖。他一手压在谢征肩上,一手抓着谢征后脑的发,骨节渐渐泛白。 谢征知道程故在发抖,却无法停下吮咬的动作,手亦用力揉捏着另一边乳尖。 仅仅是吻到这个男人的胸口,就忍不住将他拆吃入腹。 程故似乎发出了一声呻吟,谢征已经听不到了。他的听觉里充斥着自己猛烈的心跳,一路向下,湿吻落在程故的每一寸肌肤,胸肌到腹肌,肚脐到人鱼线。蹲下来时,他托着程故的耻物,毫不介怀地含入口中。 头发被揪住,抱紧的臀硬入顽石,谢征并无经验,舔了几下后就被程故撑开。 程故看着他,眼尾早已染上情红,“去床上。” 军队的床很硬,程故浑身赤裸躺上去时,眉头很浅地皱了一下。谢征将他罩在身下,吻他的眉眼,在他唇边啄了啄,“程队,你准备了东西吗?” 程故摇头,情红从眼尾蔓延至胸口,“你给我打出来,然后用那个……进来。” 谢征脑中闪过一丝犹豫,没有套子,也没有润滑,程故又没有做过,会不会受伤? 但怒涛一般的欲望顷刻间将犹豫冲散,谢征的腰被程故的腿缠住,意识彻底被兽欲占领,他再一次握住程故的分身,急切地套弄。 空气中的汗水味添了几分腥膻,谢征抬起手,舔了舔指尖的黏浊,托起程故的臀,慢慢将手指推了进去。 程故软着四肢翻身,胸口下沉,几乎贴在床上,臀部翘起,将浅色的穴口递到谢征眼前。谢征用最后的耐心,一点一点在那从未被人碰触的地方开疆拓土。 他很矛盾。想给予程故痛,却也不愿程故受到一丝一毫伤害。他不是温柔的人,却愿意将唯一的温柔给程故。 程故轻轻扭着臀,将他的手指含的更深。 他听见程故闷在枕头里的声音:“别弄了,进来。” 手指换为粗胀的阴茎,谢征俯身贴在程故背上,缓缓将自己埋了进去。 穴口被撑开,程故浑身一紧,谢征看不到他的脸,却能看到他因为用力呼吸而起伏的肩背。 “痛吗?”谢征停下来,扶住程故的耻物,一边在顶端搔刮,一边在后面徐徐顶弄。 程故摇头,声音与平时很不一样,有几分讨好,也有几分强硬,“你进来!” 谢征沉下一口气,胯部一挺,利刃长驱直入,顿时被温热包裹。 程故不动了,僵硬得跟雕塑一般。谢征被下腹的欲火烧光了清明,在试探性地抽送两下后,再也克制不住,开始了疾风暴雨般的抽插。 程故的身体,甜美如花蜜。 朝阳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宿舍留下半阴半明的分界线。光明的那一边,挂着两套整洁的军装,而阴暗的那一边,两具年轻精壮的身体紧紧交缠。 肉体相撞的声响与粗重的喘息混在一起,谢征的耐心在一次次的撞击中耗尽,操弄得愈加猛烈,滚烫的茎身碾平肠壁上的每一处褶皱,撞向某一点时,程故痉挛着夹紧,快感似狂潮,将两人拽入或光明或黑暗的地狱。 谢征就着插入的姿势,将程故翻了过来,程故泄出蚀骨的呻吟,眼中的春水几乎将谢征淹没。谢征俯下身去,紧紧捏住程故的下巴,一边与程故接吻,一边继续操干。 程故扣住谢征的后脑,舌顶入谢征口中扫荡,在这个放肆的吻中占尽主动。 他射在谢征小腹上,大口喘气,高潮之后的模样甚至比主动邀欢时更加迷人。 谢征抱紧他,再次猛干了十来下之后,将精液尽数射进他的体内。 光影分明的宿舍里,急促而淫靡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忽然,程故翻身坐在谢征腰上,那处的精液从分开的腿间缓慢淌出,落在谢征再次勃起的性器上。 程故摆送着腰,恶作剧似的蹭着谢征,微红的唇角勾起,声音带着蜜意:“下次还来吗?” 08 21岁到24岁这三年间,谢征与程故的关系在战友、室友之上,又添了一层——炮友。 单说“炮友”,似乎也不太准确,炮友讲求互不牵挂,不谈感情,做完拍屁股走人。但谢征觉得自己与程故显然不是这样。 打从第一次进入程故,谢征就感受到一种责任。 程故听说后却笑着往他腿 分卷阅读8 上一躺,玩着他的下巴道:“我又不是姑娘家,你负什么责?把我娶回家养着吗?你那么穷,不如我养你吧。” 谢征从未跟程故说过自己的家世,队员档案也不相互公开。过去谢征在军校的同学不少来自社会底层,谢征观察他们的生活习惯,学得有模有样,到特殊行动组后全无纨绔之态,平时训练格外刻苦,倒显得比底层家庭出身的孩子更能吃苦。 程故有次问他家里是干嘛的,他随口将军校室友的家庭背景挂自己身上,说父母都是炼钢厂的职工,厂子不景气,可能撑不到退休了。程故立马宽慰他,说没事,特殊行动组的成员在脱下军装之后会拿到一笔非常可观的退伍金,给爸妈养老没有问题。 “那你呢?”谢征问。 “我什么?” “你会退伍吗?” 程故笑了:“我不退。”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这里啊。”程故道:“再说了,我爹妈比你爹妈有钱,他们不需要我养老。” 谢征没说话。过了挺长一段时间,当程故都忘了退伍与养老的话题时,谢征才假装随意地提到未来。 “我想一直留在特殊行动组。” “嗯?不往上面爬了?”程故正在练枪,专注的神情比平时更多一分蛊惑人心的力量。 “也不是。”谢征道:“多锻炼几年吧,以后有机会再考虑要不要往上面爬。” “你啊,跟我一样,就喜欢咱们这儿的气氛。” 谢征淡笑:“算是吧。以后就算不在特殊行动组待了,应该也不会退伍。” 没有说出的话是——你想留在军中,我就放弃家业,在这儿陪着你。 因为常年与枪为伴,程故的指腹生着粗粝的茧,落在皮肤上的痒轻而易举滑至心底。谢征叹了口气,握住程故的手腕,低头亲了亲他的指尖,“你想怎么养我?” “你又不挑食。”程故眉眼微弯,“早餐包子,中午馒头,晚上……嗯,晚上大香肠。” “谁的大香肠?” 程故收回手,大咧咧地揉自己腿根:“你说呢?” 谢征弯腰衔住程故的唇,交换一个绵长的吻后,舔着程故的耳根道:“今晚还不知道谁吃谁的大香肠。” 那天并非休息日,他们没敢做得太过火,释放之后谢征并未退出,埋在程故身体里舍不得出来,缓慢地碾磨,恨不得将身下的人紧紧锁住,一辈子不放开。 但程故,似乎只想与他做某一个时间段里的恋人。 是“恋人”而非“炮友”,这不是他刻意美化这段肉体关系,而是程故如此定义。 第一次尝腥之后,程故骑在他身上,问他还有没有下一次。 他没有回答,翻身夺过主动权,立即给了程故“下一次”。 从清晨到日上中天,饶是体格最出色的战士也精疲力竭。做完最后一次后,程故将他的头按在自己情红斑驳的胸口,轻声道:“要不咱俩就凑合着处处朋友?” 谢征闭上眼,听着程故咚咚作响的心跳。 程故缓了一会儿,不那么累了,嘴又讨人嫌起来:“你程队虽然阅人无数,但还没谈过恋爱,试试怎样?程队会好好疼你的。” 谢征咬住程故的乳尖,含糊道:“好。” 如队里的前辈所言,尝过云雨之事的乐趣后,程故收敛了许多,爱玩爱闹的性格没变,但调戏新队员、惹老队员的事做得少了。有阵子连队长张冠一都说:“姓程的突然不皮了,我怎么觉得那么不习惯?” 其实程故皮还是要皮的,但就不怎么跟其他人皮了,专门皮谢征。 谢征也是兜着这祸害了,孑然独行二十多年的人生突然闯进一个活宝,生活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外面的世界五光十色,刀光剑影。 明明是被上的那个,程故在性事上却要掌握主动。哪天可以做,哪天不能做,由他说了算;什么姿势舒服,要不要射在里面,也由他说了算。完事后还要黏在谢征身上耍一会儿赖,撒一会儿娇,哼哼唧唧非要谢征抱自己去浴室清理。 谢征无一不从,甚至十分享受他的依赖与那些看似不讲理的要求。 有些事情在旁人看来是矫情,但在当事人眼中,不过是双方都乐在其中的情趣。 穿上征衣时,程故还是那个无所不能、冷静强大的战士。而两人独处时,程故卸去防备,坦坦荡荡沦为被快感支配的兽。 谢征唯一不太明白的是,程故对做爱的日期有种近乎病态的偏执,比如每隔三个月,就有三天绝对不做,哪怕那天两人状态都很好,并且刚好轮到一队休息。 程故的无赖是情趣,谢征的强迫也是情趣。好几次程故耍赖,硬是不做,谢征不理,扒掉他的裤子就开干。他象征性地挣扎,真被进入了,却身子一软,主动扭着腰身,双腿不由自主缠在谢征腰上,假装凶狠地威胁:“今儿不让我爽够,你就别想出这扇门。” 有之前的经验,谢征再次将程故罩在身下时,原以为能与之前几次一样,程故闹一闹就算了,结果程故掐住他的下巴,声音冷了下来:“今天不做。” 谢征意识到程故情绪不对,撑起身来,半是疑惑半是恼怒:“给我个理由。” 程故并未解释,只说不想做,“你有需要的话,我给你咬。” 谢征不是没让程故给自己咬过,但一个男人伏在另一个男人腿间服务应该是两厢情愿,而不是一方强迫另一方,若是强迫,便与侮辱无异。 如今这情况虽不算强迫,但也很不对味。 程故蹲下去,脸还未贴到谢征胯间,就被拉了起来。 “算了,下次再做吧。” 这事谢征惦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渐渐找出来程故“绝对不做”的时间规律,进而想起那次抵着程故放话“我要干你”时,也在“绝对不做”的那三天中。 所以程故才会说到“下次”。 谢征不明白这三个月一次的三天对程故意味着什么,直到24岁那年,程故突然消失,他也没有找到答案。 09 程故消失的那段时间前后,是谢征人生里最混乱的日子,如今回想起来,仍然有种被浓烟锢紧咽喉的窒息感。 特殊行动组承担着其他部队搞不定的任务,这些任务中的大多数保密等级非常高,有时只能派出一支人数极少的小队,有时甚至只能让一名队员孤身犯险。 作为特殊行动组当仁不让的王牌,程故独自执行任务的次数最多,平均两年就有一次。 上一次,是在谢征刚满22岁的时候。 那时两人确定“半恋人半炮友”的关系不久,做得相当频繁,程故总是主动求欢,骑在谢征身上,身体里含着谢征的东西,动作的同时还不忘指点谢征白天在小组协同训练时犯的小毛病。 通常一场情事下来,谢征身累心累,却也享受这种“折磨”。 而突然有一天,程故不见了。 谢征冲去队长的办公室, 才知程故被派去执行一个绝密任务。 平时替程故管理着一队的事务,谢征不会不清楚一 分卷阅读9 队哪些人在基地待命,哪些人在外执行任务,清点下来,行踪不明的只有程故一人。 前所未有的担忧如巨石一般压在谢征心口,他再次找到队长,队长说辞含糊,只道这次任务是总部派下来的,这边军区挑了程故,另外几个军区也各自出人,不用太担心。 那时谢征还不知道组里有单独执行任务的先例,队长的话也有道理,断然想不到程故是单枪匹马去了国外。 半个月后,程故完成任务,浑身是伤,好在并无致命伤。谢征心痛至极,放下训练,整日陪在程故身边,换药洗漱、喂食按摩,全部亲自来。程故知道不能说出任务细节,也明白最好别让队友知道自己是独自执行任务,前几次都忍住了,唯独这次身边全天候陪了个谢征,他伤势好转后没控制住,跟谢征得瑟自己多厉害,一不留神说漏嘴,把“只有我一个人”交待了出来。 谢征神情难看到极点,正要发作,程故却反应极快地一把抱住谢征的腰,将脸埋在谢征怀里,半撒娇半讲理:“老张让我管住嘴,我本来管得好好的,但你是我的小男朋友啊,我立了大功回来,特别想跟你得瑟,真是没忍住。不气啊,我这也是任务需要,咱俩都穿着军装,你得理解我,也得理解老张。” 一席话,将谢征的怒火全浇了下去,但心痛却阵阵疯长,一想到程故这半个月是如何在子弹中穿行、多少次面临生死一线的困境,寒气就像针一样,从脚底刺入骨髓。 他狠狠搂住程故,很久都没有说话。 加入特殊行动组就意味着责任,意味着随时可能赴死,他没有立场说“下次别接这种任务了”、“再要去记得带上我”。 他只能亲吻程故额头上的绷带,竭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说:“如果还有下次,你去之前得让我知道。” 程故难得乖巧,伏在他肩头蹭了蹭,“好。” 之后的两年,谢征也立了不少功,与程故并肩作战时,已经隐隐有了压程故一头的趋势。 他曾经想过,如果以后再有必须一个人执行的任务,他比程故强了,那任务也许就会落在他头上。 但任务并非商业竞标,谁去执行也不由队员自己决定,连老张也没有话语权。 新的任务,上面仍旧指定程故。 谢征根本不知道来了任务——如果程故不主动告诉他的话。 临走前,程故与谢征做得酣畅淋漓,谢征都有些奇怪,程故不怎么爱喊出来,这次却叫得人骨酥血涌,程故向来主动,但不会主动到干了几次后,还不准谢征抽出。 筋疲力尽,躺在一起回味时,程故才缓声道:“我要走了,一个人去执行任务。” 谢征背脊如过了一道电,顿时清醒。 程故轻轻拍着他的腿,安抚道:“别紧张,我以前答应过你,所以跟你报备一下。你别担心我,在你来特殊行动组之前,我就执行过三次类似的任务了,不都活得好好的吗。我不会死在外面的,真要死的话,我请愿被你干……” 最后一个字,被堵在粗暴的亲吻里。 谢征不能阻止程故,所有的牵挂与担心都含在了这个吻中。 他以为程故懂。 直升机接走了程故,一个月的时间里,世界就像失去了程故这个人。谢征无法不想程故,而一队亦有必须要执行的任务。 谢征已经记不得那段日子是如何过的了,回忆是浓烈的黑雾,阴风阵阵。 他与队员从任务中归来,因为分神他受了一些轻伤。归队后,他第一时间打听程故的消息,队长语焉不详,面色凝重,说程故可能遇险。 他快疯了,迷彩上还有干掉的血,凶暴得如罗刹一般抓住老张的衣领,一字一句地逼问道:“程故在哪里?” 当天,总部派出精锐后援队,谢征经过特批,与后援队同行。 三天后,他从X国的密林中,抱出了虚脱昏迷的程故。 若说伤势,这次程故受的伤还没有上次重,但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援助,疲惫至极,用了大量药物也未能彻底醒来。 那几天,谢征过得异常混乱,与程故一样失去了时间概念。 程故清醒时,离被救回已经过了整整一周。 程故摸着谢征清瘦许多的脸,指腹游走到眼下的青黑,笑道:“谢征,瞧你这憔悴样,还能让我爽吗?不能的话,换我来吧。” 谢征反锁了门,窗帘合上时,病房从光明坠入黑暗。 这一次,谢征做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狠,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血红的眼底是程故痛苦却沉醉的脸,耳边是程故压抑却犹如情药的呻吟,脑海中一遍一遍重放着程故离开之前没有说完的话—— “我请愿被你干……” 死。 失去理智时,谢征想:行,那就如你所愿。 两个人都没了身为人的意识,交缠如饥渴的猛兽,献祭至失去所有,索取到拥有一切。 谢征埋在最深处,咬破了程故的唇,将爱欲尽数浇灌。 程故低吟道:“别动,别出去,再陪我一会儿。” 谢征吻他的眼,“我一直都在。” 程故逐渐恢复,谢征几乎不离半步地照料,几乎从未发觉程故有什么异常。 唯一的一次,是在程故问起几月几号之时。 谢征说了时间,程故在蹙眉思考之后脸色一白,但很快恢复镇定。 谢征问:“怎么了?” 程故笑道:“没什么,破戒了。” “破戒?” “你个禽兽,我那么虚弱你也下得了手!” 谢征这才想起,照程故过去的做法,那天是不该做那种事的。 每三个月一次的奇怪禁欲日,恰好就在那天。 谢征有些担心,程故却立即摆手道:“算了,我也没立场说你,禽兽就禽兽吧,咱俩大禽兽不骂小禽兽。” 休养的时间过得很快,大半个月之后,程故差不多已满血复活,但医生还让休息,加上老张也不放心,程故只好继续在病房里耗着。 可谢征不能一直陪着,一队有太多的事,他只能两边跑。 那天,他早上去病房拿走了程故换下的脏衣服,说好中午一起吃饭,中午去时,病房却已经空荡无人。 10 谢征找不到程故,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如凭空蒸发了一般。特殊行动组没人理解程故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也许队长张冠一知道,但谢征明白,他不能强迫一名高级军官说出另一名军官为何离开。 “保密”,是特殊行动组每个人都必须遵守的誓约。 曾经说过要一直留在特殊行动组,就算离开了,也要待在军中。程故消失之后,谢征过了一个月如同丢魂的日子,忽地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想留在军中,不过是想陪着程故而已。程故已经离开,对外公布的消息是退伍,没了那个想守着的人,这身军装似乎也黯淡了。 谢征并非醉心军旅的人,在遇到程故之前, 从未想过在军中度过一生,谢氏也不会允许他如此做。 但程故令他不顾一切。 他给了程故承诺,不惧来自家庭 分卷阅读10 的压力。过去的人生中从未为了什么人什么事执着过,这次为了程故,他有了豁出去的决心。 可程故就这么离开了,毫无征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认真想来,程故最是薄情,不想单单做炮友,因为只做炮友的话,感受不到谈恋爱的浓情蜜意,可也不愿意全情投入谈恋爱,因为真正爱一个人,就会有牵挂。 程故说到做到,只是在某个时间段,玩一场“炮友以上,情侣未满”的恋爱游戏而已。时间一到,就毫不眷恋地抽身而去,吝啬到一句“再见”都不留下。 谢征在很多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恼怒地想——程故根本没有心。 可是谁又规定玩恋爱游戏必须有心?难道他全情投入,就有资格要求程故与他一样? 他晦涩地给了程故承诺,却没有向程故要过一句约定。 26岁那年,谢征脱下军装,离开得没有分毫留念。 原本程故消失半年后,他就不想再待下去,但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万一程故回来了呢? 再者,也剩最后一个可笑的执念。 当年程故16岁入伍,26岁时离开。除非特招,极少有人能在16岁时从军,而恰好,他也在16岁时成为军人。 程故在军中待了十年,他也要耗满十年。 不需要谁的理解与同情,也并非以这种颇具仪式感的行为为过去的感情画上休止符。这不是结束,是起点。 谢征发誓,就算人海茫茫,也要找到那个不辞而别的混账。 大海捞针,抵不过意外相逢。 五年时间,爱与恨已经沉淀在心底,像个漆黑的牢笼。谢征不再是24岁时因为丢了心上人而无措发狂的战士,他站在程故面前,激愤与狂喜全成了海底的暗涌,面色如常,唯有眼中的狂澜泄露了些许心绪。 程木瓜还是没能邀请到小姑娘与自己一起放风筝,自己一个人又无法让风筝飞上去,只得将风筝背在背上,一边念念有词地狂奔,一边想象正在空中翱翔。 越跑越远。 程故眼神有些飘忽,余光看看儿子,又往下躲闪,眼睫垂下,轻轻颤动,终归是不愿与谢征对视。 伪装被毫不留情地戳穿,重逢来得措手不及,就算心理素质再好,也会感到尴尬。 “不记得了吗?”谢征的声音冷了一分,手指更加用力:“程队,你看着我!” 程故抬眼,下意识抿了抿唇,然后道:“记得。” 程故装出来的淡定让谢征更加窝火,得知程故已婚并有儿子的愤怒再也压制不住,狠声道:“给我一个解释。” “刚才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程故深吸一口气,声音有很轻的颤意:“我退伍是因为回家相亲,老张可以为我作证。”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程故沉默了半分钟,看向谢征的眸:“我一定要向你告辞吗?” 来了,谢征想。 就知道这个没心的人会说出这种话。在过去的噩梦里,程故无数次以事不关己的态度说:我为什么要向你告辞? 不同的是,梦里的程故面带戏谑之色,真实的程故好歹收敛许多,目光会闪烁,眉间亦有不安。 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谢征逼视着程故,眼中的狠厉与决然与程故眸底的躲闪形成鲜明对比。 过去与程故在一起时,他时常处于下风,有时是故意让着程故,有时是确实被程故的气场压住,但现在,形势已经彻底反转。 他不说话。 他要让程故说。 程故紧皱着眉,嘴角动了几下,在久违的对峙中慌了神,即便强装镇定,也有了丢盔弃甲的征兆。 “我……”几分钟后,程故开了口,“我们当初只是互相慰藉,不是吗?” 谢征松开程故,甚至还退了一步,像是既无奈又心寒,“是。” 程故松了口气,神情不像刚才那样紧绷了,“我记得我们当初只是玩玩而已,对吗?” “对。”谢征附和:“玩一场有时间限定的恋爱游戏。” “那我们应该谈不上需要向彼此负责?” 谢征想起程故曾经说过的话——“你那么穷,不如我养你”,苦笑一下,点头道:“所以你连离开都不跟我说一声?” 许是自知理亏,程故再次垂眸。 谢征倒是突然淡定了,这人就是没有心,自己并没有冤枉他。 “我觉得,”程故底气不足,说得有点磕巴:“我觉得好像没有必要向你汇报,毕竟我们……” “毕竟我们只是炮友?”谢征说。 程故眼神一深,似是不愿意接受“炮友”这个说法。 谢征想,也对,“炮友”不好听,太粗俗了,还是“玩恋爱游戏”好。 “也不是炮友吧。”程故果然辩解道:“你别这么说。” 谢征盯着眼前的人。也许是已为人父,31岁的程故与过去不大一样,顽劣中多了几分温和与优柔,强势被收敛起来,不再动不动就拿气场来压人。 但也有可能,是单论气场,程故已经占不到优势了。 谢征哼笑:“行,那就依你的说法吧,我们只是玩玩而已。” 程故有些困惑,“我们可以换个话题?” “你在心虚吗?”谢征问。 “没有。”程故别过眼。 “那还是继续这个话题吧。”谢征唤:“程队。” “嗯?” “你有没有想过,你突然离开后,我会找你?” 程故咳了一声,“想过。” “那你觉得我会找你多久?” 程故不语。 “猜一猜吧。”谢征说。 程故再次皱眉,喉结轻轻滚动。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说吧。”谢征笑了笑:“你大概觉得咱们不过是玩游戏,玩家A突然消失,玩家B无法适应,心急火燎地找一周、半个月,顶多三个月吧,也就算了。这世界上游戏那么多,玩家B又不是傻子,干嘛非要找到玩家A呢?” “但玩家A没有想过,玩家B从来不是因为喜欢那个游戏才玩,是因为一起玩游戏的人,是玩家A。” 程故眉角一颤。 谢征继续道:“玩家B发誓,一定要找到玩家A,一年找不到,就三年,三年找不到,就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玩家A与玩家B当了几年战友,应该清楚玩家B的毅力与恒心吧?” 程故呼吸一滞,惊讶地望着谢征。 谢征的笑带着七分眷恋与三分狠厉,“程故,我不会再与你玩什么恋爱游戏。” “你是我的,你别想跑。” 11 眼前的男人熟悉而陌生,眼神比五年前深邃许多,却又淡漠许多,从那眼中射出的光像一把缠绕着烈光与寒冰的剑,牢牢将程故定住。 程故蓦地察觉到,自己的平静生活可 能要被敲碎了。 “爸爸!”局促之时,程木瓜举着风筝从远处“飞”来,“爸爸,陪我放风筝吧!” 程故转身就要走。 谢征却由不得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没听清我刚才的话吗?” “我儿子叫我。”程故下意识地缩手,却发现无法挣脱。 五年不见,若要拼 分卷阅读11 气力,他已经不是谢征的对手了。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谢征就势将程故拽到跟前,“瓜瓜?” 程故被拉得一个踉跄,险些撞进谢征怀里,急了:“你别这样!这是外面!” 谢征轻笑,“我问过你,现在是不是一个人过,你虽然拿小崽子当挡箭牌,但事实上也承认了。那你我现在都单身,我现在也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牵着你的手腕怎么了?这和在外面还是在家里有什么关系?还是你觉得在外面我不能牵你,在你家里就行。那好,我们……” “程帅帅!”程木瓜气喘吁吁地杀到,小大人似的苦口婆心道:“程帅帅,你怎么回事啊?我叫你爸爸你都不答应,非要我叫你程帅帅!你这爸爸怎么能这样?瓜瓜这里很痛啊!” 谢征本来因为话被打断有些生气,但一看正在戳自己心口的滑稽小孩儿,顿时有些想笑。 大约因为这孩子是程故的种,所以看着格外顺眼。 这么一想也觉得无奈,这个小孩儿,是程故与一个女人的儿子。 不至于将气撒到一个孩童身上,这五年也不是没有想过程故是不是已娶妻生子,或者有了同性伴侣,每每想到,就有种灼心之感。 谢征觉得,在保持应有风度的同时,自己对程故的孩子应该很是介怀。但那个小名叫瓜瓜的小男孩却给了他一种奇妙的亲近感。 唯一的解释是,他对程故的爱,已经深到了爱屋及乌,包容程故与一个女人婚姻结晶的程度。 程故手腕仍旧被谢征抓着,程木瓜硬要挤到二人中间,伸手去抓程故另一只手:“程帅帅,陪瓜瓜放风筝好不好,瓜瓜的女朋友丢了。” 程故见谢征没有松手的意思,只好生硬地哄儿子:“爸爸和叔叔还有事没说完,爸爸的手机和耳机都给你,你帮爸爸通关好不好?” “不好!”程木瓜说完转向谢征:“帅叔叔,既然你是程帅帅的男朋友,那也是瓜瓜的男朋友了,程帅帅懒,这么大个人了,只知道玩游戏,你陪瓜瓜放风筝吧!” “男朋友”三个字让程故和谢征脸色都变了。 程故训儿子:“别乱说话!” 谢征却终于松开程故,蹲在程木瓜跟前,嘴角的笑带着几分深意与探寻:“男朋友?” “瓜瓜!”程故喊。 “是男朋友啊。”程木瓜一本正经地说:“朋友也分男女,帅叔叔,你又不是女孩子,难道还是女朋友?” 谢征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喜欢这个一派胡言的小孩。 他摸了摸程木瓜的头,笑道:“好吧,我是你爸爸的男朋友。” 程故也蹲下来,急忙道:“不是!” 程木瓜已经不理他了,抓住谢征的手:“那爸爸的男朋友,你能陪我放风筝吗?” 程故:“不行!” 谢征:“好啊。” 程木瓜回头对程故咧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 谢征又问:“叔叔还不知道瓜瓜的大名,告诉叔叔好吗?” “我叫程木瓜!” 谢征以为自己听错了。 给孩子起个小名叫“瓜瓜”尚能理解,大名叫“木瓜”却相当稀奇。 若换一个人,谢征不得不怀疑对方的智商。 “男朋友,你想知道我名字的来历吗?”程木瓜得意洋洋地问,那语气骄傲得唷,就差把“夸我”写在脸上了。 “想。”谢征自然好奇:“来历是什么?” 程故想阻止瓜儿子已经晚了,亦懊恼以前为什么要把取名原因当做睡前故事来讲。这小子对自己的名字非常自豪,一旦有人问到,就会开心地解释一番:“程帅帅说,希望我长大后像我妈妈一样,当个木瓜。” 谢征疑惑:“什么?你母亲……” “我妈妈是个木瓜。”程木瓜认真地说:“不是水果里的那个木瓜,程帅帅说,这就是个形容词,形容人又木又瓜!” 谢征抬头看程故,程故已经背过身去。 又木又瓜,在谢征的认知里,这绝非什么褒义词。 程故竟然用这种词形容难产离世的妻子,这着实令他感到意外。 “木,有呆的意思,也有认真踏实的意思,程帅帅说,我妈妈呆的时候很可爱,认真起来也很有魅力,特别踏实,很可靠。”程木瓜继续解释:“瓜呢,听上去好像很笨,其实不然,瓜也有可爱的意思,而且瓜很甜。” 谢征半眯起眼,心里渐渐不是滋味。 “程帅帅希望我长大以后像妈妈一样,虽然平凡,却认真踏实,有一点呆笨,有很多可爱,还要甜甜的。”程木瓜挺胸抬头:“男朋友,你说这是不是个好名字?” “是。”谢征回答得有些违心,忽地生出一个念头,于是问:“但你是个男孩,你爸爸怎么不用他的品质给你起名呢?” 闻言,程故身子一僵,打断道:“你们还是去放风筝吧。” “程帅帅你急什么?我还没和男朋友做完自我介绍呢。”程木瓜说完接着跟谢征道:“因为我爸爸太优秀了,他说不希望我像他一样当个异类,平平凡凡就最好了。” “异类?”谢征蹙眉,眼神很深地望向程故。程故把儿子拉回来,眉间净是焦急:“你不是要放风筝吗?行,我陪你。” 谢征捡起地上的风筝,正要说“还是我陪瓜瓜吧”,忽见程木瓜拽着程故的衣服,用家长般的语气道:“程帅帅,你还是先把衣服脱了吧,天气热,你跑两圈会出汗。” 程故揪了揪儿子的脸:“你还教育起我来了?” “脱吧!”程木瓜不撒手:“反正你里面还有衬衣!” 程故拗不过,只好将带着兜帽的外套脱了下来。 那是一件只能从头脱下的运动上衣,程故往上一扯,没注意到里面的衬衣被掀了起来,小片腹部暴露在外。 短短的2秒,谢征看到程故肚脐之下,有一个狙击步枪纹身。 而在以前,那里光滑平整,是程故的敏感地带。 亦是他时常亲吻的地方。 12 程故极少露出小腹的纹身,就算像现在这样不小心掀起衣服,也会很快将衣摆拉下。那纹身精致生动,出自行家之手,寻常人别说匆匆一瞥,就是仔细瞧上一眼,也未必会发现纹身想要掩盖的东西,只会感叹一句“纹得真好”。 但谢征在特殊行动组时接受过最严苛的视力与观察训练,眼尖程度非寻常人可比。 那个看似彰显个性的纹身之下,是一道横向伤疤。 仿佛感觉到了谢征压迫感极强的目光,程故尚未将外套从头上扯下来,视线受限,就胡乱理了理衬衣下摆,盖住了那个狙击枪纹身,脱下衣服后还特意看了谢征一眼,见谢征并未看着自己,眼中的担忧才轻轻化开。 程木瓜让程故举着风筝,自己牵着线一路狂奔,在草坪上跑出几十米,突然大声喊道:“程帅帅!抛!” 程故将风筝举到最高,放飞时用了三成力 ,程木瓜嘴里发出一连串“哦哦哦”,不料那风筝在离开程故的手之后,仅在空中飞了一秒,就惨兮兮地坠落在地。 谢征在一旁 分卷阅读12 看着,既想笑,又笑不出来。 惦记着那个横向伤疤,五年前程故腹部没有那种伤。按上面的说法,程故突然离开是因为退伍。那这就很奇怪了,既然不再执行任务,为什么会在腹部落下伤痕?而且程故受的伤不少,从来不会用纹身去遮掩伤疤。 到底是什么伤,会让程故纹上一把步枪来掩饰? 特殊行动组有专门负责医疗的队员,谢征对医疗没多少研究,但简单的战场救护与医学常识还是学过,那道奇怪的伤疤烙印在他的眸底与脑中,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那样的伤痕,似乎只有一种可能。 可这样的可能却太过荒诞,谢征蹙着眉,越是想排除,就越是在意。 不远处,程故和程木瓜又试了几次,但风筝老是飞不起来,归根究底,是程木瓜太矮,腿那么短,根本跑不快,而若是换程故来跑,程木瓜就没法将风筝举到合适的高度。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程木瓜激动得摔了一跤,膝盖都破皮了,眼睛也痛红了,还特要强地爬起来继续跑。 谢征叹气,过去将程木瓜抱起来,温声安抚:“叔叔和爸爸一起放风筝,瓜瓜在一边看好不好?” 程木瓜把险些痛出来的眼泪憋回去,抢在程故说“不好”之前喊:“好!” 谢征拿起风筝,以着装不宜奔跑为由,让程故拿着线跑。 程故跑起来的样子与当年一样,轻快灵活,只是那衣摆时不时被吹得飞起来,程故一手拉着线,另一只手别扭地压着衣摆。 一般人不会这么做。奔跑时露出一截小腹并不奇怪,何况有好几次,衣摆根本没有翻飞,程故还压着不放。 唯一的解释,是程故非常在意那个纹身。 或者说,是在意那个伤痕。 而看程故这身行头,摆明是要陪程木瓜放风筝,刚才脱外套时也没怎么犹豫。谢征想,程故大约并不怕别人看到步枪纹身,唯独担心被他发现。 因为旁人只会看到纹身,而他,看得清纹身下的伤疤。 那个荒诞的想法,像远海中的潜艇,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出轮廓。 程木瓜追着程故疯跑,风筝飞上去之后兴奋得哇哇大叫,谢征从程故手中接过线,程木瓜又追过来围着他转。程故当着儿子的面什么也不好说,只能紧步跟随,担心儿子又说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话。 玩了一个多小时,程木瓜累了,抱着程故的腿,说想回家睡觉。 谢征出了些汗,没有将风筝还给程故的意思。 程木瓜仰头望程故:“程帅帅,瓜瓜要抱抱。” 谢征抢先一步,将程木瓜抱在怀里。 程故伸出的手一僵,有些为难:“谢征你……” “程帅帅,我们请男朋友回家喝可乐吧。”程木瓜窝在谢征怀里,打了个哈欠:“男朋友陪我们玩了这么久,我们应该请他回家坐坐。” 谢征看向程故,看似询问,实则不给分毫拒绝的余地:“我能去你家里看看吗?” 程故张开嘴,还未说出话,程木瓜又说:“程帅帅,我们不能不讲礼貌。” 程故顿觉头痛,谢征对他笑了笑,问程木瓜:“瓜瓜,你家在哪栋楼?” 回家后,程木瓜洗脸洗手,拿出冰镇可乐,自己喝了半杯,给谢征和程故各倒了一杯,然后就回自己的卧室睡觉去了。谢征拿着杯子转了转,在客厅里踱了几步,轻声说:“你过得不错。” 程故略显局促,敷衍道:“嗯,退伍金很高。” 谢征脱掉大衣,挂在椅背上,一步一步将程故逼至墙根,单手一撑,将程故困住。 说“困住”也不尽然,另一边留着一道口,程故想挣脱的话,大可从那道口挣扎出去。 但谢征想,程故不会反抗得太厉害——看在程木瓜还在里间睡觉的份上。 利用小孩子,着实很卑鄙了。谢征明白,却不得不如此做。不然要怎样让程故看着自己,不再逃避? 谢征靠得很近,直视着程故的眼。程故却不愿与他对视,好像四目若是相对,就会泄露太多秘密。 对程故,谢征向来有耐心。当年害怕弄痛程故,会忍着自己的欲望,认真地做扩张,温柔地吻遍程故全身。这份耐心从未消减,只是时至今日,掺杂了几缕强势与威胁意味。 手抬起程故的下巴,谢征说:“看着我。” 程故眸光轻漾,唇角抿了又抿。 眼前的人,和五年前到底是不一样了。五年前程故的示弱是种情趣,但现在,谢征分明感觉到,程故是真的慌了。 原以为自己会心软,不想却被激起更深的控制欲,谢征手指一紧,忽地吻了上去。 程故大睁着眼,手指用力抠着身后的墙纸。 这个吻与温柔无关,五年的想念与怒火一朝爆发,谢征掠夺着程故的每一寸呼吸,贪婪又粗暴,听不到程故压在喉咙中的闷哼,也不顾程故的颤抖,撑在墙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环住程故的腰,将他狠狠带入自己怀里。 被咬破的舌尖散出血的腥味,程故推着谢征的肩膀,手腕却被毫不留情地抓住。 浅薄的血腥味悄然扩散,一边驱散着为人的理智,一边刺激着沉默五年的兽欲。 两个人的兽欲。 13 当衬衣的纽扣被扯开,侧腰被熟悉的掌纹亲吻时,程故终于小声喊出一句“不要”。谢征却并未停下,拇指从那道伤痕上不轻不重地滑过,立即感觉到程故浑身僵硬,连最细小的挣扎也停下来。 那是一道利落的刀伤,仅是抚摸那浅淡的痕迹,就能想象出动刀者技术何等精湛。 谢征挪开拇指,双手扶在程故腰上,心中疑云一重叠着一重,面上却未表露半分。 他放轻力道,舔吻着程故的唇,感受着程故在刚才那一僵之后,越来越急促的心跳与呼吸。 他不急。 不能急。 程故缓了过来,半是任命,半是被情欲烧灼,眼尾微红,目光既躲闪又带着邀约,闷声道:“不要在这里。” 从“不要”到“不要在这里”,是自知无法抗拒之后的一退再退。 谢征蓦地将程故打横抱起来,快步走向客厅边一间未关门的房。 显然,那是一间影音室,有一台电视,地毯上乱放着两个游戏主机和两个手柄,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抱枕四散在地,唯一的沙发上坐着一只巨型玩偶熊。落地窗的窗帘半掩,阳台边还有一个做工考究的木马。 可以想象,这是程故与程木瓜平常玩乐的地方。 一想到程故坐在地毯上专注地打游戏,程木瓜拖着玩偶熊跑来跑去,满嘴“爸爸”和“程帅帅”,谢征就觉得那名为“愤怒”的情绪即将爆发。 可是不知是理智还是其他什么,居然将愤怒生生压了下去。 将程故扔在沙发上的一瞬,他又看到了被衣角与裤沿半遮住的纹身。 那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终于在坚固的冰面上戳开了蛛 网般的裂纹。 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影音室的门已经锁上,程木瓜的卧室在二楼,程故费力挣扎,头发乱了,额头渗出汗水 分卷阅读13 ,嘴角泄出低沉的哼声。 但挣扎,却不是为了逃开,仅仅是想要翻身背对谢征。 谢征轻而易举看穿程故的心思,本想扣住程故的后脑,逼问那个伤疤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程故眼中的焦急与无措后,终是收了力,让程故成功转了过去。 来日方长,重逢已是不易。 既知重逢不易,那么那些缠绕的结、未解的谜,不如留待日后探寻。 究其原因,是他舍不得将程故逼到绝处。 程故将脸埋进靠枕,腰臀自然而然地抬了起来。 谢征褪下他的裤子,心脏轻轻一紧。 以前,程故主动邀欢时,时常变着方儿挑逗他,要么骑在他胯间,用早已挺立的东西蹭着他的,满眼情欲;要么干脆隔着他的内裤亲吻那个地方,眼角一挑,春水盈盈地望着他,甚至将脸颊贴在那里,勾魂似的从下方看着他;还有像现在这样,直截了当地将私处递到他跟前。 他还记得,上一次程故摆出这种姿势时,流氓而淫荡地说了句——“操我”。 而现在的程故却明显在害怕。 害怕暴露什么?害怕做爱?还是害怕久别重逢? 谢征想要冷静地考量,情势却由不得他像处理工作那样对待程故。欲望已经侵吞理智,他探向程故臀间,指尖直抵那个熟悉的地方。 程故身子再次绷紧,双腿颤抖,单薄的衬衣被汗水浸透。 谢征听到了一声短促的“啊”。 抵在那里的手指微微一退,谢征伏在程故背上,像过去那样亲吻程故的耳垂,低声道:“别怕。” 程故却似乎并未被安慰到,不由自主地颤抖,谢征略感诧异,左手往前一摸,发现他的分身正精神奕奕地扬着。 谢征皱起眉。 程故此时的反应,像极了未经情事的少年,已经被撩拨,情不自禁地渴望抚慰,身体却紧张得不受控制。 谢征试探着将手指插进去,动作非常小心,程故仍难受地“唔”了一声,头上大汗淋漓。 谢征问:“怎么了?” 程故喘着气道:“痛……” 过去做了那么多次,程故就算叫痛,也是闹着玩,而那最应该痛的第一次,程故也没有紧张成这样。 谢征心头的疑惑更甚,想到程故也许是很久没做过,不太习惯,遂问:“家里有润滑和套子吗?” 一问,顿觉不对。 他们根本没有用过润滑,套子倒是用过,但程故嫌套子麻烦,用过几次后就再未用过。 谢征曾经问:“这两样都不要的话,你真的不会觉得痛?” “不会啊。”程故说:“咱们第一次不也没有用过?放心放心,你程队特别厉害,你想伤都伤不着。” 正是因为程故不要润滑,谢征在做前戏时才会格外认真,不厌其烦,倒是程故猴急,总是一边呻吟一边催促。 谢征实在受不了他那个催法,进入得很小心,但真干起来,却时常将他干得无力招架。 程故摇头,嗓音沙哑:“没有准备。” 谢征顿了两秒,思绪格外混乱。 没有润滑与套子,是再未与其他男人做过?还是做的时候也不用套子? 后者无疑能让人被妒火逼疯。 谢征稳住心神,将性器埋在程故臀间,没有立即插入,只是缓慢而带着些微威胁地抽插。 只是这样,程故跪着的双腿已经软了,谢征左手一握,感觉到手中的东西又胀了一些。 谢征想,刚才那个问题,答案应该是前者。 程故呼吸越来越急,臀部摆了两下,不知是想摆脱那火热的枪,还是想不管不顾地撞上枪口。 谢征暂时摸不清贸然进入会不会伤着程故,于是竭尽所能克制,只是伏在程故背上,一边吻程故的后颈,一边在他股间进出。 性器在那里抽送的感觉着实难以忍受,程故清晰感觉到自己下方被操开,低眼还能看到谢征的东西在自己腿根掠过。 这种体验美妙又可怖,紧紧收缩的穴口被枪口研磨顶弄,只要谢征愿意,随时可以顶开那里,长驱直入,干得他像过去与梦中一样失识,但谢征只是干着他的股缝,尚未进入就操纵着他的身体。 谢征的呼吸近在耳边,程故在一点一点沦陷。 虽然打定不进入的主意,但做到后半段,谢征也有些按捺不住了。身下的人他找了五年,如今终于被他逮住,他能装什么君子? 但是程故身上有太多疑团,刚才也的确因为害怕而颤抖,一句“痛”像一枚钉子戳在他心底,让他不得不保持最后的清醒。 费尽心力寻找程故,不是想折磨与报复,只想在占有他的同时,给予他所有的宠与爱。 程故咬紧了牙,不愿再让呻吟泄出来,谢征加快了速度,长枪在他臀间猛里操干,茎身从穴口擦过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其上暴起的经络。 谢征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程故耳郭红得像渗血一般,下面在谢征的照顾下已经轻颤着喷出浊液,一股接着一股,弄湿了小腹与大片耻毛。浊液滴落在沙发上,是许久未见的淫靡。 谢征低哼着冲刺,最后实在没忍住,在程故右臀上拍了两巴掌,狠声道:“夹紧!” 程故尾椎一麻,用力并拢腿,腿根却颤抖得越发厉害。 他的反应刺激了谢征,谢征的目光像野火一般灼烧着他的后颈,他屏住呼吸,快要受不了了。 谢征在他抖动的腿间又操了几十下,然后抓住他的手,迫使他从前方握住,一边顶弄一边射在他手里。 已经湿淋的耻毛,沾上另一个人的精液后,变得更加淫靡不堪。 谢征没动,伏在程故背上缓气,双手在程故小腹交叠,手掌之下,是那个沾满精液的步枪纹身。 程故闭上眼,脑子一片空白。 14 谢征再一次在开会时走神,神情凝重地看着正在发言的下属,眉目冷峻,看似对对方相当不满意。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每个人都正襟危坐,直到一助适时推门而入,将一杯泡好的红茶放在谢征手边。瓷碟的清细声响将谢征从出神中拉回来,他喝了口茶,再次看向那位局促不安的下属时,眼中的严厉散去几分,沉声道:“继续。” 散会,谢征回到办公室,坐在靠椅上轻捏眉心。桌上的两台笔记本电脑都已进入屏保模式,他抬起眼,手指在其中一台的触屏上一点。 屏幕亮起来,是两个身穿迷彩的年轻男人。眉眼锋利,绷着脸的是他,搂着他的肩膀,笑得露出白牙的是程故。 这是他们唯一的合照,谢征自从将它设为桌面,就再没换过。 不过也许能换新的桌面了。 谢征拿起手机,从相册里找到一张程故的单人照。照片里的程故并未面对镜头,而是正侧身拿椅背上的外套。谢征将照片放大,手指在程故脸上抚过,唇角浮起很浅的笑。程故长相出众,明艳动人,侧脸却多了几分 恰到好处的凌厉。这照片是谢征抓拍的,连快门音效都没关。“咔嚓”声响起时,程故迅速转过来,还没来得及让他删掉,他已经收起手机道:“ 分卷阅读14 我明天晚上再来看你。” 在那个被糟蹋的沙发上,谢征将程故拥在怀里亲吻,手始终未从步枪纹身上挪开,半哄半威胁地问那伤痕是怎么来的,程故像被踩住命门一般,眼睫一颤一颤,只说那是最后一次行动时受的伤。 谢征知道,他在撒谎。 没有什么任务会搞出这种伤疤,那刀口太平整,绝不可能出自敌人之手,况且这说法与“退伍相亲”自相矛盾。 谢征并未当场拆穿,程故还陷在高潮的余味中,大约脑子不太清醒,才会犯这种错误。按理说,他应当再强硬一些,逼程故倒出实情,但终究心软了,抱着程故去了一楼的浴室,自己也冲了个澡,只跟程故讨来一个承诺——“我不跑”。 那天他穿了程故买错号的衬衣,离开后才想起自己的外套还在椅背上,返回让程故帮拿,站在门口抓拍到了那张照片。 这几日,公司事务繁忙,谢征白天抽不开身,只有晚上去程故家里坐一会儿,早上与中午则是打几分钟电话。程故似乎对他的造访和一天两次的“电话骚扰”并不厌烦,甚至会为他留一份饭菜或是准备一碟水果。而程木瓜特别喜欢他,时常抱着他的腿,欢天喜地地要抱。 只是这种其乐融融之下,隐藏着很深的秘密。 谢征已托人调查程故与程木瓜这五年来的生活状况与社会关系。这项调查很难,程故身份特殊,受到军方的保护,大量信息要么被屏蔽,要么为官方伪造,要抽丝剥茧查到实情不是一件易事。谢征用了特殊手段,请的是军队内部的人,对方虽然应了下来,却不保证能拿到所有资料。 目前唯一可知的信息是,程故离开特殊行动组后用高额退伍金做投资,如今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 这一点,谢征已从程故处得到证实。 闲下来时,谢征只要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道伤痕,指尖也留着清晰的触感。 很显然,那是程故努力想要掩饰的秘密。 谢征未将伤痕与步枪纹身告诉任何人,却魔怔似的每天上网查询。 搜到的解答出奇地一致——这是横切剖腹产的伤疤。 谢征捂住额头苦笑,太荒诞了! 那日刚看到程故的小腹时,他就如此想过,但是怎么可能呢?程故是男人,怎么会做剖腹产手术? 诧异与心痛成了两种全然矛盾的情绪。一方面,他不信程故会生孩子,另一方面,他又为程故经历了剖腹产而心如刀绞。 他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在输入框里敲出“男性是否能够生子”时,自己都觉得可笑。 和腹部伤痕的解答不同,后者的说法五花八门,有人说当然可以生,自己的邻居大哥刚怀上,有人说怎么可能,奇幻看多了吧,有人说男性的确可以生子,但概率极小…… 谢征关了网页,闷声叹息。 正是这件事,令他几次三番在工作上走神。 内线电话响了,一助说,秦先生到了。 谢征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向专用的茶室走去。 秦先生是普外名医,与谢氏交情颇深,近年多在国外行医,半个月前才回过休养。谢征思虑再三,终是将他请到祈城,欲给心中的疑惑找到答案。 寒暄之后,秦先生拿起谢征描出的示意图,食指在纸上敲了敲,“如果你的描述与示意图都无误,那么我可以断定,这的确是剖腹产伤痕,不过……” 荒诞的想法被业内专家证实,谢征心跳加快,眼神变得极深,“不过?” “不过这可能不是常规的剖腹产伤痕。你看,它的位置太靠上了,剖腹产分横剖与竖剖,横剖的话,正常情况下会更靠下。” “那这意味着什么?” 秦先生摇摇头:“个人情况,因人而异吧,只凭一张图,我没办法告诉你这意味着什么。” 谢征沉默片刻,“那现在,您能断言的是,这真是剖腹产伤痕?” “千真万确。” 闻言,谢征手指收紧,眉深深拧起。 秦先生多次前往战地,对军队有一定了解,与谢征的关系向来不错,见谢征欲言又止,温声道:“少爷,有什么想法,你不妨大胆跟我说,你请我过来,不就是有紧要问题想问我吗?” 谢征喉结动了动,拿出一根烟夹在指尖,片刻后又扔在案上,慎重地看向秦先生,“如果我告诉您,这道伤痕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呢?” 秦先生一怔,握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须臾,秦先生淡笑道:“那么伤痕的位置为什么会靠上,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谢征不由向前倾了倾身子:“什么?” “少爷,从医学的角度看,极少部分男性受特殊性激素影响,是能够怀孕生子的。”秦先生道:“但因为男性的身体构造与女性不同,主刀医生在为他们进行剖腹产时,会选择比女性更靠上的位置,并且只能横剖。另外,男性剖腹产与女性剖腹产相比,风险与痛苦几乎是翻倍的。” 15 这无疑是一个令人茅塞顿开的解释。 谢征几乎能感觉到血液带着雷电与火花,在体内沸腾奔流。 他站起身来,在茶室急促踱了几步,转身拿起桌上的烟与打火机,强作镇定道:“秦先生,您不介意的话……” 秦先生笑着摇头,“去吧,我等你,这事是该好好消化一下。” 谢征快步走出茶室,“砰”一声关上旁边休息室的门,点燃指间的烟,猛吸一口,手指颤抖,一截烟灰轻轻飘下。 程故竭力掩饰的伤痕,竟然真是剖腹产的证明! 谢征左手握成拳,一下一下捶着额头。他无暇去想自己爱上的人为什么会具备那种异于常人的功能,更没有精力思考程木瓜是谁的孩子,甚至懒得去想程故所谓的“相亲结婚”是不是个谎言。此时,他的耳边不停回荡着秦先生刚才的话—— “男性剖腹产与女性剖腹产相比,风险与痛苦几乎是翻倍的。” 谢征发出一声闷吼,将火星未灭的香烟捏进掌心。 一想到那道伤痕背后的痛苦与危险,就心痛得呼吸发紧。 尚在特殊行动组时,程故受一点伤,他就恨不得寸步不离地照顾,甚至为了抢走危险性最高的单人任务,发奋苦练,拼命赶超程故。 用尽全力保护着的人,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看不到的地方,独自承受着孕育新生命的痛苦,还为了掩饰生育的痕迹,在伤口上刺出最心仪的狙击步枪。 谢征捂住额头,难受得眼前发黑。 难怪那天程故会说痛,他只是用手指按压那里,程故就紧张得颤抖。 程故那样的人,竟然也会怕痛。 谢征眼眶灼热,想起过去在特殊行动组时,程故受伤后几乎不会说痛,一脸煞白,豆大的汗水像雨一般落下来,还笑着开玩笑:“没事,上天对我特别好,给了我比常人迅速许多的反应,还给了我比你们迟钝的痛觉,真没多痛,嘿嘿嘿。” 全特殊行动组都知道,程故在撒谎。他比谁都敏感,比 分卷阅读15 谁都怕痒,痛觉更是分明。只是身为副队,他不想让队员担心,才总是用玩笑来掩盖自己的痛楚。 生产时是有多痛,才能让程故对细小的痛感也有了恐惧? 谢征看着自己的手,当时他抚摸着程故的身体,从指尖到掌心都能感知到程故的害怕。 最爱的人,竟然受过这样的苦。 犹记得程木瓜在解释“木瓜”这个名字时,提到了程故说自己是个“异类”——希望儿子平平凡凡,不要像自己一样。 想来,程故大约是痛恨自己那特殊的身体机能的,所以才竭力保密,谁也不告诉,向孩子袒露些许心扉时,也自动将自己归类为“异类”。 辛苦隐藏,不过是想过寻常人的生活,想孩子有个正常的人生。 休息室烟雾缭绕,谢征抽掉最后一支烟,开门向茶室走去。 秦先生注意到他眼中的红血丝,却什么都没说,只等他开口。 谢征心里很乱,已经不像开始时那样冷静有风度,语气有不小的起伏,一个问题问了一遍,不久又问第二遍。但秦先生很有耐性,细致地为他解答—— “因为样本太少,男性的受孕危险期目前没有定论,一月一次的有,半年一次的有,没规律的也有。你这位朋友三个月里有三天是危险期,这很正常,或者说很幸运,毕竟有的男性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处于危险期。” “双性系统?不不,虽然我没见到你这位朋友,但照你的描述,我觉得他不可能是双性人。他的情况比双性人更加少见,也更加复杂,怀孕主要受性激素的影响,生产只能剖腹,而双性人则可以顺产。” 谢征听得仔细,按捺住心痛,渐渐冷静下来。 末了,秦先生道:“少爷,你别怪我多管闲事。你问了这么多,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您请讲。” “你这位朋友,就是你这些年在找的人,对吧?” “是。”谢征并不避闪。他寻找程故的事,整个谢家都知道。 “那我想以医生的身份,请你答应一件事。”秦先生道:“从小,你就是个控制欲和占有欲极强的孩子,既然你为了他敢向谢老先生摊牌,并找了他那么久,我想,你对他的爱一定很深。” “所以,你对他的占有欲自然非常强。” “现在,你已经知道他与常人不同,还生育过。我希望你善待他,不要随意发泄你的愤怒与嫉妒。像他这样受性激素影响的人,放眼全世界,已知的也不多。他们生活得很辛苦,尤其是怀孕与生产这个过程。据我所知,有人上了手术台,就没能下来,有人在麻醉过去后承受不了疼痛,丢下孩子自杀。他挺了过来,不管孩子是谁的,看在他承受过的痛苦的份上,少爷,如果你无法接受,请放他走,如果你舍不得,一定要把他留在身边的话,请你不要折磨他。” 送走秦先生,谢征在茶室坐了很久。 他想,秦先生一定是误会了。 他没说程木瓜的年龄,秦先生大约认为程故是在离开军队后才怀孕。 秦先生分析得没错,他的确有很强的占有欲,别说程故给其他男人生了孩子,就是重逢那天想到程故可能与其他男人做过,他都嫉妒得如置身碳火之上。 但若程木瓜确是别人的孩子,他也没办法对程故动狠。一想起程故遭了那么多罪,就只想加倍对程故好。 况且程木瓜有很大的可能,是他谢征的种。 过去他想不通程故为什么每三个月就有三天禁欲日,现在了解了,那三天是程故的受孕危险期,做了就可能怀孕。五年前,程故任务归来,他射在里面时,正好在危险期的第二天。 程故突然消失,很可能是意识到自己体内有了新生命。 仔细推算的话,程木瓜的年龄也对得上号。 谢征闭上眼,手紧紧抓着靠椅的扶手。 如果程木瓜当真是他的儿子,那么程故所经历的痛,就全是他亲手给予。 手机震响,程故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不算长的几日相处,程故并未与他交心,亦从未主动打过电话。 谢征一愣,接了起来,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怎么了?” “你在忙吗?”程故问。 “没。”谢征心口又软又痛,想立即将程故圈在怀里,逼问出当年的真相。 “瓜瓜早上跟我说想吃我亲手做的菠萝饭,我以为很简单,就答应他了。”程故说:“但是弄了一下午都没弄好,一会儿他们幼儿园就要放学了,我……” 程故顿了两秒,“谢征,我记得你以前做过菠萝饭,今晚你如果还要来我家的话。” “我做。”不等程故说完,谢征就道:“家里还有剩下的菠萝吗?” “我买得多,还剩三个。” “行,你放着,我来做。” 挂断电话,谢征看一眼时间,离下班还有一会儿,但他不介意为程故早退。 但刚回到办公室,手机又响了,那位受托调查程故的军方内部人士道:“我传了一份加密资料在你邮箱。关于程故,我能接触的信息就只有这些了。” 16 晚霞的柔光从身后的落地窗洒进来,一束光落在笔记本桌面,刚好盈在程故向上扬起的唇角。合照被斜阳分割,面无表情的谢征在阴影中,而程故在霞光里,笑得那么好看,无忧无愁,好像生来就会发光一样。 谢征撑着眉骨,手挡住了酸胀泛红的双眼。余辉之下的办公室里非常安静,将手机的震响衬托得格外突兀。谢征抹了把脸,看清来电提示上的“程故”二字时,眉间的痛楚更加深邃。 他没有立即接起,清了清嗓子,轻点“接通”之前,右手甚至摸了摸喉结。 不是程故,是程木瓜。 小男孩喜气的声音传来:“叔叔,爸爸说你要来给我做菠萝饭,真的吗?” 谢征温声笑:“对。瓜瓜放学了?” “嗯!刚刚放学,爸爸来接我回家。” “路上注意安全,我很快就到,肚子饿了先吃点零食垫一垫。” “程帅帅不准我吃。”程木瓜声音突然变小:“他说我是小孩,不能总是吃零食,连可乐也只准我喝半杯。” 谢征想象着父子俩对着一堆零食较劲的情形,心中既甜又酸。 “程帅帅背着我偷吃。”程木瓜继续小声说:“有次我半夜上厕所,看到他在书房吃我的软曲奇。” 谢征想笑,却笑不出来,正想安抚几句,电话那边就传来程木瓜的叫声:“程帅帅,你把手机还给我,我和你男朋友聊天呢!” 程故吼:“别闹!要过马路了,站好!” 吼完语气一变,解释道:“我给瓜瓜说你要来做菠萝饭,他非要给你打电话。我们现在回去,你大概什么时候到?” 谢征抬手一看时间,“刚才有点事耽误了,给我一个小时,可以吗?” “你……”程故似乎有点不好意 思,声音被路上的嘈杂声冲淡:“你不要这么客气。” 谢征只觉心脏被轻轻抓住,顿了一秒道:“好,等我。” 分卷阅读16 车在仲春的晚风中疾驰,城市的光影在谢征的眼中掠过,像一卷长长胶片。 胶片暗淡,呈现给世人的却是五光十色。 一如程故的人生。 加密资料的内容并不多,但每一段,甚至每一个字,都让谢征胸口发紧。 当年说起将来,程故乐呵呵地说:“我爹妈比你爹妈有钱,他们不需要我养老。” 谢征没有想到,程故的“爹妈有钱,不需养老”一说,和他自己的“炼钢厂职工之子”一说如出一辙,都是瞎编的。 程故的确不用给父母养老,因为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 因为他是个“异类”。 秦先生的判断没错,程故并非双性人,而是天生性激素异常。31年前,程故出生在一个中产家庭,医生告诉他的父母,他患有一种目前全世界只发现19例的罕见激素病,身体虽然暂时没有异状,但随着年龄增长,性激素可能脱离控制,进入青春期之后,有一定几率出现女性性征,如果与男性发生性行为,怀孕的几率不低。 程家父母如遭雷击,将尚在襁褓中的程故视为怪物。程母疯狂哭闹,不给程故喂奶,甚至想将程故扔在医院,一走了之。 医生无奈,建议二人尽为人父母之责,却又以“朋友”的立场,站在“人情”的角度建议再生一个孩子。 “你们有能力生,也有能力养,老大不健全,老二总没问题吧。” 程父程母将程故带回家,不愿亲自带,请了个保姆照料。程故没有喝过母乳,很长一段时间里连名字都没有,后来不得不起名,程家祖父才想到一个字——故。 看上去无功无过的名字,藏着所有亲人最恶毒的诅咒。 故,是“故去”的故。 法律不允许父母弄死自己的血脉,于是他们诅咒他,盼着他尽早离世。 他的存在,是整个家族的耻辱。 事实上,程故在程家生活的日子并不长。未满1岁时,他的母亲就让保姆带着他在外面住。程家有几套房子,随便找一套给他与保姆住都没问题,但程家嫌他晦气,硬是单独租了一套老房子。在那个老房子里,他与保姆住了8年。程家虽然会足额付给保姆工资,对他却格外吝啬,保姆没有坏心,但也说不上善良,以最低的要求照顾程故,从来不为这可怜的孩子争取什么。 事实上,在程故3岁的时候,医学界就研发出了矫正性激素异常的药,发现得越早,年纪越小,服药效果越好。而程故却错过了。 程家父母在程故2岁时迎来了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非常健康。程故在老房子渐渐长大,慢慢明白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的父母,已经忘记了他,等到老二该上学了,才想起他还未入学。 两个相差2岁的孩子同一年进入课堂,程故可爱乖巧,像个女孩,被亲弟当着全班的面辱骂殴打,很快,全校都知道一年级有个“人妖”。 小孩的恶意,恶毒得让人遍体生寒。 老师找来家长,程父给程故办转学手续,程母嫌恶地指着程故,骂道:“你怎么还没去死!” 谢征想象不出程故当年的绝望,只愿世间有魔法,让他能穿越到程故小时候,将无人疼爱的男孩拥入怀中。 程故被转去离家极远的乡镇,在那里度过了童年与少年时代。从12岁开始,程家就再未向他汇过一分钱,好在他似是早有预料,一直小心攒着钱,加上乡镇的生活花销比城里低很多,老师和一些同学的家长看他孤独伶仃,时常接济他,才让他平平安安长到16岁。 16岁的程故,已经成长为最夺目的少年。 离乡镇不远的地方驻扎着一支军队,军官们时常到镇里来改善伙食,程故帮忙的餐馆就是他们最常去的地方。营长亲眼看见程故见义勇为,一人撂翻七八个来餐馆找茬的混混,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而最难能可贵的是程故身上有种逼人的朝气。 程故被特招入军中,档案、体检报告被封存,部队里知道程故过去的人几乎没有。之后,程故因为太过出色,不到17岁就被特殊行动组挑走,成为特殊行动组最年轻的成员。 至此,一切的苦难好似都翻篇了。 直到26岁那年,他发现自己的身体里,多了一个小生命。 17 一路畅通无阻,谢征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赶到岸舟庭小区。但泊进车库,他却没有立即下车。眼里还有红血丝,表情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整理好心情去面对程故。 害怕一见到程故,就情绪失控地将人拉入怀中,害怕让程故察觉到,自己已经知道他那些晦暗的过往。 那是程故血淋淋的伤疤。 真相突然杀到,在没有做足准备之前,他不愿撕开那暗色的痂。 加密资料里,程故怀孕退伍之后的五年所占篇幅很少,但只言片语已有千斤之重。 谢征趴在方向盘上,紧紧闭上眼,试图让眼中的红血丝消退下去。 从资料来看,毫无疑问,程木瓜正是他的孩子。是他的肆意妄为,让程故不得不离开军队,甚至险些失去性命。 秦先生说,像程故这样受性激素影响而怀孕的男性进行剖腹产手术,风险与痛苦和女性相比翻倍。当时他只觉心抽着痛,后怕的情绪倒在其次。如今看到了程故当年的怀孕重要节点与手术记录,才切实体会到秦先生口中的“翻倍”是什么意思。 离开特殊行动组后,程故被安排住在一所军方医院里。男性的身体不适合怀孕,因为发现得早,医生曾建议程故放弃孩子,程故却拒绝了。资料极不完整,只有一句程故当时的话——“我都为他退伍了,您还劝我放弃他呀”,却没有记明白程故为什么不愿意流掉孩子。 医生将那小小的生命比喻为炸弹,谢征不知道程故听到后心里想着什么,大约只是乐观地笑了笑,宽慰医生道:“您不知道吧?我在我们特殊行动组,可是顶厉害的拆弹专家。拆弹专家怎么能害怕炸弹呢?我救了很多人的,从未失手,我不怕。您对我要有信心啊!” 谢征想,程故一定那么说了。 他就是那样的人,好似有无穷的能量,无论陷入多么危险的境地,都能逢凶化吉,无论前路多么暗黑,都能散出些许光芒,给身边的人温暖与明亮。 十个月的孕期,程故过得极其艰难,激素水平时高时低,好几次险些流产。因为严重反胃,他长时间无法进食,仅能靠输液补充营养,后期医生怕他撑不住,建议多少还是吃一些流食,他难受得落泪,但听到医生说“这样对孩子好”时,硬是忍着恶心,吃完了满满一碗粥。 上手术台前,医生没有隐瞒,告知手术中的风险。程故很从容地躺了上去,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须知他的从容与平静,是因为在怀孕的十个月间,已经默默将一切都安排好。如果他最终没能下手术台,新生的孩子能够衣食无忧地成长到1 分卷阅读17 8岁。 他做了孕期检验,医生保证,孩子身体没有问题,将来不会像他一样。 为程故做手术的是军方最好的团队,但是危机还是一次又一次出现,最危险的一次出现在摘除临时孕腔时。 程故大出血,险些就此停止呼吸。 谢征终于明白,男性的剖腹产为什么会比女性危险那么多。 所谓的“临时孕腔”是被过量性激素催生的单薄腔体,功能与女性的子宫无异,仅在男性受孕时出现。 剖腹产除了取出婴儿,还必须切除临时孕腔。 而切除临时孕腔,等同于摘掉一个器官。 与女性的子宫不同,临时孕腔非常脆弱,一些男性的临时孕腔在怀孕后期破裂,造成“一尸两命”。程故熬过了孕期,却在生育时险些因它丧命。 手术进行了13个小时,程故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周。 被推出来时,他看到了自己孕育的新生命。 他迎来了自己的新人生。 他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祈城——这个没有任何人认识他的城市,以单身父亲的身份,开始了新生活。 谢征决定去找当时照顾程故的医生,在彻底了解程故的想法之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以一种尚未想到的、合适的方式,让程故敞开心扉。 至于现在,当务之急是上楼陪着程故,为共同的孩子做好菠萝饭。 谢征找到一瓶眼药水,滴了两滴在眼中,对着后视镜整理表情,直到笑得不那么难看了,才推开车门。 已经有些晚了,程木瓜眼巴巴地趴在阳台上,叽叽咕咕说自己饿。程故正在收拾被糟蹋的菠萝,叉起一块硬要喂程木瓜。程木瓜不依,躲在窗帘后面说:“我要等谢先生来了再吃!” “你不是说肚子叫了吗?”程故嚼着菠萝:“吃两块垫肚子。” “不吃!”程木瓜非常坚决:“我要吃谢先生做的菠萝饭,不吃你削的傻菠萝!” 后面三个字一个比一个音小,但程故还是听到了,本想说“小文盲,菠萝不能用傻来形容”,但揪住儿子的脸颊时,却忽然问道:“瓜瓜很喜欢谢先生?” 问完眼神一顿,暗恼不应该这么问。 “当然喜欢啊!”程木瓜说:“谢先生那么好,瓜瓜超喜欢他!” 程故将儿子拉到身前,“谢先生哪里好?” 唔……程木瓜认真地想了想,又说:“哪里都好!” 程故露出温柔的神色,不再多言,拍了拍程木瓜的屁股,笑道:“谢先生应该很快就到了,你继续去趴着瞧吧。” 程木瓜喜滋滋地跑走,程故轻声自语道:“是啊,哪里都好。” 他8岁以前的人生全是恶意,但8岁之后,却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好意。“恶”无论如何变幻,终是漆黑一片,“好”却五彩斑斓,明亮可爱。谢征,谢先生不是最亮眼的色彩,却是最温暖的那一簇光。 他比程木瓜更清楚——谢先生哪里都好。 “叮咚。”门铃声响起,程木瓜飞奔去开门,“叔叔,你终于来啦!” 程故闭眼深呼吸,藏好了眼中的怀念与感慨,才转过身。 谢征抱着程木瓜:“抱歉,路上有些堵车,来迟了。” 程故摇摇头,让程木瓜下来,领着谢征去了厨房。菠萝、虾仁、鸡蛋、培根、米饭、橄榄油等材料已经准备好,谢征努力不去想秦先生的话与资料上的内容,全神贯注对付食材。 可是在接过程故递来的橄榄油时,心脏还是像针扎一般痛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程故今天也有些奇怪,像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20分钟后,菠萝饭做好了。程故浪费掉的菠萝壳都扔掉了,能盛饭的只有两个。谢征将两个菠萝壳盛好饭,一个给程木瓜,另一个给程故,正要将剩下的饭舀进碗里时,程木瓜突然说:“男朋友,菠萝饭要放在菠萝壳里才好吃!” 谢征笑:“没事,用碗盛也行。” “不行!用碗盛就不是菠萝饭了!”程木瓜认死理:“叔叔,你和程帅帅一起吃吧,吃完了再盛!” 谢征以为程故会拒绝,不想程故为难,正要说“不必了”时,程故却看向他,捧着菠萝饭的手向前伸了伸,目光一如当年:“那咱们就一起吃吧。” 18 一个菠萝壳,两把勺子,不言不语中有种微妙的尴尬。谢征将虾仁和菠萝赶到程故一边,程故吃了几口后道:“你也吃。” “嗯。”谢征点点头,看见程故将虾仁赶了回来。 以前程故没这么客气,时常在他碗里抢肉,大咧咧的。不过若细细想来,程故也不是总“欺负”他,去炊事班讨了好东西会第一时间分享给他,拿了老张藏起来的食物也会顺手给他一些。 谢征心下叹气,想这到底是五年过去了,中间又经历了如此多的事,程故性子沉下去倒也不奇怪。 不过恰在此时,程故出人意料地笑道:“我们现在这样子,像不像以前练拆弹?” 谢征一愣,手里的勺子已经被拿走,程故握着两把勺子,左右开弓,有模有样地在菠萝饭里翻翻找找,那动作真与过去做拆弹训练时有几分相似。 不过那时是绝对认真,容不得一点马虎,现在则要随意得多。谢征甚至能看到,程故唇边抿着很浅的笑。 心脏,像过了一道温柔的电。并不激烈,只带来一阵酥麻。 几秒后,程故双手同时抬起,两把勺子上的饭竟然完全等量,各自有一枚虾仁和两块菠萝,培根肉粒的点缀也左右平均——至少在视觉上是一致的。 明亮的灯光落在程故眼底,像一条璀璨的河。 谢征淌入这条河,仿佛逆着时光穿梭,看到了当年程故身穿战衣匍匐拆弹的模样。 “吃吗?”程故右手一伸,递过一把勺子。 谢征自然而然地凑过去,接过那一勺饭。 谁也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暧昧,谁也没注意到那把勺子是程故的勺子。 微妙的尴尬消失无踪,程故喂过那一勺之后,就把那勺子“还给”谢征了,将左手的勺子换到右手时,才发觉刚才的失误。 他偷偷看了谢征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谢征也瞄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 时值周五,小区有面向小孩的娱乐活动,程木瓜换了一身帅气的衣服,拿着背带跑去厨房:“程帅帅,我今天要绑这个吗?” 程故正在清理案台,回头一看,立即道:“不绑不绑,收回去!” 那样子,似乎是觉得格外丢脸。 谢征知道那背带是干嘛用的,上次就见程木瓜绑过一回,像大型犬套在前边两条腿的绳子,如果在后面加一条松紧带,妥妥是“遛儿子”。 程木瓜“哒哒哒”跑走,看样子是回卧室放背带去了。程故见谢征正在看自己,只好解释道:“瓜瓜小时候调皮,一出门就乱跑,有次我没盯着他,回 头就找不到了。” 谢征心头一酸,程故的性格其实不适合带孩子,身边也没个人帮衬,当时发现瓜瓜丢了,不知道有多着急,才 分卷阅读18 能想出把儿子绑起来遛的“笨方法”。 程故老是给人一种“不靠谱”的印象,过去是“不靠谱”的副队,嘻嘻哈哈不正经,现在是“不靠谱”的父亲,养儿子养得不像样。但特殊行动组的所有队员都认可他,而这种认可无需与外人道。 “我有阵子出门就把瓜瓜拴起来。”程故语气带着几分辩解意味:“不过最近都没怎么拴了。” 谢征胸口软着,明白程故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些——因为程故很清楚,瓜瓜是他的孩子,这完全是本能的举动。 大约解释完了,程故才会意识到照两人目前的关系,根本不用解释。 谢征看得透彻,不动声色,只道:“我们也下楼去散散步吧。” 小区有个活动中心,程故与谢征牵着程木瓜的手进去时,像极了一家三口。一名幼师接走了程木瓜,好奇地看了看谢征,亲昵地挽住程故的手臂,将程故拉到一边:“小程哥,那位是你的伴侣?” 程故似乎只在与谢征单独相处时才局促,一拍姑娘的脑门,“你们当老师的都这么八卦吗?” 谢征耳尖,虽然隔了几步,却听得一清二楚。 说起来,这异于常人的听力还是当初跟程故练狙击时习得的,此时竟然用来听程故的悄悄话,也算是学以致用。 哄走了幼师,程故折返,耳根有点红。小孩儿们的游戏已经开始了,活动中心闹哄哄的,谢征问:“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春天的夜风很舒服,小区依山而建,有几条蜿蜒至山顶的景观步道,程故挑了散步者最少的一条,走在上面,听得见木板轻微的吱呀声。 带着几分人气,却又并不喧闹。 谢征觉得程故有话要说,早在吃饭之前,他就在程故眼中读到了欲言又止。 他没有催促,踩着程故的脚步声,等程故开口。 步道行至一半,圆月在树枝间若隐若现。程故指着不远处的观景平台,“走累了吗?要不我们去那儿坐坐?” 岸舟庭不愧是祈城最负盛名的养生小区,观景平台比一些公园里的亭台楼阁还漂亮,视野也格外好。谢征与程故并排坐下,中间隔着一拳距离。 沉默片刻,程故垂眸看着山下的一点,终于开了口:“谢征。” “嗯。”谢征轻声答。 “这几天我认真想过了。”程故看似平静,音调却藏着些微紧张:“我们曾经在一起过,和你相处时,我觉得很开心。不辞而别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有想到你会一直找我。我……” 程故顿了顿,半侧过身,“我想跟你道歉。” 谢征扶住他的肩膀,极想将他拥入怀中,却忍住了,只道:“我才应该为没有更早找到你道歉。” 程故摇摇头,抬眼看着谢征,说得有些艰难:“你说今后想和我在一起。谢征,我已经想明白了,但我不知道你有没想明白。” “什么?” “我有孩子,瓜瓜今年已经4岁了,他很喜欢你。”程故问:“如果你我一起生活,你和你的家人能接受他,并且始终待他好吗?” 月光被路过的一片薄云挡住,谢征的眸光变得越发幽深。程故这个问题看似寻常,每一位单身父亲在重组家庭时都会问“你会好好待我的孩子吗”,但对谢征而言,这问题却藏着更深的解读——程故并不打算告知他一切。 程木瓜是谢征的亲生儿子,程故知,谢征也知,可程故却不知道谢征已经知晓,他仍打算守住那个秘密,假装程木瓜是自己与“亡妻”的孩子,并向谢征讨要承诺。 谢征明白,程故对自己是个“异类”这件事仍旧耿耿于怀,不愿告诉任何人。 但他不明白的是,既然将来要一起生活,程故哪来的信心瞒他一辈子? 大约是将他的疑惑误认为犹豫,程故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眉间微皱,似乎正思考接下去该说什么。 谢征立即反应过来,暂时撇开疑惑,认真地看着程故的眼,郑重道:“我和我的家人都会接受瓜瓜,待他如你待他一样。” 程故似是松了口气,可神情却绷得更紧。 谢征牵住他的手,抬至唇边亲吻,“所以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吗?” 须臾,程故抽回手。谢征以为自己的行为吓到了他,却见他拿出随身带的钱包,打开,往前一递。 “这一排是我常用的卡。”程故说:“不常用的在家里的抽屉里,一会儿回家后我拿给你看。” 谢征微怔,不明白程故这是干嘛。 “我这几年用退伍金做了投资,这个你知道。” “嗯。” “我,我运气好,赚了些钱。我父母不用我养老,我和瓜瓜也花不了太多钱,大部分我都存起来了。” 谢征看着那一排卡,忽地想起曾经跟程故装过穷,说是炼钢厂职工的儿子,厂里效益不好,父母可能熬不到拿退休金。那时程故怎么说的来着? ——特殊行动组的成员在脱下军装之后会拿到一笔非常可观的退伍金,给你爸妈养老没有问题。 谢征眼眶酸了,重逢之后,他没有刻意隐瞒身份,但也没有挑明。程故没有心机,记得他当初的谎言,大约见他每日忙碌,认为他用退伍金接济了父母,如今独自一人在祈城给人打工。 进入家族企业后,他一直很低调,第一次来岸舟庭时是拜会老师,开的是最普通的车,之后多多少少给了自己一些心理暗示——开这辆车才遇见程故,于是只要不是需要撑排场的场合,都不换其他车,也从未带着司机、秘书、助理出现在程故面前。 程故大概认为,他是个努力工作,背着车贷房贷的小中层。 果然,程故说:“你如果需要钱,就跟我说。我们一起生活的话,钱就共同支配吧,我不用给父母养老,以后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把你父母接到祈城来。你,你……” 谢征掌心温热,覆盖住程故的手背:“我什么?” 程故说:“你不用那么拼。” 下一句大概是“我可以养你”。 但程故没说。 谢征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是当真没想到,程故看似疏离的这些日子,居然一个人想了那么多。 在他还在思考如何把程故绑在身边时,程故想的是怎样平平凡凡地与他过日子。 程故在问他要一个家,他怎么能不给? 云层散开,月光再次大盛,谢征扣住程故的后脑,温柔地吻了上去。 19 观景平台在半山腰上,一眼望去,能俯瞰小半个祈城。月光如洒落的银灰,勾勒着拥吻的两人。 山顶有个视线更佳的平台,站在那里几乎能看到祈城的全貌。但程故没有带谢征上去。 因为整座灯火辉煌的城市,也比不上烙印在眼中的彼此。 下山的路,谢征牵着程故,先是捉着手腕,而后握住手,最后十指相扣。 活动中心热闹非凡,衬得青山格外宁静,快要从宁静步入喧嚣时,程故与 谢征几乎同时开口—— “今晚我能留下来吗?” “今晚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说完皆是一愣 分卷阅读19 ,程故最先反应过来,偏过头笑,谢征收紧手指,心像沉入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 程木瓜在活动中心玩得高兴,结束时兴高采烈地跑到门口,特得意地显摆自己给佳佳妹妹瑶瑶妹妹赢了多少糖果和小玩偶,说完冲程故张开手,意思是“我这么厉害,程帅帅你得抱抱我”。 程故假装不懂,连腰都没弯一弯。程木瓜又看向谢征,不大好意思让谢征抱,但那眼巴巴的神情已经泄露了他的想法。 谢征笑着将程木瓜抱起来,程木瓜立即说:“谢先生,你真好!”说完伸手抓程故的衣服,喊:“程帅帅!” “嗯?” “你不是问我谢先生哪里好吗?” 程故想捂住儿子的嘴已经来不及了,抬眼就撞到谢征沉沉的眸光,只好解释道:“我跟瓜瓜聊过你。” 谢征了然,但笑不语。 程木瓜大声说:“谢先生会抱我,程帅帅,你身为瓜瓜的爸爸,能跟谢先生学学吗?” 谢征问:“程帅帅平时不抱瓜瓜吗?” “抱还是要抱,但很少。”程木瓜说:“只有想显示爸爸力的时候才抱,就像上回你看到时那样。” 程故打岔:“你又不是女孩儿。” “但瓜瓜是宝宝。”程木瓜窝在谢征怀里,像找到了靠山似的:“程帅帅,你可珍惜珍惜吧,以后瓜瓜长大了,不是宝宝了,比你高比你壮,你想抱瓜瓜都抱不了了!” 程故早习惯了程木瓜这张嘴,甚至可以说程木瓜歪理这么多,都是受了他的影响,所以并不觉得奇怪。谢征却被逗乐了,由衷道:“瓜瓜太可爱了。” 程故看出谢征是真喜欢瓜瓜,情不自禁地低头笑了笑。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蔽,不知他的一颦一笑,都被谢征如珍宝一般收入眼底。 程木瓜到底是个孩子,在小姑娘面前逞够了威风,现下又被谢征抱着,突然耍起了人来疯,要程故给他买冰淇淋。 小区外就有个24小时便利店,走过去也方便,但程故不许程木瓜晚上吃太凉的东西。程木瓜就盯着谢征瞧,仿佛知道谢征会站在自己这边。 谢征说:“我们去便利店看看吧,晚上不吃冰淇淋的话,买个小蛋糕也成。” 程木瓜很开心,程故也接受。但走到便利店门口,程故却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谢征和程木瓜堵在外面,含糊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谢征很快猜到程故要干什么,但再一想,发觉日子不对。 程故离开之后,他将年月记得格外清楚,照程故那三个月一次的周期,今天正好是危险期的第一日。 几分钟后,程故从便利店出来,左手提着一个不透明的口袋,右手拿着蛋糕,冲程木瓜道:“不下来就不准吃。” 程木瓜果断从谢征怀里溜出来,接过蛋糕,美滋滋地吃起来。 当着孩子的面,谢征什么都没说,事实上,如果程木瓜没在身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口袋里装的应该是润滑油与安全套。上次程故说痛,那么润滑油就是必备的;程故以前不喜欢用套子,但今日是特殊日子,那么安全套也是必备的。 但即使准备充分,谢征还是心有余悸。 不想让程故再承担怀孕的风险,百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要。 谢征发现,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如果不做,程故一定会问为什么,他总不能说“我知道你的身体情况”。可如果不这么说,该怎样拒绝? 恐怕任何答案,都会让程故误会。 谢征的顾虑在回家看到口袋里的东西后更甚,那里面居然只有润滑油,没有安全套。 程木瓜被教育得好,回家自己洗漱换衣服,到时间了提醒程故要早睡,然后就乖乖回屋关上了门。 看着尚未开封的润滑油,谢征推翻了晚饭时对程故的判断。 其实程故一点儿没变,还是如当初一般坦荡磊落,前些日子的抗拒与疏远只是因为还未想好,一旦打定了主意,就再无扭捏之态。 但他要如何承受这份坦然? 恨不得立即占有程故,却舍不得程故的余生再遭受丝毫伤害。再度让程故怀孕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没有安全套,对象是程故,他没有把握能在最情动的时候抽离。 万一…… 但这样的心思他没法告诉程故。 因为他没准备好,程故也没准备好。 程故洗完澡,找来一套崭新的睡衣,叫他去浴室。他站在水雾中发愁,不可避免多耗了些时间。 直到从浴室出来,还是没想好怎么和程故说。 而卧室里的情形,令他心血翻涌,几乎烧尽理智。 程故正伏在床上,真丝睡衣滑落,露出小半肩膀与后背,左手掰开臀瓣,右手手指泛着水光,正在股间进出,一旁放着已经打开的润滑油。 程故竟然在自己做扩张。 (以下内容请移步海棠) 听得响动,程故动作一顿,将手收了回去,脸颊微红,解释道:“很久没做了,年龄也长了几岁,我怕不习惯,先,先做个准备。” 谢征拼命克制,但身体不会说谎,就在看到程故伏在床上的一刻,欲火就在下方熊熊燃烧。 他大步走了过去,腿间的布料已经被顶出再明显不过的形状,程故一眼就看到了,脱口而出道:“我马上就好了。” 谢征跪在床沿,一把拉住程故的手臂,欺身而上。 兽欲让他难以自持,可保护欲又让他不得不停下来。他的手在发抖,眼中的火倾泻直下,浇遍程故全身。 他抓着程故的手腕,哑声问:“只有润滑油吗?” 程故愣了一下,如他所料会错了意,略显难堪道:“我不脏,没有和其他人做过,就没准备安全套,你介意的话……” 谢征猛地俯下身,狠狠堵住了程故的唇,吮吸,纠缠,手也向下探去,绕过程故的腰,从尾椎摸向那已被润滑油浸湿的地方。 不想让程故再承受怀孕的风险,但让程故误会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谢征的吻极其强势,占尽主动,挺立的性器抵在程故腿间,与程故的相互厮磨。 难以抗拒的欲望中,头脑突然变得清晰无比,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摒除风险,是他的责任,不让程故误会,也是他的责任,他没有资格只选一种责任。 程故是他的人,他怎么能让程故失望? 手指侵入穴口时,程故明显抖了一下,双腿不自觉地抬起,将挂不挂地贴在他腰上,他一边揉按那一处,一边温声引诱:“抬上来,夹住我,像以前一样。” 程故肩背用力,不仅缠了上去,还顺势挺了挺腰胯。谢征手指进得更深,吻着他的耳垂问:“痛吗?” 他摇头,低声问:“你什么时候进来?我刚才已经扩张得差不多了。” “很快。”谢征托着他的臀,耐心地开拓,直到感觉他彻底放松,才换 了个姿势,将又硬又胀的性器抵了上去。 程故太敏感了,肌肉再次绷紧,睁大眼睛看着谢征。 谢征吻他的眼,“我会很小心,如果弄痛了你,你告诉我 分卷阅读20 ,我马上停下来。” 程故深呼吸一口,眼角盈着水雾,“嗯。” 谢征退出手指,搂着程故,将自己慢慢推了进去。 他的动作极慢,因为不愿给予程故分毫痛苦,也因为五年太漫长,这仪式般的“第一次”,他要细心品尝,要感受程故的每一分温热、每一丝柔软,一点一点,再次将程故彻底占为己有。 程故紧抿着唇,汗水浸湿了额头,脚趾像过去高潮时那样蜷曲,肌肉不受控制地跳动。 他将脸埋在谢征肩头,全身心地体会被侵占的滋味,当那个最敏感的地方被碰触时,又颤抖着扬起头,将脖颈递到谢征眼前。 谢征含住他的喉结,一边舔舐,一边挺动腰部,开始摧城拔寨。 程故半张着嘴,发出细小的呻吟,身体完全向谢征打开,湿润柔软的下方迎合着谢征的每一次索取与给予,大量润滑油随着抽送的动作被挤出,在臀间围成一圈晶莹的细沫。 谢征看着身下的人,忽地有种错觉,好似这是第一次与程故做爱,21岁那次倒成了水中月。 那次青涩的是自己,此时青涩的是程故。 他伸出手,轻抚程故的脸,手指向下游走,路过程故的胸膛时,捏了捏那挺立的红豆。 程故涣散的目光立即聚焦,带着些许埋怨看着他。 而这埋怨里,又有坦荡的渴望。 他想,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像程故这样左右他的心绪。 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将他的情欲勾至顶端,又让他保持十足的冷静。 欲望与理智,竟然是能够并存的。 他扶住程故的臀,整根没入,囊袋在腿根砸出沉闷的声响,茎身准确无误地撞着程故的敏感点,一下接着一下,越来越快,像盛夏的疾雨一般。 程故终于承受不住,搂着他的脖子,发出蚀骨的呻吟,两眼半眯,从眼角滑出的是失控的情欲。 但他还保持着清醒。 程故射精的时候浑身颤栗,精液将两人的小腹涂满情色。谢征再次含住他的唇,研磨着那一点,为他延迟快感,然后再次抽插十来下,在高潮之前拔出,当着他的面套弄,将精液尽数浇在他软下去的耻物上。 程故嘴唇颤抖,半天没说出话。 这情形甚至比直接射在里面,还让人脸红心跳。 谢征松了口气,不给他多想的机会,顺着他的锁骨吻了下去,舌尖描摹着他的肌肉线条,最后在那个步枪纹身上落下一吻。 程故紧张得收紧了小腹,谢征在那里枕了一会儿,待燥热的血终于不再翻滚,才缓缓撑起身来。 他想,不能让程故再瞒下去了。 20 谢氏祈城分部的员工近来有些诧异——少东家一改刚来时恨不得睡在公司的风格,每天按时上班,晚上绝不留下来加班,婉拒一切应酬,时不时还提前离开,来往不让司机与助理跟着,自己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丰田。但也有员工说,早上看到少东家从一辆路虎上下来,关好车门后没马上走,绕至驾驶座外,俯身从车窗探入,一手撑在窗沿,一手向里伸去,姿势令人浮想联翩。 被目击的路虎正是程故的座驾。在一起生活了半个来月,接送谢征上下班俨然成了程故的乐趣。确定关系之后,谢征就搬到了岸舟庭小区。他的个人物品不多,在城西虽有数套豪宅,但平时住在离公司不远的公寓。那里装修简单,图个近而已,看不出是富家子的居所。 搬家那天,程故嫌谢征的丰田太小,装不了什么东西,特意开着路虎去接。两人穿着款式差不多的运动服上上下下搬了好几趟,累出一身汗,和普通情侣没有任何区别。程木瓜也跟来当帮手,非常欢迎谢征搬到自己家,见谢征和程故热得解衣服,还拿自己的零花钱买来两罐冰可乐。 谢征私底下问过程木瓜,为什么欢迎自己来。以为程木瓜会说“你来了可以给程帅帅当个榜样,教他如何当个好爸爸”——这似乎是程木瓜一贯的说话风格。不想程木瓜却认真地说:“别人的爸爸都有妈妈陪,瓜瓜的爸爸就没有。程帅帅把瓜瓜养到这么大,很辛苦的。别人不知道程帅帅的辛苦,还老在背后说程帅帅的坏话,但瓜瓜知道。程帅帅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瓜瓜希望有人能陪他,不让别人欺负他、说他的坏话。谢先生,你很好,瓜瓜喜欢你,程帅帅也喜欢你,虽然你不是瓜瓜的妈妈,但瓜瓜还盼望你可以陪着程帅帅。” 绕口令一般的童言,让谢征鼻腔一酸。 他抱着程木瓜,温声许诺:“瓜瓜放心,我会永远陪着程帅帅。” 谢征最初为“炼钢厂职工之子”的谎言苦闷过,不知怎么跟程故解释,后来转念一想,发现这无疑是一张好牌,后面有大用处,于是没有立即向程故摊牌,将计就计,跟程故演起了“在大城市里辛苦打拼的小中层”。程故疼他,早上先送程木瓜去幼儿园,再送他去公司。 兴许是身体太合拍,又有那么多共同的往事可供追溯,一夜之后,程故彻底放下防备,既会主动邀欢,也不沉溺于此。谢征看得出,他是真心想与自己过日子。 两人并非每天都做,但若做,必定酣畅淋漓,回味悠长。第一夜仪式感更重,谢征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程故身上,要说爽,其实并没有爽到,倒是之后几次,才渐渐找回过去的感觉。 不过“感觉”这东西说来玄乎,谢征很微妙地察觉到,与程故做爱的感觉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程故不爱用套子,过去是,现在也是。这点倒是没变。 程故在床上非常放得开,却不喜欢放肆地叫喊。这点也没变。 变的是什么?谢征想,好像是程故没有以前那么“软”了。 “软”不单单指身体,还有神态。 谢征摸不透这种感觉,想得越深,越抓不住线索。他甚至有种古怪的错觉——程故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这种错觉让他颇感内疚。过去发现不了程故的异常,是因为对实情一无所知,现在既然知道了,还察觉不到程故的不同寻常,则很不应该。 若要深究,这失察无疑是失职。 谢征偶尔会因为各种复杂的思绪出神,但回到程故身边时,万千烦恼却又尽数消散。 他无比确信,不管是过去的程故,还是现下的程故,都能给予他从身到心的欢愉。 他爱这个男人的一切。 比起夜晚的欢爱,两人更喜欢在清晨折腾彼此。退伍之后,因为要照顾程木瓜,程故几乎没睡过懒觉,每天6点就醒了,即使不立即起来,也睡不了回笼觉,谢征更是始终保持着在部队养成的作息,天不亮就被生物钟叫醒。 过去醒来,面对的是空荡荡的卧室,现在睁开眼,迎来的是恋人的早安吻。 晨间的纠缠,近乎顺理成章。 谢征摸不准程故的身体情况,第一次之后就自作主张买了安全套,程故看到后皱了皱眉,谢征生怕他再说出“我不脏”这种话。好在真枪实弹来过一炮后,程故过去那种 分卷阅读21 大咧咧的劲头又回来了,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几个月前的体检报告,再次强调“我很健康”。谢征无奈,一边忙着在军中疏通关系,一边想出个“歪点子”,即——晚上不做,早上做。 醒得再早,早晨的时间都不够用,加上两人体力都太好,又是久别重逢,如狼似虎,一场做下来,少说也要一个小时。 谢征哄道:“没安全套的话,清理起来太耗时了。我上班会迟到。” 程故毫不在意:“你别管,我自己清理。” “那怎么行?”谢征吻他的额头:“我得对你负责到底。而且你的时间也很紧,瓜瓜还等着你送他去幼儿园。” 程故这才接受早上戴套做的建议。而晚上两人相拥入眠,盖着被子纯睡觉,仅有的两次,谢征也在高潮前及时抽出。 这滋味很不好受,好在绕了很多圈子,甚至托了秦先生的关系,当初照顾程故的医生终于答应见面。 谢征安排好公司的事务,对程故说自己要出差两天,只身前往程故当初接受剖腹产手术的医院。 那是一所性质特殊的部队医院,饶是谢征这样身负数枚军功章的退役军人也不能私自进入。大量手续办下来,真正见到那位姓齐的教授时,已是午后。 谢征的来意与身份,齐教授已从秦先生处得知,上头也授意他将程故的情况告知谢征。原本,他对军方的做法很是不屑,认为不应该在未取得本人同意的情况下“泄密”,但谢征面上态度诚恳,背地里也使了一些手段,加之秦先生的左右斡旋,齐教授才被打动。 齐教授未与谢征寒暄,开门见山道:“秦谓说你找了小程五年,现在你们住在一起。” 谢征正襟危坐:“是。” “如果你真如秦谓,还有你自己所说的那样爱小程,我猜你现在最担心的事是……”齐教授直视着谢征的双眼,不紧不慢道:“我来说,还是你自己说?” 谢征并不避闪,慎重而有条理道:“第一,我担心性激素异常这种罕见症对他将来的健康造成影响;第二,他到现在还选择隐瞒,我担心他心态上走不出来;第三,”谢征一顿,眉头微蹙:“我害怕因为我的失控,导致他再度怀孕。” “前面两条,你的用词是‘担心’,后面一条,却是‘害怕’。”齐教授神情比之前缓和了许多,“秦谓的判断应该没错,你是真的在意他。” 谢征道:“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齐先生大笑,似乎带着几分年长者的轻视与漠然,但再次看向谢征时,他的眼神又格外认真,“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担心的第一与第三件事,将永远不会发生,至于第二件,则需要你自己去解决。” 谢征眸光一收,心脏重重提起。 齐先生却是一派轻松,笑道:“你的伴侣程故,在诞下你们的孩子后,就已经如他所愿,成为一个‘普通人’了。” 21 当天最晚一趟航班起飞,谢征靠在椅背上,看着城市的灯火越来越远,星星点点的,像极了当年程故画得歪歪扭扭的突击示意图。 他闭上眼,放任自己沉入下午的那场对话中。 齐教授告诉了他很多事,有关程故,也有关性激素异常这种罕见症。 “他是特殊行动组最优秀的战士,上头让我和我的团队全力保住他和他腹中的孩子。”齐教授道:“在他还没被送来之前,我为他预约了一位知名心理专家。那时我只是听说过程故,以为怀孕退伍对他来讲,一定是个重大打击,我和我的团队一致认为,他需要心理辅导。” “但事实上,是我们多虑了,或者说,是我们小瞧了他。”齐教授顿了顿,“他乐观开朗,坚强得很,孩子对他来说,更像个礼物,而不是重负。心理专家来见了他一回,聊了大约一个小时,出来就跟我说,他根本不需要心理辅导。” “为什么?”谢征问。 “为什么。”齐教授道:“这个问题我当时也问了。老肖——对了,老肖就是那位心理专家,老肖说,程故的心理状态很健康,紧张、恐惧等负面情绪都在正常范围内,没有我担心的那些问题。不过我是不大相信的,这个病症太罕见,程故在军中又那么优秀,我害怕他会崩溃。老肖却说,我这么想,只是我还没有了解到程故的内心何等强大而已。” “你能查到我这儿来,想必已经了解程故幼时的遭遇了。”齐教授看向谢征,谢征目光森寒:“是。” “那天老肖跟我说,他和程故聊了过去的事。程故很平静,没有抱怨原生家庭,但说自己不会原谅他们。”齐教授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谢征道:“他放下了。” “对,‘不抱怨’却‘不原谅’,才是真正的放下。”齐教授道:“如果他跟老肖说,自己能够原谅原生家庭对他做的事,那才是未跨过心中的坎,并试图掩饰。童年的劫难没那么容易抹去,在我看来,他的父母、兄弟不配被原谅。不原谅,不留念想,才是正常的释然。” “说到这里,我想提醒你一句。”齐教授问:“凭你的背景与能力,对程家做任何事,都是易如反掌,对吗?” 谢征并未立即回答。 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他不仅在军方疏通关系,还调查到了程家的现状,程父程母过得不坏,儿子已经娶妻生子,“程故”这个名字,在程家等同于禁词。 他没有立即动手,打算在让程故坦白之后,再料理这恶毒的一家。 “下面我要说的话,不以医生的身份,也不以军人的身份,就当……站在程故朋友的角度吧。”齐教授眼中掠过一道幽暗的光:“你一定会对程家动手。” 问句成为陈述句,谢征眉梢微动,一直收敛着的迫人气场顿时放了出来,冷声道:“是。” “那么我建议你,别让程故知道。”齐教授道:“这群人渣没资格再影响程故现在的生活,你要做,就悄悄来。明白吗?” 谢征抿着唇,半晌才道:“我有分寸。倒是齐教授您……” “我说了。刚才的话,我是站在程故朋友的角度说给你听,别把我当成医生和军人。” 谢征点头:“我明白了,您继续。” 齐教授呷了一口茶,表情微变,笑道:“我们还是不要用这么阴暗的表情聊程故吧。” 谢征放松紧绷的肌肉,向后靠在椅背上,故作轻松道:“不好意思。” 他轻松不起来,却也认为的确不该如此阴沉。 “接着说吧。”齐教授道:“我很欣赏程故说的一段话,这话是他跟老肖说的,老肖复述给我,我再复述给你,可能会有些出入,你听着便好,想听原版的话,就回去让程故亲口跟你说。” “老肖问他,彻底放下的契机是什么?他说——契机说不上,只是不想再去想了。8岁以前的确遭了罪,但是8岁以后,遇到的都是好人。乡镇里的老师、同学、同学的父母、餐馆的老板和客人、常来镇里的军人…… 分卷阅读22 如果没有他们,我可能没办法站在这里,更别说怀上自己的孩子。其实他们也可以不帮助我,但他们帮了。8岁以前遭遇的恶意,从8岁到16岁我入伍那年遇到的善意,您说我该记住哪一个?是后者,不是吗?其实在入伍之前,我就很少想到我的原生家庭了,我不会原谅他们对我做的事,但也懒得总是想。这些年在部队就更不用说,对我好的人太多,我牵挂我的队友还来不及,哪里能分神想儿时的苦难。您今天问起,我好好琢磨了一下,就觉得,他们也不配被我惦记着吧。” “他说了‘不配’?”谢征问。 齐教授笑:“很意外吗?” “不。”谢征撑住眉角,遮住眼中的光:“这还真是他的风格。” 飞机遇上气流,左右颠簸起来,谢征回神,再看向窗外时,下方已经没有了灯火。 漆黑的窗户,映着他冷漠又热烈的眼眸。 齐教授告知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无疑是程故已经成为普通人。 多少普通人想出类拔萃,程故却只想一生平平凡凡。 “性激素异常至怀孕是极其少见的病症,而程故的情况又是少见中的极少见。他的个体激素与绝大部分患病男性不同,寻常的是A型,而他的是B型,全世界已知的患者中,仅有三人是B型。”齐教授道:“一些专家给这类激素取了个小名,你猜叫什么?” 谢征茫然,“猜不到。” “结合程故表现出的特质猜猜呢。”齐教授掰着手指:“比普通男性俊美,这种美甚至让人想到英姿飒爽的女人;战斗力极其强悍,你们特殊行动组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战士;勇敢无畏,内心强大,善良……还没猜到?” 谢征还是没有头绪。 “你们这些兵啊,脑子一点儿不浪漫,又木又瓜。”齐教授说着一愣,笑起来:“对了,你知不知道程故对你的评价是‘又木又瓜’?” 谢征眼皮轻跳,“齐教授,您还是先说B型激素的小名吧。” “噢对。”齐教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推到谢征面前,“喏,就是这个。” “女……武神?”谢征讶异,“这……” “说起女性,很多人会想到一些不那么美好的词——懦弱、优柔寡断、弱小。事实上,已知的A型患者大多也呈现以上特征,他们中的有些人,举止甚至比一般女性还要娘气。”齐教授道:“我们很容易忽视女性的另一些特征,这些特征全部反映在B型患者身上。” “强大,善良,坚强,包容……”谢征声音颤抖,“就,就和……” 齐教授沉声道:“就和程故一样。” 办公室安静了好一阵,齐教授起身给谢征倒了被水,“我是旁观者,我无法说这极其罕见的B型激素异常是上天给程故的劫难,还是施与的礼物。我只知道他通通接受,当将交还这异于常人的‘天赋’时,也没有踟蹰。怀孕与生产打破了他那怪异的激素平衡,孩子的到来,让他的激素回到正常人的水准。他现在和你,和我们一样,是个不再受激素异常困扰的普通人了。但与此同时,他身上那些‘女武神’的特质也消退了,其实单从身体素质来说,他够不上你们特殊行动组的标准,生产之后,就算他想要回到特殊行动组,也无法胜任其中的任何位置了。” 谢征静默许久,问:“他知道吗?” “知道,生育之后激素平衡被打破有不少先例。”齐教授道:“打从决定生下你们的孩子,他就知道自己会成为不再适合特殊行动组的普通人。” 谢征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他一直将部队当成家,他爱这里。” “但他也爱腹中的孩子。”齐教授道:“你现在明白了吗?女性那比我们男人还强大的内心,还有她们不可思议的坚强与善良。这些特质,都反映在程故身上。” “他,在为他做过的事、爱的人负责。” 航班降落在深夜的机场。谢征原计划回别墅住一宿,整理好心情再去见程故。 可是如今,想要抱住程故的心情却万分迫切。 他再也管不住自己。 22 安顿好程木瓜后,程故没有立即回到卧室,而是轻手轻脚走去楼下的影音室,和玩偶熊各占一半沙发,盯着黑漆漆的电视出神。 重逢的那天,正是在这沙发上,谢征压着他动作,看上去像一头发狂的兽。 但实际上,谢征有种与年龄和外在不相符的温柔,他一直能感觉到。 如此温柔的谢征,却在身份上骗了他,他百思不得其解。 当年在特殊行动组,谢征自称是炼钢厂职工的儿子,双亲生活拮据。他一直惦记着,决定和谢征走下去之后,甚至想将谢征的父母接到祈城,往后也好有个照应。谢征在谢氏分公司上班,开的是最普通的车,住的是最普通的房,他并未怀疑,也没从“谢”这个姓氏上想。毕竟“谢”并非罕见姓氏,不能说姓谢,在谢氏工作,就是谢家的人。 得知谢征的真实身份是在前不久。那天下午,他外出办完事,时间不早不晚,觉得一个人回家或是去咖啡馆都挺无聊,于是将车停在谢氏附近,打算在车上等谢征下班。 车停的位置并不显眼,但没多久,他就发现周围来了一圈好奇的目光——不少姑娘站在远处,三两成群地边看边议论。 程故也好奇了,不知道她们在看什么。 这辆路虎偶尔会吸引男性的目光,但被如此多女孩儿盯着看还是头一遭,他想了想,以为车上被贴了什么东西。 可是下车一检查,车身上什么都没有。 怪事。 更怪的是,他听到一连串细小的惊呼。 “天哪!好帅啊!” “他就是谢总的男朋友啊?” “天造地设!” 程故微蹙起眉,抓到了关键词——谢总。 他没有立即上车,而是装作继续查看车身,仔细听姑娘们的议论。 “肯定是他!他经常送谢总上班,我记得这俩路虎!” “谢总下车后还舍不得,起码亲了一分钟!原来是这么帅这么美的人,要我说,一分钟哪里够,得亲十分钟才够本!” 程故一下就明白了,“谢总”是谢征。 他有些困惑,想不通谢征为什么要骗他。而这一个“总”字含义不少,倒也不一定是总裁。 但是姑娘们接下去的对话,却给了“总”字确切的定义。 “他刚才看我们了,哎呀如果他等会儿过来,我们是该叫他总裁夫人,还是总裁先生啊?” 程故眼皮跳了跳,钻进车里坐了一会儿,心跟猫抓似的。 看来谢征是真骗他了,可是这样的隐瞒有什么意义? 过了十来分钟,看稀奇的姑娘们散去,程故偷偷摸摸下车,说不清是个什么心理,就是想去谢氏大楼里看看。孰料刚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征! 谢征从电梯里出来,西装革履,身 边跟着两名助理,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说着话,神情冷峻,有种生人勿近的 分卷阅读23 气场。 大厅极宽,程故躲在立柱后面,没让谢征看到自己。 一小时后,他在车里接到了“小中层”谢征,在封闭的空间里接了个绵长的吻。 到现在,他也没有拆穿谢征的谎言。 虽然心里有些介意,但也想得透彻——谢征不会害他,隐瞒一定是有理由有苦衷的。 退一万步讲,他自己不是也隐瞒着一件事吗? 程故平时没时间细想,今日谢征不在家,才放任自己往深处琢磨。可是琢磨到深夜还是没琢磨出个名堂,索性搂住玩偶熊自言自语:“你是穷小子还是总裁有什么关系?我都喜欢啊。我又不会嫌弃你。” 靠着沙发与玩偶熊,程故有些困了,索性两腿一缩,任思绪被瞌睡占领。 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门外有响动,却还是懒得睁眼。谢征说了今晚不回来,而小区的安保一向做得很好,断不会有小偷入户行窃的事。 程故想,肯定是听错了。 直到被人抱起来,被熟悉的气息包裹,才为时已晚地睁开眼。 “谢征?” 男人没有回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漆黑的眸中燃着烈火,掠过明亮的闪电,像要将他吞噬一般。 “谢征?”他又喊了一声,彻底清醒了,“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将他放在卧室的床上,跪骑在他身上,扯掉碍事的领带,动作过于粗暴,弄掉了衬衣上方的纽扣。 程故还想说什么,双唇已经被封堵住,谢征掰着他的下巴,近乎渴求地掠夺他的气息。他浑身燥热起来,谢征眼中的火在他腹上燎原,分秒之间就将他彻底引燃。 他的腰带散开,睡袍轻而易举从胸膛、腰腹滑向两边,谢征放开他的唇,从喉结贪婪地向下吻去。 睡袍是蓝色的,真丝顺滑无比,谢征像破开海浪一般,一寸一寸亲吻,呼吸急促,热息尽数喷洒在他身上。 他难耐地曲起腿,双手撑在谢征肩上,本能地挺腰抬胯,迎合着谢征的动作。 谢征在亲吻纹身下的伤痕,亲得那样深情,那样仔细,他脑中亮光一闪,几乎要认为谢征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喉中散出低哑的呻吟,谢征的唇终于离开那道伤痕,却继续舔吻而下,温柔却强势地将他含住。 “唔……谢征……” 他的低喘无疑是谢征的情药,谢征找出床头柜里的润滑油,将他困在床榻之间,急躁地将手指推了进去。 赤裸的身体,顿时绷紧。 谢征狠狠盯着程故,在越来越急促的抽送中,两眼渐渐泛红。 那些红血丝是情欲,是怜惜,是难以言喻的深爱。 他释放在程故身体里,就像当年一样,而后紧拥着程故,保持着交合的姿势接吻。 程故在突如其来的情事中失神,眼神忽近忽远,有些对不住焦。 重逢以来,谢征一直不愿意射在他体内,总是找各种理由,这还是两人头一回像以前那样做爱。 程故一时分不清,眼前的谢征是真实的,还是存在于过去的幻象。 但谢征的抚摸却是真实的,仍埋在他体内的欲望也是真实的。他感受着谢征的律动,将脸埋在谢征肩头。 他想休息一下。 可是谢征却突然将他撑了起来,手指停在他的纹身上,轻声道:“看着我。” 他一愣,茫然地看着谢征。 “这把狙击步枪,是我们当初用得最顺手的那把,也是你最喜欢的那把,对吧?”谢征问。 程故眨了眨眼,渐渐回神。 “你将它纹在这里,是想挡住这个伤疤,对吧?” 程故张开嘴,想要反驳,喉咙却像被谢征的目光锁住,发不出一个字。 谢征叹息,眼神变得更加幽深,而语气也越发温柔:“这是你生下我们孩子的证明,对吧?” 23 程故忽然有些耳鸣,仿佛置身辽阔的荒原,天地间呼啸着灰暗的狂风,声势之大,几乎要将他掀翻刮走。 可谢征站在他面前,牢牢地扶着他的肩膀,为他将暴风与阴霾通通劈开。 他努力在谢征的眸光中搜寻,只看到了一如既往的认真、偏执、强势,还有深情与温柔。 他所害怕的嫌恶、惊讶、恐惧,那些童年见惯的鄙夷,一分一毫都没有。 狂风渐渐停下,他清晰地在谢征眼中看到了自己。 31岁的自己,像23岁时那样,烙印在谢征眼底。 爱上谢征,是人生里一场甜蜜的意外。 特殊行动组每年都会来一批新队员,程故是几名副队长中年纪最小、性格最易相处的人,且本领了得,教起人来头头是道,所以每年都被赶去带新队员。新队员大多与他亲,没几天就能混熟,谢征是唯一的例外。 这小家伙——当年他喜欢装老资格,明明大不了新队员多少,却非将大伙当成“孩儿们”,跟队长张冠一提起谢征,用词也是“小家伙”。小家伙努力、勤奋、踏实、有天分,就是闷了点儿,成天臭着一张脸,也太会引起我的注意了。 他本就喜欢与队员开玩笑,在老队员那儿有时会因为是个“处男”遭嘲笑,在新队员面前就没那么多顾虑了,想惹谁惹谁,惹完哄一哄,人家还是乖乖叫他一声“程队”。 身为处男,他面上装得大咧咧的,内里还是相当在意。 其实也想谈场恋爱,部队里男多女少,特殊行动组就更绝,清一色的男人,要谈恋爱的话也只能跟糙爷们儿谈。 但程故在组里待了几年,看谁谁像兄弟,一丝谈恋爱的冲动也没有。 没有谈恋爱的冲动,但找个人来满足生理需求的冲动却是有的。但这得比谈恋爱更加谨慎。 程故一直藏着自己身体的秘密,既渴望感受感受做爱的滋味,又害怕被发现端倪。 受激素影响,他的身体比一般男性软,平时训练和执行任务时看不出来,但真搞那种事儿,可能会很明显。 至于多明显,他一个处男,自然也不知道。 不能随便找个人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害怕自己怀孕。危险期三个月一次,万一那人非要在危险期做,他反抗不了怎么办? 想来想去,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若论身手,他未来的对象应该打不过他。 但打架决定做不做就没意思了,他某天突然决定,恋爱与做爱对象必须是个靠谱的人。 谢征靠谱不靠谱,他当时还不清楚,或者说压根儿没有想过要和谢征怎样。谢征在他眼里就是个桀骜不驯的孩子,需要及时敲打,敲打完了还应该逗一逗,逗到谢征笑或者生气为止。 他发现,谢征的表情真是太少了,木呆呆的,也不怎么合群,自己若不去调戏,谢征能一天不换表情。 年纪轻轻的,可不能面瘫了去。程故的确是个好前辈,关心队员的成长,还关心队员的心态。谢征不笑,他就偏要谢征笑,实在笑不出来的话,哭一个也 行,反正不能总板着脸。 渐渐地,与谢征混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不少。后来分宿舍,谢征跑来和他住一屋,他头一次发现,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分卷阅读24 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谢征成了一队最优秀的队员之一。日夜相处,产生好感几乎是顺理成章。但程故觉得,自己只是有一点喜欢谢征,这一点喜欢还不足以令他与谢征发生些什么。 但突然有一天,谢征却发了疯似的将他抵在角落,恶狠狠地说“我要干你”。本性毕露的谢征令他也不由自主地冲动起来,都是成年人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干一回有什么大不了? 可那天正在危险期里,他将谢征推开,说过几天再干。 谢征的眼神让他有点心痛。他本以为冷静一段时间后,就会不再冲动,可一想到谢征当时的眼神,又尽力说服自己道——干吧干吧,有什么大不了? 第一次做爱时,他在谢征的眼中看到了很深的爱意与占有欲,心中的那一点喜欢慢慢扩张,像春花一般散开。 可以说,他对谢征的喜欢,是在发生性关系之后,越来越深,直至转化为爱的。 离开部队的这些年,他有时会琢磨一下,否认自己是个禽兽,认为会爱上谢征,并非因为与谢征做爱时很舒服,而是因为谢征的认真,因为与他纠缠不清的,是谢征这个人。 他曾经向谢征提出谈有期限的恋爱,但是相处的日子越长,他越是想将有期变成无期。可他隐隐有些焦虑,若是无期,那就是正儿八经结婚过日子了,他不知道如何告诉谢征——我是个异类。 已经不在意童年遭遇的恶意,但那些嫌恶与鄙夷的眼神却始终停留在他的记忆里。 曾经被嫌弃,如今有了在意的人,最担心的就是被再度嫌弃。 他有点鄙视变得胆小的自己。 怀孕来得猝不及防,他完全没有准备,也不可能去怪谢征。刚得知身体里有了个小生命后,他又害怕又高兴,在谢征面前装作平静,心底已是一片惊涛骇浪。 他以最快的速度想好一切,在签署保密协议后不辞而别,离开心爱的特殊作战组,离开心爱的人。 如今想起下决定的那一刻,他仍然会有种几近窒息的感觉。 但他不得不那样做。 生下孩子,意味着他可能会死,如果上天眷顾,让他挺了过来,回归普通人的他也再无法穿上特殊行动组的征衣。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放弃腹中的生命。 尝过被放弃的滋味,怎能让孩子再尝一次? 离开特殊行动组的那一刻,他站在车门边,目光在队旗上留驻许久,右手颤抖地放在小腹上,转身的一刻,眼泪终究没能忍住。 他想好了,今后当一名单身父亲,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独自抚养与谢征的孩子。孩子跟他姓,名字却要随谢征,叫木瓜。 又木又瓜,是又可靠又甜的意思。 谢征在他眼中,自始至终都是可爱的。希望孩子像谢征一样,当个健康又美好的普通人。 至于谢征…… 谢征给了他太多的美好,他害怕当真相坦露在谢征面前时,谢征将所有的美好全都收回去。 他舍不得还。 他要留下谢征给予的爱,也让谢征记住一个平凡的程故。不用记太久,时间会将一切磨平,记个一年半载就好。 这段并不坦诚的爱情,就由他来永远铭记好了。 剖腹产的伤口长好之后,他请人在哪里纹了一把狙击步枪,既是遮掩,亦是怀念。 他没想到的是,谢征找了他整整5年。 简直像做梦一样。 是否要再与谢征在一起,他一想再想,眷恋谢征的眼神,所以愈加害怕在谢征眼中看到惊讶与鄙夷。 连最轻的可怜也不要。 好在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程故。他不再是异类,即便今后朝夕相处,谢征也不会发现他的异常。 他是个正常人了,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唯一感到不安的是,瓜瓜也是谢征的孩子,却不能叫谢征一声“爸爸”,他觉得对不起谢征。 于是想,不如先过着日子吧,将来有一天,当不那么患得患失了,或许能将一切告诉谢征。 说来好笑,“女武神”让他不顾一切,勇敢无畏,却唯独没有给他坦然面对谢征的勇气。 最怕的,不过是在谢征眼中看到惊讶,看到嫌恶。 但此时谢征的目光与平素没有分毫差别。 程故的心陷入柔软的春泥。 他突然明白,自己害怕的事,将永远不会发生。 这个抱着他的男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好成千上万倍。 24(完结章) 谢征的拇指在伤痕上逡巡,感受到程故正在颤抖。他轻轻拉了程故一把,将程故按在自己怀里,低声说:“我都知道了。” 程故心跳若擂鼓,双手下意识环住谢征的腰,想解释,却不知从哪里开始说。 “我来说,你听着就好。”谢征就像知道他的心事一般,扶着他的背,将他牢牢圈住:“我今天去见了为你做手术的齐教授,这段时间也或多或少了解到了你的情况。程故,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不待程故回答,谢征已道:“我后悔没有一早发现,后悔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了5年。我对不起你。” “不!”程故嗓音沙哑,“你不要这样说。该道歉的是我,是我不辞而别,一直隐瞒……” “你为什么要隐瞒?”谢征仍是自问自答:“因为你担心我在得知真相后,会离开你。” 程故呼吸渐紧,心跳快得几乎承受不住。 “你爱我,在乎我,所以才会那样害怕。而我,没有给予你足够的安全感。” “不是……” “不要反驳。程故,知道吗,你只有在说谎的时候,才会立即反驳。”谢征握住程故的手,移至唇边,闭眼亲吻。 “我……”程故听凭谢征吻着,片刻后低喃道:“是,我爱你,在乎你,害怕你知道我是个异类后,将你给我的爱都收回去。我,我舍不得。” “是我没能让你安心。”谢征搂着程故,温柔道:“所以你才会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开。” 程故眼眶湿了,眼睫颤抖:“你生气吗?” “生气。”谢征道:“当年的我,气你不辞而别。现在的我,气你独自扛起属于我们两人的责任,气你信不过我对你的爱,气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但是……” 谢征顿了顿,抬起程故的下巴,直视爱人的泪眼:“所有的气,都抵不过心痛。” 就算扬起头,积在眼眶里的泪也再无法忍住,程故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伸手去摸谢征的脸,指尖抖得不像样。 “程故,我爱你。5年的时间,你自认为的‘缺陷’,其他林林总总,它们都无法让我不爱你。”谢征的温柔忽然带上几分狠厉,抬着程故下巴的手也越发用力,“你明白吗?” 程故看到一束光撕破朦胧的视界,直抵瞳孔最深处。 那是谢征的目光。 “明白了。”程故颤声重复: “明白了。” 谢征叹息,再次将程故拉入怀中,而后不再多言,翻身亲吻,情至深处,连最温柔的律动也带上了几分惩罚意味。 高潮时,谢征肆意顶 分卷阅读25 弄着那一点,直干得程故双腿猛颤,并不拢,也叫不出声,双手徒劳地乱抓,红着的双眼满是水气,喉结上下起伏,似乎在说——不要了,不要了! 谢征吻他的唇,舔掉他眼角的泪,腰胯的动作却一刻不停,咬着他的耳垂问:“我爱你,程故,不管是怎样的你,我都爱你,记住了吗?” 程故用力点头,甜吟带着哭腔。 “回答我。”谢征压在那一处,耐心地研磨,“告诉我,你记住了。” “我……”程故忍着在全身膨胀的快感,努力深呼吸,可呻吟比话语更快从嘴角泄出,他抓着谢征的手臂,满是情红的胸口剧烈起伏,“我……” 还是不行,根本说不出来,谢征操控着他的身体,还故意在他张嘴时发力顶那一点。 除了呻吟,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讨饶地望着谢征,谢征却并不宽恕,继续蹂躏着那里,柔声问:“记住了吗?” 他溺死在快感里,直到最后也没答上来。 谢征亲吻他的额头,待余韵终于过去,他才定然地看着谢征,用沙哑的嗓音道:“我记住了。” 夜很长,从浴室回来后,两人依偎在一起聊天。快要睡着时,程故忽然坐起来,压在谢征身上,赤裸的身体挡住了小半暖色的灯光。 谢征问:“还想做?” “你刚才说,不管是怎样的我,你都爱,还强迫我记住。”程故道:“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嗯?” “不管是炼钢厂职工的儿子,还是谢氏的小公子,谢征,我都爱你。” 谢征眸光一动,“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几天。”程故将那天被姑娘们围观的经过说了一遍,叹气道:“你是觉得当总裁会被我嫌弃吗?” “那你是觉得你能为我生孩子会被我嫌弃吗?” “……” 谢征笑了,目光温存:“我们俩啊,半斤八两。” 安静了一会儿,程故问:“我们现在是没有秘密了吧?” 谢征揽着他的肩:“我对你没有,你呢?” 程故想了想,从床上下来,光着身子蹲在柜子边,翻了好一阵才转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卡。 谢征疑惑:“嗯?” “这张卡上次没给你看。”程故说:“我的老本。” 谢征愣了2秒,笑得扶住额头,“你怎么这么好玩儿?还藏老本?” “这钱是给瓜瓜存的。”程故将卡丢给谢征:“现在不用存了,反正他爸是总裁。” 谢征玩着卡,“他妈是总裁。” “啊?” “‘爸爸说,妈妈又木又瓜’。”谢征道:“当初瓜瓜这么跟我说的。” 程故脸一红,“这个……” 谢征将程故拽到床上,呵气道:“程队,你觉得我又木又瓜啊?以前你是不是经常背地里叫我‘木瓜’?” “没有!”程故说。 “怎么不长记性呢?刚还跟你剖析过,你这人只要一撒谎,就会很快反驳。”谢征笑:“忘了?” 程故推谢征,“我想睡觉了。” 谢征拉上被子,“行吧,睡醒了再跟你算账。” 床头灯熄灭,谁也没有睡着,程故又问:“你的家人会接受我吗?” “会。”谢征道:“5年前,他们就知道我非你不可。” 程故靠在谢征肩上,待到谢征的呼吸渐渐平缓,才以极低的声音重复:“我也,非你不可。” 黑暗中,谢征的唇角隐隐向上勾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