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撩夫日常》 第1章:剖腹取子 “贱人,你竟敢背着本王偷人!” 浑浑噩噩之中,一记手劲儿极大的巴掌扇在裴卿卿脸上,将她从晕乎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看到站在自己面前面色阴沉的慕玄凌,裴卿卿心头莫名一惊,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脑子里丧失了三秒钟的意识。 “夫君你……” “住嘴!再敢唤本王夫君,本王剐了你这贱人的皮!” 裴卿卿一句话来不及说完,便被慕玄凌吼了回去,他那狠厉厌恶的眼神,像是要当场掐死她一样。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是王妃,是王妃勾引属下的!” 另一个男人突然出声,裴卿卿这才反应过来,床下面还趴着一个男人! 一个赤.裸着上身,瑟瑟发抖的男人。 裴卿卿赫然间瞪大了眼睛,心中蔓延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胡说八道!”裴卿卿本能的想反驳,她什么时候勾引男人了? “夫君你听我解释,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裴卿卿一边说一边急切的从床上爬起来,露出八个月的孕肚来。 “贱妇,本王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吗?”慕玄凌一把,就掐住了她的下颚,力道之大,她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裴卿卿,你就这么下贱吗?怀着孽种都耐不住寂寞要找男人是吧?你真让本王恶心!” 下颚的疼痛让裴卿卿说不出话来,疼的她连摇头都困难,一双清亮的眸中闪烁着焦急与惊慌的泪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夫君…咳咳……”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娇弱如微风的女儿声,走进来一个娇柔的病态美人,美人看着裴卿卿,面色尽是担忧和懊恼,“三妹,对不起,怪大姐没能拦住夫君。” 裴蓉华话音一落,裴卿卿当即惊大了瞳孔,“大姐,你在说什么?” 什么她没能拦住夫君? 大姐这么说,不是,不是说她背着夫君… 那一刻,望着面前美貌如兰的大姐,裴卿卿仿佛不认识她了一样。 “夫君,三妹犯此大错,我亦难辞其咎,如果我能早些阻止三妹,或许,她就不会变得如此自甘堕落了,求夫君连我一起责罚吧,否则,我于心难安。” 美人落泪,更是惹人怜爱,更何况还是个我见犹怜的病美人,梨花带雨,那叫一个温柔似水,是个男人见了,怕是都会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裴蓉华垂眸擦泪,可裴卿卿却清楚的看到了她眼角闪过得意的冷光。 如果说到了现在,裴卿卿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她未免就太蠢了! 她明明是喝了裴蓉华送来的安胎药,便觉得昏昏欲睡,结果一醒来,床边就多了个男人。 “是你!裴蓉华,是你陷害我的!是你,是你在我的安胎药里下了药!是你害我的。”裴卿卿极为激动的就想去质问裴蓉华,可还没爬起来,就被慕玄凌一脚踢开。 “贱妇!你自己下贱,还敢冤枉蓉华!”慕玄凌那厌恶至极的眼神,就像多看她一眼都脏了他的眼睛一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刀扎在裴卿卿的心上,冰冷刺骨。 她怀着八个月的身孕,被慕玄凌大力的又甩又踢,肚子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裴卿卿捂着肚子,艰难的爬在慕玄凌的脚下,拉扯着他的衣角哀求道,“夫君,我没有,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是被陷害的,求夫君相信我。” 不知是她情绪太过激动,还是被慕玄凌踢的,肚子越来越疼,疼的她脸色愈发的苍白,可她的解释,显得比她的脸色更加苍白,无力。 “三,三妹,你怎会如此说我?咳咳…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咳咳…不该屡次替你遮掩丑事。” 裴蓉华不仅哭的梨花带雨,还娇弱的身若无骨,只能靠在慕玄凌的怀里支撑着,说着说着竟比裴卿卿还要激动些,不停的咳嗽了起来,最后,直接一口气没上来,咳晕了过去。 “蓉华,蓉华!”慕玄凌担心的大惊,一把就抱起了裴蓉华,临走前还恶狠狠的剐了一眼裴卿卿,“贱人,蓉华若有事,本王要你不得好死!” “不要,别走…”她的肚子,好疼…… 裴卿卿狠狠的皱紧了眉头,死死的捂着肚子,缩在地上卷成了一团,额头上冷汗直冒,双腿间流出一股温热的液体,裴卿卿大惊,“我的孩子。” “来人啊,救救我的孩子,来人…”她奋力的想往外面爬,想叫人救救她的孩子,但却一个人都没有。 爬到房门口的时候,慕玄凌一脸怒气腾腾的又回来了,裴卿卿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拉着他的衣摆恳求,“夫君,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求求你…” “一个孽种怎能配做本王的孩子!”慕玄凌冷哼一声,那冷凉绝情的嘴脸,让裴卿卿心凉如冰。 “剖腹,取子!” 如果说慕玄凌前一句话让裴卿卿心凉如冰,那后一句话,刹那间仿佛令她置身于寒冰地狱,不敢置信的望着他那英俊非凡的面容,“你,你说什么?” 剖腹…取子? 下一秒,裴卿卿就知道自己没有听错,走进来两个力气极大的嬷嬷,一把按住了她!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裴卿卿彻底慌了,惊恐的挣扎着,只是她的力气,如何能比得过两个粗使嬷嬷? 两个嬷嬷狠狠的将她按压住,在她手臂上狠狠的一掐,裴卿卿吃痛,本能的引得肚子一抽,疼的她大叫一声,“啊!你们放开我,谁也不能碰我的孩子!放开我。” “这……”一个中年的老医者拿着剖腹的刀手在发抖,惶恐的看着慕玄凌,抹了一把冷汗,“王爷,这……” 活生生的剖腹取子,这让他怎么敢下手啊! 作孽啊,作孽啊… 这王妃将将八个月的身孕,这…剖腹取下来的孩子,如何能活啊! 下一秒,一缕寒光划过眼角,那一瞬间,裴卿卿忘记了挣扎。 慕玄凌手里的刀,尖刀滴落一滴鲜血。 “啊!” 裴卿卿一声痛呼穿破云霄,是痛也是恨!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心死去的声音。 “慕玄凌,你好狠的心!这是你的亲生骨肉!” 心死了,身上的痛裴卿卿已经麻木了,可她眼中的恨,恨的血泪直流,恨的牙齿咬血。 慕玄凌,竟然划开她的肚子取子。 “是不是本王的骨肉你心里最清楚,你以为能够骗过本王吗?” “取子,胎盘必须完好无损的取出来。” 慕玄凌最后冷冷的留下一句话,便走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那一刀,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裴卿卿面如死灰,身体里的血液迅速流失,望着慕玄凌绝情的背影,视线一度变得模糊。 “哎,作孽啊!”老医者叹息了一声,却还是没停手取子的动作。 裴卿卿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整个人就像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腹中的痛苦,空缺,她甚至,已经听不见耳边的声音,看不见了眼前的视线了。 原来,他竟一直都不信她怀的是他的骨肉? 那夜,那个男人并未碰她…… 她为慕玄凌夺得暗符,助他夺权,到头来,却落得个剖腹取子,不得好死的下场。 她恨啊,好恨!恨苍天无眼,恨裴蓉华的恶毒,恨慕玄凌的绝情,可她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愚蠢,自己这双眼睛,原来早就是瞎了。 “呵呵,三妹,你可还好?” 这熟悉的娇柔之声,就是化成灰,裴卿卿也认识! 她本已经闭了眼,裴蓉华却拉回了她最后一口气。 “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到如此地步?”裴卿卿恨的咬牙切齿,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质性的刀剑,她恨不得将面前这个蛇蝎美人千刀万剐! 她那么相信裴蓉华这个大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因为,你早就该死了啊。”裴蓉华美貌的脸上笑意盈盈,却尽是恶毒! 她看裴卿卿快断气了,有些话再不说,可就迟了,她就损失了一件痛快事儿。 于是裴蓉华紧接着又说道,“三妹应该还不知道吧?你生了个儿子,多亏了你儿子的胎盘,救了我一命呢!” “三妹你是没看到啊,你那儿子浑身是血,好不恶心!好在夫君将他丢去喂了狗,不然真得吓到我了。”裴蓉华说着,还露出一副受惊吓怕怕的样子。 “啊!我要杀了你!裴蓉华,我要杀了你!”裴卿卿眼里的恨意疯狂至极,如果不是她起不来,她一定要和裴蓉华同归于尽。 “呵呵,三妹这就受不了了麽?我还有话没说完呢。”裴蓉华说着,就蹲了下来,好像怕裴卿卿听不清楚一样,“其实,我身子一直都没病,根本就不需要胎盘做药引。” “不过是夫君心疼我,恰好那夜之后,你又怀了身孕,夫君便决定用你的胎盘给我做药引子,三妹你该庆幸自己怀有身孕,否则,八个月前你就是具尸体了。” 裴蓉华一副大发慈悲的看着她,让她最后死个明白。 八个月前,慕玄凌还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不惜将她送上别的男人的床,只为了让她偷得暗符,助他成事。 那时他说,她裴卿卿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他发誓会用这一生来疼爱她,弥补她。 最后,她成功了,成功偷到了暗符,连她的飞鸾青玉都给了他,助他成事。 却原来,八个月前,早在她偷得暗符之时,她就该死了。 可那夜的那个男人,却并未碰她。 孩子,是慕玄凌亲生的。 “若有来世,我必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裴卿卿带着蚀骨的恨意断了气,双眸泣血,死不瞑目。 第2章:浴火重生 ‘哗啦’ 一盆冰凉刺骨的冷水泼在裴卿卿的脸上,令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好冷。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感觉到寒冷? “三妹!快醒醒....三妹,醒醒啊三妹!” 模模糊糊之中,有人不停地在摇晃着她的身体,眼皮好似有千斤重,裴卿卿费力的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是一张令她熟悉到厌恶的脸,眸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三妹,你可算醒了!担心死大姐了。”裴蓉华貌美的脸上尽是担心和对她醒过来的欣喜。 可这次,裴卿卿清楚的看到了面前美人眼里闪过的不屑和嘲讽。 她的大姐,裴蓉华!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迷茫,难道裴蓉华也死了吗? “走水了!来人啊,走水了!” 就在这时,裴卿卿就又听到了外面吵杂喧哗的喊声,一股烟熏呛入口鼻,裴卿卿惊楞的连喘息都忘记了。 “火…”跳动的火光照耀在她眼中,好似烧进她的眸子里,她怎么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眼熟? “三妹,别愣着了,快起来,火势大了我们就出不去了!”裴蓉华看似关心的话中却难掩鄙夷之气,这么点儿火就吓晕了过去,真是没用。 裴蓉华厌恶的将她拉了起来,可裴卿卿在听清她的话之后,整个人都楞了一下,屋子里的窗棂烧着了,浓烟从半开的窗户蔓延出去,熟悉的房间,还有裴蓉华似曾相识的话。 这一切,落在裴卿卿眼中是那么的真实,这分明,是她十六岁那年发生过的事! 不等裴卿卿做出举措,裴蓉华就一个劲儿的把裴卿卿往外面拉,“三妹,大姐会保护你的,你快先出去!” 保护她?出去?不!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裴卿卿猛的一个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开了裴蓉华的拉扯,猝不及防之下,裴蓉华撞在了门框上。 若非有门框借力给她扶着点,这一下她就要摔到地上去,裴蓉华顿时目露凶光的咬牙叱呵,“三妹你疯了吗?!” 居然敢推她? 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裴卿卿从茫然,到惊愕,再到欣喜,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一时间激动的心情难以描述。 她竟然,真的又活过来了。 是上天听到了她临死前的咒誓,所以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既然上天让她重返十六岁,这个时候,她还不认识慕玄凌,那么这次,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就从这场火开始。 看了一眼扶着门框的裴蓉华,眸中的冷戾一闪而过,稍纵即逝,然后一转身,‘撕拉’一声,撕下了房中布置的轻纱,手一扬,“来人啊,快救火啊!” 可轻纱如何能灭火? 轻纱遇火,瞬间就加重了屋子里的火势,原本只烧着的只有一扇窗户,然后在裴卿卿挥纱扑火之后,火势随着轻纱蔓延到了木塌上,床上到处都燃了起来。 裴蓉华站稳之后,气的一阵咬牙切齿,“三妹!你在干什么?!” 把火引的这么大,是想烧死她吗?! “我,我在救火啊大姐!”裴卿卿一脸茫然又焦急的说,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瞧着害怕极了,“好大的火啊,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气的裴蓉华一阵胸口发闷,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蠢货! 而裴卿卿也扔掉了手里‘灭火’的轻纱,跑到裴蓉华面前寻求庇护,害怕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将惊恐慌张一词展现的淋漓尽致。 既然上天让她重生回来,那就让这场火烧的更旺点吧。 裴卿卿垂眸擦泪的瞬间,眼中掠过一丝冷戾的光,心下一阵冷笑。 如今她才知道,前世裴蓉华利用这场‘火’,给自己烧出了一个爱护幼妹,不顾性命的好名声,而她,则落得个枉顾姐姐死活,自己苟且偷生的骂名。 裴蓉华,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的毁去了她的名声,而曾经的她,实在是太过愚蠢,非但看不清裴蓉华的险恶用心,还对她感恩戴德,后来就连自己的夫君,都与她共享。 如今想起来,裴卿卿真不愿意相信,那个愚蠢的人会是她自己,自己蠢到如此地步,死在裴蓉华和慕玄凌手里也是活该。 这也就是她自己,要换了别人,她都要说一句,死的好。 裴卿卿瑟瑟发抖的躲避在裴蓉华身边,低着头,是以裴蓉华并未看到她眼中掠过的冷光。 火势愈发大了起来,裴蓉华急的直跺脚,恨不得一脚踩死裴卿卿,她到底长没长脑子?居然拿轻纱去扑火,不是让火越烧越大吗?! 真是气死她了!裴蓉华咬着牙,暗骂裴卿卿愚蠢无知,不仅坏了她的好事,还帮了倒忙。 “好了别哭了!”裴蓉华被她嘤嘤抽泣的搞得更加烦躁,一把将她扯了出来,美目中一闪而过的恶毒,“我们先离开这里,快走!” 再不走就真要被烧死在这里了,要不是还没套出飞鸾青玉的秘密,她就让这场火烧死裴卿卿! 裴蓉华用劲儿的将她往门口拉,却在临门一脚之际,裴卿卿陡然扣紧她的手腕,往后一转,反客为主,一掌,推在裴蓉华背上,将她推了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裴蓉华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推出去了。 而裴卿卿则留在了起火的屋子里。 裴卿卿并不担心她会被烧死,这一点火,不过是裴蓉华故意打翻了烛台,才燃起了一扇窗户,为的,就是将她推出去,然后踩着她的名声提升自己的名声。 现在她把火引大了,换做她不顾性命的救大姐了。 火光炽热,裴卿卿眸光清冽,嘴角勾起冷戾的笑意,从今天起,她裴卿卿,就要在这场火中浴火重生。 剖腹取子之仇,欺她,骗她,辱她,毁她之恨,慕玄凌,裴蓉华,今生必要让你们加倍奉还。 而且,她还有个重要的东西要拿回来,于是便捂着口鼻往浓烟里跑去。 门外跟随裴蓉华装腔作势的那些下人,必不会再做戏下去,有那些下人灭火,而且马上就会有一场暴雨来临,她死不了。 伴随着‘轰隆’一声的惊雷炸响,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大雨是这场火最好的克星。 等裴卿卿从浓烟里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颇为狼狈,衣裙上有被火燎过得痕迹,脸上也染上了黑灰,手里不知捂了个什么东西紧紧的护在胸前。 第3章:飞鸾青玉 此时外面围满了人,一群进进出出提水灭火的下人,裴蓉华,还有她们的父亲,裴震也在。 一看到裴卿卿出来,裴蓉华立马围了上来,美貌的脸上尽是担心,“三妹你没事吧?火势大了起来,你怎的还往回跑?担心死大姐了!快让大姐看看!” 瞧瞧,多么的温柔体贴,疼爱她这个三妹啊。 如果不是重生了一世,裴卿卿真要被她这关怀备至的嘴脸给骗了。 前世,她确实被骗了,愚蠢的相信了这个美如蛇蝎的大姐。 而今再看到裴蓉华这幅虚伪的嘴脸,真是让她万分恶心。 裴卿卿垂眸的瞬间,不动声色的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惊慌未定的抽泣,“我没事,我娘留给我的东西落在里面了,我要取回来。” 不就是装可怜吗?谁不会? 既然裴蓉华喜欢装,那她奉陪便是。 瞧见她双手紧紧捂着,裴蓉华眼珠子一转,假装关心的问道,“三妹手里拿的....莫非就是你娘留下的飞鸾青玉?” “飞鸾青玉?快让为父看看!”一听到飞鸾青玉几个字,裴震立马就伸长了脖子。 作为父亲,对裴卿卿从火中脱险,没有只言片语的关心不说,反而想要夺她的飞鸾青玉。 裴卿卿密长的卷睫很好的遮盖住了眼里的冷厉与嘲讽,不露痕迹的避开了裴震伸过来的手,眼角划过一滴泪光,“父亲放心,这是娘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不会让玉佩有损伤的。” 说着摊开了手心,一枚青玉出现在裴震眼前,“快给为父看看!” 说是给,但裴震是直接伸手要来抢。 裴卿卿清楚的看到裴震眼中流露出对飞鸾青玉的贪婪。 清冽的眸光一沉,在裴震还没来得及触碰到玉佩的的时候,裴卿卿又迅速收拢了掌心,将玉佩紧紧的护在胸前,露出怯怯的表情,“父亲不必担心,我以后一定会将玉佩随身携带,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险些被烧毁了去。” 眼看玉佩就要到手了,这死丫头居然又收了回去,裴震的脸色,极其不悦,但他一个做父亲的,总不好到女儿怀里抢东西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失火的?”没能拿到玉佩,裴震转头就将不悦的火气转个方向发泄。 裴卿卿瞧的清楚,裴震的怒呵,只针对她一人的,是在质问她,而非裴蓉华。 裴卿卿心下一阵寒凉,看来即便是重生一世,也改变不了父亲对她的厌恶啊。 但那又如何?现在的她,绝不会再像前世那么傻了,为了所谓的亲情父爱,而去一再的卑躬屈膝,逆来顺受。 “父亲……” “回禀父亲,今日失火全是我的过错,是我不该和大姐争辩后日进宫贺寿的寿礼,大姐一向身子盈弱,一时气上心头,才会失手打翻了烛台,都是我的错,还请父亲责罚…” 裴蓉华刚张嘴,就被裴卿卿抢了先,诧异的瞅着裴卿卿,但更多的,是狐疑的审视,什么时候裴卿卿也敢打断她说话了? 而且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裴卿卿这么说,看似是在揽罪责,实则却是在说她小肚鸡肠,没度量啊! 为了一件贺礼和幼妹争执,还打翻了烛台!险些害了自己和幼妹,传出去,她裴蓉华不得被人诟病吗?! 咬牙看着裴卿卿,美目中闪过一丝阴狠,但裴卿卿表现的乖巧无害,一如既往的胆小懦弱,任她怎么看,也看不出裴卿卿像是故意的! “蓉华,是这样吗?”显然裴震是不信裴卿卿说的,转头又去问裴蓉华。 裴蓉华说是,他才信。 裴卿卿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前世她还觉得父亲只是不喜欢自己,又在裴蓉华的‘悉心开导’之下,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没能讨得父亲的欢心。 如今看来,父亲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厌弃她。 蓉华,荣华,裴蓉华一出生,便是富贵荣华。 而她,连个名字都没有,卿卿不过是她的小名罢了。 想来如果不是飞鸾青玉的秘密,恐怕这侍郎府,早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吧? 更何况还委屈了裴蓉华,让她先嫁给慕玄凌。 到现在她才明白,她前世的一生,不过是活在一场算计之中,可笑至极! 这辈子,亲情凉薄,她便摒弃亲情,父爱无情,她就不需要父爱,谁若待她不仁,就休怪她不义。 裴蓉华探究了好一会儿,也没在裴卿卿身上探究出个什么,最后悻悻的收回了狐疑的目光,面对裴震的时候,就又是那个乖巧懂事的乖乖女,“回父亲,却如三妹所说,是我不小心才打翻了烛台,险些酿成大祸,还请父亲责罚!” 裴震犹疑了一下,纵使有下人撑伞,可雨太大,还是淋湿了裴震的衣袍,起火的屋子火势也浇灭了下来,裴震极为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裴卿卿,方才说道,“既然你们姐妹俩没伤着,那便罢了,下回切不可再如此粗心大意!” 方才他在府中待客,听说后院着火了,这才慌忙的赶了来,岂敢让贵客久等! 裴震急匆匆的就走了。 有丫鬟给裴蓉华撑伞,却没人给裴卿卿撑伞,任由她在雨中淋着雨,从头到脚都湿了个透,只是这些细节,前世的她都未曾察觉过。 “三妹,你信不过父亲,难道连大姐都信不过吗?”裴蓉华意有所指的瞅着她握在手里的东西,刚才害的她差点被火烧死,这会儿连飞鸾青玉都藏着掖着,连看一眼都不给,什么时候裴卿卿变得对她这么小气了? 不,是防备。 裴卿卿显然是在防备着她!怕她抢了飞鸾青玉吗?她倒是想呢!只是凌王哥哥说过,飞鸾青玉事关重大,不可声张,更不可闹的人尽皆知。 否则,她早就用枪的了,用得着对裴卿卿这个野种赔笑脸吗? 这个小贱人,说她愚蠢好骗,却偏偏将飞鸾青玉护的死死的,哪怕险些丧命火中,都不肯将玉佩交出来! 裴震对飞鸾青玉贪婪,裴蓉华又何尝不是? 第4章:败落后的光荣 裴卿卿心下冷笑, 面上却唯唯诺诺的,“大姐,这玉佩对我很重要,是我娘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大姐该不会连我仅剩的念想都要抢走吧?” 说罢,当着裴蓉华贪婪期盼的眼神儿下,将飞鸾青玉挂在了脖子上,塞到了胸前的衣襟里。 信你?这辈子,我信你才有鬼。 裴卿卿像是故意慢悠悠的收起了玉佩,裴蓉华越是想要,她偏就不给,飞鸾青玉近在眼前却求而不得的滋味儿,她不介意让裴蓉华多糟心一会儿。 “三妹瞧你说的。”裴蓉华咬着后牙槽,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大姐怎会抢你的东西呢?大姐不过是.....” “大姐,你看那是谁?” 裴蓉华虚伪的话没说完,突然就被裴卿卿打断,眼底掠过一丝冷厉,你不抢我的东西? 呵,你抢我的东西还少吗?上辈子的夫君,孩子,性命,不都被你抢去了吗? 顺着裴卿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裴蓉华当即就眉开眼笑了起来,连飞鸾青玉都瞬间抛到脑后去了,踩着小碎步就跑了过去,“凌王哥哥,你怎么来了!” 凌王哥哥?呵,原来早在这个时候,慕玄凌就和裴蓉华勾搭在一起了? 裴卿卿刚冷笑了一下,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眼前的视线,“三妹你没事吧?好端端的怎会失火?可有伤着哪里?”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面容,无不令裴卿卿心下一抽,眼眶酸涩的看着面前对她关怀备至的人,“大哥…” 真好,她又能看到活生生的大哥了。 前世里,大哥为了救她出水火,不惜硬闯凌王府,最后被慕玄凌判了个犯上作乱的罪名。 曾经她的愚蠢,不仅害了她自己,也害了大哥。 整个裴家,只有大哥最为疼爱她,她与大哥虽不是一母所出,可大哥却待她比亲妹还好。 曾经大哥还劝过她,让她离裴蓉华远点,她还同大哥生气,觉得大哥不该说裴蓉华的不好。 如今想起来,她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听闻府中失火,你们…可还好?” 说这话的,是慕玄凌。 你们,也包括她? 单单是听到他的声音,裴卿卿便身子一僵,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心房,眸中蔓延出冷厉的恨意,好在面前有大哥挡着点,慕玄凌看不到她眼中狠厉的恨意。 裴卿卿垂下眼帘,紧紧揪着裴少枫的衣袖,身子微微颤栗,极力的压下心中翻涌的恨,她怕看到慕玄凌,她会忍不住想杀了他。 裴少枫则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抓着她泛白的手指握在手心安抚,“三妹莫怕,有大哥在,以后断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瞧见裴少枫只管裴卿卿,不管她这个亲妹妹,裴蓉华愤愤的冷哼了一声。 仰头看向慕玄凌的时候,就又是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凌王哥哥,这里杂乱无章,不如我陪凌王哥哥先去前厅用茶吧?” 大雨也不知在何时停了,慕玄凌看了一眼淋成落汤鸡的裴卿卿,眉头深重,瞧着裴少枫对那裴卿卿的看重,慕玄凌深沉了目光,抿了抿唇,却只点头说了一个“好”字应承裴蓉华。 裴蓉华眼角余光得意的瞟了一眼裴卿卿,炫耀的意味儿十足。 “少将军不走吗?”慕玄凌走了两步,却又转回头,问向裴少枫。 裴少枫可谓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小小年纪便当上了少将军,也是裴家败落后的光荣。 裴少枫虽面色温和,但却眉头紧皱,“……” “大哥,凌王殿下是贵客,岂能怠慢了贵客,我没事的,大哥快去招待凌王殿下吧。” 裴少枫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不妨就被裴卿卿抢了先。 她知道大哥担心她,但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瞧着她透彻的双眼隐有几分寒凉,少了以往的温良,裴少枫隐约觉得,面前的三妹有些不一样了,但,却又说不上来哪不一样? 裴少枫瞧了好一阵,也没瞧出什么来,最后只能叹了口气,“罢了,你没事便好。” 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裴少枫露出个宠溺的笑容。 别人听不到,她却听清了。 大哥在她耳边说,“有大哥在的地方,就是三妹的家。” 裴卿卿楞了楞,裴少枫就已经尾随慕玄凌走远了。 反应过来之后的裴卿卿笑了,这话,大哥不止对她说过一次了。 前世,她太过愚蠢,只会反感大哥这么说,以为大哥要分离她和裴家的关系。 却原来,大哥早就知道裴家根本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大哥在裴府外,还有一处少将军府的宅子,乃是陛下钦赐的,可见大哥年轻有为。 大哥比她看的更加透彻,是在给她留退路,也给她原本冷凉的心里,带来了一丝温暖。 她知道,没得到飞鸾青玉之前,裴家,不,慕玄凌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裴家落败后,便选择依附于慕玄凌,前世里,她情窦初开之时,经不住慕玄凌的哄骗,与他成亲后,就将飞鸾青玉交给了他,甚至不惜自己受辱,替他夺得暗符,到最后却落得个剥腹取子,不得好死的下场。 下过雨的气温本就阴凉,可远远不及裴卿卿身上散发出来的悲凉。 屋子被烧了,横竖她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想来父亲也不会关心她今晚是否要露天而眠了,裴卿卿随手弹了弹湿漉漉的衣裙,毫无留恋的就踏出了院子。 她还要去个地方。 第5章:借地方一避 一路来到最简陋最肮脏的一处院子,隔得老远,都闻到了恭桶的味道。 这是府里最下等家奴做事的地方,平日里她们是不会靠近这里的。 恭桶的味道不好闻,可天天涮恭桶,又是个什么滋味儿? 裴卿卿,你可真蠢,听从裴蓉华的蛊惑,赶走了身边唯一一个对你好的人。 “碧珠…”望着前面蹲着涮恭桶的娇小背影,裴卿卿眼眶一阵酸涩,好在可以重来一次,让她能够弥补曾经亏欠过的人和事。 涮恭桶的碧珠动作一僵,不敢置信的转过身来,却在看清裴卿卿面容的一瞬间,红了眼眶,“小姐?” “我来接你了。”裴卿卿拿下碧珠手里涮恭桶的刷子丢了开,“对不起碧珠,让你受苦了。” 这一声道歉,裴卿卿饱含了最为真挚的歉意。 前世她遭慕玄凌摒弃,受人白眼,只有碧珠衷心护着她,她被软禁的那八个月里,听闻碧珠投井自尽,到后来,她才知道碧珠是死于非命。 碧珠,是因她而死。 她却还听从裴蓉华的挑拨离间,将碧珠从身边赶走,沦落到涮恭桶的地步。 裴卿卿,你做过的错事何止一件两件啊,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有机会弥补。 “不,小姐,奴婢从未怪过小姐,是奴婢不好,没能照顾好小姐。”碧珠哽咽的抹了一把泪,然后默默的往后退开一步,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着她,“小姐你离奴婢远些,奴婢身上脏…” 涮恭桶这儿是府里最下等的地方,消息得知的会慢一步,如果裴卿卿晚来一日,碧珠就会知道她屋子失火的事儿了,只怕是会担心的站不住! 可碧珠的话,却让裴卿卿自责的心一揪,冷眼瞅了一眼这脏臭的地方,以及碧珠每日的活计,与这些脏臭的恭桶为伴,裴卿卿自责之余,更多的是恼怒,恼怒自己曾经的愚蠢。 她一把拉过碧珠的手,面容微冷,却没有半点嫌弃之意,“往后你再也不需要做这些事了。” “小姐……”碧珠楞了一愣,像是被裴卿卿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惊吓到了。 怎么感觉小姐有些不一样了? 气息变冷了,而且,小姐不是一直最听裴蓉华的话了吗?对裴蓉华言听计从的。 今日这是怎么了? 碧珠开心裴卿卿能找她之余,却也担心裴卿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再细细一看,小姐确实不太好,浑身湿透了不说,衣裙上竟然还有烧破的痕迹?! 当即就吓坏了碧珠,连忙抓着裴卿卿烧破的衣袖问,“小姐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小姐衣服都烧破了?还淋的这般湿,着了风寒可怎么好?” 被火烧破的痕迹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 “好碧珠,我没事。”裴卿卿笑了笑,安抚着碧珠,含着三分玩味的口吻道,“不过我现在暂且无处可去了,碧珠姑娘可否收容我一晚?我这身上黏糊糊的,碧珠姑娘若能给我弄点洗澡水,那就再好不过了。” 碧珠听闻此言,硬是楞了三秒钟,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小姐真的,变了! 以前的小姐,是断不会这么跟她说话的! 会开玩笑,还…十分亲切。 自从小姐对裴蓉华言听计从之后,她说的话,小姐就再也听不进去了,如今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 碧珠陡然间瞪大了眼睛,严谨的看着她,“小姐该不会是把飞鸾青玉交给大小姐了吧?!” 飞鸾青玉可是夫人留给小姐的保命符,也是个很有价值的宝贝,她曾经说了好多次,飞鸾青玉不能给任何人,尤其是裴蓉华! 可小姐每次都不听她的,这回,飞鸾青玉该不会被裴蓉华骗了去吧?! 瞧着碧珠情急的样子,裴卿卿一阵好笑,语气也轻快了几分,“没有,飞鸾青玉还在我这里,碧珠放心吧!” 她知道飞鸾青玉是个好东西,但,具体有什么用处,是个什么宝贝,她还真不清楚。 她只记得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说是个宝贝,到了性命攸关之时,可救她一命。 前世她将飞鸾青玉给了慕玄凌,却还来不及询问青玉的作用,便遭慕玄凌摒弃了! 眼下飞鸾青玉还在她手里,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现在她只想洗个热水澡,浑身脏兮兮的,难受的慌。 碧珠长出一口气,拍着胸脯的说,“那就好!” 不然她真得哭死! 好在小姐终于醒悟了,碧珠想着也开心了起来,“小姐先去屋子里等等奴婢,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准备洗澡水!” “好。”瞧着碧珠那像是捡回了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一样,裴卿卿颇为好笑,碧桃是她母亲留下的人,又是否会知道飞鸾青玉的来历和作用? 很快,碧珠就准备好了洗澡水,又伺候她沐浴。 泡在温热的水里,浑身一阵舒爽,裴卿卿感觉自己骨头都轻松了许多。 锁骨下挂着一块青色的玉佩,上面刻着的飞鸾图腾栩栩如生,好似要从玉佩里飞出来一样,正是飞鸾青玉。 裴卿卿将飞鸾青玉拿在手里,玉佩隐隐发热,散发着淡淡的青光,这玉佩,究竟有什么作用呢? “碧珠,你可知道这玉佩究竟有何作用?” 裴卿卿想不明白,就随口问了问碧珠。 碧珠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夫人过世时只说此玉佩极为珍贵,必要时可救小姐性命,至于有什么用…夫人没有说过…奴婢也就不得而知了!” 碧珠实话实说,她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至于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碧珠一直认为,既然是夫人留下来的东西,想必到时候自然会有它的作用的! 可能现在只是时候还未到吧? “小姐,你以后可千万不能犯糊涂了!这玉佩很重要,一定不能交给大小姐……甚至是老爷也不行!”碧珠怕她以后又会犯糊涂,把玉佩交给别人,还特意的叮嘱她一句。 要知道奴婢私下妄议主子,那是要乱棍打死的,但是为了裴卿卿,碧珠还是敢直言。 就冲着这份衷心,裴卿卿以后也要保护好碧珠。 像是为了让碧珠安心,裴卿卿还一本正经,非常严肃的配合着碧珠说道,“好碧珠,我知道我以前糊涂的厉害,但如今我醒悟过来了,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把飞鸾青玉交给任何人的!” 然而,此时的裴卿卿不知,她这信誓旦旦的‘保证书’没过多久就破灭了,飞鸾青玉就交了出去! 她比碧珠更清楚飞鸾青玉的重要性,前世慕玄凌就是得了飞鸾青玉和她从白子墨那偷来的暗符,才战胜了战北侯府麾下的兵马。 今生,她断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握紧了飞鸾青玉,裴卿卿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气,“碧珠,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泡会儿。” 碧珠闻言,又贴心的为她加了些热水,才说道,“那水凉了小姐再叫奴婢。” 裴卿卿点了点头,就靠在木桶上眯起了眼睛,她要仔细的过滤一遍前世发生过的事,今生她必要处处占尽先机,才有机会斗垮慕玄凌。 然而,还没等她安稳半刻,就觉得一缕凉风吹到了自己面前… 几乎是本能意识的,裴卿卿赫然睁开了双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厉,视线撞进了一双深谙如寒潭的眸子里…… 她的眼前,赫然多了一个全身黑衣蒙面的男人。 对方只露出一双如猎豹般凛冽的眸子来,一柄泛着寒光的短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借地方一避,还请姑娘莫要出声。” 第6章:非礼勿视…… 出乎意料的,那一双凛冽的眼睛之下,竟有一副好听的嗓音,深沉且富有磁性,光听声音,就不像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会有的。 脖子上传来的凉意,使得裴卿卿眉心轻轻一蹙,意味深长的眸光闪了闪,他竟然拿刀威胁她? 他以为自己认不出他是谁吗? “能否,让我先穿件衣服?阁下请放心,我不会喊人的,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还不至于不要自己的名声。” 她清楚的看到男人露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吧? 沐浴时被陌生男子闯入,脖子上又有凶器的威胁,非但不惊不慌,反而还淡定从容的要起来穿衣服? 她那似笑非笑的口气是几个意思?!男人感觉自己有点败给了这个小女子…… 反而是男人脸色有些不自然了,好在是脸上蒙着黑布,倒也看不出男人的不自然。 脖子上的短刀离的远了些,裴卿卿就知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话,他总不会想看一个姑娘家不穿衣服呆在他面前吧? 想着,裴卿卿轻笑了一声,她这样,是不是挺不知廉耻的? 自己在洗澡,突然闯进来一个男人,自己不穿衣服竟都不觉得害臊,反而还能出口调侃男人? 如此说来,她倒确实挺不知耻的不是吗? 裴卿卿不慌不忙的从水中起身,男人迅速背过脸去,非礼勿视…… “都给我搜仔细了!任何角落都不准放过!别让那小贼跑了!” 裴卿卿还没来得及踏出木桶,突然的,门外就传来了一道气势汹汹的声音。 顿时一皱眉,这声音,她认得,是裴蓉华的胞弟,裴正浩! 别看他叫裴正浩,可他和这个名字是半点都不搭边,平日里欺善怕恶,游手好闲,和恶霸没区别,简直是辱没了正浩二字。 男人刚一动,想要出去,却不妨突然被裴卿卿抓住了手臂。 “你不能出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裴卿卿顿时缩回了水里,同时用力一拽。 任凭男人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有此动作,猝不及防之下… ‘噗通’一声,木桶内溅起了一圈接一圈的水花。 将男人拽下水还不算,她还按着男人在水里不许他上来。 “你们干什么?不能进去!我家小姐在沐浴!你们.....” 门外碧珠阻止的话没说完,房门就被‘砰’一脚踹开! 隔着屏风,传来裴正浩盛气凌人的声音,“给我搜!一定不能让那小贼跑了!” 裴卿卿当即随手一扯,扯下衣架上的纱衣包裹在自己身上,清音冷厉的叱呵一声,“慢着!” “二哥这是在干什么?碧珠没跟二哥说我在沐浴吗?”隔着屏风,裴正浩看不见她的冷眼。 但她清冷之声,倒叫裴正浩楞了一愣,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屋子里沐浴的人是他‘三妹’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妹啊,怎么,三妹沦落到这种地方来沐浴了?”单从语气,就能听出裴正浩的不屑一顾,根本就没有把裴卿卿放在眼里! 但,好歹还顾及点名声,没有硬搜。 裴卿卿裹着纱衣,不慌不忙的靠在木桶上,清冷的声音透着丝丝讥讽,“我的屋子方才不久前走水了,二哥难道不知道吗?” 她屋子失火的事,恐怕已经惊动了全府,裴正浩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是他们并不关心她的死活罢了。 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藏在水下的男人,水面上冒起了泡泡,想来他应该是通水性的吧?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然而,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人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双腿,裴卿卿当即一惊,如触电般的一脚,毫无防备的踹在了男人身上.... 溅起的水声引起了裴正浩的注意,“什么声音?” 裴卿卿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压下心里的浮躁,“没什么,沐浴罢了,二哥还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呢?这屋子总共不过一亩三分地,二哥看这里像是能藏贼人的地方吗?” 这穷酸简陋的下人屋子,一眼就能看完,自然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 不过,“外边搜过了,可三妹里边儿.....” 裴正浩不仅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败家子,还是个好色之徒! 贼眉鼠眼的往裴卿卿沐浴的屏风后面看去,“这贼人兴许藏在三妹里边了也说不定呢?” 虽然这裴卿卿是裴家的三小姐,但不过是庶出,其母也是个短命的,这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且让他看看又何妨?毕竟这裴卿卿怎么说也是个娇小玲珑的美人儿。 裴正浩眼睛里流露出淫.秽的精光,大有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往屏风靠近,就差口水都流出来了。 察觉到裴正浩的龌龊心思,裴卿卿顿时眸光一沉,如一块千年寒玉般散发着寒凉之气,“二哥这双眼睛是不想要了吗?” 裴卿卿身上的冷厉之气,仿佛连一桶热水都带凉了,这个裴正浩,如果不是她现在不方便,她一定挖了他那双淫.秽的眼睛。 裴正浩的手都要触摸到屏风了,却在裴卿卿冷厉的声音之下,愣是顿住了,愤愤然的咬着牙,这个小贱人还跟他装起清高来了?! 裴正浩正欲发作,就又听到裴卿卿清冷的声音,“二哥若敢做出什么无礼之举,我必然告诉父亲和大哥!到时候二哥即便不被父亲打死,怕是也没脸呆在京师了吧?二哥当真不想要自己的名声了吗?” 就他裴正浩,在京师是个什么名声,就不信他自己心里没点数? 若是再闹出个窥视庶妹的丑闻,别说裴正浩的脸面了,就连裴家的颜面,都得被他丢光了。 就算父亲不在乎她的名声和死活,但裴家,乃至裴正浩的名声,父亲不可能不在乎。 裴正浩恨恨的咬牙,这个小贱人竟然威胁他! 什么时候裴卿卿也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以前见到他,哪次不是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惧怕? 裴正浩恨不得踢翻面前的这扇屏风,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小贱人! 第7章:看够了吗? 但裴正浩也不至于一点脑子都没有。 真这么做了,对他自己是有害无利。 就算能过得了父亲那关,怕是也过不了裴少枫那关。 裴少枫格外疼爱这个三妹,府里上下皆知,若不是有裴少枫的庇护,裴卿卿只怕连庶女的待遇都没有。 同时裴正浩非常清楚的知道一点,如果叫裴少枫知道他欺辱了裴卿卿,铁定要跟他翻脸,甚至是大打出手也不无可能。 说白了,就是他动裴卿卿,裴少枫就得揍他! 要说最让裴正浩痛恨的,大概就是裴少枫这个‘大哥’了。 偏偏裴少枫又年轻有为,有少将军的军职,而他裴正浩,不过是个无官无职的闲人罢了,顶多就是个官二代,家中的钱财勉强够他挥霍的。 虽说父亲也还算疼爱他,但相比起裴少枫,他裴正浩就没那么重要了! 所以这也是裴正浩一直不敢对裴卿卿动手动脚的原因,也不知道裴少枫是着了什么魔,偏偏就把裴卿卿当成掌心宝的。 “二哥若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裴卿卿很了解裴正浩这个人,典型的欺软怕硬,府里唯一让裴正浩畏惧的,也就只有大哥了。 最后,裴正浩只能愤愤然的冷哼一声,给裴卿卿记上了一笔账,然后才一甩衣袖愤然离去。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裴正浩前脚一走,碧珠后脚就急忙跑了进来! 担忧又气愤的询问裴卿卿,这个裴正浩,仗着自己是二少爷,平时作威作福也就算了,居然毫不收敛的欺辱小姐! 想想碧珠就觉得气的想哭,小姐再怎么说,好歹也是府里的三小姐啊!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碧珠担心她,但可把她吓了一跳,因为藏在她洗澡水里的人咕噜咕噜的冒头了… 吓的裴卿卿立马出声拦住碧珠的靠近,“碧珠,我没事,你先出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虽然这地方也没什么人会来,方才裴正浩会来,想必是追着她洗澡水里的人来的。 她突然出声,口气透着几分急切和凌厉,碧珠愣是止住了脚步,狐疑的看了一眼里面,“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隔着屏风,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她怎么好像看到小姐沐浴里面有两个人的身影晃动? “没事,你先出去吧。”裴卿卿一边打发碧珠,一边拉着男人的手臂不让动,清冽的眸中瞅着男人,以眼神示意他别动,别被发现,也别给自己惹麻烦! “是…”碧珠揣着狐疑的心退了出去。 裴卿卿这才松开了男人的手,别说,她一介弱女子,掐着他手劲儿还挺大的。 男人一个翻身,就跃出了水面,即便是男人脸上蒙着黑布,可裴卿卿也能感觉到男人不悦的眼光,当然,蒙脸的黑布下也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 男人盯着裴卿卿,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如此不顾自己清白的女子? 她就不担心自己将她看光光? 即便是脸上蒙着黑布,也遮盖不住男人紧皱的眉头。 “看够了吗?”清冷的声音像是拉回了男人的思绪,裴卿卿眸光清冽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刚才救他只是一时情急,可不代表真能任由他看光自己的身子。 救他,不过是因前世曾亏欠于他,他还真当自己不知廉耻了? 她身上可以说是胡乱的裹着一层纱衣,白嫩的肌肤,娇好的身躯若隐若现,瞧着…不免也令人遐想。 裴家三小姐,裴卿卿? 男人如大海般深谙的目光严谨的审视了一眼裴卿卿,“三小姐可需在下负责?”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裴卿卿闻言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没想到他竟会有此一言?前世里,并未发生过她来碧珠这儿沐浴的事儿,自然也没有在此处遇到他的事。 这话倒着实惊了裴卿卿一下,负责?谁要他负责了? “不必,你可以走了。”裴卿卿语气平淡,不带一丝起伏,好似刚才将他藏在自己洗澡水中的人不是她一样,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娇羞和窘迫。 “……”男人默然了一下,她拒绝的倒是挺干脆的。 想起方才在水中,不经意间触碰过她的双腿…男人便不由得眸光黯了黯。 然后什么也没说,最后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望着男人消失的背影,裴卿卿眸光微闪,他的腿…… 入夜后,府里过的十分安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裴卿卿的院子失火,对裴家来说,压根儿就是一桩微不足道的事,不值一提。 没有人关心裴卿卿夜宿何处,总归不过就是个庶女的院子,就算烧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反正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裴卿卿就暂且留下来跟碧珠凑合一晚,打算明日再搬到她娘亲在世时居住的院子去住。 但,说起娘亲,她却知之甚少,不仅是她,整个裴家的人,对她娘亲的事都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她娘亲是府上侍妾,生下她不久便病逝了。 至于其他的,不得而知,哪怕是在前世,她都极少听人提起过她娘亲。 说起来,她很是不孝,前世里被裴蓉华哄骗,将裴蓉华和其母曲氏视为亲母,当做是自己最亲的人,却遗忘了自己真正的生身之母。 这一晚,裴卿卿回忆了好多事,裴家曾经可谓是京师里最为荣华风光的大户人家,只是后来落败了,父亲从官拜百官之首的丞相,变成现在一个小小的侍郎,裴家也从丞相府变成了侍郎府,只因裴家得罪了全天下最不该得罪的人,当今陛下! 有句话叫过满则亏,裴家,正是应了这句话。 裴卿卿依稀记得年幼时曾听嬷嬷说过,父亲曾有个妹妹,乃宠冠后宫的妃子,比之如今的芙美人都不遑多让,可后来不知怎的,父亲的这个妹妹,触怒了龙颜,得罪了陛下,最后落得个被赐死的下场。 并且死后连尸体都被赶出了皇宫,这还不算,陛下因此迁怒于裴家,将官拜丞相的父亲,贬为一个小小的侍郎,裴家的光荣,也从此落败。 要知道,让掌管生杀大权的陛下视做仇人,那就跟头上顶着灭顶之灾没区别。 第8章:冤家路窄 于是父亲那位得罪陛下的妹妹,就成了裴家的禁忌,无人敢提及,时至今日,怕是都没人记得有过这么个人。 好在后来裴家的嫡长子争气,年纪轻轻便报效军营,还立下战功回朝,陛下赏识,封为少将军。 裴家出了裴少枫这个少将军,才算重新在京师中站稳了脚跟,也给父亲在朝堂上挣回了些颜面。 后来,她便嫁给了慕玄凌… 想着想着,裴卿卿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只是睡梦中,她却梦到了临死前那锥心刺骨之痛。 慕玄凌一剑,划开了她的肚子,剖腹,取子。 她好恨,好痛,好怕… 睡梦中,她惊恐不安,死死的皱着眉头,清晰的体会着死亡的绝望。 忽然间,像是有一只温暖的手抚平了她的眉头,替她舒展眉心,她的眼前,似有一缕亮光,可她却看不出那亮光里的人。 她努力的想看清,努力的想睁开眼,但却怎么也睁不开。 那个人是谁? 她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 “小姐,醒醒啊小姐…小姐。”耳边依稀有人在叫她。 裴卿卿赫然间睁开了双眼,眸中一闪而过冷厉,待看清眼前碧珠的脸,眼中的冷厉才稍纵即逝。 天已大亮,裴卿卿吐出一口浊气,原来她是在做梦,梦魇了。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碧珠细心的替她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小姐睡的极不安稳,像是做了什么噩梦的样子。 裴卿卿从木塌上做起来,舒了口气,“是噩梦,但…好在梦醒了。” 她的噩梦,结束了。 这辈子,该轮到裴蓉华和慕玄凌开始做噩梦了。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掠过一丝冷意。 碧珠并未多想,只是以为她单纯的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替她准备好了一身干净的衣裙,安抚道,“醒了便没事了,奴婢服侍小姐起身吧。” 之后碧珠便动作熟练的替她更衣梳洗。 给她梳妆时,碧珠面色有些纠结之色,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听闻夫人今天就要回来了,小姐……” 碧珠担心啊,她怕小姐又犯糊涂,听信夫人和大小姐的哄骗! 倒是裴卿卿闻言楞了楞,她倒差点忘记了曲氏。 裴蓉华和裴正浩的生母,也是大哥的生母,她的嫡母,曲芳楣。 这个时候,曲氏去了光禄寺,美名其为祈福,但实则,她知晓曲氏的把柄。 祈福,呵,好一个祈福啊,不知道佛祖知道了她的恶行,会不会让她下地狱啊? 前世里,曲氏就没少算计她,打压她,今生,她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裴卿卿轻浅一笑,“回来又如何?她是当家主母,要回来谁能拦得住她?” 她虽淡然纯真,但却令人头皮一冷,曲氏回来的正好,她迫不及待想要报仇啊。 只有看到曲氏她们痛苦,才能缓解她心里的恨。 她如今的快乐,便是建立在曲氏母女极其慕玄凌的痛苦之上。 但,她可没心情在府里等着迎接曲氏,她还另有事情要做。 曲氏回来,不正是因为明日陛下的寿宴吗? 陛下寿宴,宴请群臣,臣子们可携家眷参加,而她也在列。 昨日裴蓉华便是因明日进宫贺寿要送的贺礼与她起了些争执,才会失手打翻烛台的。 但裴卿卿心知肚明,与其说失手,不如说是裴蓉华有意为之,其一,是为了踩着她的名声来提升自己的名声。 其二,便是为了飞鸾青玉。 只可惜,她恰好重生而来,想要飞鸾青玉,呵,下辈子都别想。 所以在明日宫宴之前,她要准备好送给当今陛下的贺礼。 她会送给陛下一件平生最为独特的贺礼,裴卿卿轻浅的嘴角上扬,露出个冷艳的笑意来。 上街之后,裴卿卿带着碧珠大街小巷,挨家挨户的去敲门,讨米! 把碧珠是弄的一愣一愣的,“小,小姐,我们讨米做什么?小姐该不会是在府中吃不饱饭吧?!” 碧珠一脸惊诧的望着裴卿卿。 该不会她不在小姐身边伺候的前段时间,小姐连饭都吃不饱吧? 居然到了要出来讨米的地步? 如果真是这样,碧珠要心疼死了! 可裴卿卿却被碧珠那苦闷的小脸逗得好笑,“碧珠,你想什么呢?我好歹是裴家的三小姐,还不至于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吧?”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碧珠如此逗趣呢? 以前,以前是她亏待了碧珠,将碧珠从身边驱赶了,又哪里能发现碧珠有趣的性子呢。 想起来,裴卿卿便又是一阵自责,拍了拍碧珠的肩膀,“好碧珠,你要相信我,我们以后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这辈子,她不仅要复仇,还要过得比谁都好,不会再让碧珠跟着她吃苦受累的。 望着她熠熠生辉的眼眸,碧珠没由来的看失了神,只重重的点头,“奴婢相信小姐!” 花了半个上午,她们挨家挨户的讨了几十家的米,每家一小爪的米足矣,是以讨米讨的很顺利,收获很不错。 然而,主仆俩刚高兴了一下,准备去下一户人家时,刚走出巷道,突然就被人撞到了! 好不容易讨来的米,被撞翻了一地… 裴卿卿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骂骂咧咧的开口骂道,“哪个狗娘养的不长眼啊!竟敢撞上小爷我!” 一听这声音,裴卿卿连拾米的心情都没了,又是这个游手好闲的败家子。 真倒霉。 她是狗娘养的?那他是什么?狗娘的儿子? 碧珠本想质问撞了她们的人,但一看是裴正浩,碧珠就一阵舌头打结,“二,二少爷…” 看的出来,碧珠是畏惧裴正浩的。 裴正浩就跟恶霸没区别,而且还好色成性,府里许多丫鬟都遭过他的轻薄,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碧珠,自然是怕他的,若非她机灵,恐怕也早就遭了裴正浩的欺.辱。 裴正浩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酒味儿,显然是喝了酒的,看到撞上自己的是裴卿卿,裴正浩立马就眼神都亮了,“哟,这不是三妹吗?”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昨日给他吃了憋气,今天就犯到他手里了,这现世报,也太快了点吧? 第9章:来的很及时 借着酒劲儿,裴正浩愈发的得寸进尺了起来,目光猥.亵的盯着裴卿卿,“三妹该不会是出来....讨米的吧?怎么我裴家竟如此苛待三妹吗?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苛扣三妹的饭食不成?让三妹要亲自出来讨米要饭,来,跟二哥说说!” 裴正浩说着,就伸出手指头要去挑她的下巴,那色眯眯的样子,哪像是在看自己的妹妹?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一凛,眼底掠过一丝杀意,裴正浩这是借着酒劲壮胆啊,“二哥是喝多了吧?这些米,不都是我们平时吃的口粮吗?” 瞧不起她讨来的米?只要是人,一日三餐吃的,不都是这些米吗? 他裴正浩,以为自己很高贵吗?不过就是个一事无成的败家子罢了,若非她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裴家对抗,否则,她一定挖了裴正浩的这双眼睛。 “口粮?哈哈!就这些吗?”裴正浩一脚就踩在洒在地上的那些米上践踏,“本少爷用的着吃这些穷人家的米吗?我看三妹是连这些米都吃不上吧?” “不如...跟了二哥如何?二哥保证你今后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还动起手来,就想去摸裴卿卿的脸颊。 裴卿卿冷眼的瞬间,一个侧身,就避开了裴正浩的手,眼中闪过鄙夷的杀气,“还请二哥自重。” 同时悄然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刀,这把短刀还是昨天那个男人留在她的沐浴桶里的呢。 裴正浩若再敢动手动脚的,她保证卸了他一只手。 “哟呵,三妹这脾气还挺辣的,二哥喜欢!”裴卿卿的冷眼非但没让裴正浩有所收敛,反而还加重了他的兴奋一样,“走,二哥带你去个好地方快活.....啊!” 裴正浩刚对裴卿卿伸出手,就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叫声。 下一秒,一个熟悉又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裴卿卿身前,反手扭着裴正浩的手臂,只要力气再稍微大点,裴正浩的整条手臂就得断了! “大哥...”裴卿卿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里的短刀,大哥来了,裴正浩就用不着她收拾了。 裴少枫冷峻着眉头看了她一眼,“三妹你没事吧?” 好在这条街不是很热闹的主街道,来往的人并不多,是以并未有什么人看到刚才裴正浩调戏她的一幕,裴卿卿摇了摇头,“我没事,大哥来的很及时。” “啊啊啊!疼....放手!快放开我!”裴正浩杀猪般的嚎叫着,他的手臂还在被裴少枫反扭着,疼死他了! 这个裴少枫,真是他命里的天煞孤星。 听到裴正浩的声音,裴少枫的怒气只增不减,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酒醒了吗?” “啊啊...醒了醒了!大哥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大哥!”分分钟裴正浩就认了怂,他觉得自己手臂就要被扭断了,哪还有胆子去触怒裴少枫。 “手下留情?”裴少枫一脚,踢在裴正浩的腿上,当场裴正浩就跪了下去,正好跪在裴卿卿的面前,“我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你,离三妹远些,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不成?” 裴卿卿知道,大哥这么做,是在让裴正浩给她下跪道歉。 但,裴正浩何曾受过这般羞辱?说出去他不要面子的啊?! “大哥!你是疯了吧?我才是你的亲兄弟,她...她不过就是个低贱的庶女罢了!大哥至于.....”裴正浩话没说完,接下来便又是一连串的嚎叫。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你若再敢对三妹出言不敬,再敢对三妹指手画脚,你这双手脚,也就别想要了,有你这个兄弟,是我裴少枫之耻。” 裴少枫说完,只听见‘咔嚓’一声,是骨头错位的声音,裴正浩嚎叫的比杀猪还难听。 一只手臂就那么掉了下来,疼的裴正浩咬牙切齿的,“你....” 裴少枫居然卸了他的手臂!为了一个庶女,居然对他这个亲兄弟下狠手! 裴正浩咬牙切齿,是痛的也是恨的,裴少枫自以为自己是少将军就了不起,平时处处压制他就算了,今日断臂之仇,他记下了! 来日一定叫他双倍奉还。 然而,裴少枫根本就没将裴正浩的凶狠放在眼里,目不斜视的瞥了一眼,“还不滚?” 再不滚去医馆接臂,手臂可就真废了。 纵使再怎么不甘心,裴正浩也只能勒着被扭脱臼的手臂离了去。 看着裴正浩仓皇而逃的背影,裴卿卿完全能理解他手臂脱臼时的痛恨,因为她就亲生经历过。 不,相比起她剖腹取子,含恨而死的痛和恨,裴正浩不过是手臂脱臼了而已,又算的了什么? 大哥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裴正浩的手就不只是脱臼而已了。 但大哥有一句话说对了,有裴正浩这个兄弟,是大哥的耻辱。 前世里,裴正浩最后就是死在他的这份好色之心上。 色字头上一把刀,她一点都不同情裴正浩,他是死有余辜。 “三妹,我已教训了他,想必他日后不敢再招惹你了,方才他的话....三妹莫要放在心上。”裴少枫悻悻安慰着她。 此时的裴少枫就是个温暖谦和且柔情的大哥,与之刚才卸了裴正浩胳膊时的干脆利落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帮了她,却还安慰她,如果说她还有什么理由挂念裴家,那就是这个大哥了。 裴卿卿笑了笑,“谢大哥,只怕二哥回去免不了会像父亲告状,我怕大哥....” “无妨,父亲还不至于糊涂的分不清对错。” 裴卿卿担忧的话未完,裴少枫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只是裴卿卿闻言,却是默然了。 大哥终究还是父亲的儿子,不愿相信父亲是黑白不分,不辨善恶之人。 糊涂?父亲的行为的心思,又岂是一句糊涂能了事的? 罢了,只要没有危及到大哥的安危,她何苦去做个挑拨大哥和父亲之间父子亲情的人呢? 显然裴少枫也不想继续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于是便蹲下身,抓起了一把洒在地上的米,“三妹要这些米有何用?” 这些米,有普通的大米,还有红米,黑米,紫米等等,瞧着色泽倒是挺好看的。 碧桃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米,能用的就留下,沾了灰土的就不要了。 裴卿卿神秘一笑,“这是秘密,暂时先不能告诉大哥。” 见她笑了,裴少枫也笑了,“什么事情还这么神秘兮兮的不让大哥知道?那不如,大哥陪你一起去....讨米吧?” 既然米撒了,想必还得重新讨吧?能陪她一起,哪怕讨米也是好的。 只是裴卿卿却听不见裴少枫的心声,她只以为大哥是关心她,毕竟大哥一直是最疼爱她的。 而这一幕,正好都落在街道旁边二楼茶楼敞开的窗户里。 窗户边上,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第10章:是不是该负责? 男人一袭白衣,简单却不失清贵,眉目间的温润,只一眼,便让人如沐春风,他仿佛天生能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望着裴卿卿走远的背影,男人温润的目光深如大海,“你觉得,她如何?” 轮椅后面站的人,是男人的暗卫兼左右手,名叫玖月。 玖月闻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裴卿卿。 不过,看着他一直望着裴家兄妹二人,玖月大概就知道他指的是裴家人。 “裴家少将军的确是难得一遇的人才。”玖月自认给了个很中肯的评价。 即便他不认识裴卿卿,但裴少枫,当朝少将军,他还是认识的。 于是玖月便理所应当的以为,自家主子问的,就是这裴少枫了。 可这回,他可没摸对白子墨的心思啊。 白子墨幽幽的瞥了他一眼,“裴卿卿。” 想起昨日将他按在洗澡水里的那个小女人,还毫不避讳不要他负责,想着,白子墨便不自觉的嘴角上扬,那女人不要他负责,可他.... 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该负责不是吗? “裴卿卿?”玖月楞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自家主子问的是裴卿卿。 主子这是转性了吗?居然会问起女人来了? 要让玖月知道,他家主子不仅对裴卿卿有意思了,昨夜还被裴卿卿按在洗澡水里,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 隔得远远地,玖月狐疑的望了一眼裴卿卿走远的背影,迟疑了一下说道,“听闻裴卿卿是裴家庶出的三小姐,至于其他的,属下也不清楚。” 实话实说,这裴卿卿,他却是知道的不多,只能说,这裴卿卿不管是在裴家,还是在京师的一众贵女中都没什么名头,没听过也正常,毕竟只是一个庶女罢了。 不过..... 裴卿卿刚才那些讨来的米,他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侯爷,那裴家三小姐讨米,该不会是用来.....” 玖月试探性的问向自家主子,这讨米之事,刚好主子也吩咐了他们,裴卿卿也跑出来讨米,该不会是巧合吧? 即便玖月不说,白子墨也注意到了这事儿,若是她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就真有意思了。 不自觉的,白子墨嘴角微微上扬,“去军营,另备一份贺礼。” 玖月闻言诧异了一下,主子这么说,那裴卿卿她们该不会真这么凑巧的跟主子想到一起去了吧? 但,白子墨的吩咐,玖月是无条件的服从的,“是。” “你觉得....若是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是不是该负责?” 玖月这边刚默然了下来,冷不防就又听见令他张目结舌的话..... 就像是被一个惊雷劈了一下,玖月颇有几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主子,“侯爷的意思是....看了哪家姑娘的.....”身子? 玖月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奇闻一样的看着白子墨,该不会..... 裴卿卿已经走的看不见人影了,可玖月不敢置信的想,侯爷该不会是看了那裴卿卿的身子吧? 忽而想起,昨夜侯爷夜入裴家打探,回来时似乎衣服湿透..... 再加上这么一联想,玖月脸上瞬间就写上了惊诧二字。 白子墨虽看上去神态自若,从容不迫,但,眉目间多少都有些不自然,“还不去办事。” 他这样,倒像是被玖月看穿了什么心思一样,急着打发了玖月去。 玖月一愣,明白自家主子说的是去军营准备贺礼的事,当即收敛了揣摩主子的心思,“属下先送侯爷回府。” 主子坐的是轮椅,不方便。 等裴卿卿收集好了大米,便和裴少枫一起回府去了,只是刚到府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从马车里下来的曲氏。 同样的,曲氏也看到了裴卿卿,那双风韵犹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毒,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但裴卿卿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 垂眸的一瞬,很好的遮盖住了眼中的冷厉,心下冷笑一声,曲氏想要她的命,她知道,只叹前世的她太过愚蠢,非但看不出曲氏的恶毒,还将她当做母亲一般敬重。 今生,就且看看死的是谁! “母亲。”看到曲氏,裴少枫立马就迎了上去,“母亲您回来了。” 裴少枫不仅年轻有为,还是个孝子。 这么多年,即便知道裴家人是如何对待裴卿卿的,但终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好裴卿卿。 “嗯,明日是个重要的日子,母亲自然要亲自回来准备。”曲氏在裴少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那一身的绫罗绸缎,珠光宝气,像是怕谁不知道她是阔太太一样,哪里像是去庙里拜佛祈福的样子? 裴卿卿在后面听了不动声色的冷笑,明日确实是个重要的日子,当今陛下的生辰宴,能不重要吗? 最重要的,是明天能够见到许多的达官显贵,皇亲国戚,裴家除了她之外的三个孩子,可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了。 曲氏打的算盘,无非就是想在明日的宫宴上,给裴家争光,也想给裴蓉华相个好夫婿,比如凌王,慕玄凌。 为了明天的宫宴,裴蓉华可是日日苦练舞技,就是想在明日的宫宴上大放异彩,博得皇室中几位王爷的青睐。 而她,就算去,也不过就是个陪衬的。 不,连陪衬都算不上,跟个丫鬟没区别,不过是有个一席之位的丫鬟,前世里便是如此。 只不过现在, 一切都不一样了,裴蓉华想要在明日的宫宴上大放异彩,那她,就祝裴蓉华一臂之力。 而现在,她当然不能无视曲氏,于是裴卿卿低着头,乖巧的走近曲氏,屈膝行礼道,“见过母亲。” 曲氏是嫡母,称一声母亲是理所应当的。 “卿儿不必多礼,起来吧。”曲氏面露祥和的对她一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个嫡母将她一个庶女视为己出。 裴蓉华装腔作势的本事为什么那么好?因为一大部分是遗传的! “谢母亲。”裴卿卿听话又恭谨,一如前世般对曲氏那般尊敬。 只是周身流露出一股若有似无的疏离之意却是难以遮掩。 “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府说话吧。”最后还是裴少枫出来打圆场,他隐约觉得,三妹对母亲…并不如表面那般亲近了。 “好。”曲氏笑着点头,在裴少枫的陪同下,进了府门。 不过裴卿卿确注意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胡须花白的道士。 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没想到,曲氏玩的,还是如前世一般的把戏。 第11章:比鬼更黑心 这个道士,前世可没少害她。 且,那道士还高傲极了,瞅着裴卿卿冷哼一声,手里的拂尘一甩,压根儿没把她当回事的就进去了。 就连碧珠一个小丫鬟看了,都气的鼓起了腮帮,“小姐,夫人这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竟如此的傲慢无礼!” 碧珠都看出了那道士不将他放在眼里。 裴卿卿不以为意的冷笑一声,“是什么人很快就会知道了,兴许,不是人,是鬼呢。” 碧珠只瞅着那道士生气,是以并未注意到裴卿卿的言外之意。 有些人,比鬼更可怕,比鬼更黑心。 进府之后,曲氏正坐高堂,裴少枫陪同在侧,裴卿卿就像个透明人的呆在最末角, 那道士手里拿了个罗盘,就开始装摸做样了起来,“夫人,贫道方才进府时便察觉到,贵府门庭....有股妖邪之气呀!” 一开口,就说别人家里有妖邪之气,换了谁能爱听啊?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妖言惑众?”果不其然,裴少枫第一个站出来叱呵那道士。 裴卿卿是听在耳中,冷笑在心里,戏码这就开始了。 瞧瞧曲氏的脸色,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在笑着。 这反应正常吗?听到有人说你家里有妖邪之气,至少要像大哥这样才正常吧? 裴少枫怎么说那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生起气来身上也是有股肃杀之气的,那道士讪讪低头,分明就是不敢惹怒裴少枫。 而裴少枫冷眼打量着那道士,他怎么没发现跟进来这么个道士? 像这种骗吃骗喝的神棍,居然也敢踏进他裴家的大门。 “枫儿,你这是干什么?不得无礼!”曲氏连忙制止的裴少枫对岸道士施压,“这位道长可是黄焱真人!不得无礼。” 随后曲氏又紧接着给黄焱真人赔不是,“小儿唐突,冲撞了真人,还请真人勿怪!” 曲氏做戏像模像样的,倒是这黄焱真人,比起曲氏逼真的做戏起来,那就要逊色多了,讪讪的扯了扯嘴角,呵呵笑着掩饰心虚,“无妨无妨,少将军乃是..真性情,贫道一介方外之人,又怎会同少将军计较呢。” 听的裴卿卿微微勾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方外之人?呵,方外之人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裴少枫皱着眉头,目光锐利的审视着黄焱真人,显然是不大相信的。 据传黄焱真人是半仙,还曾为先帝治过病的,是个古道热肠的大善人。 可眼前的这个道士,目光闪烁,头冒冷汗,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再者,哪有仙人一进门就说别人家中有妖邪之气的? 这个黄焱真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心胸坦荡的仙人。 裴少枫的目光很是尖锐,黄焱真人腿脚都有些打哆嗦,却在曲氏的眼神暗示之下,硬着头皮撑着,他真想给自己摸一把冷汗啊! 眼看黄焱真人就要撑不下去露出马脚了,就轮的曲氏来救场,“枫儿,怎可对真人如此无礼,还不快给真人赔礼道歉!” 实则曲氏在心里暗骂这道士是个废物,她儿子一个眼神就被吓的腿软,这样的人,也就配给她当个有点利用价值的抢手。 她都这般抬高道士的身份了,作为仙人的黄焱真人,自己却没点底气,曲氏真觉得自己找的这个人太垃圾了! 但,人已经带回来了,现在换人也说不过去的,只能就这么演着,等她收拾了裴卿卿再处置这的废物道士不迟。 毕竟她还的要得到裴卿卿的飞鸾青玉给她女儿当嫁妆! 有曲氏救场,裴少枫倒也不能把这个的焱真人怎么样,只是他还是怀疑,“母亲,这道长当真是黄焱真的?” 据传黄焱真人是个仙风道骨的人,又行踪不定的,这世上没几个人见过黄焱真人,母亲带回来的,真的是黄焱真人? “你这孩子!这还能有假吗?你连母亲都信不过了?”曲氏洋怒的望着裴少枫。 这一招,对她这大儿子一直都很有的果。 果然,裴少枫的的色缓和了一些,“儿子自然是信母亲的。” 如果亲娘都不能信,那这世上,恐怕就无可信之人了吧? 但,有时候事实往往都是残忍而丑陋的。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其弱点,或者裴少枫的弱点,就是血肉相连的牵绊吧。 看到这里,裴卿卿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大哥还是这样,虽然精明,但在骨肉亲情上,还是蒙了眼睛。 但转念一想,站在大哥的角度上,也不算是被蒙的眼睛,毕竟,裴家是真心疼爱大哥,大哥一直懵裴家的骄傲。 又岂是她一个庶出的能置喙的?她这个三小姐,就跟外人没区懵。 的裴家人的心中,她和大哥自然是没有可比性的。 见裴少枫松了口,曲氏就松了口气,只要过了她大儿子这关,那就好办了,省的之后大儿子会坏她好事。 “方才多有唐突,还请真人勿怪。”裴少枫此言,算是退了一步,但却还是审视着黄焱真人,“听闻真人乃世外高人,不知真人是如何遇见家母的?” 母亲不过是去光禄寺祈福,竟会遇见黄焱真人,且黄焱真人还愿意跟随母亲回府? 要知道,就连陛下的邀请,黄焱真人都是拒绝的,更何况是母亲呢? “额,这个……”黄焱真人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裴的枫的眼睛,这个少将军,一看就是不好糊弄的,心虚的撸了撸胡的,黄焱真人眼珠子一转,“是这样的,贫道云游至光禄寺,恰好遇见你母亲虔心祈福,贫道观你母亲面相,有大凶之兆啊!出家人慈悲为怀,为化解你母亲的凶兆,贫道这才随你母亲走一遭,多有叨扰之处,还请少将军多多见谅!” 裴卿卿闻言,翻他个大白眼,鄙夷的冷笑一声,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过就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罢了。 曲氏想利用这道士来算计她,她就会让曲氏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 黄焱真人说罢还意味不明的瞅了一眼裴卿卿,那奸险的嘴脸,令人作呕。 第12章:都是拜三妹所赐 裴少枫总觉得不对劲儿,但,既是母亲带回来的人,又有母亲作保,他实在是不便忤逆母亲,于是也就只得作罢,“真人客气了,既是母亲的客人,那就烦劳真人费心了。” 黄焱真人说母亲有大凶之兆,虽说裴少枫是不信此等鬼神之说,但,事关母亲,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只要不在裴家惹出什么乱子,便由他去吧,是权当给母亲买个心安。 裴少枫如此想着。 却不知,这假道士,就是为了给裴家带来风波而来的! 全程,裴卿卿都没有说一句话,安静的与个透明人无异,但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说过,今生她已是处处占尽先机。 曲氏,我们就看看鹿死谁手吧。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这边还没安置妥黄焱真人,门口就传来管家急急忙忙的喊声。 管家张伯,在裴家干了大半辈子的管家了。 张伯慌慌张张的,曲氏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沉,“何事大呼小叫的?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没看到我在接待贵客吗?” 裴卿卿嘴角勾起淡淡的讥笑,一个神棍假道士,也是贵客,真是可笑之极。 “夫人,二少爷…二少爷他……”张伯喘着粗气,伸手往后面比划,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裴卿卿一听提到裴正浩,她就知道张伯要说什么了。 同时心知肚明的不止有裴卿卿,裴少枫脸色也冷肃了起来。 倒是曲氏,一听到二少爷,立马就着急起来了,“二少爷怎么了?” 大儿子是她的骄傲,但二儿子也是她的心头肉啊! “二少爷受伤了!” 张伯刚说完,裴正浩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人未到,声先到,“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裴正浩手臂上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一看就是伤了手臂。 这还得了!曲氏当即就急了,心疼的连忙上去查看裴正浩受伤的手臂,“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手臂都绑了石膏,难不成,难不成是断臂了? “是谁?是谁把我儿子伤的如此严重?简直是岂有此理!”曲氏又心疼又情急,还气愤的不得了! 好像让她知道是谁伤了她儿子,她就要谁好看一样! 裴正浩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委屈要跟曲氏告状,为了逼真,脱臼的手臂接好之后,还特意绑上了石膏跟绷带,就是为了看上去严重些。 但,一看到裴少枫沉着一张脸也在这儿,裴正浩一肚子要告状的话立马就卡在喉咙里了! 不怪他怂,只是对裴少枫,多少都有点心理阴影了… “浩儿,你跟娘说,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曲氏一脸护子心切的说。 却没注意到裴少枫越发冷沉的脸色,那冷肃的眼神,看的裴正浩缩了缩脖子… 裴卿卿亦是勾唇冷笑,裴正浩的伤,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脱臼又不是断骨,接好就没事了。 裴正浩故意包扎的这么严重,无非就是想找曲氏告状,可没想到大哥也在,裴正浩一贯欺软怕硬,当着大哥的面,他倒不敢造次。 “是…是…”裴正浩支支吾吾的不敢说,畏惧的眼神儿时不时的瞟向裴少枫,他要说出来,裴少枫会不会又揍他一顿?! 裴正浩是恨的牙痒痒,但却又不能把裴少枫怎么样,打又打不过他,职权还没他高! 想想就觉得可气! “是谁啊?你倒是说啊!”曲氏催促着,虽说她裴家不比从前,乃京师第一的大户人家,但,却也无人敢欺辱裴家。 居然有人敢重伤她儿子!曲氏越想火气是越重。 裴正浩不敢明说是裴少枫,但那眼神儿,时不时的往裴少枫身上瞟,只可惜,曲氏没瞧出他的眼神示意,曲氏怕是也想不到,她的大儿子会卸了二儿子的胳膊… “是我。”裴少枫不紧不慢的开口,那幽凉的眼神扫了一眼裴正浩,裴正浩立马就缩到曲氏身后求庇护。 曲氏哪能想到伤了自己小儿子的人会是自己的大儿子!楞了一愣才问道,“枫儿你为何要如此重伤你弟弟呀?你们可是亲兄弟啊!” 若是换了别人,敢伤了她儿子,曲氏定是要狠狠的责罚一番,可两个都是她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她都心疼,总不能为了小儿子责罚大儿子吧? 毕竟大儿子可比小儿子要有出息的多,前途也是无量的。 不可否认,曲氏心里很清楚,她的小儿子远远不及大儿子! “母亲,您莫要惯着他,是他该打,卸了他一条胳膊,我已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定叫他爬着回来。”裴少枫不仅眼神幽凉,语气亦是凌厉。 若不是有母亲护着惯着,裴正浩的手脚只怕早就要折在他手里了。 虽说裴少枫不愿诟病母亲,但有句话却是没说错,自古慈母多败儿,裴正浩便是如此。 听闻裴少枫话语凌厉,又是卸胳膊,又是爬着回来的,不知是气的还是愁的,曲氏一阵头疼,“你们…你们两兄弟是怎么回事?谁能给我说清楚了?!” 裴正浩不敢招惹裴少枫,但,他可不怕裴卿卿。 愤恨的目光当即就落到了裴卿卿头上,“我变成这样,都是拜三妹所赐!” 此话一出,成功的把矛头引到了裴卿卿身上。 第13章:不能言说的心头肉 本来曲氏没打算管裴卿卿的,只当她是个丫鬟一样杵在旁边,冷落着她。 但一听自己小儿子受伤,是因为裴卿卿,曲氏心里的火气立马就涨了上来,瞅着裴卿卿怒呵道,“浩儿说的可是真的?你给我如实招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曲氏舍不得训斥责罚裴少枫,但对裴卿卿,那是一百二十个舍得的。 其实曲氏心里大概也有数,她晓得她的大儿子一直对裴卿卿呵护有加,如果枫儿不是与裴卿卿兄妹相称,她都要怀疑她的大儿子是不是对裴卿卿有什么别的心思了! 但,裴卿卿的事,只有她和老爷知道,枫儿是不可能会知晓的,所以,她也只当大儿子格外疼爱裴卿卿这个三妹。 若说曲氏有什么恼裴少枫之处,也就是他对裴卿卿的维护了。 曲氏训斥的口气,与之斥责一个犯了罪的丫鬟奴婢无异,可笑前世的她太过愚蠢,愚蠢的以为是自己做错事,惹怒了曲氏。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收敛了面上的冷笑,换做一副无辜的模样,唯唯诺诺的低下头,“母亲,是我的错,此前二哥喝醉了酒,我不该与二哥顶嘴的。” 一听裴卿卿承认,曲氏就更加来气了,“好啊!你作为妹妹,非但不促使两个哥哥相亲相爱,反倒还挑拨离间是不是?!我今天,我今天不好好教教你家规,你便忘了什么是家训了是不是?” 在曲氏看来,一定是裴卿卿从中挑拨离间,枫儿才会伤了浩儿的! 这个小贱蹄子,她饶不了她。 管家张伯就更神了,分分钟就掏出了家法专用的藤条,就像是知道只要牵扯到裴卿卿头上,她就绝对会挨打一样! 曲氏拿起藤条,就要往裴卿卿身上抽… “母亲!”眼看就要抽在裴卿卿身上了,一眨眼的功夫,裴少枫就晃到裴卿卿面前,徒手抓住了曲氏挥下来的藤条,“母亲怎可不问缘由便要责打三妹?” 单从脸色,就能看出裴少枫的不赞同。 他晓得,母亲一直都不喜欢三妹,其中缘由,他也知晓。 但,只要有他在,定会护卿卿平安的。 卿卿,是他的心头肉,但却是不能对人言说的心头肉。 “大哥,你为了一个庶女,对我下狠手也就罢了!居然还忤逆母亲!”裴正浩见缝插针,这才叫挑拨离间,转头对着曲氏,裴正浩一脸的委屈,“娘你看他,在他心中,我与娘都不及三妹来的重要!” 并且这一招挑拨离间,很奏效,曲氏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看着裴卿卿的眼神,也更加阴狠了。 裴正浩十分清楚母亲的心思,母亲不舍的责罚裴少枫,但换成裴卿卿,一定能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不出他所料,母亲会为他出这口恶气。 哼!他动不了裴少枫,还动不了裴卿卿吗? 裴正浩幸灾乐祸的冷哼一声。 裴卿卿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却没人看见她唇角的冷笑。 她早就知道裴正浩会把火引到她头上,但她却十分庆幸,有大哥的庇护。 否则,她在裴家,只怕是如履薄冰。 裴卿卿保持沉默,低着头,弱小的身板看上去无助极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极可怜,只是这是在裴家,说话做事只会看主人的脸色,所以没人会觉得裴卿卿可怜,没人会同情她。 曲氏气的一阵胸口发闷,“枫儿,你给我松开!母亲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只是奈何裴少枫抓的紧,他不松手,曲氏怎么也抽不回藤条继续抽打裴卿卿。 “规矩?敢问母亲,什么是规矩?”裴少枫亦是毫不退让,警告性的瞅了一眼裴正浩,语气凌厉道,“难道任由二弟欺.辱三妹才叫规矩吗?三妹虽是庶出,却也是裴家的三小姐,二弟不维护三妹也就罢了,却还胆大包天的当街欺.辱三妹,母亲,这要叫外人瞧见,我裴家的脸面怕是也要丢尽了。” “你!”裴少枫一番话,当即堵的曲氏哑口无言。 他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她又岂会不清楚? 责怪性的往后瞅了一眼,裴正浩也是个识趣的,立马就不敢吱声了。 裴卿卿是死是活事小,但裴家的名声,那可就事大了。 母亲即便是疼爱他,但却也不会不顾及裴家的名声。 所以这事儿,说到底是他理亏,又有裴少枫义正言辞的辩护,只怕又让裴卿卿躲过一劫了! 眼看着情况差不多明透了,裴卿卿压低了声音,带着稀稀的鼻音道,“大哥,都是我的错,大哥莫要因我顶撞母亲,母亲要责罚,我认罚便是。” 她这话,显得有些马后炮了。 但那又如何?她现在在裴家,根本就没有话语权,说与不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即便她处处为自己辩解,曲氏铁了心要打她,根本就不会听得进去她说话。 她在曲氏眼中,跟个丫鬟没多大区别,不,丫鬟都比她会讨曲氏的欢心。 而她,若非是飞鸾青玉还在她手里,只怕曲氏,裴家,早就容不下她了。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她不是裴家的孩子,俗话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她父亲和她的家人却比虎还要毒上三分。 她这个‘子’,倒不像是亲生的不是吗? 看着裴卿卿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曲氏就来气,“你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指令,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每每看到裴卿卿那副柔弱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害得裴家落败的女人! 裴卿卿,真真是跟那个贱人生的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明媚娇柔,像是要把男人的魂魄吸进去一样。 贱蹄子!曲氏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声。 要不是因为那早死的贱人,她如今还是贵妇圈里最风光的丞相夫人,又岂会沦落到现在的侍郎夫人! 曲氏是越想越生气,多看裴卿卿一眼,她都恨不得剐了这小贱蹄子的皮! 如果不是还没拿到飞鸾青玉,她就要这小贱人不得好死,替她那个死人娘偿还欠下裴家的债! 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知道曲氏看她的目光是何等的恶毒,垂眸的瞬间,眼中掠过一丝冷厉,怯懦的点头道,“是,我这便走,不惹母亲心烦。” 她还懒得呆在这里呢,反正已经让曲氏吃了一顿闷气,暂且先这样,她不着急,慢慢来。 裴卿卿淡定从容的就走了,留给他们一个淡漠的背影。 望着裴卿卿离开的身影,裴少枫冷肃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卿卿在裴家,越来越没有立足之地了… 趁着裴少枫思虑之际,曲氏冷哼一声,抽回了藤条,一把丢在地上,“枫儿,这回母亲给你面子,若再有下回,休怪母亲对她不客气!” 曲氏这是放下狠话了,下回,裴卿卿再犯错,绝不轻饶! 曲氏气呼呼的转身要走。 “母亲…”不妨裴少枫叫住了她,“母亲,既然家中容不下三妹,就让三妹搬去我那里吧。” 这个家里,无一人真心对待卿卿,他真担心卿卿的安危。 他不仅知晓卿卿身上的秘密,还知晓父亲和母亲想要卿卿的飞鸾青玉。 飞鸾青玉……飞鸾代表了什么,他心里明白。 “你说什么?”而曲氏,则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裴少枫,她是不是听错了?他儿子要让那个小贱人搬出去住? 第14章:恨铁不成钢 “大哥你疯了吧?!”显然裴正浩也很吃惊,他居然要带裴卿卿搬出去住? 对了,裴少枫在裴家外另有一套府宅,是陛下赐的少将军府! 想到这里,裴正浩就又气的不轻,感觉又被裴少枫打了脸! 他就不明白了,一个庶女而已,有什么值得裴少枫这么上心的?! “母亲,我是认真的,总归我那府宅也是空着,就让三妹搬去我那里住吧。”裴少枫语气坚定,是在告诉曲氏,他没说笑。 “不可!母亲不答应!”曲氏想都不想就反对,不悦的看着自己大儿子,“枫儿,你屡次维护裴卿卿,母亲已是看你的面子,不为难她,你竟还想将她带出裴家?若是传出去成什么样子?岂不是让外人诟病我裴家吗?” 曲氏说的在情在理的,虽说她这大儿子是个有出息的,但唯独在裴卿卿的事情上,颇让她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跟她们一条心也就罢了,竟还想带走裴卿卿? 开什么玩笑!飞鸾青玉没拿到手,怎么能放裴卿卿离开?想都别想! “就是!母亲说的有道理!”裴正浩像马屁猴一样的附和着曲氏。 惹得裴少枫一个瞪眼,裴正浩立马缩回了脖子,在此事上,裴少枫态度很坚决,“母亲既担心遭人诟病,便不该太过苛责三妹,此事我会询问三妹的意思,若三妹答应,我便不会再请示母亲,儿子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最后裴少枫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去看曲氏的脸色。 曲氏气的咬牙切齿,他怎么就生了个这么糊涂的儿子! 裴少枫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裴卿卿答应搬出去,他就不过问她这个做母亲的意思了,直接就要带裴卿卿搬出裴家?! 且,话里话外都在说她这个做母亲的苛责裴卿卿,曲氏不傻,苛责的背后,不就是虐待吗?! 她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都指责起她这个做母亲的来了。 裴正浩虽然说不上天资聪明,但好歹还是会看脸色的,曲氏的脸色,都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了。 裴正浩立马就化身狗腿的安抚曲氏,“母亲,您别生气,我看大哥他是魔怔了,都是那个裴卿卿给大哥灌了迷魂汤,那个小贱人……” “你闭嘴!”裴正浩话未完,就被曲氏斥呵了回去,更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裴正浩,“你若有你大哥一半的出息,母亲今日怎会受这气?裴卿卿顶着裴家三小姐的名头,叫你一声二哥,你个没出息的,竟连她都敢下手,你大哥打你是打的好,下次若再敢在外面给我裴家丢人现眼,我就让你大哥打死你!” 曲氏这也是受了憋气,心中不快,拿裴正浩出口气呢。 但她说的,却也是心里话,平时她可以宠着这个小儿子,但在是非轻重面前,她心中自然也有一杆秤,掂的清轻重。 裴家的名声是重中之重,谁都不能辱没了裴家的名声。 陛下本就记恨裴家,对裴家心有芥蒂,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风头过去了,陛下对裴家的成见也平息了不少,裴家千万不能闹出什么难听的丑闻,否则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难保不会再勾起陛下对裴家厌弃。 裴家,必须谨小慎微,需得尽快得到飞鸾青玉才行! 想着,曲氏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裴卿卿,你敢蛊惑我儿子,又不肯交出飞鸾青玉,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正浩虽然不甘心,但却是不敢顶撞曲氏的,只能服软,拉扯着曲氏的衣袖像个孩子一样的撒娇,“母亲莫要动怒,这次都是孩儿的不是,怪孩儿喝酒误事,孩儿保证再也不敢了,母亲就原谅孩儿吧!” 裴正浩这个人,大聪明没有,小聪明还是有些的,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想到转移话题道,“母亲赶着回府,不是要准备明日进宫贺寿的贺礼吗?这时辰也不早了,母亲快些准备才是呀!” 不得不说,这一波话题转移,很到位。 一说到明日进宫贺寿,曲氏当即就来精神了。 明日可是陛下寿辰,她还想借这个机会,好让陛下对裴家有所改观呢! 关键就在明日的贺礼上,为了这次的贺礼,她可是把裴家珍藏的家底儿都掏出来了。 还有蓉华,也不知准备的怎么样了?她得赶紧去看看。 想着,曲氏便又为明日进宫的准备着急了起来,自然也就没心情跟裴正浩计较了,怎么说也是她的儿子,当娘的哪会真的跟自己儿子过不去的。 不过曲氏一回头,就看到黄焱真人在后面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坐着喝茶,当即眼神一横,“今日差点就露出破绽,你可别忘了我带你回来是做什么的,办不好事,当心你的小命!” 曲氏威胁的意味儿十足,人前,她可以捧高这个假道士黄焱真人,人后,假道士是死是活,也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黄焱真人立马就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心虚的赔笑道,“夫人放心,贫道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方才不过是看她们家中内斗,他虽是个神棍,却也不是个不识趣的,轮不着他插嘴,索性就坐到后面喝茶,还免费看了一出好戏。 只叹这裴家少将军,果然是为人正直啊。 只是这当娘的曲氏,啧,那就阴险狠辣咯,可怜裴家三小姐,就要倒霉咯。 可惜,可惜了,刚才瞧那裴家三小姐,生的那也是如花似玉,楚楚可怜的…… 虽说他是拿人钱财办事,但,若能一亲那裴家三小姐的芳泽… 越想,黄焱真人心中就越是冒出了怜香惜玉的淫.念! 瞧见黄焱真人那猥琐的嘴脸,曲氏不屑的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否则办砸了事情,别想活着踏出裴家!” 这假道士那点龌龊心思,对象是裴卿卿,她便不说什么了。 料想他也不敢对蓉华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否则在裴家,要他怎么个死法,都是她说了算。 然后曲氏吩咐裴正浩带假道士下去安置,而她则去了裴蓉华那里。 第15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忘忧阁,是裴卿卿娘亲生前居住的院子。 忘忧忘忧,娘亲是希望她这一生能够安乐无忧啊。 忘忧阁荒置已久,裴卿卿回来后,就带着碧珠一起收拾。 至于曲氏和那个假道士,不足为惧,明日便是宫宴,在这之前,曲氏是不会花费精力来对付她的,毕竟明日的宫宴才是最重要的,事关裴家和裴蓉华的身家前途,曲氏哪能不重视? 不过裴卿卿却不知,她的大哥裴少枫,在曲氏面前说出了要带她搬出裴家的意思。 但,即便她知道,除了叹息大哥待她好,她是不会答应搬出去的,重生归来,可不是为了安稳度日的。 经过裴卿卿和碧珠主仆俩的一通收拾,忘忧阁的主屋勉强算是收拾出来了,简单能住人就行。 至于其他的,晚些时候再收拾出来也不迟,总归有个能住人的屋子先凑合着。 可碧珠却一直闷着一张脸,从刚才收拾屋子的时候,裴卿卿就看出碧珠有心事了。 “碧珠,你在想什么?”这小丫头,有什么烦心事一直皱着眉头的? 碧珠犹豫了一下,还是抑不住担心道,“小姐,今日夫人带回来的那个道士,真的是黄焱真人吗?” 黄焱真人的仙名,就连她一个小丫鬟,都曾听闻过。 可今天夫人带回来的那个道士,她看了,实在是不像仙人!哪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曲氏一直都不待见小姐,裴家人又觊觎小姐的飞鸾青玉,碧珠担心曲氏带回那什么真人,会对小姐不利。 碧珠能看出来这点,裴卿卿很欣慰,她还以为碧珠在忧虑什么呢?原来是这事儿。 “我家碧珠真聪明,那确实不是什么黄焱真人,不过就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罢了。”裴卿卿含笑看着碧珠,她都不担心,这小丫头倒皱起眉头来了。 “啊?”碧珠一听就不淡定了,“是个假道士?那夫人……” 曲氏带回来一个假道士,不正是应证了她心里所想的,会对小姐不利吗? 不然曲氏为何会带个假道士回府?还说成是黄焱真人! 指不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要害小姐呢?! 碧珠是想想就觉得心惊,“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猜到曲氏和那假道士来者不善,她们该怎么办?小姐该怎么办? 碧珠就差要急的团团转了! “好碧珠,别着急,有我在呢。”瞧着碧珠情急的样子,裴卿卿颇为好笑,拉着她的双手笑道,“不必担心,她害不到我的。” 不知为何,看到裴卿卿的笑容,便感觉她是胸有成竹,碧珠心中,也没那么担心了,紧紧的回握着她的手,坚定的点头,“奴婢也会保护小姐的!” 裴卿卿笑了,心中划过一阵暖流,上天待她不薄,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又有碧珠在身边助她一臂之力,若是她还载到曲氏母女手里,都对不起上天让她重生一次了。 不过眼下,还有其他的事要办,裴卿卿收起了伤感,捏了捏碧珠的脸蛋儿,“好碧珠,今日我们讨回来的米可有大用处,你快去把那些米清洗干净,然后……” 最后裴卿卿是在碧珠耳边耳语了一句,碧珠听闻,惊愕了一下之后,便乖乖去按吩咐做事了。 …… 这边的秋华苑里,裴蓉华陪着曲氏品茶,母女俩坐下细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裴卿卿还将裴卿卿屋子失火的事告诉了曲氏。 说着说着,裴蓉华就忍不住呸一嘴,“母亲,你是不知道那个小贱人有多可恶!差点没被火烧死,还将玉佩护的死死的,就连父亲,她都不肯给!那场火怎么就没烧死她呢!” 裴蓉华恨得牙痒痒,那场火没烧死裴卿卿,真是遗憾的很! “你啊,欲速则不达,母亲又何尝不想捏死裴卿卿,可她手里有飞鸾青玉,那就是她的保命符啊,你父亲不止一次的交代过,飞鸾青玉的事不可声张出去,更不可闹出什么丑闻,你也知道,裴家现在的地位,就好比是在夹缝中求生,不可再让别人抓到什么把柄,万一惹到陛下那去,裴家可就危险了!”曲氏耐心的安抚着裴蓉华,裴家现在的处境,虽然表面上过得去,但私底下是很尴尬的,谁让裴家曾得罪过全天下最不该得罪的人呢! 都说人心难测,可陛下的圣心,那是更加难测的,圣心不容揣摩,否则稍有不慎,便会招来灭顶之灾。 可裴蓉华就没有曲氏那么老练的忍耐力了,不耐烦的冷哼一声,“飞鸾青玉飞鸾青玉!难道我们裴家就要受一块玉佩的限制吗?那飞鸾青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让父亲和凌王哥哥都那般小心翼翼!” 提到这茬,曲氏的脸色明显就深沉了很多,但却还是摇了摇头,“母亲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只是裴震说过,飞鸾青玉事关重大,至于其他的,裴震没有告诉过她。 不过既然就连凌王都那般重视飞鸾青玉,说明是个极其重要的宝贝,否则裴卿卿那贱人哪能拼死护着? “我不管!”裴蓉华耍起就骄横,“母亲,我就要裴卿卿去死,她死了,飞鸾青玉自然就是我们的!” 最重要的,是凌王就要接近裴卿卿了,就因为一块不知道来历和用处的破玉佩,她的凌王哥哥就要对裴卿卿那个贱人委身示好了! 这让裴蓉华怎么能接受?! 可是,她除了讨好着凌王,却做不得凌王的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凌王哥哥去讨好另一个女人。 想到凌王对裴卿卿呵护疼爱,对她说甜言蜜语,脑补出凌王将裴卿卿搂在怀里的画面,裴蓉华就恨的想杀人! 裴蓉华的恨意太过毒辣,就连曲氏,都吓了一跳,连忙制止她,“胡说什么?若是叫别人听了去,我裴家不是要落人话柄吗?” 曲氏四下看了一眼,不过想到这是在裴家,倒也松了口气,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得到飞鸾青玉固然重要,可裴家的名声更重要,她说了,裴家不能行差踏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归根究底,还是拜裴卿卿所赐!准确的说,是拜她那个死人娘所赐。 第16章:哪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母亲!我裴家处处谨小慎微,这,这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裴蓉华气的都无奈了,也就只能在曲氏面前撒撒泼,最气人的,是她在一众的贵女圈中都没什么地位可言! 如果裴家还是京师的第一大户人家,如果父亲还是当朝丞相,如果..... 她就不会只是现在这个样子,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 “都是父亲的那个妹妹,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偏要得罪陛下,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还连累我们裴家!”裴蓉华又是一阵的咬牙切齿。 虽说那个被陛下赐死,尸体赶出皇宫的小姑子是裴家的禁忌,但在曲氏的告知下,裴蓉华大概也知晓一些其中究竟。 好好的宠妃不当,得罪陛下,害得裴家一起遭罪,真是死有余辜! 裴蓉华愤愤然的碎了一嘴,“还有那飞鸾青玉,为何偏偏只有裴卿卿那个贱人有?她娘不是个低贱的妾室吗?母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这事儿裴蓉华不止一次问过曲氏了,只是奈何曲氏每次都不肯告知她。 然而这次,曲氏一样不会说,一样会警醒裴蓉华,“这些话在母亲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切不可让你父亲听见,否则母亲都保不住你不受责罚,明白吗?” 曲氏严谨的嘱咐着裴蓉华,“至于裴卿卿,母亲自有法子收拾她!” 每次都是在这些话,裴蓉华都听烦了,却又无可奈何,“知道了母亲!” 她就不明白了,裴卿卿一介庶女,她那死人娘不过就是个妾室罢了,为何母亲却像是忌惮裴卿卿那死人娘? 曲氏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性,骄傲自满,不可一世,这些本是好事,可奈何裴家现在的处境,不能给她女儿最好的,想着,曲氏也觉得挺亏待女儿的,于是语气又软了几分,“明日寿宴上献舞,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只要明日在陛下的寿宴上能够大放异彩,就不怕没人知道她女儿裴蓉华的名字! 若是能得哪个皇亲贵族的看中,那她女儿往后的荣华富贵就不愁了。 说起明日宫宴这事儿,总算叫裴蓉华心情好了点,得意的仰头,“母亲你放心吧!女儿一定会在明日的宫宴上博得凌王的哥的心!” 为了在明日的宫宴上献舞,她足足准备了一个月,早已将流仙舞练得炉火纯青了。 “那就好,这才是我的女儿。”曲氏疼爱的揉了揉裴蓉华的长发,想她儿女双全,儿子也有出息,女儿生的又才貌双全,这也是她的自豪之处啊! …… 次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为了今日进宫赴宴,裴家包括裴震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起了个大早,做足了准备。 曲氏领着裴蓉华和裴正浩款款踏出府门,裴震已等候了她们片刻。 至于裴少枫,昨日的事本就不顺心,是以便回了自己的少将军府邸,并未留在裴家过夜,裴少枫本就有官职在身,可以不必与裴家人一道入宫。 临上马车前,裴震停顿就一下,似乎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裴卿卿没来,于是便随口问了句,“卿儿呢?” “呃…”曲氏脸色一僵,“我忘了告诉老爷了,昨日因卿儿挑拨,枫儿竟出手卸了浩儿的胳膊,我便罚她闭门思过去了!” 裴震闻言,小小惊愕了一下,目光瞟了一眼裴正浩,最后到底是什么也没说,便转身上了马车。 裴正浩则心知自己理亏,心虚的摸了摸鼻头,没说话,倒是裴蓉华扶着曲氏,“母亲我们也走吧。” 耽误了宫宴就不好了! 至于说等裴卿卿,或者说带裴卿卿一起去什么的,不存在的。 不过裴卿卿也没指望裴家人会带她一起入宫,她也没想跟裴家人一起走。 曲氏她们先走了,倒正合她的意。 吩咐碧珠将一切准备妥善之后,才慢慢悠悠的出发。 去的早又如何?不过就是跟一堆人在那儿寒暄客套,互相吹捧罢了。 她不着急,离宫宴开始还早。 她拿着裴家的帖子,陛下的宫宴又有明旨,臣子可携家眷参加,是以裴卿卿倒也还算顺利的通过了宫门。 皇宫这地方,她不是没来过,前世跟随慕玄凌,不止一次的进出过皇宫。 一如记忆中的那般,踏进宫门,迎面就给人一种威压的压迫感,俗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宫这地方,表面看上去金砖玉砌,富丽堂皇,可实则内里却是这世间最为阴暗的地方。 看似富丽堂皇的背后,不知埋葬了多少冤魂。 再次踏进皇宫,裴卿卿叹了口气,宫里,今后能不来就不来吧。 入宫就好比身陷大海,稍有不慎便会溺亡。 “小姐,我们还要进去吗?”碧珠见她站了半天不说话,也不走,以为她是犹豫了。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裴卿卿回过神来,收敛了回忆的思绪,目光平淡道,“自然要进。” 来都来了,哪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再说了,她还要送给裴蓉华一份大礼,好戏还没开始,她岂能错过? 瞟了一眼碧珠准备好的贺礼,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走吧。” 可是没走两步,裴卿卿顿时又停下了脚步,赫然回头。 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小姐,你在看什么?”碧珠也扭头往回看,一样什么也没看到。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微微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是错觉吗?她好像感觉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虽说皇宫这地方,隔墙有耳或是隔墙有眼是很正常的,但,谁没事会跑来盯她一个不起眼的庶女? 裴卿卿没走多远,白子墨的轮椅就从后面拐角处推了出来。 “她倒是警觉。”白子墨温润的嗓音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连眉眼间都染了些许笑容。 “……”轮椅背后的玖月默然,眼角微抽的望着自家主子。 而且主子在笑……对着一个女人笑,准确的说,是对着一个女人的背影在笑,玖月感到莫名的惊悚。 主子对那裴卿卿,好像是越发的魔怔了? “侯爷,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去大殿了。”玖月硬生生的憋出一句话,他能说主子竟然一路尾随着裴卿卿来的吗?! 第17章:亏欠至多的男人 “不急。”白子墨修长的指尖轻轻敲着轮椅,嘴角泛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跟了裴卿卿一路,方才竟险些被她发觉了。 裴卿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机警些。 “……”玖月又是一阵默然,不急?这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还不急? 主子是还想去跟裴卿卿,所以不急的吧?! 玖月再一次觉得,主子变了,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 对象还是那裴家三小姐,主子贵为战北侯,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一个庶女? 那裴卿卿一介庶出,如何能配得上主子? 玖月第一个就不赞同主子对那裴卿卿感兴趣。 可偏偏,主子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裴卿卿沿着记忆,迂迂回回的穿过好几处,都把碧珠绕糊涂了,“小姐…我们要去哪啊?” 不是要去参加寿宴吗? 就算碧珠没进过宫,可这一路弯弯绕绕的过来,哪像是去陛下的寿宴大殿啊? 裴卿卿四下看了一眼,叹息的口吻道,“碧珠,我好像迷路了…” 嘴上说迷路,可脚下却走的很轻松。 绕了这么大一圈,应该差不多了吧? “迷路?”碧珠小眉头皱了皱,小姐那样子,像是迷路了吗? 分明…是故意带着她绕圈子的吧? 裴卿卿回眸,给了碧珠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儿,碧珠当即会意,紧忙跟上她的脚步。 “碧珠,你可知裴蓉华这次在宫宴上施展的才艺些什么?”裴卿卿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这会儿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宫宴大殿上伺候去了,她和碧珠一路走来,都没有碰到什么人。 倒是碧珠,听闻她的问话,立马就来劲了,“奴婢听说大小姐准备了一曲流仙舞!恐怕今天大小姐是要出尽风头了!” 说到这儿,碧珠就又有些挫败了。 看看自家小姐准备的贺礼,哪里能跟裴蓉华的流仙舞比较? 况且裴蓉华身后还有裴家的加持,小姐怎能比的过呢? 碧珠那打抱不平的小模样,顿时又惹笑了裴卿卿,“碧珠,哪有像你这样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呀!” “不过有一点碧珠你说的没错,裴蓉华今日的确会出尽风头。”说罢便停下了脚步,到了她兜兜绕绕要来的目的地,嘴角勾起清冽的笑意,“我要送给裴蓉华一份大礼。” 等裴卿卿来到宫宴大殿的时候,不想却被门口的太监拦住了,说是陛下已经来了,误了参拜陛下的时辰,不责罚她就已经不错了,还想进去? 换言之,就是不准她进去了。 尽管拦她的太监态度不好,压根儿就瞧不上她,但她还是好言好语的请示道,“公公,我乃裴家三小姐,我父亲在里边儿,可否烦请公公通融一声?” 哪知,听闻她的话之后,那太监非但没有好脸色,嘴脸反而还越发的尖酸,“一个庶女罢了,耽误了参拜陛下的时辰,不将你治罪便已是仁慈了,快些离去,否则休怪咱家不客气!” 尤其是听到她说裴家,那太监就更加肆无忌惮的轻视她了。 若说是别的达官贵人的家眷,兴许他还能通融通融,可裴家,哼!裴家可是遭了陛下厌弃的,何况还是个庶女,就更甭指望他会卖这个面子! 被一个守门的太监赤.裸.裸的嘲讽看不起,若说裴卿卿没点火气,那是假的。 虽说这太监不将裴家放在眼里,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瞧不起她。 “……” “她是随本候一起来的。” 就在裴卿卿刚想要教训一下那太监的时候,冷不防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道温润沉稳的嗓音。 这声音,使她后背僵了一僵。 随后轮椅碾动的声音靠近她身侧来了,是他。 那太监见到白子墨,立马就换了一副狗腿的赔笑脸,“原来是侯爷呀,奴才见过侯爷…” 白子墨虽然腿有残疾,但却是曾经名震天下的战北侯,哪怕是腿残了,战北侯府的威严也还在。 裴卿卿垂眸的瞬间,正好白子墨微微仰头看向她。 一个低头,一个抬头,视线正好相对,那一瞬间,裴卿卿恍惚回到了前世,他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温润,清贵,沉稳,内敛,成熟,却又淡漠,无形中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明明近在眼前,却好像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白子墨…… 一个她亏欠至多的男人。 想起慕玄凌将她送给这个男人的那一夜,裴卿卿就不由得有些脸颊发热,心跳似乎也跳乱了一节拍。 那一夜虽与他同床共枕,但这男人却并未碰她,白子墨,看似温润,实则对谁都无心无情。 但独独,她亏欠了白子墨。 前世若非她偷取了他的暗符,慕玄凌不可能胜得了战北侯府的兵马,而白子墨,也不会死…… 裴卿卿还在发呆,白子墨便回眸一顾,“还不走?” “啊?哦…”裴卿卿回过神来,眼神儿慌乱无主的乱瞟,连忙就跟了上去。 有白子墨带她进去,自然没人敢不识趣的阻拦了。 但是进去了,她却忽弄不过去要参拜陛下这茬了。 “臣参见陛下。”白子墨温润淡漠又疏离的嗓音响在她耳边。 而她,跟着白子墨一起进来的,总不能直接无视陛下越过去吧? 白子墨贵为战北候,又是个坐轮椅的,不用跪拜,她就免不了要行跪拜之礼了。 于是裴卿卿屈膝跪在白子墨的轮椅边上,低头道,“臣女参见陛下。” 从裴卿卿一进来,立马就引起了一阵一阵的关注。 准确的说,是因为她和白子墨一起来的,又姗姗来迟,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不缺看热闹,看是非的人。 陛下,也就是乾帝,慕元乾,高坐在龙椅上,龙威逼人。 大殿两侧,也都坐满了人,其中就包括裴家。 看到裴卿卿的时候,裴震,乃至曲氏和裴蓉华,那眼神儿都跟看了鬼一样惊诧。 裴卿卿不是应该在府中闭门思过的吗?怎会跑进宫里来?还跟战北侯一起来! “免礼。”乾帝哈哈一笑,看起来心情极好,“侯爷,你可来迟了,罚酒一杯。” 瞧着,乾帝和白子墨的关系极好,听乾帝的口气,就能听出他对白子墨,或者说是对战北侯府的厚爱。 但裴卿卿却记得,乾帝一直将白子墨视为眼中钉,同时乾帝也是忌惮战北侯府的。 第18章:真的是残废吗? 白子墨手握暗符,战北侯府掌控着举国一半的兵力,乾帝若不忌惮那才有鬼呢。 乾帝‘厚爱’白子墨,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罢了。 说白了,这份厚爱的背后,是捧杀! 裴卿卿回忆的一瞬,乾帝的目光也就放到她身上来了,“你是哪家的千金?” 要知道,得乾帝亲自询问,那也是莫大的殊荣。 即便隔得有些远,裴卿卿也能察觉的乾帝审视的目光。 不卑不亢的颔首道,“臣女裴卿卿,祝陛下万岁千秋。” 若说上一秒,乾帝还在审视她是哪家的人,但下一秒,听说她姓裴,乾帝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你是裴家小姐?” 裴家,提起裴家,就是揭开他的旧伤疤! 想他堂堂一国之君,却被一个臣子家伤的体无完肤,连作为皇帝的尊严都伤透了! 每每想起,他都恨不得捏碎裴家。 但顾及自己一国之君的名声,又不能将裴家赶尽杀绝,毕竟当年那人,只是出自裴家,至于裴家其他人,不过是怀璧其罪的道理罢了。 裴卿卿颔首低着头,又隔得有些远,是以乾帝看不清她的脸,否则,只怕带给他的震撼会更大… 来自皇帝的威压怒气,裴卿卿哪能感觉不到,她料想,乾帝这是又因一些陈年旧账而迁怒于她了。 但,乾帝问话,她又不可不答,“回陛下,臣女乃裴家庶出三小姐,不值陛下询问。” 同样,察觉的乾帝不悦的,不止裴卿卿,还有白子墨,另外还有一个人,裴少枫。 从裴卿卿一进来,裴少枫就一直注意着她,尤其是看见乾帝因裴家像是要迁怒于裴卿卿,裴少枫都要坐不住了。 “陛下勿怪,只因臣半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恰好遇到裴家三小姐,请她帮了个小忙,这才来迟了,陛下若要怪罪,理应由臣一人担当才是。” 裴少枫刚要开口,不妨有人比他更快,白子墨及时出声,打断了乾帝对裴卿卿的迁怒。 但,听的裴卿卿是一愣一愣的,眸光茫然又无措的看着他。 他这是在替她解围吗? 她什么时候半路遇到他了?她心知肚明,这是瞎扯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感觉,白子墨好像看穿了什么一样? 虽有白子墨从中调和,但一国之君的火气,哪有那么容易消的? 阴沉的脸色瞅着下面的白子墨和裴卿卿,语气透着帝王的威压,及嘲讽,“哦?不知侯爷遇到了什么麻烦?竟能让一个庶出的小姐帮得上忙?” 乾帝此言,是在嘲讽裴卿卿。 垂眸的瞬间,裴卿卿眼中掠过一丝冷笑,堂堂皇帝,嘲讽她一个庶女,很值得骄傲吗? 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白子墨,这回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然而,白子墨没有让她失望,语气平和,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臣腿脚不便,劳烦裴三小姐一路帮臣走来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让裴卿卿帮他推轮椅来的。 “……”别说乾帝,裴卿卿都一阵无言。 原来白子墨也能这么睁眼说瞎话的,扯起谎来那也是面不红心不跳的。 想起那日她沐浴时,他闯了进来…… 隐晦的羞涩是其一,可他的腿,那日分明是像正常人的,还有前世那夜,她亲眼看到他站了起来,将她抱上了床榻…… 他的腿,真的是残废吗? 如果没有,他又为何要装作腿残? 传闻战北侯年少成名,曾以一己之力击退了神昭国十万大军,从此一战成名,战北侯之名威震天下。 后来……听说是在战场上受伤,战北侯的腿因此而导致伤残,其中具体情况,她并不清楚。 看来,战北侯府的水,也很深啊。 “罢了,入座吧。”乾帝一摆手,就跟施了恩赦没区别。 毕竟今日是他的生辰宴,他也不想在自己的生辰上闹的不愉快。 裴家,有的是机会收拾。 白子墨和裴卿卿饶有默契的双双谢了恩,然后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左一右。 白子墨贵为侯爷,席位自然要比裴卿卿高的多。 而裴卿卿,就是去裴震他们后面,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清楚的瞧见裴震摸了一把冷汗。 嘴角微微上扬,想必父亲也瞧出来了,陛下对裴家的旧恨未消,怕是又要找裴家秋后再算账了。 她这算不算给裴家引火烧身了? 可那又如何?裴蓉华烧了她的屋子,除大哥外,裴家上下无一人关心她的死活,而她不过是给裴家引了个小火苗罢了,至于烧不烧的起来,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陛下要怎么看裴家不爽,与她无关。 裴卿卿坐在角落里,存在感几乎为零,但当她抬眸时,大哥的目光一直在看着她。 甚至来不及收好嘴角淡淡的讥笑,怕是被大哥瞧见了去。 裴卿卿怔了一怔,大哥瞧见又如何?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一个人变得不一样了,别人总会发现端倪的,更何况是她大哥。 随即,裴卿卿便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酒,对裴少枫举杯,无声的唇语道,“大哥,我敬你。” 裴少枫却并未举杯回她,眉头紧皱,卿卿真的…不一样了。 变得淡漠,疏离,冷然,甚至是讥讽… 讥讽父亲,母亲,乃至裴家。 裴少枫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她是故意姗姗来迟,故而勾起陛下对裴家的不满吗? 且,她又是如何遇到战北侯的? 裴少枫狐疑的目光又往白子墨身边看了一眼,战北侯这个人,高深莫测,身在朝堂,他又岂会不知陛下尤为忌惮战北侯府,卿卿万不可跟白子墨走得近! 然而,裴少枫却不知,今生她与白子墨注定纠缠不休… 天子寿宴,岂能没有歌舞助兴,很快就开始了贺寿环节,今日在场的,那都是些达官显贵,贺寿开始之后,对裴卿卿来说,就无趣极了。 一家一家的贵女们轮流上阵,使出浑身解数的表演才艺,看的裴卿卿都要打瞌睡了。 裴家官位小,轮流也得排队,裴蓉华的表演,自然是排在后面的。 白子墨面色淡然的饮着酒,视线却时不时的往对面角落里瞟,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这小女人,居然无趣到打起瞌睡来了。 不过,这些歌舞的确是无趣。 只是这裴少枫的眼神儿,一直瞅着他,裴少将军面色不大友善啊。 白子墨举杯,对着裴少枫礼貌且淡漠的笑了笑,算是对他瞅着的回应。 可裴少枫的思虑反倒加重了不少,他看的不错,白子墨却是时不时的关注着他的三妹。 打瞌睡的裴卿卿都不知道两个男人因她暗自较量了一番。 直到碧珠轻轻摇了她一下,提醒她轮到裴蓉华上场了。 第19章:还有黄雀在后 裴卿卿这才来了精神,眸光清冽的瞧着裴蓉华出场。 只是,看到换好舞衣出场的裴蓉华,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裴蓉华身上穿的舞衣,不是曲氏给她准备的那套广袖流仙裙。 怎么回事?是她‘大礼’被裴蓉华发现了吗? 不应该啊! 伴随着舞乐声响,裴蓉华开始翩翩起舞,在一身的孔雀舞衣的衬托下,裴蓉华舞的高贵,犹如一只开屏的孔雀般骄傲。 顿时赢得了不少的掌声,裴蓉华的舞技一直很好,堪称一众贵女中的佼佼者,这她知道,可让她不解的是,哪里出了问题? 裴卿卿仔细的回忆着前世这个时候发生的事,她记得没错啊,裴蓉华是以一曲广袖流仙舞名动京师的呀! 可裴蓉华现在没穿那套广袖流仙裙献舞,那她给裴蓉华的大礼不就落空了吗? 裴卿卿疑惑抬眸的瞬间,正好瞟见一道温润平淡的目光,下意识的使她心头一惊。 不知为何,明明她和白子墨隔得比较远,互在对面,可她却觉得,白子墨那深如大海的眼神,好似看穿了她似的。 舞乐声毕,裴蓉华一舞落定,顿时赢来诸多的鼓掌声,称赞声,纷纷都对裴蓉华的舞技赞不绝口。 只能说,这些贵女们轮番的才艺这么表演下来,欣赏着赏心悦目的歌舞,大家伙儿都看松了原本紧绷的神经,否则,当着乾帝的面儿,就算裴蓉华跳的极好,怎么着都应该避讳着点称赞她。 这不是惹我们的乾帝陛下不快吗?! 同时今日在场的,还有几位皇子,其中就包括凌王,慕玄凌。 从一开始的时候,裴卿卿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全然把慕玄凌当成是空气,看不到他,无视他,事实证明,她压制的很好,理智压下了仇恨。 倒是裴蓉华,赢得一片的赞赏声,别提多高兴了,笑的嘴都合不拢。 “舞的不错,赏。”乾帝大手一挥,裴蓉华的赏赐就下来了。 “谢陛下恩赏!”得了赏赐,裴蓉华就更高兴了,全然忘了乾帝对裴家,是有记恨的。 “裴卿家*出个好女儿啊。”乾帝意味深长的瞅了下面宴席间的裴震一眼。 裴震哪能拎不清乾帝的喜怒啊?虽说裴蓉华争气,在人前给他挣回了不少面子,但陛下那儿,只怕是怒多于喜啊。 “陛下谬赞,臣惭愧,小女这是献丑了…”裴震弹了起来,心虚的对着乾帝颔首一拜。 陛下的话,分明是话里有话啊。 裴家*出的女儿…… 又悄悄地给了裴蓉华一个眼神儿,让她退下来! 能在人前出人头地固然是好,但却不能惹得龙颜不悦。 陛下显然是忆起了对裴家的成见,所以他们该见好就收才是。 裴卿卿在后面不动声色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样子,父亲是不打算再让裴家人有动作了,毕竟乾帝不高兴了,裴家人要是再到乾帝面前去晃悠,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那她给乾帝准备的贺礼,不是得另想法子送出去了? “父皇,儿臣也准备了一舞要献给父皇。” 就在裴卿卿思虑的时候,就又听到了一道宛如出谷黄莺的声音。 这声音,裴卿卿倒也还挺熟悉的。 溪凤公主,乾帝膝下唯一的一个公主,慕溪凤。 “好,凤儿有心了,父皇很欣慰啊!”单从乾帝缓和下来的脸色,就知道慕溪凤这个公主很得宠。 溪凤公主,正可谓是乾帝陛下的掌上明珠。 慕溪凤莞尔一笑,便下去准备献舞去了。 当她穿着一身流仙裙上场的时候,裴卿卿看楞了一下。 这不是曲氏给裴蓉华准备的那身广袖流仙裙吗?怎么会穿到溪凤公主身上去了? 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裴蓉华,显然对于溪凤公主穿着流仙裙的舞衣出来时,裴蓉华脸上表情也是僵硬的。 之后又从僵硬变成了担忧,眼神还有些惶恐,不自觉的捏紧了手帕,生怕溪凤公主跳舞一样。 裴卿卿大概好像明白了,合着裴蓉华居然真的发现了她在舞衣上留下的东西? 不应该啊,裴蓉华哪会是如此心细之人? 可,若不是发现了撒在流仙裙上的东西,裴蓉华又怎会舍弃流仙裙?为了今日跳好流仙舞,裴蓉华可是苦练了一个多月呢。 裴卿卿隐约觉得,她成了螳螂,还有黄雀在后! 这阴差阳错的……闹到溪凤公主身上去了。 不过说起来,这慕溪凤前世也没少针对她,如今想起来,若非有人从中挑拨离间,好端端的,慕溪凤又怎会刁难她? 而这个人,除了她的好大姐裴蓉华还有谁会闲的没事去抹黑她?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慕溪凤就已经开始翩翩起舞了。 不同于裴蓉华的孔雀舞,高贵热情,流仙舞则显得柔软很多,旋转跳跃之间,搭配着一袭广袖流仙裙,慕溪凤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如梦似幻的仙境中,朦胧飘逸,如同天上的仙子遗落九天一般… “阿嚏!” 然而下一秒,一个喷嚏声破坏了这份美感。 “阿嚏!阿嚏!” 两个三个喷嚏声,活生生的搞垮了这段如仙子般的流仙舞。 原本正跳的起劲的慕溪凤,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喷嚏是一个接连一个的… 下面都有人捂着嘴偷笑了。 尤其是一些贵女们,看到慕溪凤出丑,私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慕溪凤平日里又娇纵跋扈,目中无人的,只是碍于她公主的身份,许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溪凤公主,也有这般出丑的时候! “阿嚏阿嚏!”要命的是,慕溪凤的喷嚏好像停不下来似的! 一张美貌的脸上不知是恼羞的,还是打喷嚏打的,红扑红扑的,可嘴里就是忍不住的“阿嚏阿嚏…” 第20章:丢脸丢大了 实则慕溪凤心里着急的都想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居然会出这种丑?! 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怎么回事?”显然上座的乾帝也发觉了慕溪凤的不对劲。 好端端的怎会一直打喷嚏? “父皇…阿嚏!父皇救我……阿嚏!”慕溪凤真要哭了! 开口就想打喷嚏,不开口也忍不住喷嚏,怎么回事啊?! 喷嚏打的她鼻涕眼泪都要出来了。 “呃…”裴卿卿不露痕迹的愕然了一下,她可没料到那广袖流仙裙会跑到慕溪凤的身上去,这可怪不得她。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点特质的胡椒粉罢了。 就刚才慕溪凤跳舞的动作,流仙裙上的胡椒粉只怕早就挥洒完了,她一点都不担心会牵累到自己头上来。 更何况前世慕溪凤没少针对她,比起前世慕溪凤对她的叼难,这点胡椒粉和打几个喷嚏算得了什么? 平时高傲的溪凤公主,这喷嚏像不要钱一样的打个没完,瞧着,倒也着实滑稽的很。 裴卿卿面色淡然,毫无愧疚感的呆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不管场面如何热闹,怎么凌乱,白子墨的视线一直是在她身上。 看起来,慕溪凤出丑,她挺开心的?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也挺好的。 轮椅后面的玖月嘴角是一抽再抽,心想主子变坏了! 在主子动动手指头的帮助下,这事儿可还没完呢。 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只听见“噗通”一声,我们的溪凤公主一脚踩到了裙摆,然后实打实的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拥抱… ‘哗’ 当场就像泼下来了一盆冷水,淋了众人一个透心凉。 时间一瞬间安静的有些可怕。 “凤儿!”乾帝当即一惊。 几乎与乾帝出声的同一时间,坐在两边的贵女们都前后不一的起身,凑上去搀扶慕溪凤。 虽说慕溪凤平时人缘并不好,但人家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公主摔了,看到了哪能不去扶一把?! 当机立断,裴卿卿动作极快的身影一晃,都没看到她是怎么窜出去的,一晃眼的功夫,她就挤到搀扶慕溪凤的贵女堆里去了,贴心的扶着慕溪凤,“公主没事吧?” 慕溪凤被摔的半边脸都疼,又哭又气的,丢脸丢大了! 裴卿卿担心又仔细的替慕溪凤检查一圈,没有外伤才算松了口气,“好在公主没事…” 说着便微微一顿,又像是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身上的广袖流仙裙,露出个疑惑的表情,“这不是…我大姐的舞衣吗?” 裴卿卿说的纯真,茫然,还带点小疑惑,声音不大,却能让慕溪凤听的清楚,瞧着更像是不经意间脱口而出一样。 但,她就是故意。 既然这流仙裙穿在就慕溪凤身上,还拌倒摔了一跤,不管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她都不该浪费这么一个好机会不是吗? “你刚才说什么?这是你大姐的舞衣?”果不其然,慕溪凤一听她的话,立马就像找到矛头了一样。 狠厉的眼神儿瞟了一眼裴蓉华那儿,难怪刚才她还私底下说裴蓉华献舞时的舞衣与她准备的十分相似呢? 原来不是相似,是有人将她的舞衣掉了包? 所以,才害得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这么大的丑? 慕溪凤,那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脾气,气冲冲的推开了裴卿卿,走到裴蓉华面前,手一扬。 ‘啪’的一声清脆响,一记响亮的巴掌就扇在了裴蓉华的脸上,“贱人,你敢算计本公主?!” 裴蓉华的脸色,赫然出现了五个红指印,可想而知慕溪凤下手有多重。 那狠厉的眼神,像是要当场撕碎裴蓉华似的! 吓的裴蓉华分分钟就跪下去了,五个红指印上迅速泛起了红肿,美目含泪,朦胧盼兮,真可谓是我见犹怜,委屈又哽咽的摇头,“请公主明鉴,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害公主啊!” 但心里,却在怪自己大意,换来的,竟然是公主的舞衣。 她只是觉得这件孔雀舞衣极其精美,便对换了过来,万万没想到,会给自己招来此等麻烦。 “你还敢狡辩!本公主看你是找死!”慕溪凤恶狠狠的瞪着裴蓉华,从小到大,她就没受到这么大的委屈! 今天却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丑,要是不狠狠的教训一顿这个从中作梗的贱人,往后她贵为公主的面子往哪搁? 献舞前她去更换舞衣,却发现只有一件流仙裙摆在那里,没有她命人准备的孔雀舞衣,说了要给父皇献舞贺寿,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于是无奈之下,就只能穿了流仙裙来顶替,但好在流仙舞对她来说并不难。 可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陷阱,敢算计她,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不,不…请公主相信我,真的不是我!”裴蓉华连连摇头,娇艳欲滴的模样,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只可惜,我们的溪凤公主压根儿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更何况对象还是个害她出丑的罪魁祸首! 裴蓉华我见犹怜的目光,时不时瞟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慕玄凌那里。 但见慕玄凌微微蹙眉,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出来搭救她一把? 但同时,慕玄凌也看到了杵在旁边事不关己的裴卿卿,若他没看错,溪凤是被裴卿卿利用了。 好一个裴卿卿,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利用公主,来打击自己的对手。 之前听裴蓉华说过,裴卿卿愚昧无知,极好哄骗,如今看来,恐怕不是那么回事儿吧? 裴卿卿哪像是愚昧无知之人? 这一次,慕玄凌看裴卿卿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带着探究。 可慕溪凤不会轻易放过裴蓉华,害她出了这么大的丑,瞅着裴蓉华,恶狠狠的咬牙切齿,“不是你?不是你调换了本公主的舞衣吗?本公主还以为裴家能耐了,能找来与本公主相似的舞衣,没承想你这贱人胆子竟然这么大!连本公主的舞衣都敢掉包!谋害本公主,你该当何罪?!” 息事宁人,向来不是慕溪凤的作风。 她是公主,从来不知道忍气吞声几个字怎么写。 让她出丑丢脸,今天她就要撕下裴蓉华一层皮! 第21章: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不是的公主,我,我不知道这是公主的舞衣…否则,否则我定不敢动的,还请公主看在我不知情的份儿上,宽恕我一次吧…” 裴蓉华委屈的嘤嘤抽泣,虔诚的下跪道歉。 这次她说的,是实话。 她确实不知道身上这件孔雀舞衣是溪凤公主的,否则,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动公主的啊! 也不知是哪个混账,竟然将胡椒粉撒在她的流仙裙上,害得她穿不得流仙裙,便只能找件舞衣来顶替。 哪知道,她看中的会是溪凤公主的舞衣! 而她更没想到,溪凤公主会穿上她的流仙裙,不仅因吸了胡椒粉打喷嚏,还踩破了裙摆摔倒了。 莫名其妙的,她却成了谋害公主的凶手? 裴蓉华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到裴蓉华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慕溪凤就更加来气,活像她欺负她一样! 裴蓉华,真有做贱人的资本。 慕溪凤狠狠的剐了裴蓉华一眼,转头向乾帝讨公道,“父皇,都是她故意害我,我才会在人前出丑,求父皇为我做主!” 慕溪凤虽然气愤,但还不至于糊涂,毕竟这是父皇的寿宴,就算她是公主,却也不能越过父皇,将裴蓉华治罪。 “陛下,小女无知,一时犯下糊涂事,还请陛下恕罪,请公主宽恕…” 这及时跑出来求情的,除了裴震也没别人。 要说裴震,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闹的一愣一愣的,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公主就像陛下讨公道去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顾不得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或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此事,他都得先向陛下求情,保住蓉华才是。 “本公主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想踩着本公主在父皇的寿宴上大出风头!裴蓉华心思如此阴险,裴大人却说只是一时糊涂,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慕溪凤一番话,可以说是很不给裴震面子了。 裴震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恼羞的脸面都要挂不住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溪凤公主这是连他一起骂进去了啊,可对方是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他裴家,不单是陛下的旧恨,今日寿宴上,亦是惹得陛下不快,这让他拿什么去跟溪凤公主反驳呀? 也没那个胆子反驳啊。 眼看裴蓉华受辱,就连裴震求情都不顶用,曲氏哪里还坐的住? 蹭蹭的就跪了出来,大有一副悔悟的架势,擦着眼角的泪,“蓉华犯错,都是妾身管教无方,求陛下,公主恕罪,妾身愿受一切责罚!” 曲氏那也是个明白人,这个时候,只怕陛下根本就听不进去裴家人说什么,陛下想迁怒裴家,他们就算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的。 眼下只能咬牙认下这个哑巴亏,先平息了陛下和溪凤公主的怒气为上。 “陛下,家妹管教无方,臣这个做兄长的也有责任,还请陛下恕罪。”裴少枫也跪了出来。 虽说他不怎么喜欢裴蓉华这个妹妹,今日之祸,也是她自作自受,可到底她姓裴,是他的妹妹,事关裴家,他不能坐视不理。 见大哥下跪求情,裴卿卿无声叹息了一声,裴家人都跪出去了,她哪能独善其身啊。 于是便当着慕溪凤的面也跪了下去,“公主,此事皆因我一时失言,公主宽厚,还请公主恕罪。” 看着是在认错,给慕溪凤赔罪,可听在慕溪凤耳朵里,就好比是火上浇了一把油,愤愤然的冷哼一声,“你不过是实话实说,怎就是一时失言了?莫非这就是你们裴家的家教?若说你有什么罪,那便是你也姓裴,受她们牵累之罪!” “……”这话说的,裴卿卿一时都哑言了。 这慕溪凤比她印象中的更加骄横,说话够直接的,就因为她姓裴,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又说裴家家教不严,这指桑骂槐的,分明是在说裴震和曲氏,一个连家都治不好的人,怎堪大任? 慕溪凤那张嘴,够毒的。 整个裴家都被她奚落羞辱了一顿。 但,裴卿卿并不在乎,裴家如何受辱,跟她没什么关系。 再说了,这把火的源头,本就是她自己的手笔,只是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添了一把柴,借溪凤公主的手,将这把火烧的更旺了点而已。 她说过,会让裴蓉华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 若说裴家有个没有眼力劲儿的,那大概就是裴正浩了,后知后觉的跑出来跪着,如此,裴家一家算是跪齐全了。 裴卿卿垂眸低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慕溪凤这个人,高高在上惯了,她若是出言反驳辩解,对她丝毫无益,倒不如什么都不说,慕溪凤反而不会找她的麻烦。 毕竟真正害得慕溪凤出手的罪魁祸首,是裴蓉华。 只是她却感觉,一直有人在盯着她。 不露痕迹侧目偏头,余光瞟见轮椅上的男人。 白子墨……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白子墨一直瞅着她呢? 裴卿卿叹了口气,瞅就瞅吧,总归是她曾亏欠于他。 好好的一场寿宴,愣是变得像批斗大会一样,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当官的,但却无一人出来为裴家求情,裴家触怒圣颜,谁求情谁倒霉,没人会去触陛下的霉头。 若说只是裴家其他人求情,乾帝大可不予理会,但裴少枫,是御敌有功的功臣,他亲封的少将军,多少还是要给两分薄面的。 “来人,将裴家大小姐驱逐出宫,无诏令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乾帝下令,分分钟就有御前侍卫将裴蓉华架了起来,然后拖了出去…… 裴蓉华惊慌失措,整个人花容失色,却又不敢嚷嚷,只能就这么被拖了出去。 望着裴蓉华被拖走,裴卿卿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丝冷笑,她也说过,要助裴蓉华名动京师的。 今日出了这皇宫,整个贵女圈中,怕是没人不知道裴蓉华的大名了吧? 谋害公主,自取其辱,颜面尽失,裴蓉华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混迹贵女圈中? 而这些,只是个开始。 裴蓉华,这辈子,我会让你噩梦不断的。 第22章:鬼画符的千寿图 还有慕玄凌,裴卿卿心头涌起复仇的快感,低消了些心里的愤恨,她瞥了一眼慕玄凌,若让他和裴蓉华死的太容易,那都是便宜她们了,今生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折磨才有意思。 看着裴蓉华被赶出去,慕玄凌不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吗? 裴卿卿冷笑一声,慕玄凌对裴蓉华的喜爱也不过如此。 寿宴仍在继续,歌舞升平,该吃吃,该喝喝,依旧是好不热闹。 所有人都喜笑开颜,唯独裴家,哪还笑的出来啊? 乾帝没将他们都赶出去,已经是仁慈了。 裴家的头顶,就像是蔓延着一片乌云,阴云密布的。 裴卿卿心情极好的享受着裴家的阴云密布。 寿宴气氛刚缓和了些,有人就动了。 瞟见白子墨的轮椅推了出来,当即就引起了裴卿卿的注意。 想必他是出来送贺礼的吧? 刚才裴蓉华那一闹,白子墨的贺礼还没送出来。 她倒挺好奇的,白子墨送的贺礼,会不会与她准备的一样? “陛下,臣也准备了一件贺礼,还请陛下笑纳。” 果不其然,白子墨一开口,就如裴卿卿所料的那样,是要送贺礼了。 战北候府的贺礼,一下子就又引起大家的关注来了。 “哦?不知侯爷今年又给朕准备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做贺礼啊?”乾帝很‘配合’的看着白子墨,一副很期待他拿出贺礼的样子。 “臣今年给陛下的贺礼,是一卷普通的千寿图,还望陛下莫要怪罪。”白子墨也很配合的说。 同时指尖一伸,身后的玖月立即会意,拿出一卷画轴交到白子墨手里。 再由太监的转呈,拿到了乾帝面前。 然后又在乾帝的示意下,两个太监打开画轴,展现在众人面前。 正如白子墨所说,是一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千寿图。 看到这份贺礼,下面的有些大臣就开始暗自嘲笑白子墨了,就这么一副差强人意的千寿图,居然也拿来送给陛下? 战北候府这是没有好东西,所以拿个劣质品来滥竽充数了吗? 不,这千寿图,连劣质品都算不上! 瞧瞧那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就跟鬼画符似的,简直是不堪入目,就连家中的十岁小儿写的,都比那千寿图上的好。 所谓千寿图,就是一副写满‘寿’字的图,以贺乾帝生辰。 如果是正规的千寿图,倒也不失为一件好的贺礼,但白子墨这件...是三岁孩童临摹书法吗? 下面的人都摇头接耳的瞧不上白子墨的千寿图,但裴卿卿却诧异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弄来个这么...奇特的贺礼? 看这些‘寿’字,写的确实是差强人意,有的甚至连笔画都错了,他这该不会是..... “陛下看这幅千寿图以为如何?”白子墨神色淡然的请乾帝来‘评价’他的千寿图,像是没听见下面大臣们的质疑一样。 “侯爷这是何意?”乾帝的脸色沉了一沉,显然是对这幅千寿图极其不满意,这么一个鬼画符的千寿图,白子墨居然还有脸请他评价一番? 白子墨,这是在挑衅他的龙威吗? “这幅千寿图,是由军中千百位将士所写,将士们听闻陛下生辰,便书写此千寿图来贺陛下千秋,尽管他们字写得不好,有些甚至不会写字,可这幅千寿图,承载了千百将士对陛下的爱戴之情,将士们保家卫国,我天凤王朝能国富民强,都是这些将士们舍生忘死的功劳,还望陛下莫弃。”白子墨看似温润,可字里行间,却透着军候的威严与凛冽。 这千瘦图看上去是差了点,可每一个字,都是军营里那些将士写的,如果陛下嫌弃这份贺礼不好,恐怕是要寒了千百将士们的心吧? 若说刚才,所有人都对白子墨的贺礼嗤之以鼻,现在,一个个的都不吱声了! 不少人暗骂白子墨奸险!居然拿军中将士说事,明明就是一副上不了台面的垃圾,却被他说成堪比千金重的名画一样! 白子墨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谁还能反驳就他的去? 就是陛下,怕是都反驳不了。 正如白子墨所说,将士们保家卫国,舍生忘死,如果看不起那些将士们,那他们还是人吗? 传出去,岂不是要遭天下人诟病,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呢。 下面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安静,乾帝的脸色那也是很精彩,阴沉,僵硬,阴霾,最后却扯出了一个笑脸,“如此特别的一件贺礼,朕很喜欢,侯爷有心了。” 说完,还亲自鼓起掌来,啪啪啪的掌声传开,一下子就缓解了下面安静的怪异的气氛,但…气氛还是干硬的很。 下面的人,也跟着皮笑肉不笑的鼓起掌来,都称战北侯的贺礼极好! 裴卿卿摇头一笑,果然不愧是白子墨,她都想给他鼓掌了,仅凭三言两句就牵制住了乾帝,这样的人,难怪乾帝忌惮他。 她也确实笑了,眉眼间都带着笑意,白子墨这么逼得乾帝不得不收下那副千寿图,他也不怕乾帝更加记恨战北侯府吗?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白子墨处处恭维,乾帝未必就不会将战北侯府视为眼中钉。 她喜欢白子墨的行事风格,反正是遭乾帝的忌惮的,与其忍气吞声,倒不如敲山震虎,换做是她,也会这么做的。 想着,裴卿卿给了白子墨一个赞赏的眼神,清亮的眸中浮现出对他的欣赏。 却正好,被白子墨瞧见了,不知为何,她那清亮的双眸,赞赏的眼神,令他觉得…心情挺好的。 像是有种受人赞赏而感到开心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妙,是他从未有过的。 不知是不是白子墨心情变好了,感觉整个大殿里压抑的气氛都消失了。 他温润的眉间轻佻,收回了对裴卿卿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陛下不知,臣在准备这千寿图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而且…还与裴家有关。” 听闻此言,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她怎么感觉白子墨这话里的意思有点怪怪的? 什么有趣的事?她怎么不知道?白子墨这么说是几个意思? 他这是在找裴家的麻烦,还是给她找麻烦? 第23章:别怂 看着白子墨的目光,也变得严谨了起来,她可不想白子墨找她麻烦,也不想和白子墨为敌啊! 听他这么说,不仅裴卿卿狐疑,乾帝也是配合性的好奇了一声,“能让侯爷觉得有趣的事,想必是极为有意思的,说出来让朕也听听。” 白子墨这个人,平时对谁都漠不关心的,能让他觉得有意思的事,那还真是少见。 而且又事关裴家,乾帝略微阴凉的瞥了一眼裴震他们那方向,裴家,真是跟他犯冲啊! 哪都有裴家。 从白子墨嘴里提到裴家的时候,裴震就捏了把冷汗,心想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话机,怎么又挑起来了?! 白子墨,战北侯,故意跟他作对是不是?! 乾帝开口发问,白子墨哪有话说一半不答的道理,“回陛下,臣那日准备贺礼,半路上恰巧遇见了恶霸欺辱善女之事…” 说着,还故意拉长了尾音,话说一半不说完的吊人胃口! “……”裴卿卿眼角一抽,什么恶霸欺辱善女… 不对,那天是裴正浩趁酒壮胆,对她毛手毛脚的,后来被大哥卸了条胳膊。 所以说,那天的事,被白子墨看到了? 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善女,白子墨抬举她了。 “哦?竟有此等事?”乾帝又很配合的询问一句。 京师乃天子脚下,竟有恶霸敢当街欺辱善女? 而且,白子墨刚刚说,与裴家有关? 莫非是裴家人在外欺辱人? 于是乾帝看裴震一家的眼神儿,越发冷凉了几分。 “陛下有所不知,那恶霸,便是裴家二少爷,至于那善女…”白子墨嘴角噙笑,意味深长的往裴卿卿身上看了一眼,“便是裴家三小姐。” “那日恰好瞧见裴二少醉酒,竟当街欺负自己的妹妹,将三小姐静心准备的东西打翻在地,依臣猜想,三小姐那是在准备为陛下贺寿之礼吧?” 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轮椅,白子墨神态自若,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温润的眉眼,可那双眸子却深谙如大海,裴卿卿一点都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过她算是明白了,他故意提这茬,是在给裴家找事儿,也是给她找了个送出贺礼的机会? 白子墨一早就料到了她准备的东西? “哼!好一个裴二少,竟做出如此恶霸行径!来人,给朕将他也丢出去!瞧着碍眼。” 乾帝大手一挥,御林军分分钟就又上前来,毫不客气的架起裴正浩就拖了出去,免得碍陛下的眼! “……” 在场的人都像是惊呆了。 裴正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丢了出去! 这已经是裴家第二个被丢出去的人了。 裴震那一张老脸上,就像是被人打了两巴掌一样难看。 本以为能参加陛下的寿宴,是莫大的殊荣,结果没想到,会给他裴家带来这么大的难堪! 简直是颜面尽失。 裴震厚着一张老脸坐在这里,跟让人笑话有什么区别? 但,寿宴未散,陛下也没有明着迁怒于他,他若是恳求陛下要提前离场,不是更让这些捧高踩低的‘臣友’们笑话吗? 说白了,陛下就是想留下他,好让这么多人看裴家的笑话吧? “……”裴卿卿更是一阵无言,她不得不佩服白子墨的睿智。 这个男人,不仅睿智,还很奸诈,看似温润的背后,实则像狐狸一样狡诈! 轻而易举的就让裴家蒙羞,就连乾帝,都在他一副千寿图上吃了哑巴亏。 就在裴卿卿审视白子墨的时候,乾帝的目光却落在了她头上,“裴家的嫡出尚且不如庶出懂礼数,素来都说嫡庶有别,今日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了,裴卿卿,你可有给朕准备贺礼啊?” 要知道不是谁的贺礼,乾帝都能看得上的。 更何况能得乾帝亲自询问,那可是莫大的殊荣。 对于乾帝对她的‘夸赞’,裴卿卿可不觉得高兴,今日在场的,哪家不是嫡出为重? 乾帝当着一大片嫡出的面,夸她一个庶出,说什么嫡不如庶,虽然是在羞辱裴家,但也是在给她拉仇恨值啊。 指不定哪家的嫡出小姐少爷们,就这么记恨上她了呢?! 但,乾帝询问,她又不可不答,裴卿卿低头的瞬间叹了口气,从容不迫的上前两步,恭谨的颔首道,“陛下谬赞,臣女愧不敢当,臣女惭愧,确也准备了一份贺礼,只是……” “只是什么?”乾帝探究的打量着裴卿卿,裴卿卿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脸。 但,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裴卿卿身上有股熟悉的亲切感,不似裴家其他人那般让他厌烦。 裴卿卿抬眸看了一眼乾帝,眸光清亮又纯真,“只是臣女的贺礼太过寒酸,不敢献予陛下。” 哪知,当乾帝看清她的脸的时候,当场就楞住了。 “像…太像了…”乾帝似嘀喃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 尤其是那双眼睛,太像她了。 可一想起她对自己的背叛,乾帝眼中的怀念顷刻间又被愤恨所取代,语气也冷了下来,“朕这辈子未曾见过寒酸的东西,拿出来朕瞧瞧,何为寒酸!” 寒酸,那是穷苦之人才有的东西,他贵为一国之君,荣华富贵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算得了什么? 如果让他不如意,便可治裴卿卿,乃至裴家的罪。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余光瞟了一眼白子墨,但见白子墨气定神闲的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儿像是在说:别怂。 读懂了白子墨的眼神儿,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既然白子墨和乾帝都想看,那她还怕拿出来吗? 好歹花了她半天讨来的米呢,浪费了也可惜。 何况慕玄凌还欠她的血债未还,子债父偿,也未尝不可? 裴卿卿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讽,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碧珠手里的提篮里,端出了一碗米饭。 没错,就是一碗米饭,一碗色泽极好的米饭。 隐约还在冒着热气的米饭… 甚至还有人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居然有人拿一碗米饭来给陛下贺寿? 确定不是开玩笑吗?确定不是嫌命长吗? 难怪裴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陛下,原来一家子都是些自找死路的人啊! 就这样,陛下想不讨厌裴家都难吧? 于是乎,还有人开始同情裴家了,想当年,裴震为丞相时,裴家是何等的风光啊。 如今,啧啧,天意啊,天意! “这便是你准备的贺礼?”乾帝面色阴沉的瞅着裴卿卿,准确的说,是瞅着她手里端起来的米饭… 第24章:百家饭 她难道觉得他这个皇帝,连碗米饭都吃不起? 裴家是有几个胆子?居然敢羞辱到他头上来了?亏他方才还觉得这个庶女是个懂规矩的,看来,是他对裴家太仁慈了吧? 乾帝目光阴沉的扫了一眼裴震,裴家教出来的女子,‘好’得很啊! 裴震那是冷汗直流,只感觉自己头顶悬着一道惊雷,随时都会劈下来,甚至感觉到,裴卿卿会是下一个被陛下丢出去的人! “陛下息怒,臣女这碗米饭,是有讲究的,还请陛下听臣女细细道来。” 裴卿卿自然知道乾帝会不高兴,她又不瞎,看得见乾帝阴沉的脸色,但她依旧不卑不亢的举着那碗米饭。 乾帝是越看她那张脸,就越觉得戳心,但却又似乎是忍不下心去治罪,只冷着脸哼声道,“讲究?那你倒是说说,有何讲究?” 下面的人,只要不傻,那都能看出乾帝龙颜不悦了,说话都带着磨牙的味道,心想这裴家怕是要彻底玩完了! “回禀陛下,这虽只是一碗普通的米饭,但这却包含了百家米,是出自百姓们对陛下的敬爱之心呀!” 裴卿卿嘴角含笑,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天下万民皆是陛下的子民,陛下生辰,这也是子民们对陛下的孝敬啊!虽说这碗米饭比不上宫里的御厨手艺好,但却是天下百姓一日三餐必不可少的粮食啊,民以食为天,这更是陛下勤政爱民之成果啊,陛下任明,百姓才能丰衣足食,陛下何不如尝尝天下子民们每日的吃食?” 要论胡说八道的本事,裴卿卿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就是吹捧人吗?简单。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 她就专捡好听的话说,又有何难? 下面原本嘲笑她的人,都被她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而且怎么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呢? 想了想,这不正是刚才白子墨说过的话吗? 虽然说的不一样,但就是那个套路啊! 白子墨是利用军中将士说话,而这裴卿卿,则是拿天下百姓说辞,这两人.....是商量好的不成? 就连乾帝的脸色,那也是一阵红一阵青的,就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却又发作不得一样! 能给他添堵的人,除了白子墨,也就是这个裴卿卿了。 好一个裴卿卿,好一个庶女啊! 就像白子墨的千寿图一样,他非但不能拒绝,反而还要高高兴兴的收下。 “那朕,真要好好尝尝这百家饭的味道了。”乾帝隐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 百家饭,还有一种说法,便是乞讨饭。 意思就是乞丐吃的饭。 含有嘲讽之意。 裴卿卿,当真不是故意的吗?羞辱到他头上来了?一个小小的庶女,她是有几个胆子? 乾帝开口,很快就有御前伺候的太监前来端走了她捧在手里的饭碗,呈上去给乾帝‘品尝’ 这太监都瑟瑟发抖的不敢抬头,心想这裴家是搞什么鬼?竟敢如此羞辱陛下,不想活了吗?! 裴卿卿看似恭敬敬畏的低着头,但嘴角的笑意却在上扬,没错,这百家饭,就是含有嘲讽乾帝的意思。 但,碍于面子,顾及自己的名声,乾帝也不会明着惩治她。 管他呢,反正乾帝要记恨,也是记恨裴家,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不过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庶女罢了,哪值得陛下记挂啊。 今天,她不仅要送裴蓉华一份大礼,还要送给父亲一份大礼。 父亲,你可喜欢我这大礼?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笑,眼角余光却瞟见敲着轮椅上的手指,白子墨,可喜欢她的这份贺礼? 不动声色的侧目,一眼,她便看出白子墨心情极好,瞧瞧,嘴角都带着笑呢。 想想也是,战北候府虽然表面上和乾帝相亲相爱,但实际上,乾帝却将战北候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她给了乾帝这么一份‘贺礼’,想来白子墨也是高兴的吧? 白子墨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像是在说,做的好。 裴卿卿也笑了,乾帝也吃过了‘百家饭’的味道,“小小庶女,难得如此有心,既是百家饭,那便赏赐黄金百两!” “谢陛下恩赏。”裴卿卿从容不迫的谢恩领赏,自动忽略了乾帝的冷眼冷语。 啧啧,一碗饭,换来黄金百两,果然不愧是皇帝吃的饭,值钱啊。 再然后,裴卿卿就默默地退了回去,自然也自动忽视了裴震的惊吓和冷汗。 好好的一场寿宴,真叫一个搞得乌烟瘴气的。 如果说刚才裴蓉华那么一闹,并不太影响气氛,毕竟受气的人是裴家。 但,裴卿卿这么一碗饭端出来,搞得整个寿宴都阴云密布的! 受气的人是陛下,谁还敢开怀的大吃大喝? 直到寿宴结束,所有人都麻溜的跑出宫,今天宫里的气氛可危险的很! 裴震临走前,狠狠地剐了一眼裴卿卿,怒气森森的甩手冷哼一声才离去,曲氏紧随其后,同样凶狠的剐了一眼裴卿卿,那意思就像在说,回去再跟你算账! “三妹,你随大哥回去吧。”最后只有裴少枫留下来陪着她。 回去,回他的少将军府,而非裴家。 裴卿卿听的懂裴少枫的言下之意,但,“多谢大哥关心,我自然是要回家去的。” 她的回家,是回裴家,潜意思就是拒绝了裴少枫。 同样裴少枫也能听明白她的意思,俊朗的脸上染上了愁色,“三妹,这次你就听大哥的吧,你若舍不得离开父亲他们,等过阵子,大哥再送你回去便是。” 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她回家去受欺负。 今天寿宴上的事,父亲母亲必是很生气,不知会如何责罚她.... 可偏偏,她竟是这般的倔强,不过是去他那里小住几天,她都不肯。 裴少枫颇有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她。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是裴家的三小姐,本该与裴家共患难才是。”她发现,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越发的娴熟了,张口就来。 舍不得父亲?呵,也就大哥会这么说。 这辈子,她舍不得谁都不会舍不得裴家人。 什么与裴家共患难,说的连她自己都不信。 但她知道,大哥是为她好,可她也说过,她重生不是为了安身立命的,裴家,她必须要回去。 裴家欠她的还没还,她怎么能走呢? 第25章:羞死个人了 “大哥,今日裴家惹了陛下不快,大哥今后这段时间,若有面见陛下的时候,可得警醒些!”裴卿卿很严谨的叮嘱道。 今天得罪了乾帝,难保乾帝不会事后算账,迁怒于大哥。 倒是裴少枫,原本担忧的心情都被她逗笑了,“你呀,还有心思担心大哥,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父亲那里,怕是不会轻饶了她。 毕竟那碗百家饭,无异于是在陛下那里给裴家添了一把火。 不过如今想起来,她讨来那些米,竟是为了献给陛下做贺礼.....他都不得不说,他这三妹好生大胆! 三妹,真的变了,裴少枫叹了口气。 “大哥,你不必担心我,父亲那里,我能应付的。”这话裴卿卿不是在安慰裴少枫,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会逆来顺受的裴卿卿了。 可在裴少枫听来,她就是在安慰他,但,不知为何,看到她从容不迫的眉眼,他竟也相信她能应付。 随后又有个武将来找裴少枫,裴卿卿正好不想让他跟着,于是好说歹说,总算是打发了他。 走在出宫的路上,裴卿卿预想着等下回去后,父亲和曲氏会如何对付她? “三小姐刚才在寿宴上一鸣惊人,着实令本侯刮目相看。” 突然传来温润且熟悉的嗓音,令裴卿卿顿步抬眸看去,白子墨的轮椅停在她的面前,像是在等着她的? 不过一鸣惊人,这个词她可不敢当啊。 相比起他的睿智,她这不过就是班门弄斧了。 裴卿卿嘴角上扬,清浅一笑,“侯爷过奖了,比起侯爷,我可差得远呢。” 说的很‘谦虚’,但淡然的表情看上去一点都不谦虚。 他难道不知道,这百家饭是他自己的主意? 只不过,今生被她抢占了先机,占用了他的主意。 百家饭,正是前世白子墨送给乾帝的贺礼,她在寿宴上夸夸其词说的那番话,也是取经于他前世说过的。 说起来,她得的那黄金百两的赏赐,也该属于白子墨才是啊。 瞧着她这狡黠的小模样,鬼使神差的,白子墨竟也觉得挺高兴的,修长的指尖带有节奏性的敲这轮椅,眸光深邃,意味深长的口吻道,“三小姐难道就不怕得罪陛下吗?” 从瞧见她讨米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没想到,她竟会真的与自己所想的不谋而合? 这百家饭,是他想准备给乾帝的贺礼,不曾想,有人会跟他想的一样? 忽的又想起那日被她按在沐浴水下....白子墨温润的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深邃的眸中溅起了丝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侯爷说笑了,陛下心胸比天还宽阔,又日理万机的,怎会记恨我一个小小的庶女呢?” 裴卿卿浅笑嫣然,说的跟真的一样。 比起大胆,比起不怕得罪乾帝,她哪里比得上白子墨啊? 比起她的百家饭,他难道不知道,他的千寿图会让陛下更加忌惮战北侯府吗? 说明战北侯府在军中振臂一呼的力量,怕是不弱于我们的乾帝陛下。 白子墨手握暗符,本就是手握重兵,执掌了举国一半的兵力,今天的千寿图,不是在向乾帝挑衅吗? 负责推轮椅的玖月默默地看着自家主子和裴卿卿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那是嘴角一抽啊,这两个羞辱嘲讽陛下的人,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说笑。 他主子也就算了,可裴卿卿这次倒真叫他刮目相看。 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竟也敢在陛下头上动土,着实大胆! 要说这百家饭的主意,裴卿卿倒还真和他家主子想到一起去了。 然而,玖月哪里知道,裴卿卿敢在老虎嘴里拔牙,本就是仰仗他家主子白子墨的经验。 白子墨看着面前浅笑安然的小女子,头一次感觉哑了言,好像一切都被她看穿了似的? “本候顺路送三小姐回去吧。”最后,白子墨淡淡的憋出一句话来,想必裴家人都走了吧?她一个庶女,又在寿宴上那般开罪陛下,裴家自然不会给她留下回府的马车,靠双腿走回去,路,挺远的。 同时手指微抬,玖月立即会意,推着轮椅走。 “……”裴卿卿楞了一下,他要送她回去? 顺路…吗?裴家和战北侯府,好像不顺路吧? 裴卿卿哪会想不到啊,父亲他们肯定不会留下马车给她的,靠这双腿走回去…… 还是算了吧,没必要给自己找罪受。 于是裴卿卿就跟随在轮椅后面。 战北侯府的马车,比她想象中更大,更豪华。 马车里有小塌,铺了上好的细软,上好的檀木茶几,摆着茶具,点着熏香,连轮椅都能放进去,裴卿卿一坐进去,就不由得感叹道有权有势就是好啊。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裴卿卿默不作声的坐着,其实是她不知道跟白子墨说点什么? 虽然她有前世的记忆,但他没有啊,在她印象中,白子墨是不喜欢别人靠近他的,尤其是女子,前世都未曾听闻过他和哪个女子走的比较近。 说起来,她也很好奇,他不喜女子靠近,又为何会答应慕玄凌将她送给她? 那夜,虽与他同床共枕,他却并未碰她,可见如果不是他‘不行’就是他确实不近女色。 倒是曾听闻过他因双腿残疾,而不能人道的传闻… 莫非,传闻是真的? 白子墨正闭目养神,裴卿卿便偷偷的打量着他,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不能人道…什么不行…… 矜持!矜持都到哪里去了?! 白子墨陡然间睁开了眼,眸光深如星海,“你对本候很感兴趣?” “咳……”吓的裴卿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那不矜持的目光都被他瞧见了… 羞死个人了! 裴卿卿脸皮子都在发烫,慌乱的眼神儿无主的乱瞟,故作镇定的咬舌道,“没有,没有…” 被一个男人问对他感兴趣,这也不是一个矜持的问题好吗? 白子墨不也这么不矜持嘛? 裴卿卿撇了撇嘴。 “没有为何一直看着本候?”他又不瞎,纵使闭着眼,也能知道她一直瞅着他。 那毫不避讳的眼神儿,令他想装作不知都难。 第26章:要不你吃我的吧? 而且,瞧着她脸颊泛红,面色窘迫的模样,他倒有了逗一逗她的心思,“本候今日助了三小姐一臂之力,三小姐打算如何答谢本候?” “答谢?”裴卿卿面色一怔,他说的是给她送出百家饭的机会? 他那不也是想看到乾帝出窘吗? 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助了她一臂之力的。 裴卿卿轻咳了一声,润润嗓子,也压下了方才的窘迫与羞涩,“不知侯爷想要什么答谢?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定不推辞!” 她必须要强调是‘力所能及’的,她只是一个庶女,可不是什么事都能办得到的。 相反他贵为战北侯,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用得着要她答谢吗? 白子墨笑了笑,她倒是警惕,自己还没说要什么呢,她便先亮出底牌来了。 而且,她似乎会错了意,他说的,可不是百家饭的事儿。 修长的指尖轻轻敲着轮椅,白子墨意味深长的语气道,“如此说来,三小姐该答谢本王两次才是。” “两次?”裴卿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么又是两次了? 他帮了她两次吗? 今天寿宴上…… 等等! 裴卿卿赫然瞪大了眼瞳,“舞衣是你调换的?!” 原来背后做手脚的人,是他? 也就是说,他知道自己在裴蓉华的流仙裙上撒了特质胡椒粉? “你在跟踪我?”裴卿卿眸光清冽的盯着他,那严谨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盯出个窟窿来,好看看他还做了些什么她不知道的? 如果不是跟踪她,怎会知道她做了些什么? 还调换了舞衣,让溪凤公主当众出丑。 她怎么不记得,白子墨是个会管闲事的人? 她的冷眼,瞬间让白子墨的好心情烟消云散,温润的嗓音也沉了下来,“怎么?你以为本候想害你?” 他帮了她,她却以为他要害她? 他的眼眸,比她更冷冽,更深沉,深谙的就像深不见底的漩涡一样。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两人凛冽的视线相对而视,谁也不让谁。 最后,还是裴卿卿败下阵来,垂眸颔首,伏在小塌上给他赔不是,“是我冒犯了,还请侯爷多多见谅。” 凭他的精明睿智,如果他要害她,早在寿宴上,她怕是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再说了,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又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呢? 而且还让她同乘马车,免她双腿受罪,是她小肚鸡肠了,该给他赔不是。 再不然,就将她半路赶下车好了! 瞧她伏低致歉的动作,还算真诚,白子墨冷沉的气息才算消退了些,便不再看她,闭目养神了起来。 裴卿卿悄悄瞄上一眼,便知他是不高兴了。 懊恼的敲了自己一下,裴卿卿,你怎么就那么敏感呢?连有无恶意都分不出来吗? 白子墨对你,并无恶意啊。 这下好了,惹他生气了吧?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他还是不说话,也不看她。 裴卿卿有些坐不住了,马车里这股沉凝的气氛,搞得她浑身都不自在。 “糖葫芦勒!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这时,裴卿卿听到了外面小贩叫卖的声音。 二话不说的掀开车帘,“玖月,停一下!” 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出来,玖月当即勒停了马车,还没来得及说话,裴卿卿就跳下马车了。 玖月一阵狐疑,她要干什么?而且,她是怎么知道他叫玖月的? 分分钟,裴卿卿就回来了,玖月算是知道了,赶情她是想吃糖葫芦? 这…裴家虽落败了,却也算是官宦之家,怎么裴卿卿还吃这种市集小贩卖的东西? 一般的贵女们,都嫌集市上的东西脏差乱。 玖月刚这么一想,裴卿卿就躲进马车里面去了。 “……”玖月默然,罢了,还是驾车吧。 糖葫芦的甜味儿,散发在白子墨的鼻尖,他幽幽睁开了双眼,一串糖葫芦就伸到了他眼前,“侯爷,人不开心的时候,吃些甜的,就会好的,侯爷你也尝尝?” 瞧着她清冽璀璨的双眸,白子墨闪了闪目光,眼前的少女明明天真烂漫,可他却觉得这份天真烂漫不过是她的一层面具,遮盖了背后的沧桑。 白子墨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他这是怎么了?怎会看她看的如此之深? 糖葫芦很甜,可吃到她嘴里,是苦涩的。 前世里,被慕玄凌摒弃的那八个月里,每每她觉得苦,就会找些甜食来吃。 吃些甜的心情会好,是假的,不过是她的自我安慰罢了。 她璀璨的眸中,溢出难以遮掩的凄凉。 见白子墨迟迟不接,裴卿卿便明白了,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侯爷是嫌这东西不干净吧?那便不吃了。” 大户人家都不会吃集市上的东西,更何况是这种小贩卖的糖葫芦,是她糊涂了。 就在裴卿卿将糖葫芦扔出马车窗外的时候,白子墨抓住了她的手,“谁说本候不吃的?” 可是已经晚了,她已经松手了,糖葫芦掉了。 “已经…丢了。”裴卿卿没料到他会要,松手松的快了点… 这下白子墨的脸色更沉了,“裴卿卿…” “侯爷,要不你吃我的吧?”就在白子墨冷脸的时候,裴卿卿立马秒怂,笑呵呵的把自己吃过的糖葫芦给他… 她买了两串,和他一人一串,只不过,她已经吃过一口了,他要嫌弃也没办法。 白子墨眸光深谙的看着她咬过的糖葫芦,她买这个是想讨好他吧? 鬼使神差的,他嘴角爬上了丝丝笑意。 就在裴卿卿以为他是嫌弃她吃过,所以不肯接的时候,她打算收回的糖葫芦,下一秒就到了男人的手里。 看着他咬下一口她吃过的糖葫芦,裴卿卿自己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虽然,虽然是她给他的,可她没想过他会真的吃啊?! 他应该,是第一次吃糖葫芦吧? 想着,裴卿卿缩着脖子问,“侯爷…好吃吗?”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心里忆起的苦涩和凄凉,不知不觉中就消散了。 白子墨睨了她一眼,“味道,尚可。” 很甜,比他平时吃的甜食都要甜。 听到他还算肯定的评价,裴卿卿才算松了口气,“侯爷喜欢就好。” “如此,就算我给侯爷的第一个答谢了吧?”裴卿卿又弱弱的补充一句。 既然他说欠他两次答谢,那她不怕占便宜的说,这就算答谢过一次了吧? 白子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倒是会顺杆爬。” 这根儿糖葫芦,顶多不过就是她冒犯之后的赔礼,一串糖葫芦就当是答谢了,他白子墨的劳动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了? “呵呵。”裴卿卿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侯爷说笑了,这不是侯爷也喜欢吃嘛。” 气氛刚缓和一点,突然一下,马车猛的一个颠簸。 毫无防备之下,裴卿卿一个重心不稳,被颠的向前摔去… 这一撞,她脑袋得开花吧? 第27章:轻薄了良家儿郎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栓住了她的腰身,一把就将她捞到了轮椅上趴着,少女的清香顷刻间涌入鼻尖,白子墨眸光黯了黯。 裴卿卿惊魂未定的仰头,就看到男人冷峻的下颚,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从他的眼中,好像看到了担心。 “侯爷,侯爷没事吧?!” 白子墨还没开口,玖月就着急的掀开了车帘,但,看到裴卿卿整个人趴在轮椅上… 玖月立马又缩回了手,隔着车帘说道,“侯爷,方才有人突然横冲出来,属下怕撞到人,才勒停了马车。”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骂骂咧咧的打骂声。 但是裴卿卿眼下没心情去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这么趴在轮椅上,与趴在他怀里有何区别?! 刚刚玖月看她那一眼的眼神儿都惊诧到了! 裴卿卿慌忙的退回身子,“多谢…侯爷相救…” 不知是羞涩,还是惊魂未定,裴卿卿说话都不利索了,只觉得心跳的直快,砰砰砰的像是都要快出来了,脸颊也在发烫… 但白子墨却不太好,她那一扑,那串糖葫芦就蹭到他身上去了。 胸前的衣襟上,染上了红糖,弄脏了衣服。 裴卿卿一看到,当即也很懊恼,却还是拿出丝帕给他擦拭着衣襟上的红糖,嘴里嘀咕着,“都怪玖月!害得我出丑不算,还弄脏了侯爷的衣服。” 红糖黏糊糊的,哪擦的掉啊。 裴卿卿一张脸红扑扑的,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白子墨垂眸,瞧着她认真擦拭的眉眼,竟莫名的觉得恬静美好,脏了衣袍,倒也不觉得生气。 “本候救了你,你却觉得是出丑?”他可听见她嘀咕了,他搂了一下,她觉得出丑? “不....”裴卿卿想都不想的一抬头,刹那间,一缕清凉柔软的触感划过唇角。 她竟然不小心亲到了白子墨… 裴卿卿赫然瞪大的眼睛,与白子墨眼中的惊诧撞到了一起。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身上像装了弹簧一样往后一弹,裴卿卿慌乱的眼神不敢去看他,脸红到了耳后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办?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把她丢下去?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他会不会以为她是在故意引诱他? 裴卿卿感觉自己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心跳也乱糟糟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她好像轻薄了良家儿郎一样… 唇瓣擦过的那一瞬间,白子墨紧紧的握紧了拳头,眼中深邃的旋涡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她还急着解释,怎么?她还觉得吃亏了不成? 白子墨冷峻着一张脸,没有理她,而是低沉的往外问了一声,“发生了何事?” 玖月大约能听出自家主子冷沉下来的声音,隔着车帘回禀道,“侯爷,是有人在醉香居吃霸王餐被人抓住,适才惊了咱们的马。” “醉香居?”听闻醉香居的时候,裴卿卿诧异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居然有人敢在醉香居吃霸王餐?不要命了吧? 上辈子,她就知道醉香居是个何其厉害的地方。 谁人不知,一个醉香居,一个醉生楼,是京师吃喝玩乐的好地方。 坊间有句话说,如果你想证明你是个有钱,有权势地位的人,那就去醉生一番。 正所谓醉生梦死。 出入醉生楼和醉香居,那是上层人的标准。 然而这些还不算什么,真正厉害的,是这两个地方的主人,那才是富可敌国的存在,说是土皇帝都不为过。 “你想去?”白子墨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听到醉香居反应这么大,是想去吃一顿? 裴卿卿一怔,随后摇头一笑,隐有丝丝自嘲,“侯爷说笑了,我可吃不起醉香居的饭菜。” 这是实话,她一个庶女,哪有那么多的银钱去吃山珍海味。 裴家也就一个裴正浩是这种地方的常客。 不知为何,听到她这么说,白子墨心头有些堵,却也没说什么,只吩咐玖月道,“绕路走吧。” 至于下面的纷闹,与他没什么干系,多管闲事不是他的作风。 但,在裴卿卿的事情上,他好像破了自己的作风。 裴家门前,裴卿卿跳下马车,对着上面的白子墨真诚实意的道谢,“今日多谢侯爷帮衬,来日有机会一定答谢侯爷。” 她并不打算请白子墨进去坐坐。 且不说白子墨愿不愿意去裴家做客,只怕裴家人现在都在等着批斗她吧? 回去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想着,裴卿卿眸光也清冷了几分,“那我就不送侯爷了,侯爷慢走。” 说罢便转身回府。 望着她进门的背影,白子墨眸光微闪,方才那清浅的一吻,便又出现在脑海里.... 裴卿卿一进去,就被管家带到了正厅。 正如她所料,裴震和曲氏都在等着批斗她呢。 “父亲....” “逆女!给我跪下!” 裴卿卿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裴震吼了回去。 裴震那怒火丛生的样子,哪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分明就像是看仇人。 裴卿卿依言跪了下去,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后背挺的笔直,“不知女儿做错了什么?竟让父亲动如此大怒。” 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的就是裴卿卿现在。 今日在寿宴上,裴家受的气,父亲没地儿发泄,她便是最好的发泄口了。 “逆女,你还敢问!谁让你跑到陛下的寿宴上去的?竟还敢拿一碗饭辱没陛下,是谁给你的胆子?你是想害死我裴家不成?!”裴震气势汹汹的指着裴卿卿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吼。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讥讽,“父亲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陛下寿宴,可携家眷参加,女儿虽是庶出,却也是裴家的人,去了寿宴又何罪之有?父亲说那碗米饭,就连陛下都亲自品尝了,还赏赐了女儿,陛下都未曾怪罪过女儿,父亲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女儿若是做错了什么,不也得被陛下丢出去吗?” 什么叫做打脸,这就是。 还是赤.裸.裸的打了裴家好几张脸。 被陛下丢出去的人可不是她。 是裴家嫡出的子女,她表面上说的茫然无知的样子,但却是在打裴蓉华和裴正浩的脸。 儿女丢人,身为父亲,裴震哪能不丢脸? “你!”裴震怒气冲冲的指着裴卿卿,像是要一巴掌拍死她一样,“你简直放肆!赏赐你?陛下那是赏赐你吗?你敢给我裴家惹祸,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第28章:铁了心要打她 还敢说赏赐?那是赏赐吗?指不定陛下现在怎么记恨他裴家呢? 这个逆女,给裴家惹祸,他就容不得她! 曲氏动作就更快了,分分钟就递出了鞭子。 裴卿卿眸光一沉,连家法都准备好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今天裴蓉华和裴正浩出了丑,颜面尽失,便迁怒于她身上,果真是父亲和曲氏的作风。 裴震抽起鞭子手一扬,躲是躲不掉了,下意识的,裴卿卿抬手去挡。 一鞭就抽在了她的手臂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手臂上是火辣辣的疼,可裴卿卿却紧紧咬着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冷若冰霜的看着裴震。 这就是她的好父亲,下手毫不手软,毫不留情。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坚冷,裴震竟被她看的有几分心虚,但随后又想起自己是她的父亲,却被她吓到,裴震的火气立马就又上来了,手里的鞭子再次扬了起来。 瞅着裴卿卿挨打,曲氏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狠辣,这个小贱人,今天出尽了风头,她的儿子女儿却出了丑,活该打死她! 然而这次却让曲氏失望了。 鞭子落下来的时候,裴卿卿徒手接住了鞭子。 空手抓住鞭子,手心何尝不疼?可任由鞭子抽在身上,一样很疼不是吗? 重要的是,她绝不会再做打骂不还手的裴卿卿。 “父亲要打我,无非是今日在寿宴上,大姐与二哥惹怒了陛下,被陛下责令赶出了宫,父亲却拿我出气,这不公平吧?传出去,怕是也会影响父亲的名声。” 虽说她是庶出,但虎毒尚且不食子,传出去,只怕裴家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吧? 裴卿卿眼中的嘲讽是那么的明显,看着她,裴震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 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眸光凌厉,浑身透着清傲气势的裴卿卿,真的是他那个逆来顺受的女儿吗? “裴卿卿,你简直是无法无天,竟敢威胁你父亲!”是曲氏率先反应过来,眼神狠辣的瞪着裴卿卿,像是要扒了她一层皮似的。 她也没想到,裴卿卿竟会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居然还敢反抗老爷? 曲氏的叱呵,像是提醒了裴震,怒目圆睁的看着她,“你敢威胁为父?” 曲氏说的没错,她就是在威胁他。 裴卿卿轻笑一声,三分讥讽,三分不屑,既然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威胁又如何? 裴家现在的一举一动,怕是都会引起乾帝的‘关注’吧? 如果传出什么毒打庶女,或者毒杀庶女的丑闻,裴家还能在京师有立足之地吗? 想不到啊,厌恶裴家的乾帝陛下,竟也会成为她的一道保护伞。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松开了鞭子,退后一步道,“父亲言重了,女儿哪敢威胁父亲,只是现在裴家在陛下眼中的印象不太好,父亲也不想再闹出什么丑闻传到陛下耳朵里吧?女儿这也是为了父亲和裴家的名声考虑啊。” 今天寿宴上这么一闹,指不定乾帝一个怒气难消,就拿裴家开刀呢。 谁让裴家得罪过乾帝陛下呢?能让陛下记恨个这么多年的人,除了裴家,怕是也没有别人了。 她突然觉得,她那个没见过面的小姑,也是个传奇女子啊,宠妃不当,荣华富贵不要,却偏要得罪陛下,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甚至连个身后名,连个墓碑都没有。 “哼!你以为拿陛下说事,为父就不敢打你吗?你目无尊长,为父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规矩!”裴震冷哼一声。 父亲教育儿女,天经地义,就算是陛下,也说不得什么。 规矩?目无尊长? 什么是规矩?要她逆来顺受,打骂不还手才算是懂规矩? 说她目无尊长,可为父不仁,她又何必敬之? 说白了,就是铁了心要打她呗? 她说过,这辈子,亲情薄凉,她便摒弃亲情,父爱无情,她便不需要父爱。 裴卿卿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讽,似叹息的口吻道,“父亲,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裴震谨慎的瞪了她一眼,“你凭什么和为父做交易?” 以为在陛下寿宴上班门弄釜了一下就了不得了? 交易,她凭什么跟他做交易? 但他还是谨慎了不是吗?说明对裴卿卿,多少还是有些防备的。 毕竟寿宴之后的裴卿卿,好像多了丝危险的气息。 就像是…就像是一条伪装成翠竹的竹叶青,趁人不备便会咬上一口! 要是让裴卿卿知道,在裴震心里将她比喻成一条毒蛇,她是会高兴呢?还是会高兴呢? “父亲不是铁了心想对我动用家法吗?我总得想个法子自救不是?”裴卿卿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实则每一个字,都犹如嘲讽的尖刀。 “呸!你又在想什么歪主意?!老爷你可不能信她!” 曲氏立马就站了出来,后一句话,自然是对裴震说的。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她没看错的话,曲氏这是对她有几分畏惧的表现吗? 难不成真是在今天的寿宴上,让父亲和曲氏都对她留下了些心理阴影? “我说的交易,对母亲也有好处,母亲当真不想听听吗?” 从容,不迫,清傲,自信,沉稳,甚至还有些轻蔑,裴卿卿站在她们面前,与之以前的裴卿卿,实在是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从小看着裴卿卿长大,裴震和曲氏都要怀疑面前的这个裴卿卿是不是真的裴卿卿了? “逆女!你究竟想说什么?”裴震极为不耐烦斥呵一声,他怎么感觉自己被裴卿卿牵着鼻子走呢? 像是只有大声的斥呵,才能挽回他作为父亲,作为一家之主的颜面一般。 说起来,在自己女儿面前气势弱下去,那也是很没面子的事了! “父亲息怒,我就是想说,以陛下赐我的黄金百两,换取我在裴家的安稳。” 言下之意便是,以黄金百两,换她不用挨打,裴家人,明面上不能再秋后算账。 但裴卿卿心里比谁都明白,就算今天父亲答应,曲氏也不可能会放过她。 她可没忘记,裴家还住着一个黄焱真人呢。 “逆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陛下所赐之物,本就是我裴家的,轮得到你来换吗?”裴震一脸鄙夷又厌恶的瞅着她。 裴卿卿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她错了,她远远低估了裴家的不要脸。 第29章:最好的挡箭牌 乾帝赐给她的黄金,居然就变成裴家的了? 呵,能如此理直气壮的不要脸,她倒不得不佩服啊。 可是,“父亲既要这么说,那我们就去问问陛下好了,若陛下也说赐给我的东西是裴家的,我自会双手奉上。” 她算是知道了,对付不要脸的人,就不能跟他客气。 她就不信父亲敢再随她去见陛下? 裴家怕是巴不得离陛下远点吧? 她也不得不承认,宫里的那位陛下,确实是最好的挡箭牌。 裴卿卿三句话不离陛下,分明就是拿陛下来压他。 裴震气的一阵气短,指着裴卿卿的手气的发抖,“你,你个逆女!你竟敢忤逆为父!” “父亲言重了,我不过是想请陛下评评理罢了。”裴卿卿面不改色,清音淡漠却又很坚定,毫不退让。 裴震着实被她气到了,气的一阵胸口闷,还喘息咳嗽了起来。 “老爷,莫要动怒,消消气…先消消气。” 曲氏体贴的拍抚着裴震的背后,一下一下的替他顺气,安抚着他。 同时目光凶狠的瞪着裴卿卿,“好你个裴卿卿,你竟如此不孝!我与你父亲,辛辛苦苦的把你养大,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来这般叛逆裴家的吗?” 曲氏颇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裴卿卿。 正如她所说,裴卿卿简直是不仁不孝! 跟父母亲说话,居然都字字犀利,句句逼人,毫不敬重父母,不是不孝是什么? 她从头到脚,哪一处不是出自裴家? 结果得了点赏赐,竟要独吞?这不是不仁又是什么? “既然母亲如此说,那我倒要问问母亲,将我养大,难道不是为了飞鸾青玉吗?”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厉,只有死过一次的她才知道,她之所以能留在裴家,或者说,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飞鸾青玉在她这里罢了。 果然,提起飞鸾青玉,裴震的脸色变了一变,飞鸾青玉的确重要,可裴卿卿为何会说出这些话? 她是否,知道了些什么? 裴震目光严谨的审视着她,似乎想将她从里到外的看穿。 但,裴卿卿面不改色,淡然无波,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有啥不一样的。 如果说以前裴卿卿是一池清泉,那现在的裴卿卿,就像是一池深潭,叫人捉摸不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裴震已然认识到,现在的裴卿卿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好拿捏了。 “父亲何必动怒?我想说的,都已经说了,陛下赏赐我的黄金百两,我可以交给父亲,或是母亲,也请父亲将今日之事一笔勾销,母亲觉得如何啊?” 最后一句话,裴卿卿却是在问曲氏。 虽说黄金百两不算多,但也不是一点小数目,好歹是黄金,不是银子。 百两黄金,够那个败家子裴正浩挥霍一段时日了吧? 裴卿卿眼中的嘲讽太明显,曲氏想看不出来都难! 曲氏心里比谁都清楚,她那个小儿子,花起钱来是家里开销最大的,她的私房钱都贴了进去。 这黄金百两,确实够裴家开销一阵子的了。 “好!就依你所言!”曲氏一口应下,答应的可爽快了。 拿了黄金之后,要怎么收拾裴卿卿,还不是她说了算吗? “胡闹!”裴震怒呵一声,显然是曲氏的答应让他又丢了作为家主和父亲的面子! “老爷,卿儿再怎么说,那也是我们裴家的孩子,我们身为父母,怎好对她太过苛刻?卿儿尚且年幼,多有不懂事的地方,那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管教不利,我们以后好好教她就是,老爷消消气,卿儿也不是个不知进退的!”曲氏温柔娇媚的替裴震顺气,那矫揉做作的嘴脸,真叫裴卿卿看的恶心。 看着像是在帮裴卿卿说话,实际是在暗指,她如果还有点良心,只进退,懂孝义,就该把飞鸾青玉交出来! 只可惜,这辈子,她倒甘愿做个无情无义的恶人。 良心,进退,孝义,这些算得了什么? 前世的她,已然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这辈子,谁都别想再控制她,利用她。 曲氏的安抚,多少还是有些效果的,裴震虽不是怒气全消,但也平静下来不少,凶狠的瞅着裴卿卿怒呵道,“你还不滚回去给我闭门思过!” 曲氏的装腔作势,裴震的怒不可遏,裴卿卿是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面不改色的勾唇一笑,“是,我这就走,不碍父亲的眼。”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于裴卿卿傲慢的态度,裴震又是一阵气结,若非曲氏安抚着,他真想再抽裴卿卿一顿。 他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啊!居然拿百两黄金来羞辱他这个做父亲的! 曲氏也是个拿人手软的,居然帮着那个逆女说话,气的裴震冷哼一声,一把就甩开了曲氏的安抚,独自回了书房。 要说曲氏哪能不气呢?黄金百两拿来给她小儿子花,受裴震的气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受裴卿卿的气? 曲氏面色阴冷的咬着牙,眼中像淬了毒一样阴狠。 裴卿卿,你给我等着! 这边的裴家算是暂时平息了下来,可那边皇宫里,却是人人自危。 寿宴散了之后,乾帝发了好一通的脾气。 要知道龙颜大怒四个字,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于是乎,乾帝呆在哪里,哪里就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圣颜。 芙蓉宫外,所有宫女太监都退避三舍,宫门紧闭,里面不断传来男人低吼的喘息声和女人不堪承受的呻.吟声。 芙蓉暖帐内,乾帝几乎是发泄怒火的蹂.躏着身下的女人,女人的身上,原本白嫩的肌肤,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足以看出乾帝有多‘卖力’ 最后,传出乾帝释放的一声低吼,女人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泪痕,心头松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赵雪芙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却还笑盈盈的趴在乾帝身上取悦,“陛下今日似乎心情不佳,不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从刚才的欢爱中,赵雪芙就知道这个男人十有八九又是在白子墨那受了气,平时晚上玩各种花样的折磨她也就罢了,现在连白天都不放过她。 每每如此,但凡在白子墨那儿受了气,便来折磨她泄愤。 第30章:我自有对策 赵雪芙垂眸的瞬间,妩媚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朕能有什么烦心事,不过就是想要你罢了,怎么?你不乐意?”乾帝手臂用力一勒,赵雪芙感觉自己腰都要被他勒断了。 却还只能露着笑脸赔笑,“陛下说什么呢,陛下来臣妾这儿,臣妾高兴都来不及呢。” 赵雪芙是个娇媚动人的美人儿,此时再露出妩媚的娇羞,那更是令人难以把持。 乾帝哼笑一声,他就喜欢赵雪芙在他面前卖骚的样子,这是他唯一能打击到白子墨的地方,指尖挑起她嫩滑的下巴,“你这小妖精,朕怎么宠爱都满足不了你。” 惹得赵雪芙愈发的娇羞起来,娇磌的推开了乾帝的指尖,“陛下又拿臣妾打趣了,陛下若再这样,臣妾就不理陛下了。” 论起在床上欲拒还迎的本事,后宫没人能比得过她赵雪芙。 这也是她能宠冠后宫的原因之一。 乾帝嘴角勾起淡淡的讥笑,拿捏着她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把玩,低沉了片刻之后说道,“朕今日有了个主意,爱妃可想听听?” “臣妾自然是洗耳恭听的。”赵雪芙娇笑着。 “朕,要为战北侯赐婚。” 乾帝一说完,赵雪芙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一下,“陛下说什么?” 要给白子墨赐婚? 赵雪芙悄然握紧了五指,努力的绷着笑脸,可笑的太过僵硬,乾帝想看不出她的异样都难。 二话不说,乾帝大手一揽,就把赵雪芙按在了身下,脸色阴沉的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赵雪芙心下一惊,“陛下……”他的那种眼神,她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愤怒,要靠折磨她来泄愤! 乾帝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像暴怒的雄狮一般,一把,就掐住了赵雪芙的脖子,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蹂.躏…… 入夜后,碧珠心疼呼呼的给裴卿卿擦药。 手臂上被裴震抽了一鞭,虽没有皮开肉绽,但却留下了一天深深的红印。 擦药的时候,疼的裴卿卿一颤一颤的,如画的眉头狠狠皱着。 “小姐,你再忍一下…”碧珠心疼的不行,也气的不轻,老爷怎么能对小姐下这么重的手呢! 瞧着碧珠都要哭了,裴卿卿倒吸一口凉气,却还笑了笑,“好碧珠,我没事,你看你哭丧个脸,我还没死呢。” 一听她说‘死’,碧珠立马就激动起来,“呸呸呸!小姐胡说什么呢!小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裴卿卿都被她逗笑了,气氛可算是轻快些了。 擦好药之后,碧珠就强势的催促着要她早些安歇,拗不过碧珠,裴卿卿无奈只得上床歇息。 临睡前,裴卿卿还严谨的叮嘱一句,要碧珠这两日盯着点曲氏她们那边的动静儿。 这回曲氏受了气,吃了亏,哪会轻易的放过她? 如果她所料不错,最多不过两日,曲氏就会有动作了。 午夜梦回,裴卿卿都会梦到被剖腹取子的惨死,清晰的体会到死亡和绝望的痛苦,就像一个溺死之人,抓不到一块能救命的浮木,只能在绝望和痛苦中挣扎着…… 但她的梦魇中,绝望过后,却有一缕光亮照在她眼前,她努力的想睁开眼,可就是怎么也睁不开。 晚风微凉,一缕凉风从窗户吹了进来。 沉沦在梦魇中挣扎的裴卿卿看不见,迎着微弱的月光,她的床边,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微凉的指尖,轻轻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心,“别怕,只是梦罢了。” 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竟如此的虚弱惧怕。 …… 次日。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里,裴卿卿就醒了过来,身上的里衣都被昨晚梦魇的冷汗湿透了。 碧珠推门而入,算准了她醒来的时辰,“小姐起身吧。” “碧珠,我想沐浴。”一身的汗,黏糊糊的,贴在身上难受。 “那小姐先洗漱吧,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 碧珠做事的效率很快,不多时便准备好了热水。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穿戴整齐之后,裴卿卿就在屋子里看起了书。 她在等,等曲氏动手。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看书的,可看着看着,就变了…… 眼睛里看到的不是书上的字,而是…那个被她不小心轻薄到的男人。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昨日在马车里,不小心擦碰过他嘴角的事… 裴卿卿咬了咬唇瓣,嘴角无意识的露出一丝浅笑,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 碧珠一回来,就看到她家小姐自己摸着自己的嘴唇发笑,碧珠就觉得不对劲儿。 “小姐…” 没反应。 “小姐…” 还是没反应。 “小姐!”第三声,碧珠加重的声调。 裴卿卿当即惊醒过来,“啊?怎么了?” “小姐在想什么呢?奴婢叫了几声小姐都没听见!”碧珠就更加好奇了,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叫了几声都没听见。 “呃…”裴卿卿面色极其不自然,略带慌乱的眼神儿乱瞟,轻咳一声,故作淡然道,“没什么!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曲氏那边有动静了?” 让碧珠去盯着点曲氏那边,想必是有动静了吧? 同时也暗自懊恼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居然想他想的失神?真是丢脸啊,裴卿卿狠狠的鄙视了一把自己。 说起正事,碧珠立马就正色了起来,点头道,“奴婢看到夫人带回来的那个道士去找夫人了,可是…奴婢没听见夫人跟那道士说了些什么?” 本来去监视曲氏就不容易,曲氏那边手下伺候的人多,碧珠不敢靠的太近,怕被发现了。 不过裴卿卿只要知道曲氏开始行动了就行,“无妨,我自有对策。” 曲氏联合那假道士想做什么,她清楚的很。 一眨眼,便又到了夜深人静之时。 裴卿卿带着碧珠在夜色下悄悄的摸索着。 “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呀?”碧珠悄声的问。 大半夜的不睡觉,偷偷摸摸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嘘,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裴卿卿抬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碧珠不要出声。 两人摸索到一块假山后面躲着,从缝隙中,看到有人往池水里扔了什么东西下来。 等人走了之后,裴卿卿才带着碧珠出来。 瞧着黑压压的一池水,裴卿卿微微蹙眉,果真与前世一样,看来得下水一趟了。 第31章:女方是谁? “碧珠,一会儿不得喊叫知道吗?”裴卿卿叮嘱了一声碧珠。 “小姐…”碧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裴卿卿就纵身一跃,跳下了池水里。 “啊!”吓的碧珠惊叫一声,立马捂住了嘴巴,险些没咬到自己舌头,眼珠子都瞪大了,小姐说了不能喊叫! 可是,可是小姐不会水啊! 急的碧珠都快哭了,只敢小声的喊,“小姐,你快上来啊!你,你不会……”水啊。 然而碧珠还来不及说完,裴卿卿就一个闷头,潜下了水去。 以前的她确实不会水,可前世落过两次水之后,她便咬着牙学会了游水。 碧珠在上面急的直跺脚,着急的想叫人又不敢叫,怕坏了小姐的事,可她又担心啊! 水面都平静了,连丝波纹都没有,碧珠急的抹了一把泪,“小姐…” ‘噗通’一声,裴卿卿从水里冒出了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差点憋死她了。 这水,可真凉啊。 “小姐!”碧珠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小姐没事。 回到自己屋子后,裴卿卿换下了湿漉漉的衣裙,裹在被窝里,碧珠煮了一碗姜汤给她。 “小姐快喝了吧,去去寒气,免得染上风寒。” 虽说不是寒冬腊月,可这深秋夜晚的水,还是很凉的,小姐就这么跳下去,差点没吓死她。 碧珠皱着一张脸,嘟着嘴,“小姐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怎么办啊?” 不过,“小姐是何时学会游水的呀?奴婢怎么都不知道?小姐去水下做了什么呀?” 碧珠一连串的问题,裴卿卿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了。 而且也不好回答,她总不能说前世学会的游水吧? 于是裴卿卿喝了姜汤,冲着碧珠挑眉道,“无需多问,最多不过两日,就有好戏看了。” 说完倒头就睡,生怕碧珠再有一连串的问题,她可招架不住! 这两日过的格外的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可越平静,就越是不对劲。 这都两天了,也该差不多出手了吧? 裴卿卿悠哉悠哉的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碧珠一阵风的就跑了回来。 跑的气喘吁吁的,“小姐,夫人今日请了许多贵妇来府中做客。” 碧珠一口气说完还在喘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 “哦?”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可算有动作了,“她以什么名头请人做客?” 裴家前几日才在陛下的寿宴上颜面尽失,说句难听的,哪个贵妇愿意和裴家打交道?更别说来裴家做客了,不笑话裴家就不错了。 “夫人以请到了黄焱真人过府做客,黄焱真人要讲经论道为由,给各家贵妇送了帖子。”碧珠如实回答道。 “呵,曲氏倒有点聪明。”裴卿卿轻笑一声,透着丝丝讥讽,不得不说,曲氏算个聪明的,从这么些年裴家只有她一个女人就能看出她的手段。 父亲还是丞相时,便未曾纳过妾室,单凭这一点,曲氏也够让许多贵妇羡慕的了。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更何况是官宦之家。 知道利用‘黄焱真人’之名送出帖子,就冲着黄焱真人的仙名,那些贵妇们也会来的。 接下来,就只等着好戏上演了。 与此同时,战北侯府的后院,白子墨神思凝然的坐在轮椅上,他的面前,是一大片盛开的芙蓉花田,美不胜收。 “侯爷,宫里有消息传来了。”玖月悄然靠近,压低了声音禀报道,像是怕打扰了主子赏花。 但玖月心里明白,主子这是在睹物思人。 白子墨未曾回头,只淡然的吐出一个幽凉的字眼,“讲。” 玖月犹疑了一下说道,“陛下…打算给侯爷赐婚,圣旨不日就会下来。” 玖月话音一落,周围的温度便陡然间下降了三分,轮椅转动,白子墨温润的眉眼染上丝丝寒凉,“女方是谁?” “呃…”玖月只觉得头皮一凉,他怎么觉得主子知道了女方是谁,谁就要倒霉了一样呢? 但,玖月还是如实答道,“是裴家小姐。” 玖月又岂会不知,陛下这是在羞辱战北侯府! 裴家在寿宴上出了那么大的丑,陛下却还将裴家小姐赐婚给主子。 摆明了是想羞辱主子。 “裴家?”听闻裴家的时候,白子墨寒凉的气息闪了闪,低沉了片刻才开口,“是裴卿卿?” “……呃”玖月摇头,“是裴家大小姐裴蓉华…” 其实玖月看的出来,主子对那裴家三小姐裴卿卿,是有几分兴趣的。 自从这片芙蓉花开无主之后,就再也不见主子对哪个女子上过心。 但对裴卿卿,主子是有些不同的。 玖月突然在想,如果陛下赐婚的人裴卿卿,或许,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这片芙蓉花田的主人回不来了,如果另外有个女子能引起主子的关注,兴许并非坏事。 否则玖月都要担心主子会孤独终老了! 白子墨沉下的寒气分分钟又冒了回来,面容冷峻的瞅着玖月,“裴蓉华?” 听这口气,玖月就知道,如果裴蓉华进了战北侯府的大门,下场不必说,‘死’字裴蓉华应该是会写的。 同时玖月也知道,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不然裴蓉华没死,他就要倒霉了。 “侯爷,还有件事要禀报于侯爷。”玖月适时的转移话题道。 白子墨没说话,只睨了他一眼,玖月立马会意,“今日裴家夫人以黄焱真人讲经论道为由,请了许多贵妇前去裴家做客。” “黄焱真人?”白子墨嘴角勾起一缕幽凉,“裴家果真有本事。” 裴家夫人费尽心思的请来了黄焱真人,想必不只是为了挣个面子,博个名头的吧? 想起裴卿卿,白子墨凛冽的眸中掠过丝丝异样的精光,清贵的令人不敢直视。 裴家今日热闹了,三四个贵妇接连上门。 有将军夫人,丞相夫人,还是尚书夫人,总归一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当家主母。 几个贵妇一轮茶喝下来,曲氏才款款来迟。 “哟,裴夫人该不会是请我们来喝茶的吧?不是说黄焱真人在府上做客麽?快请出来让我们也见见仙人哪。”首先出声的,是丞相夫人。 这丞相夫人与曲氏,那就好比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第32章:中邪了 丞相夫人三两句话说的夹枪带棒的,轻蔑的语气那是毫不遮掩。 陛下的寿宴之上,裴家的少爷小姐都被丢了出去,丢尽了脸面,裴家现在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 得意的瞅了一眼曲氏,这以往裴家风光之时,裴震是丞相,曲氏是丞相夫人,她们是想巴结,曲氏却瞧不起她们。 啧啧,结果现在是风水轮流转啊,曲氏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妻,如何能比得上她们其中任何一位尊贵? 丞相夫人那得意又轻蔑的嘴脸,看的曲氏是一阵牙痒痒,但却又发作不得。 今天请她们来,可不是让她们来耀武扬威的,想到自己的计划,暂且就忍一忍这几个女人又何妨? 想着,曲氏扯着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容,“瞧丞相夫人说的,请诸位夫人来,确实是因黄焱真人在府上做客,都说黄焱真人道法超脱,这才请诸位夫人前来一观。”曲氏笑的脸都僵了,脸上赔着笑,实则心里愤恨的要死。 想她曲如兰作为丞相夫人的时候,这几个妇人都上赶着来巴结她,如今竟狗眼看人低! 等她拿到了飞鸾青玉,解决掉了裴卿卿,荣华富贵还不是任她挑吗? 到时候,定要将这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妇人踩在脚下! 曲氏愤愤然的想着。 对于曲氏和丞相夫人之间的*味儿,将军夫人徐氏看在眼里,却自动选择忽视,“听闻黄焱真人仙踪不定,不知裴夫人是如何能遇到真人的?” 现在的丞相夫人,曾经受过不少曲氏的憋气,如今有机会,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对此,徐氏不予表达什么看法。 她来此,不过是因曲氏说黄焱真人在此讲经论道,她才特地前来一赌黄焱真人的仙姿的。 至于尚书夫人,那就更是陪衬的了,她与徐氏,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曲氏笑了笑,“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既然诸位夫人都来了,不如就随我去后园恭请黄焱真人论道如何?” 一个冒牌货的假道士,她才没心情多废话呢。 今天的主要目地,是解决掉裴卿卿,再逼她交出飞鸾青玉。 至于这几个妇人,不过是请来做个见证人的罢了。 毕竟毒杀庶女,那也是莫大的丑闻,而裴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宜再闹出丑闻。对裴家的名声和生存都不利。 但是有这几个贵妇作为人证,那就不一样了。 等收拾了裴卿卿,拿到了飞鸾青玉,凌王答应裴家的,便能兑现了。 到时候,蓉华就是凌王妃,而她,就是凌王的丈母娘! 她裴家,又能恢复以往的光荣。 想想曲氏就觉得兴奋,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裴卿卿。 曲氏一路带着几个贵妇去到了后园。 远远的就瞧见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在凉亭里练起了假把式。 “诸位夫人请看,那便是黄焱真人。”曲氏指着道士说道。 要说几位贵妇,见到黄焱真人,集体露出了恭敬的脸色。 黄焱真人那是什么人啊?仙人啊! 据传黄焱真人超脱了生死,就连陛下,那也要对真人礼敬三分。 黄焱真人还曾经救过先帝的性命,被先帝封为国师,但其超脱世俗,拒绝了国师之尊。 这样的一个仙人,哪能不敬重? 黄焱真人瞟见人来了,那是更加卖力的耍起宝来,愣是唬住了几个妇人。 瞧着假把式耍的差不多了,曲氏便适时的上前道,“真人,这几位夫人都是来听真人讲经论道的,真人可否给我们讲讲?” 几个贵妇在后面,看不见曲氏给黄焱真人使眼色。 就算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随便讲几句经应该难不倒他吧? 黄焱真人轻咳了一声润润嗓子,像模像样的甩了甩手上的拂尘,“几位夫人既然诚心前来,贫道那便讲讲吧。” “多谢真人。”以丞相夫人为首,将军夫人徐氏和尚书夫人周氏,都虔诚的朝黄焱真人拜礼。 于是就在凉亭里,几个贵妇洗耳恭听着黄焱真人的‘胡扯’ 裴卿卿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躺在榻上掰手指,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黄焱真人这边讲经,讲着讲着,曲氏突然抽搐了一下。 突然一下子像是喘不上气来,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的有些吓人。 一听到动静儿,丞相夫人率先吓的跳了起来,“呀!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得失心疯了!” 随后徐氏也吓了一跳,“裴夫人…这是怎么了?” 曲氏的样子瞧着吓人极了,像是会随口一口气上不来就会猝死一样。 说时快那时慢的,黄焱真人拂尘一扫,分分钟就扶到了曲氏,嘴里念着听不懂的经文,在曲氏天灵盖上又是按又是点的! 这阵仗,可着实吓坏了几个贵妇,都不敢靠近曲氏了。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像中邪了一样! 在黄焱真人一顿听不懂的念经之后,曲氏的抽搐才逐渐平静了下来,脸色虽依旧虚脱,但瞧着也好了很多。 “真人……裴夫人这是怎么了?”徐氏狐疑的看着面色发白的曲氏。 其实除了突如其来的惊吓之外,徐氏倒也没有那么害怕。 可能跟她是将军夫人有关系吧,她丈夫是武将,比起其他的贵妇们,她多少有一些胆色。 黄焱真人一甩拂尘,故作玄乎的缕了缕胡须,“裴夫人…这是中邪了,初来裴府时,贫道便发觉府中有邪祟之气呀!” 黄焱真人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丞相夫人她们都要信了,立马就后退了几步,离曲氏更远了,生怕曲氏身上的邪祟会沾染到自己身上! 徐氏闻言微微蹙眉,她其实是不信邪祟鬼神之说的,今日来此,也不过是想见识见识传闻中超脱生死的黄焱真人罢了。 可瞧下来,这个黄焱真人身上,却似乎没有仙风道骨的样子? 虽心有疑惑,但徐氏没有再说话,毕竟不是自己家,不宜多嘴多舌。 “真人…烦请真人说清楚…我,我裴家究竟有何邪祟?”曲氏虚弱的扶着丫鬟,说起话来却咬牙切齿的。 黄焱真人撸了撸胡须,若有所思的对着凉亭下的池水掐指头,正所谓掐指一算嘛! 几个指头都掐上一遍之后,黄焱真人才故作深沉的说道,“这邪祟蛰伏在裴家已久,依贫道算来,邪祟正在西南方位,至于这荼害夫人之物,便就在这水池之底。” 第33章:邪祟 黄焱真人说的跟真的一样,不知道的人,怕是都会信了他。 譬如这丞相夫人和尚书夫人,惊慌的都想离开裴家了! “西南方位?”曲氏露出个恰到好处的惊讶,“那不是我家三小姐裴卿卿住的院子吗?” 西南方位只有一个院子,就是裴卿卿住的忘忧阁。 “裴卿卿?”听闻裴卿卿名字的时候,徐氏似乎是有印象的。 不正是那日在寿宴上,以百家饭作为贺礼献给陛下的女子吗? 说起来,徐氏对这个裴家三小姐算得上是印象深刻,她还记得当日谁都看的出来,陛下动怒,可裴卿卿却不卑不亢,毫无惧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这京师,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像裴卿卿那么有胆色的女儿家了。 曲氏哪会看不出将军夫人徐氏对裴卿卿赞赏的眼神,暗自咬紧了后牙槽,眼底闪过一丝狠辣的冷光,面上却故作诧异,“真人可是算错了?卿儿乃我裴家的三小姐,怎会是邪祟?又岂会害我这个嫡母?” 黄焱真人露出一脸的严谨,“贫道断不会算错,夫人若不信,大可命人下水打捞,水下定会藏有危害夫人之邪物!” 那笃定的口吻,想不信都难。 只能说,人性本身里,天生就带有对鬼神之说的敬畏,再加上黄焱真人亲自掐算出来的,可信度是极高的。 丞相夫人是想走又不想走的,没办法,想留下来看热闹呗。 邪祟之物,这可是好大一桩八卦呢。 丞相夫人不走,其他的两位夫人自然就一起留了下来,显然是都被吊起了胃口,想一看究竟! “这……”明明心里高兴的要死,却还面露犹疑之色,要论这演戏的功夫,曲氏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她巴不得立马叫人下水去打捞,只要水里的东西一捞上来,裴卿卿就死定了! “这什么呀!我说裴夫人,你还不赶紧派人下水打捞?!难不成是想被邪物害死啊!”这个时候,既害怕又想看八卦看热闹的丞相夫人很好的给曲氏助了一把力。 曲氏做出犹疑咬牙的模样,眼底得意的冷光都要遮盖不住了,“来人!下水去打捞,我倒要看看,是何邪祟之物?!” 曲氏吩咐,分分钟就有家丁跳下了水。 很快,就印证黄焱真人所言不虚,家丁果真打捞上来一个铁匣子。 曲氏一瞧,立马故作惊讶的指着铁匣子问,“这是什么东西?!” “夫人,这便是那邪祟之物!”黄焱真人配合的极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简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啊。 曲氏当即又是一惊,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气息又喘了起来,像是要两眼一翻白晕过去一样! 可曲氏才不会晕呢,做做样子也就罢了,她还等着收拾裴卿卿呢。 除了将军夫人徐氏还算镇定外,丞相夫人她们就更受惊了,与尚书夫人周氏都成‘报团取暖’了,一脸惶恐又惊吓的看着那个铁匣子,却又止不住的好奇心。 好奇心害死猫,说的怕不就是这个道理? “将匣子打开!”曲氏手一指,家丁立马会意,当众打开了匣子。 这不打开还好,打开的一瞬间,看到匣子里的东西,当场就吓的丞相夫人她们几个差点没惊叫出声。 就连将军夫人徐氏,都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虽说她没那么信奉鬼神之说,但,如此邪祟之物,还是离远点的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曲氏就更严重了,看到匣子里的东西,分分钟脸色一白,粗气喘了起来,像是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吓的没晕死过去。 黄焱真人拂尘一挥,“夫人莫慌,贫道已经施法,压制住了匣子里的邪祟!” 曲氏脸色一白一白的,看上去可虚弱了,“难道…竟真的是卿儿要害我这个做母亲的吗?” 匣子里装着的,正是一个身上插满针的人偶。 且人偶做的十分恐怖,一眼看上去,人偶是七窍流血的。 这不吓的丞相夫人她们心惊肉跳的! “夫人,贫道早已算过,三小姐便是那邪祟的源头,这沉塘人偶,乃最恶毒之妖术啊!夫人若不今早处理了邪祟源头,恐怕府上将难有安宁啊!” 左一个邪祟之物,右一个妖术的,好家伙,不把裴卿卿说成是妖女真的是对她的仁慈了。 黄焱真人这装神弄鬼起来,那也是炉火纯青。 他这话不单单是把裴卿卿说成是邪祟之物,还说什么邪祟不除,裴家难有安宁,其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说,裴家落败至此,都是裴卿卿那个邪祟害得! 黄焱真人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了,她若再不采取行动,那就是她自己坏事了。 于是曲氏冷着一张脸朝着打捞匣子的家丁吩咐道,“去将三小姐带来!” “是,夫人。”家丁领命去找裴卿卿,心想这三小姐算是活到头了!可惜啊,只怪三小姐命不好,生在裴家,而且还是庶出,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家丁都开始为裴卿卿祈祷下辈子了…… 殊不知,裴卿卿已经等了曲氏许久了。 曲氏的人,比她想象的来的要晚啊。 很快,裴卿卿就被带到了凉亭里。 丞相夫人一见她,就离的远远的,生怕被邪祟给害了一样! 看着好不滑稽,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看来曲氏这前戏铺垫的很足啊。 余光瞟见匣子里的人偶,以及旁边站着的黄焱真人,裴卿卿只当没看到,温婉乖巧的对着曲氏行礼道,“见过母亲,不知母亲叫我来所为何事?” 纯良无害,温顺乖巧,对曲氏尊敬且唯诺,一如前世的她。 怎么看,都不像是所谓的邪祟之物,还会使妖术害人的样子。 曲氏想做戏,她奉陪便是。 不是只有她曲氏一人会演戏的。 叫她这般维诺乖巧的样子,曲氏气的咬紧了后牙槽! 前两日都敢和老爷顶撞,拿黄金百两来做交易,那时候一身的刺儿呢?怎么现在都没了? 倒是她小看裴卿卿了,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贱胚子! 这些年,她竟一直都被裴卿卿骗了不成?! 想着,曲氏便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怒呵道,“卿儿,平日里我待你如己出,你为何要使妖术害我?” 一开口,便定了裴卿卿使妖术的罪名,都不带给她解释的机会。 第34章:以死明志 裴卿卿闻言,赫然间脸色一白,瞳孔猛的收缩放大,“母亲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明白…母亲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我怎敢害母亲?更不敢使什么妖术啊!” 裴卿卿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看上去好不可怜。 比起可怜,自然是身板瘦弱,唯唯诺诺的裴卿卿更胜一筹。 曲氏冷哼一声,“你还敢不承认?罪证确凿,岂容你狡辩!卿儿,你太让母亲失望了,母亲一直将你视为己出,你竟然……” 说着说着,曲氏便说不下去了,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就算裴卿卿看上去可怜,却也不免招人恨! 其实在场的丞相夫人她们,家中都是有庶出的,就算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私心里,那绝对是排斥庶出的。 所以对裴卿卿,就算有点同情分,但是经曲氏这么一说,那点同情心分分钟就又倒向曲氏这边了。 庶出谋害嫡母,那是罪不容赦! 于是丞相夫人她们看着裴卿卿的眼神,半分同情都没有了,相反还觉得她是罪有应得。 曲氏就更加得意了,但表面上别提多痛心了。 “母亲,我没有,没有害母亲,更不会使什么妖术,还求母亲明鉴,求母亲相信我…”裴卿卿说着,还给曲氏跪了下去,磕了个头。 可是此时此刻,她越是解释,就越像是掩饰,说明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证据确凿,你要母亲如何相信你!”曲氏冷着一张脸。 丞相夫人她们都以一种不知死活的眼神看着她,逼得她无从辩解,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丝毫的可信度。 现在一切都简单明了了,裴卿卿一个庶女谋害嫡母,就是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裴卿卿着急的眼泪直流,慌忙的跪到曲氏面前,拉着她的衣袖恳求,“母亲,我断不会做出谋害母亲之事,这…这肯定是什么误会,求母亲相信我,母亲……” 曲氏一把,就甩开了裴卿卿的拉扯,裴卿卿被甩到了地上去。 跟随裴卿卿来的碧珠心急如焚,她虽然知道小姐会有对付的法子,但眼下这个情形,小姐分明是毫无招架之力了啊! 急的碧珠一起下跪磕头,“夫人,求夫人明查,小姐是不会谋害夫人的,奴婢求夫人不要冤枉了小姐啊…” 碧珠哪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今日曲氏特意请了几个贵妇前来,又当着她们的面诬陷小姐,若是传出去…小姐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小姐本就是庶出,再落得个谋害嫡母的名声,那…不是要把小姐往绝路上逼吗?! 碧珠急的泪汪汪的,不断的给曲氏磕头,“求夫人相信小姐,小姐是不会害夫人的,夫人……” “放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婢说话了!”曲氏一脚,就踹开了碧珠。 “碧珠!”裴卿卿一惊,连忙查看碧珠有没有伤到,眼底掠过一丝冷厉的光,曲氏! 眸光清冽的看着曲氏,一字一顿说道,“既然母亲不信我,我便唯有一死,也好随了母亲的愿。” 她的眼神太过清冷,看的曲氏心头莫名一慌。 然而没等曲氏反应过来,裴卿卿便一头撞到了石桌上…… 倒下去的瞬间,衣袖带翻了装着人偶的匣子,伴随着匣子落地的声音,鲜血染红了裴卿卿的额头。 “小姐!”碧珠率先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忙不迭的爬到裴卿卿面前,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小姐…小姐你不要吓奴婢啊…小姐,你不要丢下奴婢一个人啊,小姐……” 碧珠急的哭喊起来,没人看见的地方,裴卿卿轻柔的扯了一下碧珠的衣裙,是在告诉她,自己死不了。 曲氏和丞相夫人她们也吓的不轻,没想到裴卿卿竟会以死明志! 看着裴卿卿头破血流,原本冷眼旁观的丞相夫人都不敢看了。 倒是将军夫人徐氏,注意到掉在脚下人偶,不经意间瞟见人偶背面的字迹。 拿起来一看,徐氏抿了抿唇,眉头狠狠一皱,“裴夫人,这上面好像不是你的生辰八字吧?” 上面的生辰八字合算下来,可不符合曲氏的年纪。 徐氏这话,立马就引起了丞相夫人的注意。 还没等曲氏开口,碧珠便哭着跑来一看,“这,这是我家小姐的生辰八字…” 碧珠一句话,顿时就好比一语激起千层浪! 人偶上面是裴卿卿生辰八字? 那也就是说,这人偶不是拿来害曲氏的,而是害裴卿卿的? 分分钟,丞相夫人和徐氏再看曲氏的眼神儿,那就不一样了。 她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后宅女人,对于后宅里的那点算计和手段,那是清楚的很。 看来不是庶女裴卿卿谋害嫡母,而是曲氏这个嫡母要害裴卿卿那个庶女啊! 饶是见惯了阴谋诡计的丞相夫人她们,都不得不说一句,好一个心地歹毒的嫡母。 能想到沉塘人偶如此恶毒的手段,她们真真是自愧不如。 曲氏闻言更是慌了神,一把就夺过徐氏手里的人偶,“不可能!这不可能!” 可是人偶上,实打实的写的就是裴卿卿的生辰八字,容不得她不信! 局面反转的太快,曲氏一下子明白不过来,恶狠狠的指着裴卿卿,“你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她准备的人偶上,根本就没有生辰八字,虽然要陷害裴卿卿,但是曲氏哪会真的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人偶这种不吉利的东西上? 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裴卿卿,她想不到还会有谁在背后搞鬼? 裴卿卿头破血流,狼狈又可怜的缩在地上,咬着唇,一双明眸充满了泪珠,浓浓的鼻音带着无尽的委屈,“母亲,你是要逼死我吗?” 一句话,当场就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曲氏更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一样,怒气冲冲的冲她吼,“你胡说什么?” 大约是被气昏了头,曲氏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是个怎样凶狠的嘴脸,说不是要逼死裴卿卿都没人信! 第35章:家丑不可外扬 “好一招栽赃陷害的手段啊!”将军夫人徐氏都看不下去了,她走到裴卿卿面前呵护着她,谴责的目光看着曲氏,“裴夫人,三小姐虽是庶出,却也是一条人命!你竟如此草菅人命,是以为这京师里没有王法了吗?” 对于徐氏的仗义执言,裴卿卿心下划过一阵感激。 这个人情,她记下了。 “正是!裴夫人的手段,今日我算是大开眼界了!”丞相夫人紧随其后的说道,那鄙夷的脸色,赤.裸.裸的嘲讽着曲氏。 “你,你们…你们胡说些什么?我哪里草菅人命了?!”曲氏咬牙切齿的斥呵道,那样子诚然就表现出四个字,气急败坏。 曲氏的凶悍,或许能‘镇得住’的裴卿卿,但丞相夫人却不怕她,鄙夷的冷呵一声,“是不是胡说,裴夫人心里清楚,我们可都长了眼睛,没想到裴夫人如此没有容人之量,连个庶女都容不下!” 难怪裴震没有纳妾,原来家里是有个毒妻啊。 枉她还觉得有些小小的羡慕曲氏,丈夫没有三妻四妾,如今看来,怕不是曲氏心太毒!裴震不敢纳妾吧? 呵,想想丞相夫人就忍不住笑了,毫不遮掩的嘲讽曲氏。 “你!”曲氏愤恨的咬碎一口银牙,眼红的瞪着丞相夫人,却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裴夫人若不想闹出人命,还是快找个大夫给三小姐医治才要紧!”徐氏的鄙夷不比丞相夫人少,可她更关心裴卿卿的伤势,拿她自己的丝帕给裴卿卿捂住了额头上的伤口。 对裴卿卿的印象越发好了些,她没想到裴卿卿居然还有如此烈性! 上次寿宴上见她,便觉得她有胆色,如此一个有胆色,有烈性的女子,真叫人心疼。 徐氏眼睛里流露出母爱的疼惜来,她也是有女儿的人,这要是她的女儿受此委屈,她定要跟让她女儿受委屈的人拼命! “这是在干什么?!” 这时,传来了一声斥责,裴震闻声赶来。 一看就看到场面一团糟,裴震英气的眉头皱了皱,“这是怎么回事?!” 裴卿卿怎么头破血流的靠在将军夫人的怀里,丞相夫人冷眼旁观,面色鄙夷又嘲讽的。 反观他自己的夫人,面色虚白,眼神闪烁,裴震一眼,就看出了大致缘由。 “裴大人难道没看到自己的女儿伤势严重吗?有这样的父母,我都替三小姐感到心寒哪!”徐氏毫不客气的连同裴震一起讥讽了进去。 看到自己的女儿头破血流,难道不该先关心自己女儿的伤势吗? 徐氏一眼,就能看出裴卿卿在裴家的生存处境堪忧。 裴震面色一僵,板着脸大手一挥,“来人,扶三小姐回房,再请个大夫来!” 说罢便严厉的瞪了一眼曲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让外人看了这么大的笑话!是嫌他裴震还不够丢人吗?! 而裴卿卿,就被两个家丁扶了回去。 曲氏则心虚的不敢去看裴震,只能愤恨的低下头。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裴震哪会让徐氏她们再留下来看笑话? “此乃我们的家务事,让诸位夫人看笑话了,诸位夫人请先回吧,改日再请诸位夫人赔罪。” 很显然,言下之意就是要送客了。 想他居然沦落到要跟几个妇人赔笑脸,裴震是心有怒却无处发啊。 一句家务事,便想将毒杀庶女的事揭过去,裴震倒是算盘打的精啊! 只可惜,徐氏并不买账,“我不放心三小姐的伤势,怕不是我们一走,三小姐就得遭人毒害了吧?我喜欢贵府三小姐,想去瞧瞧她是否平安,裴大人该不会介意吧?” 言下之意,显然是在说曲氏恶毒,要毒杀裴卿卿。 徐氏可不管裴震是什么脸色,她就没见过如此恶毒的父母。 直接越过裴震就追着裴卿卿去了。 裴震一张老脸上,面子多过不去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他能说他介意吗?! 但,人家将军夫人是关心他女儿,他能怎么说介意? 更何况徐氏都没理他就直接去看裴卿卿了… 还有个丞相夫人呢。 不用裴震开口,丞相夫人便呵呵一笑,“不劳烦裴大人送客了,我们这就告辞了。” 其实她对裴卿卿确实挺同情的,但也不至于像徐氏那般爱多管闲事。 今日可算是让她看了一场好戏,足够她回去开个茶会,跟一帮贵妇们闹磕闹磕了。 裴震最后冷冷的瞅了一眼曲氏,甩袖冷哼一声就走了。 曲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却又没地儿发作,旁边还杵着个黄焱真人。 黄焱真人比谁都识趣,见画风转了,立马就不说话了,由几个贵妇去针对曲氏。 但是,他以为他能置身事外吗? 曲氏受的憋气,都得由他来承担,恶狠狠的剐了一眼黄焱真人,“如果裴卿卿不是邪祟,我就让你变成邪祟,哼!” 曲氏狠狠的警告了一眼黄焱真人,如果今天裴卿卿不是邪祟,就休怪她翻脸不认人。 黄焱真人心肝儿一跳,抹了一把冷汗,只能跟随在曲氏身后。 大夫为裴卿卿上药包扎之后,嘱咐了一句好好修养就走了。 徐氏还陪在床头,看着就像她才是裴卿卿的母亲一样,“三小姐,你感觉如何?” 她是越看越觉得心疼裴卿卿,竟被逼到要以死明志的地步,可见是被逼急了。 裴卿卿头上包着纱布,虚弱的笑了笑,“多谢夫人关心,我没事…” 没想到,她能从一个素不相识的妇人身上感到一丝温暖。 她的父亲,却连一句慰问都没有,裴卿卿嘴角露出丝丝自嘲的笑。 裴卿卿,你不是早就对父亲,对亲情不抱希望了吗?竟还会感到心凉? 两世为人,你难道还看不透吗?亲情薄凉,又有什么好心凉的呢? 裴震往椅子上一坐,一副家主的气势十足,“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还不给我如实说来!” 这话,是在跟曲氏说的。 曲氏咬了咬牙,面上很好的表露出对裴卿卿和心疼和虔诚,“老爷,这事儿也怨不得我呀,是黄焱真人测算出,府中有邪祟之物,恰好又在卿儿的院子里,我不过是叫卿儿前去问了几句话,哪知道她竟撞头要自尽,说到底,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疏忽,还请老爷责罚。” 听着曲氏的一番说辞,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冷笑一声。 好一个曲氏,三五句话就把毒杀庶女的事儿说成了是她的疏忽而已。 而不过是问了她几句,她就撞头自尽,则是她的不孝! 又有‘黄焱真人’的加持,轻轻松松的就反转了局面。 第36章:实在是令人不耻! “裴夫人哪里是问了几句话而已?当场我与丞相夫人可都瞧的清楚,裴夫人一口咬定是三小姐使妖术,弄了个沉塘人偶要谋害嫡母,三小姐苦苦哀求裴夫人,可裴夫人却无动于衷,逼得三小姐以死明志!最后却轻描淡写的说成是一句疏忽,一句误会便完事了?裴夫人莫不是忘了,那沉塘人偶上写的,是三小姐的生辰八字,莫非是三小姐自己诅咒自己不成?” 裴震本想顺势接着曲氏的话往下圆过去,把这件事揭过去,可没想到徐氏说话比他还快! 按理说,徐氏是外人,本不该多嘴的,而是还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 可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作为一家之主和当家主母,居然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庶女,实在是令人不耻! 那沉塘人偶上,写的可是裴卿卿的生辰八字,难不成是裴卿卿自己诅咒自己? 裴卿卿以死明志时可说了一句,随了母亲的愿,那便是随了曲氏的愿啊。 不正是曲氏要逼死裴卿卿吗? 她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裴震和曲氏,简直是太可恶! 如此心肠歹毒之人,难怪裴家被陛下厌恶。 即便没有当年臻妃背叛陛下之事,裴家如此为人,怕是也难容于世! 至于那个黄焱真人,徐氏现在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像是个仙风道骨的仙人。 虽说徐氏有些咄咄逼人了,但却也说的曲氏和裴震一时哑口无言。 做了坏事的人,被人拆穿,总会有点心虚理亏的。 最后,裴震面子是彻底挂不住了,“这是我裴家的家务事,不劳夫人操心,夫人请回吧!” 已经不是送客了,而是再下逐客令! 言外之意便是说,这是他们的家务事,轮不到徐氏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怎么?裴大人这是觉得理亏了吗?”徐氏哪能听不出裴震的逐客令。 但,如果说怕裴震,那也是不存在。 她夫君不论是实力还是官位,都远在裴震之上,徐氏大有一股不屑于搭理裴震的架势。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心下叹息一声,看来这将军夫人也是个直性子的人。 她心知将军夫人徐氏是在替她打抱不平,可说到底,徐氏是外人,不宜过多跟裴家结梁子。 裴卿卿不用故作虚弱,她头撞破了,流了血之后,脸色本就虚白,唇瓣失了血色,看上去就很虚弱,“夫人的恩情,我自当铭记于心,今日之事父亲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夫人不如先回去,改日待我伤好之后,必当亲自登门拜谢夫人,还请夫人莫要嫌弃我。” 徐氏哪会不知道啊,主持公道是假,这孩子是不想让她落人口实啊,毕竟裴震话已经说到那个份儿上了。 她若再不走,就算是好心,怕是也免不了被人说三道四。 徐氏是越看,越觉得裴卿卿顺眼,最后怜惜的抚摸了一下她头上包扎的纱布,“那好,我就先回去了,我将军府随时欢迎三小姐来做客。” 徐氏此言,显然是要将裴卿卿当做将军府‘贵客’的意思。 也是在有意说给裴震和曲氏听的,多少有些庇护裴卿卿的意味儿。 裴卿卿感激的笑了笑,“谢夫人。” 路过裴震如曲氏的时候,徐氏只面无表情的说了两个字,“告辞!” “父亲!母亲……” 徐氏刚踏出门口,就正好碰到疾步匆匆赶来的裴蓉华。 见到徐氏,裴蓉华大约也摸得清她是哪家的贵妇,秒变端庄脸,跟徐氏微微见礼道,,“见过夫人。” 今日母亲邀请了几位贵妇上门,想必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吧。 她得给人留下个好印象才行,只是听闻母亲的计策失败了!她这才匆匆赶来! 徐氏理都没理裴蓉华,目光不善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就走了。 方才在凉亭中,曲氏照顾她们几个的时候,怎么不见裴蓉华跟着? 裴蓉华乃裴家嫡出的大小姐,不跟随母亲待客,却躲了起来,无非就是怕出来被人笑话呗。 毕竟被陛下丢出宫的人,有史以来可没几个。 简单来说,徐氏就是瞧不上裴蓉华,就是瞧不上裴震和曲氏一样,矫揉做作,比裴卿卿那庶出的孩子差远了! 裴蓉华也不瞎,徐氏那瞧不起的眼神儿,看的她一阵气呼呼的! 她笑脸相迎,结果热脸贴冷了人家的屁股?! 裴蓉华气呼呼的进门,开口就是极其不耐烦,“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啊?听闻三妹撞破了头?” 其实裴蓉华也不是没有琢磨过,是要现在跟裴卿卿撕破脸,还是要继续哄着她。 经过考虑之后,裴蓉华决定还是先哄着她。 毕竟飞鸾青玉还没拿到手!凌王哥哥说了,只要拿到了飞鸾青玉,必不会亏待她! 为了凌王哥哥和飞鸾青玉,暂且忍一忍裴卿卿又何妨? 裴蓉华坐到了床边,温柔体贴的瞧着裴卿卿的伤势,一副疼惜又担心的嘴脸,“三妹,你怎么这么傻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呀?竟做出如此过激之事,若是有个好歹,我和母亲可怎么办呀?” 说的就像裴卿卿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一样。 裴卿卿心头冷笑一声,她死了,恐怕裴蓉华和曲氏高兴都来不及吗? 裴蓉华这装腔作势的嘴脸,真叫她恶心。 可是表面上,裴卿卿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低下头,很好的遮盖住了眼里冷厉与讥讽,“大姐,母亲非说我使妖术谋害母亲,如此大的罪名,我如何敢担?唯有一死明志,我若死了,所谓的邪祟不就除了吗?” 她这话,绵里带针,看似像为自己解释,实则是在讥讽曲氏和黄焱真人合谋的这场戏码。 什么狗屁邪祟,沉塘人偶的,呵,不就是想要她身败名裂,好逼死她吗? 奈何这些,前世的她却都看不穿,还在裴蓉华几句虚情假意的关怀下,便以为那沉塘人偶是个误会,以为自己误会了曲氏,前世的她,实在是眼瞎。 裴蓉华意味不明的审视了她两眼,总觉得裴卿卿哪里变了?但却又说不上来。 还有寿宴上的事,有人在她舞衣上动了手脚,被她发现,结果没想到不小心弄巧成拙,调换了溪凤公主的舞衣,否则自己也不会当众出那么大的丑! 搞得她现在都不敢出门见人了。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名声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想想裴蓉华就恨得牙痒痒,在她舞衣上动手脚的人,她不是没怀疑过裴卿卿,但却又没有证据。 而且,要说裴卿卿有能力在她舞衣上使坏,似乎又不太像? 第37章:要有个人来背黑锅 “三妹,你怎就如此冲动,兴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呢?母亲也可能只是一时气上心头罢了,你就莫要与母亲计较了可好?”裴蓉华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怎么看都是个悉心开导妹妹的好姐姐。 前世便是如此,裴蓉华一句误会,她便信了。 可是现在,她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大姐,那沉塘人偶上,写的是我的生辰八字,分明…分明是有人想害我啊…是有人要逼死我,恰好黄焱真人又一口咬定我是什么邪祟,大姐觉得这是误会吗?” 裴卿卿看上去软绵绵的,但话里话外分明是毫不退让。 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得看她同不同意。 撞破头,不过是给徐氏和丞相夫人她们看的,曲氏作为嫡母,却要逼死庶女,只怕不出明天,这个八卦丑闻,就会在贵妇圈里传开了吧? 流点血,受点痛,毁了曲氏的名声,值得。 还有那沉塘人偶,上面写的,可是她的生辰八字,这事儿可还没完。 今天不叫曲氏伤筋动骨,她就不叫裴卿卿。 裴卿卿虽然面色虚白盈弱,但说话时看向黄焱真人的眼神,却格外的清冷,幽幽泛着冷厉的光晕,看的黄焱真人是一阵心虚。 “这……”裴蓉华故作犹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母亲今天的计划,只是没料到,母亲计划的局面会发生这么大的反转。 好好的人偶,怎么会写着裴卿卿的生辰八字呢? 难道这是母亲的手笔吗?母亲怎会犯如此简单的糊涂? “父亲也以为是误会吗?”裴卿卿没理会裴蓉华,仰头望着裴震。 这一屋子的人肚子里憋的什么主意,她都一清二楚。 她倒要看看父亲怎么应下这一声‘误会’的? 裴家的名声,还想不想要了? 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人来背黑锅。 而这个人,非黄焱真人莫属。 呸,什么真人,不过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罢了,叫他一声‘黄焱真人’,都是辱没了真正黄焱真人的仙名。 裴卿卿眸光清冽,瞧着竟给人一种压迫感,裴震都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了。 “这个…”裴震心中衡量了一下,他又岂会不知所谓的黄焱真人,不过是他夫人的手笔罢了,现在事已至此,只能把这个黑锅甩出去方位上策。 想着,裴震便有了决定,正了正神色道,“想必是真人出了差错,才生出如此误会的吧!好在你无大碍,此事便就此作罢吧。” 裴卿卿闻言冷笑一声,以沉塘人偶的毒计想置她于死地,结果毒计败了,却想用轻飘飘的一句‘出了差错’便就此作罢? 果然裴蓉华跟父亲才像是父女,一个轻描淡写的说是误会,一个无关紧要的说是出了差错。 “父亲,真人一句出了差错,可差点要了我的命,莫非在父亲眼里,女儿的命尚且不如一个外人?”裴卿卿咬着唇,很好的表露出沉痛和失望的表情。 她看似盈弱,但却是句句逼人哪! 裴震狠狠的皱起了眉头,他竟一再被裴卿卿逼得哑言! 气氛愈发的凝重了起来,黄焱真人眼珠子乱转,脚下悄悄的往后退,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真人是做贼心虚了吗?” 就在黄焱真人刚要踏出门口的时候,裴卿卿眸光冷厉的射了过去。 想开溜?哪有那么容易。 黄焱真人脚步一顿,心虚的扯了扯自己胡须,干笑两声,“呵呵……三小姐这说的叫什么话?贫道早已置身方圆之外,又何来的做贼心虚?” 假道士想开溜,曲氏也瞧出来了,当即眼神一冷,这个神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能把裴卿卿变成邪祟,那他就得成邪祟。 曲氏那一眼的眼神太过狠辣,看的黄焱真人是心肝儿一跳,眼珠子乱转,想着要怎么开溜?! 这样下去,他可就要小命难保了! 他清楚的知道,若是事情捅破了,那他就要给人当替罪羊了! 虽说他拿人钱财办事,可小命更要紧啊。 “好一个置身方圆之外。”裴卿卿幽冷的轻笑一声,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既然置身世外,又为何会跟母亲回府?在裴家好吃好喝的住着?真人就不怕有损修行吗?” 装,继续装,裴卿卿眼底掠过一丝冷光,她就要一点一点的撕下假道士的那层脸皮。 黄焱真人抹了一把冷汗,明明是个弱女子,还是个庶出,怎么就让人觉得瘆得慌呢! “胡闹!”眼看假道士就要招架不住了,这个时候曲氏就又摆出嫡母的架势训斥道,“卿儿怎可对真人如此无礼!” 听闻曲氏的训斥,好似又给了假道士不少底气,哼了一声润润嗓子,拂尘一甩,端起真人的气势道,“贫道云游四方,与裴家有缘,这才随裴夫人回府来扫除邪祟!” “邪祟?”裴卿卿笑了,笑的冷凉而嘲讽,“真人是在说我吗?” 怎么着?这假道士是要狗仗人势,借曲氏的势,破罐子破摔了? 假道士眼神儿有些慌,但还是故作镇定的狠厉道,“不错!府中的邪祟正是三小姐裴卿卿!邪祟一日不出,只怕裴家便难有安宁!” 这一番说辞,曲氏并不陌生,假道士说了几次了。 不过这次,她对假道士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总算说了点有用的话了,现在没有徐氏那些碍事的外人在,要怎么说,还不是由她说了算吗? 想着,曲氏便又气定神闲了起来,底气十足的看着裴卿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裴家的安稳和老爷的仕途,恐怕要让卿儿受点委屈了。” 曲氏嘴角得意的笑意难以遮掩。 裴卿卿眸光清冽深沉的看着曲氏,“母亲想将我如何?” 她倒要看看,曲氏想把她怎么样? “这样吧,我们裴家在乡下有一处庄园,不如卿儿就先去庄园里住上一段时日,老爷你看如何?”曲氏一副自商自量的口吻道。 最后一句话,是在询问裴震的意思。 但她心中有数,裴震定会答应她的。 既然在这里要了裴卿卿的贱命会影响裴家的声誉,那就先将她送去乡下。 到时候要裴卿卿怎么死,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吗? 乡下那种地方,死法太多了,也简单多了。 摔跤啊,坠崖啊,毒虫蛇蚁多的是,一个意外就死翘翘了。 曲氏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仿佛已经看到了裴卿卿的死期。 第38章:乞丐的鼻祖 “母亲想将我送去乡下,凭什么?”裴卿卿眸光清冷,语气更是冷厉,“母亲仅凭一个道士的一面之词便说我是邪祟?那敢问母亲,如何能证明他是真的黄焱真人?依我看来,他可不像是仙风道骨的仙人。” “还有那巫害我的沉塘人偶,不知母亲又打算如何处置?母亲不是说那是妖术吗?有人对我下妖术,放眼整个裴家,除了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真人,还有谁会装神弄鬼的做这些?” 曲氏得意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裴卿卿语气冷厉,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支冷箭,气势逼人。 曲氏愣是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 “胡说八道!”黄焱真人像是被人踩到了小辫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拂尘一抖一抖的指着裴卿卿,“你果然是邪祟,竟敢在此血口喷人,贫道不是黄焱真人,难不成你是?!” 裴卿卿面容清冷,眼神凛冽的瞅着他,“我若是邪祟,那真人是什么?冒充仙人不怕遭雷劈吗?” “你!”黄焱真人被气的够呛,怒目圆睁的瞪着裴卿卿! 一个头上包着纱布的弱女子,却把一屋子的人都逼得哑口无言。 一个神棍假道士,也敢装仙人,不怕遭雷劈啊? “哈哈哈!是谁在背后议论小老儿啊?” 突然从天降下一道笑声,吓得黄焱真人差点没腿软,以为是雷劈了下来! 下一秒,屋子里赫然就多了一个人,一个…难以描绘的人。 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进来的?从哪里进来的? 凭空就出现在屋子里了。 顿时把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你是什么人?!”裴震一阵心惊的质问来人。 裴卿卿靠在床头,当她第一眼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那人时,也吓了一跳,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要论起可怕,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是比她更可怕的? 仔细瞧着突然冒出来的……小老儿! 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一头乱糟糟的白头发,唯一令人顺眼点的,就是小老儿长了一副鹤发仙童的脸,看着精神抖擞,而且还和蔼可亲。 瞧着不像是坏人。 而且他刚刚说,在背后议论他?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掠过一丝精光。 莫非他是…… “你这问的好奇怪,不是你们在议论小老儿的嘛?怎么反倒问起小老儿来了?”小老头是在回答裴震,并且毫无姿态的一屁股往桌子上一坐。 听闻小老头此言,裴卿卿便越发断定,他就是传闻中真正的黄焱真人! 没想到啊,传闻中仙风道骨的黄焱真人,其本尊竟会是……如此的令人大跌眼镜。 这哪里像是仙人,瞧着,倒像是个流浪汉的小老头。 这么看起来,黄焱真人云游四方是假,恐怕浪迹天涯才是真吧? 裴卿卿不由得再次感叹一声,果真传闻不可尽信啊。 哪里来的仙风道骨,分明就是个破破烂烂形象的小老头嘛! 这黄焱真人与传闻中差距太大……太大! 不过,本尊来了更好。 怪异的气氛中,裴卿卿突兀的笑了一声,指着冒牌的假道士笑道,“真人,你瞧,有人冒充你在此坑蒙拐骗呢。” 虽然她不知道真的黄焱真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但,她没看出那个小老头有恶意。 再说了,有人打着‘黄焱真人’的名头坑蒙拐骗,作为本尊,小老头也该有所表示才对吧? 那个冒牌货,交给本尊小老头去解决很适合,省的浪费她的力气,不然怕是还要再多费一番唇舌。 反转来的太快,裴震乃至曲氏和裴蓉华,就连那个冒牌货的假道士,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倒是对于裴卿卿的反应灵敏,小老头极为欣赏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倒是机灵,不愧是小老儿徒弟看上的人!” 裴卿卿闻言愣了一下,说她机灵,她能理解。 可,他徒弟是谁?黄焱真人居然还有徒弟? “听说你冒充我?”裴卿卿还没想明白呢,就听见小老头朝那假道士问了过去。 她就暂时抛开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等着看好戏。 谁能想到,传闻中的仙人,竟会是这么一个小老头,看着就跟个老顽童似的。 “你,你,你……你是哪来的乞丐!谁冒充你了!”假道士口吃了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 但也仅仅只惊吓于小老头的‘突然造访’,这么一个老乞丐,居然也敢冒充黄焱真人? 假道士不屑一顾的瞅着小老头,差点吓他一跳!以为自己就要穿帮了。 但一看是这么个老乞丐,假道士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乞丐?!”小老儿气的胡子一吹,转头问裴卿卿,“丫头,我看上去像乞丐?” “……”裴卿卿一噎。 她能说像吗? “真人鹤发仙童,不像是乞丐,倒像是乞丐的鼻祖。”裴卿卿一本正经的说。 说来说去,还是像乞丐嘛?! 乞丐的鼻祖就不是乞丐了吗? 这丫头!是在调侃他小老头呢。 小老头一阵吹胡子瞪眼的,着实逗笑了裴卿卿。 裴震瞧着,越发的狐疑了起来,这突然冒出来的小老头,莫非真的是传闻中的黄焱真人? 可为何,会与裴卿卿相熟? “哪来的老乞丐,竟敢跑来我裴家撒野!还不给我轰出去!”曲氏分分钟就发飙了,一副当家主母的气势十足。 凶狠的看着小老头,好不容易赶走了徐氏她们,居然又冒出来一个捣乱的! 曲氏气的牙痒痒,一个臭乞丐竟然也敢跑到裴家来撒野。 曲氏发话,立马就有下人进来,一个个面露不善的朝着小老头去,准备把他轰出去。 然而,两个下人还没靠近小老头,都没看到小老头有什么动作,靠近他的下人猛的一下就跪在了他面前。 两个下人,四只眼睛里写满了惊恐,想起来却怎么也动不了,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按压着。 小老头笑呵呵的瞟了曲氏一眼,“小老儿奉劝你一句,心思歹毒,难容于世。” 明明看上去是个面色和善的小老头,可曲氏却感觉一股威压迎面扑来,压迫的她心头一惊! 这小老头,不简单! 第39章:当场戳穿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来小老头果然厉害,她都感觉到了一股强盛的压迫感充斥在屋子里。 小老头说的不错,她会让曲氏难容于世的。 恐怕也就裴震,多少还算个有眼色的,当即做出谦虚的样子赔笑道,“贱内鲁莽,唐突了阁下,还请阁下海涵。” 裴震说的是阁下,而非真人,显然是对小老头是不是真的黄焱真人表达出怀疑的态度。 如果这个看似乞丐的小老头真的是黄焱真人,那可真就要跌碎了裴震的眼镜儿了! 然而,裴震这个眼镜儿,怕是得碎的连渣渣都不剩。 小老头似笑非笑的晃了一眼裴震,扯下腰间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还算有个明事理的。” 可裴震在看清小老头酒壶上挂着的佛珠时,立马惊大了眼睛,分分钟弯下腰,态度十足的恭敬,“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真人恕罪!” “老爷……”曲氏一看裴震的动作都懵了。 “闭嘴,还不快给真人赔罪!”裴震二话不说的训斥着曲氏。 那酒壶上的佛珠全天下只此一串,那是鹿血佛珠,先帝曾亲自赐给了黄焱真人,且封其为国师。 虽说黄焱真人没有接受国师之封,但是先帝的御旨摆在那里,别说他而今只是个小小的侍郎,就算他是丞相,也得给国师见礼。 就连当今陛下见了黄焱真人,那也得礼敬三分! 糊涂,糊涂啊!裴震懊恼一声,都说真人不露像,他今天算是明白了这句话,这小老头不就是典型的真人不露像吗?! 曲氏吃惊不已,看裴震的样子,不像有假,难不成……这老乞丐居然真的是黄焱真人?! 想着,曲氏就一阵心惊肉跳,那她找个假道士来南充黄焱真人……岂非要被当场戳穿了?! 假道士也被吓傻了,冷汗直冒啊,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想走,但却发现迈不开脚步,脚下像是穿了一双千斤重的铁鞋一般! 吓的假道士瞪大了眼睛,是,是老乞丐搞得鬼! 曲氏察觉的假道士想逃跑的心思,迅速反应过来,当场转移了针对目标,“好啊!原来你竟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还敢在我裴家妖言惑众,祸害卿儿!看我不将你送去官府治罪!” 假道士成功的成了替罪羊。 并且三言两句,就把诬陷裴卿卿,甚至祸害裴卿卿的脏水一同泼在了假道士身上。 换言之,那个写着裴卿卿生辰八字的人偶,也是假道士的作为! 假道士不瞎不聋啊,眼看曲氏拿他当替罪羊,这个时候他再替曲氏遮掩,那不是太蠢了吗?!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收买我来替你除去三小姐的!”脚不能动,可嘴巴能说啊,事到如今,假道士就不怕跟曲氏撕破脸了! 要把他送去官府,他还不完蛋了啊。 曲氏心头一慌,张牙舞爪的就冲着假道士甩了过去,“胡说八道!” 一记毫不客气的耳光,响当当的甩在了假道士的脸上。 假道士虽然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可他不要面子不要脸不要尊严的啊?! 竟然被一个妇人当众甩耳光,是可忍孰不可忍,“裴夫人给我的银钱都在我身上,还答应允诺事成之后给我一处宅子,有字据为证,裴夫人想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贫道身上,就休怪贫道不讲情面!” 假道士说的振振有词。 裴卿卿听了,如画的眉头一挑,没想到自己还挺值钱呢,曲氏为了对付她,居然许诺给出一套宅子? 裴家虽然落败了,但家底却不差,以前父亲还是丞相时,裴家名下有不少的房契宅子和铺子。 也算积攒了不少的钱财,不然哪有现在的锦衣玉食? 曲氏推假道士去做替罪羊,为求自保,假道士自然会供出曲氏,这本就是裴卿卿意料之中的事。 “你……我…”曲氏一时慌了神,慌的想辩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 裴震和小老头都在看着,并且看她的眼神儿,无论她说什么,显然都没什么可信度了! 现在事实如何,已经昭然若揭了不是吗? 小老头甩着酒葫芦咂咂嘴,“小老儿不管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是看不惯有人冒充小老儿的名头招摇撞骗,坏了小老儿的名声,至于其他的,与小老儿无关!” 说完,屋子里的压迫感顷刻间就消失了,假道士和其他人都得到了自由。 一眨眼的功夫,小老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哈哈哈,丫头,小老儿很喜欢你啊,以后有机会再来找你玩儿!” 就剩下一串老顽童的笑声消散在空气里,都没看清小老头是怎么走的?从哪里走的… 真真是来去一阵风啊,不,连风都没有,就是一眨眼就不见了,来去无踪影。 得了自由,假道士立马就想跑路。 “来人,抓住他!”裴震一声令下,假道士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踏出房门,就被冲进来的家丁给扣押了。 “此人来我裴家行窃,送去官府!”裴震一甩手,假道士就被强行压了下去。 行窃?听到这两个字,裴卿卿笑了,笑的幽凉而讥讽。 以为说成是行窃就能挽回裴家的颜面吗? 不过这事儿也足够让父亲对曲氏有所不满了。 说曲氏就此失宠不太可能,但要‘哄好’父亲,曲氏怕是也要花上一段时间了。 她也好轻松两日,这头上,好歹撞破了,哪能不疼啊。 解决了假道士,也算是暂时解除了自己的危机,还搓了曲氏的锐气,她不亏。 “老爷……”曲氏自知给裴家惹出了麻烦,说话都弱势了。 若是其他事也就罢了,可偏偏关系到裴家的名声,触及了裴震的底线,她不服软不行啊。 “看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哼!”显然裴震正在气头上,曲氏的示好并不能让他消气,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了。 更没心情去管裴卿卿。 曲氏气的咬牙切齿的,临走前还狠狠的剐了一眼裴卿卿。 裴卿卿面色淡然,神态自若的靠在床头,像是没瞧见曲氏狠辣的眼神儿一样。 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还剩下一个人。 裴蓉华。 “大姐还不走吗?”裴卿卿轻然的声音透着淡漠。 第40章:赐婚的圣旨 方才小老头的插曲,裴蓉华识趣的躲远了,免得殃及池鱼。 裴卿卿又怎会不了解她这个大姐呢?就算是曲氏有难,只要危及对裴蓉华自身,即便是亲娘,裴蓉华也能袖手旁观。 只是如今再看裴卿卿,裴蓉华全然一副陌生的眼色,“三妹竟会认识黄焱真人?” 虽然刚才她全程默不作声,但她看的清楚,与其说那小老头是来揭穿假道士的,不如说是冲着裴卿卿来的。 那个小老头分明是有意帮衬裴卿卿! 裴卿卿是什么时候认识黄焱真人的?!竟连她都不知道? 裴卿卿笑了笑,“大姐说笑了,我哪会认识那传闻中的仙人啊,今日不过也是初次见到黄焱真人的真面目罢了,大姐日日与我在一起,难道会不知道吗?” 重生之前,她与裴蓉华,可不是日日腻歪在一起吗? 准确的说,是她像个尾巴一样的跟着裴蓉华,愚蠢的以为裴蓉华跟她是姐妹情深。 别说她见过什么人了,就连她吃过什么东西,裴蓉华不都一清二楚吗? 所以她在此之前见没见过黄焱真人,裴蓉华会不知道吗? 裴蓉华盯着她看了又看,但她面色淡然,从容不迫,愣是看不出个究竟来。 最后,裴蓉华只能揣着狐疑作罢,“那我先回去了,三妹好好修养。” 这回等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了,碧珠才一阵腿软的挪到了床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小胸脯,“小姐,刚刚真是吓死奴婢了!” 瞧着碧珠的样子,顿时逗笑了裴卿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已经没事了,这次我们安然无恙的躲过一劫。” 还打压了曲氏,多少也算有些收获。 这么一说,碧珠立马就严肃起来了,“小姐下次可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万一撞坏了头怎么办?万一…万一小姐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说着说着,碧珠就又开始眼泪汪汪的了。 一看碧珠又要掉眼泪,裴卿卿立马哄着,“好碧珠,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我答应你,下次不这么做了,你可不许哭啊!” 撞破头,她是有分寸的,但是碧珠担心她,她也知晓。 再说头破血流又不是什么好事,当然是没下次最好了。 碧珠抹了一把泪,哽咽了一下,“这可是小姐你说的啊!奴婢可都记着!” 就好比她下次再做出这么危险的事,她就要…就要…… 就要拿小姐没办法……嘤嘤嘤,她除了担心小姐,还能把小姐怎么样嘛! 裴卿卿被她逗笑了,却不小心牵扯到头上的伤口,疼的她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很疼吗?”碧珠心疼的抚摸一下她头上包着的纱布。 裴卿卿摇了摇头,比起前世她受的痛,这点疼算得了什么? 想起今天这一连串惊险的事儿,碧珠就忍不住心惊,“那人偶上的生辰八字,是小姐自己放上去的吗?” 想起那个沉塘人偶,碧珠就一阵后怕,她就没见过那么恐怖的人偶。 碧珠不是什么都不明白,那晚小姐跳下水去,便是为了在人偶上放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吧? 碧珠能问出这个问题,裴卿卿是感到欣慰的,说明碧珠看得懂其中究竟,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她要复仇,以后的路不知道还会有多少这样的奸险,碧珠明白的越多,危险就能越少。 裴卿卿淡淡点头,“是我放上去的。” 虽然碧珠猜到了,但听到她这么说,碧珠还是受惊吓,一脸的不赞同,“小姐,人偶诅咒这种厌术太恶毒,太不吉利!小姐怎能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放上去呢……” 这东西,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虽然知道小姐是为了对付曲氏,可如此凶狠的诅咒,小姐怎么能把自己生辰八字放上去呢? 万一,万一…… 裴卿卿自然知道碧珠是怎么想的,但对她来说,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一个生辰八字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碧珠,你记住,在这世上,人心比鬼神更可怕。”裴卿卿面色清冷严谨的叮嘱着碧珠。 有时候,人心比恶鬼更可怕。 看着眼前的小姐,碧珠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却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 这日,赐婚的圣旨下到了战北侯府。 白子墨接旨之后,就一个人静坐了半天不说话。 玖月远远看着,几次想说话却又不敢上前去打扰主子,他知道这道圣旨让主子心情不好。 “那小子还在发呆?”突然响在耳边的声音,吓了玖月眼皮子一跳。 能在侯府来去自如的人,除了这小老头也没几个人了。 玖月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看了一眼小老头,“侯爷心情不好,师尊还是别去打扰侯爷了!” 别看这小老头不修边幅,甚至看着像乞丐,老顽童,但他可是白子墨的师父。 玖月的一身本事,又师承于白子墨,所以叫小老头一声师尊也说得过去。 小老头好没气的瞅了玖月一眼,闷了一口酒,然后秉着教育又无语的口气哼道,“我说,我说你们一个个的小屁孩,都愁眉苦脸的干什么?” “……”玖月嘴角一抽,无语的看了一眼小老头。 小屁孩?! 这世上,恐怕也就小老头敢说这话了。 小老头一晃眼,就到了白子墨的面前,“我说小子,你让为师去帮那丫头片子解围,为师也去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难不成一道圣旨,就难住了我精明睿智的徒弟?” 小老头好没气的‘开导’着白子墨。 不就是一道赐婚的圣旨吗?这桩婚事他要是不同意,那还不简单吗? 要说该着急的,也该是裴家人吧? 他搁这儿闷沉个什么劲儿呢? 瞧瞧他这双治不好的腿,哪个女子想嫁给他啊?! 哎,提起这茬,小老头就得戳心一次。 枉他自诩医家妙手,却治不好自己徒弟,这是他小老儿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啊。 白子墨默然的勾起了嘴角,嗓音温润而低沉,“师父,药用完了,还劳烦师父再配制一些。” 不露痕迹的转移话题,赐婚,那也得裴蓉华有机会进得了战北侯府的大门才行。 倒是小老头,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什么?药用完了?” 第41章:配不上白子墨 白子墨默然。 “你,你…你这小子,你让为师说你什么好?为师千叮咛万嘱咐,那药是一个月的量,这才短短几天?你就都吃完了?你,你当那药是糖啊?吃多了对你身体那是有害无益!” 小老头来来回回的直跳脚,可见气的不轻。 白子墨依旧默然。 气的小老头想敲他却又下不去手,反过来往自己脑袋上一敲,“为师好不容易活到这把年纪,总有一天得被你气死!” 酒葫芦一甩,小老头气冲冲的就走了。 白子墨知道,他是去给自己配药去了。 …… 这两日的修养下来,裴卿卿额头上的撞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好在是没有留疤。 这两天过得倒也还算安逸,正如裴卿卿所料,曲氏这几天都在忙着各种献媚去讨好父亲,哄得父亲消气,自然是无暇顾及她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旦曲氏搞定了父亲,就又会把目标转向她。 但她无所谓啊,就怕曲氏不来呢,这辈子,她的使命,首先就是送曲氏下地狱。 她的复仇之路,就从曲氏开始。 不过这日,裴家可就炸开了锅。 裴卿卿刚取下头上的纱布,这才刚坐下来,碧珠慌慌忙忙的喊声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小姐!出大事了!” 裴卿卿如画的眉头一挑,出什么大事了?碧珠怎么像被雷劈了一样咋咋呼呼的! 碧珠一进门,连气都不带喘一口的说道,“小姐!出大事了!圣旨…陛下赐婚的圣旨下来了!” 要说这乾帝赐个婚,圣旨还是一前一后的下来。 碧珠一口气说完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一张小脸蛋儿跑的红扑扑的。 听闻赐婚二字,裴卿卿正在提壶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诧异的望了一眼碧珠,“你说圣旨赐婚?” 前世里,好像这时候并没有赐婚这回事啊?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微闪,若有所思的端起了给自己倒的茶水,“给谁赐婚?” 裴家总共就四个孩子,她和裴蓉华,大哥和裴正浩。 她可不认为这赐婚的对象会是她。 至于大哥嘛,年轻有为,又是裴家里唯一一个得陛下赏识的人,倒是有可能赐婚给大哥…… “是大小姐!”裴卿卿刚那么一想,碧珠一句话就告诉了她,她猜错了,不是大哥。 而是大姐裴蓉华。 裴卿卿眯起了清冽的眸子,按理说裴蓉华在陛下的寿宴上闹出了丑闻,陛下又怎会那么好心为裴蓉华赐婚? “陛下将裴蓉华赐婚给了谁?”裴卿卿狐疑了一下,思绪幽幽的饮了口茶水。 “是…战北侯!” “噗…” 裴卿卿一口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喷了出来! “你说谁?战北侯?白子墨?”裴卿卿一脸惊诧,像是不确定的接连三问碧珠。 开什么玩笑?把裴蓉华赐婚给白子墨? 裴卿卿面色不自觉的冷了下来,裴蓉华,配不上白子墨! 她只会辱没了白子墨! 或许裴卿卿自己都没发现,她在生气,对这赐婚的圣旨生气,对将裴蓉华指婚给白子墨生气。 裴蓉华,根本就配不上白子墨。 裴卿卿也说不明白她为何会觉得生气,总之就是心里不舒服。 白子墨……不由自主的,就嘀喃着这个名字。 或许是源自她对白子墨的亏欠之心吧?所以才会为白子墨觉得不值。 毕竟前世是她间接害了白子墨,若非她偷了白子墨的暗符,战北侯府就不会兵败给慕玄凌…… 悲凉和痛恨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裴卿卿霎时间脸色虚白了几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姐……”碧珠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小姐怎么一下子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了? “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是不是头上的伤还没好?要不奴婢去请个大夫来吧……”碧珠一边说,一边着急的看她额头上的伤,生怕她是哪里不舒服。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情绪激动了起来? 五指紧握,掐在手心里,裴卿卿努力的平复着心里涌上的恨意和冷凉,淡淡的摇头道,“我没事…” 可是一想到白子墨要娶裴蓉华,她心里就觉得还是堵得慌。 她仔细的衡量着,这是怎么回事?她很确定,前世并没有裴蓉华赐婚给白子墨的事儿。 难道说是她的重生,打乱了事情原本发生的轨迹? 重生之后,她很多事情的做法,都和前世背道而驰。 比如寿宴上让裴蓉华以出丑的方式名动京师,还壮胆的给乾帝送了百家饭。 又比如她抢占先机的打压了曲氏,解决了假道士的诬陷。 所以是因为这样,才会发生赐婚这种不在前世轨迹之中的事吗? 想想就会知道,乾帝哪是赐婚啊,分明就是在打白子墨和战北侯府的脸。 裴蓉华在寿宴上出了丑,颜面扫地,京师里那么多的贵女,偏偏选裴蓉华嫁给白子墨,不是在打白子墨的脸是什么? 乾帝此举,分明就是在羞辱白子墨。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掠过一丝冷光。 “裴蓉华是什么意思?”裴卿卿深吸一口气,逐渐平复下来心中的躁动,裴蓉华接了圣旨,又是怎么个意愿? 既然圣旨已经下到了裴家,那战北侯府应该也已经接了圣旨吧? 殊不知,裴卿卿晚知了一步,实则战北候府两日前就接到了赐婚的圣旨。 她在想,那白子墨呢?他是什么意思?他会想娶裴蓉华吗? 不知为何,裴卿卿心头有种感觉,白子墨是不会想娶裴蓉华的。 以白子墨挑剔的眼光,从未听说有哪个女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他应该是看不上裴蓉华的吧? 然而,白子墨看不看得上,想不想娶,甚至赐不赐婚……这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这么关心,这么…紧张干什么? 裴卿卿的失态,或许自己一时间意识不到,可碧珠却看的清楚。 “奴婢也不清楚大小姐的意思,不过小姐…是不赞成这门婚事吗?” 小姐的脸上,处处都写着不赞同啊! 至于大小姐想不想嫁,那跟她和小姐没什么关系呀。 碧珠更好奇的,是小姐的态度,听到赐婚的事儿,小姐怎么这么情急又激动的?! 小姐这是怎么了? 哪怕是遭曲氏陷害的时候,小姐都没有这么不淡定呢。 裴卿卿好没气的给了碧珠一个白眼,赞同?她看起来像是赞同的表情吗? 第42章:代嫁 “裴蓉华配不上白子……侯爷!”裴卿卿说的很严肃,白子墨的名字到了嘴边又改了口。 她要是开口闭口的叫白子墨,好像不太合适吧? “……”碧珠嘴角微抽,“小姐说反了吧?” 碧珠意味不明的纠正她的说辞!应该是战北侯配不上大小姐吧? 谁人不知战北侯是个残废啊…… 就算战北侯府比裴家要光荣些,可侯爷到底是个残废啊,传闻…还是个不能人道的! 这样的男人,谁嫁过去谁倒霉啊,要守活寡呢…… 而裴蓉华再怎么说,好歹也是裴家嫡出的大小姐呢! 碧珠猜想,裴蓉华肯定是不愿意嫁的! 给碧珠的,又是裴卿卿的一记白眼,“你不懂!” 碧珠的想法,她又岂会不知? 可她没法儿解释,只能说碧珠不懂! 白子墨隐藏之深,除了她,无人察觉。 不过这次,碧珠猜的是对的。 裴蓉华又哭又闹的不肯嫁给白子墨…… “母亲!我不要嫁给那个残废!求母亲为我做主啊母亲……”裴蓉华一边哭一边跟曲氏撒娇祈求,打死她都不嫁给那个残废! 曲氏也很为难,既心疼女儿,可圣旨已下,又如何能不嫁? 曲氏是又焦急又心疼,握着裴蓉华的手,一边安抚她,一边看向坐在旁边的裴震,“老爷,这可怎么办呀?老爷倒是帮蓉华想想法子呀?!” 她女儿要美貌有美貌,要才情有才情,她悉心培养出这么个优秀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残废呢! 战北侯,呸,什么战北侯,不过是个残废罢了。 若不是战北侯府昔日的功绩摆在那里,他白子墨算什么东西? 曲氏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把白子墨,也更加心疼她女儿。 这下的什么狗屁圣旨! 裴震的表情和心情也比她们好不到哪去,可圣旨已下,他还能想什么办法啊?! “圣旨已下,能有什么办法?只怕蓉华是不嫁也得嫁了……”裴震满口无奈。 其实他也舍不得就这么把裴蓉华嫁给白子墨,毕竟战北侯府已经不如以往了,且,白子墨还是个腿残的,丝毫不能给他裴家带来什么帮助。 一听裴震这么说,裴蓉华那哭的就更加委屈伤心了,“父亲…女儿不嫁!女儿宁死也不嫁!” 颇有一股宁死不从的架势。 曲氏看的都着急,一脸的心疼和不赞同,“老爷,那战北侯是个残废呀!蓉华嫁过去,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呀?老爷又不是不知道,蓉华心仪的,是凌王殿下,老爷难道真的忍心就这么葬送我们女儿的幸福吗?!” 本来只要得到了飞鸾青玉,蓉华就可以成为凌王妃了。 可偏偏,裴震做事瞻前顾后的,对裴卿卿总是下不了狠手,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飞鸾青玉?! 现在好了,飞鸾青玉没拿到,裴卿卿也没解决,赐婚的圣旨却从天而降。 这叫什么事儿啊! 没一件事儿顺心的。 裴震本来就挺烦的,曲氏再这么一说,裴震就更烦了,“蓉华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忍心枉顾她的幸福,可这是陛下的圣旨!违抗不得,否则便是抗旨不尊!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抗旨不尊,那是要杀头的死罪。 他拿什么去抗旨? 裴震也无可奈何,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自认没有那个能力和面子可以让陛下收回成命! 听裴震这么说,裴蓉华哭的更凶了,“不…母亲,你帮帮我,我不要嫁,母亲,我怎么能嫁给一个残废呢!母亲……” 梨花带雨,哭的好不可怜,可更多的,是不甘心。 死活都不要嫁给一个残废! 曲氏那是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又没有办法…… “老爷……”只能求助于裴震。 可裴震除了无可奈何,还是无可奈何…… 看裴震不说话,大有一股认了的意思,裴蓉华哪能坐的住,她必须要为自己争取。 楚楚可怜的就跪到了裴震的面前,“父亲,求您帮帮女儿吧!父亲…” 乖巧柔弱,打起了感情牌,任谁见了,怕是都会动恻隐之心的,更何况裴震还是她的亲生父亲,哪能不心疼她? 裴震心疼的扶了她一把,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为父要让你嫁,可圣旨摆在这里,你不嫁谁嫁?为父也是无可奈何啊……” “不…我不要嫁……”裴蓉华哭着摇头,可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了,“父亲,我有法子了!” “什么法子?”裴震闻言也是眼神一亮。 “蓉华,你可是想到了什么?”曲氏也连忙问了过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女儿是聪慧的! 裴蓉华擦了擦眼角的泪,眼泪那叫一个收放自如,“父亲,母亲,我不嫁,有人可以代替我嫁!” “你的意思是……?”曲氏狐疑了一下,她大约好像明白裴蓉华的意思。 “母亲,三妹可以替我代嫁啊!”裴蓉华毫不遮掩的就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她不想嫁,裴卿卿可以代替她嫁啊! 似乎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裴蓉华转哭为笑,露出个得意的笑脸。 “不可!” 裴蓉华刚觉得自己聪明,可裴震突然反对,让她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 “圣旨是为你和战北侯赐婚,若是代嫁,被陛下知道,那我裴家便是欺君之罪!” 代嫁,裴震哪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欺君之罪和抗旨不尊一样严重,都是死罪! 若说上一刻,裴蓉华还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高兴呢,那么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分分钟,就又转换了楚楚可怜的哭脸,“父亲,三妹也是裴家的女儿,如何算是欺君之罪?!再说了,兴许三妹愿意嫁给战北侯呢?父亲…您难道就真的忍心看着女儿后半生嫁给一个残废吗?父亲……” 裴蓉华拉着裴震哀求道。 但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代嫁确实是欺君之罪! 可比起要她嫁给一个残废,她宁愿拿裴家赌一把,让裴卿卿代嫁! 总好过让她嫁。 至于裴卿卿愿不愿意,那不重要,在裴家,只要父亲点头,还怕裴卿卿不答应吗? 到时候,裴卿卿愿不愿意都得代嫁! 裴蓉华打着她的小算盘。 可裴震还是没那么容易动摇,“不可不可!若叫陛下知道,我裴家担不起欺君之罪…” 第43章:残和疾是有区别的 虽然裴震也心疼女儿,可他更在乎裴家。 他不能用整个裴家去赌。 曲氏一眼,就能看出裴震的顾及,没人比她更清楚裴震的为人了。 当即就陪着裴蓉华跪了下去,温柔又怜爱的望着裴震,“老爷,蓉华说的不无道理呀,卿儿是庶出,日后即便嫁人,那也是给人过府做妾,倒不如代替蓉华,嫁到战北侯府,虽说战北侯有腿疾,可卿儿嫁过去,却能做侯府的当家主母,这对卿儿来说,也是莫大的幸运啊!” 要论巧言令色,虚情假意的本事,曲氏绝对是一把好手。 她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就是没有幸福可言,轮到裴卿卿嫁过去,那就是莫大的幸运! 刚刚还说白子墨是腿残,现在就只是有腿疾了…… 这残和疾还是有区别的好吧? 残废和疾病差别大着呢,曲氏这么往轻了说,若是让当事人白子墨知道了,怕是要‘感激’她的! 妻儿跪在面前祈求,裴震多少还是有些动容的,况且曲氏说的不无道理。 可,“卿儿如何肯嫁?若是此事传了出去,闹的人尽皆知,陛下会如何治罪我们裴家?” 这些,都是裴震要考虑的。 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要为裴家的安危和前途考虑。 代嫁本就是欺君,一旦传开,陛下必不会放过裴家。 其实裴震心里也明白,陛下之所以会赐婚蓉华,其一是在打白子墨的脸,其二,也是瞧不起他裴家啊。 蓉华在寿宴上闹出的风波未平,这个时候赐婚,不是让外界看裴家和战北侯府的笑话吗? 只是这深层的含义,曲氏和裴蓉华却是不理解的,也不会想这么多。 “老爷,只要我们亲自去找卿儿,好好跟她谈一谈,相信卿儿不会不明白其中大义的!”曲氏知道她们的苦肉计是有效果的,只不过裴震十分顾及裴家罢了。 这个时候夸起裴卿卿来,那也是张口就来。 像是忘了自己是怎么想弄死裴卿卿来的! 也幸亏是裴卿卿没听见这些话,否则定会翻曲氏个大白眼,夸她深明大义这种话,曲氏说的出口,她都听不下去。 太假,太恶心。 裴蓉华委屈兮兮的咬着唇,泪眼朦胧的望着,就盼着裴震点头。 可盼了半天,裴震还是不点头。 裴蓉华咬了咬牙,决定而决绝的说道,“父亲,您若不同意,我就…我就不活了!” 说罢,竟要往柱子上撞去! “蓉华!”曲氏大惊,立马就拉住了她,抱着她安抚,“傻孩子,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叫母亲怎么活呀!”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泣,好不可怜。 裴蓉华如果真的不想活了,要宁死不从,又怎会慢吞吞的叫曲氏拉住她呢。 曲氏故作伤心的抹了一把泪,却在偷瞄裴震的脸色。 这招苦肉计向来管用! 裴震的脸色越来越沉,却也越来越不忍心。 最后,还是裴震不忍心的心软了,“罢了罢了,都别哭了。” 曲氏立马止住了抽泣,与裴蓉华对视一眼,然后开始喜上眉梢,“这么说…老爷是答应了?” 要说裴震这一辈子,为人为官也算精明,但却就吃曲氏这一套。 一使苦肉计,他就心软。 裴蓉华哪能看不出裴震答应的脸色啊,当即喜笑开颜,“谢谢父亲!” 这边曲氏和裴蓉华刚高兴的的站起来,管家就来禀报说,“老爷,凌王殿下来了!” 一听慕玄凌来了,裴蓉华脸上的笑容那是止都止不住,“凌王哥哥来了?快请他进来啊!” 曲氏暗地里拉了一下裴蓉华的衣袖,提醒她别失了分寸。 裴蓉华当即也会意,露出个乖巧的笑看着裴震,“父亲,凌王哥哥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父亲还是快请凌王哥哥进来吧!” 开口闭口的凌王哥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慕玄凌关系匪浅一样。 也就是在裴家,出去外面,怕是免不了遭人嫉妒,说她不知耻! 毕竟慕玄凌可不比白子墨,凌王丰神俊朗,温文尔雅,在京师,那也是众多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人选之一。 裴蓉华不也是被他迷的五晕三道的吗?! 作为父亲,裴震哪会不知道裴蓉华的那点心思。 但是凌王殿下前来,哪能不好好招待? 摆了摆手,管家当即会意,退下去请慕玄凌。 很快,慕玄凌就被请了进来。 不得不说,慕玄凌天生一副温文尔雅的好皮囊,看上去就是个谦谦君子,锦衣玉袍,那也是一身的贵气。 一看到慕玄凌,裴蓉华就眼冒红心,一脸痴迷又娇羞的望着慕玄凌。 她一定要嫁给凌王哥哥,凌王妃只能是她! “臣见过凌王殿下,殿下请上座。”裴震分分钟就让出了主位,恭请慕玄凌上座。 慕玄凌也毫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上去,“裴大人不必多礼。” “蓉华见过凌王哥哥!”在慕玄凌面前,裴蓉华那叫一个温柔体贴,那眼神儿,恨不得把慕玄凌吃下去才好! 不是只有男人才好色的。 然而,裴蓉华的温柔体贴,并没有换来慕玄凌的柔情蜜意,反而脸色有些凝沉,“本王听闻父皇赐婚的圣旨已下,不知裴大人有何打算?” 裴家选择依附他,奉他为主,裴蓉华自然也是他的人。 可这赐婚的圣旨来的毫无征兆,他这才来看看裴家的意思。 裴蓉华对他的心,他自然也知道,他丝毫不担心裴蓉华会弃他而选择白子墨那个残废。 可是圣旨赐婚,裴家怕是没胆子违抗圣旨。 对于慕玄凌如此开门见山的问题,裴震面露犹疑,“这……” 虽说刚刚商议好了,要让裴卿卿代嫁,可……这毕竟也事关欺君之罪,不可儿戏的呀! 瞧着裴震犹疑不说,裴蓉华可就着急了,她哪管得了那么多,立马就开口为自己解释道,“凌王哥哥,父亲已经决定了让三妹代替我嫁入侯府,凌王哥哥不必担心。” 裴蓉华那情急的样子,生怕慕玄凌会以为她要嫁给别人一样! 她以为她对慕玄凌来说有多重要,可实则,她现在也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罢了。 慕玄凌,从来就不缺女人。 对他痴迷的女人,多裴蓉华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他更在意的,是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利益衡弊。 倒是听到裴蓉华说让裴卿卿代嫁,慕玄凌英俊的眉头一蹙,“让裴卿卿代嫁?” 慕玄凌微感诧异,似乎没想到裴震居然会想出这个法子? 第44章:聘礼? 虽说违抗圣旨是死罪,可欺君也是死罪,裴震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魄力了?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飞鸾青玉,裴大人打算如何拿到手?” 至于代嫁的事儿,慕玄凌又岂会不知裴震和裴蓉华父女俩的心思? 无非是想将裴蓉华纳给他,以图权贵。 可如果裴卿卿嫁入了侯府,那再想拿到飞鸾青玉,就更不容易了。 飞鸾青玉至关重要,得到了飞鸾青玉,他就等于得到了一笔极强的支持。 提起这茬,慕玄凌就有些气恼了,对裴震的办事效率感到失望。 这么久了都拿不到飞鸾青玉。 如今又想要裴卿卿代嫁,早知如此,他就该亲自出马,他不认为自己俘虏不了裴卿卿的心。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他的心声,定是要不耻以鼻。 如今的裴卿卿,哪怕全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也不会看上他。 只是问起飞鸾青玉这茬,裴震可就心虚了,“殿下恕罪,只是那裴卿卿将飞鸾青玉护的极紧,臣一时……”也没有办法! 再怎么说,他也是裴卿卿的父亲,总不好去她那儿抢东西吧? 听裴震这么说,慕玄凌的脸色顿时就沉了几分,“若是裴大人想让裴卿卿代嫁,那本王不管裴大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在裴卿卿出嫁前拿到飞鸾青玉,否则……” 后面一句话,慕玄凌没有说完。 但其意思已经说的很明显,拿不到飞鸾青玉,裴家,就没有价值了。 裴震面色越发更加慌张了,“臣定会尽力而为…” 裴震心里不是不清楚,那飞鸾青玉,是裴家能依附于凌王的关键,也是裴家他日能翻身的资本。 否则裴家落败,慕玄凌又怎会收为己用。 但是现在,在慕玄凌看来,裴家已经是靠不住了,倒不如靠他自己来拿到飞鸾青玉。 “裴卿卿…”慕玄凌意味深长的嘀喃着这个名字,想起在寿宴上以百家饭为贺礼的那个女子,那般清傲,实在是不像个庶女该有的气质。 瞧着慕玄凌沉思的神色,裴蓉华就不高兴了,她知道他是在想别的女人,反正不是她自己! “凌王哥哥,蓉华也会尽快帮你拿到飞鸾青玉的!”即便心里不舒服,可裴蓉华表面上,还是那么温柔似水。 裴蓉华这么一说,慕玄凌倒是想起个事儿,“听闻过两日有个戏班子来京师,据说唱戏的功底深厚,介时蓉华陪本王一同去瞧瞧,带上裴卿卿。” 如果说听到前一句话,裴蓉华又重新眉开眼笑,但听到最后一句话,裴蓉华脸上的笑意就又僵住了。 带她去看戏班子表演,还要带上裴卿卿? 那哪是带她去看戏啊,是让她带裴卿卿去才是重点吧? 裴蓉华不傻啊,凌王要带裴卿卿去看戏,分明…分明是想接近裴卿卿了! 可纵使心中不快,裴蓉华却也发作不得,还要赔着笑脸,摆出一副端庄大度的样子,“蓉华明白凌王哥哥的意思,蓉华在这里,先代三妹谢过凌王哥哥了!” 表面笑盈盈,实则背后咬紧后牙槽,咬牙切齿。 …… 战北侯府的芙蓉花开的极美,白子墨呆在在一片芙蓉花田里,远远看上去,是那么的安静美好。 玖月都有些不忍上前去打扰了,只是每次到这里的时候,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不小心踩坏了这些花。 这些可都是主子的心头宝。 “侯爷,裴家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望着白子墨的侧颜,玖月不知感叹过多少次,人比花更‘美’啊。 主子若非有腿疾,这容貌再加上曾经的战神之称,不知会迷倒多少女人。 哪会像现在,提起侯府,天下女子都避之不及的。 只能说明天下女子都眼瞎,看不到主子的好,他要是个女的,肯定爱上主子! 白子墨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玖月,“莫非裴家想出了什么应付赐婚的法子?” 能这么快想出应付圣旨的法子,他倒是要高看裴家一眼了。 察觉到白子墨幽凉的眼神儿,玖月当即收敛了调侃主子的心思,一脸正色的禀报道,“据我们眼线传回的消息说,凌王去了裴家。” “凌王?”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佻,眸光清贵而深谙,“有话一次说完。” 他知道,玖月还有话没说完。 “裴家想让庶女裴卿卿代嫁!”玖月也毫不含糊的说道,“另外,裴卿卿身上似乎有飞鸾青玉。” 玖月也不太确定,线人传回来的消息上就没有很确定,估摸着是探听消息的时候没敢靠的太近吧? 听闻飞鸾青玉的时候,白子墨倒没什么反应,反而听到代嫁的时候,反应大很多,“裴家要让裴卿卿代嫁?” 他倒还真是小瞧了裴家,居然能想出代嫁的主意? 裴震竟有胆子欺君了? “……”玖月一阵默然,“据传回的消息是这么说的!” 而且,代嫁不是重点好吧?主子难道没听到他说飞鸾青玉了吗? 飞鸾青玉代表着什么,主子该不会不记得吧? 哪知,白子墨却突然笑了,虽只是嘴角微弯,但笑意似乎是愉悦的,“去库房挑捡东西。” 玖月一愣,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挑捡东西做什么?” 主子是真没听到他说飞鸾青玉啊?! “聘礼。”白子墨悠悠的吐出两个字。 顿时把玖月一惊,“聘礼?!” 是要给裴家下聘的意思? 玖月一脸惊悚的看着自家主子,是他听错了?还是主子说错了? 然而,从白子墨正经美颜,带着浅浅笑意的脸上,玖月知道,自己没听错…… “侯爷…不拒婚了?”玖月试探性的问道。 他一直以为主子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圣旨已下,如何拒婚?”白子墨一本正经的说。 “……”玖月嘴角一抽。 好吧,主子你赢了。 只要你想拒,没有拒不了的。 分明…是不想拒了啊! 玖月突然又有了个猜测,难不成,是因为…听了裴家让裴卿卿代嫁,主子才会改变了想法? 玖月知道,主子对那裴蓉华,是丝毫看不上的。 但对裴卿卿……主子怕是早就感兴趣了吧? “侯爷,那凌王和飞鸾青玉……”毕竟飞鸾青玉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玖月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一下主子。 免得主子一副没听见他说话的样子! 第45章:给人做妾的命! 凌王去了裴家,必是与赐婚及其飞鸾青玉有关。 如果让凌王得到了飞鸾青玉,恐怕又会多出个强劲的对手来。 白子墨低沉了一下,“凌王,你觉得本候比不上凌王?” “……”玖月嘴角是一抽再抽,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好吗? 他怎么没发现主子还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 但,“侯爷之英姿,又岂是凌王能相提并论的!” 这话虽有些奉承的成分,但绝对是大实话。 不论是权势还是样貌,凌王都比不过主子。 主子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这双腿了。 白子墨淡淡一笑,显然很满足玖月的回答,“至于飞鸾青玉,还需细查之后再做定论,此事不得声张。” 至于凌王,直接就被他无视了。 玖月一脸‘你是老大你说了算’的表情,“是。” 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望着盛开的芙蓉花田,白子墨深谙的眸光有些飘忽,嘴里细细念着,“裴卿卿…” …… 傍晚时分,裴卿卿用过晚膳之后,裴震就找上门来了。 这倒让裴卿卿有些意外,父亲居然会来她这里? “父亲,不知父亲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不是有事来找她,她都不信,而且怕是没什么好事吧? “这个……”裴震面色有些不自然,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似的,犹疑了半天,开口问了句,“你在这里住的可好?” 裴卿卿闻言笑了,笑的温顺乖巧,却遮盖了背后的嘲讽,“这是我娘生前住的院子,我住这里什么都不缺,多谢父亲关心。” 她知道,父亲没说到来意上。 来这里怎么可能只是问她一句住的好不好? 前几日她头上有伤,包括她的屋子被烧了,都不曾见父亲慰问过一句。 对于这种虚情假意的关心,裴卿卿并不稀罕。 不过她也不着急,父亲既然会亲自上门来找她,想必不是什么小事,否则,哪会劳动父亲大驾亲自来找她? 面对裴卿卿乖顺的样子,裴震有种有气使不出的感觉,手指不安分的时紧时松,“卿儿,为父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一听裴震这种万事好商量的语气,裴卿卿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又有什么烂摊子要贴到她身上来了吧? 否则,父亲哪会这么轻言细语的跟她说话? 商量?呵,说的好听,她敢保证,一会儿只要她忤逆或是不如父亲的意,父亲就不是商量了,而是分分钟就会翻脸无情。 但表面上,她还是保持乖巧,“父亲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裴震不是没有仔细斟酌过她的表情,但是从她淡然无波的脸上又瞧不出什么,最后低沉的开口道,“想必陛下赐婚的消息你也听说了,为父…想让你代替你大姐出嫁!” “什么?”这话着实惊到了裴卿卿,居然让她代嫁?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裴蓉华想傍着慕玄凌做凌王妃,又怎么会愿意嫁给一个落败的侯爷做夫人呢? 而且白子墨还有腿疾,说难听点,跟残废没区别。 所以裴蓉华不愿意嫁,就想出让她代嫁的主意? 想明白了裴震的来意,裴卿卿惊诧之后,倒也平淡了下来,眸光清冽的看着裴震,“让我代嫁,那是违抗圣旨,欺君之罪,父亲难道不担心会给裴家招致祸端吗?” 可没人知道,代嫁两个字,在她心里掀起了丝丝波澜… 她倒是小看了曲氏和裴蓉华,父亲最在乎的,就是裴家了。 可曲氏和裴蓉华,却能说动父亲,不惜冒着欺君的危险,来让她代嫁。 本来裴震心里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还被裴卿卿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裴震的脸色,当场就不太好了,“此事只要你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 口气也强势了许多,就好比是在告诉裴卿卿,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裴卿卿淡淡一笑,隐有几分讥讽,“如何能没人知道?李代桃僵,嫁入侯府岂能不被侯爷发觉?” 他当白子墨是傻子吗?自己的新娘子换了人都不知道? “你入了侯府,便是侯爷的人,为顾全名声,侯爷也不会将此事闹大的!”裴震自以为然的说。 不过显然底气不足,因为他其实压根儿就拿不准战北侯白子墨介时会如何? 裴卿卿直接笑了,她真想说一句:你想得美! 白子墨是谁都能揣摩的人吗?只怕到时候发现新娘子掉了包,会让裴家吃不了兜着走吧? 还想白子墨会息事宁人? 真真是异想天开。 别看白子墨平时坐在轮椅上看着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以她前世对白子墨的了解,白子墨是比恶鬼还要难缠的人。 天使的面孔,魔鬼的内心,用来形容白子墨最为合适不过了。 “父亲怕是将此事想的太过简单了,陛下圣旨赐婚的,是大姐,我为何要代大姐出嫁?凭什么?就算退一万步讲,即便我嫁了,若到时候侯爷发难,父亲可有想过裴家的后果?” 到时候,不光白子墨会让裴家吃不了兜着走,陛下那儿更不会放过裴家。 裴家恐怕就彻底完蛋了。 不过,对她来说,裴家完蛋不是挺好的吗? 一举解决了曲氏和裴蓉华,干脆利落。 似乎没想到裴卿卿比他还要气势逼人一些,而且还把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担心和隐患都挑了出来,裴震的脸色,可以说是很难看了。 像是在裴卿卿面前输了气势和面子,裴震的声音大了几分,“你与蓉华是亲姐妹,你代大姐出嫁又有何不可?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大姐毁去终身幸福吗?再说了,你是庶出,即便日后嫁人,那也是给人做妾的命!嫁入侯爷,你便是当家主母,还委屈你了不成?!” 裴震说的一本正经的,教育的口吻十足。 都把裴卿卿说笑了,冷冷的讥笑,眼中流露出讥讽的冷光,“父亲不忍毁了大姐的终身幸福,所以就忍心不顾我的幸福是吗?”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能把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的这么一本正经的,她也是佩服。 什么是庶出,所以就只能给人做妾的命? 她裴卿卿有说要嫁人吗? 第46章:我不同意! 虽说她知道嫁给白子墨,不见得就不好,世人只看到白子墨如今是个腿残的侯爷,却忘了他曾经也是征战沙场的战神。 天凤王朝能有今日的强盛太平,离不开白子墨的功劳。 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可如今,又有几个人记得白子墨这个挖井人? 想想都觉得替白子墨不值得! 其实让她觉得心凉可笑的,是父亲的凉薄。 为了不让裴蓉华毁了终身幸福,就让她代嫁。 明明知道白子墨是‘残废’,父亲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又或是做出让她代嫁的决定时,可曾对她有过丝毫的不忍? 白子墨对她来说,是清贵无上的存在,她曾亏欠过白子墨许多。 她也说过,裴蓉华配不上他。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清冷,面对她的质问,裴震一时间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可态度却坚决的很,“此事为父心意已决,不必再说!你必须要代你大姐出嫁!” 颇有一股板上钉钉的架势,容不得裴卿卿说不同意。 裴卿卿眸光清冽,默然的盯着裴震看了许久,方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既然父亲一定要我代嫁,我嫁便是。” 嫁给白子墨,她不亏。 一来可以弥补前世亏欠他的,二来,就事论事的讲,作为男人,白子墨并不差。 从前世那夜她上了他的床,他却没碰她开始,她就知道他和别的男人不同。 对于她突然这么听话,裴震还狐疑的审视了良久,却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最后态度也软和了些,“距离婚期还有半个月时日,你好好准备…” “我不同意!” 裴震刚打算说完就走,可话还来不及说完,突然就传进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极不高兴。 “大哥……”看到来人,裴卿卿眸光微闪。 裴少枫一进门,就带进来一股怒气,“爹,你怎能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 一开口,质问的口气显而易见。 这个家里,真是越来越不安宁了。 听闻圣旨赐婚的消息,他便特意回来瞧瞧,裴蓉华再怎么说,好歹也叫他一声大哥。 哪成想,一回来听到的那些事儿,圣旨赐婚不算,居然还有什么假道士诬陷卿卿,做出沉塘人偶此等恶毒的厌术! 听到这些事儿,他心惊肉跳,他一离开裴家,卿卿就有危险。 这些还不算,父亲居然还耳根子软的听从裴蓉华和母亲的蛊惑,要让卿卿代嫁?! 他绝不同意。 被自己儿子质问,裴震的老脸当即也有些挂不住了,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放肆!有你这样跟为父说话的吗?” 可对于这件事,裴少枫半点都不会退让,“爹,你糊涂啊!让三妹代嫁,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我们裴家便是欺君之罪!” 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父亲不明白吗? 裴少枫气急之余,更多的是失望。 父亲怎能对卿卿如此过分?卿卿再怎么说,也叫了他十多年的父亲啊。 不舍让裴蓉华嫁入侯府受苦,便想违背圣旨,让卿卿代嫁。 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少枫的怒气,全然都写在脸上了。 代嫁的决定,本来就好比一支冷箭悬在裴震的心里,他好不容易压下了冷箭吧,结果一再的被挑起来,冷箭摇摇欲坠,搞得他担心又害怕啊! 再加上又要绷着自己的面子,裴震咬着牙,强装镇定的斥呵道,“此事为父心意已决,休在多言!” 说的是板上钉钉。 该说的,刚刚都已经跟裴卿卿说过了。 至于裴少枫,裴震一直都知道,他这个儿子向来都格外的疼爱裴卿卿。 对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裴少枫也不一定听他的,所以他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成想,他儿子居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 也不知道裴卿卿给他这个傻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想着,裴震便怒气森森冷哼一声,衣袖一甩就走了。 “爹……” “大哥…” 裴少枫还想追上去,就被裴卿卿拉了下来,“大哥,父亲心意已定,大哥就不要和父亲起争执了。” 而且嫁给白子墨,可以偿还曾经欠他的,弥补自己曾经犯过的错,心底里,她是愿意的。 只是却不能和大哥明说,也说不清楚。 可裴少枫哪里知道她里的想法?他只以为她是被父亲逼迫,只能被逼无奈的答应代嫁。 裴少枫抓着她的双手,眼里流露出疼惜的柔情来,“三妹,大哥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大哥定会阻止这件事的,断不会让你代嫁!” 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恍惚觉得,大哥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大哥疼爱她,她一直都知道,可她却从未想过,大哥为何会独独偏爱她? 按理说,裴蓉华才是大哥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而她,不过是个庶妹罢了。 可大哥,待她却比裴蓉华更好。 大哥看她的眼神,好熟悉。 就像是,就像是…… 赫然间,裴卿卿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一惊,从裴少枫的手里‘窜’的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太过明显,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三妹,你怎么了?”裴少枫关怀又疑惑的看着她。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受惊了? “没,没什么…”裴卿卿略显慌乱,眼神有些闪躲,“大哥,我累了,想休息,大哥你先回去吧。” 裴少枫狐疑的看着她,她像是在躲着他? 但,她说累了,他便会心疼,“好,你好好休息,代嫁的事情不必担心,交给大哥来解决就好。” 虽说战北侯府位高权重,但,白子墨却是个腿残的。 他怎能让卿卿嫁给一个残废? 他与白子墨同朝为官,却从未听闻白子墨对哪个女子上过心,倒是有传闻,说白子墨不近女色,无心无情。 纵使侯府再怎么荣华富贵,嫁过去却也不会有幸福。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卿卿往火坑里跳。 望着裴少枫冷凉而坚决的背影,裴卿卿深沉了眸光,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已决定代嫁,大哥不管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而且大哥看她的眼神,就像前世的她看慕玄凌的眼神一样,那样的似曾相识…… 第47章:当了垫背 裴卿卿叹息的摇了摇头,不愿再多想,眼下她要做的,是复仇,顺便弥补前世亏欠过的人和事。 接下来的两日,过的十分安宁,裴蓉华也时不时的跑来裴卿卿这里‘串门儿’ 无非就是虚情假意的拉拢姐妹之情。 裴卿卿也都配合着她的表演,她知道,裴蓉华必有其目地。 其实她也挺佩服裴蓉华的,她们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便已经撕破脸了,却还能天天往她这儿跑,还跟她演着姐妹情深的戏码。 让她代嫁这事儿,如果说不是裴蓉华的主意,鬼都不信。 若是脸皮薄点的,怕是都不会来见她,哪还会天天往她面前凑? 也不嫌尴尬的慌。 这日,裴蓉华照旧又来了,不过这次裴蓉华比较积极,一来就要拉着她出门。 甚至都不管她想不想去,愿不愿意去。 “大姐,你要带我去哪里呀?”裴卿卿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想来这就是裴蓉华这几日做戏的目地了吧? 她倒要看看,裴蓉华这次是想做什么? “自然是去个好地方,去了就知道了。”裴蓉华还神秘兮兮的朝她一笑。 那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裴卿卿都要给她竖起大拇指了。 就这样,裴卿卿被拉上了马车。 一路上,裴卿卿也不说话,裴蓉华时不时的往外面看,脸色隐有几分不耐烦的埋怨。 像是在说,怎么还没到! 让裴卿卿这个小贱人与她同坐一辆马车,简直就是便宜裴卿卿了! 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总算停了下来。 还没下去,裴卿卿就隐约听见有敲锣唱戏的声音。 “三妹,下来吧!”就在裴卿卿冥想的时候,裴蓉华对她伸出了手。 那温柔体贴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关爱庶妹的好姐姐。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对于裴蓉华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做戏的手段,裴卿卿心里明白的跟明镜儿似的。 只可惜,这种踩着她提升自己名声的把戏,她都看透了。 阳光下,裴卿卿淡淡一笑,眸中掠过一丝冷凉,“谢谢大姐……” 同时缓缓蹲下身,像是要去搀扶裴蓉华伸过来的手跳下马车。 然而,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趁人不注意,裴卿卿手指悄然的伸出,用力的在马尾巴上一扯… 下一秒,马儿一声鸣叫,前面两只马蹄跳了起来,连带马车都差点被掀翻了! 眼看马儿受惊,裴卿卿惊叫一声,差点没被颠下去,却无人看到她嘴角勾起的一缕笑意。 “大姐小心。”说时快那时慢,也不管马车到底会不会翻下去,裴卿卿一把,就往裴蓉华身上扑了过去。 两个人当众就往地上摔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裴卿卿把自己的后背献给了地面。 当众给裴蓉华当了垫背。 这一惊动,分分钟就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这一出庶妹舍身救嫡姐,裴蓉华,你没想到吧? 无人看到裴卿卿嘴角掠过的冷笑。 但表面上,裴卿卿不顾自己摔到地上的疼痛,担心的询问裴蓉华,“大姐你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都怪那畜生,好端端的突然惊跳起来,险些伤到了大姐。” 裴蓉华当众压在她身上,有事的也应该是她吧? 但她却不顾自己,首先询问大姐的安危,顿时就又博得了一波好感。 裴蓉华暗自咬咬牙,她怎么觉得裴卿卿是故意的? 故意向她扑过来,慌乱中又故意被她压在身上,上演一个庶妹舍身救嫡姐,赢得众人的好感。 而且她怎么觉得,裴卿卿骂那畜生,像是在指桑骂槐似的? 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裴蓉华那也不是个没脑子的,狐疑之余还露出一脸的担忧与责备,“三妹,你怎的如此鲁莽,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以往有危险,都是大姐保护你的!下回可不许这样了,险些吓坏了大姐,快让大姐看看,可有摔着哪里?” 裴卿卿垂下眼帘,瞧着像是虚心受教,很好的遮盖住了眼底浮动的冷光。 好一个裴蓉华,看似是在关心她,实则却是在告诉众人,以往有危险,都是她裴蓉华做大姐的在保护她,而她舍身相救,也说成是鲁莽。 后背摔在地上,有些火辣辣的疼,再抬头,裴卿卿清冽的眸中闪烁着恰到好处的倔强,“我…我是担心大姐啊,以往都是我稀里糊涂的被大姐保护,如今我也会保护大姐的,大姐你忘了,上次我屋子失火,不也是我救大姐的吗?大姐要相信我才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弱小孩童了!” 有时候,恰到好处的倔强也是会引人心疼的。 就好比裴卿卿现在。 裴蓉华既然要说以往,她就好好强调一下上次失火的事。 是她不顾危险的把裴蓉华推了出去,虽然她有她的目地,但在外人看来,是她救的裴蓉华足矣。 并且还有意无意的咬重了‘稀里糊涂的被保护’的话,以往,以往是她愚蠢,每一次的危险,都是拜裴蓉华所赐。 结果裴蓉华却成了她的恩人,得到她的敬爱和信任。 而现在,她不会再让历史重演的。 裴蓉华气的咬牙,怎么她的主意,像是都被裴卿卿看穿了似的? 抓着裴卿卿的手指,力道也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大姐,你抓疼我了。”裴卿卿柔弱的清音带着丝丝凉气。 刚刚给裴蓉华做垫背的那一下,手心擦到了地面,擦破了皮。 她知道裴蓉华火气重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是庶出,本就比裴蓉华要可怜的多,当然也就不能流露出碾压裴蓉华的气势。 裴蓉华松了松手,很好的表现出责备和关爱,“是大姐下手重了些,大姐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吗!” “我没事的,大姐不必担心。”裴卿卿不露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看似柔弱却很坚定的笑了笑,“如果再有下次,我还是会保护大姐的!” 如果再有下次,我还是会让你作茧自缚的。 裴卿卿清亮的眸子很好的遮盖了眼底凛冽的冷光。 “好了,我们先进去吧,大姐找些药来给你擦擦。”裴蓉华看似关爱的嘴脸中,透着难以遮掩的不耐烦。 裴卿卿这才看清,裴蓉华带她来的地方,原来是…… 眸中掠过一丝冷厉的恨意,指甲紧紧的扣在掌心,也不管擦破皮的疼痛。 第48章:莫不是走错房间了? 竟然带她来了红妆坊。 红妆坊,是仅次于醉生楼的风月场所。 但不同于一般的风月,红妆坊是个附庸风雅,卖弄风骚的好地方。 这个风骚,也包括文人雅士,更有甚者,这里是个极好的幽会场所。 两情相悦也好,在外面私会情郎也好,包括一些见不得人的地下买卖,都可以在红妆坊进行。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这里是慕玄凌的地盘。 可谓是慕玄凌的一大钱袋子。 前世,她便是在这里遇见慕玄凌的,也是在这里认识慕玄凌的。 她悲凉可笑的一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心中,逐渐翻涌起汹涌的恨意,如冲破牢笼的猛兽,难以压制! “三妹别愣着了,快进去吧!”马上就能见到凌王哥哥了,裴蓉华的语气都带着笑意的,迫不及待的就踏了进去,哪里还能看得到裴卿卿眸中的冷厉。 微微仰头,望着魅惑的红妆坊三个大字,裴卿卿眸光冷冽,看她不毁了这里。 不过下一秒,眼角余光瞟见二楼窗边的一个银衣身影,裴卿卿眸光微闪,白子墨?他怎么也在这里? 红妆坊里面也是座无缺席,可见生意极好。 听闻这两日,红妆坊来了个功底深厚的戏班子,这才引来了这么多客人听戏曲儿。 裴蓉华带她来,就是因为说来了个戏班子。 但如果说裴蓉华是为了带她来听戏曲儿的,她才不信,带她来‘看戏’的还差不多。 一看裴蓉华就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的就带她上了二楼。 二楼都是雅间,但凡包雅间的人,非富即贵是必然的。 即便裴卿卿对红妆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她就像第一次来一样,默默地跟在裴蓉华后面。 直到看着裴蓉华进了月雅间,裴卿卿缓缓顿住了脚步。 果然是慕玄凌的意思。 月雅间是慕玄凌独立的房间,一般的客人是进不去的。 她的侧身旁边,也是一间雅间。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思虑,难道前世她遇见慕玄凌的时候,白子墨也在这里吗? 裴蓉华既然带她来这里,想必是慕玄凌想急于得到飞鸾青玉的缘故,所以才想接近她。 既如此,还怕慕玄凌不找上门吗? 与其跟慕玄凌和裴蓉华那对狗男女呆在一起,她还不如另外选择个看戏的伙伴呢? 裴卿卿勾唇一笑,毫不犹豫的推开了眼前的房门。 雅间里,白子墨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 看到她推门而入的时候,白子墨眸光闪了闪。 还有个玖月陪在他身后。 “裴三小姐,你……”玖月狐疑了一下,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方才看她在下面,呃……他能用‘教训’一词吗? 刚才看她在下面教训裴蓉华,挺…两面三刀的! 裴卿卿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玖月审视的眼色,不紧不慢的靠近白子墨的轮椅,淡然有礼的浅笑道,“突然打搅,还望侯爷莫怪。” 白子墨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三小姐莫不是走错房间了?” 他的眼神看似温润,但却比大海还深谙,深不见底,仿佛能看穿所有。 裴卿卿也不慌,镇定自若的笑了笑,“是走错了,侯爷该不会介意我在这里蹭个位置看看戏吧?” “……”白子墨没说什么,玖月就感到一阵无语。 既然走错了房间,那还不出去? 居然还要蹭地方看戏? 玖月就奇了怪了,这裴卿卿和主子,真就这么有缘吗? 从寿宴上的百家饭开始,他总觉得主子走到哪都有裴卿卿! “本候若说介意呢?”白子墨悠哉悠哉的口吻反问一句。 “我与侯爷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了吧?有过…”裴卿卿顿了一下,竖起三根手指头,“有过三面之缘,侯爷这里宽敞,容我一个位置,占不了多大地方的。” 白子墨不动声色的微微蹙眉,像是在衡量这个三面之缘。 她倒是会自说自话,居然能跟他毫不客气了起来? 还说朋友?他何时与她成朋友了?她莫不是忘了,她还欠着他一个人情呢。 “若是给本候惹麻烦,本候便将你丢出去。”白子墨悠然的嗓音好听极了,说完便不再看她,修长的指尖略有节奏的敲在轮椅上,专心的看戏。 下面的戏台子上,好戏正在上演。 裴卿卿无所谓的撇撇嘴,麻烦是肯定有的,至于丢出去,她并不担心。 她自认,白子墨没有那么讨厌她,否则从一开始就不会搭理她。 她敢保证,最多一刻钟,慕玄凌就得找过来。 裴卿卿自己选了个位置,毫不客的就坐了下来。 瞟了一眼下面的唱戏的戏角,“侯爷喜欢听戏吗?” 瞧他看戏看的挺专注的,合着他还喜欢听戏曲儿? 白子墨连个眼神都没赏给她,“不喜欢本候来此作甚?” “哦。”裴卿卿如画的眉头一挑,他喜欢听戏,那以后她是不是要多找些戏文来研究研究? 无意识的,裴卿卿已经在考虑以后了。 是嫁给他以后。 父亲让她代嫁,十有八九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她现在有机会的话,是不是该顺便了解了解白子墨的喜好? “……”玖月嘴角一抽。 主子,你啥时候喜欢听戏了?! 这面不改色的瞎说,主子你是认真的吗? 裴卿卿又开始倒茶,“侯爷喝茶吗?” 白子墨没说话。 “好勒。”裴卿卿了然,他要喝。 亲力亲为的奉上一盏茶,“侯爷请喝茶。” 那模样,怎么看挺…怪异的。 不像丫鬟,又不像谄媚的。 白子墨幽幽的睨了她一眼,好看的薄唇微微一动,“无事献殷勤。” “……”裴卿卿一噎。 她是在真心的对他好啊! 怎么就是无事献殷勤了?! 她像是在献殷勤吗? 不对,她像是在非奸即盗吗? 这男人,要不要疑心这么重? “原来三妹在这里呢!”突然的,裴蓉华娇柔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 身边还跟着个慕玄凌。 裴卿卿原本清亮的眸中迅速掠过一丝冷光,稍纵即逝。 慕玄凌也不请自入的进了门,“可巧侯爷竟也在此。” 第49章:他还有后手 在白子墨的手指示意下,玖月推着轮椅转了个方向,正面对着慕玄凌,白子墨温润的嗓音不失淡漠,“想必凌王同本候一样,也是来看戏的吧?” 裴卿卿闻言垂眸冷笑一声,慕玄凌不是来看戏的,是来做戏的。 恐怕就连下面戏台子上的戏角儿,都比不上慕玄凌的演技。 瞧着白子墨淡漠疏离的口吻,慕玄凌微微眯起了眸子。 要说白子墨本该是最好的拉拢对象,战北侯府手握重兵,位高权重,得之便等同于如虎添翼。 可正因如此,战北侯府更遭人忌惮! 就连他的父皇,都对白子墨忌惮三分,慕玄凌清楚的明白,白子墨,没有那么好拉拢。 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明面上,还是两相敬重的好。 慕玄凌笑了笑,“本王确实是来看戏的,侯爷以为这戏曲儿如何?” 并且也是自来熟,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一副与白子墨说的上话的样子。 至于裴蓉华,还算是个明智的,就陪衬着杵在慕玄凌身边站着。 不过光是站在慕玄凌身边,也足够宣誓她的‘位置’了。 裴卿卿则默默地挪到了白子墨轮椅边上。 “戏曲儿悦耳,全仰赖唱戏之人。”白子墨淡淡的说。 只是听着,却有股意味深长的意味儿。 唱戏的人,指的,怕不就是慕玄凌吧? 慕玄凌自然也听得出一二,只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不想侯爷对戏曲儿也有此研究,本王惭愧,听不出侯爷高深骛远的境界。” 说着微微一顿,若有似无的目光扫了一眼裴卿卿,“三小姐怎会跑来侯爷此处了?” 说起来,好像从寿宴之时,裴卿卿就开始和白子墨走得近了? 寿宴上相得益彰的贺礼,千寿图和百家饭,怎么看都像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莫非裴卿卿早已和白子墨私下里有来往? 慕玄凌心中冒起了狐疑的泡泡。 听着慕玄凌的口气,裴卿卿心下冷笑一声,嘴角勾起若隐若现的讥讽,“我来这儿和凌王殿下有什么关系吗?” 慕玄凌把自己当做她的什么人了?她去哪里跟他有关系吗? 现在不是前世,慕玄凌没资格过问她去哪里。 慕玄凌被呛的噎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裴卿卿会是这么个态度? 他没看错的话,裴卿卿是在不待见他? “三妹!你怎么跟凌王哥哥说话的呢?!快给凌王哥哥道歉!” 慕玄凌还没说什么呢,裴蓉华就站不住了,跳出来教训裴卿卿。 裴卿卿清亮的眸中遮盖住眼底的讥讽,面上露出纯真无害的表情,“大姐,我说的是实话呀!大姐可以亲密的称呼凌王殿下,可我身份卑微,怎敢和大姐相提并论。” 嘴上说不敢,可刚刚怼慕玄凌的时候,那态度,说她有两个胆子都不为过! 而且她这话说的夹枪带棒的,什么亲密的称呼,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她这是在有意嘲讽裴蓉华和她的‘凌王哥哥’ 虽说裴卿卿的话,说到了裴蓉华的心坎里,可是明面儿上,裴卿卿这么说明显是在嘲讽她。 裴蓉华又不傻,但,却又发作不得。 当着慕玄凌和白子墨的面儿,她可得绷住她温柔端庄的形象。 “三妹你胡说什么呢!我与凌王…殿下不过是偶遇,说了些戏曲儿的事罢了!”这就叫自己给自己找借口,找台阶下。 裴卿卿轻笑一声,偶遇?说出来你裴蓉华自己信吗? 瞧瞧裴蓉华那羞涩的眼神儿,怕是想让人看不出来她肖想慕玄凌都难啊。 裴卿卿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我哪有胡说呀,大姐你瞧你都脸红了。” “卿儿休得胡闹,方才听闻你大姐说你随她一起来的,却不见你人影,便以为你跟丢了,本王这才来寻你的。” 慕玄凌的突然插嘴,险些没让裴卿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手里还拿着的一盏茶都差点砸地上去了。 卿儿?慕玄凌这若无其事的改口,还真是顺口啊? 他这么说,是想让人产生误会,以为自己跟他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呢? 毕竟她刚刚才嘲讽了裴蓉华那‘凌王哥哥’的亲密称呼不是? 那宠溺的口气,恶心的裴卿卿浑身起鸡皮疙瘩。 下意识的,裴卿卿去瞟了一眼白子墨的脸色。 但发现他面无表情,像是没听见慕玄凌说话似的。 想想也是,他不记得前世自己曾跟他有过的……同床共枕。 所以没反应也是正常的。 可她怎么就觉得有股做贼心虚的感觉呢?! 裴卿卿咽了咽口水,收回在白子墨身上的目光,再看向慕玄凌的时候,就又是一派清冷,“殿下还是称呼我三小姐比较好,以免叫人生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至于侯爷这儿,方才我是不经意看到侯爷的,侯爷曾有恩于我,我不过是来拜谢侯爷罢了。” 裴卿卿一本正经的说道。 说的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同时也是在不动声色的跟慕玄凌撇清关系,不,她跟慕玄凌本来就没有关系。 她是半毛钱的机会都不会留给慕玄凌。 这辈子,休想再接近她,利用她。 不知是不是她的态度让白子墨比较满意,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裴卿卿疑虑了一下,“侯爷这是…?” “不是说要拜谢本候的吗?”白子墨的嗓音没有那般淡漠了。 裴卿卿楞了一下,别说,这个男人的声音是真的好听,长的也好看。 虽说他比慕玄凌年纪要大上许多,和乾帝一个辈分的,但是从容貌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愣着做什么?”白子墨温润的眸光扫了她一眼。 若是细听,就会发现他隐含着丝丝笑意。 这小女人,看他看的发呆呢。 慢慢的,男人嘴角也爬上了一缕笑意。 白子墨修长的指尖勾了两下,裴卿卿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还拿在手里要奉上的茶…… “这茶凉了,我再换一盏吧…”慕玄凌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她茶水还没奉出去的时候来,搞得茶水都凉了。 裴卿卿就要去重新换一杯,不妨就又听到男人温润的嗓音,“无妨。” 裴卿卿犹豫了一下,既然他说无妨,那就无妨吧。 她奉茶,他喝茶,这两人全然是在无视慕玄凌的架势! 慕玄凌英俊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阴沉和尴尬,居然拿他当空气?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后手。 只见慕玄凌慢悠悠的从衣带上取下一串玉穗,“听闻这小东西是卿儿亲手做给本王的?” 瞧见慕玄凌捏在手里的玉穗,裴卿卿当即楞在原地,某一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第50章:是吃醋了 那个玉穗…… 是裴蓉华。 除了裴蓉华,那个玉穗不可能会到慕玄凌的手里去。 她惊楞的表情,在慕玄凌看来,正是印证了他说的话。 同时也给了他得意的笑容,“卿儿做的很好,本王很喜欢。” “噗…”裴卿卿感觉自己憋出一口内伤来。 谁稀罕你喜欢的?! 但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慌,不能抢,不能做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否则就正中慕玄凌的下怀了。 ‘咔嚓’一声,是茶杯破裂的声音。 裴卿卿眼皮子一跳,她怎么觉得白子墨脸色有些可怕? 虽然看上去像是面不改色,但是站在轮椅边上,感觉凉嗖嗖的。 他喝个茶,干什么把茶杯都捏碎了? “茶凉了,难以下咽。”白子墨冷凉的嗓音道。 “……”裴卿卿默然,她敢肯定,绝不是茶凉了的原因而已。 这个男人,给她一种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她刚刚就说过,茶凉了,是他自己说无妨的…… 这会儿又说难以下咽了? 突然一下子,她是哪里惹到他了? “我,我再给侯爷换杯热的!”几乎是潜意识的,裴卿卿就想安抚下白子墨。 她有预感,这男人生起气来,后果怕是很严重… “不必了。”白子墨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以为他要走?但是他没有,只是不看她,看下面戏台子上的表演去了。 裴卿卿心头萦绕着一股失落感和一股莫名其妙的疑惑感,好端端的,她没惹到白子墨吧? 她听见慕玄凌喝茶的声音,瞧见他捏在手里的玉穗,一下子就觉得烦躁极了。 尤其是不知怎了惹到了白子墨不高兴,她就更加烦心了,眸光清冷的瞅了一眼那个玉穗,“殿下想必是弄错了,那玉穗是大姐做的,并非我做的,我可没有大姐的那一双巧手。” 她说的,是实话,她的手工,可比裴蓉华差远了。 因为她是庶出,从小没有人教她这些,其实琴棋书画,她都不精通。 她那上不了台面的手工,包括女红刺绣什么的,还都是裴蓉华‘教’她的。 至于玉穗,是她曾经懵懂时,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的,她还曾说过,玉穗配宝剑,而宝剑配英豪,配她日后心目中的英豪…… 这话曾经便说给裴蓉华听过,是以这个玉穗在她重生前,确实含有定情之意,只怪曾经的她太过愚蠢,愚蠢的以为,她和裴蓉华的感情,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好到可以无话不说。 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那个玉穗毫无意义,一文不值。 再说了,一个小玩意儿而已,满大街都是,又算得了什么? 这辈子,她又不曾亲口对慕玄凌许过定情之约,也不曾将玉穗送给慕玄凌过。 而且说起来,玉穗算不得是她做的,是裴蓉华帮衬着她做出来的。 她那隐含三分嫌弃的口气,顿时就让慕玄凌眉头一皱,这玉穗,不是她做的? 他侧目看了一眼裴蓉华,发现裴蓉华目光有些闪躲,便知道裴卿卿说的是真的。 俊脸立马就沉了下来,却还故作宠溺的口吻道,“只要是卿儿有心的东西,本王都喜欢。” 言下之意便是说,即便不是她做的,只要她有心做给他,他都喜欢。 只可惜,她连心都没有。 “殿下说笑了,真正对殿下有心的,另有其人,我与殿下,不过萍水相逢的陌路人罢了。” 即便真有心,那也是想杀你的心! 慕玄凌,你欠我的血债,迟早有一天要你加倍偿还。 真正想做凌王妃的人,是裴蓉华。 “本侯花钱来听戏,可不是来听你们叙旧的。”白子墨看似漫不经心的睨了一眼裴卿卿,可她却觉得,空气中凝重压抑的感觉消散了很多。 似乎是取决于白子墨的心情? 只不过他说叙旧,这个字眼可不怎么贴切,他和慕玄凌,没什么旧情可叙的。 白子墨淡漠的口气,送客的意味儿很明显了。 “殿下,要不....我们先走吧?”裴蓉华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其实她并不想跟白子墨呆在一处,因为赐婚的事,多少觉得有些尴尬。 虽说是要让裴卿卿代嫁的,但是明面上,是不能招摇的,裴蓉华多多少少还是要顾及点自己的名声,免得叫人看到,在背后嚼舌根子。 慕玄凌也知道,再不走,那就是自己不识趣了。 “日后有机会,本王再去拜会侯爷,告辞。”慕玄凌临走之前,还不忘看了一眼裴卿卿,那深情的眼眸,不知能迷倒多少女子。 只可惜,迷不了裴卿卿,反而只会让她更加厌恶。 裴蓉华愤愤的一咬牙,紧随着慕玄凌走了。 慕玄凌今天精心准备的这一出戏,算是唱黄了。 “凌王走了,你还不走?”白子墨凉悠悠的扫了她一眼,幽凉的语气透着丝丝玩味。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走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慕玄凌走了,她巴不得呢。 白子墨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凌王看起来,对三小姐很是上心。”白子墨优哉游哉的指尖敲着轮椅上,像是在听戏,又像是在跟她说话。 差点没把裴卿卿逗笑了,不屑的冷笑一声,“侯爷好像对我的事很上心呐?” “......”白子墨一时没话说了。 她这反唇讥讽的,牙尖嘴利倒是挺厉害。 白子墨眸光深谙的瞥了她一眼,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嘴角微微弯起。 玖月更是无语的守在后面,刚才的情况,他可都看在眼里。 他能说主子刚刚是……吃醋了吗? 连茶杯都捏碎了,别人看不出来,他可知道,主子当时的火气可不轻。 等到戏台散场,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今日多谢侯爷的款待,告辞了。”出了红妆坊,裴卿卿淡淡一笑,就打算和白子墨分道扬镳了。 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可没指望让白子墨送她回去,上回欠的人情还没还呢。 今天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要不是白子墨在,说不定她没那么容易打发了慕玄凌。 “利用完本侯就想走?三小姐当本侯是什么人?” 裴卿卿刚转身,就又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 使得她脚步一顿,“利用?” 这个词有些严重了吧? 虽说她是受了他的惠,但是利用,说不上吧? 合着在他看来,她是在利用他? 裴卿卿突然想到,白子墨并不相信她啊? 其实想想也是,平白无故的,他凭什么要相信她啊? 是她急进了。 严格说起来,现在的白子墨与她,不过就是有过两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不相信她是正常的。 想到这点,裴卿卿便有意识与他保持了丝丝距离。 第51章:我看你是活腻了! 虽说她是受了他的惠,但是利用,说不上吧? 合着在白子墨看来,她是在利用他? 裴卿卿突然想到,白子墨并不相信她啊? 其实想想也是,平白无故的,他凭什么要相信她? 是她急进了。 严格说起来,现在的白子墨与她,不过就是有过两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不相信她是正常的。 想到这点,裴卿卿便有意识与他保持了丝丝距离。 “是侯爷言重了,我从未想过利用侯爷,今日只是恰巧侯爷也在此,所以才受了侯爷的恩惠,打发了慕玄...凌王,欠侯爷的人情,我不会忘的,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侯爷。” 她的话,说的很官方,无形中多了一丝疏离。 只是白子墨听了她的话,却反而脸色缓和了些,她说打发了慕玄凌? 意思是她并不想理会慕玄凌? 看她今天的表现,也不像是要接近慕玄凌的样子。 再者裴家让她代嫁,她是否同意了? 白子墨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你最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玖月在后面推轮椅都觉得捉急啊。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主子分明是有意来这里‘巧遇’裴卿卿的,明明主子和裴卿卿两个人互看对眼,可他怎么就感觉这么别扭呢? 送别了白子墨子之后,裴卿卿便独自回了裴家。 一回去,就被裴正浩堵在门口。 裴卿卿眸光清冽的瞥了一眼裴正浩,“二哥这是做什么?” 裴正浩像个恶霸一样的堵住她的去路,肆无忌惮的眼神横扫着她,“听说你欺负大姐了?” 险些没把裴卿卿逗笑了,她也确实笑了,“二哥说的什么话?我怎敢欺负大姐呢?” 敢情是来给裴蓉华出头的啊? 不用想也知道,必然又是裴蓉华添油加醋的跟裴正浩说了些什么,所以裴正浩才来堵路找麻烦。 说起来,虽然裴正浩这个人平时一无是处,但是对于裴蓉华这个姐姐,他倒是真心维护的紧,就像大哥维护她似的。 想起大哥,裴卿卿不免泛起了淡淡的忧思,自从猜到大哥对她的心思,她便想着躲避大哥,虽说她是庶出,但到底是同一个父亲,若她猜想为真,那未免就太可怕了。 万不能让大哥自掘坟墓。 “你别想狡辩,大姐都跟我说了!你竟敢在凌王殿下面前让她丢了颜面?!”裴正浩凶狠的嗓门儿打断了裴卿卿的思绪。 裴卿卿闻言,面色淡漠的讥笑一声,“二哥恐怕是误会了吧?大姐何曾在凌王殿下面前丢了颜面?凌王殿下不是对大姐极好的吗?” 那个玉穗的事,是裴蓉华擅作主张的交给慕玄凌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裴正浩没脑子,就像前世的她一样,裴蓉华说什么都会信,但她现在,可不怕裴正浩。 裴正浩被她怼的一时找不上话说,立马就耍横了起来,“你还敢顶嘴?!” 扬手就想打裴卿卿。 刹那间,裴卿卿冷眼如冰,她发誓,裴正浩这一巴掌如果敢打下来,她绝对要他拿命来偿! 或许是裴卿卿眼中的冷厉太过瘆人,裴正浩扬起的手愣是僵住了三秒。 反应过来之后,裴正浩当即就恼羞成怒了起来,狠狠地一巴掌就朝她扇了过来。 他居然被一个庶出的小贱人吓到了?! 眼看一巴掌就要扇在她脸上来了,裴卿卿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都能感觉到裴正浩的掌风了。 却不妨下一秒,传来一道熟悉的凌厉声音,“裴正浩,谁给你的胆子对三妹动手的?” 裴卿卿感觉到裴正浩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大哥……” 如果不是裴少枫及时赶到,她就要实打实的挨上一巴掌了。 而裴正浩,被一脚踹到地上去滚了两圈,好不狼狈。 爬起来之后,裴正浩气的跳脚,“裴少枫你疯了吗?!你,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吗?” 居然每次都对他下狠手!简直是可恶。 裴少枫一记冷眼扫过去,“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若是再敢动三妹,你这双手脚就是不想要了?” 对裴正浩来说,那就是痛恨裴少枫的存在! 裴家既然生了裴少枫,为什么还要生他裴正浩的感觉! 可偏偏,他又是惧怕裴少枫的,真要打起来,他干不过裴少枫。 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裴少枫以及裴卿卿,上次手臂脱臼的痛,他可还心有余悸呢,都怪裴卿卿这个小贱人! 奈何不了裴少枫,裴正浩就把这笔账记到了裴卿卿的头上。 “大哥,我看你是自己想苟且三妹吧?为了一个庶女对自己的亲兄弟下狠手!你才是对三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吧?!”裴正浩狠狠地呸了一嘴。 他打不过裴少枫,还不能在嘴上占点便宜? 他就不信在家里,裴少枫真敢把他怎么样?! 然而他却不知,他这嘴上便宜,就像一根针,戳中了裴少枫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如果说上一秒,裴少枫还只是警告一下裴正浩,那么现在,裴正浩成功的惹怒了裴少枫。 “我看你是活腻了!”裴少枫凌厉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狠厉,看他今天不废了这个没出息的败家子。 裴少枫一动手,分分钟就传开了裴正浩杀猪般的叫声。 东躲西逃的躲避着裴少枫的拳脚,不然真得被他打死! 杀猪般的叫声,顿时就引来了曲氏和裴蓉华。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曲氏在一边焦急的喊着。 好端端的,怎么两个儿子又打起来了。 准确的说,是裴少枫单方面碾压裴正浩。 再这样打下去,她的小儿子不得被打残了..... 急的曲氏顾不上那么多,挺身冲了过去,拦在了裴正浩的身前,“枫儿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裴少枫的拳头停在了曲氏的面前。 “母亲,你让开,我今天就要废了这个混账东西!”裴少枫可没有就这么算了的意思。 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更何况两个都是她的儿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曲氏哪能不心疼啊?! “好啊!你若要废了你弟弟,那就先废了我这个母亲好了!”曲氏气的一脸痛心疾首的说。 “母亲!”最让裴少枫无奈的,就是母亲这样。 他算是理解了慈母多败儿这句话了。 裴卿卿就默不作声的在边上看着,她很识趣,曲氏来了,便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她知道,这笔账,曲氏最后还是会记在她头上。 她倒希望大哥能废了裴正浩那个货色,可有曲氏帮忙,裴正浩又能躲过一劫了。 尤其是裴正浩刚才口不遮拦的话,想必是说中了大哥的心思,所以大哥才会动怒。 第52章:亲疏不分 “枫儿,你是大哥,不论浩儿做错什么,你都不能对他下此狠手呀!你们可是亲兄弟啊!”曲氏气的不轻,若非有裴蓉华扶着点,怕是气的头昏要站不稳了。 “是啊大哥!你怎能对二弟下这么重的手呢!”裴蓉华也紧接着曲氏附和道。 这个裴少枫,几次三番的坏她的事,本想着借裴正浩的手,来收拾一下裴卿卿,哪知道半路杀出个裴少枫。 真是多管闲事,也不知道裴少枫是吃错什么药了?明明和她与裴正浩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偏偏却不与她们亲近,反而格外疼爱裴卿卿。 怕不是真如裴正浩所说,裴少枫对裴卿卿有什么不一般的心思吧?! 裴蓉华咬着后牙槽瞅了一眼裴卿卿,小贱人不声不响的居然勾引到自己大哥头上去了?!看不出来啊! 再看向裴少枫的时候,裴蓉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像是抓到了裴少枫的什么把柄一样。 好在她刚刚躲在后面偷听,本想看看裴正浩收拾裴卿卿的,哪知道却听到了他和大哥的对话。 眼看情况不对,裴少枫动起手来了,她才连忙去将母亲找来救场的。 虽说裴卿卿是庶出,但到底是兄妹关系,若是裴少枫真对裴卿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那赶情好啊!轻而易举的就能毁了裴少枫! 裴少枫这是在自掘坟墓啊。 “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眼中,何曾有过我们姐弟!他的眼里,就只有那个庶出三妹!”裴正浩被打的龇牙咧嘴的疼,也不忘添油加醋的说。 一张脸被打成了猪头脸。 “你们都给我闭嘴!”裴少枫一记冷眼跑过去,裴正浩立马就吓缩了脖子。 裴蓉华刚想开口说话,也被噎了回去。 说归说,但真要说起来,她和裴正浩都不敢和大哥对着干。 裴正浩每次都能成功的把仇恨值拉到裴卿卿头上。 一听他说裴少枫眼里只有庶出三妹的话,曲氏阴狠的眼神就朝她瞅了过来。 然而裴卿卿毫不在意,曲氏要是哪天对她和颜悦色的,那才有鬼呢。 曲氏冷哼一声,一脸‘之后再收拾你’的表情剐了一眼裴卿卿,然后又开始说教裴少枫: “枫儿你糊涂啊!怎能亲疏不分,浩儿纵然有点小过错,你也不能对他下狠手呀!你是大哥,非但不帮着他,反而还大打出手,让人看见,不是要看我们裴家的笑话吗?!” 曲氏那一脸苦口婆心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亲疏不分,好一个亲疏不分,裴卿卿无声的冷笑。 “母亲,糊涂的是你!三妹也是我裴家的骨肉,怎能说是亲疏不分?”裴少枫的态度也很坚决强硬,说着还瞥了一眼裴正浩,“倒是这个混账东西,母亲如此惯着他,迟早有一天,他定会因此闯下祸事,只怕到了那个时候,母亲想保都保不住他。” 裴少枫也很是头疼啊,母亲阻拦,他不能把裴正浩怎么样。 可就这种混账东西,迟早有一天要给裴家惹祸的。 裴卿卿闻言微微挑眉,果然裴家只有大哥看的最通透。 她知道,裴正浩确实会闯下祸事,因此丧命。 只可惜,曲氏她们不知道,而她,也不会闲来无事的告诉曲氏。 否则,恐怕她说了,曲氏都不会信她的,只会责怪她诅咒裴正浩。 她没那么好心,更没必要多此一举。 突然很想看看,裴正浩惹祸丧命之时,曲氏那个悔不当初的表情。 倒是裴少枫的几句话,再度将曲氏气的头昏,“你…你,枫儿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他居然为了维护一个庶女顶撞她这个母亲?还诅咒自己弟弟不好! 她怎么,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糊涂的儿子! 曲氏气的一阵心绞痛,只能靠裴蓉华扶着点,“母亲莫要动气,当心身子,大哥一直都是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就不要和大哥一般计较了,母亲…” 裴蓉华还假模假样的安抚两句,但那话里话外,都在说裴少枫维护庶出的裴卿卿,而枉顾她们亲兄妹。 “哼!浩儿我们走!”曲氏哪能不生气,即便再怎么心疼裴少枫这个儿子,可气上心头,自然而然的就给他甩脸色看了! 曲氏带走了裴正浩,临走之前,裴正浩还凶狠的看了一眼裴卿卿,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知道他会秋后算账。 不过裴卿卿并不在意,裴正浩想秋后算账,她不介意让裴正浩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望着曲氏三人走远的背影,裴少枫沉重的叹了口气。 裴家本就像是处在风口浪尖,陛下时刻都在等着揪裴家的罪过,现在又有了圣旨赐婚一事,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裴家的笑话,明知道裴家的境况,母亲还不多加约束裴正浩。 迟早有一天,裴正浩会惹出大乱子,裴家会吃大亏的,只怕到时候,他都无能为力。 想起赐婚,父亲逼迫卿卿代嫁的事,裴少枫就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不想说,却又不得不承认,裴家,只怕气数已尽…… “大哥,宿命自有定数,大哥不必太过耿耿于怀。”裴卿卿轻柔的声音安抚道。 她知道大哥为何叹气。 裴家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以大哥的才华和抱负,定不止是区区一个少将军的职权。 说是这么说,可她不信宿命,不过也就是说了安慰安慰大哥罢了。 这辈子,她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三妹,那个混账东西几次三番的找你麻烦,你…不怪他吗?”裴少枫看着她的眼神,怜惜又探究。 裴正浩一再的欺负她,她心里就没有一点恨吗? 裴卿卿笑了笑,怪?她对裴正浩和裴蓉华,以及曲氏,又岂是一个怪字而已? 她是恨,恨裴蓉华的恶毒,恨曲氏的恶毒,也恨裴正浩一再的欺辱。 不过她不着急,因为她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而这些,她是不会告诉大哥的。 表面上,裴卿卿嘴角含笑,“我本就是庶出,二哥不喜欢我也在情理之中,大哥以后莫要再为了我顶撞母亲了。” 她不动声色的忽略了怪不怪的话题,察觉的大哥的心思,她更应该和大哥保持距离才是。 而这话,听在裴少枫耳朵里,就另外有一番意味儿,他安慰说,“三妹,母亲只是一时糊涂,你多担待些,再不济,你去大哥那里住些时日,待母亲气消了再回来,你看如何?” 第53章:给我往死里打! 叫她离开裴家这话,大哥不知说过多少回了,裴卿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大哥,我不去,我在家挺好的,大哥的少将军府,可是要留着大哥以后给我娶嫂子用的。” 她说的半开玩笑半认真,有意无意的提到了娶嫂子,大哥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吧? 裴少枫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道,“怎么?三妹这是想将大哥推给别人了?若大哥不在,以后谁来保护你?” 如果他不在,以后谁来保护这个傻丫头呢? 裴少枫疼惜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裴卿卿的心头划过一阵暖流,可她也更加清楚的知道,她和大哥的界限,只能保持在兄妹之情。 “大哥,我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大哥不该因为我而耽误自己的仕途和前景。”说着便后退一步,避开了裴少枫摸她头。 裴少枫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面上却故作笑脸,“也罢,大哥就当你是在为大哥着想了。三妹长大了,大哥很高兴,不过你休想逃出大哥的手心,大哥可是你的守护神,谁敢欺负我家三妹,看大哥不揍他!” 裴少枫开玩笑的说,也逗笑了裴卿卿。 她确实是在为大哥着想,罢了,她也会小心守护着大哥的。 …… 入夜后,夜黑风高,一个人影窜进了裴卿卿的院子。 黑灯瞎火的摸进了裴卿卿的卧房。 窸窸窣窣的往床榻摸索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露出一双闪着淫光的眼睛。 迫不及待的一把扑向床上被褥里的人…… “小贱人,二哥这就来满足满足你……啊!啊…” 裴正浩淫秽的话没说完就变成了一声声的惨叫。 “打,碧珠给我往死里打,居然敢跑到我家来偷东西,狠狠地打!打死这小贼!” 裴卿卿和碧珠两个人拿着铁棍,毫不客气的往裴正浩身上抡。 “啊…住手…我是……啊!” “我管你是谁,敢来我家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碧珠,给我使劲儿的打!” 裴正浩被打的不停的往床上角落里缩,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裴卿卿打了回去。 虽然是两个女儿家,可抡起铁棍使劲儿打,那也是不轻的,打的裴正浩嗷嗷直叫! 碧珠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打起贼来,那也是很凶猛的,“让你来偷我家小姐的东西!你个小贼,我家小姐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碧珠的凶猛,还得全仰赖于之前她家小姐受的委屈受的气,这会儿都化作力气狠狠的打在‘小贼’身上出出气! 屋子里黑灯瞎火的,根本就看不清小贼的脸,只知道是偷东西的贼,好在是小姐警觉,不然就得被这小贼得逞了! 碧珠那叫一个啪啪啪的下狠手!不打的小贼皮开肉绽都不解气。 黑漆漆的屋子里,看不清裴卿卿嘴角勾起的冷笑,手上可毫不手软,铁棍噼里啪啦的往裴正浩身上抡。 她还特意准备了铁棍,怎么样?裴正浩你喜欢吧? 此前两次的欺辱,这次她就一并讨回来。 裴正浩被打的吐血,一点都不夸张,血都吐到她床上了。 打的哇哇直叫救命…… 总共就那么大点的木床,他想躲都没地方可躲。 浑身上下痛的他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晕。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来偷东西?”裴卿卿铁棍一边抡,嘴上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她裴卿卿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非得打的他裴正浩以后见了她都得绕道走。 “让你偷东西!让你欺负我家小姐!”碧珠也打的碎碎念。 别看是两个弱女子,下起狠手来,可半点都不带手软的。 碧珠可能还不知道她打的人是裴正浩,可裴卿卿清楚的知道,她早就料到了,白日里裴正浩受了那么大的窝囊气,哪能做得到不找人出出气? 不敢对大哥怎么样,她便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她一早就准备好了铁棍,在这儿等着裴正浩。 不知是她们打的太狠,还是裴正浩不抗打,渐渐的,裴正浩都没声儿了,趴在床上都不动了,一抽一抽的…… 碧珠停了一下手,“小姐,他会不会被我们打死了啊?” 裴卿卿最后还甩了一棍子,才收手,“差不多了,碧珠,你现在出去外面喊抓贼,哭着喊知道吗?” 碧珠嘿嘿一笑点头,“奴婢明白!” 然后把铁棍子往床底下一藏,哭着喊着就往外面跑,“来人啊!抓贼啊!救命啊…抓贼啊……” 裴卿卿一路听着碧珠哭喊出去,嘴角勾起一缕笑意,碧珠叫的真好,救命都喊出来了。 趁人来之前,她还能抡裴正浩几棍子,当然就不用跟他客气了。 啪啪两棍子就又打了过去,裴正浩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缩成了一坨,不知是不是门牙被打落了,呜呜的直漏风… 裴卿卿下手也不是完全没分寸,只要不打死他就行。 至于打残不打残,那就看裴正浩的命数了。 很快,门外就传来了慌忙的吵杂声。 裴卿卿当即往床头地上一蹲,手里的棍子胡乱的挥舞着,“来人啊…有贼!有贼,来人啊…碧珠你去哪里了,碧珠……” 分分钟就是一副惊慌害怕的样子,铁棍胡乱的磕在床上砰砰响。 “小姐,小姐别怕!奴婢在这儿,奴婢在呢,小姐别怕……”碧珠一下子就跑上来护着她。 同时屋子里的烛火也亮了起来,这才看清屋子里的情况。 裴卿卿惊慌失措的缩在床头角落,碧珠跑去安抚着她。 最重要的,是床上还卷着一个人! “浩儿!”曲氏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连忙上前去查看床上的人。 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把曲氏吓晕过去,“这…这是怎么回事?浩儿…浩儿,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说鼻青脸肿已经是轻的了,门牙都掉了,嘴里都是血,裴正浩怎么说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看到曲氏都呜呜的直哭,话都说不出来… 全身上下只怕没有一块好地方了,只不过有衣服的遮挡,明眼上看不见罢了。 裴卿卿心下冷笑,眼中却闪烁着惊恐的泪花,“二,二哥,怎么会是你?” 第54章:恶意报复 碧珠扶着她站了起来,瞧着就像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纯良无害。 “这是怎么回事?!”来的不止曲氏,还有裴震,裴蓉华和大哥都来了。 看来是惊动了全府呢。 看到裴正浩被打的这么惨,裴震作为父亲,哪能不心疼啊。 他怒气森森的瞅着裴卿卿,是她干的好事吧?! 裴正浩呜呜的配合着,费力的抬手想指认裴卿卿,可是没人知道他抬手的动作有多痛?! 浑身上下,一动就痛! 差点没被裴卿卿打死! “我,我…”裴卿卿双眸含泪,惶恐不安的看着裴正浩和屋子里的人,一副害怕被惩罚的样子,惊魂未定的摇头,“对不起父亲…我,我不知道是二哥,我以为是贼人,所以才……” 碧珠很好的配合着她,替她向裴震跪了下去,“老爷,是二少爷深夜潜入小姐的闺房…幸亏小姐机灵,不然…不然小姐就……求老爷为小姐做主啊!” 说罢还砰砰的给裴震磕了两个头。 裴卿卿和碧珠表演的那叫一个无助又可怜。 有碧珠这么一解释,事情如何,已然是一目了然了。 裴少枫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裴正浩,来到裴卿卿面前,又是一脸的担忧,“三妹你可有碍?有没有伤着哪里?” 事实如何,裴少枫心里已经清楚明白了。 裴正浩,不见棺材不掉泪。 混账东西,他就应该废了他。 “大哥,我没事…”裴卿卿摇了摇头,默默地擦去了眼角的泪痕,瞧着弱小无助,要论可怜,她有天生的资本。 而作为父亲,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德行,裴震哪能不清楚? 既然觊觎到自己庶妹头上来了,真是丢人现眼! 裴震气的一阵胸口发闷,气呼呼的指着裴正浩,“混账东西!你,你竟敢做出如此畜生的行为!你…” 气的裴震要打人的架势。 吓的裴正浩往曲氏怀里缩了缩,他确实是抱着不轨的心思来裴卿卿房里的,可没想到,却被裴卿卿设计了! 裴正浩满口的血,气的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用眼神剐了裴卿卿的皮! 可曲氏就没那么好打发了,她哪会听信碧珠一个奴婢的三言两语就完事? “老爷,你不能只听一个奴婢和裴卿卿的话啊!浩儿被打成这样,分明…分明就是有人恶意报复!” 曲氏恶狠狠的瞪了裴卿卿一眼。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裴卿卿估计已经死的体无完肤了。 言下之意,摆明是说裴卿卿恶意报复,将裴正浩打的浑身是伤。 裴卿卿哪会听不懂曲氏的弦外之音,当即也跟碧珠一起跪了下去,不过她是对曲氏,“母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贼人会是二哥,二哥一进来就……就往我床上爬,若非大哥教我,随身要放置个防身的东西,我…我就只能一死了。” 大哥确实曾教过她,随身带个防身的东西,匕首短刀都行。 只不过这次她换成了铁棍罢了。 如果不是她‘机灵’,准备了防身之物,遭了裴正浩的凌.辱,等着她的结果,恐怕只有一死。 说她恶意报复,她就是恶意报复又如何? 她不怕堵上自己的名声,裴正浩这顿打,只能是活该,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作自受。 上次假道士和沉塘人偶的事,曲氏已经逼的她以死明志过一次了,难不成还要再‘逼死’她一次? 她就不信父亲会不顾及裴家的名声。 这件事,只能烂在裴家人的肚子里,断不可传出去。 否则看裴家脸上还有什么光? “你……”曲氏气的直瞪眼,那凶狠的眼神,像是要捏死裴卿卿一样。 贱人,动不动就拿死说话,她倒真恨不得弄死裴卿卿! 裴少枫当即就护在裴卿卿身前,“母亲,三妹不过是自卫罢了,要怪就怪这个混账东西不知检点,今日三妹无碍便罢了,否则我绝不饶他!” 若非顾及孝义二字,他都要说如果不是母亲平日里惯着,裴正浩又怎会做出此等下流之事! 裴家的脸,都要被他丢光了! 三妹这次打的好,看裴正浩以后还不长教训? 裴少枫义正言辞,说的曲氏心疼又气愤,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都给我住嘴!”裴震怒气森森的一声斥呵,“还嫌不够丢人吗?”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然他就要好好教训一个这个没出息的混账东西! 虽说他裴震偏爱儿子,可还不至于是非不分,混账东西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事,丢的也是他裴震的脸! 养不教,父之过。 “把那个混账东西给我抬回房去,不许找大夫给他医治,让他好好长长记性!”裴震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丢人现眼。 裴震走了,也就剩曲氏和裴蓉华扶着裴正浩回房,裴少枫才懒得理他。 曲氏临走前还恶狠狠的剐了裴卿卿一眼。 裴卿卿毫不在意,反正她被曲氏记恨的次数也不少。 父亲说是不许给裴正浩找大夫医治,但曲氏哪会真舍不得不找大夫医治啊? 父亲也不过就是说说气头话罢了。 等曲氏找大夫医治的时候,父亲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 “大哥,夜深了,你也快回去吧。”裴少枫没走,裴卿卿便催促道。 裴少枫紧皱的眉头都拧到一起去了,“你好好休息,明日大哥便搬回府住,今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说完便走了。 裴卿卿有些错愕,大哥要搬回来住? 是因为担心她… 裴卿卿叹了口气,她有些…想躲着大哥了。 “小姐为何叹气呀?”所有人都走了,碧珠也就放松了下来。 听着她有些沉重的叹息声,碧珠有些不解。 要说今天打了裴正浩一顿,虽然碧珠心有余悸,但不得不说,她很激动很高兴啊! 若知道那贼人是裴正浩,她刚才下手应该更重点! “没什么。”裴卿卿淡淡摇头,瞧见碧珠略显兴奋的脸色,如画的眉头轻佻,“碧珠是不是后悔刚才下手没再重些?” 敢下手是好事,就怕给她一根棍子都不敢打的那种,碧珠没有让她失望。 第55章:招摇过市来下聘 倒是碧珠,瞧着裴卿卿略带三分邪恶腹黑的眼色,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挠着挠着,碧珠眼睛一亮,“小姐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小贼是二少爷?!” 裴卿卿嘴角弯弯,“不知道是他,我能下手那么重吗?” 要是真是什么偷东西的小贼,说不定她还会手下留情点。 裴正浩这回,没有个把月的休养,是下不了床的。 看他裴正浩以后还敢招惹她。 “……”碧珠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小姐好像越来越会神机妙算了。 连二少爷会半夜潜入都知道。 不过小姐变得机警聪明是好事,这样就没人能欺负小姐了。 碧珠想着,露出个欣慰的笑容来,“夜深了,奴婢服侍小姐就寝吧。” 痛打了裴正浩,裴卿卿心情极好,“碧珠,你陪我一起睡。” 谁知道曲氏她们会不会耍什么阴招,碧珠还是跟她呆在一起比较安全。 碧珠愣了楞,“是。”她知道小姐是在关心她。 与此同时,战北侯府依旧是灯火通明。 只有玖月知道,自从传回裴家要让裴卿卿代嫁的消息之后,主子就让眼线随时汇报有关裴卿卿的的事。 注意,是随时,就比如现在这深更半夜的,觉都没得睡! 就因为裴家那边又有消息传回来了,他第一时间前来禀报给主子。 “侯爷,裴家出事了。”不过这次传回来的消息,连他初听见的时候,都不免诧异了一下。 坐在书案前的白子墨悠悠抬眸,烛火的照映下,为他绝美温润的脸庞添了一丝安宁与柔和,“何事?” 玖月跟了他这么久,他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什么危急的事。 “裴家二少爷半夜潜入三小姐的房中,企图……” 玖月说着就没声儿了,后面的话,已是不言而喻。 白子墨闻言,眸光一凛,折射出幽冷的精光,“结果呢?” 裴正浩居然敢碰她?他是有几个胆子? 屋子里蔓延起了一股寒凉,玖月知道,主子是要不高兴了,连忙安抚道,“三小姐没事,还将裴家二少爷打了一顿,没有半个月,怕是难以下床。” 分分钟,周围的寒凉之气就消散了,玖月松了口气,果然事关裴卿卿,就能牵动主子的心情。 “不愧是本候看上的女人。”白子墨语态幽幽,有股自卖自夸的意味儿。 “……”听的玖月嘴角一抽,主子这是承认对裴卿卿有心了? “东西可有挑捡好?”突然的,白子墨又冒出一句不搭边的话来。 搞得玖月一楞,“东西?” 那个……玖月一阵汗颜,他竟忘记了…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看来你最近的忘性有些大。” “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去连夜挑选!”玖月当即认错,看来今晚是彻底没觉睡了。 主子要的聘礼,可不是三两件东西能打发的,库房的东西,够他折腾的。 …… 次日。 战北侯府带着如长龙般的聘礼招摇过市! 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去下聘一样。 也让原本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战北侯府和裴家’笑话的人群有了新认知。 这么多的聘礼,比王爷娶妃的排头都大呢。 于是人们纷纷都说侯府有钱! 虽然战北侯腿有残疾,但侯府,是真的有钱啊,能拿出这么多的聘礼。 只可惜,是个残废,然后就又有很多人对桩婚事开始褒贬不一了。 有的觉得即便战北侯是个残废,但是能嫁入侯府,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有何不好的? 还有的却觉得,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给一个残废,就算再有钱,那也是守活寡,有什么好的? 再说了,如果战北侯不是腿有残疾,这种好事轮得到裴家大小姐头上吗? 战北侯虽说年纪大了些,一般的男子,在他那个年纪,儿子都该差不多娶妻了! 说起这茬,人们就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但不得不说,人家战北侯长得好啊,非但不显老,还俊的很!只可惜,是个腿残的,不然就以战北侯的身份地位,只怕这京师里的贵女都挤破头的想嫁入侯府吧? 在一路议论哄笑的伴随下,白子墨的马车到了裴家。 “侯爷,属下去叫门。”玖月请示道。 同时玖月也很无奈啊,这招摇过市的来下聘,着实不像他们战北侯府的作风。 他都要怀疑,主子开始对那裴卿卿魔怔了! 别人不知道,以为侯府下聘的对象是裴蓉华,可他知道啊,主子下聘,是为裴卿卿代嫁。 白子墨什么也没说,只淡淡的点头“嗯”了一声。 望着裴家的大门,他在想,那小女人在做什么呢? 可会想到他会来下聘?见到他可高兴?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个叫裴卿卿的女子。 很快,玖月就叫开了门。 又很快,裴震亲自出门迎接,“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侯爷见谅…” 呃,裴震说着就被自己噎了一下,瞧见如长龙般的队伍,这是…… 他若没看错,这些……应该是下聘的东西吧? “无妨,本候也是突然造访,裴大人勿要见怪才是。”白子墨淡淡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裴震反应过来,连忙赔笑道,“侯爷言重了,快快里面请!” 随后,白子墨和一队聘礼,就被迎进了裴家。 裴震作陪,陪着白子墨在大厅用茶。 知晓白子墨的来意,裴震是一阵心虚。 他已决意让裴卿卿代嫁,没料到白子墨竟会亲自前来下聘,这…这要是让他知道代嫁的事儿,后果怕是…… “裴大人似乎有些紧张,是本候打搅了裴大人的清净。” 裴震为何紧张,白子墨心里清楚的很。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格外咬重了清净二字。 裴家放任裴正浩欺辱他的女人,这笔账,他记下了。 裴震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能不紧张吗! 扯着一张老脸,皮笑肉不笑的赔笑,“侯爷见笑了,不过是府中出了些琐事,不值一提!”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不知侯爷前来,是……” 这糊涂装的,真没水准。 聘礼都太进你裴家了,还问人家来干什么的。 然而白子墨也不在意,不紧不慢的口吻道,“陛下圣旨赐婚,本候自然是来下聘的。”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堆在外面的几叠箱子,“裴大人不妨看看,可还缺些什么?若是有缺,本候再命人补齐。” 第56章:你就住这里? 一句圣旨赐婚,就又让裴震心头一惊。 代嫁本就是有违圣旨,再让白子墨这么一说,顿时感觉后背像是压了一座山下来! 裴震讪讪的扯了扯嘴角,往外面扫上一眼,惊讶侯府富裕的同时,却抵消不了心头的恐慌和紧张。 “侯爷厚爱,这聘礼十足丰厚,下官实在是受之有愧…”他大致扫上一眼,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好东西,甚至比皇帝纳妃的赏赐都多,哪里还缺什么? 聘礼丰厚是不假,只是他却没那个胆子敢收啊! 但若说不眼馋,那也是假的。 这么多聘礼,起码够裴家吃喝十年不愁的了。 “这聘礼是给本候新婚夫人的,裴大人乃本候日后夫人的父亲,按理本候该称一声岳父,裴大人自是受得起的。” 说的裴震更是抹了一把冷汗,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裴震总觉得,那句‘新婚夫人’意味深长啊! 但一想,白子墨应该不会知道代嫁的事儿,许是自己心虚想多了,于是裴震干硬的扯着嘴角,“那下官就代蓉华谢过侯爷的厚爱。” 这接聘礼,当然还是要用裴蓉华的名头。 白子墨微微眯起了眸子,眸中掠过一丝幽冷的光,却也没说破什么。 茶也喝过了,话也说明了,白子墨敲着轮椅的手指微微一顿,就在裴震以为他要说告辞的时候,他却又话锋一转,“本候想去见见未来的夫人,不知裴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就连守在轮椅后面的玖月都没想到他会突然有此一言,他都以为主子要说告辞了! 哪知道又要去见裴卿卿? 而裴震以为的,他是要去见裴蓉华! 蓉华都不愿意嫁给他,哪会想见他啊?! 裴震有些为难,却浑然不知,白子墨说的,压根儿就不是裴蓉华。 “怎么?裴大人不愿意吗?”白子墨轻然的语气透着丝丝幽凉。 他想见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裴震点头也能见到,不过是给裴震三分薄面罢了。 他若不识好歹…… “不不……岂敢岂敢!下官这就带侯爷前去…” 白子墨刚眼神一冷,裴震就认怂了。 “不必劳烦裴大人了,想必裴大人还有事要忙,本候自己去看看便走。” 说罢手指轻抬,玖月立即会意,看都不看裴震一眼,推着轮椅就走了。 裴震在后面,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想跟上去吧,又怕惹白子墨不高兴… 战北侯虽然腿残,可依旧是战北侯啊,岂是他能开罪得起的! 此时后院中,碧珠像一阵风一样的跑回来,嘴上喊着,“小姐,来了…来了!” 裴卿卿在屋子里翻着书页,抬头看了一眼,对碧珠这风风火火的的模样一阵好笑,“什么来了?谁来了?” 碧珠吞了吞口水,才不至于让自己说话结巴,“战北侯…侯爷来了!” 裴卿卿一下子就合上了书页,眼神都亮了亮,“白子墨来了?” 碧珠点头,“是,听说侯爷是来下聘的!” 一听到下聘二字,裴卿卿不自觉眉头一皱,“给谁下聘?裴蓉华吗?” “这个…”碧珠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战北侯来下聘了,她便赶回来说与小姐听。 至于给谁下聘,除了裴蓉华,还能有谁? 碧珠不明白小姐为何会如此问? 只能说代嫁的事儿,裴卿卿还没告诉碧珠,是以碧珠并不知道最后嫁给白子墨的人,很有可能是她。 要她代嫁,却让裴蓉华收聘礼,凭什么? 虽说她也不是什么见钱眼开的人,可她说过,这辈子只要是她的东西,裴蓉华就休想染指。 说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说什么视钱财如粪土,都是些自命清高的屁话。 只有真正不缺钱的人,才会视钱财如粪土。 没有傍身的钱财,出门就得饿死。 该她拿的钱,她一分都不会少拿。 要她代嫁,聘礼自然也该是她的,凭什么要给裴蓉华? 这辈子她才不稀罕做什么自命清高的人呢。 想着,裴卿卿雷厉风行的就出了房门。 碧珠在后面一阵懵,“小姐你去哪啊?等等奴婢!” 裴卿卿脚下步伐极快,可走着走着,突然又停下了。 她这么冲出去兴师问罪的话,着实有欠妥当。 后面的碧珠差点没撞到她身上去,“小姐怎么了?” 怎么又不走了? 裴卿卿犹疑之后,抿了抿唇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三小姐是在躲着本候吗?” 裴卿卿刚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的温润嗓音。 白子墨温润的眉眼微蹙,她是看到他来了,所以才往回走? 然而,她其实转身的时候,并未看到他来了。 本想去找他的,没想到他倒自己来了。 裴卿卿回眸一笑,“侯爷说笑了,我若看到侯爷,又怎会躲着侯爷。” 她凝眸浅笑,有那么一瞬间晃花了白子墨的眼,倒映在他的眸中很深很深。 而另一边的裴蓉华和曲氏自然也听说了白子墨前来下聘的事儿。 “母亲,那个残废若要来看我,我该怎么办呀?”裴蓉华一脸焦急又嫌弃的说道。 曲氏自然理解自己女儿的心思,故而安抚道,“这桩婚事毕竟是圣旨赐婚,为了你父亲面子上能过得去,就只能委屈我女儿敷衍一回那残废侯爷了。” 裴蓉华不耐烦的冷哼一声,“那个残废若是识趣,最好是别出现在我眼前!” 有一句话很适合形容裴蓉华和曲氏,自作多情。 白子墨要看,也不是看她。 “三小姐不请本候进去坐坐?本候特意前来,莫非连杯茶水的招待都没有?”白子墨不紧不慢的口吻隐含丝丝愉悦。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眉眼间也是带着笑意的。 还有意无意强调‘特意’二字。 他来看她,就这么把他晾在这里干对眼吗? 裴卿卿眯了眯明媚的眸子,心想你来跟裴蓉华下聘礼,还想我招待你?! 但,想归想,她还真做不到不招待。 谁让这货是她的‘债主’兼以后的夫君呢。 或许裴卿卿自己没发觉,其实私心底里,她已经认定要嫁给白子墨了。 补偿他是一方面,她也心疼他,他的腿…… 或许在他面前,她注定会处于弱势吧。 想着,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叹息一声,“我屋子简陋,侯爷若不嫌弃,粗茶自然是有的。” 跟着她回了屋子,正如她所说,很是简陋。 除了常见的桌椅,其他什么摆件都没有。 “你就住这里?”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皱。 第57章:她是非常大胆! 裴卿卿明白他的意思,瞟了一眼自己的屋子,“我一个庶出的,侯爷以为我能住多好的院子?” 这还幸亏是她娘亲生下留了这么个院子,不然她的屋子被烧了,她恐怕就要住下人房了。 这院子荒废了十多年,能收拾出一个住人屋子已经很不错了,哪还由得她挑剔。 所以这也就恰恰说明,钱财还是很有用的! 属于她的聘礼,一分都不能少。 若是让白子墨知道她‘财迷’的小心思,说不准啊,还能逗他开怀一笑。 那些聘礼,本就是给她的。 就连玖月都没想到,裴卿卿住的地方居然这么差,比他住的屋子还差… 虽然是庶出,可好歹是三小姐,裴家真真是…… 白子墨有轮椅,就不需要请他入座了,裴卿卿给她沏了被茶,与其说沏,不如直接说倒。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可没有一双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神手,沏的茶自然也清香不起来。 “侯爷不嫌弃就请用茶吧。”裴卿卿觉得,他肯定喝不下去这茶。 连她都喝不下去,不过是当有苦味的白开水喝罢了。 她又瞟了一眼玖月,“不嫌弃的话,你也来喝一杯吧?” 玖月楞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请自己喝茶。 看了一眼主子的意思,主子默许,玖月才拿起粗糙的茶杯。 一口茶水喝下去,白子墨只皱了皱眉头,玖月更夸张,直接就吐出来了…… “这是人喝的吗?!”真不怪他嫌弃,这么苦的茶,还不如喝白水呢! 裴卿卿早就料到玖月会是这个反应了,无所谓的耸耸肩,“有茶喝就不错了。” 不过白子墨倒是喝下去了,裴卿卿眉心一挑,“侯爷觉得如何?” 玖月眼角一抽,这么烂的茶,她还请主子评价一下的意思? 白子墨漫不经心的放下茶杯,“难得能尝一尝粗茶的味道。” 别人说粗茶淡饭,不过都是奉承。 可这真正的粗茶,他还是第一次尝到。 苦是苦了点,但也不是咽不下去。 苦,其实也是一种味道不是吗? 她是在告诉他,这就是她每日尝到的味道吗? 突然鬼使神差的,他想快些到成亲的日子了,若她嫁与他为妻,他必不会再让她吃苦。 倒是裴卿卿,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愕然之后也笑了笑,“难得侯爷不嫌弃。” 他难得尝一尝粗茶,但,对她来说,难得他不嫌弃。 喝了茶,裴卿卿犹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听闻侯爷是来下聘的?” 白子墨眉头微挑,“不错。” 裴卿卿藏在木桌下的手指悄然紧握,清冽的眸光凝视着他,“那侯爷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既然是下聘给裴蓉华,不是该去找裴蓉华吗? 她和裴蓉华的院子,可不在一个方向。 刚才在半路碰到他,他可不像是去找裴蓉华的样子。 或许连裴卿卿自己都没发现,她这话说的有几分吃味。 白子墨意味深长的瞧了她一眼,“三小姐觉得本候走错地方了?” 同一个问题,又反过去问她。 是走错了吗?裴卿卿也不太确定。 一阵默然之后,裴卿卿意味不明的开口,“侯爷……就不怕娶错妻吗?” 如果他知道裴家代嫁的心思,不知会是怎样的反应? 裴卿卿看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儿。 然而,她却低估了白子墨。 白子墨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没表明,“三小姐觉得本候会娶错妻?”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的眼中隐含着丝丝玩味的笑意。 “……”裴卿卿无语。 是她在问他,干什么每次都反问回来? 这人就不能好好回答她的问题吗? 似是察觉到她不耐的眼色,白子墨又似是而非的解释了一句,“本候娶到谁,谁就是本候的妻。” 裴卿卿闻言微微蹙眉,娶到谁,谁就是他的妻? 言下之意,是不在意娶的是谁? 意思是……就算不是她代嫁,找别人代嫁,他也无所谓? 这男人,有没有点底线原则?!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侯爷还真是大方,连娶妻的事都不计较。” 白子墨什么时候变成这么随便的人了? 是个人都能嫁给他? 亏她还把他看的那么重,合着他压根儿就无所谓嘛?! 那就让裴蓉华嫁他好了! 一看裴卿卿脸上就写着‘我不高兴’几个字。 白子墨眯起了眸子,这小女人是在嘲讽他呢? 他哪是什么不计较,只不过因为对象是她,他才不计较。 若是换了别人,她以为自己会闲来无事亲自跑来下聘? 这小女人还真不识好歹呢。 或许白子墨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嘴角带着笑,他说道,“圣旨赐婚,哪里容得本候计较。” 他若计较,便是抗旨不尊,不正好中了宫里那位陛下的心思? 所以,这小女人一脸的不高兴,是在吃醋呢? 虽然知晓他说的有道理,但裴卿卿还就是不高兴了,“那侯爷倒真是走错地方了,侯爷的赐婚对象是我大姐,不在我这里,侯爷请吧。” 裴卿卿怕是不知道她这话说的酸溜溜的! 那略带几分娇磌蛮横的模样,说不是吃醋都不像。 白子墨有些小郁闷,他是哪句话说错了?惹得这小女人不高兴。 她这是在赶人了呀。 于是白子墨自然而然的话题一转,幽幽的睨了她一眼,“你别忘了你还欠着本候一个人情,三小姐不会想抵赖吧?” 瞧瞧,这就是债主催债。 她能怎么抵赖啊! 裴卿卿撇了撇嘴,“侯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想让她干什么就直说,用不着提醒她人情不人情的。 瞧她撇嘴的小模样,白子墨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本候想为未来夫人订制一身嫁衣,既说是你大姐,不如就请三小姐替本候参谋参谋?” ‘蹭’的一下,裴卿卿差点没掀桌子。 ‘啪’的一巴掌拍在桌板上,“让我给你参谋嫁衣?” 还是做给裴蓉华的嫁衣? 他脑子没病吧? 裴卿卿一脸气呼呼的瞅着他,脸上表现出三个字,不愿意! 对于裴卿卿拍桌叫板的动作,着实有些出乎意料,玖月都愣住了,随后额前划下三根黑线。 居然跟主子拍桌子,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跟主子拍桌叫板的。 他错了,他原以为裴卿卿只是有些大胆,有些不矜持,现在才发现,她是非常大胆啊! 第58章:他是个好人 那一副吃醋又气闷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她是针对自己大姐的婚事呢。 白子墨温润如画的眉间轻挑,嘴角的笑意染上丝丝玩味,“怎么?三小姐不愿意吗?” 他突然觉得,这么逗逗她挺开心的。 裴卿卿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愿意?她看起来像是愿意吗? 但,说出去的话,她不会反悔,否则就是自打嘴巴了。 不就是人情吗?不就是参考嫁衣吗? 行,她就好好给他‘参谋参谋’ 给裴蓉华选一件最好看的嫁衣! 如樱的薄唇缓缓上扬,勾出一个笑意,透着三分冷艳,“我怎会不愿意呢?不就是看嫁衣吗?这有何难。” 这下轮到玖月都翻白眼了,瞧瞧那一脸凉嗖嗖的笑容,哪像是愿意了? 他算是知道了,主子和裴卿卿之间的相处模式会很‘独特’! “那好,明日午时,本候在披霞阁等候三小姐。” 白子墨虽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的笑意却是骗不了人。 可裴卿卿瞧着,他像是着急置办嫁衣一样,凉幽幽的斜视了他一眼,“侯爷放心,我明白婚期将近,定不会误了侯爷的终身大事。” 颇像是从牙缝中憋出来的话。 尤其是终身大事几个字,裴卿卿咬的别有一番韵味儿。 这让她突然生出一种恶作剧的心理,她倒想看看,到时候如果新娘子换了人,他还能不能高兴的起来? 白子墨将她磨牙的模样看在眼里,甚至连她在想什么都知道,他嘴角弯弯,“那就不打扰三小姐了。” 婚期还有半个月,他倒觉得时间有点长。 白子墨修长的手指一抬,玖月便推着轮椅告辞了。 直到轮椅出了院子,碧珠才皱着眉头上前,“小姐…侯爷他为什么要*去看嫁衣呀?!这不是明摆着帮着大小姐欺负小姐吗?!” 碧珠鼓起腮帮子,一看就不太高兴的样子。 “……” “碧珠说的不错。” 裴卿卿嘴皮子刚蠕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门口进来的声音打断,“三妹,明日之约,你就不要去了,至于侯爷那儿,大哥会去跟他说的。” 裴少枫皱着眉头,很明显是不赞同她和白子墨走的太近。 “大哥,你都听到了?”裴卿卿眸光微闪了一下,刚刚她和白子墨说的话,大哥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三妹,这次你务必要听大哥的!”裴少枫温柔的劝阻着她。 一听闻白子墨前来下聘,他便不放心的过来看看。 哪知道一来就发现白子墨也在这里,他便隔墙有耳的听了一下,听到了白子墨要约她明日参谋嫁衣的事儿。 白子墨不知道代嫁的事,他却知道啊! 这嫁衣,是给裴蓉华还是给她尚且都说不准。 思及此,裴少枫便感觉极其挫败,他说服不了父亲改变代嫁的主意,可他也不能去陛下面前将代嫁的事情捅出去。 那样会让整个裴家面临灾祸。 裴少枫感觉已经要被逼疯了。 他甚至想过不管不顾,什么都不要,带着她离开裴家,离开京师,去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可他,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他的三妹,他的卿卿,未必会答应跟他走。 让她去他府上住几天都不肯,更何况是随他浪迹天涯呢。 每每想起自己的心意,裴少枫都只能自嘲的笑笑。 然而,意料之中的,裴卿卿摇头拒绝了他的意见,“大哥,我已经答应了侯爷,怎可出尔反尔?” 言下之意就是,明天她会去赴约。 说不定她是在给自己看嫁衣呢,能挑件自己喜欢的嫁衣也挺好的。 “这怎么能算是出尔反尔呢,总归…嫁衣也不是为你准备的!三妹且听大哥一次可好?明日,明日大哥带你去郊外骑马游玩如何?”裴少枫苦口婆心的劝道。 以往的三妹,是最喜欢去郊外骑马玩了。 可裴卿卿还是摇头了,“大哥,我们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即便是大哥,也改变不了父亲要我代嫁的心思不是吗?” “其实父亲有句话说的很对,我是庶出,就算不代嫁,也是给人做妾的命,嫁到侯府,我还能做侯府的女主人,有何不好的?”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裴少枫当即就激动了,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臂,“三妹,谁说你只能给人做妾的命?你若嫁人,必是正妻!我……” 最后一句话,裴少枫硬是吐不出来,憋在嘴里心里就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他不敢说,说了怕连她的大哥都没得做。 至少现在,还能以大哥的身份守护着她。 裴少枫心里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何止是心里,他的脸上,就写满了苦楚,只是裴卿卿都当没看见罢了。 她不想大哥捅破这层薄弱的窗户纸,否则,她怕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大哥。 她若嫁了人,或许对大哥也是一件好事。 她实在是不敢想象,大哥会对她…… 深吸一口气,裴卿卿勾起嘴角,露出个和悦的笑容,“大哥说的不错,我若嫁入侯府,便是正妻。” 最后,裴卿卿撇下了裴少枫抓着她的手,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大哥,我愿意嫁给白子墨,他是个好人。” 也是我这一生最好的归宿。 只是后一句,裴卿卿却只在心里说。 “好人?”裴少枫一脸沉痛又疑惑的看着她,“三妹,你久居深闺,怕是不知道战北侯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就连陛下都忌惮战北侯府,你若嫁过去,非但将来的日子难保安稳,恐还会遭他连累,三妹你可曾想过,战北侯威名赫赫,为何从未听闻过他对哪个女子上过心?” “白子墨睿智奸险,连陛下都奈何不了他,战北侯府更是从未有过女子入府,三妹你觉得这正常吗?” 不得不说,裴少枫说的都对,虽然他对白子墨的评价挺高的,但是总归不是太好的评价。 而这些,裴卿卿都知道,大哥说的,已经算是比较含蓄的了,至少他没说白子墨是残废,不能人道等等不堪的传闻。 她一本正经的点头,“大哥说的这些我都曾听闻过,可是大哥有没有想过,侯爷他未曾对女子上过心,说不定只是没碰到他喜欢的女子呢?大哥又怎知他以后不会对我上心?” “至于侯府没有过女子,那不是很好吗?说明侯爷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若嫁给他,即便日后侯府真有灾祸,我也不会弃他于不顾!” 裴卿卿说的郑重其事,每一个字都格外认真。 第59章:来偷她东西 白子墨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至于乾帝忌惮侯府,这点她从前世就知道,所以不需要大哥来提醒她。 她有信心,能够化解侯府将来的灾祸。 一直以来,她要的都很简单,不过就是一心一意对她的人罢了。 可在这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世道里,她想要的说是简单,但却也是最难的。 裴少枫跟她说那些,是想打消她嫁给白子墨的念头,哪知道还被她悻悻有理的反驳了回来。 可想而知裴少枫的心情能好吗?! 气的裴少枫舍不得对她发火,最后只能怒气冲冲的就走了! “小,小姐……你要嫁,嫁人?” 裴少枫走了,碧珠就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她怎么不知道小姐要嫁人?! 是她听错了吗? 代嫁? 裴卿卿叹了口气,她若嫁人,碧珠也是要跟着她做陪嫁丫鬟的,迟早都会知道。 可现在,她有些心累,不想多解释什么,“碧珠,我累了,此事日后再跟你解释,出去守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面露疲累,碧珠也看得出来她累了,便不再多问,乖乖的出去门口守着。 裴卿卿便独自上床歇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或许是她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很久,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当裴卿卿睁开双眼的时候,碧珠正好推门而入。 “小姐醒了,肚子饿了吧?奴婢准备了早膳,小姐起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 听着碧珠的话,裴卿卿还有些恍惚,揉了揉额头,“我睡了多久?” “小姐睡了七八个时辰了,昨夜小姐睡的很沉,奴婢备了晚膳都叫不醒小姐,可把奴婢吓了一跳!” 昨晚用晚膳都叫不醒她,碧珠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呢,小心翼翼的探了鼻息,仔细的检查发现只是睡着了,碧珠才稍稍放心了些。 这一觉,小姐睡的可真沉。 裴卿卿如画的眉头微蹙,她竟睡了那么久。 闻着碧珠准备的饭菜香味儿,别说,她还真饿了。 “奴婢熬了些清粥,给小姐养养胃!” 碧珠过来服侍她起身用早膳。 吃饱喝足之后,果然人都精神了不少。 之前接连发生一大堆的事,她又精神紧绷,所以才太累了吧,睡了一觉也好。 忽然又想起昨天把大哥气走了,裴卿卿微微蹙眉问道,“大哥可在府中?” 碧珠大概也明白她的忧虑,毕竟昨日和大少爷谈的不是很愉快。 “从昨日之后,大少爷就一直没出过屋子。”碧珠如实答道。 “小姐,大少爷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 以前大少爷是从来不会跟小姐生气的,看来是昨天小姐说的话惹大少爷伤心了。 裴卿卿淡淡点头,“我知道,可有些事无可避免。” 她知道大哥这次是生气了,可有些事不能放任,否则将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今生,她决计不会再让大哥为她做傻事。 碧珠似懂非懂,犹豫了一阵之后,碧珠还是忍不住试探的开口,“小姐…真要代替大小姐嫁给侯爷吗?” 难怪,难怪侯爷来找/小姐的时候怪怪的,难怪要找/小姐去看什么嫁衣! 裴卿卿没说话,只点了头,要嫁。 碧珠叹息一声,又撇撇嘴,“难怪侯爷要来找/小姐去选嫁衣,原来嫁衣是给小姐的!” “你说什么?”碧珠无意识的一句话,却让裴卿卿当场楞了一愣。 “奴婢说错什么了吗?”她突然蹙眉凝重的脸色,碧珠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有说错,你刚刚说什么?”裴卿卿脑子里像是闪过一条什么讯息。 碧珠都被她弄糊涂了,“奴婢,奴婢说难怪侯爷要来找/小姐选嫁衣,原来嫁衣是给小姐的……” 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难道她说的不对吗? 侯爷不是因为知道小姐要代嫁,才来找/小姐选嫁衣的吗?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显然,裴卿卿也想到了。 然后颇有一股磨牙的味道,“好他个白子墨,居然戏弄我!” 害得她昨天以为他是要给裴蓉华准备嫁衣。 也是她一时没想到,赐婚这么大的事,白子墨怎么可能不关注裴家的动作? 所以裴家有什么动静儿,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个白子墨,知道她要代嫁,还说一些有的没的,让她想歪了。 不过,如果白子墨知道代嫁的事儿,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并不反感代嫁的对象是她? 不然也不会叫她去‘参谋’嫁衣吧? 今天得好好试探试探他才行。 想着,裴卿卿便坐不住了,带着碧珠就出了门。 眼下时辰尚早,还没到他与白子墨约定的时间,所以也不急,她可以先到处溜达溜达。 说起来,她也好久没有好好看过京师的街景了。 对自己也不吝啬,一些小摊贩上,有看上的小东西,尽自己口袋所能给买下! 裴卿卿好不容易有了点好心情,可惜好景不长。 下一秒,她就被一个布衣麻布,尖嘴猴腮的男人撞到了。 “站住!”眼疾手快的,裴卿卿一把就扯住了男人的布衣。 遇到小贼了,来偷她东西? 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她荷包里也没剩多少钱,可那些是她的全部身家! 哪知那尖嘴猴腮的小贼,手里拿了匕首,反手就朝裴卿卿刺了过来。 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裴卿卿往后躲避,若是再迟那么一毫厘,她就得见血了。 匕首划过她的肚子,划破了衣裙,就差那么一点,就划到了她肚子上的肌肤。 刹那间,前世剥腹取子的痛恨如潮水般涌来,裴卿卿冷眼如冰,浑身流露出如寒冰地狱般的寒气来,眸光冷戾的瞅了一眼偷她东西的小贼。 那眼神,像是要直接将小贼打入寒冰地狱一般!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冷戾,小贼慌了一瞬,然后又龇牙扬起匕首朝她刺了过去… “啊!小姐小心!”碧珠当即大惊,连忙就要挺身相护,可距离间隔的不够,匕首比她更快的靠近裴卿卿。 裴卿卿捂着自己肚子上被划破的衣裙,眸光冷厉,却不防下一秒,一件外衣罩在了她的身上,替她遮羞。 一股熟悉到令她生恨的气息涌入鼻尖,令她浑身一阵冷凉紧绷。 第60章:白子墨,帮帮我 紧接着,那小贼就被一脚踹开,仓皇而逃去。 慕玄凌极其帅气的身形一旋,就将她护在了怀里,大手揽在她的肩膀上。 “卿儿,你没事吧?”温柔的嗓音,像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宝一样。 慕玄凌,若非她死过一次,就要被他这英雄救美的温柔给骗了。 前世,她就是这么被慕玄凌骗了的,无知的相信了他的温柔,他的甜言蜜语。 最后落得个自己不得好死的下场。 她眸中的恨意,如潮水般汹涌,指甲紧紧的掐进肉里,脑子里出现理智和复仇的挣扎。 一个声音说杀了他,一个声音告诫她别冲动。 恨得她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刚刚匕首划破她肚子上的衣裙,前世慕玄凌就是那么毫不留情的划开她的肚子,剥腹取子…… 他好狠的心,她好恨,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他却还虚情假意的关心她,简直令她作呕。 她冷戾的眉眼,就连慕玄凌都惊诧到了。 原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可瞧着又不太像。 她眼中的恨意太过狠厉,不像是被吓到了而已。 但,一想到自己的目地,慕玄凌便也没有多想,俊脸上那是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卿儿,可是吓到你了?那贼人已经被本王打跑了,别担心,本王会保护你的。” 慕玄凌自认,他已如此温柔,没有哪个女子能不心动。 只可惜,他面对的,不该是裴卿卿。 “保护我?”裴卿卿冷冷的讥笑一声,“那我还得多谢凌王殿下了。” 真当她傻吗? 她刚遇到小贼,慕玄凌就及时出现了。 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堂堂凌王,居然这么闲?刚好在这里巧遇来救她? 慕玄凌,前世你究竟耍过多少这样的把戏? 他的外衣穿在她身上,真恶心! 就在裴卿卿要扯下外衣的时候,就又听到他说,“不论卿儿信不信,本王都会保护你的。” 呵,裴卿卿嘴角掠过一丝讥讽,她还真不信。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传来的低沉嗓音,顿时让裴卿卿如获救星一般。 只不过白子墨的脸色却略显阴沉,他一来便看到慕玄凌揽着她,还穿着慕玄凌的外衣? 裴卿卿一把,就挣脱了慕玄凌的手,毫不犹豫的扯下外衣扔回这个渣男手里。 她跑到白子墨身前,蹲在他的轮椅面前,不知何时,眼眶竟已湿润,“白子墨,帮帮我。” 她在向他求助。 望着她水蒙蒙的双眸,她叫他白子墨,那一瞬间,说不清缘由,白子墨心头一软,皱着温润的眉头,解下自己的披肩围在她身上。 “多谢你…”她吸了吸鼻头,紧紧的裹着他的披肩,遮盖住肚子上划破的衣裙,才算安心了些。 可慕玄凌的脸色当场的冷了下来,他救她,关心她,她却转头弃他去找白子墨? 慕玄凌一张脸别提有多黑了。 但,一想到飞鸾青玉,他就且先忍忍,调节了一下心态之后,挤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意来,“卿儿方才受惊了,不如本王送你回去吧?” “她与本候有约,就不劳烦凌王了。”白子墨替她回绝道。 慕玄凌眼神跳了一下,“哦?不知侯爷和卿儿约了些什么?” “这好像与凌王无关吧?”白子墨看似温润,却已流露出丝丝冷漠。 裴卿卿跟他约了些什么,跟你慕玄凌有什么关系? 慕玄凌被怼的一时哑了言,脸色很不好看的瞅了两眼裴卿卿。 心想她什么时候跟白子墨关系这么近了? 但慕玄凌似乎也没打算就这么放弃了,他似是而非瞥了一眼白子墨,“侯爷的赐婚对象不是裴家大小姐吗?怎么不约自己的未婚妻,却约了未婚妻的妹妹?” 他这话,听起来就很有歧味儿了。 还有意咬重了未婚妻的字眼。 这是要在人前抹黑白子墨啊? 然而,白子墨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漫不经心的口吻道,“这好像也与凌王无关吧?” 说的慕玄凌直接黑脸,白子墨这轻描淡写不痛不痒的姿态,他就像一拳打在棉花球,有力使不出。 “凌王还有事吗?”白子墨连脸色都没变一下,那淡漠的口吻,慕玄凌若识趣,就该自己走人,别等他赶人。 裴卿卿就裹紧披肩在轮椅边上看着,白子墨果然不愧是白子墨,三两句话就打发了慕玄凌。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慕玄凌若再不走,那就是太不识趣了。 最后,慕玄凌憋了一肚子闷气,只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卿卿,什么话也没说,衣袖一甩就走了。 望着慕玄凌的背影,裴卿卿眼中泛起的冷意很深很深。 深到来不及收敛恨意,都被白子墨看在眼里,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她似乎对凌王十分痛恨? 这又是何故? “三小姐这样可还能赴今日之约?”白子墨淡然的口吻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关怀。 她这副尊容,不方便的话就不要勉强。 裴卿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我并无大碍,前面就是披霞阁了,答应侯爷的事,我必不会食言,我们走吧。” 而且她也想看看,他究竟知不知道代嫁的事。 披霞阁,以织锦出名,这城中大户人家的嫁娶,凤冠霞帔多数出自披霞阁,就连公主的嫁衣,都会来这披霞阁订制。 前脚刚跨进披霞阁的大门,裴卿卿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下去,幸亏有碧珠眼疾手快的扶着。 肚子上有些疼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怎么了?!”碧珠扶着她一脸的担心。 裴卿卿有没有事她不知道,但可把白子墨吓了一跳,差点没从轮椅上站起来! 温润的眉眼间浮现出担忧,“你可还好?” 裴卿卿面色看上去有些虚白,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多谢侯爷关心。” 她说没事,可碧珠还是担心,“小姐,你脸色不太好,真的没事吗?” 是不是刚刚遇到小贼吓到了? 裴卿卿摇头,给了碧珠一个安抚的笑容,让她别担心,没事的。 就是感觉肚子上有些疼。 可她的衣裙划破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她是不会解下披肩检查的。 一看她的脸色,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白子墨微微蹙眉,幽凉的口吻吩咐道,“玖月,你带她去买身新衣裙来。” 玖月当即会意,“是。” 可碧珠半天没反应过来白子墨说的是她,玖月走了两步,又返回来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走了。 第61章:你以为本候想占你便宜? 这小丫鬟还真是没有眼力劲儿啊,主子吩咐买新衣裙,自然是给裴卿卿的。 她是裴卿卿的贴身丫鬟,她不去,难不成他一个不相干的大男人还能知道裴卿卿穿衣服的尺寸? 吓的碧珠一惊一叫的被拎走了。 “二楼有隔间,先上去吧。”白子墨似乎想扶裴卿卿一下,却又发现自己坐轮椅不方便。 反倒是裴卿卿,看到玖月走了,没人给他推轮椅,她便一手揪着披肩,一手给他推轮椅。 不过很快,披霞阁的伙计和老板娘就迎了上来,客客气气的把裴卿卿和白子墨送到了二楼隔间。 坐下之后,裴卿卿松了口气,她的唇瓣有些微微泛白。 她刚想歇一下,等碧珠回来,突然一只手就朝她捂紧的披肩伸了过来。 顿时吓的裴卿卿一弹,“你干什么?!” 谨慎又防备的瞅着白子墨,这人居然来扯她衣服! 白子墨幽凉的瞥了她一眼,“把手拿开。” “……”裴卿卿无语。 拿开?开什么玩笑? 她怎么没发现,白子墨竟也是个好色之徒?! “你以为本候想占你便宜?”白子墨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裴卿卿防备的瞅着他,难道不是吗?! “你有便宜可占吗?”白子墨扫描式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颇有一股不怀好意的意味儿。 裴卿卿当即冷脸,龇牙咧嘴的瞅着他,“白子墨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没便宜可占?这男人是在说她不像女人?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作,白子墨也不例外。 也不知是不是她这一激动吧,肚子上不知怎的就扯痛了一下,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如画的眉头狠狠一皱。 “你受伤了。”白子墨随手一扯,就扯开了她裹着的披肩,露出里面被划破的衣裙来。 不过衣裙却染上了血。 还真受伤了,许是刚刚太紧张,没发觉被那小贼的匕首划伤了,难怪她说有些疼呢。 不过好在只是些皮肉伤,不碍事。 白子墨像变戏法一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小瓷瓶,手指就朝她的伤口处伸了过来。 “你干什么?”下意识的,裴卿卿啪的一下就拍开了他的手。 白子墨凉幽幽的瞥一眼,他拿着药,还能干什么? 裴卿卿像是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自己来!” 说着,一把就抢过白子墨手里的药瓶,还连带白了他一眼,“转过去。” 她要擦药,看什么看? 单从白子墨淡漠的脸上就能看出两个字,不悦。 他头一次想着帮女人上药,结果她还嫌弃? 嫌弃不说,她那是什么眼神儿?当他白子墨是什么人了? 白子墨把轮椅转过去,裴卿卿才慢慢的给自己擦药。 不多时,玖月便带着碧珠回来了,裴卿卿也擦好了药。 “小姐,奴婢先服侍你换衣服吧。”碧珠贴心的将她扶了起来。 白子墨回避,玖月自然也回避了。 碧珠给她选了件冰蓝色的衣裙,瞧着就给人一种清冷之感。 就连白子墨见了,都闪了闪眼神,如冷月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披霞阁老板娘就好比有千里眼似的,掐准时间就来了,恭恭敬敬的施礼道,“侯爷前来,想必是为了给新夫人准备嫁衣的吧?” 圣旨赐婚战北侯和裴家小姐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披霞阁的老板娘,那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这嫁衣,一般都是女方自己准备的,不过在这天凤王朝,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有些男方疼媳妇儿,为媳妇儿准备嫁衣也是有的,所以战北侯来准备嫁衣,也没什么惊奇的。 “不错,你去挑选几身适合她尺寸的嫁衣来。”白子墨随手指了指裴卿卿。 老板娘眼神闪了一下,然后赔笑道,“侯爷请稍后,最近正好刚出了一批上好云锦的嫁衣,我这就去给侯爷拿来瞧瞧。” 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老板娘好像对白子墨挺恭敬的?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恭敬,而不是虚伪的奉承。 虽然白子墨是战北侯,可出去外面,十个人有九个都会嘲笑他是残废。 难得这老板娘没有带鄙夷不屑的目光看白子墨。 也难怪披霞阁能生意这么好,商人的首要原则,就是要左右逢源。 这话还是慕玄凌曾经跟她说过的。 很快,老板娘就捧了两件嫁衣回来了。 一眼看上去,红艳的嫁衣总是那么的艳丽。 都说女子穿上嫁衣的时候是最美的。 这嫁衣,自然也是最美的衣服。 白子墨悠哉悠哉的品着茶,以眼神示意她,试试。 老板娘那也是个会看眼色的,把嫁衣捧到了裴卿卿的面前,“姑娘,你看这嫁衣多美啊,要不你试试?” 其实老板娘心里有数,裴家大小姐裴蓉华,她还是见过的,显然不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不过既然是侯爷亲自带来的人,她一个做生意的,当然不会多嘴多舌去说什么。 裴卿卿纤细的指尖抚摸过嫁衣,眸光有些恍惚,这嫁衣,确实很美。 “小姐,奴婢服侍你去更衣吧?”碧珠已经知道,并且接受了裴卿卿代嫁的事,既然是小姐嫁人,这嫁衣,是该试试。 像这种贵宾间里,自然有试衣服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嫁衣比较繁琐,裴卿卿试穿了许久…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 试衣间里面总算有了动静儿。 当裴卿卿穿着一身嫁衣出来的时候,顿时就令人眼前一亮。 鲜红的嫁衣上,绣着龙凤呈祥栩栩如生,端庄又高贵,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看到嫁衣着身的裴卿卿,白子墨那双如大海般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 “这嫁衣,很适合你。”白子墨很赞赏的说。 要知道,对外来说,裴卿卿不是他的赐婚对象。 可他却说嫁衣很适合她,这话中的言外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披霞阁老板娘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然后也附和着白子墨的话说道,“姑娘穿上这身嫁衣可真是美若天仙,侯爷您看,要不就这身嫁衣给姑娘包起来吧?” 白子墨刚要点头,不妨裴卿卿却摇头,“不要。” 第62章:你不喜欢? “呃……”像是没想到裴卿卿会拒绝,老板娘诧异了一下,“姑娘是看不上这件嫁衣吗?我那里还有其他样式的,姑娘要不要再看看?” 老板娘心想说,这女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侯爷都亲自来给她挑选嫁衣了,她竟还看不上?! 至于裴卿卿是不是圣旨里赐婚给侯爷的人,老板娘可没那心情去研究,她开门做生意是赚钱的,不是窥探人家八卦的。 尤其是像老板娘这种人,见多了达官显贵,这皇亲国戚里面的浑水啊,那更深。 她只管卖嫁衣,可不管战北侯的新娘子是谁。 “你不喜欢?”她站在铜镜面前,面上露出不太满意的神情,白子墨也以为她是看不上这件嫁衣。 裴卿卿淡淡摇头,“不是不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代嫁的事,既然彼此已心照不宣,那她对嫁衣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他都会满足她。 裴卿卿纤细的指尖抚摸着嫁衣袖口上的金丝凤尾,“只是我不想要这龙凤呈祥的样式,我想要……换成飞鸾。” 她想换成飞鸾嫁衣,飞鸾青玉是她娘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想,对她娘亲来说,飞鸾应该代表了很重要的东西吧? 她觉得,飞鸾嫁衣比龙凤呈祥会更好看。 白子墨闻言眸光微闪了一下,“飞鸾?” 在天凤王朝,龙凤呈祥是最好的寓意,嫁娶几乎都是用的龙凤呈祥。 而飞鸾,并不常见,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飞鸾代表了什么,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白子墨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思虑。 “这……”老板娘听了,也诧异了,心想说这女子的要求也太奇怪了。 她做了这么久的嫁衣,还从未听说过,哪家的嫁衣不要龙凤呈祥,要飞鸾的呢! 飞鸾是个什么鸟儿?她怎么没听过? 白子墨低沉了片刻,才幽幽开口道,“即便是公主出嫁,用的也是龙凤呈祥,龙凤呈祥代表的便是最好的寓意。” 言下之意,便是不能答应裴卿卿的要求。 “侯爷说的是啊!姑娘你看这龙凤呈祥多好看啊!”老板娘又紧随着附和道。 不可否认,白子墨不同意,裴卿卿心头是有些失落的。 但她也理解白子墨的意思,不能改成飞鸾嫁衣便罢了。 最后还是决定采用龙凤呈祥的样式,只是裴卿卿的失落,白子墨也是看在眼里。 他知道,飞鸾青玉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白子墨大方的付了嫁衣的钱,足足花了十万两,可把老板娘高兴坏了,一边数钱一边跟她们介绍说,整件嫁衣都会采用赤金和琉璃两种金耀丝线来缝制,公主的嫁衣都没有这么华贵的!保证会物超所值…… 听的裴卿卿眼角直抽,心里直翻白眼,其实她真没想过买这么贵的嫁衣。 还华贵,十万两买一件嫁衣,能不华贵吗? 果然有钱就是大气,手指头一弹,十万两就出去了…… “侯爷,这会不会太贵了?”她是心疼钱没错,虽说嫁衣华丽些是很美,可也就是穿一天的东西,没必要买那么贵的。 “怎么?你心疼钱?”白子墨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 “……”裴卿卿嘴角一抽,我当然心疼钱啊! 但一看白子墨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裴卿卿想说的话就憋回去了。 反正又不是花她的钱,她心疼个啥?! 回府的时候,裴卿卿又是蹭的白子墨的马车。 马车里,裴卿卿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侯爷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父亲让我代嫁的事?”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你以为呢?” 如果不是早知道,他用得着这么事事亲力亲为的吗? 从他的表情和回答,裴卿卿就知道了答案。 原来他真的早就知道了。 所以说,“侯爷是为了我才来裴家下聘的?也是为了我,才来披霞阁买嫁衣的?” 裴卿卿明媚的双眸中似乎隐含了丝丝期盼,嘴角的笑意隐有几分狡黠。 白子墨深邃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淡淡的瞥一眼之后,便不再去看她,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他这样,摆明了是被裴卿卿说中了的样子。 裴卿卿嘴角的笑意逐渐上扬。 她在想,或许前世,就是她错过了白子墨。 不然以白子墨不近女色的传闻,又怎会答应慕玄凌要她? 甚至那一夜还被她盗走暗符。 如今想来,那暗符,是他故意让她偷走的吗? 不然暗符是何其重要的东西,又怎会轻易被她盗走? 若非那夜慕玄凌将她送给他,她也不会成功偷到暗符,战北侯府不会兵败,她也不会知道自己有多愚蠢,竟会一直被慕玄凌欺骗利用。 但好在,上天给了她一次弥补的机会。 白子墨,这辈子都是她的。 白子墨闭目养神,所以没看到,她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儿,像是把他当成自己所有物的架势。 马车停下之后,白子墨才舍得睁开眼。 裴卿卿已经跳下了马车,对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侯爷慢走。” 瞧着她的笑脸,给白子墨一种被人‘惦记’上的感觉。 就像是馋嘴的猫儿,惦记着水里的鱼。 而他,就是那条鱼。 回府之后,裴卿卿碰到了一个人。 或者说,裴蓉华就是专程在等着她。 “三妹,你可算回来了,大姐等你许久了。”裴蓉华若有似无的目光往门外瞟了一眼,裴卿卿居然是坐侯府的马车回来的! 对于裴蓉华的装腔作势,裴卿卿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讽,“大姐有什么事吗?” 她这冷淡的态度,让裴蓉华眯了眯眼,然后又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拉着她的手,“三妹,代嫁之事,你可会怪大姐?都是大姐不好,拦不住父亲下此决定,父亲也是为了我们裴家着想,还请三妹不要怪大姐和父亲,否则……大姐怕是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 说的那叫一个有情有义,情真意切。 于心不安?这话说的你裴蓉华自己信吗? 裴蓉华看似是在跟她解释,甚至请求她的原谅,可别以为她听不出其中意味儿。 裴蓉华把代嫁之事说成是父亲的主意,她若怪父亲,那就是不孝。 第63章:我要嫁他 说什么为了裴家着想,裴蓉华无非不就是想说,她是嫡出,若嫁给一个残废的侯爷,不能为裴家带来什么利益。 而代嫁就不一样了,裴蓉华弦外之音,不就是看不起她是庶出吗? 有她代嫁,非但能遵守圣旨,对裴家来说,还没有任何的损失,正可谓是两全其美啊。 虽说裴蓉华装腔作势的本事是炉火纯青,但裴卿卿不得不说,这嘴皮子的功夫,裴蓉华也不差。 裴卿卿淡淡一笑,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大姐多虑了,大姐既说是父亲的决定,我又怎敢怪父亲呢?我已答应父亲,自愿代嫁,大姐不必介怀。” 要演戏,她可以奉陪。 不过她可受不了裴蓉华惺惺作态的跟她装亲近,她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想裴蓉华触碰。 说什么是父亲的主意?以为她会信吗? 是父亲来逼迫她代嫁不假,但要说这代嫁的主意,如果不是出自裴蓉华,那才有鬼呢。 “三妹此言可当真?”裴蓉华一下子就略显兴奋了起来,在她看来,裴卿卿这是愚蠢,也是识趣儿,知道除了白子墨那个残废,没人会娶她一个庶女为妻! 裴蓉华美貌的脸上难掩得意之色,“三妹能如此深明大义,大姐是心疼又高兴,不过……大姐看那侯爷似乎对三妹挺上心呢?三妹什么时候和侯爷走的那般近了?” 裴卿卿闻言微微眯了眯眸子,试探她? 她晓得,裴蓉华刚刚是看到了白子墨的马车送她回来,所以才这么问的。 “大姐说笑了吧,侯爷既不知代嫁之事,又怎会对我上心呢?我不过是方才上街,遇到了小贼偷东西,幸亏有侯爷……”裴卿卿说着话音一顿,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和凌王殿下出手相助,才赶跑了小贼,大姐你看我钱袋子都被小贼偷跑了!” “什么?凌王殿下帮了你?”一提到凌王的名字,裴蓉华反应就大了。 她就知道,一提起慕玄凌,就能够吸引裴蓉华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不是嘛,幸亏有凌王殿下帮我打跑了偷钱的小贼,又有侯爷仗义相助,给我买了身新衣服,否则我就要出丑出大了,兴许侯爷是看在与大姐有婚约的面子上,才仗义送我回府的呢。” 演戏谁不会,要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裴卿卿更在行。 不过估计裴蓉华现在也听不见她说什么了吧?恐怕一门脑子想要去找慕玄凌问清楚吧? 慕玄凌有意接近她,裴蓉华不可能不知道,但同时,裴蓉华也不可能不介意! 毕竟慕玄凌是她钓上来的金龟婿,要是被人抢了去,那多失算啊?! 裴蓉华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不是平日里的旧衣服,上好的冰蚕丝段子,没想到那个残废出手还挺大方的。 但那又如何,终究也不过就是个残废罢了! 裴蓉华鄙夷不屑的想着。 若是叫她知道,她认定的‘残废’,花十万两买件嫁衣,恐怕得惊呆她的狗眼! “好了,三妹你没事就好了,大姐还有事,就先不陪你了!”裴蓉华说着,就迫不及待的出府去了。 裴卿卿知道,她是去找慕玄凌了。 正合她意,就是不想搭理裴蓉华,才特意提及慕玄凌的,轻轻松松的摆脱了裴蓉华。 不然她还要继续陪着演戏呢。 望着裴蓉华出府去的背影,裴卿卿眸中划过一阵冷厉。 裴蓉华,使出你的本事去勾引慕玄凌吧,奸夫*的狗男女,就该生生世世的绑在一起遗臭万年! 然而,打发了裴蓉华,裴卿卿也没能轻松一下。 她回到屋子里,裴少枫又在等着她。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若是细听,便会发现裴卿卿的语气中含有丝丝叹息。 裴少枫的脸色并不好,有些低沉,不答反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我找侯爷去了呀!”裴卿卿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道,“昨日我与侯爷有约,大哥你是知道的。” 他还不许自己去赴约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呀? 在裴卿卿看不见的地方,裴少枫一点点的握紧的拳头,“他约你去了何处?” 裴卿卿又不是傻子,裴少枫的脸色,明显就黑的厉害。 但,她怕是只能惹的他更加不快,有些闷沉的轻声道,“去了披霞阁。” 披霞阁那是什么地方,裴少枫哪能不知道? “三妹,你当真要嫁给他?”裴少枫两只手都紧握成拳,像是在极力的忍着怒气。 他的火气,裴卿卿都能感受的到,但她不能摇头,“是,我要嫁他。” 大哥,对不起。 我不能让你泥足深陷,你该有你的前途和人生,不能再因我而毁了你的前程荣锦。 裴卿卿面色淡然,但却透露着无以言说的坚决。 裴少枫自然听不见她的心声,他只能看到她坚决的神情。 坚决的要代嫁,要嫁给白子墨。 两个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哪怕他想过她总有一天会嫁人,哪怕他知道那个男人不会是他…… 可他却没想过,她会嫁给一个腿残的战北侯! 他虽给不了他想给她的幸福,可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四目相对,一个清冷,一个严肃,谁也不让谁。 最后,还是裴少枫率先结束这一阵无言的兄妹对决。 裴少枫什么也没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裴卿卿叹了口气,她知道,大哥这次是彻底生气了。 “小姐,你怎么一次次的和大少爷怄气呀!”碧珠看了都替她着急! 整个裴家,就只有大少爷对小姐最好了。 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小姐总是频频和大少爷怄气,惹得大少爷不高兴…… 裴卿卿除了叹息,别无他法,“碧珠,你不懂…” 她没法跟碧珠解释,难道要说大哥对她有超乎兄妹之情的感情吗? 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一旦说了,她怕她就真的无法面对大哥了。 碧珠撇撇嘴,带着几分小幽怨,“小姐你什么都不说,奴婢怎么会懂嘛…” 接下来的几天,裴卿卿过得倒是挺安逸的。 自从痛打了裴正浩一顿之后,曲氏忙着照顾裴正浩,这段时间倒也没来找裴卿卿的麻烦。 她现在,好似除了呆在闺房待嫁,就没别的事可做了。 然而,她没事儿做,不代表‘事儿’就不会找上门。 这日,清风凉爽,是个适合外出的好天气。 这不,裴蓉华一大清早的,就找上门来了。 第64章:可别小瞧了她 “三妹,今儿是十五,又离你出嫁的日子不远了,所以我特意请示了父亲,带你去光禄寺祈福,替你求个平安符,也好保你出嫁后平安喜乐,父亲已经答应了!马车也备好了,就等三妹你了!” 裴蓉华一来,就兴高采烈的说了一大堆。 裴卿卿也就听明白了一个事儿,去光禄寺祈福? 还父亲答应了,马车也备好了,这先斩后奏的手法,倒一直是裴蓉华的作风。 这不是来和她商量去不去的,而是来通知她出发的。 至于什么求平安符,保她平安喜乐的鬼话,说出来谁信啊? 她只有仇只有恨,没有什么平安喜乐。 不过她倒是佩服裴蓉华和父亲有此胆量啊,代嫁之事本就是欺君之罪,裴蓉华非但不心虚,不担心,还能这么事不关己的口气说出‘她出嫁的日子不远了’这种话,就冲这份无知的胆色,她也要给裴蓉华一个赞赏。 裴蓉华压根儿也没有给她开口或是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走,嘴上还煞有其事的催促着,“三妹快些,免得误了吉时!” 吉时?裴卿卿无语的冷笑一声,祈福还分什么吉时? 手腕一个巧力,就挣开了裴蓉华的拉扯,裴卿卿面色淡然的浅笑,“大姐,我自己走。” 虽然她在笑着,但浑身流露出的那股疏离却是骗不了人。 好多次,裴蓉华都觉得她变了,变得不似从前那个好哄骗的裴卿卿了。 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为何变了? 但一想,不管她再怎么变,也改变不了她是庶女裴卿卿的事实。 而且飞鸾青玉很快就是她的了。 如此一想,裴蓉华也就不计较裴卿卿的这点疏离了,“三妹高兴就行,我们快走吧!” 怎么看都像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姐姐。 裴卿卿也不反驳,跟在裴蓉华后面上了马车。 她倒要看看,这次祈福,裴蓉华又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前世里并没有圣旨赐婚的事,自然也就没有她要代嫁的事,不过裴蓉华拉她去光禄寺祈福的事,前世是发生过的,只不过事情的始末有所不同罢了。 前世里,是曲氏打着祈福的名头带她去裴蓉华去的。 这次曲氏没去,她倒想看看,光禄寺里,能有什么和前世不一样的把戏? 光禄寺的香火一直是极好的,又正好赶上十五,来上香的人就更多了。 隔得老远,都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的香火味儿。 直到马车勒停,裴卿卿便知是到了光禄寺的山脚下。 裴蓉华率先跳下马车,颇像是习惯性的对她伸出手,“三妹,快下来吧!” 裴卿卿忽闪了眸光,嘴角勾起一缕似笑非笑的弧度,“大姐,你还是走远些吧,我怕这马又像上次一样突然受惊,到时候若是伤了大姐,我会担心的。” 她说的跟真的一样。 下意识的,裴蓉华就缩回了手。 她可还记得,上次去听戏的时候,马突然受惊,害得她非但没能整治到裴卿卿,还反被裴卿卿叼了个挺身护姐的好名声。 只是,她怎么觉得,裴卿卿是故意的?! 阳光下,裴卿卿嘴角的笑意瞧着有些冷凉。 但脚下,裴蓉华还是很实在的,往后退了两步。 裴卿卿嘴角上扬,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笑,裴蓉华任何想要抹黑构陷她的苗头,她都会一一扼杀在摇篮里。 与此同时,白子墨坐在书房里,全神贯注的画着一副图。 玖月进来禀报说,“侯爷,三小姐去了光禄寺。” 白子墨闻言,手中的画笔一顿,“她还真是不安分。” 话虽是这么说,然而语气却是包含了宠溺的。 “说是裴家大小姐带她去祈福。”玖月解释说。 白子墨不以为然的接着下笔作画,“祈福,你也信?” “……”玖月默然,他自然是不信的。 女人之间的那些明争暗斗,可不输男人的争权夺势。 瞧着主子又慢理斯条的作画,玖月多问了一句,“不如让属下去暗中跟着三小姐吧?” 如今在玖月看来,裴卿卿已经是内定是主母了,既然是主子看上的人,当然要保护好。 “不必。”白子墨头也不抬的低声道,“她并非全无自保的能力,玖月,你可别小瞧她。” “……”玖月嘴角一抽,主子这是在当着他的面夸裴卿卿吗?! 好吧,既然主子这么说,他也就不着急了。 不过主子这画了半天了,画的什么东西? 玖月刚想去瞄一眼,白子墨就放下了画笔,将画纸收了起来交给了他,“送去披霞阁。” 玖月狐疑了一下才点头道,“是。” 而裴卿卿这边,已经进了大雄宝殿烧香拜佛。 面对镀金祥和的佛祖金身在上,裴卿卿虔诚的跪拜,若佛祖有灵,就请保佑她前世那惨死的孩儿早登极乐。 “哟,这不是裴家两姐妹吗?” 就在裴卿卿拜佛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清脆但却尖酸的女儿声。 打破了她心里难得有过的片刻宁静,也打断了她虔心拜佛。 不仅是她,裴蓉华自然也听见了,比她先做出反应,温柔有礼的盈盈一拜,“蓉华给两位姐姐问好,两位姐姐想必也是来上香祈福的吧?不想能在此巧遇两位姐姐,真是有缘呢。” 不怪裴蓉华赔笑脸,面前的这两位千金小姐,裴卿卿也认得。 一位是丞相家的嫡小姐,一位是将军家的嫡小姐,不论哪一个,来头都比她和裴蓉华要大的多。 裴蓉华哪会得罪这两位千金小姐,讨好都来不及呢。 不过对于将军府的嫡小姐,裴卿卿是心存感激的。 她没忘记,上次曲氏收买假道士,设计沉塘人偶来害她,是将军夫人徐氏仗义直言,维护于她。 她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明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她走近身穿浅绿色衣裙的少女,目光真挚的颔首道,“卿卿见过徐姐姐。” 她这话,顿时就让旁边的两个人愣了楞,就连霍筱雅本人都愣了一下。 她没听错吧?叫她徐姐姐? 她可不姓徐。 “卿卿,你是裴家三小姐裴卿卿?”霍筱雅狐疑的看着裴卿卿,她还曾听母亲提起过裴卿卿,只是从未见过,哪层想,初次见面,裴卿卿竟连她的名字都叫错了? 第65章:徐姐姐 霍筱雅清秀的眉头微微一蹙。 裴卿卿刚开口,可还来不及说话呢,裴蓉华就挤了过来,“霍姐姐见谅,我这三妹久居深闺,并未见过霍姐姐,怕是一时认错了人,还请霍姐姐莫要与我这三妹计较!” 听上去,裴蓉华像是字字句句都在为裴卿卿说话,可却难掩鄙夷嘲讽的口气。 嘲讽裴卿卿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怕是连京师的贵女都认不全吧?居然会叫错将军府嫡女霍筱雅的名字。 谁不知道霍大将军老来得女,就霍筱雅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裴卿卿居然连她也不认识。 “不认识人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庶女就该有个庶女的样子!”丞相府嫡女,名为许诗琪,两眼瞅着裴卿卿,那更是毫不遮掩的讥讽。 如同丞相夫人见了曲氏一样,许诗琪见了裴家的小姐,那自然也是见面就要眼红的。 谁让裴家和现任丞相家有旧怨呢。 见面不落井下石一番,那都对不起自己。 这要是换了别人,被人这么羞辱,只怕早就捂着脸跑回去哭去了。 可裴卿卿不是别人,她目光清冽,面容清冷的望着许诗琪,“敢问许大小姐,不知许家的庶女又是个什么模样?且,哪条律法规定,庶女不能出来丢人现眼?” 似是没料到裴卿卿居然会反怼回来,许诗琪愣是呆了三秒钟。 尤其是最后丢人现眼几个字,裴卿卿吐字比她更讥讽。 裴卿卿,这是在嘲讽她啊! 许家的庶女,当然活的卑微至极,但她却不能当着人前说出来,否则岂不是自毁名声吗? 虽说庶出不如嫡出尊贵,可虐待庶出,那也是要留下笑柄的。 尽管哪家都有苛待庶出的事儿,但那都是背地里干的,谁会搬到明面上来说啊。 好一个裴卿卿,没想到还是个伶牙俐齿的货色! 许诗琪美目圆睁的,但她还不至于糊涂,此处是佛家清净之地,若是在此发难,恐怕免不了遭人指指点点。 就连裴蓉华都没想到裴卿卿竟会如此不留情面的反讥许诗琪! 唯独霍筱雅,对裴卿卿露出了些许赞赏的目光来。 她好像有些明白,裴卿卿为何会叫她徐姐姐了。 “三妹……” “徐姐姐,之所以叫你徐姐姐,那是有缘故的,徐姐姐可愿听我说来?” 裴蓉华想教训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裴卿卿打断了,理都懒得理裴蓉华和许诗琪两个人。 对待许诗琪的时候,她还是清冷淡漠的,但在跟霍筱雅说话的时候,显然就褪去了清冷,温顺多了。 霍筱雅觉得,一直以来,都只有人叫她霍姐姐,并且都是些虚情假意的人,突然有个人叫她徐姐姐,听着也挺顺耳的。 “你说。”霍筱雅大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裴卿卿也笑了笑,“不知徐姐姐可有听你母亲提起过,徐夫人曾对我有维护之恩,我一直铭记于心,却苦于没机会报答徐夫人,今日有幸在此遇见徐姐姐,所以就斗胆,以徐夫人的姓氏来称呼徐姐姐,多有唐突之处,还请徐姐姐莫怪。” 她想,别样的称呼,霍筱雅应该会喜欢的吧? 毕竟在一众的贵女圈中,叫她霍姐姐的人应该不少吧?她也该听腻了吧? 以她前世里对这位霍大小姐的认识,她和她母亲徐氏是脾性相近的人,颇有几分真性情。 而且她如果没记错,霍大将军之后会平定南阳之乱,而霍筱雅,会被陛下破例封为南阳郡主,以此嘉奖霍大将军的战功。 倒是裴卿卿的一番解释,正好与霍筱雅的猜想不谋而合。 果然是跟她母亲有关系。 她曾听母亲说过,裴家三小姐裴卿卿,虽是庶出,但却是个不屈不挠,很是清傲的女子。 能让母亲赞赏的人,想必自有其长处。 如今一看,裴卿卿果然如母亲所说的那般,一身清傲淡漠的气息,不输嫡出。 霍筱雅还没说什么呢,裴蓉华立马就抢先教训起裴卿卿来了,“三妹你怎可如此唐突霍姐姐!哪有以母亲姓氏冠名的道理!你还不快给霍姐姐赔不是!” 哪家的儿女不都是随父亲姓,哪有用母亲的姓氏叫人的道理! 裴蓉华一本正经的教训着裴卿卿,这死丫头,要是惹怒了霍筱雅,还不得连累她啊! 哪知裴蓉华刚这么一想,就听见霍筱雅清凉的声音,“不要紧的,我喜欢徐姐姐这个称呼,三小姐若不嫌弃,以后就叫我徐姐姐吧?” 这话就相当于不给裴蓉华面子了,马屁拍到了马蹄上,裴蓉华一脸惊怪的看着霍筱雅。 这霍筱雅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喜欢别人叫她徐姐姐? 就连许诗琪,都诧异了一下,随后又是一阵轻蔑鄙夷的嘴脸,“原来霍妹妹喜欢随母亲姓呀?这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霍妹妹不喜欢自己的姓氏呢。” 好好的‘霍’姓不要,居然会喜欢什么徐姐姐? 霍筱雅此举,就不怕惹霍大将军不高兴吗? 但许诗琪也不是不知道,霍大将军就霍筱雅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霍筱雅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霍大将军也会想办法给她摘来,所以她也就占占嘴上便宜,图个嘴快,霍大将军就算知道了,恐怕也舍不得责罚霍筱雅。 对于这点,许诗琪其实是羡慕霍筱雅的。 虽然她也是嫡出,但比起霍筱雅,她并没有独占父亲的宠爱。 许家嫡出的孩子并不止她一个,更何况还有庶出的从中作梗! 所以许诗琪说话也是酸溜溜的。 霍筱雅那也不是个软柿子,当场就怼了回去,“我喜欢姓什么,这好像不关许姐姐的事吧?我姓霍,也姓徐,随我爹娘双姓又如何?难不成许姐姐有意见吗?” 她爹娘都没说什么,什么时候轮到许诗琪来说三道四了? 霍筱雅那似笑非笑的口气,顿时就反压了许诗琪的轻蔑嘴脸。 裴卿卿眉眼含笑,与霍筱雅相视一笑,彼此眼中看到了对.对方的赞赏,霍筱雅果然是她喜欢的性格。 许诗琪暗自咬紧了后牙槽,这个裴卿卿从哪冒出来的,居然敢抢她的风头,给她难堪?! 明明霍筱雅是她叫出来的,怎么反倒帮裴卿卿牵线搭桥了? 一个庶出也想攀附权贵?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第66章:就是个眼缘 想着,许诗琪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霍妹妹,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去拜会妙寂大师呢!” 霍筱雅闻言凝思了一下,反而是侧目看向裴卿卿,“不如三小姐随我们一起去拜会大师吧?” “什么?让她也去?”裴卿卿还没来得及开口呢,许诗琪立马就不干了,“她一个庶出,何德何能去拜会妙寂大师?霍妹妹,你就不怕冲撞了妙寂大师吗?!” 开什么玩笑,居然让裴卿卿一起去? 求妙寂大师解签,那可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 霍筱雅居然要带一个庶女跟去,裴卿卿她凭什么? “许姐姐,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霍筱雅不以为然的反驳道,“妙寂大师乃得道高僧,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妙寂大师眼中岂有高低贵贱之分?若是许姐姐不愿意让卿卿跟去,那许姐姐就请便吧,妙寂大师那里,我自己去便可。” 她喜欢裴卿卿,母亲也曾说过,裴卿卿在裴家过得很可怜,连母亲都可怜裴卿卿,现在有机会和裴卿卿相识,她觉得挺好的。 在她看来,裴卿卿要比许诗琪这种两面三刀的人真实的多,有趣的多。 与其跟许诗琪呆一起,倒不如跟裴卿卿一起去更自在。 有些人啊,不需要多熟悉,就是个眼缘。 而她对裴卿卿,就是眼缘极好。 就这么简单。 可裴卿卿却注意到霍筱雅对她的称呼变了,叫她卿卿,而非三小姐。 很多时候,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称呼,却能说明很多事。 比如,霍筱雅和她的距离无形中拉进了。 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从霍筱雅的眼睛里可以看出,霍筱雅目光坦荡,性格直率,属于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人。 “你……”许诗琪一时间被怼的没话说,气呼呼的冷哼一声就走了。 留下裴蓉华一阵犹疑,霍筱雅和许诗琪之间,她到底该结交哪个? 最后裴蓉华面色为难的说道,“霍姐姐,我先去看看许姐姐,免得她出什么意外,三妹就劳烦霍姐姐多加照顾了,我们在妙寂大师那里会合!” 说完就紧追许诗琪去了。 等同于裴蓉华选择和许诗琪结交。 或许她觉得许诗琪‘更好哄骗吧’,霍筱雅,不像是个好忽弄的人。 反正霍筱雅也会带裴卿卿去找妙寂大师,一样耽误不了她的计划。 裴蓉华走了,裴卿卿是求之不得呢,省的连呼吸空气都不新鲜。 “徐姐姐,我好像……使你和许小姐闹的不愉快了。”裴卿卿低声的语气中含有丝丝歉意。 若说霍筱雅和许诗琪之间有什么所谓的真情谊,那也是不实际的,但,刚才毕竟是因为她,霍筱雅才和许诗琪撕破了表面的和睦。 “我和她哪有什么愉快不愉快的,卿卿,你多虑了!”霍筱雅毫不避讳说的很直爽。 “我叫你卿卿你不介意吧?”霍筱雅又补充一句道。 裴卿卿浅笑摇头,“不介意,徐姐姐不嫌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彼此又是相视一笑,霍筱雅才带她去往妙寂大师那里。 裴卿卿曾见过妙寂大师,前世跟着曲氏来这儿,有幸与妙寂大师有过一面之缘。 今日裴蓉华带她来,没想到会遇到霍筱雅和许诗琪。 但以她对裴蓉华的了解,这并不足以影响裴蓉华的计划吧? 否则裴蓉华哪能安心的去巴结许诗琪? 所以说,真正的关键所在,是在妙寂大师那里。 妙寂大师的禅房,在光禄寺的背后,后山脚下,平时除了寺里的一些僧人,香客都只在寺里上香的,不会打扰到妙寂大师这里来。 是以,妙寂大师所住的院子禅房,是个极幽静的地方。 但是今天注定会打破这份幽静。 “大师棋艺高超,本王又输了。” 一到妙寂大师的禅房外面,裴卿卿就听到了令她熟悉到厌恶的声音。 慕玄凌在里面。 倒也不出她所料,裴蓉华的后手,除了慕玄凌还能有谁? “阿弥陀佛,是殿下心有旁骛,贫僧不过是巧胜罢了。” 是妙寂大师慈悲祥和的声音。 “门外的施主,请进来吧。”妙寂大师这是在和她们说话。 “卿卿,走,我们进去!”霍筱雅随手拉着她进了门,随后又虔诚的拜了佛礼道,“信女拜见妙寂大师。” “施主不必多礼。”妙寂大师看上去和蔼可亲,一如裴卿卿前世记忆中的样子。 倒是慕玄凌,一见到裴卿卿,立马就眼神都亮了,难以掩饰的欣喜道,“卿儿你怎会在此?莫非也是来找妙寂大师解签的?” 慕玄凌这殷勤的态度,裴卿卿没什么表情,倒把霍筱雅惊讶了一把,依礼,她还拜见凌王殿下才是。 “见过凌王殿下。”霍筱雅揣着狐疑轻轻颔首,算是给慕玄凌见礼了。 见到霍筱雅,慕玄凌像是后知后觉的闪了闪目光,“原来是霍大将军的千金,不必多礼。” “谢殿下。”规矩是规矩,但不代表霍筱雅会对慕玄凌有什么非分之想。 她对攀附权贵,甚至嫁入皇室这事儿,没什么兴趣。 而裴卿卿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的看着,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脸上浑然写着淡漠二字。 就好比静静地看慕玄凌做戏。 她怎么会在这里?慕玄凌不是心知肚明吗? 看样子,裴蓉华和许诗琪还没到呢,怕是找地方‘谈心’去了吧?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有何签可解?”妙寂大师开口询问道。 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总觉得,妙寂大师看她的目光太过深奥,深奥到就像在他面前藏不住任何秘密。 她想,或许这就是得道高僧吧,能一眼看穿人心深暗。 不动声色的,裴卿卿往后挪了一步,她无签可解,是陪霍筱雅来的。 霍筱雅则拿出了她求来的签,请妙寂大师详解。 妙寂大师看了签文之后,又看了一眼霍筱雅,“此签,施主想问什么?” 霍筱雅闻言,面色有些不自然,透露着女儿家的娇羞,“信女想问姻缘…” 裴卿卿瞧了也笑了笑,霍筱雅到底还是满怀春情的少女,有着对未来姻缘的憧憬。 只是她的姻缘…… “晨暮相忘终归妄。”这是霍筱雅求来的签文,妙寂大师和蔼的面容上带着丝丝惋惜道,“晨归晨,暮归暮,晨暮之光两相望,终究是一个妄字,缘起缘尽皆是命中定数,施主只需放下心中执念便可超脱我佛,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妙寂大师说的没有很详细,但,霍筱雅大概能听出,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大师是说我的姻缘如那晨暮之光吗?” 转瞬即逝。 晨暮,注定不得相守,终究,是一个‘妄’字? 第67章:不配得到宽恕 只有裴卿卿知道,妙寂大师说的没错,霍筱雅的姻缘,最终…… “阿弥陀佛,老衲言尽于此,剩下的,只靠施主自己感悟。”妙寂大师已然不再多说。 裴卿卿正感叹着霍筱雅今后的命运呢,不妨妙寂大师来到了她面前,“这位施主命格超脱天机,命中有贵,或许能影响身边人的命数,只是……” 听闻妙寂大师说她命格超脱天机的时候,裴卿卿心头‘咯噔’一惊,心道妙寂大师果然是高人,连她是死后重生之人都看得出来?! “只是什么?”裴卿卿悄然握紧了藏在衣袖中的五指,洋装镇定的面对妙寂大师。 妙寂大师语气多了几分叹息,“只是施主的戾气深重,我佛慈悲,老衲有一言赠予施主。” 裴卿卿握紧的手指又紧了紧,眸光凛冽了几分,“大师请说。” “宽恕他人便是宽恕自己,苦海之所以是苦海,只因芸芸众生明知宽恕即是自救,但却不愿宽恕。”妙寂大师感叹深长的说。 裴卿卿自嘲的笑了笑,“大师说的不错,宽恕二字,说起来容易,做到却很难,可有些人,有些事,是不配得到宽恕的。” 说到最后,裴卿卿身上的冷戾之气明显重了很多。 眸光冷厉的扫过慕玄凌,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宽恕的。 如果复仇是苦海,那她也不愿做那个回头之人。 上天让她重生,不就是让她回来复仇的吗? 大仇不报,她又怎配再世为人? 她不否认,宽恕二字是这世间最为珍贵的东西,越是珍贵,所以才越是难得。 妙寂大师说的没错,她戾气深重,只有报了仇,才是她脱离苦海的时候。 见她面色冷厉坚决,妙寂大师便知他的劝阻无果,祥和的叹息道,“施主好自为之。” “多谢大师。”不管怎么样,妙寂大师说这些也是为她好,裴卿卿很真诚的道谢。 “徐姐姐,我们走吧!”该问的,已经问了,该说的,也已经说了,还是就不要打扰妙寂大师的清修了。 何况还有个慕玄凌在这儿,裴卿卿很清楚,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她不能把慕玄凌怎么样。 看到他,她怕她控制不好心底沉甸甸的仇恨。 最后,霍筱雅随她一起告辞了。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慕玄凌眸光深沉了起来,刚刚她那一眼的冷戾虽然稍纵即逝,但他却看的清楚,裴卿卿对她,似乎有恨意? 且,妙寂大师说她命中有贵,莫非裴卿卿还有天命贵女的命格? 飞鸾青玉也在她身上,想着,慕玄凌目光越发深暗了几分,裴卿卿,逃不出他的手心。 “老衲也有一言赠予殿下。”妙寂大师突然出声,打断了慕玄凌志在必得的心思。 “大师但说无妨。”慕玄凌谦和的态度是极好的。 “前世债,今生还,不是你的,还望殿下莫要强求。” “不知大师此言何意?” 慕玄凌一时间有些不明白,是说裴卿卿不属于他的吗? 可何谓前世债,今生还? 他听不太明白。 “阿弥陀佛,今日棋已下完,殿下请回吧。”显然妙寂大师不愿多说,要送客了。 慕玄凌虽心有疑惑,但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妙寂大师不想说,他再多问也是无益。 “那本王就不打扰大师了,告辞。”正好他可以去堵一下裴卿卿。 光禄寺中,还有一颗姻缘树是比较出名的。 来此求姻缘的善男信女,几乎都会在姻缘树上挂上一条红绸,为自己的姻缘求个好兆头。 霍筱雅也不例外,拉着裴卿卿就跑到了姻缘树下。 望着满树挂着的红绸带,裴卿卿是一阵感叹呐,求姻缘的人还真是多啊! “妙寂大师说我姻缘坎坷,我还就不信了!”霍筱雅不服输的说。 裴卿卿瞧着颇为好笑,“所以徐姐姐也来挂红绸,求个好姻缘?” “好啊,你也取笑我是不是?!”霍筱雅洋怒的瞅着她。 裴卿卿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哪敢取笑徐姐姐呀!” “哼,那你陪不陪我挂红绸?!”霍筱雅娇哼一声。 “我陪!徐姐姐要做什么我都舍命陪君子!”裴卿卿打趣的笑道。 “哟,原来有人姻缘坎坷呀?那恐怕挂了红绸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裴卿卿刚和霍筱雅互为打趣了一下,正准备挂红绸呢,耳边就传来煞风景的声音。 在妙寂大师那里没遇到许诗琪和裴蓉华,没想到跑姻缘树来了。 想来许诗琪是听到了方才霍筱雅和她的话,所以才这么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在这儿说风凉话。 看样子,裴蓉华是成功的晋升成了许诗琪的‘好姐妹’了呀? 这哄骗人心的伎俩,裴卿卿是不得不佩服裴蓉华啊。 “许诗琪,在背后偷听人家说话有意思吗?原来丞相府就是这么个家教的!” 霍筱雅可以说是毫不客气的就怼了回去,本来妙寂大师解出来的签文就让她心情不太好,许诗琪居然又跑来说风凉话,那就别怪她说话不好听了。 许诗琪那也不是省油的灯,“霍筱雅,我们丞相府的家教轮得到你来置喙吗?再说了,本小姐用得着偷听吗?自己说悄悄话不知道躲起来,还怪本小姐耳朵灵吗?” 许诗琪明显就比刚见面的时候气势强硬了很多,这里面恐怕有裴蓉华很大的功劳吧? “三妹,你们可去过妙寂大师那里了?”裴蓉华倒关心她去没去妙寂大师那里。 都怪这个许诗琪,比她想象中的更难哄骗,时间都给耽误了。 若是凌王哥哥没见过裴卿卿,不知可会责怪她办事不利! “劳烦大姐记挂,我和徐姐姐已经去过了。” 裴蓉华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她心知肚明。 无非不就是想问她有没有见过慕玄凌。 “那便好。”裴蓉华松了口气,接下来,就不用她做什么了,不是还有个许诗琪嘛,她只管看好戏就行。 “卿卿,我们挂我们的红绸,别理她。”霍筱雅拉着她,往树上扔红绸。 然而…天公不作美,霍筱雅扔了几次,红绸都挂不上去…… 好像就印证了她注定姻缘坎坷似的! 霍筱雅就有些心浮气躁了。 “啧啧,看到没有,连老天都说你姻缘不顺呢,这红绸怎么都挂不上去,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认命吧。”许诗琪得意的笑了起来,酸溜溜的讥讽道,那鄙夷的笑声,着实令人手痒。 第68章:挂红绸 霍筱雅本来就窝着火,许诗琪还这么冷言冷语的,当下就惹到了霍筱雅。 蹭蹭的凑到了许诗琪面前,一副要打她的架势,“许诗琪,你以为你的命就很好吗?有本事你倒是挂一个给我看看啊?连妙寂大师那里解签都不敢去,你也就配在这里说说风凉话而已。” “你…你想干什么?!”霍筱雅的突然逼近,吓了许诗琪一跳。 霍筱雅不像她们这些娇滴滴的大小姐,她是大将军的女儿,出身武将世家,会些拳脚功夫的! 真正凶起来,许诗琪也是有些怕她的。 “我最近好久没练手了,想练练手!”霍筱雅刷的一下,不知道从哪抽出了一条细长的软鞭,一鞭抽在地上啪嗒响,吓得许诗琪一哆嗦。 “你…你别以为我怕你!哼,我才懒得跟你这种粗人一般见识!”嘴上说不怕,但脚下很诚实,一溜烟的就吓跑了…… “许姐姐……”裴蓉华是一阵咬牙,这个没用的许诗琪,这样就被吓跑了! “怎么?裴大小姐不走吗?”霍筱雅凉幽幽的瞥了一眼裴蓉华。 好不容易巴结上许诗琪,她不去哄着点? 说不怕,但看到霍筱雅手里的鞭子,多少还是有些惧意的,裴蓉华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我,我当然是要留下来陪三妹呀!” 莫说裴卿卿了,就连霍筱雅都翻了个白眼。 这话说的她自己信吗? 霍筱雅没再机会裴蓉华,转而又开始新一轮的挂红绸。 只是老天像是偏偏就跟她过不去一样,不管她怎么扔,红绸就是挂不上去! 还真就邪门儿了。 “不挂了不挂了!”霍筱雅不耐烦的一把就丢掉了红绸,心中很是不顺畅。 红绸刚好落到裴卿卿的脚下,她弯腰捡了起来,虽说她不信挂上红绸就能求得好姻缘的说辞,但,毕竟也是个好兆头。 “徐姐姐,我帮你挂吧。”她知道,虽然霍筱雅嘴上没说,但对妙寂大师刚才解出的签文还是介意的。 毕竟被批文说自己的姻缘不好,谁都会不开心。 霍筱雅犹豫了一下,“你行吗?” 她有些拳脚功夫,手劲儿也比一般的女子要强些,她都扔不上去,裴卿卿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裴卿卿笑了笑,拿着红绸往树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又放弃了。 拿着红绸围着姻缘树转了一圈,打量着哪里比较好上手。 就在霍筱雅犹疑的时候,裴卿卿当着她的面毫不客气的爬上了姻缘树下的一层石头沏的护栏上。 踮着脚尖,扯下一支树叶,将红绸缠了上去。 “徐姐姐,你看这不就挂上去了吗?”裴卿卿笑容明媚的扯着树枝上的红绸给霍筱雅看。 “卿卿,你小心些……” “啊…” 霍筱雅一句话没说完,裴卿卿就倒霉了。 脚尖一个打滑,就从护栏上滑了下来。 虽然这石块护栏并不高,但这么摔下去,也得摔的不轻…… 裴卿卿咬牙的闭了闭眼,摔就摔吧,反正又摔不死,认了! 做好了挨摔的心理准备,然而下一秒,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勒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避免她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裴卿卿赫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令她见之恨极的脸。 她宁愿摔一跤,也不要他救。 慕玄凌!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女子的清香沁入鼻尖,慕玄凌有过片刻的恍惚。 他不得不承认,裴卿卿是个尤物。 时而温顺乖巧,时而清冷淡漠,时而又天真可人,尤其是陷在她这一双明媚清亮的眸子里,更是勾人心魄。 站稳脚跟之后,裴卿卿一把,就推开了慕玄凌,那份冷漠,令慕玄凌微微蹙眉,“卿儿你可还好?” 不动声色的压下心中浮动的恨意,裴卿卿垂眸的瞬间,遮盖住眼里的冷厉与厌恶,“多谢凌王相救。” 但那冷漠的口气,哪里像是感激他的样子? “卿卿,你没事吧?!”霍筱雅分分钟就挤了过来,上下查看她可有受伤,差点吓坏她了,好在有凌王殿下及时相救。 裴卿卿淡淡摇头,“我没事,徐姐姐不必担心。” “你差点摔着,怎能不担心呀!你这傻丫头,我一时情绪上头,没想到你那挂红绸的法子,你只需跟我说一声,我便可自己挂上,也不至于害你险些摔了下来!” 她好歹有些拳脚功夫傍身,上树挂个红绸并非难事,方才只是一时情急没想到罢了,只需提醒她一声,她便可自己挂了上去,哪会害得裴卿卿险些摔了下来啊。 “徐姐姐,我没事的,你看红绸挂上去了,我这不也好好的吗?徐姐姐不必为我忧心的。”裴卿卿凝眸浅笑的安慰着霍筱雅。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霍筱雅才是亲姐妹呢。 而裴蓉华想开口表示一下关心吧,奈何被霍筱雅抢了先,都把她挤到一边去了! 瞟见旁边的慕玄凌,裴蓉华眼珠子一转,莲步轻移,温柔似水的靠近慕玄凌身侧,微微屈膝道,“殿下,幸有殿下及时出手相助,否则三妹怕是就要摔着了,蓉华代三妹多谢殿下。” 对于裴蓉华的娇媚,慕玄凌反而没那么看在眼里了,语气也多了几分敷衍,“无妨,本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相比起裴蓉华的温柔,裴卿卿的淡漠更让他感兴趣。 裴卿卿,让他有股好久没有过的征服欲。 慕玄凌敷衍的态度,裴蓉华不是看不出来,心里愤恨的要死,面上却还要赔着笑脸。 慕玄凌望了一眼挂满红绸的姻缘树,“原来卿儿喜欢这个?” 挂红绸,简单。 没有给裴卿卿说话的机会,慕玄凌就自己准备了一条红绸,并且在上面写上了裴卿卿的名字。 裴卿卿,慕玄凌,两个名字赫然出现在红绸上。 看清红绸上的字,裴卿卿顿时眸光一凛,“你干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阻止,慕玄凌随手一扬,红绸在空中飘出一缕弧度,准确无误的挂在了树枝上…… 混蛋! 裴卿卿气的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瞅着慕玄凌,像是要一口咬死他似的。 他居然把她的名字和他写在一起,还挂上了姻缘树! 第69章:兮兮相惜 虽说她对姻缘树的说法并不深信,可最不该和她绑在一起的,就是慕玄凌的名字。 红绸垂挂的很高,她够不上,想扯下来都不行。 气的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怨气又爬了上来,冷若冰霜的瞅着慕玄凌,“殿下不经她人同意便写上别人的名字,行事如此轻浮,原来殿下一直以来谦和有礼的好名声竟是如此的吗?凌王殿下,你不觉得此举太不自重了吗?” 裴卿卿气的手指紧握,她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可她不能,狗急跳墙,如果说慕玄凌是狗,也是一条狼狗,一个搞不好,弄巧成拙的话,吃亏的还是她。 实力才能决定成败。 她现在的实力,尚且不足以完全自保,更妄谈对付慕玄凌。 瞧着她气的脸颊发红,美目清冷,话峰更是犀利,按理说,慕玄凌是应该生气的。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竟不觉得生气,反而,还挺高兴的。 她这是害羞了吗? 有情绪总好过一直拿他当空气的眼神儿。 “卿儿,难道你还不明白本王的心意吗?那红绸,便是本王对你的心。”慕玄凌眉眼带笑,深情款款的说。 他觉得,对付裴卿卿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就该来济猛药,省的她代嫁之后,想拿到飞鸾青玉就更加麻烦了。 恰好可以借姻缘树和红绸来‘表明’他的心意。 殊不知,就算他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捧到裴卿卿面前,裴卿卿也不会有丝毫的感动。 裴卿卿真能被他的不要脸逗笑了,“殿下这话还是留给我大姐去说吧。” 心意?她听的都觉得可笑。 他的心意,还是留给裴蓉华去吧。 “徐姐姐,我们走吧。”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慕玄凌,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裴卿卿一路都怒气未消,直到霍筱雅拉住了她,“卿卿,恕我多言,你是否对凌王殿下有什么不痛快?” 不痛快?她对慕玄凌,又岂止不痛快而已? 但她却不能跟霍筱雅说,她的仇她的恨,不能跟任何人说。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浮躁的心神,缓缓摇头道,“徐姐姐,我只是生气凌王不经我同意,便将我的名字写在红绸上罢了。” 她只能以这个理由来回答霍筱雅。 霍筱雅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表示理解的点头,“我明白,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拒绝凌王殿下的示好。” 最后一句话,霍筱雅说的颇有几分打趣的意味儿。 凌王都这般示好了,她若再看不出凌王对裴卿卿有意思,那她可就太蠢了。 只是她没想到啊,裴卿卿竟会不留情面的回绝凌王。 要知道,凌王虽没什么实权,但好歹也是个王爷,莫说裴卿卿一介庶出了,多少贵女挤破头都想博得凌王的青睐,做凌王妃。 这么好的事情,落到裴卿卿头上,她却还看不上? 真不是霍筱雅看错,裴卿卿分明就是瞧不上凌王。 就冲着方才裴卿卿斥责凌王时的冷傲,着实令她刮目相看啊。 裴卿卿,是她见过最大胆,最有胆色的庶出。 莫说庶出,多少嫡出都没有她身上那股子的清傲。 其实从陛下寿宴之时,裴卿卿送出百家饭,藏有嘲讽陛下之意的时候,一举惊动贵族圈,她就觉得裴卿卿很特别了。 裴卿卿颇有几分无奈的笑了笑,“徐姐姐你就莫要打趣我了,倒是叫徐姐姐看笑话了。” “我可没看你笑话,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确实很特别。”像是为了怕裴卿卿不信,霍筱雅还说的表情很认真。 和霍筱雅这么说一下之后,裴卿卿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她淡淡一笑,倒也不甚谦虚,“那就多谢徐姐姐夸赞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还得劳烦徐姐姐载我一程。”这一天下来,她和霍筱雅的关系近了一大步。 说话都能互相打趣了。 她没有自己的马车,裴蓉华估计陪慕玄凌去了,只能搭霍筱雅的顺风车了。 “这个好说,为了答谢你今日帮我挂红绸,载你一程算什么,送你一辆马车都没问题!”霍筱雅说的很是豪迈。 她知道裴卿卿是庶出,裴家必不会给她配备马车的。 所以霍筱雅这么说,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 只要裴卿卿想要,她就可以送她一辆马车,方便她日后出行。 裴卿卿理解霍筱雅的弦外之音,她虽不需要马车,但还是感激霍筱雅的知遇之恩,同样回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道,“我怎敢要徐姐姐破费呀,这马车不过就是个代步的东西罢了,我也没什么机会出门,可我还是要多谢徐姐姐的好意。” 今天遇到霍筱雅,让裴卿卿体会到了一个词,兮兮相惜。 她对霍筱雅,就有些兮兮相惜的感觉。 算起来,霍筱雅是她前世今生真正意义上结识的第一个朋友。 她也不知道用朋友这个词对不对?但……霍筱雅确实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两人说说笑笑的就准备下山去了。 然而,刚踏出寺门,还没来得及下山呢,就被一个小沙弥追赶了过来。 “两位女施主请留步…”小沙弥拦住她们的去路。 小沙弥是寺里的出家人,裴卿卿她们态度自然是要客气点的,“不知小师父有什么事吗?” “两位女施主,主持吩咐下来,申时未离开本寺的香客,都需就在寺中留宿一夜,明日方可离去,此刻申时已过,两位女施主不能出寺,本寺已备好了厢房,两位女施主请随小僧回寺里吧。”小沙弥客客气气的解释说。 听的裴卿卿和霍筱雅是一阵懵,彼此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敢问小师父,为何要留宿寺中?”霍筱雅疑惑的问道。 “小僧听闻其他的师兄们说,是山下遭了悍匪洗劫,为了保证寺中各位香客的安危,主持便吩咐留宿香客,以避免香客下山遇到悍匪!”小沙弥一板一眼的解释道。 倒是霍筱雅一听,立马就不淡定了,“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悍匪猖獗?” 这还了得,京师乃天子脚下,什么时候治安也变得这么差了? 只能说,霍筱雅到底是出身将军府的儿女,天生就有股嫉恶如仇的性子。 第70章:凭什么要信你? 换做一般的千金大小姐,听到有悍匪,第一反应哪能是不被吓到啊。 还能像霍筱雅这么豪迈无惧的,实属少见。 而裴卿卿不一样,换做从前的她,听到悍匪,必然也是会害怕的。 可现在的她,没什么事能吓到她的。 “女施主不必担心,凌王已传令派遣官兵前来捉拿悍匪,最迟明日,便能消除危险,厢房已备好,女施主请随小僧来吧。”小沙弥说完就给霍筱雅和裴卿卿带路,领她们去厢房。 可裴卿卿听闻凌王派兵来的时候,她就对有悍匪的事有些怀疑了。 光禄寺虽在京师城外,可距离京师不出十里地,且,光禄寺承袭了皇家恩泽,一般人谁敢在光禄寺附近撒野?又怎会刚好这么凑巧有悍匪? 如果说这是慕玄凌故意为之,她倒是信。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卿卿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今夜你便住的离我近些,我会保护你的!” 霍筱雅看她皱起了眉头,便以为她是在担心悍匪的事,并且还仗义的说会保护她。 不可否认,裴卿卿心头划过一阵暖流,“多谢徐姐姐。” 可她心里想的,霍筱雅却是不知。 若她所料不错,慕玄凌,裴蓉华这些人都会‘留宿’在寺中吧? 傍晚时分,寺里准备了斋饭,供留宿的香客们食用。 果然不出裴卿卿所料,慕玄凌,裴蓉华,还有许诗琪这些人都被留在了寺里,而且还同坐一桌吃饭。 出门就瞧着坐在一桌的几个人,裴卿卿叹了口气,幸亏有霍筱雅跟她一道,不然单单是应付那一桌虚伪的人,她都得累死。 慕玄凌一左一右美人环绕,啧啧,前世她怎么没发现,许诗琪对慕玄凌也有意思? 瞧瞧许诗琪那羞涩的眼神儿,都眼冒红心了,生怕别人瞧不出她对凌王殿下妾有意似的! 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知道裴蓉华是个什么脸色。 只怕忍不住想撕烂许诗琪那张脸吧? 她太了解裴蓉华了,慕玄凌,是裴蓉华看上的荣华路,又怎能甘心让许诗琪觊觎慕玄凌? 说起来,裴蓉华,这也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想和许诗琪结交,却没料到,慕玄凌那副温文尔雅的皮囊,轻而易举的就能迷惑了许诗琪。 就像迷惑前世的她一样。 显然,霍筱雅也不想搭理许诗琪她们,拉着她就往回走,“卿卿,我们回房去吃。” 裴卿卿也不反对,她也懒得见到慕玄凌和裴蓉华。 于是她和霍筱雅又原路返回。 慕玄凌眼角余光瞟见了裴卿卿的背影,深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带着丝丝魅惑,眼中流转着只有他才知道的精光。 用过晚膳之后,裴卿卿独自一人敲开了一扇房门。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开门的,正是许诗琪。 “我来,是有件好事要告知许大小姐。”裴卿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她和许诗琪可没什么交情可言,所以也就没什么好寒暄客套的。 客套多了,反而还不能引起许诗琪的兴趣。 不过许诗琪依旧不怎么信她,毫不遮掩的轻蔑嘴脸道,“好事?你能有什么好事?” 而且白日里,裴卿卿不是攀附上霍筱雅了吗? 有好事不去跟霍筱雅说,反而跑她这儿来了,以为她好骗不成? 许诗琪自认看穿了裴卿卿的意图,一脸鄙夷的瞅着她。 裴卿卿也不在意,她淡淡的往房里瞟了一眼,“我知道许大小姐对我有些误会,但,事关凌王殿下,想必许大小姐会感兴趣吧?” 她故意抛出了橄榄枝,给了许诗琪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果然,一听和凌王有关,许诗琪眼神闪烁了一下,“你少在这儿瞎说八道,凭你也配知道凌王殿下的事,哼,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说许诗琪傻吧,也还是有点脑子的。 看着裴卿卿的眼神,也越发的鄙夷了。 白天的时候,裴蓉华来巴结她,裴卿卿却和她过不去! 别以为她不知道,裴蓉华觊觎凌王殿下!哼,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凭裴蓉华,也敢肖想当凌王妃,简直是不自量力! 而裴卿卿也好不到哪去,就凭她姓裴,是裴蓉华的妹妹,连给她许诗琪提鞋都不配! “我是不是瞎说八道,许大小姐不妨听一听我说的,再决定信不信我?”裴卿卿并不在意许诗琪恶劣的态度。 许诗琪要是不傲慢,那才不正常呢。 但她也知道,对于许诗琪和裴蓉华这些想当王妃的人来说,慕玄凌就是一块上好的肥肉,都想咬上一口。 提起慕玄凌,就能够勾起她们的诱惑。 “本小姐倒要看看你能说出点什么?”许诗琪高傲的冷哼一声,不屑的转身坐回了房中。 裴卿卿知道,许诗琪这是答应让她进门了,否则都把她堵在门口。 进门之后,裴卿卿还顺手关好了房门。 “说吧,说完了本小姐要就寝了。”许诗琪一副有话快说的样子看着她。 裴卿卿进屋之后,四下扫了一眼,淡淡的评价道,“许大小姐这间厢房面朝后山,采光不好,不如我那间敞亮。” “裴卿卿,你耍我吗?!”许诗琪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如果你是来说这些废话的,就不要浪费本小姐的时间精力!” 如果不是说事关凌王殿下,她哪会让裴卿卿进门? 结果却说什么面朝后山,采光不好的屁话? 裴卿卿,是在耍她吗? “我哪敢耍许大小姐。”裴卿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绕到许诗琪身侧,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只有她和许诗琪两个人听得见。 可许诗琪听了之后,明显变了脸色,诧异的望着裴卿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卿卿淡然的耸耸肩,“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所以这不是来告知许大小姐吗。” 许诗琪不大淡定了,面色透着几分严谨,“我凭什么要信你?” 真有这种事,裴卿卿怎么会想到来告诉她? 不是还有个裴蓉华在吗? 裴蓉华再怎么说,好歹还和裴卿卿姐妹相称呢。 这种事,她凭什么轻易相信裴卿卿?! 谁知道裴卿卿是不是联合裴蓉华给她下套呢? 第71章:有个疏漏 “许大小姐心中的疑问,我明白,许大小姐一定在想,有这种事,我为何不去告诉我那大姐裴蓉华,却要来告知许你大小姐吧?” 许诗琪在想什么,裴卿卿一清二楚。 换做是她,也会有这种疑虑。 但她还需要速战速决的好,不宜拖延太久。 她太了解慕玄凌了,慕玄凌煞费苦心的把她们留在光禄寺,若说今晚不会发生点什么,可能吗? 对于她的话,许诗琪默然,也是默认了。 裴卿卿淡然浅笑道,“想必许大小姐也知道,我与裴蓉华虽姐妹相称,但却并没有什么真感情,我是庶出,少不了要受裴蓉华的排挤,这点不用我说,许大小姐心里应该是最明白的。” “若是让我那大姐成了凌王妃,还不知道要怎么欺压我呢,为了给自己以后谋条出路,我自然是要选择许大小姐了,毕竟许大小姐不姓裴不是吗?” 她有意以受裴蓉华排挤为借口,来促使许诗琪相信,毕竟许家也有庶出,不用想也知道,许诗琪与庶出的姐妹之间,必不会有什么真感情可言的。 所以许诗琪是最明白她受裴蓉华的排挤,想要自保的心理。 正如她所说,与其让裴蓉华做凌王妃,不如许诗琪捷足先登。 怎么说许诗琪都不姓裴,不是裴家人,即便做了凌王妃,也跟裴家扯不上什么关系。 她为自己以后谋条活路,这个理由的可信度还是极高的吧? 裴卿卿自顾自的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从许诗琪的犹疑的脸色来看,裴卿卿就知道她是心动了。 就像财迷看见金子,哪能不心动? 她不得不说,慕玄凌有迷惑女人心的资本,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又或是身份地位,无不都是他的资本。 许诗琪手指头揪着丝帕,犹豫极了,说实话,裴卿卿所说的,确实很有诱惑力。 可她也担心,万一弄巧成拙的话…… “这,这不过只是你的猜测……万一,万一你料错了呢?!” 许诗琪说的没错,这只是她的猜测。 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也可以说她是在赌一把,且,她有九成的把握能赌赢。 没人比她更了解慕玄凌,她也深知飞鸾青玉对慕玄凌的诱惑力。 否则,前世慕玄凌也不会那么费心思的哄骗她的真心。 裴卿卿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即便料错了,许大小姐也不过就是和我换了个房间罢了,并无什么损失,可若是我料对了,许大小姐可就能青云直上了。” 对于许诗琪这种深宅后院里出来的女人,什么手段都不算手段。 也包括她自己在内,手段算什么?谁的手段能赢,谁就是赢家。 这是她惨死一次,学到的最大的感悟。 而且不止许诗琪一个女人,裴蓉华也在,如果许诗琪不敢,大不了她去找裴蓉华,之后再慢慢跟裴家周旋便是了。 许诗琪手指在丝帕上转着圈圈,犹豫极了。 凌王玉树临风,丰神俊朗,是众多贵女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人选。 如果,如果有机会做凌王妃…… 眼看许诗琪开始两眼放光了,裴卿卿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又添把柴的说道,“许大小姐可想好了?若是下不了决定,我便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我那大姐去了。” “我……若真有此等事,你为何不自己……”许诗琪以一种意味不明的眼光瞅着她。 她可是听说了,凌王殿下将裴卿卿的名字的和他一道写在了红绸上,挂上了姻缘树! 如此好的机会能够接近凌王殿下,裴卿卿怎么…… “不怕许大小姐笑话,其实我已心有所属,我的事儿并非正题,许大小姐大可不必多问。” 她知道许诗琪在想什么,也知道许诗琪想说什么。 她这辈子,除了复仇,断不会跟慕玄凌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瞧着她陡然清冷的脸色,许诗琪愕然了一下,原来一个庶女都有喜欢的人了?连凌王都看不上? 许诗琪就又鄙夷裴卿卿的眼光了! “时辰不早了,许大小姐既迟迟下不了决定,那就恕我打扰了。” 裴卿卿也不去看许诗琪的脸色,站起来就要走。 她就不信许诗琪能按捺的住? 一个人只要有想要的东西,尤其是像许诗琪这种富家千金,必然是费尽心思也要得到的。 她现在给许诗琪送来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就不信许诗琪能甘心放弃? 裴卿卿转身的瞬间,许诗琪看不见她嘴角的冷笑,心中开始默数。 一,二,三…… “等一下!” 裴卿卿清冽的嘴角上扬,她又赌赢了。 光禄寺不比那些富庶人家,夜里都能灯火通明的。 夜色下,裴卿卿悄悄的隐藏在她房间外面的角落里,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和霍筱雅的房间是挨着的。 她在等,等慕玄凌来。 晚风凉凉,可裴卿卿却丝毫不觉得冷,一双清冽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屋前的路。 直到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她才把身形缩回了黑暗中。 等到再次恢复安静的时候,裴卿卿才隐了出来。 夜色下,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看不见她嘴角的冷笑。 慕玄凌,你可要喜欢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啊。 随后裴卿卿又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可她刚一进去,就被一把匕首抵在背后,“什么人?” 霍筱雅的警觉性……可真高! “徐姐姐,是我…”裴卿卿有意压低了声音。 “卿卿?”霍筱雅一听是她,就撤回了匕首,“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怎么还偷偷摸摸的跑我这儿来了?!” 害得她以为是哪来的小贼呢!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皱,嘟囔着薄唇,瞧着不似白日里的淡然从容,反而多了几分窘迫和羞愧,“我…我怕黑,不敢一个人睡…” “怕黑?”霍筱雅给了她一个无语的眼神儿,却也没有嫌弃她,“那你跟我睡吧。” 裴卿卿一听,当即就舒展了眉头,“多谢徐姐姐。” “跟我客气什么。”霍筱雅一边说一边把她拉到了床上。 她就喜欢霍筱雅这副豪迈的性格。 躺在床上,裴卿卿却没心思睡觉,其实她还有个疏漏…… 第72章:这火,烧的好 她在想,现在这个时候,寺里的人都睡下了,要怎么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呢? 想必许诗琪和慕玄凌此刻已经在颠鸾倒凤,巫山云雨了吧? 捉奸这种事,当然是要当场捉奸在床最好了。 可现在,似乎没有好契机能引得寺里的人去欣赏慕玄凌的‘好事’啊? 她有把握,只要慕玄凌踏进那个房间,就一定会中招。 可,丑事如果不曝光出来,那就不叫丑事了。 怕是对慕玄凌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岂不是便宜了慕玄凌? 裴卿卿越想越睡不着…… “你有心事吗?”霍筱雅也没睡着。 裴卿卿翻来翻去的,搞得她也睡不着。 “呃…没有,我就是不习惯两个人一起睡…”裴卿卿随口胡诌道。 霍筱雅刷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你不习惯两个人睡还怕黑?!” 她又说怕黑,又说不习惯两个人一起睡? “我,我平时…每晚入睡前都会在床头点上一盏灯……”裴卿卿发现自己胡扯起来,真真是张口就来啊。 “……”霍筱雅觉得自己败给裴卿卿了。 竟然比她还挑剔! 还真不像是庶出的。 “你啊,真不像是庶出的小姐!”霍筱雅不仅心里想,嘴上也这么说了。 同时从被窝里爬起来,准备给她在床头点上一盏灯! “着火了!来人啊!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霍筱雅这才刚爬起来,外面就响起了大喊大叫的声音。 裴卿卿听到喊声,‘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迅速往外面看去,只见窗纸上依稀忽闪着火光…… “着火了?!”霍筱雅也是一惊,动作极快的套上自己的衣服,准备出去看看。 “徐姐姐,你等等我!”裴卿卿立马紧跟在后。 她有预感,这火是好事!至少能惊动寺里的人。 等她们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的人,毕竟留宿的香客不止她们这几个。 还有几个小和尚来来回回的在灭火。 好在火势不大,很快就扑灭了下来,只屋子外面烧着了一角。 此时天色太暗,若是白天,大家就能看到,烧着的根本不是屋子,而是丢在屋子外面的几根柴火…… “这,这不是三妹的房间吗?”围观的人群中,裴蓉华率先出声! 顿时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可能大家第一反应在想,有没有烧到人吧? “三妹!”裴蓉华大有一副担心妹妹的架势,一把就推开了房门。 “殿下…你好厉害…琪儿好爱你…” 然而一推开房门,听到的是这种声音,大家都傻眼了! 女人娇媚的呻.吟声和男人沉重的低吼声混合在一起,这只要不是傻子智障,哪能听不出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兴许是因为方才外面烧着的烟熏味儿,又或是大家被这一幕惊诧到了,所以没人注意到,房间里有股情迷的香味儿。 只是很快就被吹散了,消失无踪。 瞧着这一出,裴卿卿淡漠的嘴角上扬,如果可以,她真想好好的笑一笑。 真是连老天都在帮她啊。 这火,烧的好。 看来她命中与火结缘啊。 里面床上缠绵交织的两人,像是猛的发现有人进来了,分分钟就扯上了被褥遮羞。 许诗琪更是羞的惊叫一声,捂头躲在被窝里。 好事被打断,别提慕玄凌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幸好是夜色重,屋子里又没点灯,倒也看不清慕玄凌没得到发泄,难看的脸色。 “都给本王滚出去!”不过震怒的吼声是听得见的。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慕玄凌的眼睛里充斥着情迷与浑浊之色。 下一秒,大家像是从惊吓中反应过来,赶紧都退了出去… 哪怕是夜色凝重,也遮盖不住一个个惊诧又羞迫的脸! 天呐,他们都看到了什么?! 佛门重地,居然有人在此行淫.秽之事…… 想起刚刚屋子里的激烈,一些男香客都要流鼻血了… 几个小和尚更是吓的不轻,全部低着头不停的念经,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消除看到的惊恐和有辱佛门清净之地的罪孽! 只有裴卿卿,心情大好,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这回,看他慕玄凌还能不能保得住谦和温雅的好名声?! 但有一个人,脚下想长了钉子一样,挪不动步子,还杵在房间里。 看着床榻里颠鸾倒凤的两人,裴蓉华一双眼睛像淬了毒一样狠辣,双手紧紧的掐在肉里,咬牙切齿的斥呵道,“裴卿卿!你竟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勾引凌王哥哥!” 许是因为这一幕带给裴蓉华的刺激太大了,又许是因为没有烛火房间太暗了,以至于她压根儿没看清床上的女人是谁! 这是裴卿卿的房间,她自然就以为在床上和她的凌王哥哥恩爱的人是裴卿卿。 “大姐,你是在叫我吗?”裴卿卿清冷的声音就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裴蓉华的心头,令她手脚皆凉。 裴卿卿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瞅着裴蓉华。 哪怕没有灯火,她也知道裴蓉华是个什么样的脸色。 气愤吧?怨恨吧?嫉妒吧? 可她开心啊。 她说过,她这辈子的快乐,就是建立在裴蓉华和慕玄凌的痛苦之上。 只有他们痛苦了,她才能快乐。 做恶人的感觉,真好,难怪有那么多人都喜欢做恶人。 好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祸害才能遗千年,前世的她,便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你,你怎么在这儿?那…里面的人是谁?!”裴蓉华先是惊诧的看了一眼裴卿卿,又咬牙切齿的往床里面指。 “殿下…琪儿好害怕呀……” 床上躲在慕玄凌背后的女人像是听到了裴蓉华的质问,于是就‘好心’的告诉裴蓉华,她是谁。 那娇滴滴的声音,像是慕玄凌还没有满足她似的! “许诗琪!是你!贱人,你竟然勾引凌王哥哥……”裴蓉华怒火森森的就想去把许诗琪拉下来。 “住嘴!给本王滚出去!”慕玄凌的怒呵声,硬是吓退了裴蓉华气冲冲的脚步。 发生这种事,慕玄凌本来就头疼的要死,如果说到了现在,他还不知道是遭人算计了,那他就太蠢了! 他今夜不过是想来偷取飞鸾青玉的罢了,没成想,却被一个女人纠缠住了。 第73章:又出事了?! 他虽不是什么风流.成.性的公子哥,但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当时不知怎的,竟意乱情迷了起来。 如今想起来,是迷香…… 慕玄凌面色阴沉的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香炉,可惜什么味道都没有了,就算有迷香,刚才这么一闹,也被吹散了。 反而只有他纵情糜.乱的味道! 慕玄凌一双剑眉皱的死死的。 他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裴卿卿。 刚开始他还以为和他缠绵的人是裴卿卿,没想到居然是许诗琪! 阴沉锐利的目光,射向了门口的裴卿卿。 这是裴卿卿的房间,他是想来拿飞鸾青玉,结果却出了这种事,裴卿卿的嫌疑是最大的。 但,他却没有任何证据,最糟糕的,出丑的是他! 竟在佛门重地做出这种纵情之事,传出去,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名声岂不就要毁之一旦了?! 越想,慕玄凌的脸色就越是阴沉,阴沉的都能滴得出水来了。 裴蓉华被吼得一下子眼泪就飚了出来,委屈的一跺脚,就跑了出去。 最后还惊动了妙寂大师,看的出来,妙寂大师面色也不太好。 安抚着看热闹的香客都各自回房歇息去! “徐姐姐,我们也回去睡吧。”不难听出,裴卿卿隐含笑意的好心情。 冷笑的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奸夫淫/妇,现在她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了。 霍筱雅默然一下,便点头和她一起回房去了。 临近房门时,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总觉得……身后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赫然回头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 裴卿卿眉心轻皱,难道是她多虑了? 随后也没有多想,关上房门就睡觉去了。 是以裴卿卿没看到,外面融合在黑夜中的人,嘴角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意。 这小女人,每次做事都要他给她收拾残局。 裴卿卿一夜无梦的睡到大天亮,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吓了她一跳,“徐姐姐……你不睡觉看着我做什么?” 霍筱雅该不会一直这么看着她吧? 重生之后,她一直浅眠,可昨夜,她却似乎睡的挺沉的,连霍筱雅这么盯着她都没发觉…… 霍筱雅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大有一副盘问的架势,“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你说,昨晚凌王的事,是不是你……” 剩下的话,霍筱雅没说完,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是不是她做的? 没错,就是她设计慕玄凌的。 但是,她哪能不打自招呀? 于是裴卿卿眼珠子一转,洋装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一脸刚睡醒朦胧的样子打着哈欠,“徐姐姐,我看你是多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啊?昨晚我就是害怕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的寺庙里睡,所以才来和徐姐姐一起睡的!” 瞧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霍筱雅半信半疑的瞅着她,“真的只是这样?” “真的就只是这样!”裴卿卿重重点头,一副打保证的样子,眨着无辜的眼睛,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霍筱雅撇撇嘴,“我就信你一回。” 其实凌王和许诗琪*的事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就是觉得狐疑才问一问的。 总觉得太凑巧了些,怎么裴卿卿来找她,之后偏偏就在裴卿卿的房间里发生那种事? 难不成是凌王和许诗琪夜黑风高的偷情?又情难自控,干柴烈火的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屋子亲热了起来? 咦……想想霍筱雅就浑身一抖,一身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真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凌王居然会是这种人?!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不可貌相啊! 瞧着霍筱雅一副嫌弃的表情,裴卿卿就知道她在脑补些什么了。 瞬间换上一张八卦脸,暧昧的朝着霍筱雅挤眉弄眼的,“徐姐姐,你说……发生这种事,凌王殿下会娶许诗琪为妃吗?” 霍筱雅则好没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说呢?” 然后一边起身一边说道,“许家好歹是名门大家,许诗琪的父亲又是当朝丞相,虽说凌王殿下贵为皇子,可到底不是太子,要了人家许诗琪的清白之身,哪能不负责任?再说了,娶了许诗琪,就等于拉拢了许家的支持,对凌王来说,那是有利无害!” 裴卿卿闻言淡淡点头,没想到,霍筱雅分析的还挺透彻的。 想想也是,霍筱雅怎么说也是霍大将军的女儿,而霍大将军乃朝廷重臣,耳濡目染之下,霍筱雅自然也知晓一些朝堂上的明争暗斗。 “徐姐姐说的在理!看来凌王府很快就有喜事临门了。”裴卿卿配合着霍筱雅点头。 她会一点一点的毁了凌王府,裴卿卿垂眸的瞬间,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不过霍筱雅像是突然又想起别的事,突然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你们裴家不是很快也要办喜事了吗?” 裴卿卿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裴蓉华赐婚战北侯的事儿。 是啊,说起来,她很快也会嫁做*了。 想起白子墨,裴卿卿便不自觉的嘴上轻轻上扬,“可不是嘛,到时候徐姐姐可要来喝杯喜酒啊。” 代嫁的事儿,暂且先不能告诉霍筱雅。 倒不是信不过她,只是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却又不小。 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的话,那可是欺君之罪,不是开玩笑的。 只是裴卿卿的反应,却叫霍筱雅感到怀疑,“怎么你好像很高兴?” 赐婚的是裴蓉华,怎么她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瞧瞧,嘴角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她和裴蓉华,不是不对盘吗? 还是说,她是在幸灾乐祸?毕竟裴蓉华要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个……残废! “我……” “不好了!出事了!来人啊……” 裴卿卿刚张嘴,话还来不及说呢,就听见外面传来咋呼的喊声,一下子就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又出什么事了?!”霍筱雅眼角微抽,感觉这光禄寺不太平啊! 昨晚出了那种事,现在一大清早的,又出事了?! 等霍筱雅和裴卿卿出门之后,瞧见所有人都往前面跑去。 “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霍筱雅一脸狐疑。 “去看看就知道了。”裴卿卿也好奇,按理说,光禄寺是佛门重地,不该频频出现乱子的。 走近了才发现,大家都围着姻缘树那里去了。 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有香客,还有寺里的和尚都围了过来… 裴卿卿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当她和霍筱雅好不容易挤过围观的人群,看到眼前的一幕,当场就被吓到了。 第74章:毁了姻缘树 姻缘树……倒了! 不是她们眼花,也不是错觉,昨天还好好的姻缘树,被砍的乱七八糟的,树枝和满树的红绸散落了一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霍筱雅惊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毁坏的姻缘树。 是谁这么缺德?!居然毁了姻缘树! 姻缘树,继承着多少善男信女的美好祈愿,竟然,竟然被人给毁了…… 就连裴卿卿,都惊诧到了,虽说她不信姻缘树之说,但象征着美好的东西毁了,总归还是让人唏嘘的。 并且她第一个就想到了慕玄凌。 但转念一想,也不太对。 昨晚发生那种事,今早也没瞧见慕玄凌和许诗琪的身影,想必是连夜下山了吧? 那这姻缘树,又是谁的手笔? 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要跟一棵树过不去…… 围观的人,那就更心疼了,有人气愤,有人惋惜,还有人都哭了…… 好好的姻缘树,就这么给毁了! 裴卿卿嘴角微抽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子墨?” 那坐在轮椅上的人,不是白子墨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子墨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她的身影。 显然霍筱雅也注意到了白子墨,诧异的眼神一跳。 她刚刚如果没听错,裴卿卿叫他白子墨?竟直呼侯爷名讳? 于是裴卿卿又灵活的挤出人群,霍筱雅也跟随在后。 “白…侯爷你怎么来了?” 顾及到霍筱雅在这里,裴卿卿到嘴边的称呼又改了口。 “见过侯爷!”倒是霍筱雅,礼数比她充足,还给白子墨见礼。 白子墨淡淡点头,算是应承了霍筱雅,然后又看向裴卿卿,“本候带兵前来歼灭悍匪,你们可以安心下山了。” “呃……”裴卿卿愕然了一下,居然真的有悍匪? 而且居然还劳驾战北侯亲自带人来歼灭悍匪? 这是不是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了? “多谢侯爷。”不管怎么说,说句多谢总是没错的。 她还以为悍匪的事,是慕玄凌故意为之的呢。 然而,她却没意识到,说不定白子墨也是故意这么说的呢? “阿弥陀佛,寺中多有频乱,恕老衲招待不周,还请侯爷见谅。”这时,妙寂大师也过来了。 看的出来,妙寂大师对白子墨,还是很尊敬的。 战北侯之名,曾威震天下。 或许只有像妙寂大师这种高僧,才记得这天下的太平,是战北侯用他的一双腿换来的。 “无妨,本候稍后便告辞了,寺中出了乱子,恐还需大师主持,大师不必顾及本候。” 白子墨说的眉间轻挑,显然是指姻缘树的事儿。 妙寂大师似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子墨,“阿弥陀佛,侯爷自便,老衲告退。” 也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觉得,妙寂大师看白子墨的那一眼怪怪的。 霍筱雅感觉更怪,不过她感到奇怪的,是裴卿卿和白子墨之间的气氛… 不对劲! 怎么感觉,她像是多余的一样? “额,那个…卿卿,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回去?” 霍筱雅莫名的竟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昨日裴卿卿说要搭她的马车一道回去。 今儿战北侯又突然来了,总感觉,裴卿卿和战北侯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听霍筱雅这么问,裴卿卿又看了看白子墨,迟疑了一下才点头,“我跟徐姐姐一起回……” “本候与三小姐还有事要谈。”连打断别人说话,白子墨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呃”裴卿卿愕然了一下,以眼神询问,你还有什么事儿? 霍筱雅很识趣,白子墨摆明了是在赶她走啊,讪讪的扯了扯嘴角,“那我就不打扰卿卿和侯爷了,卿卿,改日有时间,我再去找你玩儿。” 霍筱雅说完,一溜烟的就走了。 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窘迫的味道。 裴卿卿嘴角微抽,是不是她和白子墨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连霍筱雅都瞧出来了。 瞧着白子墨温润绝美的脸,裴卿卿叹了口气,“不知侯爷有何事?”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本候送你回去。” “……”裴卿卿默然,他说的有事,就是送她回去? 所以刚才,他是故意打发了霍筱雅?就为了送她回去? 然而白子墨没给她细细考察的机会,示意玖月推了轮椅就走了。 玖月更是一阵无语…… 他感觉,他英明神武的主子,就要败给裴卿卿了。 昨天裴卿卿来光禄寺的时候,主子还说裴卿卿没那么弱,有自保的能力,结果还不是跑来帮忙了吗?! 余光瞟了一眼那倒塌的姻缘树,玖月暗自摇头,可惜了…… 要是让人知道,姻缘树是毁在主子手里,只怕他们就要被这寺中之人围殴了。 想起来玖月就不得不感叹,就因为凌王将裴卿卿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写上了红绸,绑上了姻缘树,主子便毁了姻缘树…… 玖月是一阵叹息啊。 瞧瞧刚才妙寂大师的眼神儿,就差明说姻缘树的毁坏,是主子的手笔了! …… 接下来的两日,裴家的气氛一直都很凝重。 因为裴蓉华重病了。 从光禄寺回来之后,裴蓉华便感染了风寒,这两日病况是愈发严重了起来。 而且不知是哪个多嘴的丫鬟,将凌王殿下求娶许家大小姐许诗琪的事情说漏了嘴,更是加重了裴蓉华的病情。 没错,自从发生光禄寺的事情之后,慕玄凌赶回京师之后,便赶在流言扩散前,向陛下请旨赐婚,求娶丞相府大小姐,许诗琪! 这下好了,裴蓉华不仅病重,还整天哭成了个泪人儿,活脱脱的变成了个病美人儿。 曲氏别提有多心疼了,为了照顾裴蓉华,都无暇顾及裴卿卿了!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裴卿卿舒服的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碧珠叽叽喳喳的在耳边说个不停。 “小姐,你是没看到啊,大小姐如今整日里都在哭,还寻死!说不活了,吓的夫人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大小姐一直心心念念的想嫁给凌王殿下,可没成想,叫许家捷足先登了,大小姐即便日后入得了凌王府,也只能做……侧妃!” 最后两个字,碧珠贼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说道。 有一句话很适合用来形容碧珠现在的小模样,幸灾乐祸! 裴卿卿颇为好笑的磌了她一眼,“你呀,当心被人听了去,看曲氏不罚你。” 碧珠古灵精怪的吐了吐舌头,也不再说了。 要是真被人听了去,受罚可不划算! 然后主仆俩又说说笑笑了一阵儿。 不妨被突然到来的管家张伯打断了。 第75章:没把她当外人 “三小姐这儿好生热闹啊!”张伯极其傲慢的瞥了裴卿卿一眼,那语气,毫无尊敬可言,哪像是在对‘主子’说话! 大小姐病重,夫人心急如焚,可裴卿卿却在这儿笑的开怀! 哼,连这点眼力劲儿和自觉都没有,活该不讨夫人喜欢! 张伯面露鄙夷的想着。 裴卿卿不傻,哪会听不出张伯的弦外之音啊,可她丝毫不在乎,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是张伯呀?可真是稀客,不知张伯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平时,张伯可从不会到她这儿来的,想必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别看张伯只是个管家,吃住都比她这个三小姐不知要好上多少呢。 张伯不屑的冷哼一声,掏出一封帖子,“这是给三小姐的。” 如果不是送这封帖子,他才懒得来这么简陋的地方呢。 “哦?给我的?”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居然有帖子是送给她的? 然后又示意碧珠,去将帖子接了过来。 见她不自己亲自接帖子,张伯又是一声冷哼,不过就是个庶女罢了,摆什么三小姐的谱子! 打开帖子一看,裴卿卿嘴角逐渐露出笑意。 然后从藤椅上起身,漫不经心的说道,“有劳张伯了。” 下文便是,没什么事儿,你可以走了。 张伯本来还想打探一下帖子上的内容,但看样子,裴卿卿是不会告诉他的。 于是便只得作罢。 “小姐,是谁送来的帖子啊?” 张伯前脚刚走,碧珠就好奇的询问道。 她家小姐在外面,可没什么人缘! 若说是给裴蓉华的帖子,那还正常些。 怎会有帖子是专门送给小姐的? “是将军府霍家的帖子。”裴卿卿随手就把帖子给了碧珠。 “霍家…”碧珠就算只是个小丫鬟,可京师里的几个大户人家,她还是知道的。 瞧着碧珠皱了皱小眉头,裴卿卿笑了笑,“你可还记得,之前曲氏联合假道士害我,当时替我说话的那位徐夫人?” 听她说起这事,碧珠连连点头,“奴婢记得!” 当时只有那位徐夫人站出来帮小姐说话,她怎会不记得? “她便是将军夫人,也是霍筱雅的母亲。” 帖子里说是徐夫人邀请她过府赏菊,而帖子里的落款,是霍筱雅的名字。 裴卿卿嘴角弯弯,“碧珠,我们走吧。” 霍筱雅还在等着她呢。 徐夫人的维护之恩,霍筱雅的仗义直言之情,她正好想找个机会好好拜谢一下。 而且从时间上来算,再过不久,霍大将军便会接下开拔南阳的圣旨。 出了裴家大门,果然如裴卿卿所料,霍筱雅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亲自跑来接她,这份情义,她裴卿卿记在心里。 她走近,正见霍筱雅无聊的躺在马车里甩着衣袖转圈圈。 “徐姐姐。”裴卿卿明媚浅笑,霍筱雅立马就弹了起来,“卿卿,你可算来了!” “让徐姐姐久等了吧?” “来来来!快上来!就等你了!” 霍筱雅很是积极的把她拉上了马车,闲话不让她多说,吩咐了车夫,驱赶马车就走了。 “徐姐姐,怎好劳烦你亲自来接我,既送来了帖子,我自己前去便是了。” 她很喜欢霍筱雅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不过既然是徐夫人的赏菊会,霍筱雅又是徐夫人的掌上明珠,霍家的大小姐,理应在府中陪着徐夫人待客才是。 “我这不是怕裴家人为难你吗?”霍筱雅毫不避讳的说,“自光禄寺回来之后,裴夫人可有为难你?” 她是担心那裴夫人不放裴卿卿出门,这才亲自跑一趟的。 而且上回在光禄寺,裴蓉华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难保裴夫人不会迁怒于裴卿卿。 她可是听她母亲说过,那裴夫人曲氏,酷爱针对裴卿卿! 感觉到霍筱雅的好意,裴卿卿眼中流露出感激,笑着摇头道,“多谢徐姐姐关心,曲氏并未为难我,想必徐姐姐也听说了,我大姐病重,曲氏这两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哪还有空管我呀。” 可不想听裴卿卿说完,霍筱雅眼神儿直勾勾的看着她,好像她脸上有什么花儿一样。 看的裴卿卿一阵愕然,“徐姐姐怎么这么看着我?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霍筱雅豁然一笑,“没事儿!” 裴卿卿当着她的面,称呼裴夫人为曲氏,可见没把她当外人。 而这边的裴家,也迎来了一个重要的贵客。 只是对这个贵客,这次裴震和曲氏两口子,却是有些不待见了。 “怎么?裴大人这是不欢迎本王吗?”慕玄凌一眼扫过去,语气亦是凌厉了几分。 以前见了他,裴震哪次不是把他当成座上宾的供着。 这次,却给他摆脸色看了? 慕玄凌也知道,是因他要迎娶许诗琪为妃的事儿,裴震夫妻二人,是在为裴蓉华打抱不平呢。 虽说慕玄凌害的裴蓉华病重,但其到底是身份尊贵,且,裴家又是依附于慕玄凌的,所以气归气,但是裴震却也不敢明着给慕玄凌甩脸色看。 于是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皮子敷衍道,“殿下言重了,老臣不敢。” 慕玄凌也不跟裴震斤斤计较,眉梢一挑,“听闻蓉华病重,本王特意来看看她,裴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听闻裴蓉华病重的消息,慕玄凌还是决定来瞧瞧她,毕竟裴家还有些利用价值。 裴蓉华对他痴心一片,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来看看才是。 听闻他是来看裴蓉华的,裴震老脸上闪过一丝动容,“承蒙殿下记挂,蓉华若是知晓殿下来看她,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裴震叹了口气,虽说裴家依附于慕玄凌,他也不反对裴蓉华接近慕玄凌,为裴家的将来谋条出路,可,这次看到裴蓉华病重,裴震也是打从心底里心疼。 他甚至觉得,让蓉华和慕玄凌走的近,是对还是错? 裴震心里又如何不明白,蓉华对凌王来说,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罢了。 何止蓉华,对凌王来说,整个裴家何尝不是一颗棋子? 若非因着飞鸾青玉的关系,凌王如何能看得上落败下来的裴家? 想着,裴震便又是一声叹息,“殿下请随老臣来。” 于是裴震领着慕玄凌就去了裴蓉华的闺房。 第76章:没用的废话 “咳咳...我不要喝药...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慕玄凌一来,就听见裴蓉华在里面发脾气的声音。 听着是打碎了药碗。 进门之后,一摆手,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裴蓉华面色虚弱的躺着床上咳嗽着,瞧着,着实病的不轻。 “蓉华,你看谁来看你了!”不难听出裴震语气中的心疼,毕竟他就裴蓉华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父亲.....”裴蓉华虚弱的看过去,瞧见慕玄凌身影的一瞬间红了眼眶,“凌王哥哥.....” “乖女儿,凌王殿下是来看你的,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啊!”曲氏上前去,心疼的将裴蓉华从床上扶了起来,她对凌王实在是有气,所以刚才就一直没理凌王。 但,一想到自己宝贝女儿满心满眼就只有凌王,曲氏便也只能顺从着女儿。 随后,管家张伯又送来了新熬好的药,“夫人,还是要劝大小姐趁热喝药呀。” 这两天,不知道被裴蓉华摔碎了多少个药碗。 每回熬药都要多熬出两份来,就为了应付裴蓉华发脾气不喝药。 曲氏刚伸出手,不妨慕玄凌的动作更快,“本王来吧。” 曲氏连同裴震在内,皆是楞了一下,凌王要喂蓉华喝药? 裴蓉华先是有过一瞬的欣喜,可很快就又面露悲凉之色。 这算什么?打了她一巴掌,又给她一颗糖吗? 她裴蓉华是什么小猫小狗吗?勾勾手指头就来? 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委屈,此时裴蓉华颇有一股傲气,而且还是委屈的傲气。 裴震那也是个有眼色的,“那就有劳殿下了。” 又看了一眼曲氏,“夫人,我们就先出去吧。” 言外之意已经是很明显了,给凌王和蓉华一些私人空间! 曲氏又哪能不知道啊,她自己的女儿她最了解,只怕她这个母亲再怎么苦口婆心的安慰,怕是也不及凌王的一句话啊。 曲氏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就跟裴震一起出去了。 把空间和时间留给慕玄凌和裴蓉华两个人。 不可否认,裴蓉华的美貌是生的极好的,再加上这么一副病态虚弱的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个病美人,更是惹人怜爱。 慕玄凌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床榻上,亲自将汤药喂到了裴蓉华的嘴边。 可裴蓉华却赌气一样的别过脸去,“你来干什么?” 任谁都听的出来,裴蓉华话中的委屈和酸楚,带着浓浓的鼻音。 想起他和许诗琪恩爱缠绵,裴蓉华就忍不住好恨! 恨的紧紧的揪着身下的被褥,眼眶酸涩,看着更是楚楚可怜。 以往的裴蓉华,见了他都是温婉可人,像这样冷漠生气还真是少见,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慕玄凌瞧着也是心头一软,“本王都亲自来看你了,你还要本王如何?莫闹脾气,乖乖把药喝了,否则病坏了也是你自己的身子。” 算是好言好语的哄着裴蓉华了。 慕玄凌不说还好,这么温柔的一说,瞬间就让裴蓉华忍了一肚子的委屈爆发了出来,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殿下心里,哪里还在乎我的好坏?殿下不是要娶妻了吗?又何必再来我这里?” 有一个词儿,很适合用来形容现在的裴蓉华,苦情! 面容虚弱,泪眼朦胧,却也遮不住眼中的含情脉脉,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啊。 就好比是慕玄凌辜负了她们之间的海誓山盟一样! 慕玄凌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本王知晓你对本王的痴心,本王未曾想过辜负于你,可许诗琪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本王也不过是遭人暗算,蓉华,你可否能理解本王?” 慕玄凌的此番话,看起来更多的像是解释。 但其中有几分真假,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至少,裴蓉华听了,大致是信的,眼泪也止住了,“殿下说是有人暗算殿下?” “是谁?是不是许诗琪?!”裴蓉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许诗琪! 毕竟是许诗琪和他发生了那种事..... 一想到许诗琪用卑劣的手段引诱她的凌王哥哥,裴蓉华泪痕未干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可慕玄凌却意味不明的摇头了,“未必是许诗琪。” 虽然是许诗琪和他发生了男女之事,可许诗琪却不一定是背后的黑手。 而且这个感觉还挺强烈的。 其实慕玄凌怀疑的,还是裴卿卿。 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那会是谁?”显然裴蓉华还没有意识到裴卿卿身上,或许在她的认知里,裴卿卿就不像是这么会算计的人! 只能说,她太低估裴卿卿了。 “莫非你忘了,那日本王是在谁的房间出事的?”慕玄凌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药,意味深长的说。 经他这么一提醒,裴蓉华顿时想了起来,随即也反应了过来,“殿下是说我那三妹裴卿卿?” 但是下一秒,她又自己否决了,“不可能,裴卿卿哪会有如此老谋深算的心计?而且那日裴卿卿和霍筱雅在一起,又如何能算计殿下?” 她了解裴卿卿,裴卿卿自幼胆小懦弱,逆来顺受,连只老鼠都能把她吓死,更何况是如此心计深沉的去算计凌王哥哥? 裴卿卿,压根儿就没那脑子和胆子! 还是那句话,她还不够了解裴卿卿。 或着说,她了解的,是曾经的裴卿卿,可惜的是,如今的裴卿卿,已不再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的裴卿卿。 现在的裴卿卿,是浴火重生而来的裴卿卿。 是裴蓉华万万想不到的裴卿卿。 而且那天在光禄寺,裴卿卿是和霍筱雅在一起的,等于说霍筱雅就是她的人证。 以裴蓉华看来,堂堂将军府嫡女,霍筱雅应该不至于会帮裴卿卿做这种事。 要知道算计凌王这种事,一旦暴露,是会连累霍家的。 纵使霍筱雅觉得和裴卿卿聊的投机,可到底是刚认识一天的人,能有什么情分可言? 更别谈会冒着连累霍家的风险去帮裴卿卿。 所以裴蓉华不认为,裴卿卿有这个能力去暗算凌王。 相反的,说是许诗琪那个贱人搞得鬼还差不多! 很多人啊,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结果不过就是太高估了自己。 裴蓉华便是如此。 但是老实说,裴蓉华这些话,于慕玄凌来说,真没什么营养。 等于就是没用的废话! 第77章:是良药,却也是毒药 他要是有证据证明是裴卿卿所为,哪还会坐在这里啊? 就连他,都接连几次栽在裴卿卿手里,在裴卿卿那儿,不曾讨到过半点便宜。 裴卿卿,哪里像是裴蓉华说的那种胆小怯懦,有脑无盐之人? 以他前几次接近裴卿卿失败的经验看来,裴卿卿不仅不怯懦,还十分聪明,清傲。 而且,他现在也没心情和裴蓉华在这儿讨论这种没证据的假设。 说的再多,也不过只能是猜测罢了。 猜测,就是没法下定论的事儿。 事已至此,再去猜测探究,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药凉了,先把药喝了吧。”慕玄凌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将药碗端到了裴蓉华的面前。 裴蓉华迟疑了一下,望着慕玄凌含情脉脉,贝齿轻咬,那叫一个我见犹怜,“殿下要娶那许诗琪,是不是就会忘了我?” 慕玄凌虽有些不耐烦,但,瞧着她娇弱的脸,又有些于心不忍,温柔的开口安抚道,“莫要多想,本王怎会忘了你,喝药吧。” 像是得了慕玄凌的一句承诺,裴蓉华才楚楚可怜的有了丝丝笑容,将药喝了下去。 见她喝完了药,慕玄凌便起身要走的样子,“你好好休息,本王过两日再来看你。” “殿下……”裴蓉华眼睛里就只有两个字,不舍。 慕玄凌顿住了离去的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要裴家不背叛本王,本王承诺你的,必然兑现。”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踏出了房门。 留下裴蓉华呆呆的趴在床头,像是在回温着他方才的话。 门外,裴震和曲氏还候在这里。 见慕玄凌出来,裴震立马就迎了上来,面露担忧的问道,“殿下,蓉华她…可还好?” 慕玄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她没事,喝完药已经歇下了,本王已安抚了她,裴大人放心吧。” 听闻裴蓉华无碍,裴震和曲氏都松了口气,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裴震扯着一张老脸讪讪赔笑,“多谢殿下…” 他就知道,凌王就是他女儿最好的良药。 只要凌王肯多来几次,蓉华怕是能不药而愈。 只是这份良药却也危险万分,是良药,却也是毒药。 若是最后变成了毒药,苦的可就是他的女儿了。 裴震心底里叹了口气,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保住这济良药。 然而,裴震怎么想,又或是想什么,慕玄凌并不在乎,也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裴家,准确的说,是裴卿卿身上的飞鸾青玉。 于是慕玄凌脸色也阴沉了几分,“裴大人,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本王什么?本王可以安抚蓉华,也可以弃她于敝履,蓉华能否享荣华,可就全看裴大人的了,若是再拿不到飞鸾青玉,就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再有不过十日的时间,就是裴家和战北侯府结亲的日子,裴大人想让裴卿卿代嫁,本王没有意见,可本王有必要提醒裴大人一句,在裴卿卿代嫁之前,必须要拿到飞鸾青玉,否则,裴大人只怕要忍痛,将蓉华嫁入战北侯府了。” 慕玄凌语气幽幽的一番话,说的裴震头上汗都冒出来了! 那战北侯府对全京师的贵女来说,不是归宿,而是噩梦般的存在啊。 凌王这是在给他下最后通牒了啊。 限他十日之内,拿到飞鸾青玉。 否则……不仅蓉华要嫁入侯府,他裴家也将失去凌王这座靠山。 介时,莫说蓉华会寻死觅活的不肯嫁,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能忍心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裴震仿佛已经想到了完不成任务的后果…… 飞鸾青玉… 如今最要紧的,是赶紧拿到飞鸾青玉! 想着,裴震就连心里都冒虚汗了,却还要恭恭敬敬给慕玄凌赔笑,“殿下请放心,臣一定尽快拿到飞鸾青玉,不辜负殿下对我裴家的信任!” 裴卿卿那死丫头,不知怎的变聪明起来了,极不好哄骗。 要得到飞鸾青玉,恐怕要采取点极端手段了! “最好如此,不然……恐怕蓉华的病情又要加重了。”慕玄凌像是最后在给裴震一次机会的样子,那看似温和的嘴脸,却难掩其虚假。 什么叫伪君子,这就是。 慕玄凌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此刻的裴卿卿,全然不知她叫父亲的人要对她采取极端手段了。 跟随着霍筱雅,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气阔,没有很奢华,但却很气派。 一看就像是大将军的府邸。 霍筱雅直接带她来了后花园。 隔得老远,裴卿卿便瞧见了将军夫人徐氏的身影。 “娘!我回来了!”霍筱雅兴致勃勃的朝徐氏嬉笑。 徐氏一回头,不仅看到了自己女儿,也看到了裴卿卿,“叽叽喳喳的像什么样子?你看人家三小姐,端庄娴静,你在看看你,哪有点女儿家该有的矜持。” 徐氏笑盈盈的将她和霍筱雅做比较,但却掩饰不住语气中对女儿的宠溺。 裴卿卿须臾眼眶有些酸涩,她很羡慕,有娘亲疼爱的感觉真好。 收敛了心中的感伤,裴卿卿对着徐氏盈盈一拜,“给徐夫人请安,蒙徐夫人不弃,邀我过府,卿卿不胜感激,一直想拜谢徐夫人的,正好借此良机,多谢徐夫人曾在裴家施恩于我,卿卿铭记于心。” 徐氏立马就笑盈盈的扶了她一把,“无需多礼,我看你是个通透的好孩子,你那嫡母着实太过分,我也是看不下去才多说两句,你勿须放在心上。” 徐氏,是她印象中那种贤妻良母。 裴卿卿勾唇一笑,她在徐氏身上,看到了当母亲的影子。 “娘,你偏心!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都不夸我,却将卿卿夸的那般好!”难得见霍筱雅露出小女儿家的样子跟徐氏撒娇。 母女间的感情一目了然。 正所谓母慈子孝,她看霍筱雅和徐氏便是最好的典例。 “你若有三小姐一半的通透,娘也夸夸你。” 果然,霍筱雅直率的性子就是随母亲的。 裴卿卿浅笑一声,“徐夫人谬赞了,卿卿愧不敢当,我很喜欢徐姐姐的性子,直率豁达,不拘小节,依我看,徐姐姐以后定能成为一个巾帼英雄。” 她这话,虽看似玩笑的成分居多,但她确实知道,以后的南阳郡主,是个为爱而牺牲小我的巾帼英雄。 第78章:深刻的印象 “娘,你看!还是卿卿了解我!”霍筱雅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她发现,裴卿卿确实了解她。 她就想做个可以随父亲上战场的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一直是她用来鞭策自己的目标。 不过徐氏却注意到了裴卿卿对她女儿的称呼。 倒是没听筱雅提起过,裴卿卿唤她做徐姐姐? 徐氏随意一想,便也就明白了其中缘故,面上带着慈母的微笑。 随后下人来报,说是饭菜已备妥,可以用膳了。 裴卿卿一阵狐疑,她瞧着,这里除了她,没别人啊。 不是说办秋菊会吗?怎么就她一个人? 她以为还会邀请别的客人呢? “卿卿,我们去用膳吧。”徐氏和蔼一笑,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裴卿卿摇头摆手,“不介意,就是……” 她四下瞟了一眼,“怎么就我一个人呀?徐夫人不是办了秋菊会嘛?” 而且仔细瞧了瞧,这里也没有秋菊呀。 这品茶赏花的聚会,在贵妇圈中并不少见,哪家办赏花会,不得邀请一众的贵妇来参加啊? 说白了,就是一个变相的炫耀大会,一众的贵妇围在一起互相吹捧,互相炫耀。 她以为,徐氏办秋菊会,也是要在一众贵妇中周旋的那种呢。 结果却还挺安静。 徐氏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亲切的笑了笑,“秋菊会不过就是个名头罢了,我看筱雅一直在跟我说你们在光禄寺发生的事,这才想将你请过来,听你亲自给我说说。” 就像个和蔼亲切的长辈在跟她说话。 裴卿卿当即也就明白了,笑着点头应下。 “娘,你们就先别说了,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霍筱雅直接一左一右的拉着她俩要去吃饭。 惹得裴卿卿和徐氏都笑了。 坐上了饭桌,裴卿卿诧异了一下,一桌的菜肴琳琅满目,最重要的,是桌上摆了一碟寿桃。 这个一般不是过生辰的时候才用的吗? 难不成,今日是霍大将军生辰? 想着,裴卿卿便微微蹙眉,霍筱雅提前也没告诉她一声,若真是霍大将军生辰,她空手而来,什么贺礼都没准备,岂非太过失礼了?! 一下子,她便感觉有点坐不安稳了。 就在裴卿卿想开口询问一下的时候,就又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道豪迈的笑声: “侯爷来的及时,正好午膳已备妥,侯爷若不嫌弃,就请一道用了午膳吧。” 听到这声音,裴卿卿下意识的眉心一挑。 侯爷?是白子墨? “蒙霍大将军盛情,本候却之不恭。”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便听见了男人温润沉稳的嗓音。 还真是白子墨。 怎么好像她去哪都能遇到白子墨? 这就是所谓的有缘吗? 裴卿卿刚这么随意的一想,白子墨就在霍大将军霍霄的陪同下进来了。 四目相对,白子墨一眼就看到了裴卿卿。 深谙的眸光一闪,似乎没想到在这儿都能碰到她。 还真是哪都有她啊。 白子墨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来。 徐氏哪能不认识白子墨,全京师坐轮椅的侯爷,也就战北侯一人。 当即就起身相迎,“妾身见过侯爷。” 在光禄寺的时候,霍筱雅就见过白子墨了,在人前,她可不会失了规矩,但,她也没有通俗的行礼,而是略带熟悉的口气说了句,“侯爷,我们又见面了!” “筱雅,不可无礼!”徐氏制止性的看了一眼霍筱雅。 “无妨,本候确实与霍大小姐又见面了。”哪知白子墨却替霍筱雅说话,然后又看了一眼徐氏,“夫人不必多礼。” 实则,他的目光,透过徐氏,看的是徐氏身后的裴卿卿。 就剩下她裴卿卿没开口了。 什么叫礼仪? 就是见了身份尊贵的人,都得行礼! 裴卿卿从容不迫的站了出来,盈盈一拜道,“小女见过侯爷,见过霍大将军。” “你是…?”倒是霍大将军,霍霄,像是在哪见过裴卿卿,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的样子。 “小女裴卿卿…”裴卿卿自报家门道。 霍霄这倒想起来了,裴卿卿,不就是那个在陛下寿宴上送百家饭的人吗? 百家饭这个词,现在就好比是裴卿卿的代名词了,一说起裴卿卿,就会想起她在陛下的寿宴上,送百家饭给陛下吃! 可见一碗百家饭,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将军,卿卿是妾身请来的客人,未事先告知将军,还请将军恕罪。”徐氏适当的站出来为裴卿卿说话。 其实霍大将军,也是出了名的宠妻之人! 这点小事,哪会责怪自己的爱妻。 霍霄不以为意的摆手,“夫人说这些做什么?今日夫人最大,只请一个客人,是委屈了夫人。” 单从语气,就能听出霍霄对徐氏的宠爱。 可以说是毫不避讳的露出一脸的宠溺。 谁能想到,一个高大威武的大将军,竟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不可否认,作为*,徐氏,很幸福。 而幸福,往往是最难奢求的,哪怕是那些穿金戴银,锦衣玉食的贵妇,又有几人是真正幸福的呢?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徐氏,便是嫁对了郎君。 惹得徐氏一脸的娇羞,横了一眼霍霄,“还有客人在呢,将军瞎说什么!” 霍霄呵呵一笑,“让侯爷见笑了,快请入席!” 满朝文武百官中,霍霄是白子墨极少数赞赏的人之一。 不过白子墨却也看到,裴卿卿眼中流露出的羡慕,她是在羡慕徐夫人? 入席之后,裴卿卿倒有些不自在了。 方才霍大将军说,今日夫人最大,她也就听明白了,原来今日不是霍大将军的生辰,而是徐夫人的生辰。 可她一样还是没准备贺礼,都得怪霍筱雅,也不提前告诉她一声儿。 裴卿卿磌了一眼霍筱雅。 可霍筱雅像是没明白过来似的,自己举起了酒杯,“娘,今日是你生辰,我祝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裴卿卿叹了口气,霍筱雅不仅直率,心还挺大的! 都不顾及着点这里还有两个白手空空的‘客人’ 让她和白子墨情何以堪呀…… 第79章:借酒壮胆 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不好意思,裴卿卿耳根子有些红。 哪知,白子墨也相继拿起了面前的玉杯,“夫人生辰,本候也未曾准备什么贺礼,便以三杯酒,敬夫人。” 这等干练的说辞,听的裴卿卿一愣。 他是‘敬酒’,还是自罚三杯啊…… 不过下意识的动作却很快,趁着白子墨抛出的势头,裴卿卿也迅速端起了酒杯,“我与侯爷一样,未能准备什么贺礼,便以酒为贺,祝徐夫人青春永驻!” 这顺杆爬的势头,可真溜。 白子墨嘴角噙笑,幽幽的瞥了一眼顺东风的小女人。 还不算太笨,知道抓着台阶而下。 徐氏喜笑开颜,同样举杯回敬,“卿卿与侯爷不必客气,我这人不大爱铺张,以往每年生辰,都只是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今日能有卿卿和侯爷两位客人,已是热闹了许多,哪里还需要什么贺礼,这酒,妾身敬侯爷!” 武将世家的人,骨子里多少都有些豪迈之气。 徐氏作为将军夫人,更是不例外。 仰头就是一饮而尽,先干为敬! 可白子墨说了,是三杯酒…… 三杯,对白子墨来说,或许不算什么。 可对裴卿卿一个不常喝酒的人来说,三杯就够她辣喉咙的! 但是话既然说出去了,又是为了敬贺徐夫人生辰,这酒,该喝。 一杯酒下肚,裴卿卿感觉还好。 可接着第二杯,第三杯喝下去,就不太好了。 这种烈性的烈酒,辣的裴卿卿从舌头到喉咙一阵一阵的发胀。 不过她却喝的高兴,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喝过酒了。 白子墨是看在眼里,想阻止却又不好开口。 只能时刻注意着她的情况。 结果一顿饭下来,裴卿卿毫无意外的喝晕了…… “娘,你看她....酒量这么差!才喝这么点....就喝晕了,嗝....”霍筱雅说着还打了个酒嗝,也幸好是在自己家里,没有外人瞧见,否则真是形象全无啊..... 瞧着裴卿卿泛红的脸,脸颊上染上了天然的胭脂色。 霍筱雅还取笑裴卿卿,自己连酒嗝都打出来了,比裴卿卿也好不到哪去..... 裴卿卿也就是脑子混乱了些,看人模糊了些而已..... 徐氏是好没气的瞥了一眼自家闺女,“你也好不到哪去!” 她忽然觉得,不该太纵着两个小姑娘了,这下好了,两个人都喝多了。 霍霄倒是豪迈很多,并未责怪自己闺女,只歉意的对白子墨说道,“两个小姑娘喝多了些,让侯爷见笑了!” 白子墨深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淡然的口吻道,“无妨,如今像霍大小姐这般真性情的姑娘不多见了,一看就是随霍将军这个做父亲的。” 听闻白子墨不嫌弃霍筱雅失态,还说霍筱雅像他,霍霄这个做爹的别提多高兴了,哈哈大笑了起来,显然心情极好。 “来人,扶小姐回房休息。”徐氏叹看口气,便吩咐丫鬟将霍筱雅扶会去房间。 然后霍筱雅就被东倒西歪的扶了下去。 徐氏又拍了拍裴卿卿的肩背,看向霍霄说道,“将军,我去叫人备车,送卿卿回去。” 喝成这样,也不知回了裴家,可会被那裴夫人为难? 霍霄刚要点头,不妨就听见白子墨低沉的嗓音说道,“本侯还有些事要办,顺路送她回去吧。” 听闻此言,霍霄和徐氏皆是迟疑了一下。 但,既然白子墨都开口了,她们也不好说什么了。 毕竟说起来,白子墨也算是裴卿卿未来的‘姐夫’呢。 虽然对白子墨和裴家大小姐的婚事只字未提,但是大家心中都是心照不宣的。 这桩婚事,不过就是陛下借机羞辱白子墨和战北候府罢了。 于是裴卿卿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上了白子墨的马车。 她是醉了,但是意识却还保留几分清醒。 她知道自己在白子墨的车上,听见白子墨说要送她回去..... 只是身子却无力极了,大约是醉了。 马车的颠婆之下,裴卿卿感觉难受极了,如画的眉头紧紧皱着,像是随时要吐出来似的。 只觉得脑子很沉很重,时而看不清白子墨的脸,时而又看得清。 她难受的咂吧咋吧嘴,想动一下,换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结果一动,身子就像泥鳅一样的滑下去了..... 没力气,裴卿卿脑子里剩下的意识就是,以后再也不贪杯了... “没酒量逞什么能?”白子墨温润的眉间紧皱,一把就将她拉了起来,只是动作却格外的轻柔。 裴卿卿现在是迷糊了,否则定能看清白子墨担心的眼神。 “侯爷说的是……下回,下回绝不逞能。”裴卿卿一脸酒气的望着白子墨笑。 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那双清亮的眸子里覆上了一层迷雾般的迷离,她咧嘴笑着,像是放下了所有戒备的刺猬,在等着他的安抚..... 那一瞬间,映在白子墨的眼中很深很深,他抿了抿唇,“为何本侯去哪里都有你?你莫不是刻意巧遇本侯的?” 又是刻意,又是巧遇的,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他本来是去找霍霄商议南阳战事的,结果没想到她也在将军府。 酒量不行还在那豪爽的陪着霍筱雅喝,该说她单纯呢?还是说她深沉呢? 可现在的裴卿卿喝迷糊了,她的意识里,听不出白子墨话中的别有深意。 呵着酒气的樱唇,蹭的一下就靠近了白子墨,就差那么一毫厘,就要贴到白子墨嘴上去了,带着酒气嘟囔道,“我还想问你呢!白子墨,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跟踪我?怎么我去哪里都有你....” 女子的清香混合着酒气涌入白子墨的鼻尖,他垂眸,如此之近的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密长的睫毛轻轻扑闪着,就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划过白子墨的心里,令他呼吸一滞。 然而这还不算,也不知某人是不是趁着酒醉,居然开始不安分的大胆了起来……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白子墨深沉的眸中闪烁着锐利的精光。 这女人,是在借酒壮胆往他身上蹭? 第80章:借你肩膀靠一下 裴卿卿感觉脑子里就像煮乱了一锅粥,她现在只想找个舒服的地方睡一觉。 白子墨身上,就很舒服啊,不仅温暖,还很香。 裴卿卿蹭在他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嘟囔着酒气咂嘴道,“借你肩膀靠一下....” 然后很快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女子炙热的呼吸就像羽毛一样吹在白子墨的脖子里,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 若是以他的脾性,有哪个女人敢如此往他身上蹭,只怕早就被他丢了出去。 然而事实是,他还轻轻的挪了一下肩膀,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可此刻的白子墨,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无人看到白子墨嘴角上扬的笑意。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直接马车停了下来。 “侯爷,到裴府了。”隔着帘子,外面传来玖月的声音。 白子墨垂眸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头,还在熟睡的侧颜,压低的嗓音道,“回侯府。” 裴卿卿睡的很熟,他不忍吵醒她。 玖月没声儿了,隔着帘子,白子墨看不到玖月楞然的表情。 不是要送裴卿卿回裴家吗? 怎么又要回侯府了? 主子的意思,是要带裴卿卿回侯府? 乖乖,还没见主子带过哪个女主回侯府的呢! 玖月暗暗在心里吃惊了一把,还是听命的驾车转了弯,打道回府。 早说要回侯府,他就不绕弯子来裴府了嘛! 但他可不敢埋怨主子多此一举! 莫约又走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侯爷,到了。”玖月说话间同时掀开了马车,却在看清马车里的景象时,顿时惊大了眼睛,差点没吓的他一个手抖,抖掉了掀起来的帘子。 难怪侯爷要把裴卿卿带回侯府,瞧瞧那熟睡的,那叫一个安稳! 而且还破天荒的靠着主子怀里睡…… 除了她裴卿卿,也就一个当年的赵雪芙有这待遇。 也不知裴卿卿是修了几世的福!才能得主子的青睐。 而白子墨什么也没说,就要抱起裴卿卿.... 玖月及时反应过来,上手道,“侯爷,让属下来吧!” 白子墨沉默了一下,便松开了手,是为同意了玖月的建议。 只是那幽凉的眼神儿,却叫玖月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玖月是顶着来自千年冰山的寒凉,硬着头皮把裴卿卿抱下了马车。 心里是欲哭无泪啊.... 他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主子考虑吗? 主子干嘛冷眼如冰箭的瞅着他?! 他对裴卿卿,可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主子坐的是轮椅,不方便抱着裴卿卿。 侯府四周都是眼线,若是真叫主子抱着裴卿卿走下来,那还不得给主子惹来麻烦吗?! 可怜他的一片护主之心,竟被主子漠视了..... 但在动作上,玖月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哪怕裴卿卿喝多了睡着了,他也得严严谨谨的抱好了,不敢有一丝的怠慢之心! 谁让裴卿卿是主子看上女人呢。 安置好裴卿卿之后,白子墨便回了书房。 一进书房,里面便多了个人。 一个和白子墨有着同样温润气度的谦谦君子。 一见白子墨,那人首先便是轻笑一声,“听闻侯爷要娶妻了,恭喜恭喜。” 瞧着,与他第一眼的谦和印象有些出入。 不过单从语气,就能听出这人和白子墨之间的关系极好。 出口便是打趣起白子墨来了。 白子墨则幽幽的瞥了那人一眼,“东西找着了吗?” 北宫琉原本脸上的笑意立马就严肃了起来,摇头耸肩,“药王山庄将东西藏的极严,我几乎翻遍了整个药王山庄,还是没能找到。” 白子墨闻言默然了一下,面色也深沉了几分,“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北宫琉虽明白他的意思,也理解他的急切,可是,“我已离京太久了,若是被乾帝察觉,必会借题发挥,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他是质子,本就不能离开京师,若非有白子墨为他打掩护,恐怕早就被乾帝察觉到了。 假的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住太久,必须要他本人出现在乾帝眼皮子底下,才不会让乾帝起疑心。 白子墨没说什么,只给了他一个幽凉的眼神,“若是本侯保不住战北候府,也就保不住你。” 北宫琉闻言,眼角微抽,鄙夷的瞅了一眼白子墨,“你在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白子墨不以为意的挑眉。 “......”北宫琉一阵无语。 想他堂堂北宫世子,竟沦落为白子墨的下属,不仅要替他跑腿,还得替他做卖命的事儿! 结果可倒好,居然还威胁起他来了? 北宫琉心下腹肌了一句,忘恩负义的家伙! “本世子又不是你侯府的属下!我帮你,那是情分!不帮你,也是情理之中!”北宫琉眯起眼睛,可谓是从牙缝中挤出两句话来。 “本侯记得,世子为质期满,还有三年的时间吧?”白子墨全然无视了北宫琉的斜眼,漫不经心的口吻道,“本侯与你父亲交战时,亦敌亦友,也曾受你父亲所托,多加照拂作为质子的你,若世子不需要本侯的照拂,本侯自不会多管闲事。” 如果说北宫琉刚刚还只是开玩笑的磨牙,现在就真的是拉长了一张脸磨牙了,“侯爷次次都是这些话,说的不觉得厌吗?” 每次都拿这套说辞来堵他的嘴,真是白子墨没说烦,他都听烦了。 最主要的,是每次听‘受你父亲所托这种话’,就像是比他高出一个辈分似的!和他父亲是一个辈分的人,平白占他便宜。 照拂,照拂,都照拂的他沦为白子墨跑腿的人了! 他怎么就上了白子墨的贼船,交了他这么个损友! 但,不得不说,他为质子的这些年,若非白子墨的照拂,断不能过得如此安稳。 作为质子,有太多不为人知的无奈和束缚。 白子墨若无其事的勾起了嘴角,不紧不慢的反问一句,“世子会觉得自己说话厌烦吗?” “......”北宫琉无言。 嘴皮子上,他就没赢过白子墨。 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 于是北宫琉眼神一挑,迅速想到转移的话题道,“没想到我离京一趟,回来竟听说侯爷要娶妻了,娶的还是裴家的大小姐?本侯还以为,侯爷心中只有昔日的旧人呢?哪曾想,侯爷还会愿意迎娶别的姑娘,不知这裴家大小姐有何过人之处,竟入得了侯爷的法眼?” 怎么听,这话里话外都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北宫琉,这是逮着机会就挖苦他呢。 第81章:北宫世子 若是让北宫琉知道,白子墨带了个女人回侯府,那还不得亲自去瞧瞧啊。 只是他一回来,就在书房里等着白子墨回府。 是以还来不及知晓白子墨带裴卿卿回侯府的事儿。 只是这回,北宫琉却提到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儿,成功的让白子墨冷了脸,“世子若想娶妻,本侯大可成全世子。” 一句话,顿时就让北宫琉哑了言。 什么人都能让他白子墨吃瘪的吗? 北宫琉好歹也跟了他这么久,还是这么不识趣。 总是要自讨没趣。 乾帝可一直都想牵制住北宫琉,早有将溪凤公主嫁予北宫琉的意思。 多嘴来挖苦他,他不介意让北宫琉尝一尝这苦的滋味儿。 说也说不过他,打他又不现实,北宫琉可谓是败下阵来,气得他两眼冒青烟,冷哼一声就出去了。 外面,玖月一看到北宫琉的脸色,就知道他又在主子那吃瘪了。 好心的上前去慰问一番,“世子爷莫不是又和主子闹不愉快了?” 每次北宫琉都斗不过主子,却还偏偏不服气,屡次吃亏,还屡次不改! 玖月也是颇为好笑的了。 北宫琉很有风度的冷哼一声,“本世子不过就关心一下他未过门的夫人罢了,你说,本世子哪里对不住他了!” 最后一句话,北宫琉还有意提高了嗓门儿,往屋子里说,分明就是说给白子墨听的。 玖月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是因为这事。 但玖月也知道,北宫琉一定还说了什么主子不爱听的话!否则哪能被主子给‘气’了出来。 “世子,你也知道侯爷的脾气,还专挑侯爷不爱听的话说,你说你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明知道主子的脾气,还去惹主子,不是找虐是什么? 就好比拿鸡蛋去碰石头,碎的一定是鸡蛋呀。 北宫琉凉悠悠的瞥了玖月一眼,“本世子不就问问那裴家大小姐有何过人之处吗?你那主子是什么人都会娶的人吗?” 他是在‘关心’白子墨懂不懂? 玖月闻言愕然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侯爷要娶的并非裴家大小姐啊!” 说出来之后,玖月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这事儿.....应该还算是秘密吧? 然而已经迟了,北宫琉清楚了听见了去,意味深长的瞅着玖月,“你说白子墨要娶的不是裴家大小姐?” “呃....”玖月迟疑了一下,显然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北宫琉。 但一想,北宫琉是主子的好友,也算是自己人,告诉他应该没关系的吧? 于是玖月悻悻的往书房里看了一眼,拉着北宫琉走远了几步,像是怕被白子墨听见什么一样! 出了书房院子之外,玖月才意有所指的往偏头指了一下,“看见没?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就在那里睡着呢,所以世子……” “你是说白子墨带了个女人回来?还是他要娶的那个女人?!”北宫琉诧异了。 不待玖月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说话。 玖月默然的点头。 看吧,对主子将裴卿卿带回侯府的举动,不止是他诧异,连一向低调的北宫琉反应都这么大! 不过玖月也知道北宫琉这个人,什么低调,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准确的说,是做给乾帝看的。 看他在侯府暴露出的‘真性情’,哪像是低调的样子?! 然而玖月刚这么一想,北宫琉就没影儿了。 “……”玖月额前划过三根黑线。 他知道,北宫琉是去瞧裴卿卿去了…… 许是因喝了酒的缘故,这一觉,裴卿卿睡的很沉,却也很安稳。 一直到外面天色暗沉了下来,裴卿卿才悠悠转醒。 当脑子里恢复意识,裴卿卿第一个感觉就是,头疼。 迷迷糊糊的揉了揉额头,却在睁开眼的时候,被眼前陌生的床幔惊到了…… “你醒了?” 尤其是突然听见男人的声音,更是吓了裴卿卿一跳。 猛的闻声看去,顿时惊的裴卿卿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弹了起来,戒备的瞅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只是瞧着,这个男人她似乎见过? 是前世见过。 裴卿卿一边防备着,脑子里一边快速搜索着对这个男人的记忆。 突然一下,她想起来了! 他是…… “北宫琉?” 听见她直呼自己名字,并且还一眼认出了他是谁。 北宫琉精亮的眸光一闪,“哦?姑娘竟认得本世子?” 可他却不记得,他何曾见过她? 更谈不上认识。 怎么她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自认,在京师,他还算低调的,又跟了白子墨走得近,几乎没什么贵族或是世家子弟熟知他这个质子的世子。 怎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家,却能一眼叫出他的名字? 有趣,难怪白子墨也会对她有兴趣?甚至要娶她? 察觉的北宫琉探究的眼神儿,裴卿卿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太‘明显’了。 不过记起他是北宫琉后,她的防备倒是没那么重了。 她记得,前世里,这位北宫世子,是唯一一个和白子墨关系极近之人,可谓是白子墨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因此,北宫琉后来也是慕玄凌打压的对象之一。 裴卿卿原本犯浑的脑子也一下子就清醒了,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绪,语气平淡道,“北宫世子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小女子自然是听闻过世子大名的。” 敷衍,纯属敷衍。 北宫琉若听不出她的敷衍,那未免太笨了。 然而他也不在意,依旧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裴卿卿,“不知姑娘是……” 以往他怎么就没发现,京师一众的贵女圈中,还有个如此稳健清傲的女子? 她是哪家的女子? “裴卿卿。” 北宫琉刚刚疑惑了一下,裴卿卿就自报家门为他解答了。 只不过听了她的名字,北宫琉的反应那就大了。 一脸的惊诧难以遮掩,像是还有些不敢置信,“裴卿卿?” “就是裴家那个庶出的三小姐裴卿卿?” 真不怪裴卿卿听错,北宫琉这口气,怎么听都像是瞧不起她裴卿卿! 听到她的名字,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难道这京师中还有第二个裴卿卿吗?” 第82章:你要走? 虽说她没有个正儿八经父母给取的名字,但也没别人叫裴卿卿了吧? 用得着这么一惊一乍的吗? 亏他还是个世子呢,懂不懂什么叫内敛啊? 不过裴卿卿似乎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事儿。 北宫琉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她不是和白子墨一同出了霍家吗? 白子墨不是说要送她回去吗? 可这地方,她很确定,并非裴家。 “……”北宫琉被她翻白眼的样子搞得哑言了。 他竟反倒被裴卿卿鄙视了! 他只是没想到,白子墨会看上一个庶女? 他还当白子墨看上的是谁呢? 合着裴家嫡出的大小姐看不上,却看上了庶出的三小姐? 北宫琉看她的眼神,也越发的新奇了起来。 可裴卿卿却懒得顾及他的打量,扫了一眼这个房间,“这是什么地方?” 北宫琉愣了一下,然后随口说道,“侯府。” “侯府?”这回换裴卿卿不淡定了,“我怎么到侯府来了?” 她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跟北宫琉说话。 白子墨不是说要送她回裴家的吗? 怎么把她带到侯府来了? 瞧外面的天都黑了,她若迟了回去,岂不是给了曲氏抓她话柄的机会吗? 指不定曲氏又要说成什么样呢? 想着,裴卿卿便自顾自的穿好了绣花鞋。 “想必是你醉酒,侯爷才将你带回府的吧。”北宫琉说着,便见她穿好了绣花鞋,意味不明的口气道,“你要走?” 从他认识白子墨以来,除了白子墨的旧爱,还没见哪个女人踏入过侯府呢。 更何况还是白子墨亲自带回来的女人。 裴卿卿,这是白子墨新欢的架势? 可此时的裴卿卿,却并未注意到北宫琉话里有话的意思。 “天色已晚,我若再不回去,家中人该担心了。”说是这么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说担心是假,她‘家里’的那些人,只会逮着机会诟病她,抹黑她才是真的,“烦请世子代我告知侯爷一声,今日相助之情,我一并记下,来日有机会再行答谢,告辞。” 说完,裴卿卿只留着北宫琉一个背影便走了。 北宫琉还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错过了许多好戏呀。” 方才裴卿卿说的是,一并记下。 也就是说,她与白子墨之间,还有‘恩情债’在? 这就好比戏折子里说的一样,不是女的欠了男的,就是男的欠了女的,总归,男男女女注定要纠缠不休。 他瞧着,这裴卿卿与白子墨之间,似乎亦是如此啊。 看来他得再去找玖月打听打听,看看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好戏! …… 等裴卿卿回到裴家,天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一进门,便见管家张伯侯在这里,显然是等候她已久的样子。 “三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不难听出张伯急切且隐忍着不耐的口气。 裴卿卿一听就知道,恐怕又有麻烦事了,“张伯有什么事吗?” 能劳张伯在此等候,想必是曲氏的意思吧? “老爷和夫人等候三小姐多时了!夫人吩咐了,三小姐一回来,就赶紧去见老爷夫人!” 张伯的话,毫无意外的印证了裴卿卿的预料。 只不过她却没想到,这次还有父亲。 “我这就去见父亲,有劳张伯了。”裴卿卿淡淡点头,就向正厅走去。 正厅里是灯火通明,裴震和曲氏都在等着她,只是脸色却不太好。 “父亲,母亲。”裴卿卿一进来,就给他们见礼。 这么晚了不回房安歇,在这儿等她,无非是想借她晚归的事来说事。 “这么晚了,你跑哪去了?”裴震面带怒气的一拍桌,那眼神,像是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凶狠一样。 “是呀,卿儿你怎的如此晚归?看把你父亲担心的!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再外面夜不归宿,传出去岂不是影响你的名声吗?”曲氏也紧接着附和道。 那一脸关心的嘴脸,瞧着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但却掩盖不住那双眼中的幸灾乐祸。 裴卿卿嘴角勾起淡淡的讥笑,担心? 父亲那样子,像是在担心她吗? 至于名声,她一个庶出的小姐,又在曲氏多年的引导下,能有什么好名声? 而且她压根儿就不在乎什么好名声。 现在的她,可没打算做什么好人。 说她夜不归宿,不就是在明着暗着抹黑她吗? 但表面上,裴卿卿还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母亲教训的是,下回我早些回来便是,今日是一时尽兴,与徐姐姐多喝了两杯,这才耽误了回府的时辰,还请母亲见谅。” 这话,是说给曲氏听的,也是说给裴震听的,算是她对晚归的解释。 不过父亲等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陪曲氏来演戏的吗? 倒是曲氏听的一愣,“徐姐姐?” 曲氏一时没反应过来,哪来的徐姐姐? 管家不是说,是将军府给裴卿卿送来的帖子吗? 说起来,曲氏就又忍不住在心里呸了一嘴,裴卿卿这个贱蹄子居然巴结上了将军府,真是贱人有贱招! 知道曲氏没明白过来,裴卿卿好心的解释一句,“徐姐姐便是霍家大小姐霍筱雅。” “母亲有所不知,今日是徐夫人的生辰,筱雅姐姐与徐夫人母女关系极好,便不介意我唤她做徐姐姐。” 她还在等着曲氏出招呢。 “原来如此。”曲氏煞有其事的点头一声。 “这算是你晚归的理由吗?”裴震突然的叱呵声显得格外的突兀,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生气一样,“一个女儿家,非但不顾及自己名声,还在外面给我裴家丢人现眼!裴卿卿,你可知罪?!” 这突如其来的问罪,实在是僵硬的很。 说不是故意为难裴卿卿都不像。 裴卿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面上却不动声色,嘴角的讥讽勾深,“父亲,回来晚了,是我的不是,可我不明白父亲的意思,难道我和徐姐姐对饮几杯,也是给裴家丢人现眼了吗?” “你还敢狡辩!”裴卿卿的辩解,毫无意外的让裴震更加动怒,他怒气森森的指着裴卿卿,“你今日只是去了霍家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日侯爷将你带回了侯府,你以为能瞒得了为父吗?!” 不只是真气,还是装的,裴震倒是气的咬牙切齿,冷眼瞅着裴卿卿。 第83章:父亲下手,可真狠啊 裴卿卿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她倒是小瞧了裴家,竟会知道白子墨将她带回侯府的事? “竟有此等事?!”曲氏则一脸惊诧的望着裴卿卿,做起戏来,那叫一个逼真,“卿儿,你怎会做出这种事?虽说...虽说你父亲有意让你代嫁,嫁入侯府,可……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怎能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曲氏一脸痛心疾首的质问裴卿卿,一套慈母的戏码要多逼真就有多逼真。 可重点,是‘不知廉耻’几个字。 不是摆明了是在说她和白子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裴卿卿顿时眸光一冷,“母亲,侯爷不过是看我醉酒,才将我带回侯府醒酒的,我与侯爷之间清清白白,并无母亲说的不知廉耻之事,还请母亲慎言,我的名声不打紧,可若是传到侯爷耳朵里,有辱侯爷的名声,怕是母亲担待不起!” 听闻裴卿卿言辞犀利的话,曲氏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装着痛心疾首的脸上,绷不住露出阴狠来,“你这是什么话?自己做错事,非但不知悔改,反倒还污蔑起母亲来了?!” “你与那侯爷若是清清白白的,为何你醉酒,侯爷不是将你送回家,反而是带回了侯府?你当母亲和你父亲都是傻子吗?醉酒入侯府,还说你与侯爷是清白的?!” 曲氏言辞凿凿,又有理有据,倒显得裴卿卿的解释像是在欲盖弥彰了。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她知道她的解释不如曲氏占理,单凭醉酒,白子墨不是将她送回裴家,而是带回了侯府这句话,后面不管她说什么,都像是在辩解,难以让人信服。 有句话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心虚。 瞧着曲氏眼睛里遮掩不住的得意,裴卿卿就知道,曲氏这回准备很充足。 还有父亲给她助阵。 裴卿卿眸光凛冽在曲氏和父亲之间扫了一眼。 既然非得说她和白子墨有染,那她倒要看看曲氏的后招是什么? “母亲既非得如此说,那我无话可说,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裴卿卿语气淡漠,面色冷然,一副曲氏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曲氏愕然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裴卿卿这么快就会服软! 刚才不是还张牙舞爪的吗?怎么一下子就转态了? 曲氏审视了一眼裴卿卿,大约是想看看裴卿卿又在耍什么把戏。 毕竟现在的裴卿卿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好拿捏了! 瞧着曲氏的打量,甚至还有些防备的眼神儿,裴卿卿心下冷笑一声。 这算什么?要算计她的人,反倒防备起她来了? 可笑! 打量了半天,曲氏也没从她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又把戏头转到了裴震那里,“老爷,卿儿做出如此有辱家门的事,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教导无方,我......” 说着说着,曲氏还演上了,挤出两颗眼泪来,那叫一个自责和痛心啊。 演的裴卿卿都快看不下去了。 铺垫这么半天,还不上主菜呢? 就不怕菜凉了? 不过‘有辱家门’这话,她是怎么听怎么都不顺耳! 虽然知道是曲氏的把戏,可听着,实在是令人不舒服。 裴卿卿眸光清冷的讥笑一声,便又听见裴震怒呵的声音,“你败坏家门,可还有何话说?!” 嘴角的讥讽扩大,裴卿卿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道,“我说什么有用吗?父亲真的在乎我说什么吗?父亲究竟想做什么,不妨直言吧?” 这天也不早了,墨迹半天,她都懒得奉陪了。 白日里喝了酒,她可乏着呢,就想早些休息。 裴震也是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说的如此直白。 现在换成裴震对她投以审视的目光了,语气也越发的恼怒了几分,“你既无话可说,即日起,那便呆在忘忧院,不得踏出一步!” 怎么看,都有股恼羞成怒的样子。 想必是被裴卿卿的直白而说的恼羞成怒了吧?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忽闪,说了这么多,是想幽禁她? 怎么可能只是想幽禁她而已? 她料想,绝不止这么简单,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目地。 “父亲即便将我关起来又能如何?难道父亲不需要我代嫁了吗?还是说大姐愿意舍弃大好的前程,嫁入侯府?父亲莫不是忘了,代嫁之事,裴家本就背负着莫大的风险,若是东窗事发,父亲就不怕会给裴家招致灾祸吗?” 话锋犀利,字字逼人,每一句都在给裴震带来莫大的心理压力。 这才几天,父亲难道就真能忘了代嫁属于欺君行为吗?忘了这事一旦传来出去,裴家会有什么后果吗? 忘了裴家头上悬着一把利剑吗? 想幽禁她,拿捏她,抹黑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善意’的给父亲提个醒儿,别忘了裴家的处境。 裴家现在,与行走在刀尖上无异。 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就不信,裴蓉华肯乖乖的嫁给白子墨。 纵使白子墨有千般好,在裴蓉华这种眼中只有荣华富贵的人眼里,根本就看不见谁才是明珠。 “放肆!”裴卿卿的话,成功惹怒了裴震。 甩手一巴掌,响当当的扇在了裴卿卿的脸上。 那一瞬间,裴卿卿脑子里一阵嗡嗡响,丧失了三秒钟的意识。 半边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可却湮灭不了裴卿卿心里的冷厉。 父亲下手,可真狠啊。 “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威胁为父?”裴震面色阴沉的瞅着她。 那眼神,已经不是怒气可以形容的了,而是煞气! 显然裴卿卿踩到了他的小辫子。 “父亲,我的胆子,不是您生的吗?”裴卿卿嘴角噙笑,不过却是冷然的讥笑,毫不在意的擦去了嘴角溢出的血迹,那淡然的模样,像是挨打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的胆子,不是父亲生的吗? “你.....” “老爷息怒....” 曲氏及时出来拦着点裴震再次扬手打人,“老爷,卿儿还小,说话多有不懂事的地方,老爷您多担待着点才是啊!” 曲氏看似是在劝阻裴震,可眼睛里的得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还煞有其事的回头拉开了裴卿卿,“你这孩子,怎么还跟你父亲犟起嘴来了!你也知道你父亲......啊!” 曲氏说着说着就惨叫了一声。 第84章:意思是,有喜了? 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曲氏就被掀到地上去了。 更要命的,还把头撞在了桌角上! “夫人!”裴震大吃一惊,连忙就去扶曲氏,同时怒目圆睁的望着裴卿卿,“逆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嫡母动手,你母亲若出了什么事......” “老爷....不怪卿儿,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撞到的....您别怪卿儿。”曲氏躺在裴震怀里,额头上还流出了血迹,瞧着可比裴卿卿刚才受的那一巴掌要严重多了。 不仅如此,曲氏还慈母般的替裴卿卿说话,怎么看都是一个疼惜庶子的好母亲。 然而,裴卿卿信她才有鬼。 不过她却眉心紧皱,刚才甩手的力道,她心里有数,不可能将曲氏撞到桌角上去? 裴卿卿目光清冽的看着曲氏,所以这是曲氏的后招? 只是这戏码,未免也有些太拙劣了吧? 然后呢?接下来是不是要对她用刑了? “你个大逆不道的逆女,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且看为父怎么罚你!” 然而让裴卿卿没想到的是,裴震说完这些凶狠的警告之后,就抱着曲氏走了。 然后,就没然后了! 也不管她?也不问罪?也不责罚?就这样抱走曲氏就完事了? 裴卿卿心有划过一阵狐疑。 裴卿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前来兴师问罪,她便越发确定,这件事还没完。 但夜已深了,她可没兴趣在这里等着被‘问罪’ 索性先回屋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曲氏想干什么,最迟不过明日便会知晓,她不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首先还是得顾好自己的身子不是吗? 至于曲氏,她一点都不担心,她可不认为曲氏会把自己撞得多严重? 再说了,父亲还有裴家那么多人都在围着曲氏,还怕没人给她找大夫吗? 方才,明明是曲氏抓着她手的时候暗自下黑手,她不过是出于本能的自卫,才甩开了曲氏。 没想到,曲氏玩的是这招。 她倒要看看,曲氏还有什么后招? 她知道,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这只不过是个开胃菜的铺垫罢了。 而且若是她猜的没错,曲氏和父亲,是冲着她的飞鸾青玉来的。 想借由裴家的手,来得到飞鸾青玉,这背后,除了慕玄凌还能有谁? 这一夜,整个裴家都上忙下跳,唯独裴卿卿,睡的那叫一个安稳。 ……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清早的,裴家就炸开了锅。 浓郁着一层……喜悦的气氛。 没错,就是喜悦。 哪怕裴卿卿不出院门,都能听到外面的欢声笑语。 如画的眉头微微一蹙,这不对吧? 整个裴家的气氛都不对。 而且不是应该有人来找她兴师问罪才正常吗? 她都在等着了,可迟迟不见人来,父亲,曲氏,裴蓉华,一个都没来过。 只有院墙外的欢声笑语。 但又有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到。 裴卿卿没等来裴震兴师问罪,倒把裴蓉华等来了。 “三妹!”裴蓉华一进门就风风火火,高兴的嘴角都合不拢,“三妹!大姐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 听闻这三个字的时候,裴卿卿眸光忽闪了一下,怎么?坏消息变好消息了? “不知大姐有何好消息?”裴卿卿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 昨日她‘推’曲氏撞头的事儿,就不信裴蓉华能不知道? 居然今天就换了个桥段的戏码? 曲氏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裴蓉华像是真的很高兴,抓着裴卿卿的手兴奋的说道,“府中有喜事了,我们又多了个四弟!” “什么?”听裴蓉华这么一说,裴卿卿惊诧了一下。 四弟? 意思是…… 曲氏…有喜了? 裴蓉华娇媚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嘴上却开怀的不得了,“三妹是不是也很吃惊?初听闻这消息时,大姐也很吃惊,大夫已经确诊过了,母亲确实有喜了!父亲可高兴了!” 确诊,有喜,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 到现在她才算明白曲氏打的是什么算盘。 昨日曲氏和父亲,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甚至曲氏撞了头,都不过是为了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埋添一个伏笔罢了。 真正的目地,原来是为了‘确诊’这喜讯。 见裴卿卿不说话,裴蓉华便以为她是担心害怕了! 心里不屑的鄙夷一声,面上却尽是温柔,“三妹,大姐知道,昨日你与母亲有些误会,父亲让我来带你去给母亲赔罪,可三妹你不必担心,母亲有喜,父亲正在兴头上,只要你跟父亲服个软,向母亲赔个不是,相信父亲是不会责怪你的!” 字字句句,说的好不恳切。 裴卿卿都要信以为真了。 可她却没忽略掉裴蓉华眼中的鄙夷和不屑。 真可惜,她如今这双眼睛,没像前世一样瞎,反而事事洞察先机。 有喜,服软,赔罪? 想必是见和战北侯府的婚期将近,急着想在她代嫁之前,拿到飞鸾青玉,也好给慕玄凌交差吧? 明白了这些,裴卿卿倒不急了。 她敢保证,这个‘四弟’,曲氏绝对怀不过三天。 “大姐,既然母亲有此喜讯,我这就随你去拜见母亲吧。”裴卿卿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的口吻说道。 “还是三妹明事理,一家人,哪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呀!三妹你说是不是?”裴蓉华嘴上说,眼神儿却时不时的往她脖子里瞟。 她知道,裴蓉华在瞄着她的飞鸾青玉。 可裴蓉华的话,着实让她笑了。 一家人?误会? 我和曲氏,乃至你裴蓉华,可不是什么误会而已。 裴家,何曾将她当做过一家人? 说这些虚假的话,裴蓉华就不觉得虚伪吗? 她可不是什么明事理的人,“父亲还在等着我负荆请罪吧?大姐,我们走吧。”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裴蓉华的话题,说完便转身走了。 剩下的裴蓉华在后面,原本温柔开怀的脸上瞬间就阴冷了下来。 目光阴狠的瞅着裴卿卿的背影,像是一只淬了毒的黑箭,随时都要在裴卿卿背后射出个大窟窿一样。 裴卿卿又不是死人,被人目如毒箭的盯着,她哪能感觉不到? 但她毫不在意,从背影就能看出她的从容不迫,同样裴蓉华也看不到她嘴角淡淡的讥笑。 裴家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曲氏的屋子里了。 裴震满面春风得意的坐在曲氏边上嘘寒问暖。 曲氏则一脸幸福甜蜜的靠在床头。 就连许久未见的裴正浩都来了。 第85章:好汉不吃眼前亏 自从上次裴卿卿毫不客气的将裴正浩痛打一顿之后,就再也没看到过裴正浩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裴正浩这恢复得,挺快的,都可以下床行走了。 看来还是她那日下手轻了,没叫裴正浩伤筋动骨。 裴卿卿眸光清冽的一眼扫过屋子里的人,不急不躁的上前,面色淡然的颔首道,“见过父亲,母亲。” 裴震本来心情极好,一看到裴卿卿,那张脸立马就拉了下来,“你还知道来啊?!” “听闻大姐说,母亲有喜了,父亲又添子嗣,可喜可贺,贺喜母亲。” 最后一句话,是跟曲氏说的。 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讥讽,见到她就黑脸,父亲既不想见她,却又要叫她来,不是自打嘴巴吗? “卿儿,昨日事昨日过,母亲不怪你,今后你可要多加爱护你们的小四弟呢!” 说的跟真的一样,曲氏头上还煞有其事的包了一层纱布,却也遮盖不住那满脸为人母的喜悦,抚摸着平坦的肚子,别提多高兴了。 不得不说,她很佩服曲氏一点,那就是不论何时何地何境况,曲氏都能把戏演的活灵活现,入木三分。 搞得跟真的一样,让人不信都难。 但裴卿卿,信她才有鬼! 不过表面上,裴卿卿也不反驳,“母亲说的是。” 有喜只是第一步,她晓得,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 “看在你母亲求情的份上,为父便饶过你这次,从今日起,由你来侍奉你母亲的起居,算是将功折罪,若是再敢出什么纰漏,休怪为父不客气!” 果不其然,裴震紧接着的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想。 纰漏?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讥笑一声,让她来侍奉曲氏,不就是要给她制造纰漏的吗? 哪是什么将功折罪,是挖好坑等着她往里跳呢。 表面上,她拒绝不了,“父亲有此吩咐,女儿自当照办。” 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因为不管她愿不愿意,父亲都不会听她的。 曲氏不是她亲娘,算计她倒没什么,可父亲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却也联合曲氏来算计她。 裴卿卿嘴角勾起一缕讥笑,是自嘲也是嘲讽。 她若是拒绝了侍奉曲氏,再被人以讹传讹的传出去,那她就会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她一个庶女,能侍奉嫡母,那是莫大的荣幸,哪能说不? 虽说她不在乎什么好名声,可她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再说了,即便她拒绝,曲氏也能有别的法子让她来侍奉。 毕竟曲氏的目标,只针对她。 从她一来,裴正浩那愤恨的眼珠子瞪的都快掉出来了。 一看到裴卿卿,他就浑身隐隐作痛! 裴卿卿,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在我身下*至死! 那狠毒的眼神,像是要活剐了裴卿卿一层皮。 然而,裴卿卿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压根儿就没把裴正浩放在眼里。 “夫人要休息了,你们都退下吧。”该说的都说了,裴震手一摆,就让裴卿卿她们都退下去。 出了屋外,裴正浩还在恶狠狠的盯着她。 裴卿卿顿步回头,嘴角扬起一抹无害的笑容,“二哥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 怎么?这伤还没好全呢,就忘了疼了? 她可瞧见裴正浩走路一瘸一拐的了,显然是没好利索。 “你!”裴正浩气的咬牙切齿,“贱人!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然而他现在怕是连走路都不及裴卿卿快! 也就只能放狠话来恐吓裴卿卿。 裴卿卿看似在笑,却分明是在威胁他! 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是拜裴卿卿所赐。 此仇不报,他就不叫裴正浩。 裴卿卿把嘴一撇,眼睛里流露出惧怕的神情来,“二哥,你要杀我?” 她那惊慌惧怕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裴正浩在欺负她。 嘴角掠过丝丝讥讽,想杀她? 她会不会死,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裴正浩一定会比她先死。 “贱人!你少给我装模作样……” “裴正浩。” 裴正浩凶狠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凌厉的声音打断。 听到声音,裴卿卿嘴角上扬,“大哥。” 裴少枫一来,便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凌厉的看着裴正浩,“伤好了就给我滚回去修身养性,再让我看到你欺辱三妹,后果你自行掂量。” 跟裴少枫一比,裴卿卿就算不上威胁了。 裴少枫这才是赤.裸.裸威胁裴正浩。 “裴少枫!你别太过分了!” 裴正浩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裴少枫又这么下他的面子,火气分分钟就上来了! 裴少枫,简直是欺人太甚! 眼看裴正浩就要扑上去动手了,后面看热闹的裴蓉华才算是及时来拉住了裴正浩。 “二弟,你身上还有伤,切莫动怒!”裴蓉华贴心的安抚着裴正浩,“身体要紧,听话。” 怎么说裴正浩都是跟她一个阵营的人,哪像裴少枫,偏就去跟一个庶女亲近。 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卿卿才是他亲妹妹呢。 但表面上,裴蓉华还不能喝裴少枫撕破脸,于是扯着嘴角赔笑,“大哥,二弟刚刚只是跟三妹开个玩笑罢了,大哥也知道,二弟身上还有伤,就莫要与二弟一般计较可好?” 难得裴蓉华做起了和事老从中调和,而不是添油加醋的煽风点火。 毕竟后者才是裴蓉华喜欢干的事。 “伤没好就回去好好养伤,别再出来丢人现眼。”裴少枫凉幽幽的瞥了一眼裴正浩。 “你……”裴正浩有气没地方发泄,那肯就这么善罢甘休! 可他现在一个瘸子,哪拉扯的过裴蓉华啊。 三两下就被裴蓉华拉回去了! “大姐!你为什么要拉我!”裴正浩气的两个眼珠子都要喷出火来了。 “不拉开你,难道你是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成?”裴蓉华好没气的白了一眼裴正浩,她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够聪明。 刚才若不是她拉着点,他不得再添新伤才怪呢。 别说他现在这一瘸一拐的,就是他没受伤,也不是大哥的对手啊。 一听裴蓉华这么说,裴正浩立马就不干了。 在他气愤的开口之前,裴蓉华又赶紧安抚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来日方长,等你养好了身体,想怎么报仇不行?” 第86章:老来得子并不稀奇吧? 这回说的,还算比较中听的,也算安抚到了裴正浩。 等他养好了伤,再来收拾裴卿卿那个贱人! 裴少枫叹了口气,意义深长,转头看着裴卿卿,“三妹你没事吧?” 她能听出大哥那声叹息里的哀伤,淡淡一笑,“我没事,大哥不必担心。” 想必大哥心里也十分明白,裴家已如覆巢之卵,非他一人之力可挽救。 她并不为裴家惋惜,但他却为大哥感到可惜,大哥本有匡扶天下的抱负,是裴家,拖了大哥的后腿。 如果说大哥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裴家便是一条锁链,禁锢了大哥飞行的高度。 “三妹,听闻母亲……” 裴少枫的询问声,打断了裴卿卿的感慨。 她心下已有了个决定,来日若有机会,一定要让大哥摆脱裴家的束缚,去一展他的抱负。 不过眼下,她还需要大哥帮她一个忙。 瞧了一眼曲氏的屋子,裴卿卿点了点头,“说是大夫已经确诊了,母亲确实有喜了,大哥,你可高兴?” 单从裴少枫皱起的眉头,就知道他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高兴,却也不高兴。”裴少枫叹了口气,说的很坦率。 母亲有喜,按理来说,身为子女,是该替母亲感到高兴的。 可,经过这么多事以来,裴少枫隐隐觉得,此事背后,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孕,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裴卿卿理解大哥的意思,但她现在不能说破,曲氏既然要自找死路,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知晓曲氏此番的算计,大哥既然不忍心看到裴家尔虞我诈,不如就眼不见为净吧。 正好她还需要大哥帮她一个忙。 于是裴卿卿安抚的开口道,“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说,母亲有喜是件高兴的事儿,大哥,你就莫要多虑了。” “父亲命我这些天留下来照顾母亲,将功折罪,我不得离府,有件事,我想请大哥帮忙。” 本来听到她说要照顾母亲,裴少枫是担忧的。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母亲,乃至父亲,对卿卿,都有着太深的算计。 他怕父亲这次命她照顾母亲,背后又是为了她的飞鸾青玉。 但又听她说有事要找他帮忙,裴少枫便先将那份担忧压了下去,“跟大哥还客气什么?你若有事,大哥岂会不帮你?” 对她,裴少枫永远是那么的温柔,宠溺。 他在想,只要他多留点心,保她平安即可。 裴卿卿眼神忽闪了一下,如果说以前,她还没猜到大哥对自己的心思,只单纯的以为,大哥对她好,是出于兄妹之情。 可现在,她却是连骗自己说,大哥对她只是兄妹之情都难。 不露痕迹的,裴卿卿避开了一小步,语气些些叹息,“大哥,前两日我去光禄寺游玩,不小心将丝娟和手镯落到寺里了,可否劳烦大哥帮我取回来?” 女儿家的丝娟和手镯意味着什么,裴少枫哪会不清楚? 那一般是代表着女子定情之物的东西。 故此,裴少枫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这有何难?你等着大哥,大哥这就去给你取回来。” 说罢还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露出个疼爱的笑意,才离去。 望着裴少枫的背影,裴卿卿眸光深谙了起来。 这次她能否击垮曲氏,就全看大哥了。 …… 这边的侯府中,白子墨正在与北宫琉下着棋。 听闻玖月禀报的消息,白子墨下棋的手指顿了一顿,随后落在棋盘上,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道,“老来得子?裴大人倒是能耐。” 这话听在北宫琉耳朵里,那就别有一番韵味儿了,打趣的挑眉道,“听侯爷这话的意思,他裴大人就不能是个老当益壮的?老来得子并不稀奇吧?” 玖月在边上听的眼角一抽,斜眼儿瞟了一眼北宫琉。 这人每次不怼主子两句他就不舒服一样。 偏每次都斗不过主子,被主子虐。 说句不好听的,这就跟一个不长记性的孩童一样。 白子墨凉幽幽的瞥了一眼北宫琉,指尖落下一子,棋盘上,白子吃尽黑子,片甲不留,“你输了。” 这回换北宫琉眼角一抽了,他不就多说了一句吗?堂堂战北侯,竟也这么小家子气。 以往每次下棋,都会给他留下几颗棋子,让他输得留点体面,这次可倒好,吃尽了他的黑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北宫琉衣袖一甩,他堂堂北宫世子,也不是个输不起的,“本世子愿赌服输,侯爷有什么吩咐就请直说吧。” “本候身体不适,去请个大夫过府。” 白子墨突然没由来的冒出一句不搭边的话来。 还没等北宫琉说什么,玖月一听,立马就面露担忧,“侯爷身体不适?属下这就去请大夫!” “……”北宫琉一阵无语…… 还说他没有眼力劲儿,依他看来,玖月才没有眼力劲儿呢。 也不瞧瞧白子墨这神清气爽的样子,哪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 “站住。” 结果玖月刚转身,就听到自家主子的制止声。 “侯爷还有何吩咐?”只能说,玖月是一时没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这就叫关心则乱。 白子墨面不改色的睨了一眼北宫琉,“让他去。” 呃,玖月楞了一下。 北宫琉笑了笑,看来最了解白子墨的,不是如影随形的玖月,而是他北宫琉啊。 白子墨这是要他去跑腿啊。 便是输了这一局棋的赌注,愿赌服输嘛。 输了,就要听候白子墨差遣。 北宫琉临走前,拍了拍玖月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今后可长点眼力劲儿吧。” “……”玖月额前划下三根黑线。 一眨眼,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自从裴卿卿叫裴少枫去光禄寺帮她拿东西之后,就不曾见裴少枫回来过。 与她意料之中的一模一样。 裴卿卿并不着急,她料想,今日曲氏就该有动作了。 “三妹,安胎药煎好了,你拿去服侍母亲吧。” 又到了裴蓉华来给她送安胎药的时辰,这三天,每日都是如此,裴蓉华还似笑非笑的补充一句,“辛苦三妹了。” 裴卿卿若无其事的接下安胎药,可她也清楚的看到了裴蓉华眼睛里闪过得意的冷光。 但她面无表情,就像没发现裴蓉华的恶毒似的,“有劳大姐了。” 望着一碗安胎药,裴卿卿眼底掠过一丝冷戾。 前世裴蓉华一碗安胎药,置她于死地。 现在,她就把这碗安胎药送给曲氏。 第87章:是流产了! 这次,她也要让曲氏尝尝作茧自缚的滋味儿。 来到曲氏的房中,正见曲氏与裴正浩母子俩有说有笑的。 裴卿卿的到来,成功的打断了他们母子俩的欢声笑语。 曲氏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一想到裴卿卿就快要死在她手里了,她就心情大好,“卿儿,又给母亲送药来了,这几日真是难为你了。” 眼神阴狠,说话却和蔼,从曲氏脸上表现出来,那是毫无违和感啊。 裴卿卿心下冷笑,她也很高兴,就快要看到曲氏作茧自缚的下场了。 “母亲言重了,侍奉母亲,本就是我应该的。” 心情好,她就陪曲氏演上今日这一出戏。 裴卿卿笑的明媚动人,曲氏瞧了,心头却觉得咯噔了一下。 但一看裴卿卿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是以也就并未多想。 倒是裴正浩,看到裴卿卿笑的明媚,眼中便又多了几分龌龊的精光。 他恨不得将裴卿卿按在身下狠狠的折磨凌.辱。 这个小贱人,让他又想又恨! 作为亲娘,曲氏哪能看不出自己儿子的心思? 制止性的瞪了一眼裴正浩,裴正浩才算收敛了点对裴卿卿龌龊的眼神。 裴卿卿垂眸的瞬间,遮盖了眸中的冷厉,今日她发誓,她会亲手挖了裴正浩这双眼睛。 看着曲氏把药喝下去,裴卿卿心里开始默数。 一,二,三…… ‘咣当’一声,曲氏打碎了药碗,碎了一地。 “啊……肚子…”曲氏捂着肚子,死死的皱着眉头,脸上全是痛苦之色,还要伸手来抓裴卿卿,“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母亲…”裴正浩顿时也吓到了,连忙去扶着点曲氏,“母亲…你怎么了?!” 裴卿卿嘴角噙笑,可以说是冷眼旁观的看着,好戏开始了。 她不得不说,曲氏的演技很精湛,能让所有人信以为真。 不过看样子,裴正浩像是并不知道这是曲氏的把戏。 有裴正浩这么一助演,这场戏就更加逼真了。 “浩儿,我…我肚子疼……”曲氏像是痛极了,紧紧的捂着肚子,靠裴正浩的力气支撑着。 裴卿卿意味深长的盯着曲氏的衣裙,难得曲氏穿了回素色的衣裙,见血才显得更加醒目。 若她所料不错,曲氏藏在衣服里的血包差不多也该挤破了吧? “啊…!” 果不其然,裴卿卿刚这么一想,曲氏就惊叫一声。 血包破了…… 呸,不是! 是流产了。 曲氏的衣裙上,以肉眼可见之速迅速染红。 “母亲!”不知情的裴正浩大惊,当场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母亲……” 有裴正浩这么一吆喝,立马就有人冲进来了。 “怎么回事?母亲这是怎么了?”裴蓉华一进来,就和裴正浩一起搀扶着‘虚弱’的曲氏。 那一脸的焦急,像是天塌了一样。 可裴卿卿却清楚的看到了裴蓉华眼中闪过的得意。 她晓得,裴蓉华一直悄悄地守在外面,而裴正浩的喊叫,就像是暗号一样,引召裴蓉华进来。 “二弟,你快去,去找父亲来!”裴蓉华面露惊慌之余,还不忘‘沉着冷静’的吩咐裴正浩,去找父亲来。 “是,是…我这就去!”裴正浩听话极了,慌慌忙忙的就跑去找父亲了。 裴卿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曲氏母子三人演戏,她明白,父亲就好比是这场戏的审判官,有决定她‘罪责’的审判权。 从一开始,曲氏有喜,父亲就和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戏唱到了尾声,父亲哪能不在场? “三妹!你对母亲做了些什么?!”裴蓉华担忧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裴卿卿的失望。 看似是在担心曲氏,可眼里的得意真真是遮都遮不住。 仿佛已经看到了裴卿卿的死期。 她这一问,反过来不就是在说,是裴卿卿害的母亲流产吗? 裴卿卿心下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之色,“我,我什么都没做啊!大姐,母亲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装傻充愣吗?谁不会? 曲氏‘流产’是怎么回事?裴蓉华和曲氏自己心里最清楚。 不也是在装傻充愣吗? 她说过,既然要演戏,她奉陪便是。 心如明镜的看曲氏她们做戏,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就好比是看两个跳梁小丑在面前卖弄。 裴卿卿淡红的唇角,掠过一丝讥笑。 一听裴卿卿装傻,曲氏立马就来气了,就算不是‘流产’,光是看着裴卿卿,她就恨不得捏死她,气的手指发抖的指着裴卿卿,“你,你竟还敢问!” “不过是让你侍奉我两天,你便心生怨念,竟要谋害我?我…好不容易再为你父亲添个子嗣,你竟容不下这未出世的孩子?!”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都把裴卿卿说笑了。 是真的笑了,噗嗤一笑。 她实在是没忍住。 她装傻充愣,曲氏还生气了? 就允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真是可笑。 而且连‘谋害’的理由都给她找好了。 心生怨念,多好的理由啊。 到底是谁容不下谁啊? 再说了,流产啊,瞧瞧,血都染红了衣裙,居然第一时间不是去找大夫,而是来指认她蓄意谋害? 假不假?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曲氏,我知你那见不得人的丑事,倒是没想到,今生有孕流产之事,会比前世提前了许多。 前世里,你假借流产陷害于我,现在,我就叫你自食恶果。 裴卿卿是笑了,可曲氏母女俩可就不高兴了。 她们在质问裴卿卿,她居然还笑的出来? 而且不知怎的,在裴卿卿面前,搞得她俩像跳梁小丑一样? 于是曲氏的火气就更重了,怒目圆睁的瞪着裴卿卿,“你还敢笑?!看我不撕烂……” “母亲!息怒啊母亲!母亲身子不适,不可冲动啊母亲!” 裴蓉华及时拦下了曲氏发飙。 不然可就露馅了! 裴卿卿晓得,曲氏要撕烂她的嘴嘛。 只可惜,被裴蓉华拦着了。 瞧瞧,这都流产了,还能这么中气十足的,多厉害啊? 幸亏是裴蓉华阻拦的及时,不然曲氏瞧着哪像是个流产身子虚弱的人? 在裴蓉华的暗自示意下,曲氏倒是冷静下来不少。 差点就中了裴卿卿的奸计了! 曲氏咬牙切齿的瞅着裴卿卿,那眼神,活像是要把她撕碎一样,狠辣极了。 她今天,绝不会放过裴卿卿! 第88章:只是对她无情罢了 “母亲,我只是觉得,是否该先找个大夫来瞧瞧?免得……”裴卿卿不紧不慢的说道,话音微微一顿,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以后母亲留下什么病根子,那可就不好了。” 讥讽,*裸的讥讽。 “你!”曲氏一双眼珠子都鼓大了一圈,别以为她听不出裴卿卿是在嘲讽她! 不过下一秒,曲氏便又谨慎了起来。 裴卿卿这么说,是否发现了什么? 毕竟滑胎这么大的事,不找大夫有些说不过去。 曲氏仔细的审视着裴卿卿,想从她脸上看不出点什么来。 只可惜,裴卿卿脸上,除了若有似无的讥讽,别的什么也没有。 “母亲莫要动气,稍后父亲定会将大夫一并带来的!”还是裴蓉华从中调和,才避免曲氏露馅。 “夫人!夫人……” 说曹操,曹操到。 裴蓉华话音一落,裴震急匆匆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人未到,声先到。 “老爷……你可算来了…我们的孩子,保不住了……” 裴震一进门,曲氏就开始悲切的哀嚎了起来。 都说变脸比翻书还快。 可裴卿卿瞧着,曲氏这变脸的速度,岂止是翻书而已? 上一秒还在对她目露凶光的,下一秒就变成虚弱无害的良家妇女了。 “什么?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裴震一听,就吓了一跳,连忙将曲氏抱到了榻上,转回头焦喊道,“大夫!快来给我夫人瞧瞧!” 裴卿卿也注意到了,就是那天那个确诊曲氏有孕的大夫。 不由得眸光一沉,都说医者父母心,可瞧瞧这个大夫,和前世里慕玄凌带来将她剖腹取子的老医者多像啊? 看似是个和蔼的医者,可却没有半点的仁心,简直是辱没了医者两个字。 “是,是…”老大夫十分干练的上去替曲氏把脉,眉头也逐渐皱了起来,跟真的似的。 在裴卿卿看不到的地方,裴震和曲氏,给了老大夫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这…夫人这是滑胎了呀!”老大夫‘配合’的极好,把了一下脉象之后,已经是老脸凝重了。 “老爷…都怪我没用…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曲氏嘤嘤抽泣,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泪痕,看上去要多悲痛就有多悲痛,那叫一个惹人怜爱。 “夫人,这怎能怪你…你身子尚弱,切莫伤心,为夫定会替你讨回公道!”裴震疼惜的握着曲氏的手,将‘爱妻’二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听的裴卿卿是冷笑连连,还讨回公道? 这就裴家一家人,用的着讨回公道一词吗? 这般夸大其词,搞得好像曲氏受了天大的委屈,无非不就是说给她听的。 没承想,父亲做起戏来,竟也是一把好手。 “大夫,夫人为何会滑胎?!今日定要给我查清楚了!”裴震气势汹汹的说到,那叫一个官威尽显。 而且时不时的瞟一眼裴卿卿,却见裴卿卿不慌不忙的站着,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戏姿态。 裴震犹疑了一下,裴卿卿的淡定从容,仿佛让他有种错觉,好像这一切都被裴卿卿看穿了一样。 得了裴震的指令,老大夫又去检查了曲氏刚才喝过的安胎药。 果不其然,出了问题。 当场就惊诧了起来,拿着药碗说道,“裴大人,这药便是夫人滑胎的关键呀!” “这残留的汤药中,掺杂了大量的红花,这个……老夫一闻便知!”老大夫说的很笃定,但语气,似乎有几分闪烁。 虽然知道这老大夫和曲氏父亲他们是一伙的,但裴卿卿隐约觉得,这老大夫有些畏缩。 瞧瞧,手都在发抖,头上还冒冷汗了。 这老大夫,显然是心虚的表现。 身为医者,非但没有医者仁心,反而还助纣为虐,怎么?老大夫这是心慌了吗? 或许是裴卿卿的目光太过清冷,老大夫悄然的抹了一把冷汗,不敢去看裴卿卿的眼睛。 裴卿卿不知,老大夫的确是心慌的很,但却不是因为没有医者仁心而心慌。 “逆女,你还不跪下!” 老大夫刚说完,裴震的怒吼声就过来了。 气势汹汹的瞅着裴卿卿,显然是在说,裴卿卿就是下药的凶手。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中的讥讽,露出无辜又茫然的眼神,“我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 “罪证确凿,岂容你不认?!你个逆女,为父让你服侍你母亲,是让你将功折罪的,你竟全然不知悔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为父岂能饶你!” 裴震那怒气冲冲的架势,好似下一秒,就要把裴卿卿大卸八块似的! 裴卿卿笑了笑,罢了,她实在是演不了这悲切虚假的戏码,忍不住不耻笑父亲都难。 她本来,对父亲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幻想父亲对她,还有一点父女之情,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可是她错了。 从父亲刚才那一番言之凿凿的话,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证她就是凶手的时候,也彻底破灭了她对父亲仅存的最后一丝幻想。 父亲啊,她好歹叫了十多年的父亲,哪怕是养只猫,养只狗,十多年也有感情了吧? 即便没有感情,也会有一点不忍之心吧?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原来她在父亲心中,尚且还不如一只猫一只狗。 想来也是,在父亲眼中,她本就是一文不值,她又说什么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的鬼话呢? 事实如何,父亲心知肚明,他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而是要拿她开罪。 为的,不就是飞鸾青玉吗? 为了飞鸾青玉,父亲做的也真是够多的。 不过他们没有明着来枪,就已经是顾及长在自己脸上的那层皮了。 否则一旦等她代嫁,就没机会拿到飞鸾青玉了。 裴家不是无情,只不过是对她无情罢了。 裴蓉华不想嫁入侯府,便让她代嫁。 慕玄凌想要飞鸾青玉,便要给她戴上一个谋害嫡母,心思恶毒的罪名。 即便她不是什么好人,却也容不得裴家来污蔑她恶毒。 按理说,气氛本该是凝重紧绷的。 但裴卿卿这一笑,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她是在笑父亲,也是在自嘲,“父亲的意思,是说我下药害母亲滑胎?” 第89章:究竟是谁污蔑谁? “这药是你拿来给你母亲喝的,不是你还能有谁?!”不知是气的,还是吼的,裴震一阵脸红脖子粗的。 “药是大姐给我的,父亲怎么不怀疑大姐呢?”裴卿卿淡漠从容,说的理所当然。 裴蓉华的脸,当场就冷了下来。 本来她还在得意的等着看裴卿卿的下场,没想到裴卿卿居然拖她下水?! “放肆!你,你非但不知悔改,竟还敢污蔑你大姐!”不需要裴蓉华开口,裴震自会替她斥呵裴卿卿。 裴蓉华得意的仰头,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裴卿卿。 整个裴家,没人会帮裴卿卿说话,这回就连大哥都不知所踪,看她裴卿卿还能怎么跳脱? 裴卿卿面不改色,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讽,“那不知父亲想要如何处置我?” 污蔑?究竟是谁污蔑谁?父亲心中没数吗? 裴卿卿心中冷笑。 倒是裴震,听她这一问,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话峰转的这么快。 刚刚还在不承认的,怎么一下子,又像是认罪了? 但戏还是要演下去的,“谋害嫡母,便是将你送官都不为过!” 裴震气势十足的说。 裴卿卿冷笑一声,“父亲真想将我送官吗?” 她就不信了,父亲会将她送官府? 送了官府,还怎么拿飞鸾青玉啊?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裴震显而易见的噎了一下。 紧绷着一张脸瞅着裴卿卿。 该惧怕,该着急,该处于弱势的人不应该是裴卿卿才对吗? 都说了将她送官,竟还吓不到她? 反而还被她步步紧逼着! 以往他怎么没发觉,他这庶女竟有如此胆魄? 只能说,裴震没发觉的事情还多着呢! “你既认罪,为父念你即将替你大姐代嫁的份儿上,便饶你不死!裴家的东西,你一律不得带走,将飞鸾青玉交出来!” 总算说到了重点上。 裴震目光严谨的盯着裴卿卿,讨要飞鸾青玉。 “父亲,飞鸾青玉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怎么就成裴家的了?”裴卿卿毫不意外的讥笑一声。 裴家的东西?她的飞鸾青玉,什么时候变成裴家的了? 父亲如此不要脸,也不怕面子上挂不住吗? 裴震面子挂不挂的住他不知道,但裴卿卿冷嘲热讽的态度,是一定会让他面子挂不住的,“放肆!” “你娘,甚至是你,都是裴家的人!你们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的?那都是裴家的,把飞鸾青玉交出来,为父可对你从轻发落!” 听听,说的多有道理啊? 可听在裴卿卿耳朵里,只能让她冷笑,“那就请父亲将我送官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当场就让裴震和曲氏她们傻了眼。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想要飞鸾青玉,不可能,不然就将她送官好了。 裴卿卿,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啊?! 说什么裴家人?这话说的父亲自己信吗? 一屋子的人,有谁把她当裴家人看待了? 还有她娘亲,死后连个灵位都没有,这就是所谓的裴家人? “你!”裴震反应过来之后,当场就暴怒了起来,扬手就要打裴卿卿。 被打过不止一次两次了,裴卿卿要是再不知道躲,那就是活该她挨打了。 裴卿卿的闪躲,令裴震的巴掌落了空,“父亲可要想好了,将我送官,父亲又要找谁去代替大姐出嫁呢?” 白子墨已经知道了代替的事儿,何其有幸他能接受自己代嫁。 可若是裴家在随便找个阿猫阿狗来代嫁,真当白子墨是个没脾气的吗? 戏耍侯府与欺君之罪,就不信裴家吃罪的起。 “你!你个逆女!”裴震气的一阵发抖! 就像被裴卿卿抓住了小辫子一样,他怎么就没发现,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庶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好对付了?! 逆女,逆女,除了这句话,父亲还会说的别的吗? 为父不仁,她做一回逆女又如何? 做坏人的感觉,果真要比做好人舒心的多啊。 难怪曲氏和裴蓉华那么喜欢做坏人。 就连父亲,也比她们逊色不了多少。 “父亲息怒!父亲……”眼看裴震气急了,裴蓉华立马就扮演起了乖乖女的角色,乖巧的给裴震顺气,“父亲,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三妹犯错,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便是,父亲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 裴蓉华的乖巧,和裴卿卿的忤逆,一下子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人!给我把这个逆女关去柴房!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若是不将飞鸾青玉交出来,休怪为父不顾父女之情!” 后面两句话,自然是对裴卿卿说的。 要把她关去柴房。 还真是一点都不遮掩啊,什么滑胎,什么谋害嫡母,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飞鸾青玉吗? 裴震怒呵下令,都不用家奴动手,裴正浩立马就上来了,面色阴沉的瞅着裴卿卿,“三妹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去啊?” 瞧着裴正浩要动手的架势,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 说什么给她一天时间考虑?是大白天的不好硬抢吧? 她知道父亲不会动她,不然裴蓉华就得嫁给白子墨。 要知道在世人眼中,白子墨可是个‘残废’ 可她也知道,没拿到飞鸾青玉,父亲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必劳烦二哥了,我自己会走。” 不就是去柴房吗?她认得路。 裴卿卿头也不回,毫不犹豫的就走了。 望着裴卿卿淡漠从容的背影,裴震眼中闪过一丝犹疑的思虑。 他总觉得,如今的裴卿卿,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 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没有外人在,曲氏也就不用装虚弱了。 没想到,裴卿卿那小贱人居然嘴巴那么硬?! 死活都不肯把飞鸾青玉交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啊? 曲氏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担忧来。 凌王可是吩咐了,裴卿卿代嫁前,必须拿到飞鸾青玉。 她倒是想将裴卿卿送官!可,把裴卿卿送官了,谁来代替她女儿出嫁啊? 她就蓉华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哪能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一个残废?! 凌王答应,只要拿到了飞鸾青玉,就娶蓉华为正妃! 裴卿卿,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绊脚石,阻碍着她女儿的荣华路,曲氏那叫一个恨得牙痒痒。 既想捏死裴卿卿,可偏偏裴卿卿又大有用处,捏不得! 不然定要叫这小贱人尝尝牢狱的滋味儿! 曲氏愤恨的想着。 “夫人不必忧虑,我自有对策!” 第90章:翻墙 若说裴震曾有过一瞬的犹疑,觉得这么对待裴卿卿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在曲氏的‘提醒’之下,那一丝的犹疑也打消了。 飞鸾青玉,是一定要拿到的! 否则不单单是蓉华后半辈子的荣华难觅,就连裴家的前途,都不胜堪忧。 虽说裴家出了个少将军,但要重振裴家往日的风光,单单只靠裴少枫一个人,那是远远不够的。 且,裴震了解他这个儿子,太过耿直,根本就不会游走朝中的人际关系。 裴家目前的境况,还是只能依附于凌王,只有凌王得势,裴家才有重振的机会。 听裴震这么说,曲氏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与裴蓉华对视一眼,母女俩眼中都看到了得意的精光。 裴卿卿,就要完蛋了。 而此时的裴卿卿,也在裴正浩的‘押送’下到了柴房。 即便是不回头去看,裴卿卿也知道裴正浩看她是个什么眼光。 狗改不了吃屎! “二哥难不成还对柴房有兴趣?还是二哥怕我跑了?”裴卿卿眸光清冽,声音亦是清冷。 言下之意,已然是有赶人的意思了。 裴正浩那点龌龊心思,她岂能不知? 看她的眼神,赤.裸又怀恨。 “你最好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 裴正浩说着,便动起手来,想要掐她的脸颊。 “二哥身上的伤都好了吗?”裴卿卿猛的眸光一冷,如两道冷箭射向裴正浩伸过来的手。 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质性的冷箭,裴正浩的手指头,此刻已经断了。 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裴正浩这么快就忘了被痛打的疼了吗? 她不介意让裴正浩回想一下。 果然,裴正浩的手指头还没有碰到她的脸就顿住了,眼睛里的愤恨愈发浓烈起来,“你别得意的太早,咱们走着瞧!” 最后裴正浩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了。 心里不知道把裴卿卿骂了多少遍。 贱人!一提起身上的伤,他就想起被毒打的痛! 一声贱人都不足以形容他心中的愤恨。 他倒要看看,裴卿卿还能得意多久? 一旦落在他手里,他就要裴卿卿跪在他面前认错! 背影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裴正浩的怒气。 眼看着裴正浩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裴卿卿才谨慎的打量了四周,确定没人跟着,才开始在柴房附近摸索。 她记得,柴房有一面墙和外面街道,只有一墙之隔。 她现在不想个自救的办法,晚上就真要成瓮中之鳖了。 入夜后,整个裴家都格外的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夜黑风高,连月光都没有,正适合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两道人影悄悄的靠近了柴房。 “浩儿,你去将那逆女打晕,以便我们拿到飞鸾青玉。” 偷偷摸摸,连声音都压的极小。 裴震,枉他作为一家之主,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是,父亲放心。”裴正浩两眼放光,他早就想打裴卿卿了! 父子俩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进入柴房,想打晕裴卿卿。 却不知,裴卿卿并不在里面。 等他们进了柴房之后,裴卿卿从墙角的杂草后面探了出来,蹑手蹑脚的往旁边的梯子上爬。 好在她白天在柴房找到了这个旧梯子,不然她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可是下一秒,她的运气差了一点。 踩在梯子上,突然脚下一空,梯子‘吱嘎’一声响。 裴卿卿暗道不好! 这梯子太老旧了,经不起人踩…… “父亲,她在那!” 裴卿卿正担心自己会不会摔下去了,就听到了裴正浩的喊声。 “逆女!竟想逃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抓回来!”裴震分分钟就跑了出来,指使着裴正浩去抓爬在梯子上的裴卿卿! 瞧着裴正浩过来了,裴卿卿狠狠一皱眉,也不管还会不会踩空掉下去,蹭蹭就爬了上去。 她就知道,父亲白天不会明着来抢飞鸾青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做贼都没人发现! “想跑?!”裴正浩仰头,夜色下大约能看清她凝重的面容。 裴卿卿一咬牙,一个纵身,紧接着就摔到了地上。 不过是墙外的地上。 她还是翻了出来,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有些低估了这面墙的高度,摔的她可真疼! “来人!快来人!给我将三小姐抓回来!” 隔着墙壁,裴卿卿都清楚的听见了父亲的怒呵声。 明明做贼的人是父亲自己,却要命人来抓她。 不过没所谓,她也没想过要逃走。 能翻出裴家这面墙足矣。 咬牙忍着腿上的疼痛,裴卿卿开始往外跑。 说是跑,不过就是走着等裴家人来‘抓’她回去罢了。 “哼!贱人!你以为你跑的掉吗?”裴正浩冷哼一声,轻轻松松就翻过了围墙。 他虽然谈不上什么高手,但一点拳脚功夫,还是会的。 要翻过这面墙,难不倒他。 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微弱的灯火下,裴正浩一眼就看到了‘跑不动’的裴卿卿。 想必是刚才那一下摔的不轻吧。 裴正浩得意一笑,大有一副胜券在握的追向裴卿卿。 很快裴震也带人追了出来。 三两步之下,裴卿卿就被裴正浩拦了下来,“三妹,这夜黑风高的,你想去哪啊?” 这回落到他手里了吧? 看她还怎么逃?! 裴正浩仿佛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折磨’裴卿卿了! 这个时候,要是再装傻,那就不是装傻了,看上去是真的傻。 裴卿卿跑的有些气息不稳,甚至是有些狼狈,但她面容清冷,反倒是不慌不忙的看着裴正浩,“应该是我想问二哥你们想干什么吧?” 余光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夜色,她在等,等时间。 “逆女!你竟敢翻墙逃走!谁给你的胆子!你真以为裴家少了你就不能了吗?!” 裴震紧随在后的追了过来,一来就开口怒吼! “父亲,若非你们逼我,我又怎会冒着性命之忧翻墙而逃?父亲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我关在柴房,可即便是这样,父亲还是不打算放过我,父亲,我虽是庶出,却也是你的女儿呀,父亲忍心逼死我,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父亲心里清楚,父亲,我只想问一句,您可曾将我当做您的孩子看待过?” 说着说着,裴卿卿语气含着鼻音。 她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都饱含着浓浓的心酸。 第91章:畜生都不如啊… 相比起裴震的怒吼,裴卿卿就要弱很多了。 光是听着,就不免叫人揪心,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悲切。 面对裴卿卿似是而非的质问,裴震狐疑的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就又是一声斥呵,“还不将她给我带回去!” 这话,是在对裴正浩说的。 即便是黑漆漆的夜色下,也能看出裴震阴沉的脸色。 “三妹,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救得了你吗?!” 即便不去看,也知道裴正浩是个怎样鄙夷不屑的嘴脸。 一把,就拉扯在裴卿卿的手臂上。 力道之大,捏的裴卿卿眉心一皱。 眼角余光瞥见了前方拐角处有一星半点的烛火,裴卿卿清冽的眸光微闪,同时用力的甩开裴正浩的拉扯,“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就这样,裴卿卿逃跑失败,被带回了裴家。 重新归于安静之后,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嘴里啧啧称奇,拿着个灯笼和打更用的道具,正是打更的更夫。 他刚走到这儿,就听见前面有声音,所以就小心翼翼的躲起来偷偷瞧了一下。 没成想,看到了裴家家主联合裴家二少爷欺压庶女?! 那裴家二少爷,是出了名的好色成性,平时欺善怕恶,不务正业,典型一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没想到啊,居然连自家庶妹都不放过。 “啧啧,畜生都不如啊…”更夫摇头叹息一声,便继续打更去了。 裴卿卿这么一闹,整个裴家都惊醒了。 点燃了烛火,照的亮堂堂的。 裴震和裴正浩,还有曲氏和裴蓉华,都闻风赶了过来。 一个个的,都面色阴沉的以眼神‘围攻’裴卿卿。 活像是批斗大会一样。 最后,还是裴震猛的一拍桌,率先开始了批斗,“逆女,你知错不改,非但不知反思,还敢翻墙逃走,你不配做我裴家的三小姐!” 裴震的怒呵,可以说是怒不可揭了。 可裴卿卿却笑了,不配做裴家的三小姐? 这话说的,父亲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裴家什么时候把她当成三小姐看待过? 就连一个下人,都比她过得好。 她算什么三小姐? 这个三小姐,不当也罢,她还不稀罕呢。 还说什么知错不改? “不知父亲要我反思些什么?父亲又何曾会听我的解释?事实如何,难道父亲心里不是最清楚的吗?” 呵,反思? 要她反思把飞鸾青玉交出来吗? “如若父亲觉得我不配做裴家的三小姐,那这三小姐,我不做便是。”裴卿卿说的毫不犹豫。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长能耐了是吧?好啊!将飞鸾青玉交出来,属于裴家的东西,你不得带走一分,马上给我滚出裴家!” 显然裴震是被彻底气急了,气的怒目圆睁的瞪着裴卿卿,都要赶裴卿卿滚出裴家了! “说到底,父亲不就是为了飞鸾青玉吗?”裴卿卿面色冷凉的讥笑一声。 在裴家,裴震就是一家之主,没在怕的。 自然也不会怕裴卿卿,理直气壮的怒呵道,“不要叫我父亲!从今天起,你裴卿卿与我裴家再无任何干系!我没有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女儿!飞鸾青玉本就是我裴家的东西,交出来,我留你一个体面离开裴家,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 体面?什么是体面?把她赶出家门是体面? 不念旧情什么的,就更加可笑了。 父亲对她,有过旧情吗?有什么值得念的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裴卿卿勾唇浅笑,一字一顿道,“想要飞鸾青玉,绝无可能。” 她猜到,接下来就是要硬抢了。 “给我将这个逆女绑起来!我看她还能反了天了!” 正如裴卿卿所料,裴震就要来硬的了。 绑了她,看她还能怎么翻天? 这说话也不嫌自打嘴巴的,刚刚还在说没有她这个女儿的,她不再是裴的三小姐了,这会儿又是逆女了? 有裴震下令,裴正浩那也不是闲着干看着的。 他今天的作用,就是‘缉拿’裴卿卿! 分分钟就有家奴拿来的麻绳,裴正浩就要绑了裴卿卿。 “别过来。”裴卿卿随手就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眸光冷厉的望着裴震,“裴大人,我若死在裴家,我保证,明日裴家在京师,便再无立足之地。” 她的举动,倒是让裴正浩停下了动作。 她称裴大人,而非父亲,其中含义,已是不言而喻。 裴震冷哼一声,拍桌道,“你以为以死相逼,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在裴震看来,裴卿卿是现在才知道怕了! 高高在上的目光瞅着裴卿卿,刚才不是很硬气吗?这会儿就跳不起来了吧?! 裴家其他人也在幸灾乐祸的瞅着裴卿卿。 死到临头才知道怕,贱人就是贱人,骨子里都是低贱的! “裴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尽管脖子上抵着尖细的簪子,可裴卿卿半点都不慌,她当然不会傻的伤了自己,只不过是制衡裴震,拖延时间的一个手段罢了。 镇定自若的轻声道,“如果我死在这儿,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裴家…不,是父亲和二哥,逼死了我这个女儿,想必裴大人比我更清楚什么叫人言可畏,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再由哪个不长眼的传到陛下耳朵里,以陛下对裴家的记恨,裴大人觉得裴家在京师还有立足之地吗?” “是要裴家的前程似锦,还是要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之命,孰轻孰重,裴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她费力的翻墙爬出来,可不是为了逃跑的。 只有有人瞧见了裴家是如何对待她的,就不怕传扬不开。 如果她今天真死在这儿,明天,整个京师的人都会知道,亲身父亲联合一个恶霸儿子逼死了女儿。 就算她是庶出,可庶女也是女儿。 人性中,天生就有一种同情物的东西。 面对比自己可怜,比自己弱小的人事物,都会产生同情心理。 到时候,只要有一个人同情她的,就会有一个人戳裴家的脊梁骨。 有两个人同情她的,就会有一双人戳裴家的脊梁骨。 她倒要看看,是她的命重要?还是裴家的前程重要? 第92章:大哥,你走吧 普天之下,有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挤进京师,在京师立足,更别提天下之大,有多少当官的,数不胜数,哪个不想升官发财? 京师是所有当官者梦寐以求的天堂。 她就不信,裴震会舍得离开京师。 裴家本就大不如前了,若再离开京师,日后再想有翻身的机会,可就难如登天了。 似乎没料到裴卿卿会这么说,瞧着她镇定从容的样子,裴震是恨得牙都痒痒! “你竟敢算计我?!”裴震也不是傻子,用心一想,便能想到其中关键。 定是刚才她假意逃跑,为的,就是让人看到裴家是如何对待她的! 他怎么就没发现,以前那个低眉顺眼的庶女,竟会有如此深重的心机呢?! “裴大人言重了,我势单力薄,总要有点保命的东西不是吗?”对于裴震的冷眼,裴卿卿自动无视,不露痕迹的后退一步道,“我还有份大礼要送给裴大人。” 裴震闻言皱了皱眉头,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 现在的裴卿卿,虽是个黄毛丫头,但…比他还要老成,极其不好对付。 “大哥,你如果再不进来,我就真要没命了。” 就在裴家人所有人都狐疑的时候,就又听见裴卿卿轻然的声音。 裴卿卿能感觉到,大哥他就在这儿。 今晚的一切,大哥都看到了吗? 外头昏暗的灯火下,走出来一个长长的人影。 不是裴少枫还能有谁? 裴少枫走出来的那一瞬间,没人知道裴卿卿松了口气。 其实她不是没有过担心,担心大哥不会出来,担心他会选择视而不见,那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大哥和裴家,是血脉至亲。 同时她也知道,大哥现在走的每一步,必是像走在刀尖上,承受着锥心之痛。 望着裴少枫黯然伤神的脸上,裴卿卿清冽的眸中闪过一丝歉疚。 对不起,大哥。 也谢谢你,大哥,谢谢你最终还是选择站了出来。 大哥还是那个正直的大哥。 “你来干什么?!”这次对裴少枫,裴震可没什么好脸色。 裴少枫一直都格外的疼爱裴卿卿这个妹妹,裴震心里清楚。 这两天都不见裴少枫人影,这会儿突然跑回来了。 所以裴震理所当然的认为,裴少枫来,肯定是给裴卿卿求情来的。 “父亲,可否放过三妹?”裴少枫的嗓音透着明显的悲凉,开口没有说别的,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而是问能不能放过裴卿卿。 “哼!她忤逆不孝,大逆不道!为父岂能饶她?!你若是来为她求情的,就不必多言!”裴震说的理直气壮。 裴少枫陡然握紧了双拳,紧紧的捏着,灯火下若是细看,就能看出他手背上都暴起青筋了,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劲儿。 “父亲,究竟是三妹忤逆不孝,还是你们太过冷血无情?!”单从口气,就能听出裴少枫此刻沉痛的心情。 可裴震哪能听的了自己儿子如此说自己? 当场就怒了起来,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拍桌了,“放肆!枫儿,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这里没你的事,回房去!” 居然说他这个做父亲的冷血无情?! 看来他平时真是太过宠着这个儿子了!跟他这个做父亲的说话竟如此口不择言! 但,气归气,但裴震到底还是没忍心责罚裴少枫,毕竟是他的亲儿子。 但对裴卿卿,就不及对裴少枫的一星半点了。 “鬼迷心窍的是你啊父亲!”裴少枫真的悲切极了,他从来没想到,他一直认为和睦的家庭,内里就会是如此的肮脏糜烂。 他以为感情深厚的父母双亲,却也是…… 许是太过悲切,裴少枫的嗓音提高了很多,更难掩沉痛。 他多想就此转身离去,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他却又做不到欺骗自己。 不敢想象一辈子背负着悔恨,自责,悲痛的活着,是个什么滋味儿? 见裴震那里说不通,裴少枫便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曲氏,“母亲,儿子求您,放过三妹吧?” 也是放过您自己。 只是最后一句,裴少枫却是没能说出口。 裴震尚且都不松口,曲氏哪肯放过裴卿卿? “你父亲说了,她大逆不道!枫儿,你就莫要再被她迷惑了!”曲氏言辞恳切的说。 放过裴卿卿,开什么玩笑?! 而且现在是作为父亲的裴震不肯放过裴卿卿,谁让裴卿卿不知死活的彻底惹怒了裴震? 别说她不肯,就算她肯,现在是裴震不答应啊。 曲氏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意。 眼看裴卿卿就要完蛋了,也算替她出了口恶气。 殊不知,要完蛋的是谁还未必可知呢。 相比起裴少枫的沉痛落寞,裴卿卿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半路杀出个裴少枫,裴正浩拿着麻绳,绑也不是,不绑也不是。 绑吧,裴少枫定会护着裴卿卿。 不绑吧,他又不甘心! 好不容易裴卿卿就要落在他手里了,眼看他就要一雪前耻了,裴少枫这个煞风景的又突然跑了出来。 真真是叫人手痒痒! 全程,有一个人是最安静的。 那就是裴蓉华。 一句话也没说,但眼中流露出的得意,以及嘴角不屑的冷笑已经出卖了她。 就算有大哥在,这回也未必护的了裴卿卿! 她可从未见过父亲动如此大怒的呢。 从后背,裴卿卿都能感觉到裴少枫的悲切。 终还是于心不忍吧,裴卿卿叹了口气,“大哥,你走吧。” 她这是在给裴少枫抽身的机会。 这么做对大哥着实有些残忍。 大哥,是最无辜的一个,不该牵扯进她的复仇中来。 裴卿卿,你又何尝不是自私,利用大哥来谋添胜算。 如今,就放过大哥吧,总归是非黑白,裴家还有大哥是个明白人,知道她是清白的。 她也算无愧于大哥了。 这个时候叫他走,裴少枫又怎会不明白她的用心? 可她面对的,一个个犹如洪水猛兽般,他怎么舍得弃她于不顾?他怎么能不管她? “三妹,大哥知道,此事错不在你,是裴家对不住你。” 裴少枫的语气很轻很轻,却饱含了他全部的歉意。 裴卿卿本来已经对裴家彻底失望了,可听到裴少枫这么说,一瞬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哥,是最懂她的人。 他是在替裴家,替父亲向她道歉。 第93章:头顶一片绿 忍着眼眶与鼻头的酸涩,裴卿卿清音略显哽咽,“人各有志,大哥,我谁也不怪。” 选择依附于慕玄凌,要夺她的飞鸾青玉,是裴家,是父亲的决定,她说不得什么。 可偏偏,却又与她脱不了关系。 且不论飞鸾青玉在她手里,打从她重生那天起,裴家,就注定与她间隔着一道血海深仇。 她不怪谁,可她要为自己报仇。 “休得多言,快将飞鸾青玉交出来!”裴震懒得听她废话,交出飞鸾青玉才要紧。 耽搁这么半天,天都要亮了。 似乎是知道自己做的事见不得光,所以极是想在天亮前解决此事。 裴少枫眼含悲切的看着裴卿卿,就在裴震话音一落的时候,裴少枫抬起了手,手中提着一个极小的小包裹,用灰色的麻布包着,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 “父亲当真要执迷不悟吗?” 最后一次,他最后再问一句。 也是在给父亲和母亲最后一次的机会。 莫再执迷不悟了! 只可惜,裴震也好,曲氏也罢,都听不见他的心声。 在裴震看来,“执迷不悟的是你!” 裴震气的吹胡子瞪眼,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糊涂的儿子! 难道不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裴家的将来吗? 有时候裴震真觉得,裴少枫这个儿子,跟他一点都不像! 迂腐不化,一味地正直,能有什么出息? 还有,这拿出的个破包裹是什么东西? 裴少枫沉痛的闭了闭眼睛,显然是彻底绝望了。 罢了。 “父亲,母亲,人在做天在看,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大概,是他对父母亲最后的劝慰了。 说罢手指一松,包裹散落开。 当着一双双眼睛面前,包裹里掉出两三个镯子和几只发钗。 有金钗,也有银钗,而镯子,在掉在地上的那一刻,应声而碎。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件女人的肚兜徐徐落下,覆盖在碎镯子上。 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首饰和衣物。 还是最贴身的肚兜…… 曲氏的脸当场就白了,煞白煞白的,像是被人呼了厚厚一层面粉一样白,一脸的惊恐之色,险些没站稳。 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曲氏顿时胆战心惊。 这些东西…… 怎么会在这里? 又怎会…在枫儿手里? 此刻的曲氏,只有一个词能形容,慌乱无主,仿佛被人掐着喉管,难以呼吸新鲜空气,一点一点的濒临死亡…… 更重要的,是那个掐着她喉管的,是来自于裴震震惊愤怒的目光。 “这些东西,父亲…可认得?”无人知道裴少枫问出这句话是多么的痛心。 连他都认得的东西,父亲又怎会不认得? 初见这些东西的时候,裴少枫恨不得当场毁之殆尽! 他的愤怒,震惊,不亚于此时的父亲。 甚至几日未归,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又该如何面对母亲? 这么多东西被他拿了回来,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夫人,这些东西,你可认得?”同一个问题,裴震又抛给了曲氏。 只不过从裴震嘴里问出来,那就不去悲切了,而是如火山爆发前的愤怒。 问的曲氏心尖儿一颤,慌乱的目光不敢去看裴震,支支吾吾的摇头道,“认得…这,这不是我那些不见了的首饰吗?我…我还以为是哪个小贼偷去了……怎么,怎么被枫儿拿回来了?” 说话都结巴起来了,哪里还有方才说裴卿卿时候的半点底气? 这些东西应该在哪,她心知肚明。 可万不该出现在此啊! 曲氏是越想越心惊肉跳的…… 说认得,却在摇头,这才是一个人害怕的本能表现。 纵使裴震心头知道了什么?却也不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那是他的遮羞布啊! “既然是遗失的东西,找回来就好生收着,莫再丢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裴震的脸色却不是这么回事。 只要不瞎,都能看出裴震脸色黑青,像是极力的抑制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遗失的东西?这种借口,当他是三岁孩童吗? 可在此之前,他的确是成了三岁孩童,信了曲氏此言。 这些首饰,曲氏确曾跟他说过,遗失了。 可那件覆盖在首饰上的肚兜,也能是遗失的吗?! 裴震感觉自己五内俱焚,火烧的他五内具疼。 肚兜,是女人最为私密的东西,除了自己的丈夫,绝无可能拿出来示人。 更遑论什么遗失了?! 曲氏,是真当他傻啊? 可,当着儿女的面,他却不能戳穿,否则,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儿女面前颜面何存? 只能先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可头顶一片绿,换做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 裴震此时,就像一个超负荷的雷池一般,几近爆炸。 猛的吐出一口老血来,一个踉跄,倒回了后面的椅子上。 活生生的憋出内伤来了。 “父亲……” 包括裴少枫在内,眼见裴震吐血,在场的儿女,皆异口同声的唤了声父亲。 没人比裴卿卿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件肚兜,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不,应该说别人不知道,父亲还不知道吗?那是曲氏的衣物。 一个女人最私密的衣物流落在外,还有这些贵重的首饰一并拿了回来,如果说父亲还看不出个究竟,那未免就太蠢了。 正所谓自欺欺人,于是父亲便将自己欺出内伤来了,口吐鲜血。 清冽的眸光瞟了一眼曲氏,裴卿卿不紧不慢的蹲下身,捡起一截碎掉的镯子,“母亲的东西,居然都被大哥捡回来了。” 不只是有意无意,裴卿卿咬重了‘捡’字。 至于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又是如何来的?裴卿卿心里清楚,裴少枫更清楚。 因为是他亲手拿回来的。 这也是她对不住大哥的地方,让大哥亲眼目睹了自己一贯敬重的母亲,背后竟做出如此丑事。 但,做了就是做了,曲氏的罪孽,不该由大哥来承担。 裴卿卿从容不迫的神态,唇角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明显就给人一种是她所为的感觉。 曲氏哪能看不出来?当场就怒指着裴卿卿,“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 第94章:不见棺材不落泪 如果不是裴卿卿在背后搞鬼,枫儿不可能会发现这些东西! 一定是她!一定是裴卿卿这个贱人搞得鬼! 曲氏狠辣的眼神像淬了毒一样,恨不得当场毒死裴卿卿。 可裴卿卿毫不在意,像是没瞧见曲氏狠辣的眼神一样,“母亲说什么是我做的?是大哥带回的这些东西?还是……” 说话间还动手挑起了地上那件肚兜,“这个?母亲说的,莫非是这个东西?这可不是我的,这衣物是谁的,母亲该心知肚明吧?” 现在,谁还有心情去惦记她的飞鸾青玉? 这些首饰,再加这件肚兜,够不够劲爆? 她越是提起这件肚兜,裴震的火气就会越重,仿佛一个个无形的巴掌打在他脸上。 打的他颜面无存。 这还不算,裴卿卿还毫不嫌弃的把肚兜拿了起来。 拿到裴震的面前,“这件衣物是谁的,裴大人应该比谁都清楚吧?还是说,裴大人宁可相信什么遗失的鬼话?” 首饰可以遗失,但女子最私密的衣物遗失,说出去谁信啊? 这分明,就是曲氏赠予奸夫之物。 裴卿卿,这是在赤.裸.裸的揭开裴震不愿捅破的那层遮羞布啊。 “你…”对于裴卿卿的直言,气的裴震一口气没上来,喘息了起来。 看似轻言细语的裴卿卿,却字字逼人。 原来,这就是她说的大礼。 裴震只觉得心口像被人捅了一刀的疼。 戴绿帽这种事,换了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你……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曲氏又慌又急又气的瞪着裴卿卿,那狠辣的眼神,恨不得一个眼神,将她融为一摊血水才好! 气的脸都扭曲到变形了,拇指着裴卿卿,那件一个凶神恶煞,“一定是你这个小贱蹄子故意陷害我的!老爷,你莫要信她,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定会裴卿卿在背后捣鬼,是她栽赃陷害我的!老爷,你我夫妻这么多年,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吗?!” 后面的几句话,是对裴震说的。 打起了感情牌。 但不得不说,这手感情牌,打的还是有些效果的。 裴震的脸色,有过明显的迟疑。 曲氏有句话触到了他,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如果和裴卿卿相比起来,的确是自己的妻子更值得信任不是吗? 或许,真的是裴卿卿栽赃陷害呢? 裴震迟疑不定的两边衡量,最后,还是选择将矛头对准在裴卿卿身上,“你这逆女,非但不知悔改,还敢在背地里兴风作浪,我今天…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就算是吐血,也打消不了裴震的凶狠。 说他自欺欺人也罢,他说了,他宁可蒙上这层遮羞布,替自己保留最后一丝颜面,也绝不让裴卿卿捅破! 裴震在想什么,裴卿卿是一清二楚,遇到这种事都能自欺欺人,她不佩服都不行。 “兴风作浪,我可不敢当,裴大人言重了。”裴卿卿不紧不慢的轻笑一声,“至于裴大人想假装蒙上眼睛就看不见,那也是裴大人的选择,有时候,糊涂也是一种福分呐,但愿裴大人能一辈子都有福。” 说她兴风作浪,那也得有暴风,她才能浪的起来啊? 曲氏这股大风,都足够将裴家刮的个底儿朝天的。 裴震既然想装糊涂,那她还能说什么?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她倒是要对‘父亲’刮目相看了。 “裴卿卿!你休要在这儿胡说八道!你害我腹中孩儿在先,又栽赃陷害我在后,老爷是不会信你的,你休想挑拨离间!不然…不然我饶不了你!”曲氏面露凶狠的瞅着裴卿卿。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巴掌将裴卿卿打出去! 挑拨离间? 裴卿卿嘴角微微上扬,她还就挑拨离间又怎么样? 而且曲氏这叫什么?垂死挣扎啊。 不见棺材不落泪。 “既然裴夫人要这么说,那何不如听听大哥是如何将这些东西拿回来的?又是从何人手里带拿回来的?裴大人不信我,难道也信不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最后,大哥还是她最有力的人证。 可越是如此,她便觉得越是对大哥不住。 但,若不如此,裴家如何肯还她清白? 即便她今日踏出裴家,也会落得个谋害嫡母的恶名。 至于这些东西是怎么带回来的,她心知肚明。 裴卿卿清亮的眸光弥漫着歉疚,可却也隐含着希望。 希望大哥能再帮帮她。 她知道,这对大哥来说,是很痛心的事,可除了大哥,没人能帮她了。 若说她去把曲氏那个奸夫揪出来,恐怕就算她将奸夫带到父亲面前,父亲也不会相信她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父亲不信她,纵使她将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父亲也不会信她。 或者说,不愿意信她。 瞧着她隐含期许的眼眸,裴少枫虽然心中沉痛,但,他却做不到扭曲事实,黑白不分。 许是因为上过战场的缘故,裴少枫的性子,比裴家任何人来的都要刚硬,正直。 他懂得明辨是非。 目光透着丝丝悲凉,望着曲氏,“母亲,难道一定要儿子将人带到父亲面前,您才肯罢手吗?” 裴少枫轻声的一句问话,其言下之意已然说的很明白了。 他说的“人”就是那奸夫! 曲氏只觉得一阵心绞痛,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颤抖的手拇指着裴少枫,“你别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 显然,曲氏这回是生裴少枫的气了。 儿子?亏他还知道是自己的儿子,有他这样帮着外人对付亲娘的儿子吗?! 她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吃里扒外,胳膊肘向外拐,居然帮着裴卿卿那个小贱人来对付她这个亲娘! 好啊,真是好啊! 曲氏气的面色发青,她多想一巴掌打醒裴少枫。 裴少枫也知道他惹怒了母亲,他何尝又不心痛? 可母亲做下如此丑事的时候,可有想过他们? 一旦传出去被外人知道,这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的污点。 父亲费尽心思,就是想让裴家东山再起,他虽见不得同流合污的那些手段,却也会在朝中帮衬着父亲,只为了裴家能够一点点的稳固根基。 可若是传出嫡母通奸之事,莫说东山再起了,裴家在京师,更是会受尽千夫所指。 第95章:自作孽,不可活 此事一旦传出去,裴家不知会被多少人戳脊梁骨,不知有多少人会看裴家的笑话。 这些,母亲又可曾想过? 纸是包不住火的,哪知东窗事发,母亲却毫无悔改之意。 最后,裴少枫好似也对曲氏失望了,转头对着裴震,语气略显悲凉道,“父亲,此事错不在三妹,也请父亲看在母亲多年操持家务,念她一丝苦劳,从轻发落,裴家既已无三妹的容身之地,那便让三妹离开裴家,去我那里小住吧,总归我那里也空置着。”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多少次提出让裴卿卿离开裴家,去他府上居住了。 至少在他的少将军府,三妹会比在裴家过得更自在,没人会找她的麻烦。 “呵呵呵,哈哈哈……” 哪知曲氏突然大笑了起来,是笑也是哭,“枫儿,你以为是我一人针对裴卿卿吗?真正做这个局的人可不是我…” 说着又看向裴卿卿,目光阴狠,“只怪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生在裴家,不该手握飞鸾青玉,更不该因她而害得裴家落败!” 曲氏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要当场撕碎裴卿卿似的。 可她的话,却叫裴卿卿微微蹙眉。 说她不该出生在裴家,不该手握飞鸾青玉,这些她听得懂。 可最后一句,说裴家因她而落败?这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不记得裴家是因她而落败的? 她记得,她没出生的时候,裴家就已经落败了吧? 可曲氏又为何说是因为她,裴家才落败的? 裴卿卿隐约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曲氏没必要说谎。 相反的,曲氏情绪特为激动,说出的话反而越真实。 或许曲氏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是从大哥嘴里定她的罪吧? 让父亲念在她一丝苦劳的份儿上从轻发落,言下之意,不就是坐实了曲氏在外面干的丑事吗? 任谁也想不到吧?曲氏隔三差五的去寺里上香,实则是去和奸夫暗通曲款。 说起来,前世她也是无意间撞见了曲氏和她那奸夫的丑事,可前世的她太过愚蠢,非但没揭发曲氏,还帮着她隐瞒丑事。 到最后,她却死在曲氏母女俩的手中。 如今回想起来,裴卿卿,你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撞见了曲氏的丑事,她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一时间气氛有些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格外的沉重,连呼吸都是压抑的。 裴震半响没有说话,也没有暴怒,或许还得归功于刚才吐出的那一口老血,其实裴震心里,已经暴怒过了,到现在,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反倒是沉静了下来。 只是沉静的可怕就对了。 就连曲氏的一双儿女,裴正浩和裴蓉华,都不敢放个屁。 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剧情会如此急剧下滑吧?还不吓傻了她们。 望着裴震的脸色,曲氏又是咯噔一惊,连忙就跪到了裴震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老爷,你该不会是信了裴卿卿的话吧?!我…我与老爷这么多年的夫妻,老爷竟信她不信我?我冤枉啊老爷!” 可事到如今,这一手感情牌已经不好使了。 裴震随手一甩,就把曲氏给掀开了,“哼!你还敢说冤枉?即便裴卿卿会冤枉你,难道你自己的儿子也会冤枉你吗?曲氏,你真当我傻吗?” 单从裴震的称呼,从夫人变成曲氏,就知道他对曲氏的感情发生变质了。 就算裴卿卿会冤枉她,难不成自己亲生儿子还会冤枉她吗? 曲氏真当他傻吗? 裴震面色铁青的看着曲氏,那阴沉的目光,叫曲氏一阵心凉。 裴卿卿无声的冷笑一声,喊冤?曲氏自己心里清楚,她一点都不冤枉。 大哥一向来孝顺,对曲氏又敬重有加,正因如此,父亲才不会相信大哥会冤枉了曲氏。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与人通奸,可是要浸猪笼的。 曲氏真可算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认栽。 不过没关系,这会是曲氏有生之年,最后一次看到充满希望的日出。 不知不觉,天边吐出了鱼肚白,日出逐渐晕染了天际。 即便父亲不杀曲氏,曲氏这辈子的荣华则到头了。 她倒并非一定要曲氏的命,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与其让曲氏痛快的去死,倒不如让她活着慢慢煎熬,不是更有意思吗? 这是她报仇雪恨的第一步。 裴卿卿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吓的花容失色的裴蓉华。 下一个,就是你了。 可裴卿卿那一眼,正好被裴少枫瞧见了。 裴少枫眉间紧皱,虽说今日之事,全然是母亲犯下的过错。 可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他又岂会想不到,是三妹借他的手,来打压了母亲。 三妹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 所以才会借口让他去光禄寺替她取东西。 实则三妹早就知道,光禄寺里让他去取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她的东西,而是母亲的罪证。 他去到光禄寺的时候,按照裴卿卿说的,去了那间厢房。 可里面,是个男人。 且还拿着母亲的首饰和…衣物。 即便裴少枫不认识那贴身的衣物是母亲的,可那些金钗银钗,他哪会不认识? 那里面还有他为讨母亲欢心,送给母亲的首饰。 并且那男人,一见到他就慌张想逃,被他拿下之后,一番审问,才知道…原来他竟是母亲的…… 初听奸夫辩解的时候,裴少枫只觉得犹如遇到了晴天霹雳一般,不敢置信。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所以也就是说,是三妹,故意引他前去光禄寺的。 难道,她就不担心自己即便知道了母亲丑事,却拒不公开吗? 难道她就不担心他会包庇母亲吗? 三妹真的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温顺乖巧的三妹了。 这份老谋深算,连他都自叹不如。 望着裴卿卿的目光,也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察觉的裴少枫目光,裴卿卿叹了口气。 她与大哥,注定是回不去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莫约沉默了半响之后,裴震支撑着站了起来,那一瞬间,好似苍老了许多,不愿再看曲氏一眼,“从今日起,你身居佛堂,一辈子不得踏出,你就好好的求佛祖赎尽你这一身的罪孽吧。” 如此,算是断定了曲氏后半辈子的命运。 第96章:还是很有钱的嘛 也算是给曲氏留了条命。 纵使佛堂明净,可对曲氏,那就是暗无天日的生活。 算是便宜她了。 裴卿卿自然也知道父亲是如何想的。 家丑不可外扬,如此丑事,父亲必定不愿宣扬出去。 否则,整个裴家都得颜面尽失。 到时候,裴家在京师,恐怕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天亮了,事情也该就此告一段落,丑事就让它沉浸在昨日的黑暗里。 不妨裴震刚转身,还来不及要走,就又被人慌里慌张的叫住了。 看着来人,裴卿卿眸光忽闪了一下。 “裴大人,老夫有罪啊裴大人,还请裴大人赎罪…” 来人正是先前那个替曲氏诊治的老大夫。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这又是闹的哪出啊? 曲氏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难不成这老大夫还想替曲氏扳回一城? 如果是这样,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裴卿卿清凉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许是察觉到裴卿卿的冷眼,老大夫更是心虚的低下头,不等裴震发问,就诚恳的伏地道,“先前是老夫猪油蒙了心,才会误诊出夫人有了喜脉,老夫自知愧为医者,此后绝不再行医于世,还请裴大人看在老夫一片悔改之心的份儿上,饶了老夫一次吧……” 很显然,老大夫这是招认了。 意思是他承认被曲氏收买了? 初次的喜脉可以是误诊,后面的滑胎却不是一句误诊能了事的,这点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想到。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大夫被人收买了。 看来,曲氏又要多背一个黑锅了。 “你…!”裴震本就气出了内伤,现在更是被气的一阵头晕,若不是有桌椅扶着点,怕是都要站不稳了,脸色黑青的瞅着老大夫,“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给我滚出去!” 裴震发怒,吓的老大夫一惊,“都怪老夫一时糊涂,见钱眼开,才会犯此医者的大忌,老夫自知愧对三小姐,还请三小姐赎罪…” 然而这次,老大夫的话,更多的是在跟裴卿卿认错。 倒是有些出乎裴卿卿的意料了,没想到这老大夫会自己跑来招认? 她裴卿卿,恩怨分明。 虽说这老大夫受曲氏收买,陷害于她。 可于她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且,这老大夫也自知悔改,并自罚以后都不再行医,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了。 她裴卿卿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 “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身为医者,还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最后,裴卿卿送了那老大夫一句话。 此话,也算了原谅了老大夫。 要说收买老大夫的,又何止曲氏一人? 想必父亲也有份吧? 得了裴卿卿的谅解,老大夫像是如释重负一般满脸感激,“三小姐宅心仁厚,多谢三小姐…” 说罢便也不顾裴震的脸色,麻溜的就跑了。 给裴震气的不轻,但却又无可奈何。 望着裴震黯然沧桑的神态,裴卿卿眸光微沉,没有了曲氏兴风作浪,或许这裴家,以后能稍得安宁吧…… 至于裴蓉华和裴正浩,解决他们是迟早的事。 这日之后,接下来的几天,裴家都过的很安静。 曲氏被罚去了佛堂,说是佛堂,不过就是祠堂旁边的一间老旧的破屋子罢了。 一间老旧的屋子,说是暗无天日都不为过。 曲氏,若不再动什么歪心思,出来兴风作浪,裴卿卿倒也不是不能留她一条命,在佛堂里度过后半辈子,以赎她的罪孽。 而裴震,自那日之后,身体和精神都颓废了很多,精气神也没有从前好了,而且也不再怎么过问裴家的事了。 最重要的,是没再找裴卿卿的麻烦了。 曲氏给他戴绿帽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就连夺飞鸾青玉,他都不积极了。 或许,经历过曲氏通奸的事,裴震才发觉自己老了也累了吧? 总之,这对裴卿卿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就连裴蓉华和裴正浩姐弟俩,这几天都躲在房间里不出门,自然也就不敢来找她的麻烦了。 如此一来,裴卿卿也就不用被‘赶出’裴家了。 表面上,她还是裴家的三小姐。 只是外面却还是流传出了裴家家主和二少爷父子俩联起手来欺负庶出三小姐的流言蜚语来。 这对裴卿卿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她赚到了许多同情分。 一晃眼,几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 是她和白子墨成亲的日子。 而且让裴卿卿高兴的是,她连白子墨送来的聘礼,都一分不少的要了过来! 又把裴震气了个够呛。 既然要让她代嫁,那聘礼,自然就该是属于她的。 不然就让裴蓉华去嫁好了。 不过这话,也就是她拿来说给裴震听的罢了。 真要让裴蓉华嫁给白子墨,她都不答应! 虽说曲氏出事了,可裴蓉华再怎么说,那也是父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就算父亲生曲氏的气,但却裴蓉华,内心里还是疼爱不忍的。 所以倒也没有影响让裴卿卿代嫁的主意。 裴卿卿晓得,她出嫁,裴家必然不会给她什么嫁妆。 所以这聘礼,怎么说都得要回来! 裴卿卿正清点着聘礼呢,想说这侯府还真是富有!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居然都送来当聘礼。 啧啧,幸亏是要了回来,不然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裴家和裴蓉华? 她若出嫁了,这些东西进了裴家的嘴里,哪里还能吐的出来? 裴卿卿颇有一股财迷样儿,自顾自的点头,没想到白子墨虽然腿残了,战北侯府也不似从前威名赫赫,但这宝贝,还是挺多的。 白子墨,还是很有钱的嘛。 想着,裴卿卿便不觉得嘴角上扬,露出真心而略带娇羞的笑意。 “小姐,披霞阁的老板娘来了!” 就在这时,碧珠的声音传了来,打断了裴卿卿的‘傻笑’ 等裴卿卿回过头的时候,碧珠已经带着披霞阁的老板娘进来了。 “见过三小姐。”老板娘很有礼数的给裴卿卿问安,态度诚恳,不似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看不起裴卿卿是庶出。 老板娘心里可清楚的很,裴卿卿是战北侯看上的人,虽说知晓裴卿卿不是圣旨赐婚的对象,可老板娘是个绝对聪明的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快请不必多礼。”裴卿卿扶了一把老板娘,别人待她真诚,她也绝非傲慢之人,嫣然浅笑道,“劳烦老板娘亲自跑一趟,卿卿在此谢过了。” 虽说前世里她也曾穿过嫁衣,再加上重生之后,本以为,她对男女情爱之事已不在意。 可如今,瞧着老板娘手里捧着的嫁衣,想起白子墨会成为她的夫君,心中,竟还会有些浮动。 对这件嫁衣,裴卿卿心里,却也有几分期待。 第97章:飞鸾嫁衣 纤细白嫩的素手轻轻抚摸着嫁衣,明日,她便会穿着这身嫁衣嫁给白子墨了。 “三小姐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老板娘会心一笑,奉上嫁衣,“三小姐看看这嫁衣可还满意,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拿回去连夜修改,尽可能的令三小姐满意。” 明日就是婚期了,若说大改,那是不可能的,时间太短。 如果只是一些不满意的小地方,改改倒不是问题。 “有劳了。”裴卿卿浅笑颔首,以示谢意。 随后在碧珠和老板娘的合力下,摊开了嫁衣。 看清嫁衣的第一眼,裴卿卿惊艳了。 大红的嫁衣美轮美奂,美艳夺目。 最令她惊诧的,是嫁衣上面的图案。 “这是……”裴卿卿惊讶的抚摸着嫁衣上绣着的金丝图纹,“是飞鸾…” 飞鸾以金丝线绣之,覆盖在嫁衣上栩栩如生。 不是说…不能用飞鸾图腾的吗? 怎么会…… 瞧出裴卿卿惊讶却又隐含欣喜的神色,老板娘就知道,她很喜欢这改良之后的嫁衣。 “三小姐有所不知,这飞鸾图腾,是侯爷亲自绘画了图样,拿给我修改的嫁衣,三小姐可还满意?” 裴卿卿眸中的欣喜逐渐凝聚出一层水雾,轻轻的抚摸着嫁衣上的飞鸾图腾,浅笑点头,“我很喜欢这嫁衣,辛苦老板娘了。” 尤其是听到是白子墨绘画出的飞鸾图样,命人修改的嫁衣,她心里,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 犹记得初瞧嫁衣的那天,白子墨说不能用飞鸾图腾做嫁衣,没想到,他还是改用了飞鸾。 比起龙凤呈祥,她更喜欢这栩栩如生的飞鸾。 白子墨,有心了。 “三小姐客气了,既然三小姐满意这件嫁衣,那便不再做修改了。”老板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裴卿卿。 还记得侯府的人拿着飞鸾图样来找她修改嫁衣的时候,她也着实惊讶了一把。 侯府不惜花重金,赶时赶工的,让她们在婚期前修改好嫁衣,总算是幸不辱命,赶了出来。 说是修改,实则就跟重新赶制嫁衣没区别。 彻底更换掉嫁衣上的龙凤呈祥图样,换成飞鸾图腾,并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赶出来。 为了赶制这件飞鸾嫁衣,可着实把她披霞阁的绣娘忙的没日没夜的。 好在是如期完工了。 看的出来,战北侯…对这裴卿卿很是看重。 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看重。 她经营披霞阁这么久以来,做过的嫁衣数不胜数,还从来没见过要求如此别致的嫁衣图样。 而且还是男方亲自绘画好了图样要求改制的。 老板娘暗自感慨了一番,裴卿卿便收下了嫁衣。 就连碧珠,瞧了都极喜欢这件飞鸾嫁衣,惊艳极了。 收好嫁衣之后,裴卿卿拿出早以准备好的一个锦盒,“要改制这件嫁衣,想必不容易,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老板娘莫要推辞。” 就算老板娘没说,裴卿卿也晓得,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改制出这件飞鸾青玉,必定不容易。 想必这次披霞阁上上下下都辛苦了。 “这…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三小姐……” “披霞阁赶制出如此精美的嫁衣,我无以为谢,老板娘就请收下我这一点心意吧。” 裴卿卿打断了老板娘想婉拒的话。 她知道,披霞阁的老板娘,不是什么小商贩小伙计,未必看得上一点小小的打赏。 所以她没有准备银钱,免得俗了老板娘的眼。 “那就多谢三小姐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老板娘也就不好推辞了。 老板娘是个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裴卿卿给的锦盒里,装的不是银钱。 可当她打开锦盒一看的时候,这回换做她吃惊了,惊讶的拿起锦盒里的彩色丝线,“这是…火音纫?!” 一般的冰丝线,都是白色的。 好一点的,就是冰蚕丝所织的线。 可这火音纫,却是火红的丝线,乃火蚕吐丝所织而成。 费时费工不说,火蚕数量本就是极少的,火蚕比普通的蚕蛹都要难的喂养,所吐的丝量也更少。 所以,要织出这一串火音纫,其难度,不亚于赶制飞鸾嫁衣。 据传火音纫还可用作兵刃,见血封喉不在话下!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纵使知道火音纫是个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可是老板娘还是退给了裴卿卿。 就这一串火音纫,不知要比嫁衣上用的金丝线贵出多少倍! 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老板娘还是明白的。 虽说赶制飞鸾嫁衣,披霞阁上上下下忙的没日没夜的,但她也收取了侯府相应的报酬。 所以,裴卿卿不欠披霞阁什么。 没理由要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单从老板娘推脱的举动就能看出,披霞阁老板娘的人品。 都说商场如战场,披霞阁能在京师中屹立不倒,品质是一方面,更大一方面,便是这披霞阁背后的主人。 “这东西,留在我这儿,实属是浪费,物尽其用,赠予老板娘,这丝线才能发挥它做完美的用处。”裴卿卿说着,又再次将丝线送到了老板娘的手里,“正如宝剑配英雄,这丝线,也该配懂它的人。” 她一个门外汉,就算知道火音纫是好东西,可她也用不上啊。 倒不如作为一个人情,送给披霞阁。 她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她自己,是没有这些好东西的。 这火音纫,是她在清点白子墨送来的聘礼时发现的。 虽说火音纫是很值钱没错,她如果拿出去卖了,也能卖个好价钱。 可,毕竟是作为聘礼送来的,她若拿去给卖了,只怕白子墨要说她掉钱眼儿里了。 虽说她这辈子是挺爱财的,但还不至于真的掉钱眼儿里了,把聘礼都拿去卖了。 拿来做个人情倒正好,说不定她以后还会结识到披霞阁背后的主人呢。 一串丝线,就当是铺路了。 反正聘礼既然给她了,那就是她的,她有权决定送给谁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三小姐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披霞阁之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定不推辞!”老板娘收下了火音纫。 裴卿卿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宝剑配英雄,正如同习武之人都对自己的武器爱不释手一样,她对这火音纫,亦是爱不释手。 只是裴卿卿听着,这话却有些耳熟。 第98章:容不得别人说他不好 因为她自己就曾经跟白子墨说过这话。 言明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她喜欢跟直爽的人打交道。 “披霞阁还有事务要忙,若这嫁衣三小姐满意,我就先告辞了。”老板娘适时的说。 “碧珠,替我送送老板娘。”披霞阁背后的主人可是土皇帝,是各个权贵都想拉拢的对象,可得从基础打好交道才行。 “是,小姐。”碧珠虽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小姐对这个老板娘这么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尊重了。 但表面上,碧珠还是很有礼数的,“老板娘这边请。” 不过片刻的功夫,碧珠便又送走老板娘回来了。 犹疑之下,碧珠还是开口道,“小姐,你为何将那么贵重的丝线送人呀?” 虽说她不及小姐智计无双,可她也能看出来,小姐这么做,背后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小姐这是在…结交披霞阁那老板娘? 虽说披霞阁改制的嫁衣很精美,又合小姐的心意,可她们都是收钱办事的,哪里用得着小姐用那么贵重的丝线作为答谢? 小姐分明,是另有所图!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碧珠的心声,定是要被逗笑的。 另有所图,这个词儿,听着虽不是很好,不过倒也贴切。 她的确是另有所图。 就算听不见碧珠的心声,但这小丫头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了,想看不出来都难。 裴卿卿打趣的笑了笑,“怎么?碧珠是舍得那串丝线吗?” 同时纤纤素手抚摸着嫁衣,比起这身飞鸾嫁衣,那点丝线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从前世里,慕玄凌就一直想拉拢竹颜,相信今生也不会例外。 她是断不会让竹颜为慕玄凌所用的。 得了竹颜的相助,那就等于如虎添翼。 不过回想起来,竹颜那个土皇帝,也不是那么好收买的人。 有机会,她还得去会会那个竹颜才行。 碧珠自然是不知裴卿卿所想的那么深沉,“那丝线确实贵重,不过小姐既然这么做,定有小姐的道理,不管小姐做什么,奴婢都会支持小姐的!” 碧珠信誓旦旦的说。 “不过小姐……你真的要嫁给那个残废侯爷吗?” 碧珠又惋惜的补充一句,就好比是最后再给裴卿卿一次后悔的机会一样。 可是残废两个字听在裴卿卿耳朵里,就像触了她的逆鳞一样,“碧珠,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裴卿卿语气凌厉了几分,连眼神也冷了下来。 吓的碧珠心头一颤,“小姐……” “碧珠你记着,天下所有人都可以说他不好,道他是残废,那是因为天下人都眼拙,他明日便会成为我的夫君,我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好,尤其是你,明白吗?” 自打重生后,她便一直将碧珠当成妹妹来看待。 所有人都可以说白子墨不好,但她不行,碧珠更不行。 裴卿卿面色冷然,语气凌厉,着实把碧珠吓到了,双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泪花,“奴婢一时失言,请小姐恕罪,奴婢以后一定谨记小姐的教诲,绝不再犯,求小姐原谅奴婢……” 碧珠也没想到,她不过随口的一句话,竟会让小姐动怒。 自从回到小姐身边以来的日子里,她清楚的感觉到,小姐变了。 但不管小姐对别人怎么变,待她确实极好的,从不将她当做丫鬟看待。 是她低估了战北侯在小姐心中的位置。 小姐……竟已在乎战北侯至此了吗? 余光瞟见旁边的嫁衣,碧珠仿佛明白了什么? 改制出小姐喜欢的嫁衣,战北侯不是也一样在乎小姐吗? 碧珠仿佛明白了自己的糊涂之处,说了糊涂的话,惹小姐生气。 “奴婢知道错了,小姐若是生奴婢的气,尽可责罚奴婢,奴婢绝无怨言,只求小姐不要生奴婢的气,小姐……”碧珠跪在裴卿卿面前低头认错。 瞧着眼泪都快流出来的碧珠,裴卿卿也是不忍心,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碧珠,我只想让你记住,今后不可对侯爷不敬。” “是,奴婢谨记。”碧珠显然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 裴卿卿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白子墨的眼睛。 当他听到玖月禀报回来的消息,温润深沉的眸中难掩笑意,“她当真这么训斥那小丫鬟的?” 她竟会如此维护他吗? 瞧着白子墨脸上的笑意,玖月眼角微抽,“回侯爷,的确如此。” 他可是一字不差的禀报了,就差演出裴卿卿当时说这些话的情绪了。 不过玖月不得不再说一次,裴卿卿倒真是很有眼光。 道天下人都眼拙,唯独她裴卿卿,慧眼独具,能嫁给侯爷,那是她上辈子积攒的福气。 然而这话若是叫裴卿卿听见,她可能会说一句,的确是上辈子的福气。 亏欠也好,补偿也罢,能嫁给白子墨,或许是她最大的福气吧。 “她倒是眼光不错。”白子墨幽幽笑道。 “……”玖月一噎,主子你这是夸裴卿卿呢,还是夸你自己呢?! 不过主子这会儿是高兴了,他还有个不怎么高兴的消息没说。 只怕主子听了,有碍主子的心情。 “还有何事?”都不用玖月说,白子墨就瞧出来了,他还有话想说。 “侯爷,宫里传来消息,说是陛下明日会带着……芙美人出宫,前来侯府祝贺侯爷大婚。” 果然,白子墨原本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玖月知道,芙美人……是侯爷心中的禁忌。 原以为侯爷开始对那裴卿卿感兴趣,但到底还是比不过芙美人在侯府心中的分量…… 赵雪芙,那个女人简直是侯爷命里的克星。 想着,玖月眼中便一闪而过的煞气。 “侯爷…要不属下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玖月试探性的说。 他知道,乾帝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来羞辱侯爷的。 “他是皇帝,你以为你能搪塞的了?”白子墨语气透着丝丝幽凉。 在世人眼中,能得陛下亲自来祝贺,那可是莫大的殊荣。 他这侯府,还不得好好迎接着? “那侯爷的意思是?”玖月知晓,乾帝表面上对主子跟侯府‘厚爱有加’,实则却将主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第99章:哪怕是化成灰,她都认识 乾帝忌惮主子手中的暗符,所以才一直不敢对侯府下手。 但却总是变着花样的羞辱主子与侯府,玖月想想就觉得心火上涌。 “陛下亲临,自然是敞开大门迎接着。” 若是细看,就会察觉到白子墨眼中掠过一丝杀意。 “是。”对于主子的意思,玖月唯有遵命。 主子绝口不提芙美人,玖月自然也不会没趣的再提起惹主子心烦。 这一夜,裴卿卿感觉刚睡着就被拉了起来。 只因今日是大婚之日,她要早早地开始梳妆打扮。 还有两个嬷嬷,在她旁边说个没完,教她成亲的规矩。 裴卿卿是听的昏昏欲睡,这些个规矩,她又不是不知道,但她却不能将这两个嬷嬷赶出去。 这俩嬷嬷,是侯府的人,专门来教她规矩的。 这是规矩,新嫁娘在出嫁前,都会经历这一遭。 尤其是嫁入皇权富贵之家,那规矩是更多。 一般有娘亲在的,都是由娘亲来教,不过裴卿卿没有娘亲了,嫡母曲氏又‘吃斋念佛’去了,自然就只能由嬷嬷来教了。 听的裴卿卿头都大了。 碧珠一边照顾着她,一边替她梳妆,瞧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碧珠就一阵好笑。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日头悄然冒了出来,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裴卿卿反倒清醒了不少。 阳光透过指缝,折射在她眼中,清亮明媚,嘴角含着清浅的笑意,一瞥一笑都是那么的娴静美好。 碧珠把他打扮的很美,妆容精致,眼角微微上挑,透着丝丝妩媚与诱惑,红唇娇嫩,宛如漂亮的红樱桃,再加上凤冠霞帔着身,长及拖地的飞鸾嫁衣,高贵美艳,令人移不开眼。 就连碧珠都看呆了,做出一脸陶醉的模样感叹道,“小姐,你可真美!” 平日里小姐不注重打扮,也没什么像样的首饰,今天这么一打扮,简直比天上的仙子还要美! 论美貌,小姐不知要甩那裴蓉华几条街,哼! 碧珠得意的扬起了小眉头。 “就你嘴甜。”裴卿卿磌了碧珠一眼。 好吧,容她自夸的说一句,她也觉得挺美的。 女人的容貌,便是自己最大的资本。 否则哪会有那么多女人,将容貌视做比性命还重要。 主仆俩嬉笑了一下,便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响。 “吉时已到,新娘子可准备好了?”喜婆准时进门迎新娘子。 “哦!好了好了!”碧珠连忙应声,并且迅速的拿起红盖头,盖在裴卿卿头上,遮盖住了她的脸。 隔着流苏的红盖头,裴卿卿依稀可以看见周围人的身影。 碧珠扶着她,喜婆在前面说着吉祥话带路,她就这样出嫁了吗? 这一幕,何其熟悉? 恍惚回到了前世,她便是如此嫁给慕玄凌的。 除了一个陪嫁的碧珠,没有人来为她送嫁。 父亲,大哥……都没来。 每一步,她都走的很清寡,很沉重。 今生再度嫁人,她绝不会再向前世那般傻了,她会为自己这次做出的选择负责,为自己的婚姻负责。 望着裴卿卿走过的背影,身后拐角处的裴蓉华面色阴沉,五指紧握,她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刻,她竟是羡慕裴卿卿的。 那嫁衣,是她见过最美的嫁衣。 没想到,那个残废侯爷,对裴卿卿那个贱人还挺上心的。 羡慕往往是嫉妒的根源。 裴蓉华羡慕的同时,自然也少不了嫉妒。 可这一切,不正是她亲手推给裴卿卿的吗? 如若不然,现在穿上那嫁衣的人,就是她自己。 所以说这人呐,往往都是极其矛盾的。 明明是自己不想要的东西,费尽心思推脱给别人。 可别人一旦化为己用,却又妒忌的不得了。 “怎么?瞧大姐的模样,该不会是羡慕裴卿卿了吧?” 裴蓉华身边,还陪着个裴正浩。 而且还被裴正浩戳穿了心思。 裴蓉华愤恨之余,却又要掩饰着妒忌,不屑的冷哼一声,“呵,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她不过是嫁给一个残废罢了,真以为自己能风风光光当上侯府夫人不成?不过就是被人耻笑的贱命罢了。” 裴蓉华一脸的尖酸刻薄,说她不是羡慕嫉妒都没人信。 但她却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裴卿卿今日不过是表面的风光罢了。 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都在耻笑她裴卿卿呢! 以为嫁给战北侯,就能当侯府夫人了? 山鸡就是山鸡,它永远也变不成凤凰。 就像裴卿卿,贱人就是贱人,嫁入侯府,她也当不上贵妇! 白子墨那个残废,传闻是个不能人道的,裴卿卿嫁过去,不仅要受人耻笑,还是个守活寡的贱命。 哼,从未听说过战北侯府能容得下哪个女子,说不定不用她做什么,裴卿卿就得死在侯府里。 如此想着,才算平衡了一点裴蓉华心里的妒忌。 “大姐说的不错,今日算是便宜她了,总有一天,我必会亲自让她付出代价!” 若说裴蓉华痛恨裴卿卿,裴正浩又何尝不是? 裴卿卿设计毒打他一顿的仇,他可都记着呢。 今天让裴卿卿就这么出嫁了,算是便宜她了。 不过他倒不希望裴卿卿在侯府死的太快,等有一天落在他手里,不仅能折磨裴卿卿,还能羞辱战北侯,岂不快哉?! 想着,裴正浩就流露出淫.秽又阴狠的笑容。 不叫裴卿卿身败名裂而死,他就不叫裴正浩! 此时裴卿卿已经踏出了裴家的大门,自然不知身后裴蓉华姐弟二人的恶毒心思。 否则,定是要给他们一个嗤之以鼻的笑容。 想害她,尽管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如果说裴卿卿原本出嫁的心情还是极好的,但却在上花轿的一瞬间,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红盖头下,看不见她的冷眼如冰。 慕玄凌?他怎么在这里? 就算是有红盖头的遮挡,可慕玄凌的身影,哪怕是化成灰,她都认识。 迎亲队伍前面,那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不是慕玄凌是谁?! 第100章:卿卿,你可会怪我? 白子墨没来,他怎么跑来了? 看这架势,他是来迎亲的? 裴卿卿眸光冷厉,望着慕玄凌,陡然间握紧了手指。 她正抓着碧珠的手,碧珠吃痛的微微皱眉,小声询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同时也提醒了她,该上花轿了。 小姐在看什么呢?怎么迟迟不上花轿啊? 听闻碧珠的声音,裴卿卿定了定心神,“没事。” 然后上了花轿,隔绝了她和慕玄凌的视线。 今日是她成亲的日子,只要慕玄凌不横加捣乱,她可以不对慕玄凌做什么。 毕竟是她和白子墨大婚的日子,她不想破坏自己的婚礼。 但若是慕玄凌耍什么别的手段,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要说慕玄凌的表情,那也是很复杂的。 他知晓花轿里的新娘子不是裴蓉华,时到今日,裴家还是没能拿到飞鸾青玉,却叫裴卿卿嫁给了白子墨。 最重要的,是他看着进了花轿里的娇小身影,竟觉得…莫名的不舍。 不舍让她嫁给别的男人。 那种感觉,很奇妙,是他从未有过的。 就像是……就像是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慕玄凌英俊的面容上带着丝丝纠结,导致迎亲队伍迟迟没有动作。 “殿下…该出发了…” 喜婆笑呵呵的上前来提醒一下。 然而,慕玄凌还是在发呆一样没反应。 喜婆笑脸一僵,却还是赔着笑脸,“殿下…新娘子已上花轿,我们该出发了!” 这回喜婆有意提高了嗓门儿。 慕玄凌总算回神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花轿里的人,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却觉得烦躁极了。 他从未,因为哪个女人而心烦意乱过。 裴卿卿,难道本王对你……假戏真做了吗? 只可惜,谁也听不见慕玄凌的心声。 也没人知道,他心口处,好似空落落的。 他原以为,接近裴卿卿,是为了飞鸾青玉。 可如今的不舍又是为何? 他其实见过裴卿卿很多次,以前每次见裴蓉华,裴卿卿都在跟随在侧。 那时他以为,他见的人是裴蓉华,裴卿卿只是给裴蓉华陪衬的存在罢了。 可到今天,他才仿佛意识到,原来他眼中看到的人,是她。 慕玄凌面色很是低沉,领着迎亲队伍前行。 某一瞬间,他甚至,有了阻止这场婚礼的冲动…… 纵然一路喜乐之声不断,却也消散不了慕玄凌心中的阴霾。 为何,他明白的这样晚? 回想起来,当初竟是他亲自同意裴家让她替裴蓉华代嫁? 慕玄凌紧紧的握着拳头,骨节捏的咯咯作响,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战北侯娶亲,乃是大事,迎亲队伍需得绕京师一圈。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花轿才总算停在了侯府的大门口。 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炮竹声炸响,即便是在花轿里,裴卿卿也能听见外面的人很多。 想必前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不在少数。 总归,能嫁给白子墨,也算是弥补了她前世欠他的一点亏欠。 想着,裴卿卿便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花轿临门,踢花轿咯!”喜婆高嗓一声,踢了花轿,才可迎新娘子下轿。 白子墨,就在外面…… “侯爷腿脚不便,父皇特命本王代为迎亲,这踢花轿,本王亦是该代劳,还望侯爷莫要介怀。” 就在裴卿卿想着可以见到白子墨,心情稍微转好一些的时候,就又听见了煞风景的话。 慕玄凌要代替踢花轿? 开什么玩笑? 呵,他等会儿不会还要代替拜堂吧? 真是可笑,他凭什么? 花轿里的裴卿卿五指紧握,恨不得以眼神化为利刃,狠狠的剐他几刀,以泄心头之恨。 慕玄凌,竟真的敢破坏她的婚礼。 说是乾帝下令的,莫非今日乾帝也来了? 可不管是谁,哪怕是乾帝,也休想染指她的婚礼。 别以为她不知道,乾帝父子俩这么做,摆明了是变着法儿的羞辱白子墨。 一句腿脚不便,便是对白子墨最大的羞辱。 无异于是在说他是残废,连踢花轿都不能。 今日前来观礼看热闹的百姓这么多,若是叫慕玄凌‘代劳’,踢了花轿,那往后,白子墨乃至侯府,才真要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裴卿卿着实有些坐不住了,可她还有最后一层希望。 白子墨,还在外面。 只要他阻止…… “无妨。”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不妨就听见了白子墨沉稳内敛的嗓音。 差点没气的裴卿卿一阵气短。 无妨? 什么叫无妨? 他是要让慕玄凌代劳踢花轿? “白子墨!”红盖头下的裴卿卿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这男人,平时看着不是挺有威仪的吗? 怎么属于自己的东西…… 呸,什么东西,她现在是他的妻。 白子墨居然会同意让慕玄凌染指与她的婚礼? 白子墨,你是不在意我?还是不在意这场大婚? 围观的人群这么多,难道他不知道,今日让慕玄凌踢了花轿,侯府就会让人笑话吗? 他难道不知这是乾帝有意的羞辱吗? 是了,若乾帝来了,白子墨又怎会不知这是对他的羞辱? 以白子墨的睿智,从最初赐婚的时候,他就该知道,乾帝将那时刚刚在寿宴上出丑的裴蓉华赐婚给他,便就是在羞辱他。 所以今日乾帝前来侯府,白子墨这是在迁怒于她吗? 羞辱他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羞辱她? 她真想问一句,白子墨,竟真的如此不在乎她和这场婚礼吗? 花轿里的裴卿卿只能凭着自己心中所想,而胡乱猜想,她看不见外面白子墨的面容。 或许只有距离白子墨最近的玖月才知道,他正忍着极大的怒气。 白子墨看似面不改色,可眼底的寒凉,犹如冰山般散发着寒气。 轮椅后面的玖月,清楚的感受到了主子隐忍的怒气与寒气。 望着慕玄凌渐渐靠近花轿,白子墨眸光冷冽,指尖重重的摩擦在轮椅上,“卿卿,你可会怪我?”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他的心声,必会说一个字,怪! 但眼下,不是怪他的时候。 总归成亲后她有的是时间‘怪’白子墨。 眼下,慕玄凌近在花轿前。 正准备抬脚踢上花轿。 “等一下!” 就在慕玄凌正要踢轿的时候,裴卿卿赫然出声阻拦。 第101章:我自己来踢 慕玄凌停下了踢花轿的动作,面上一闪而过的欣喜之色,“卿卿…你可是……” “今日是我和侯爷成婚,殿下来踢花轿,怕是不合规矩吧?”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从花轿里自己出来了。 慕玄凌都要踢花轿了,她还顾及什么礼数作甚? 隔着红盖头,裴卿卿瞪了一眼白子墨,回头再找你算账! 从她阻止的那一瞬间,白子墨浑身的寒气才算消退了些。 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连带着嘴角,也染上了笑意。 若说刚才,白子墨是眸光冷冽,那么现在看着她一身嫁衣,眸中的冷冽被笑意取代。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眼中的柔情。 倒是慕玄凌,听闻她质问的声音,楞了一下。 他还以为她是后悔嫁给白子墨呢!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在想,若是她反悔了,即便是拼着被父皇责罚,他也要在父皇面前保下她…… 可结果,却是他自作多情了? 她是在阻拦他踢花轿? 慕玄凌温和的眉头一皱,“侯爷腿脚不便,父皇也是体恤侯爷,才命本王来代劳的。” 虽说不是没有见过裴卿卿,可他却很想知道,红盖头下,是怎样的美貌? 慕玄凌的手指,甚至动过揭开她红盖头的想法,可最后还是理智的压了下来。 裴卿卿冷笑一声,隔着红盖头,看不见她的鄙夷和讥讽。 体恤?好一个体恤啊。 裴卿卿没有去看慕玄凌,微微偏头侧目,隔着红盖头看向白子墨,声音清冷道,“侯爷,今日是你我成婚,岂容外人染指,我说的对吗?侯爷。” 哼,开口闭口就是乾帝下令,拿乾帝来施压,以为她会怕吗? 慕玄凌,恐怕要失算了。 她可以不在乎慕玄凌和乾帝父子俩的心思,可她在乎白子墨是怎么想的? 他若当真丝毫不在乎,成这个婚又有什么意思? 透过红盖头,白子墨仿佛能看到红盖头下她清冷的面容,以及,责怪却又坚定的眼神。 责怪,自然是责怪他方才同意让慕玄凌代替踢花轿的事儿。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心头却感到高兴,温润的嗓音如浴春风,“夫人所言在理,是为夫糊涂了。” 所以,他这算是在给她赔礼道歉了? 裴卿卿清冷的眸光忽闪,还算是没让她失望。 转回头又对着慕玄凌冷声道,“殿下也都听见了,今日我夫君在此,这踢花轿的事,就不劳烦殿下了。” 从她嘴里说出‘我夫君’三个字的时候,每个人心境都不同。 慕玄凌是不甘,气愤,甚至还有丝丝落寞。 可听在白子墨耳朵里,他竟觉得无比的顺耳,眼中的笑意是骗不了人的。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就这么僵硬起来了… 慕玄凌半点都没有要退让的意思,这才是僵持不下的关键。 就连喜婆看了都着急!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喜婆是想开口,却又没胆子开口。 不管是凌王,还是侯爷,那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可是这么耽误下去,就该误了吉时了! 大喜之日,误了吉时多不吉利呀! 慕玄凌与裴卿卿僵持不下,互不退让的时候,从府里跑出来一个宫女。 那宫女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瞧着这么一个紧绷僵硬的气氛,要说的话也没敢说,反而是在婆媳耳边嘀咕了两句。 喜婆听了脸色一变,掩饰不住的心惊肉跳。 一脸担忧却还要笑呵呵的赔笑脸,硬着头皮上前来说道,“殿下,吉时已到,莫要耽误了吉时才好啊!” 言下之意,是说该踢花轿了。 她不敢说,是里面的陛下前来催问了… 实在不行的话,这花轿就不踢了! 省的搞得她们提心吊胆的…… 当然,这话喜婆也就在心里想想,嘴上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喜婆捏着帕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就盼着这茬赶紧过去! “卿卿,你也听见了,吉时耽误不得!”慕玄凌眉眼间染上丝丝得意。 就算嫁给白子墨又如何?这成亲的礼节,还不是同他慕玄凌来完成的? 想着,慕玄凌再次抬起了脚往花轿上踢。 就在慕玄凌踢花轿的一瞬间,裴卿卿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在慕玄凌的脚上。 花轿没踢到,反被踢了一脚。 慕玄凌当即就有些恼怒了,“卿卿你干什么?!” 裴卿卿气定神闲的冷笑一声,“我说了,我与夫君成婚,不容他人染指。” “既然我夫君腿脚不便,那便不劳烦殿下,这花轿,我自己来踢。” 说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踢在了花轿上。 丝毫不给慕玄凌动脚的机会。 “这,这…这哪有新娘子自己踢花轿的道理……”喜婆支支吾吾的在后面说。 她做喜婆这一行二十多年,还从未见过哪个新娘子自己踢花轿的…… 哪怕是隔着红盖头,也能叫人感觉到裴卿卿此刻身上的清傲,“自己踢花轿有何不可?今后我与我夫君夫妻一体,我踢便是我夫君踢,谁也说不得什么。” 单从语气,就能听出裴卿卿的强势。 没错,就是强势! 说罢,她还朝着白子墨问了一声,“夫君你说呢?” 听着她开口闭口的‘我夫君’,白子墨心情极好。 而且不用他帮忙,就能自己对付了慕玄凌。 果然,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夫人言之有理,怪为夫让夫人受委屈了。” 白子墨嗓音平稳,可后一句话,却饱含了他的歉意。 若非他腿脚不便,哪会有慕玄凌的可趁之机? 更不会让她自己踢花轿,终归还是委屈了她。 裴卿卿眸光微闪,她听得出白子墨话中的疼惜,总算让她感觉到了一点在乎。 他的在乎。 白子墨手指一晃,一个动作,玖月当即会意,将轮椅推近裴卿卿。 “夫人,莫要耽误了吉时。”白子墨伸出了手,要亲自牵她入府。 红盖头下,裴卿卿隐约能看清他修长的指尖,嘴角勾起清浅的笑意。 当她握住他掌心的那一刻,她便决定,今后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辱她的男人。 第102章:长兄如父 自她踏入侯府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无需伪装在裴家时的弱小。 他的手掌很大,紧紧的包裹着她的手指,彼此都紧握着彼此的手。 直到一对新人进了侯府,外面围观看热闹的有些人好像都还没回过神来。 显然都对新娘子自己踢花轿感到吃惊。 今日这一场热闹,可算没有白看啊。 入了侯府正堂,果然,乾帝在里面。 那高坐在上的人,不是乾帝又是谁? 乾帝呵呵笑着,瞧着倒是开心的很。 却看不见裴卿卿红盖头下的冷眼,今日对她和白子墨的羞辱,她记下了。 乾帝又如何,迟早奉还给他。 今天可谓是侯府有史以来最为热闹的一天了。 宾客满堂不说,到处布置的喜气洋洋。 也就玖月知道,若非今天的新娘子是裴卿卿,侯府哪来的这般喜庆? 换做是裴蓉华的话,只怕主子连条红绸都懒得布置。 瞧瞧现在,到处一片喜色,入目皆是大红囍字。 说到底,主子心里,还是对裴卿卿有所不同的。 再加上裴卿卿刚才踢花轿的作为,免去了主子受辱,更是叫玖月心悦诚服,彻底接受了她这个主母。 “臣拜见陛下,陛下亲临,令臣这侯府蓬荜生辉。” 乾帝在上,就算白子墨是新郎官,也抵不过乾帝万人之上。 君臣之礼是必不可少的,否则难免不会落人话柄。 “哈哈,侯爷不必多礼,今日侯爷大婚,不必拘泥于这些礼数,今天谁也大不过新郎官。”乾帝郎爽一笑,刚才在外面的情况,他都知晓了。 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今天的新娘子,没成想,那个在他寿宴上出尽丑态的裴蓉华,尽然也有如此沉着大胆的一面? 竟会维护着白子墨? 本是想羞辱白子墨的,结果反倒被搅黄了。 可乾帝的表面功夫做的很好啊,即使心里不悦,表面上可丝毫不会表露出来。 反而还笑哈哈的祝贺白子墨。 说是笑面虎也不过如此。 “礼官,可以开始了。”乾帝大手一挥,示意礼官可以开始行拜堂礼了。 幸亏是隔着红盖头,没能看见裴卿卿的讥讽的冷眼。 说是新郎官最大,自己却又在这里发号施令。 她就想知道,堂堂皇帝,说话也这么自打嘴巴吗? 不,他根本就不会觉得是自打嘴巴,因为够不要脸的。 想给白子墨下马威。 无非是想告诉白子墨,即便是在侯府,也是他乾帝说了算。 “是。”礼官悄悄的摸了一把汗,别人不知道,可在场的宾客,那都是朝廷重臣,谁不知道陛下虽然表面上看重侯府,可实际上,是忌惮侯府啊! 莫说礼官了,就连下面酒席上观礼的一干大臣们,那也是战战兢兢的。 “吉时到,行礼!”礼官壮着胆子,扯着嗓音高喊一声。 裴卿卿和白子墨互相牵着手,好似能感同彼此的感觉。 亦是在彼此安抚,不想破坏自己的婚礼。 对付乾帝,以后有的是时间。 “一拜天地!” 白子墨牵着裴卿卿拜了。 “二拜…陛下!”礼官中间明显停顿了一下。 陛下高坐在堂,自然是要拜陛下… 礼官又为自己的机智抹了一把汗。 然而白子墨什么也没说,只无声的安抚着裴卿卿,牵着她配合的拜了乾帝。 “夫妻对拜…”礼官说完,自己都松了口气。 然而,一口气没松完,就被人打断了。 “且慢!”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婚礼的继续。 裴卿卿闻声眸光忽闪,“大哥…” 她还以为,大哥不会来了呢。 裴少枫一来,难掩眼中的沉痛,他终究还是没能阻止… “少将军这是做什么?”乾帝率先出声,饶有一副主人的架势。 这往后,裴少枫就是白子墨的大舅子了,也算便宜裴家了。 裴少枫自然也不能无视乾帝,恭谨的颔首道,“陛下恕罪,臣前来,是有句话想问问妹妹。” 乾帝倒是也没在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毕竟人家是兄妹,他也不好太过苛责,否则就是他不通人情了。 裴少枫走近裴卿卿,有红盖头的遮挡,他看不真切裴卿卿的脸,“三……妹妹,你当真不后悔吗?” 他本想叫三妹,却话到嘴边改了过去。 顾及陛下在这里,代嫁之事,不宜声张出去。 这回换做白子墨冷脸了,裴卿卿刚想开口,就被他拉到了身后。 “少将军这是何意?”难不成他这‘大舅子’是来跟他抢人的? “侯爷,长兄如父,我作为兄长,怎能不问及妹妹的心愿?”对上白子墨,裴少枫亦是毫不畏惧。 只要卿卿说不愿,哪怕是拼着欺君之罪,他也要带走她。 但,只有裴少枫自己知道,他真正心痛的是什么? 白子墨眸光幽凉,一个慕玄凌从中作梗还不算,又来个裴少枫。 裴卿卿感受的到,白子墨握着她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 无声的叹了口气,“大哥,能嫁给侯爷,是我之幸,何况又是陛下赐婚,我怎会后悔呢?大哥既然来了,难道不喝一杯我的喜酒吗?” 她这话,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也是在提醒裴少枫。 别忘了乾帝陛下还在这里。 如果让人知道红盖头下的新娘子是她,而非陛下圣旨赐婚的裴蓉华,恐怕裴家就要遭殃了。 虽说她不在乎裴家的荣辱,可大哥,必是不会不顾及裴家的死活的。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裴卿卿的话,有没有安慰到裴少枫不知道,但却安慰到了白子墨。 她真的觉得,嫁给他,是她之幸吗? 但现在,既然与他拜了堂,成了亲,那就是他的人了。 “玖月,拿酒来。”白子墨突然出声要拿酒。 在场的宾客,都一副看热闹的嘴脸,就连乾帝,都是如此。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 赵雪芙,也是乾帝最为宠爱的妃嫔之一,芙美人。 赵雪芙坐在乾帝边上,脸上绷着的笑意,笑的她脸都快僵住了。 藏在衣袖中的五指紧握,娇媚的眼中流转着阴狠的冷光。 盯着裴卿卿…… 准确的说,是盯着新娘子的身影,恨不得以眼神毒死新娘子。 第103章:最苦涩的酒 裴蓉华,凭你也配嫁给白子墨!贱人! 赵雪芙虽得宠,却身处深宫,是以并不知晓代嫁一事。 所以自然而然的,她以为新娘子是裴蓉华。 但表面上,赵雪芙却是要笑意盈盈的,不能表露出丝毫的气愤,否则,待到回宫后,陛下定不会放过她。 玖月依言拿来了酒水,一壶酒,两个杯子,“侯爷请。” 虽有红盖头的遮挡,裴卿卿看不大清楚,却也依稀看得见,白子墨这是要和大哥喝酒吗? 然而裴卿卿猜的没错,白子墨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则示意玖月端给裴少枫,“夫人想请少将军喝杯喜酒,我代夫人完成心愿,往后,少将军与我,亦不算外人,我敬少将军一杯。” 即便裴卿卿不曾说过,白子墨也知晓,在裴家,唯独一个裴少枫是真心维护她这个庶妹的。 所以这杯酒,他该敬。 是敬也是谢。 大约是谢裴少枫一直以来对裴卿卿的照顾吧? 怎么说,裴少枫以后也算是他大舅子了。 裴卿卿闻言,心头划过一阵暖流,她大概…懂得白子墨敬酒的含义。 从背后,轻轻扯了扯白子墨的喜袍,即便是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也能叫人感觉到她对白子墨的娇磌,是她对白子墨无声的感谢。 白子墨,是懂她的。 大概是因为白子墨坐着轮椅的缘故,她低头,便能清楚的看到白子墨的侧脸,今日的他,身穿一袭红色的喜袍,黑色与金色相辅相成,衬托的他格外的尊贵。 瞧着他的侧脸,她的心中,竟有了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原以为,她只是抱着亏欠,弥补的心情答应代嫁。 如今,看着白子墨,她的心跳,竟是乱了。 裴少枫迟疑了许久,也未曾接下玖月奉上的那杯酒。 他又岂会不知,今日他喝下白子墨敬的酒,就代表,卿卿往后就是他白子墨的妻子了。 “怎么?少将军莫非是想让本侯叫你一声大哥才肯喝本侯敬的酒?” 别人听不出来,裴卿卿又怎会听不出来,白子墨这是消耗了耐心了。 大哥迟迟不接那杯酒,怕是要惹白子墨不高兴的。 她晓得,白子墨是因为她,才敬大哥酒的。 否则,以他孤傲的性子,又怎会亲自敬大哥酒? 裴少枫紧紧的皱着眉头,望着白子墨看似温润,实则冷傲的面容,心中无比的纠结。 气氛一度变得有些压抑。 于情于理,白子墨敬的这杯酒,他都不应该不喝的。 可他怎么舍得让他藏在心底的卿卿就这么嫁人? 双拳紧握,裴少枫的脸色透着说不出的沉重。 “少将军,这良辰吉时都要被你给耽误了,侯爷敬你酒,你还不快些接下,莫非少将军是舍不得妹妹出嫁?” 最后僵持不下,还是乾帝开口缓和。 再怎么说,他是皇帝,谁敢忤逆他的意思? 不过他怎么不知道,裴少枫竟有如此看重裴蓉华这个妹妹? 作为皇帝,裴家又与他有旧怨,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关注过裴家的动向,都不曾听说裴少枫是如此不舍裴蓉华这个妹妹? 说是不舍,一点都不夸张。 瞧瞧裴少枫那张脸,就像是…就像是失了心有所爱一般。 只能说,或许乾帝自己都想不到,裴家竟有胆子敢瞒着他想出代嫁的招儿。 等他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成定局了。 乾帝看似笑呵呵的高兴着呢,可实则君威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是在向裴少枫施压。 最后在乾帝的威压下,裴少枫面色沉重的接下了那杯酒,“谢侯爷,还望侯爷今后……能善待我妹妹,否则……我定会带她离开侯府。” 裴少枫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认真,半点都不像开玩笑的。 他本就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今后白子墨不知善待卿卿,就算是不管不顾,他也会带卿卿离开侯府。 这是他对白子墨的警告,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说罢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是他喝过最苦涩的酒了。 “那就请少将军好好看着,本候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白子墨喝了酒,就像是跟裴少枫定下了一个君子之约。 或许白子墨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裴卿卿的在乎,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 酒喝完了,可气氛却不见回暖,怎么看都还是那般的压抑。 这个压抑,主要还是来自于裴少枫,来自于他脸上的沉重,甚至说是沉痛都不为过…… 随后在礼官高喝的一声“礼成”之后,裴卿卿就在喜婆的搀扶下,准备回新房。 可刚转身的她便觉得不对劲,脚步一顿。 微微侧目回头,虽然有红盖头的遮挡,她看不见什么。 但她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像刀子一样的盯着她。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微蹙,她隐约能瞧见,那里坐着一个女人,那个方向,坐在乾帝身边的,应该是乾帝的妃嫔吧? 战北侯成婚,乾帝都能亲自前来‘祝贺’,带个妃嫔前来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只是,那个人会是谁呢?为什么会目光如刀的盯着她? 摆明是对她有敌意啊? “夫人,您该回房了…”喜婆见她停顿,便小声的提醒她一下。 裴卿卿想不明白,便作罢了。 总归是宫里的女人,和她也扯不上什么关系,没什么要紧的。 于是就随着喜婆回房去了。 然而此时的裴卿卿不知,她以为和她没什么关系,结果却有莫大的怨恨。 同时裴卿卿也没注意到,宾客席间,还有一个人也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准确的说,是盯着她身上的嫁衣。 北宫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子墨,难道是他看错了? 一直到日头快要下山了,裴卿卿还是没等到白子墨回房。 顶着凤冠霞帔坐了几个时辰,坐的她脖子都酸了,她都想自己揭了这红盖头… 就在裴卿卿刚扭了一下脖子的时候,‘嘎吱’一声,有人进门来了。 她以为是白子墨回房了。 不过下一秒,裴卿卿迅速又谨慎了起来。 进来的不是轮椅的声音,而是脚步声。 来人不是白子墨。 蹭的一下,裴卿卿就自己揭开了红盖头,待看清了进屋之人,眸光骤然冷了下来,“是你?!” 第104章:不要脸! “你来干什么?”裴卿卿谨慎又防备的瞅着来人。 慕玄凌。 居然又是他。 还跑到她的新房里来了,呵,他倒是有本事啊。 侯府明里暗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居然能让慕玄凌进了新房? “卿卿,你可是在怨本王?”慕玄凌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听的裴卿卿有些懵。 “我听不懂凌王殿下在说什么?”她是真的有点懵? 慕玄凌这话,指的是什么? 若真要说怨,她对慕玄凌,又岂是一个怨字可以形容的? 她是恨。 蚀骨的恨。 连带着眼神也冷厉了下来。 可在慕玄凌看来,她这副模样,就跟怨他没区别,“卿卿,代嫁之事,本王也是事后才得知,虽说裴家依附于本王,可本王也不好过多插手你们的家务事…” “卿卿,怪本王没能及时阻止你父亲逼你代嫁,你怨本王也是应该的。” 慕玄凌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的。 听的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 她算是听明白了,合着慕玄凌是指代嫁的事儿。 他这算什么?说他自作多情都是给他脸了,简直是可笑。 代嫁也好,父亲逼她也罢,这和慕玄凌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她倒是没发现,慕玄凌还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殿下这话,我就更加听不懂了。”裴卿卿面色冷凉的讥笑一声,“我代嫁与否,与殿下有何干系?更遑论‘怨’殿下这种荒谬之言,如今我已与侯爷拜堂成亲,生死都是侯府的人,父亲让我代嫁一事,殿下大可向陛下告发出去,只是不知殿下可舍得我那大姐?” 她语气幽凉,吐字清晰,可每一个字,都像是讥讽的冰刀,她恨不得一刀一刀的把慕玄凌身上的肉剐下来,以泄她心头之恨。 她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前世临死前,慕玄凌是那般的爱护裴蓉华,舍不得让裴蓉华受丝毫的委屈。 如今她倒想看看,裴蓉华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代嫁一事,告发出去,裴家就逃不过一个欺君之罪。 她倒要看看,慕玄凌舍不舍得让裴蓉华去死? 她已嫁入侯府,裴家的生死,与她何干?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同样的,难道裴家会顾及她的死活吗? 她在裴家时,曲氏也好,父亲也罢,都是千方百计的算计她,容不下她是其一,却也是为了飞鸾青玉。 可说到底,想要飞鸾青玉的,不正是眼前这个玉树临风,看上去翩翩君子的凌王殿下吗? 裴家为了东山再起,为了荣华富贵,她的死活又算得了什么? 这样的裴家,慕玄凌以为她还会在意吗? 居然在这里跟她打起了亲情牌,慕玄凌也太不了解她了。 可她却很了解慕玄凌,眸光清冽的望着慕玄凌,欠她的血债,迟早要他加倍奉还。 哪怕慕玄凌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再怎么情真意切,她都不会再信他半个字。 许是裴卿卿的目光太过寒凉,太过冷厉,慕玄凌仿佛心头一凉,“卿卿……” 她的眼神,何止是怨? 是怨到了极致啊! 可他却真真切切的感到心疼…… 他这是怎么了? 接近她,难道不是为了飞鸾青玉吗? 可他却多次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情绪。 难道,他真的……对裴卿卿情不自禁了吗? 不知是不是受情绪的牵动,慕玄凌略为激动的一把,就抓住了裴卿卿的双手,“卿卿,你对本王可是有什么误会?听闻你大姐曾说过,你待本王…并非全然无心,是本王明白的太晚了吗?” 他的力气很大,裴卿卿根本就挣脱不开。 气的裴卿卿连冷笑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她真想骂一句,不要脸! 刚刚她还觉得自己很了解慕玄凌,可她错了,她了解的并不深。 她不知道慕玄凌居然还是个这么不要脸的人! 怒上心头,裴卿卿猛的用力一甩,“放开我。” 一把,就甩开了慕玄凌的拉扯,裴卿卿迅速的后退一步,眸光冷厉的瞅着慕玄凌,“凌王,你不要脸,我还要见人的,还请凌王自重!” 她不能喊人来,否则新婚之日,别的男人跑来她的新房,传出去,受损的不止是她的名声,还会连累白子墨的名声。 现在她和白子墨已经结为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如果喊人来,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她可以不顾及慕玄凌的名声,但却不能不顾及白子墨和战北侯府的名声。 她语句犀利,字字如针,光明正大的说慕玄凌不要脸! 这绝对是第一个敢说凌王不要脸的人。 明白的太晚? 呵,慕玄凌,你不是明白的太晚,你是欠我的血债太多! 曾经,她捧出一颗心,掏心掏肺的对待慕玄凌,可结果呢? 结果证明她有多愚蠢! 若非裴蓉华和他狼狈为奸的算计,前世她又怎会受他欺骗利用? 到现在裴卿卿才明白,就算是前世,她也不是爱上慕玄凌的。 她只是受他欺骗罢了。 裴蓉华的恶毒,慕玄凌的绝情,再加上她自己的愚蠢,才害的自己最后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每每想起,她仿佛还能隐隐感觉到那活生生一刀剖腹取子的痛。 她冷眼如冰,充满了讥讽和恨意,看的慕玄凌是一阵一阵的心凉,急着想解释些什么,“卿卿……” “凌王莫非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还请凌王自重。”慕玄凌刚开口,就被裴卿卿冷声打断,眸中闪烁着幽冷的眩光,“如今我已是侯府夫人,卿卿之名,不是凌王该叫的,这里,更不是凌王该来的,堂堂凌王,难道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吗?” 打脸,赤.裸.裸的打脸,每一个字都是在打慕玄凌的脸。 卿卿?慕玄凌也配这么叫她的名字? 从他嘴里叫出卿卿二字,简直是一种侮辱。 谁都能叫她的名字,但慕玄凌不行,他不配。 都说热脸贴了冷屁股,慕玄凌现在不就是吗? 裴卿卿竟如此不留情面的回绝他的脸面,当真觉得他凌王不要脸面的吗?! 若说心里没点怒气,那是骗人的。 如她所说,堂堂凌王,又岂会真的没点脾气? 第105章:又爱又恨的感觉 他都已经屈尊降贵的这般示好了,可她却如此打他的脸面,羞辱于他,裴卿卿真以为他不敢动她吗?! 他真诚相待,她却视为弃履? 慕玄凌目光一冷,眼中闪过一缕冷光,一把,就掐住了她的手腕,“本王真诚以待,你却字字珠玑,你别以为仗着本王对你有几分心动,便自以为是!” 力道之大,掐的裴卿卿手腕一阵疼痛。 可她眸中的冷厉只增不减,面容清冷,毫无惧意的瞅着他,“对我心动?呵,我可真是愧不敢当,凌王还是收起你的心动,留给别人去吧,想必我大姐是很喜欢的。” “你……”慕玄凌目光一沉,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像是要掐断她的手腕似的。 可裴卿卿依旧是面不改色,好像被掐的不是她的手一样,纵使面容清冷,却也掩盖不住她字里行间的讥讽。 真诚?心动? 这辈子他哪怕是有感天动地的真诚,哪怕是再真实的心动,在她这里,统统都是些虚情假意罢了。 她说了,一个字都不信。 “好,好!裴卿卿,算你狠!”慕玄凌气的不轻,却也不能把裴卿卿怎么样,他还不至于糊涂,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可是,“你别以为这样本王就能放过你,那日在光禄寺的事,本王还没跟你算账呢!” 慕玄凌面色阴沉的盯着她,他真想知道,明明是一张明媚娇艳的脸,为何背后会是那般的冷血无情! 如果让裴卿卿知道慕玄凌用冷血无情几个字来形容她,怕是会很高兴的。 不过慕玄凌提到光禄寺,倒是叫裴卿卿想起来了,面无惧色的勾唇冷笑一声,“对了,我倒是忘记恭喜凌王了,凌王就要娶许家大小姐为妃了,只是不知我那大姐会如何的肝肠寸断呀?” 慕玄凌不提,她倒是差点忘了这茬,那日在光禄寺,她不过是送了一份小小的见面礼给他罢了。 她还有意无意的咬重的肝肠寸断几个字,一字一句尽是嘲讽。 三句话不离裴蓉华,她可是在帮裴蓉华,好加深在慕玄凌心中的印象不是? 她倒是希望,这辈子慕玄凌也能将裴蓉华捧在手心,这样,往后的伤痛才够刺骨。 “你!”慕玄凌一再气的哑言,面色愈发的阴沉,“裴卿卿,光禄寺之事,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搞得鬼!” 他早就怀疑了,他会稀里糊涂的和许诗琪发生男女之事,十有八九是裴卿卿搞得鬼。 否则那日许诗琪怎么会在她房中? 又怎会刚巧被人撞破?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 如果说,他之前还只是在怀疑裴卿卿,那么现在,她确定是裴卿卿搞得鬼。 他果然小瞧了裴卿卿,连许诗琪都被她利用。 对于裴卿卿来说,慕玄凌越是糟心,她就越是高兴,嘴角的笑意明媚却又饱含讥讽,“凌王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是她搞得鬼又如何?有证据吗? 她现在可顶着侯府夫人的名头,不再是从前的庶出三小姐,可不是任由谁都能质疑轻贱的。 裴卿卿那又笑又嘲讽的模样,看的慕玄凌是一阵牙痒痒,他突然发现,这个女人,就像一株罂粟一样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却又叫人手痒极了。 大概,这就是又爱又恨的感觉吧? 爱恨涌上心头,慕玄凌用力一拉,迫使裴卿卿越发靠近了他,几乎是被他拉进怀里去了。 不仅如此,他还一手指尖轻轻划过裴卿卿白嫩的脸颊,“卿卿,白子墨他不过就是个残废,如何能跟你洞房花烛,不如……” “慕玄凌,你无耻!放开我!”裴卿卿一个闪躲,避开了他的指尖,眸光冷厉的斜视着他。 只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慕玄凌的钳制,这个时候就能表现出男女力量的悬殊了。 她的脸颊,本就擦了胭脂,好看极了,再加上这么一怒,脸色更是红润了许多,瞧着又娇又怒,恰好搅乱了慕玄凌心中的一池春水…… 他怎么舍得放开? “裴卿卿,本王何处比不上一个残废?本王不介意你嫁了他,不过你的人……” “呸。”慕玄凌厚颜无耻的话没说完,裴卿卿就狠狠的呸了他一嘴,“慕玄凌,我倒是看错你了,你何止是不要脸?堂堂凌王,如此行径与下流无赖有何区别?” 她面容清冷,字字冷冽如冰,*裸的嘲讽着慕玄凌,“我的人,自然是我夫君的,凌王若是再敢对我夫君出言不逊,休怪我不客气!” 慕玄凌出口闭口的说白子墨是残废,她听着就觉得刺耳。 对她来说,白子墨是这世间最为圣洁之人,岂容慕玄凌一再出口羞辱? 她字字句句都在维护白子墨,可慕玄凌听了,只会怒气横生,掐着她的手腕越发紧了紧,“你在威胁本王?你以为本王会惧怕吗?本王说他是残废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你能将本王如何?” 居然为了白子墨那个残废来威胁她? 别说她只是一介弱女子,一个庶女罢了,也敢来威胁他? 莫不是真以为嫁入侯府,就当自己是侯府夫人了? 说他是下流无赖?今天他就无赖了又能把他怎么样? 反过来,慕玄凌大有一股威胁裴卿卿的味道了。 可裴卿卿非但毫不在意,反而还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声,“那凌王不妨就试试,总归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哪怕是拼了鱼死网破,我也无所谓,倒是凌王,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好名声,真舍得毁于一旦吗?” 她眸光清冽,毫无惧意。 在外面,谁不说凌王温文儒雅,是个谦谦君子。 要在百姓心中建立起来一个好名声不容易,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方有如今的好名声,就不信慕玄凌真舍得毁于一旦? 更何况她知晓慕玄凌的野心,想入主东宫,争夺太子位,更是不会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上回在光禄寺与许诗琪的丑事,已经是给人留下了一个笑柄。 她发誓,如果慕玄凌再敢得寸进尺,哪怕是拼了自己的名声不要,她也要拉着慕玄凌两败俱伤! 第106章:解围 若是传出轻薄战北侯新婚夫人的丑闻,看他日后拿什么去争太子位。 慕玄凌真当白子墨和战北侯府是摆设吗? 今日慕玄凌羞辱于她,等于就是在羞辱战北侯府,她可记得,乾帝还忌惮着侯府呢。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反正她这辈子,终究是不会放过慕玄凌的。 她不怕死,可慕玄凌呢?就不信他舍得失去他的功名利禄? 有句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就是光脚的。 慕玄凌面色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了,好似随时会来临的暴风雨一般,眼神凛冽的盯着她,似是要看穿她的脸皮,一字一顿咬牙道,“裴卿卿,是本王小瞧了你。” 他当然不会和她闹的个鱼死网破,那多不划算? 他还没当上太子,这一回,算裴卿卿狠。 可他不着急,来日方长,他想得到的,就不信得不到! 慕玄凌微微低头,靠近她耳边,低声吹着耳边风,“裴卿卿,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亲自来找本王的。” “那凌王就好好等着吧。”裴卿卿面不改色的冷笑。 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的。 如果哪天她亲自去找他,那也是去找他报仇的。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不知道的人瞧见了,怕是还会以为是一番耳鬓厮磨呢。 可近在咫尺的中间,夹杂的是如刀山的戾气。 “看来夫人这里有贵客呢。”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嗓音。 打断了裴卿卿和慕玄凌之间的针锋相对。 裴卿卿镇定之余,却也有些慌忙,一把,就甩开了慕玄凌的手,瞟了一眼门口。 恰逢门外之人推开了门,裴卿卿眸光微闪,是他? “我道是谁呢?原谅是凌王殿下。”来人正是北宫世子,北宫琉。 北宫琉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他在侯府的存在感,可不知比慕玄凌熟悉多少倍。 可以任意在侯府来去自如,就跟在他自己的府邸没区别,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也足以看出,他与白子墨的关系交好。 瞧着北宫琉,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她怎么觉得,北宫琉,是来给她解围的? 相比起慕玄凌,她自然是更欢迎北宫琉。 这个北宫琉,虽是作为质子呆在京师,但这些年能混的风生水起,其中少不了白子墨的帮助。 同样的,看到来人是北宫琉,慕玄凌目光深沉的扫了他一眼,“北宫世子怎会来此?” 北宫琉轻笑一声,或多或少带着丝丝嘲讽的意味儿,“这话应该是我来问凌王吧?” 居然反倒问起他来了?北宫琉在心里鄙笑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这白子墨打的什么主意?大婚之日,居然让慕玄凌跑来新房调戏新娘子? 北宫琉有些捉摸不透白子墨这么做的心思了。 “今日宾客众多,侯爷脱不开身,又不放心新婚夫人,本世子也不过就是个跑腿的,替侯爷来瞧瞧夫人罢了,只是不知…凌王何故竟也在此?”北宫琉随口找了借口说道。 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裴卿卿和慕玄凌之间来回的打量。 刚刚他在门外,可是听到了不少他二人的对话。 不过这裴卿卿倒是挺硬气,连凌王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有一点北宫琉不是很明白,慕玄凌为何会纠缠裴卿卿? 虽说裴卿卿也不算没有姿色,可在京师的贵女中,有姿色的女人多的是。 那,这裴卿卿,又有什么值得凌王不顾名声的跑来新房纠缠不清的呢? 他可不信什么裴卿卿是慕玄凌心头所爱的鬼话。 所以,必然是裴卿卿身上有什么值得慕玄凌纠缠的东西,或者是秘密。 北宫琉在心里暗暗揣摩道。 但对于慕玄凌来说,一个质子的世子,他还不放在眼里,“本王来此,自是有话与卿卿说。” 如果来的是白子墨,他或许还会费点脑筋周旋。 但是北宫琉,他随随便便就能敷衍了过去。 北宫琉,不过是一介质子罢了。 既不会与他相争太子位,也不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 一个他国的世子,说的好听点是质子,说难听点,那就是阶下囚! 又有何惧? 不过北宫琉倒是与白子墨走的很近,这些年若非白子墨的庇护,哪会有北宫琉的逍遥日子过? “凌王就莫要自说自话了,我与凌王,无话可说。” 最后,还是裴卿卿出口怼了慕玄凌。 自说自话,也就是一厢情愿。 然后就是毫不客气的送客,“凌王若还想保全住自己的好名声,就请离开我这里。” 若非顾及今日的场合和侯府的名声,她绝不会轻易放过慕玄凌。 慕玄凌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印在她的脑子里。 她说过,这辈子,慕玄凌,斗不过她。 几次三番的不留情面,让他下不了台,慕玄凌有气没地方发泄,最后只能拂袖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房间。 赶走了慕玄凌,裴卿卿心底里松了口气。 虽说方才不怕和慕玄凌鱼死网破的话不假,可那是逼急了她才那么说的。 鱼死网破是下下策,她要复仇,可却不甘心真的和慕玄凌两败俱伤。 屋子里就剩下她和北宫琉两个人了。 对于北宫琉,她不用那么防备,紧绷的神经也能放松一下,“北宫世子前来,不只是帮我解围而已吧?” 北宫琉说是白子墨的意思,才来看看她。 这种敷衍的话,骗骗慕玄凌还行,她可不信。 以她对白子墨的了解,他若真担心她,便会亲自来瞧她。 再说了,关心新娘子这种事还假手于别人,这也说不过去吧? 所以北宫琉前来,定是有别的事。 但北宫琉确实帮她解了围,赶走了慕玄凌,她还是心存感激的,不然真不知道得纠缠多久才能赶走慕玄凌。 她真想越想越觉得自己蠢,前世怎会把那么一个无赖当成有情郎? “夫人果然聪慧。”北宫琉风度翩翩的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折扇,但看她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探究。 或者说,他看的,是她身上的嫁衣。 现在再近距离的仔细一看,他便知他没有看错。 嫁衣上的,确实是飞鸾刺绣。 显然裴卿卿也注意到了他探究的目光,狐疑的往自己身上瞅了一眼,“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干嘛一直盯着她? 第107章:万中无一的妻奴 虽说他与白子墨交好,可她作为白子墨的新娘子,这么一直盯着她也不合适吧? 北宫琉面露狐疑之色,意味不明的打量着裴卿卿,“夫人身上这嫁衣,可是侯爷筹办的?” 依裴卿卿在裴家的处境,想必裴家是不会给她准备这么精美的嫁衣吧? 这件嫁衣看起来,可价值不菲。 听北宫琉这么问,裴卿卿就更加疑惑了,又瞅了瞅自己的嫁衣,“不错,这嫁衣正是侯爷置办的,有什么问题吗?” 她又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 北宫琉的神情,分明就是有问题? “那上面的飞鸾图腾,也是侯爷的意思?”他想问的关键问题在这儿。 在天凤王朝,一般的嫁衣都会选用龙凤呈祥或是鸳鸯戏水的图样。 可飞鸾,是他第一次见。 而且飞鸾图腾,对他来说,是一种敬仰和念想。 “正是。”裴卿卿点头,算是解了北宫琉心里的疑问,却也加重了他心里的沉闷。 白子墨,居然拿飞鸾给她做嫁衣。 他难道不知道飞鸾意味着什么吗? 那一瞬,北宫琉也说不清是怒还是气。 随后什么也没说,面色凝重的就走了。 搞得裴卿卿一阵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怎么北宫琉还对她的嫁衣有意见了? 直至日落黄昏,侯府的宴席才算散了场。 送走了乾帝,白子墨回到书房里,就听着玖月禀报今日新房里发生的事。 慕玄凌去了新房,然后北宫琉也去了。 “白子墨。” 说曹操,曹操到,刚说到北宫琉,北宫琉就来了。 只是北宫琉进门的脸色却不太好,“我倒是不知,你如此看重裴卿卿,连筹办的嫁衣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话,说的有股冷言冷语的味道。 白子墨该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然而,面对北宫琉凉幽幽的脸色,白子墨却像是没瞧见似的,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轮椅,不紧不慢的口吻道,“如今她是我的夫人,我自然看重她。” “……”北宫琉憋的一阵哑言,“你莫不是忘了飞鸾意味着什么?” 居然堂而皇之的把飞鸾图腾用在裴卿卿的嫁衣上! 他就不担心会要了裴卿卿的小命吗? “世子怒气冲冲的来找本候,莫非就是为了说这个?”白子墨悠悠抬眸,眸光沉寂的瞧了一眼北宫琉。 他当然知道飞鸾图腾意味着什么? 可那是他夫人喜欢的样式,他便满足她。 想起那小女人开口闭口的‘我夫君’,白子墨便觉着心情极好。 再说了,只是一个飞鸾图腾的嫁衣,北宫琉便如此沉不住气,若是叫他知道,裴卿卿那里还有飞鸾青玉,还不得震惊到他? 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质子,看来这隐忍二字,北宫琉还是稍有欠缺啊。 但,瞧着白子墨那一脸无关紧要的样子,北宫琉倒也沉了口气,“既然侯爷都不担心,自然也轮不到本世子担心。” 裴卿卿现在已经嫁入了侯府,是白子墨的女人,白子墨都不担心她的安危,他担心个什么劲儿? 白子墨向来都是个胆大心细的主,这么做想必自有他的理由吧? 冷静下来之后,北宫琉不免暗自分析了一下白子墨这么做的用意? 只是这次,他却是分析不透彻。 想不通白子墨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又为何要这么做? 然而,北宫琉哪里会知道,白子墨这么做,纯粹就是因为裴卿卿亲口说喜欢飞鸾嫁衣罢了。 仅此而已。 若是叫北宫琉知道,只怕光这口闷气,就够他憋许久的。 “倒是你,先本候一步入新房,北宫世子这礼数是在哪学来的?”随后白子墨又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 飞鸾青玉的事,现在还不宜暴露出来。 裴卿卿的身世,恐有谜团,他还尚未查明。 等他查清楚了,再告诉北宫琉也不迟。 说起这茬,果然就带偏了北宫琉的注意力,毕竟新婚之日,跑进人家新娘子的房间里,于情于理都是大大的不妥。 这点道德礼数,北宫琉还是知道的。 面色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北宫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这事儿…是本世子失礼了。” 不过,“抢先侯爷入新房的,可不止本世子一个,你这侯府的守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松懈了?” 竟能让慕玄凌闯进新房? 这事儿,若说不是白子墨授意的,那才有鬼呢。 居然能让其他男人跑去调戏自己的新婚妻子,白子墨这么做…… 莫非…… 北宫琉明亮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大概猜到了白子墨的用意。 只是……若叫裴卿卿知道,不知她会是什么心情? 白子墨眸光深谙的睨了一眼看似‘想明白’了的北宫琉,“酒宴已散,世子今日喝了不少喜酒吧?如今我这侯府,有了女主人,世子今后若想留宿侯府,记得要先问过夫人的意见。” 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却听的北宫琉眼神一闪,“这才刚成亲,侯爷就打算做万中无一的妻奴了?”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白子墨趁着下逐客令的时候,还要特意强调一下裴卿卿的地位。 夫人,好一个夫人啊。 娶了妻,白子墨当真就能变得不一样了? 白子墨这是在告诉他,裴卿卿往后就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了? 妻奴两个字,听在白子墨耳朵里,使他停下了手指敲轮椅的动作,*的瞥了一眼北宫琉,“是又如何?” “……”北宫琉一阵无言以对。 “……”就连杵在旁边的玖月,那也是一阵无语。 主子和北宫世子都叫他无语。 妻奴这种字眼儿,居然用到主子身上来了,玖月那是相当无语啊。 可主子居然还应承下来了,更是叫玖月无语凝噎。 甚至开始脑补了一下主子变成妻奴的样子…… 北宫琉这就不淡定了,“我说白子墨,你既然如此看重裴卿卿,又为何……” “这不关你的事。” 北宫琉话未完,就被白子墨打断了去。 他晓得北宫琉要说什么? 但他不需要北宫琉来多说。 北宫琉是真不明白了,白子墨今日做事,怎么如此自相矛盾呢? 第108章:侯爷娶我,甘愿吗? 虽说白子墨平常做事,也经常不按常理出牌。 可这么自相矛盾的做法,不像是白子墨会干的事。 他就不怕裴卿卿要是知道了,会跟他过不去吗? 北宫琉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似是想看穿他,看穿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好,既然他不让提裴卿卿,那就换个问题。 “侯爷今日,当真开心吗?”北宫琉看不穿他的心思,但他却没忘记,今日赵雪芙也跟随乾帝一起来了。 乾帝此举,不正是来揭白子墨旧伤疤的吗? 乾帝有意羞辱,白子墨,当真不在乎吗? 当真开心吗? 这个问题,北宫琉问的很认真,很严肃。 私心里,作为知交,他是希望白子墨能够放下的。 可这侯府里的那片芙蓉花田开的那般美好,怎知白子墨能够放的下? 但他若放不下,那裴卿卿又算什么? 这回,白子墨总算有了点表情,虽然他掩饰的极好,但是北宫琉还是看出来了。 他是失落的。 “本候像是不开心吗?”但说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最后,北宫琉还是没能拗得过白子墨,临走前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我瞧着,侯爷是开心的。” 这话,没有假。 今日在婚礼时,他看白子墨,是开心的。 一个人可以强颜欢笑,但是真的开心,是骗不了人的。 他能做一件飞鸾嫁衣给裴卿卿,或许在白子墨的心里,是有裴卿卿也未尝可知? 北宫琉走了之后,玖月也低沉了片刻,方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飞鸾青玉的事,侯爷当真不打算告知北宫世子吗?” “暂且不必。”白子墨眸光深远的摇了摇头,“裴卿卿的身世,你可查到了?” 这回换成玖月摇头了,“属下无能,未能查到详细的,只知裴卿卿是裴家庶出,其生母早逝,现如今整个裴家,知晓裴卿卿生母的人,恐怕就剩裴震他夫妻二人了,当年伺候裴卿卿生母的人,都死了。” 白子墨闻言微微蹙眉,“绝不止这么简单,你再去查。” 如若真像表面一般,裴卿卿是庶出,她的母亲是个微不足道的侍妾。 她又从何得来的飞鸾青玉? 需得尽快查明才行,北宫琉已经注意到了飞鸾和裴卿卿的关联,若不尽快查清楚,恐怕裴卿卿就真有麻烦了。 “是,属下会尽全力去查。”玖月颔首道。 只是现在,“侯爷,时辰不早了,侯爷…可要回房?”玖月请示道。 毕竟今日是新婚之夜,按理说,侯爷该回新房才是… 咳咳,洞房花烛嘛…… 想起那还在等他回房的小女人,白子墨眉眼间染上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回吧。” 洞房花烛,总不能让新娘一个人独守空房吧? “是。”玖月当即会意,推动轮椅。 只是白子墨却抬手阻拦了一下,“玖月你记着,她如今已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是这侯府的女主人,往后别再让我听见你轻贱了她。” 他语气平淡,但却极具威严。 什么庶出,甚至是她的名字,都不是玖月该叫的。 玖月当即一惊,严肃的单膝下跪,“侯爷恕罪,属下断没有轻贱夫人的意思!” 他知道,主子是说他刚刚直呼裴卿卿名字的事。 可他只是一时顺口罢了,绝没有轻贱裴卿卿的意思! 白子墨淡淡的瞥了一眼,“起来吧。” 他当然知道玖月没有轻贱裴卿卿的意思,他只是提醒一下玖月罢了。 “谢侯爷。”玖月明白,不管主子对裴卿卿有心也好,无心也罢,只要是主子愿意娶进侯府的人,是断容不得他人轻贱的。 当玖月把白子墨送回新房之后就自己退了下去。 新房里,裴卿卿已经自己吃饱喝足了。 成亲的礼数繁琐,累了一天了,连口水都没喝,又累又饿的,还被慕玄凌纠缠了一阵,裴卿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反正盖头自己也掀了,索性就不管了,先吃饱再说。 “看来夫人是等不及为夫回房,可怪为夫回来晚了?” 白子墨本是语气平淡的一句话,却在裴卿卿听的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儿。 可能是因着她当下对白子墨心有不满的缘故吧。 裴卿卿淡淡一笑,“夫君如果想揭盖头,我再遮上给夫君揭就是。” 说着,直接就面色清冷的重新把红盖头盖回了头上。 又隔绝了白子墨的视线。 即便是不细看,白子墨也能听出,她是在不高兴。 她淡漠又疏离,不再似之前对他热情。 至于原因,白子墨不是猜不到。 但他还是轻轻揭开了盖头,那一瞬间,他才看清了盖头下的人儿。 眉目如画,凝眸清亮,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脸颊泛红却难掩清冷之色,红唇娇嫩,此时正眼含怒气,不,是怨气,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含着怨气的盯着他。 “你在与我生气?”白子墨随手丢下了红盖头,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我想问侯爷一个问题。”裴卿卿眸光清亮,答非所问。 白子墨则微微挑眉,“夫人但说无妨。” 她从榻上起身,走近他的轮椅,蹲下身来,好仔细的看着他,“侯爷娶我,甘愿吗?” 她的眼神太过透彻,透彻的仿佛在她面前,藏不住任何秘密和谎言。 她问,娶她,甘愿吗? 许是她清冷透彻的眸光,令白子墨心底划过一丝动容,“夫人以为有人能逼迫为夫吗?” 如果他不想娶,不甘愿,有谁能强迫他? 倒是裴卿卿闻言,笑了笑,只是笑意却透着丝丝自嘲,“是啊,没人能逼迫夫君。” 没人能逼迫白子墨,“可是夫君不信我不是吗?” 她眼神清冽的望着她,头一回,白子墨在一个人的面前,有了无处可藏的感觉。 他甘愿娶她,可却不信她。 否则,以侯府的守卫,竟会让慕玄凌跑来纠缠她? 白子墨,是在试探她。 或许她比不上他的睿智,但她自认,开了窍,她也不至于太过蠢笨。 如若她真与慕玄凌有什么勾结,白子墨他又会如何对她? 她对白子墨,有愧疚,有怜惜,甚至还有一丝她不得不承认的心动,可是…… 她却不能做到对一个不信她的人掏心掏肺。 第109章:唯一的特权 他甚至,还能同意让慕玄凌踢花轿。 她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泪光,鼻头隐隐发酸。 从她泪光朦胧的眼中,白子墨看到了疏离,她逐渐在疏远他… 白子墨紧抿着唇,心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令他皱紧了眉头,“夫人……” “白子墨你知道吗?我心疼你。” 他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就被裴卿卿抢了先。 她说,心疼他? 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她是第一个。 白子墨心里的沉湖,仿佛被人投下了一块石头,荡起了层层涟漪… “可我容不得你不信我。” 若说前一秒,白子墨心头是涟漪的,那么她后一句,就像在湖面上撒下了一层迷雾。 冷凉又朦胧,看不清,也抓不住… 他从未有过,会跟着一个女人说话而牵动心绪。 裴卿卿离开了他的面前,她的背影,似疏离似淡漠… 没人知道,白子墨心头,有那么一瞬的时候慌了神。 他,是不是做错了? “夫人可想听为夫道歉?”鬼使神差的,白子墨突然冒出一句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话来。 道歉?要知道,从他口中,从未说出过道歉二字。 向来只有别人给他道歉的份儿。 裴卿卿背对着他,站在桌边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倒了两杯酒。 又转身将其中一杯给了白子墨,清凉的语气透着丝丝叹息,“夫君,你既叫我一声夫人,我便是你的妻,我不需要夫君道歉,若这次的试探,能让夫君信我,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下不为例。” 她手中拿起一杯酒,与白子墨近在咫尺,她说,“夫君,哪怕有所人都不信我,你也不能不信我,就算我会害天下人,我也不会害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夫君。” 这算是她对白子墨的承诺。 也是她的表白。 白子墨,是她最大的亏欠对象,现在也是她的夫君。 她就算害尽所有人,都不会害白子墨的。 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也不是什么浓情蜜意的话,但却是白子墨听过最动听的表白。 她说,就算会害天下人,也不会害他的。 她说,所有人都可以不信她,他也不能不信。 因为,他是她的夫君。 若说之前,白子墨确实存了试探她的心思,那么现在,那一点儿的心思皆被她挖空了。 就像她说的,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依靠。 白子墨突然有股从未有过的责任感。 或许这就是身为丈夫的责任感。 “今日,是为夫做的有失欠妥,夫人若有任何责罚,为夫都应允。”白子墨温润的嗓音好听极了,拿起裴卿卿给他的那杯酒,“为夫借这杯酒,给夫人赔罪。” 裴卿卿闻言忽闪了眸光,他这是在认错? 可谁敢责罚他白子墨啊。 不过嘛,她就敢。 “夫君且慢。”就在白子墨要喝下那杯赔罪酒的时候,裴卿卿伸手拦住,“这酒,不能当做赔罪,交杯酒怎能当成赔罪来喝?” “至于这责罚嘛,我有一句话,夫君若是应允,那今日之事,我就原谅夫君了!” 能说裴卿卿说的美滋滋的吗? 瞧瞧,不管怎么看,她都是美滋滋的。 见她笑容明媚,白子墨眉间也轻快了不少,嘴角噙着笑,“夫人请讲。” 瞧着白子墨的表情,好似在说:能得到她的‘原谅’,莫说一句话,就是十句话,他都应允! 裴卿卿把手,绕过白子墨的手,形成喝交杯酒的形式,明眸浅笑道,“今后责罚夫君,是我唯一的特权,夫君可应允我?” 白子墨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又笑了笑。 他的笑,落在裴卿卿眼中,她不会说,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笑容。 如冰山雪莲盛开般高贵圣洁,让人想将之捧在手心里呵护。 裴卿卿不知道的是,白子墨已经多少年没有真正开怀一笑了。 这个小女人,居然趁着喝交杯酒,要了这么大一个‘特权’ 准确的说,是趁着他认错,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但,“为夫有言在先,只要是夫人说的,为夫都应允。” 言下之意,便是应了她。 她一个人的特权吗? 如此,也挺好。 他倒还有些期待,今后,她会如何责罚他? 裴卿卿眉眼带笑,“那好,我敬夫君。” 说罢便微微抬手,喝下了交杯酒。 瞧着她一饮而尽,白子墨还没动。 “夫君,该你了。”裴卿卿瞟了一眼和自己手臂相绕的酒杯,催促着他喝下去。 她手臂有些酸了… 清酒入喉,白子墨仿佛则觉着,这是他喝过最好喝的酒。 “好了。”然后裴卿卿动作利索的收起了酒杯,转头又把白子墨从轮椅上扶了起来,准备给他宽衣就寝。 那娴熟的动作,就像照顾了他许久似的。 她早就想好了,既然嫁了他,那就要好好陪他过日子,尽她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前世对他的亏欠。 首先就得做到一个做妻子的职责,照顾好他。 他腿脚不便,自然该她来伺候他了。 倒是她的这般主动,叫白子墨一时间颇为不适应。 他还从未与哪个女子靠的这般近过。 应该说,没被哪个女人抱在怀里脱.衣服过…… 饶是沉稳内敛的白子墨,都不禁有些脸红… 但,这洞房花烛之夜,又是他的妻子在‘照顾’他,于情于理都没什么不妥。 原来他白子墨,竟也会有脸皮子薄的时候。 裴卿卿一眼,就瞧出他不自然的脸色,眉眼间染上丝丝狡黠的笑意,“夫君这是害羞了吗?” 白子墨居然会害羞? 她还故意盯着他多看两眼。 她都不害羞,他一个大男人,害羞个什么? 被自己的夫人打趣,白子墨低沉了眉眼,“更衣这种事,怎能劳夫人亲自动手。” 因着身高差距,她微微仰头,他低眉,才能互看彼此。 他似笑非笑,透着丝丝邪魅之气,同时大手一捞,就紧紧的禁锢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低眉附耳的在她耳边吹气,“还是为夫来伺候夫人吧。” 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裴卿卿就滚到了床榻里去了。 身上还‘压’着她那不怀好意的夫君… 第110章:夫人不愿意吗? 距离之近,可以说是毫无距离,她都能感觉到白子墨沉稳却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鼻尖… 鼻子里,脑子里,一瞬间都是充斥着他的味道。 眼睛里只剩下他的倒影。 ‘蹭’的一下,裴卿卿脸红到了耳后根,脸皮子像火烧一样的发烫… “你,你…”舌头好像打结了,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感觉心跳都不是自己的了。 慌乱的眼神都不知该看哪里,手脚也好似僵硬着,不知该往哪里放… “怎么?夫人这是害羞了?”白子墨眉眼带笑,只是眼神,却是裴卿卿从未见过的炙热,烧的她脸皮子更烫了! 方才不是取笑他害羞吗?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分分钟,就轮到她害羞了不是? “你不许笑!”裴卿卿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笑什么笑?!没人跟他说过,他笑起来像个妖孽吗?! 这话,还真没人跟他说过。 “夫人好生霸道,连笑都不许为夫笑了?”白子墨不仅没收敛笑意,反而还笑的更加明艳了。 “妖孽。”裴卿卿颇有一股咬牙的味道,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 “妖孽?”白子墨微微挑眉,笑的更加开心了,“为夫若是妖孽,那夫人是什么?” “……”裴卿卿翻了个白眼,再瞪眼之。 殊不知,她此时的凶狠瞪眼,哪里有半分的凶狠?反而还多了几分娇媚,何尝不是一种娇磌? 不过,“你是怎么把我弄.到床.上来的?” 裴卿卿眼眸隐含娇媚之余,也严谨的问他。 她关心的,是他的腿。 刚才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他抱到床上来了。 她清楚的记得,前世那晚,他也是站起来将她抱上床的。 白子墨眼神闪了一下,他明白她意有所指,“为夫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陪夫人洞房花烛?” 他说着,还埋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刷的一下,裴卿卿脸皮子薄红薄红的,白里透出红,像是熟透的红樱桃,十分诱人,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不知是不是白子墨有意转移话题,但裴卿卿却是被他带偏了,脸皮子都被他烫的熟透了,“你,谁要跟你洞房花烛了!你起来……” 柔软的双手推搡在他胸前。 只要白子墨不想动,凭她的力道,怎么可能推得动他? 反而像是小猫爪子在他胸前挠挠,挠的白子墨眼眸愈发深谙了几分,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他的双眸,如大海般深不见底,他的呼吸,炙热又滚烫,他的眉眼,清贵中透着丝丝温柔,每一处,都像一块磁铁般吸的裴卿卿移不开眼。 古人云,食色性也,她今天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面对眼前的这个妖孽,实在是叫人难以不起色心。 更何况她还不是圣人。 罪过罪过,她也起了色心。 而且……她现在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色白子墨了? 只是,“夫君的腿,能洞房花烛吗?” 她如画的眉眼间,挑起了无限的风情,眼角勾起丝丝如猫儿般的慵懒,一瞥一笑无不都是引诱这个要跟她洞房花烛的男人。 只不过……她这个问题,确定不会惹白子墨不高兴吗? 毕竟,男人都忍不得别人说他‘不行’ 尤其是被自己的女人质疑。 谁让外面都传战北侯是个不能人道的…… 很显然,她成功的引起了白子墨的不满,大手一挥,床幔落了下来,他低沉而略带丝丝沙哑的嗓音道,“夫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当他薄凉的唇,印在如樱的唇瓣上,裴卿卿在想说些什么,就统统都被堵了回去。 只剩下唇齿间遗漏出来的轻.吟。 她没想到,白子墨的吻技,竟撩拨的她毫无招架之力,只一吻便让她败下阵来,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手一扬,屋里的红烛便熄灭了,只余窗外投进来的淡淡光晕,却也遮掩不住他眼中跳动的火苗,以及他鬼斧神工般雕刻出来的脸颊轮廓。 裴卿卿已经被他撩拨的云里雾里了,脑子里忘记了思考,只剩下他的脸,轻吟又迷离的嘀喃着,“白子墨……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心头,似乎还仅存了那么一丝理智。 还想问他一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换言之,他心里,真的有她吗? 即便是熄了烛火,白子墨也能看清,身下的小女人,媚眼如丝,眉目含情,娇软的身子有些紧绷,显然是有些紧张,一双粉拳如猫爪一般抓在他胸口,如猫儿一般乖巧又诱人,只让人想要好好的疼爱她。 这样的风情媚骨的裴卿卿,让白子墨喉结滚动了一下,瞧着是在极力的忍耐着,嗓音异常的沙哑,“夫人不愿意吗?” 可他修长的手指,却并不如嘴上那般,给裴卿卿反悔的机会。 修长的大手,游走在她的腰间…… 他很笃定,也很清楚,她不会不愿意的。 说不出原因,总之,他便是有这种笃定的感觉。 兴许,是他很自信吧? 毕竟,白子墨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我……”裴卿卿咬了咬唇,然而刚开口,就感觉腰上一松。 这男人,还问她愿不愿意,这不直接扯开了她的衣带吗? 当他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她娇嫩的肌肤时,裴卿卿像触电般,猛的浑身一颤,索性是灭了烛火,看不清她的脸是有多红! 可男人的手,却没打算放过她。 一路往下,惊的她双腿一缩,清亮的眸中蕴含着迷离的水雾,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娇弱又可怜的望着他… 好似在无声的控诉,你欺负人…… 他的手指像是带着火,每触.碰她一下,肌肤就像被火燎过,体温越升越高,口干舌燥了起来。 如今的裴卿卿虽然稚嫩,但却也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传闻中不近女色的白子墨,竟也会是个调.情高手。 “你欺负我…”裴卿卿嘟囔的语气透着丝丝鼻音与娇媚。 衣服都被他脱光了,不是欺负她是什么…… 但……她也不亏,他的衣服也没了。 第111章:化身禽兽 指尖不经意间触摸到他滚烫的胸膛,裴卿卿整个耳根子都在发烫… 白子墨轻笑一声,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两根手指轻轻一弹,便轻而易举的分开了她夹紧的双腿,“乖,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窗外夜空中,花好月正圆。 屋内暖帐里,干柴遇烈火…… …… 次日。 平常的时候,裴卿卿都是准时准点的醒来的。 可是今天,睡到日上三竿都没醒… 咳,究其原因,只怪昨夜太累了。 “夫人,太阳都晒屁股了,该起身了。” 可偏偏碧珠还不让她睡,来吵了她半天了,拉她起床。 自今日起,碧珠对她的称呼,也就变了。 从小姐变成夫人。 也算是升级了吧? 裴卿卿睡的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不要碧珠拉她,“碧珠…你别吵我,再让我睡会儿…” 她实在是困得很。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都没这么困过。 困的她心里都想咬牙骂一句,禽兽! 可偏偏,这个禽兽还是她的夫君…… 昨夜不知要了她多少次,折腾的她天快亮了才放她睡觉。 过分,太过分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质疑白子墨‘能不能’的。 结果他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她,他行不行…… “夫人,你再睡就到午时了,侯爷已经等了你两个时辰了。”碧珠拉扶着她,不让她继续倒下睡。 同时碧珠知晓裴卿卿犯困的原因,小脸儿上都泛起了些些羞涩。 夫人平时从来不睡懒觉的,昨夜洞房花烛,可见是累着了…… 想着,碧珠便觉得脸皮一红。 呸呸呸,想什么你! 碧珠被自己窘迫到了。 倒是裴卿卿,迷迷糊糊的听到说白子墨等了她两个时辰,才勉强睁开眼,“他等我干嘛?” 那男人昨夜那般折腾她,今日还不让她睡个好觉了不成?! 想起来裴卿卿就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昨夜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猛如虎。 谁能想到,平时看上去视女人如无物,不近女色的战北侯,居然也有像从牢里放出来的饿狼一样,没开过荤啊他! 折腾的她骨头都快散架了…… 裴卿卿咬牙切齿的模样,瞧着碧珠就想笑,“夫人,依规矩,你今天要跟侯爷进宫谢恩的呀!侯爷可等了你两个时辰了,侯爷一大早的就吩咐奴婢,让夫人多睡会儿。” 碧珠说的美滋滋的,说明侯爷心疼她家小姐,看重她家小姐啊,她当然高兴了。 倒是裴卿卿,听到进宫谢恩几个字的时候,脑子里回旋清醒了几分。 她倒忘了这茬。 一般王公贵族成婚,次日都要进宫谢恩的。 白子墨也是乾帝赐婚的,依规矩,是要进宫谢恩的。 可一旦进宫,她代嫁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怕是又要给乾帝借题发挥的由头了。 裴卿卿重重的叹了口气,今天进宫还有场硬仗要打,还睡哪门子的好觉啊。 “……” “夫人若是累着,就不必起身了。” 裴卿卿刚想叫碧珠服侍她更衣起身,不妨就听见白子墨温润沉稳的嗓音。 然后玖月帮他把轮椅推了进来。 瞟见轮椅的时候,裴卿卿眸光闪了一下。 昨夜她亲身印证了,他的腿,不残。 既然他要坐轮椅,她自然要陪着。 裴卿卿慵懒的伸了伸胳膊,淡淡摇头,“不了,让夫君久等了,我这就起身随夫君进宫。”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需要坐在轮椅上,她都不会多问。 她知道,等白子墨想告诉她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夫妻之间,自然是心照不宣的。 瞧着她眉眼间的倦容,白子墨深谙的眸中掠过一丝自责,怪自己昨夜索要无度了,初尝雨露,一时没能克制好自己,“进宫之事无妨,夫人身子重要。” 进宫谢恩不过就是个表面功夫,他就算是不进宫,乾帝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裴卿卿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他昨晚化身禽兽,她至于会这样睡不醒吗?! 是谁说他不能人道的?!亏她之前还曾信以为真。 果然,什么叫传闻不可尽信? 这就是。 然而她眼角带着丝丝妩媚,一个白眼平添了几分娇磌的意味儿,吩咐碧珠道,“给我更衣梳妆。” 她知晓白子墨的意思,虽说不进宫,乾帝也不能把侯府怎么样,但是能不落人口实是最好的。 尤其还是在乾帝那里落下口实,于侯府,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了,代嫁这个事儿,如果拖延不报,恐怕会给乾帝更大的由头来借题发挥。 “是,夫人。”碧珠很乖巧,很快就动作熟练的替她更衣洗漱。 做了侯府夫人,服饰自然不同于从前庶出的了,现在她穿的服饰,每一件都是上好的。 尤其今日还要进宫谢恩,碧珠自然是要给她好好装扮一番的。 前前后后,莫约又磨蹭了半个时辰,才算完工。 今日碧珠给她挑了套淡紫色的衣裙,袖口裙摆皆绣着淡淡的紫罗兰,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仿佛散发出紫罗兰的淡淡幽香。 配上额间一点朱砂兰花妆,眼角微微上挑,为她平添几分娇媚,整个人就像一株成了仙的空谷幽兰。 恰好白子墨今日穿的,是紫色的朝服,尊贵的高不可攀,裴卿卿往他身边一站,一深一浅的紫色相得映彰,活脱脱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碧珠小眉头得意的一挑,显然是很满足自己的杰作。 其实就是她故意这么给裴卿卿装扮的,从最基本的装扮上就要告诉别人,她家小姐,现在是战北侯的夫人! 就连白子墨,都惊艳了一眼,只是眉头,却是皱着的。 裴卿卿见他皱眉,狐疑的瞅了一眼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起来,好像觉得她这身装扮不好? “下回,不可再如此盛装打扮。”白子墨突如其来的冒出一句。 听的裴卿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所以他是嫌她打扮奢靡浪费了? “走吧。”裴卿卿还没来得及问呢,就又听着白子墨叫她走。 裴卿卿和碧珠互看一眼,她这打扮奢侈了吗? 碧珠也表示很疑惑,别的她不敢说,可在替小姐梳妆的这件事上,没人比她更加了解小姐了。 小姐穿什么衣服,适合什么样的妆容,她自信是手到擒来。 今日的装扮,也没有问题啊? 可是侯爷……为何不开心了? 碧珠原本还在高兴自己把小姐打扮的美美的,可这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侯爷不高兴,小姐打扮的再美也没用啊! 第112章:你说为夫老? 碧珠那点失落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裴卿卿一眼就瞧出来了。 她猜想,白子墨不高兴,应该不怪碧珠的装扮吧? 最后,裴卿卿给了碧珠一个安抚的眼神,便带着她追随白子墨的轮椅去了。 等她后面追出去的时候,白子墨的轮椅已经上了马车了。 玖月在外面准备驾车。 裴卿卿上车前,拉着玖月悄悄问道,“侯爷可是见不得我打扮?” 玖月跟在白子墨身边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最了解白子墨的吧? 如果是嫌她铺张浪费,那她往后大可不打扮了就是。 碧珠给她装扮成这样出去,不也是想给他长脸嘛?! 没想到他反倒不高兴了? “呃……”玖月愣了一下,随后像是反应过来,同样悄悄的回答裴卿卿,“夫人多虑了,侯爷一贯是极大度的。” “是吗?”裴卿卿狐疑的眉心一挑。 是她多虑了吗? 像是为了让她确信,玖月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夫人请上车吧。” 实则裴卿卿听不见玖月心里的叹息。 他总不能说,主子是见她盛装打扮起来太耀眼,不想让别人看见吧? 简单来说,就是主子过分霸道呗。 玖月眼角微抽,他的主子啊,是拜倒在裴卿卿的石榴裙下了。 裴卿卿上车之后,车内的气氛……有些凉幽幽的。 白子墨拿着一本书在看,也不说话。 裴卿卿坐在他旁边,手指戳了戳他,他也不搭理…… 搞得裴卿卿有点憋屈,红唇一撇,纤细的五指挡在他的书上,“夫君,我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直说啊,我猜不透你的心思。” 最后一句话,裴卿卿说的有些失落。 纵使白子墨成了她的夫君,可她却依旧猜不透他的心思。 白子墨总算是有了点反应,眸光深谙的睨了她一眼,一把,就把她捞到了自己怀里,“你打扮的这样好,是想给谁看?” “什么?”裴卿卿愕然了一下,什么给谁看,“自然是给你看啊!” 她打扮的好看些,自然是给他看啊。 等一下。 他是在吃醋吗? 平白无故的吃飞醋? 合着他不高兴的原因在这儿呢?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霸道啊? 裴卿卿反应过来之后,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不然夫君以为我要给谁看?” 白子墨修长的指尖,挑起了她的下巴,似情话,似警告,似暧昧的语气道,“你是我的妻,除了我,还能给谁看?”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 她觉得,不能在‘给谁看’的话题上继续了。 坐在白子墨腿上,双手做出捧花状,捧着白子墨脸,勾起个深深地笑脸,“我有夫君生的如此好看,还用得着看别人吗?看夫君足矣,我若不打扮的好看点,怕是都配不上夫君这副绝世美颜呢。” 这话说的,半开玩笑半认真。 不过说的是大实话哟,白子墨这张脸,长得是无可挑剔。 她都自行惭愧,比不过自家夫君的颜值,也是很打击人的好不好? 但也是个很有面子的事儿。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笑,都是上天雕刻出最完美的艺术品。 她细细描绘着,爱不释手。 她就说嘛,世人皆眼拙。 放着这么好的白子墨不要,居然都嫌弃他! 平白让她捡了个大便宜。 不过她的一番夸赞的话,很管用,分分钟就消散了白子墨心中的阴霾,眉眼带着笑意,“夫人当真这么觉得?” 他好看?他有绝世美颜?看他足矣? 虽说一个男人被夸赞长得好看,算不得什么值得骄傲的夸奖吧,但,被自己的女人夸,那就不一样了。 “当真!千真万确!”裴卿卿十足肯定的点头。 白子墨微微挑眉,“夫人也不嫌弃我年岁比你大上许多?” 呃,这个…… “夫君不说我倒是忘记了,但我不嫌弃呀!虽然许多人都说夫君年老……” “你说为夫老?” “呃……” 有点……尴尬……哈。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可是…白子墨那是什么眼神儿? 裴卿卿怎么感觉自己要倒霉了一样?! “夫君…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说夫君老,我是说夫君虽然年纪大我许多……” “原来夫人还是觉得为夫老了。” “不是……”裴卿卿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还能不能让她好好说话了?! 能不能让她把话说清楚了啊?!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也没有嫌他老啊。 “看来为夫需得身体力行,方能让夫人知道,为夫老不老。” 男人深谙的眼神如大海般深邃,好似要把她吸进去。 就是这种眼神! 昨夜,他就是在这种眼神下化身禽兽的…… “……”裴卿卿一噎,隐隐磨牙,真想咬他一口! 这茬还就说不清楚是不是? 再说了,明明是他自己先提起这茬的啊! 怎么能怪她呢?! 而且实事求是,他年纪确实不小了啊,与他同岁的,多少人孩子都会叫爹了…… 殊不知,外面驾车的玖月内心更是欲哭无泪…… 听着马车里传出的动静儿,真不是他故意要偷听的,只是习武之人,耳力都比较好…… 他突然后悔自己耳力好了! 主子,出门在外,咱能不能收敛点…… 以前那个高不可攀的主子哪去了?! 现在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情骂俏……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玖月一路汗颜。 “别闹,说正事!”裴卿卿纤细的手掌,隔开了某人不怀好意的靠近…… “进宫之后,你打算如何交代?”裴卿卿严谨的问。 她问的,是代嫁的事。 白子墨自然也懂,“这就无需夫人担心,为夫自会处理。” 见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裴卿卿撇撇嘴,“能耐。” 既然白子墨这么说,那她就不管了。 反正她也是‘受害人’不是? 只要不危及到侯府,就算乾帝要发怒,矛头也在裴家。 说她无情也好,无义也罢,总之,她不关心裴家的荣辱。 裴家欠她的,还没还完呢。 只解决了一个曲氏,还有个裴蓉华尚且在安稳度日。 父亲虽无义,但终究是她的父亲。 只要除了裴蓉华和裴正浩两姐弟,她便不再动裴家。 裴卿卿在心里暗自想着。 摇摇晃晃的莫约走了半个钟头,马车总算是停了。 也就是到宫门口了。 进了这道宫门,可还有场硬仗要打。 第113章:将错就错 不过这不知不觉的,都近午时了。 时间耽搁的确实有点久。 玖月把轮椅搬下马车,裴卿卿却拦下了他推轮椅的动作,“我来吧。” 玖月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推轮椅的位置让给了她,自己则在后面跟着。 宫里的路,也很长。 当她推着轮椅踏进勤政殿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帝皇的威压感。 显然是乾帝等的不耐烦了。 “拜见陛下。” 白子墨微微颔首,裴卿卿跟随着他一起低头行礼。 “免礼。”乾帝阴沉的面上挤出一个假笑来。 “谢陛下。”在外人面前,白子墨永远都是一副看似温润,但却淡漠的神态。 好像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裴卿卿动作比较缓慢,乾帝随意扫了她一眼,便笑呵呵道,“侯爷新婚燕尔,朕可等了你许久了……” 裴卿卿在想,等她抬起头的时候,乾帝看到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你,怎么是你?!” 果不其然,和裴卿卿预料的差不多,难得能叫高高在上的乾帝吃惊一把。 看到她不是裴蓉华,乾帝脸上,表情那叫一个惊诧。 被认出来,这下裴卿卿就在轮椅边上跪了下去,“臣妇裴卿卿,拜见陛下。” 虽然跪的不情愿,但乾帝就是乾帝,她还没有能挑衅乾帝威严的资本。 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 裴卿卿正儿八经的给乾帝行大礼,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有罪” 代嫁这个事,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和她撇清关系。 就算不是她的主意,但欺君之实不可避免,她也姓裴,不是主犯也是个从犯。 哪还能盛气凌人的去和乾帝较劲? 裴卿卿可没那么不识趣,自己没事找死。 乾帝不仅表情吃惊,看到裴卿卿那张脸的时候,乾帝的表情……挺复杂的。 但更多的,是愤怒,一巴掌拍在龙椅上,“裴卿卿?怎么会是你?朕记得,朕赐婚给侯爷的,是裴家的大小姐,不是你裴卿卿吧?” 要知道龙颜大怒,那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掉脑袋的事儿! 瞧瞧勤政殿里伺候的一干太监宫女,听闻陛下动怒,齐刷刷的头都不敢抬。 裴卿卿,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而已,有什么资格嫁入侯府? 乾帝可没忘记,裴卿卿胆敢以一碗百家饭,来嘲讽于他,如今竟还敢犯下这欺君之罪?! 裴家,真是好样的! 这世上,还有裴家人不敢做的事吗? 裴家眼中,可还有他这个陛下?! 即便不去看,也能感觉到乾帝怒气森森的威压,裴卿卿如画的眉心微皱,“陛下息怒……” “陛下有所不知,昨日臣迎娶进门的夫人,是卿卿,至于为何是卿卿坐上臣的花轿,恕臣知之不详,可卿卿昨日已是臣的夫人了,唯有将错就错,还请陛下莫要多加怪罪于她,她的过错,臣愿代她受过。” 裴卿卿刚要解释,不妨白子墨就抢了她的话头。 是啊,她倒是忘了,她有个睿智的夫君,可以挡在她前面,不必她事事出头。 原来有人替你遮风挡雨是这个感觉,感觉…真好。 裴卿卿眸光依恋的望着白子墨的侧脸,嘴角勾起温暖的笑意。 白子墨,有你真好。 不过‘将错就错’这话说的,果然白子墨解释起来,比她简单爆粗多了。 只是乾帝,好不容易逮着这么好个机会,哪会容得白子墨这么三言两语的敷衍过去? 乾帝龙颜不悦的鼻音出气,冷哼一声,“过错?这是一句过错就能了事的吗?裴家这是欺君之罪,朕绝不轻饶!” 好一个裴家,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看来真是他对裴家太过仁慈了,以至于都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乾帝打的什么心思,白子墨岂会不明白? 想借着裴家来打压他,也得看他给不给这个机会。 白子墨温润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冰霜般的寒气,“陛下要如何惩治裴家,臣无二话,但是卿卿,是臣明媒正娶,娶进府的夫人,是臣的妻子,出嫁便从夫,而今卿卿头上冠着的,是臣战北侯府的姓,陛下深明大义,这点道义伦常,自是不必臣来多说。” 想动他的人,得先问过他答不答应。 白子墨护短这点优势,倒是与裴卿卿记忆中一般无二。 瞧着他冷峻的侧脸,裴卿卿嘴角噙笑,她都想给白子墨竖个大拇指了。 还是她的夫君厉害,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占了上风。 言下之意便是说,乾帝如果怪罪她,那就是不懂道义伦常。 啧啧,瞧瞧乾帝的脸色,那叫一个阴气沉沉啊。 想必心里如万爪在挠,憋了一肚子火没地儿发吧? 她现在头上可冠上了夫姓,要动她,就是动侯府。 白子墨那面无表情的冷峻模样,瞧瞧,多像是在咄咄逼人啊? 逼得乾帝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不是? 至于裴家的荣辱,她说了,她不在乎。 她都不在乎,白子墨难不成还会在乎那些个不相干的人? 乾帝阴沉沉的瞅着白子墨,恨不得将他那张脸戳穿,一字一顿咬牙道,“侯爷所言在理。” 好一个白子墨!竟敢拿道义伦常来胁迫他! 他若是怪罪裴卿卿,那就是不深明大义了?! 乾帝气的咬紧了后牙槽,“侯爷新婚之期,朕可以依侯爷所言,将错就错,不计较裴卿卿的罪过,权当是对战北侯府昔日立下战功赫赫的恩赐,但是裴家,欺君罔上,罪不容赦!” 乾帝这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眼下白子墨还掌控着暗符,他还不能跟白子墨撕破脸。 一个庶女裴卿卿而已,他可以容忍。 但是裴家,罪不可赦! 裴卿卿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她晓得,裴家理所应当的,就成了乾帝的出气筒。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裴家的荣辱与她无关,可为何……心底里竟还会有一丝的不忍? 可就算她开口求情,乾帝又岂会买她的账? 她自己的‘罪过’,乾帝还是看在白子墨和侯府的面子上才肯松口的。 乾帝忌惮侯府,可哪会忌惮她一个小小的庶出呢? 只一眼,白子墨便看出她想替裴家求情。 第114章:为裴家顶罪 “既然陛下提及臣昔日的战功,臣有一事,想恳求陛下。” 白子墨虽依旧是面色淡漠,但从语气就能听出,他还是放低了姿态。 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 更何况对方还是九五之尊的君王。 也压下了裴卿卿心底浮起的那一丝不忍和纠结,侧目望着白子墨。 他要说什么…… “哦?侯爷莫不是想替裴家求情?” 乾帝可谓是也问出了裴卿卿的想问的。 他用到了‘恳求’二字,乾帝一脸阴沉玩味的瞅着白子墨。 什么时候听白子墨‘求’过他? 乾帝又意味深长的瞅了一眼裴卿卿,看来,白子墨对她还挺重视的。 “正是。”白子墨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臣愿以先帝赐下的御令,换裴家无罪,还请陛下应允。” “你说什么?!”倒是乾帝,听闻此言,眼睛都直了,“你说,要以先帝的御令,来保裴家无罪,侯爷可知那御令,用过之后便失效了?” 那御令,可相当于免死金牌,白子墨要用它来救裴家? 得御令者,不论犯下何等滔天大罪,皆可免除一死。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曾经战功赫赫的战北侯府才得有一方御令。 他不留着御令当侯府的保命符,现在却要拿出来不痛不痒的救裴家? “臣知道。”白子墨淡淡点头。 他当然知道御令用过之后就失效了。 御令虽珍贵,可对他来说,宁可用御令换取裴家无罪,他也不屑于真的去求乾帝开恩。 再说了,即便他真的求了乾帝,乾帝也未必会饶了裴家。 毕竟乾帝与裴家,是有过旧怨的。 倒不如直接用御令来的干脆。 裴卿卿愣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抓着白子墨手,不赞同的摇头,“夫君,御令珍贵,夫君不可如此大材小用,至于裴家,陛下心胸宽广,仁爱臣民,必会体谅裴家是否有何难处,从轻发落的!” 她这话,是真也是假。 御令珍贵是真,其他的,都是假的。 什么仁爱臣民,心胸宽广,体谅裴家,都是虚的。 裴家违抗圣旨,欺君之罪是不争的事实,乾帝哪能从轻发落? 怕是巴不得拆了裴家吧? 父亲逼她代嫁时,她早就说过,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旦陛下得知,裴家要承担的后果是什么?父亲该比谁都清楚。 可父亲心疼裴蓉华,一意孤行,现在,怪不得任何人。 不过,在此事上,她要感谢父亲。 若非父亲对裴蓉华的疼爱,对她的视如弃履,她怕是也没机会嫁给白子墨。 纵使父亲逼她代嫁,不曾为她考虑过半分,可她依旧要感谢父亲,让她得以嫁给白子墨。 或许,这便是她心底里对裴家有那么一丝不忍的原因吧? 白子墨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神态从淡漠变得柔情了下来。 她还在跪着,白子墨便轻将她扶了起来,“夫人,为夫岂会不懂你。” 简单的一句话,却叫裴卿卿瞬间红了眼眶。 他懂她。 是因为懂她,所以才用御令作为交换的? 看着两人你怜我惜的,乾帝英气的眉头一皱,“侯爷当真想好了吗?” 他怎么觉得,看着白子墨和那个庶女秀恩爱,极为看不过眼呢? 不过御令,能收回还是收回的好。 失了御令,战北侯府就等于失了一层防护罩。 以裴家几个微不足道的人,换取御令,这买卖,倒也划算。 裴卿卿抓着他的手不松,摇头示意他不要答应。 可话是他先开口的,怎能反悔? “……” “启禀陛下,裴少将军求见。” 就在白子墨刚要开口的时候,突然被个殿前伺候的太监打断。 裴卿卿闻言,眼皮子跳了一下,大哥来了? 想必,大哥是料到了会有今天吧? 一旦陛下得知她是代嫁,裴家抗旨欺君,绝不会轻饶了裴家。 大哥,必是因此事来为裴家求情来了。 裴卿卿眸中闪过一丝为难与担心,大哥能有今日这少将军的职权,全是靠他自己在战场上拿命换回来的。 说她无情,自私也罢,私心里,她是不想让此事牵扯到大哥头上的。 若是乾帝一个不高兴,随随便便就能迁怒到大哥身上去。 但,她也知晓,若是让大哥袖手旁观,对裴家不管不顾,大哥是做不到的。 她从未说过自己是孝子,可是大哥,骨子里是至情至孝的。 “哼,他来干什么?让他进来!” 听着乾帝的冷哼声,裴卿卿就知道,十有八九,乾帝会因此迁怒于大哥。 裴家总共也不过就出了大哥这么一个还算有出息的少将军,倘若大哥被牵连,只怕裴家日后在京师中,不知会受多少人的白眼。 “是。”太监低头应了一声,就退下去宣召裴少枫去了。 裴卿卿清冷的面容上,就写着担忧二字。 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微凉的素手,白子墨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莫要担心,有他在。 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人即便是一个眼神,也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白子墨就是这种人。 随后,裴少枫就进殿了。 一眼,就看到了裴卿卿和白子墨两夫妻。 目光落在白子墨握着她的手上一闪而过,裴少枫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微臣拜见陛下。”殿中凝重的气氛,裴少枫又怎会感知不到? 但他却依旧不慌不忙的附身行礼,丝毫没因乾帝不悦的脸色而露怯。 乾帝凉幽幽的瞥了一眼裴少枫,“免礼吧,少将军来见朕,可是有什么事啊?” 那架势,好比裴少枫如果是要开口求情,乾帝反而要罪加一等一样! 可偏偏,裴少枫就是来求情的,“谢陛下,微臣,是来向陛下请罪的。” 只不过开口之后,求情说成了请罪。 “哦?少将军何罪之有啊?”乾帝问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可谓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难道忘了,要治裴家罪的人,就是他自己。 难道他会好心将裴少枫摘出来不一同治罪吗? “回陛下,三妹代嫁之事,实则是微臣的主意,是微臣一人所为,微臣愿一力承担,还请陛下降罪于微臣,莫要迁怒于微臣的家人。” 此言,相当于是一人领了所有罪责的意思。 将裴家其他人都摘了出去。 裴卿卿当即就不答应,“大哥……” 他这是要为裴家顶罪啊。 第115章:得罪白子墨! 只是她刚开口,就被白子墨拉了回去。 白子墨眸光柔情的看着她微微摇头,示意她此刻不要多言。 握紧了她纤细的素手,无声的告诉她,不要担心,有他在。 裴少枫想干什么,白子墨已然是心中有数。 可乾帝也不是傻子啊,裴少枫想独揽罪责,那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他偏就不答应,猛的一拍桌,瞅着裴少枫的眼神也冷了几分,“少将军是把朕当傻子吗?” “你一人所为?一力承担?你承担的起吗?” “朕的圣旨,是颁给裴家,不是颁给你裴少枫的,是你说承担就能承担的吗?” “抗旨欺君,你裴少枫一人担当得起吗?朕倒是想听听,你想如何忽弄朕?免得说朕不给你解释的机会!” 要知道,乾帝动怒。那可就好比一根紧绷的弦,稍有不慎就得断了。 乾帝言之凿凿,每一个字,都像是压着千斤重的负担。 裴少枫想承担都承担不起。 正如他所说,他在给裴少枫‘解释’的机会,免得说他不明察秋毫,不体谅臣子。 解释的,自然是代嫁的事。 白子墨静静听着,整个人沉静如大海,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但拉着裴卿卿的手却未曾松开过。 或许,他是在权衡些什么吧? 比如,裴少枫接下来要说的结果。 或者说,是请罪。 再不济,御令也能保下裴家的安稳。 只是裴少枫想尽孝,而且裴少枫是裴家的儿子,比他更有资格来插手此事。 既然裴少枫开了口,于情于理,都该由裴少枫尽孝为先不是吗? 裴少枫早已料到乾帝会大发雷霆,既然做到了这一步,也就没有惧怕的道理。 “陛下明查,只因微臣不想让自己的嫡出妹妹下嫁侯爷,这才想出了代嫁之事,三妹是庶出,本就不能为裴家带来什么有价值的姻亲,由她代嫁最为合适,微臣甘愿领罪,还请陛下降罪。” 这理由编的,怕是连乾帝都不信。 但,裴少枫只求早些领了这罪。 没人知道,与其让他说裴卿卿的不好,说她是庶出此等伤她的话,他宁愿领罪受罚。 不过裴少枫这话,倒有一句引起了乾帝的兴趣,“少将军的意思,难不成是说嫁给侯爷,乃没有价值的姻亲吗?” 换言之,就是白子墨没有价值。 亦是在变相的踩低战北侯府。 乾帝表面上一脸要责怪裴少枫怠慢白子墨的嘴脸,可嘴角的冷笑,当谁看不出来似的? 分明是很高兴裴少枫这么说。 其实莫说官宦之家,就连他自己,都是靠姻亲…… 不,他是皇帝,不能说是姻亲。 皇帝只大婚一次,那便是迎娶皇后,册立皇后之时。 纵使有三宫六院,妃嫔无数,于他来说,都只能说是‘女人’,而非姻亲关系。 但在下面的臣属之家,大多都是靠姻亲来维持关系。 总归是一个意思。 都是用女人来维系。 所以裴少枫这么说,也算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裴少枫又何尝不明白乾帝是在贬低侯府,但他只能当做不知,并且只能顺着乾帝的话往下说,“请陛下恕罪,也请侯爷恕罪,陛下许是不知,在宫外,许多人家都不愿将家中女儿下嫁侯爷,只因侯爷腿脚不便,许多人家不愿意将女儿嫁入侯府守活寡,微臣自知有罪,求陛下降罪,微臣绝无半句怨言。” 裴少枫说的诚诚恳恳,就差说白子墨是残废了…… 裴卿卿清楚的感觉到,白子墨拉着他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 别人看不见,她却瞧见了,白子墨眼角掠过一丝冷光。 裴少枫,很好,白子墨深谙的眸中,似是做出了决定。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轻一皱,大哥这是在干什么? 独揽罪责还要得罪白子墨! 瞧着白子墨的眼色,她都担心白子墨不会管大哥死活了…… 居然还说她守活寡?昨晚的热火仿佛噬入骨髓,她哪里会守活寡! 大哥真是,找不到话说了吧?! 莫说是白子墨,就连她听着都不高兴。 白子墨听着不顺耳,可乾帝听的高兴啊。 但表面上,他还要做出责怪裴少枫样子,斥呵一声,“放肆!你竟敢如此诋毁侯爷!罪上加罪!” 白子墨双腿未残时,世人只知战北侯,不知他这个皇帝。 可后来白子墨变成了个残废,从此站不起来了,战神一朝从云端跌入泥尘,这些年,他费了多少心思,才算是压下了战北侯府的气焰,也消散了白子墨在百姓心中的战神形象。 所以白子墨,就是他成为千古一帝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但凡能削弱白子墨势力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哪怕是有人说白子墨的不好,他听着也高兴。 “微臣知罪,还请陛下降罪。”裴少枫知晓他的话,乾帝是爱听的,趁着乾帝心情好了点,裴少枫就抓紧机会赶紧请罪。 他开口闭口就是知罪,请罪,降罪的。 这要换了别人,怕是唯恐避之不及。 也就裴少枫,巴不得乾帝给他治罪…… 乾帝瞅了两眼裴少枫,没再理他,可余光却一直扫在白子墨身上。 转个头,看似关怀的语气又去问白子墨,“侯爷,他诋毁的是你,不知侯爷对此事有何看法?” 瞧着,像是在询问白子墨的意见。 可实则,不过是为了多踩白子墨一脚罢了。 哪里是在关怀,分明是想羞辱白子两句才是真的。 不过裴少枫叶也看向了白子墨,俊郎的眉间就没松过,以眼神给白子墨打暗示,让他定自己的罪。 只有这样,才能保裴家的安稳。 他一人领罪,总好过裴家满门领罪。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子墨身上。 就连裴卿卿,也在紧绷的看着他,抓着他的手心挠了又挠,想让他不要怪罪大哥…… 白子墨幽幽的瞥了一眼裴少枫,“陛下既然问了,臣倒确实有个主意。” 乾帝一听,非但没羞辱到白子墨,反倒他还有了主意? 乾帝的脸色,当即就有了些些防备,“不知侯爷有何主意啊?” 白子墨这个人,阴险狡诈!不得不防。 第116章:痛恨他的地方 同时也说明,乾帝忌惮白子墨,不仅仅是因为白子墨手握暗符和战北侯府往日的战功,也是因为白子墨的睿智。 乾帝在他手上吃过的亏,可不止一次两次。 “陛下,臣以为,与其杀了少将军,不如……”白子墨说着话音微微一顿,眸光深谙的望了一眼着急领罪的裴少枫,“派遣少将军去南境边关。” “南境虽是我天凤王朝与神昭国的交界之地,可中间隔了一山悍匪,时常祸乱我南境百姓,神昭国镇南王虽曾与臣签下过休战的盟约,但边境安危,不容有失,还需未雨绸缪的好。” “少将军熟知兵法,带兵有素,乃难得一见的领兵奇才,就这么杀了岂不是太可惜了,不如罚他去南境,一来可以剿灭悍匪,还我南境百姓安稳度日,二来,也可替陛下镇守南境,甚至将来还可为陛下开疆扩土,也算是戴罪立功,不是比杀了他更有用处吗?” “陛下以为如何?”最后,白子墨还不紧不慢的反问一句乾帝。 这个决定权,说到底还是在乾帝手中。 虽说他知晓裴少枫那些话,是故意说他难堪的,但,他听着不顺耳。 他白子墨可不是什么善人。 而且,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乾帝若不想违背素来仁德明智的好名声,就该答应他的建议。 杀一个人很简单,可要安邦定国,靠的,不仅是过人的智谋,还有像裴少枫这种有胆有谋的人才。 是杀了裴少枫好,还是让他去镇守边关的好,两者孰轻孰重,乾帝该心中有数。 白子墨明明像个废人一样的坐在轮椅上,可他从容不迫的神态,瞧着偏就像个高不可攀的王者一般。 这也是最让乾帝痛恨他的地方。 就好比他坐龙椅,比不上白子墨坐轮椅!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乾帝狠狠的捏紧了拳头。 眼睛里的冷意几乎是难以遮掩,白子墨这么说,是在说他作为君王,不为国家考虑吗?! 果然,白子墨一日不死,他就一日如芒刺在背,不得轻松。 气氛一度很安静,很压抑,乾帝看似在考虑,但实则是在极力的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不过,乾帝没忘记自己是君王,他的江山,他的天凤王朝,他岂会不为之考虑。 所以他不得不承认,白子墨说的在理。 与其就这么毫无用处的杀了裴少枫,图个痛快,倒不如让他戴罪立功,平定南境的安稳。 最后,压抑的气氛中,乾帝阴沉的开了口,“侯爷言之有理。” 又面色阴沉的扫了一眼裴少枫,“看在侯爷为你求情的份儿上,朕就饶你一命,三日后,你给朕迁往南境,南境一日未安定,你便一日不得回来!” 正所谓金口玉言,乾帝开了口,等于就是定型了。 裴少枫倒也松了口气,本来他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一死。 可没想到,白子墨能保他一命。 去镇守南境,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惩罚,为人臣子,食君之禄便该担君之忧,更何况保家卫国,本就是他的职责使命。 “微臣领旨,谢陛下不杀之恩。”裴少枫叩首谢了恩,只是,“那微臣的家人……” 既罚了他,表示代表陛下首肯他一人领罪了吧? 只要不迁怒于裴家,他才能安心去往南境。 “哼。”提起这茬,显然乾帝还是不高兴,但,事已至此,他再为难裴家,也说不过去了,而且留着裴家,兴许日后还能牵制裴少枫。 毕竟是人才,就得有个拿捏人才的软肋在手里才行。 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凡事有备无患的好。 他就大发慈悲的让裴家再多活一段时间。 最后,乾帝阴冷的目光落在裴卿卿身上,“既然裴卿卿已下嫁了侯爷,朕不看憎面也得看佛面,便依侯爷所言,将错就错,此事朕不会再追究,倘若再让朕听到裴家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就休怪朕不留情面!” 这就算是饶恕了裴家此次欺君代嫁的罪过。 裴少枫这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微臣谢陛下隆恩。” 这样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谢陛下,陛下若无事,臣就先告退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解决了事情,也就没必要多待了,白子墨率先开口要走。 再不走,他的小女人怕是就像沉不住气了。 都杀了他好几回手心了。 他知道,她是在不开心他让裴少枫去南境的事。 等出了宫,他再解释吧。 “等等。”然而乾帝似乎没打算就这么让白子墨走了,出口拦住了白子墨,“侯爷大婚,有三日休沐,正好朕得了空,上回跟侯爷留下的棋局,可还没下完呢,只怕侯爷娶了娇妻,今后就更没时间陪朕下完那残局了,就现在,随朕去分出个胜负来!” 言下之意,便是要留白子墨下棋。 看似亲和玩笑的笑言,却透着不容白子墨拒绝的威严。 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皱,实际他现在可没心情陪乾帝下棋。 可还没等他开口,乾帝就大手一挥,“你们兄妹二人就先退下吧!” 说的,自然就是裴卿卿和裴少枫。 并且是不容置疑的口气。 裴卿卿咬牙,眼底冷光浮动,她还有话要跟白子墨说呢!乾帝又来横插一脚! 倒是裴少枫,瞧了一眼不情不愿的自家三妹,率先颔首道,“是,微臣告退。” 可裴卿卿却不愿意松开白子墨的手,她还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赶大哥去南境? 她不高兴,脸色自然也冷清的很,还微微嘟嘴。 瞧着,倒不像是不高兴,反倒像是不舍得白子墨,跟他撒娇似的! 或许这就是女人天生的本能吧? 在自己的夫君面前…… 不,准确的说,是在自己信任且依赖的夫君面前,才会露出娇磌的女儿家模样。 毕竟有许许多多的人,哪怕是夫妻,却也未必同心。 白子墨勾唇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听话,你先回去,为夫很快便回府。” 他从她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想问他是真,但,不舍得他也是真的。 他的女人,他若不懂,何以为夫? 第117章:务必赏脸 白子墨的轻言细语,落在裴少枫眼里,令他眼神闪了一下。 战北侯是个什么样的人,虽说他不是很了解,但,同朝为官这么久,多少他还是知道些的。 如今,看到白子墨对卿卿那般柔情以待,裴少枫心头,像是打翻了调料瓶,真真是五味杂陈。 苦涩,失落,却又感到些些欣慰。 卿卿,似乎选对了人。 或许守在卿卿身边的人,注定不会是他吧。 别人的话,裴卿卿可以不听,可白子墨的话,她不能不听。 当着乾帝的面儿,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我等你。” “臣妇告退。”最后一句,是对乾帝行礼的。 然后就跟着裴少枫离开了勤政殿。 兄妹二人并肩走在出宫的路上,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安静却又沉重。 “大哥,你为何要独揽罪责?”最后,还是裴卿卿没忍住先开的口。 她晓得,他也是故意说那些白子墨难听的话,好让白子墨不要救他。 为了那样一个无情无义的家,值得吗? 不,她忘了,那个家,只对她无情无义。 父亲和曲氏对大哥,是疼爱有加。 虽然早就料到大哥不会置裴家于不顾,可她还是不想让大哥掺和进来。 这是她和裴家的事。 她突然觉得,白子墨让大哥去南境是对的。 这样以后再有什么事,就连累不到大哥身上了。 “三妹,一直以来我所求的,不过是你能称心如意,裴家能安稳度日,我知道,三妹对父亲,对母亲有怨,可我,不能不管他们的安危。”裴少枫面色平淡的说。 可裴卿卿却沉默了,怨吗? 对父亲,她或许是怨,可对曲氏和裴蓉华,乃至裴正浩,她不仅是怨。 “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无情无义?”裴卿卿停下了脚步,眸光清亮的望着裴少枫。 裴家有难,她却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 是不是觉得她无情无义? 哪知,裴少枫却摇头了,疼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三妹不是无情无义,只是放不下对父亲的怨罢了。” 裴少枫像是能看穿她隐藏的心思,他说,“若非是因为三妹,侯爷又怎会为我,为裴家求情。” 虽然白子墨嘴上没说什么求情的话,但罚他去南境,不仅是圆了他的梦想,也解救了裴家。 他不是不辨是非之人,白子墨,是在救裴家。 而若非是因为她,一向性格孤僻,不苟言笑的白子墨又怎会开口求情? 听裴少枫这么说,不可否认,裴卿卿心头是暖的,可是,“他让你去南境……” “三妹,我是将士,将士百战死,侯爷是在给我圆梦的机会,给我一展抱负的机会。”虽然他不想让裴卿卿嫁给白子墨,但他不得不承认,白子墨,是个良人。 说的裴卿卿一时哑口无言。 她知道,她都知道。 打从前世她就知道,大哥会去镇守南境,保一方百姓平安。 前世里,是她不顾阻拦的执意要嫁给慕玄凌,大哥是一气之下才请命去的南境。 不想这辈子,却是以戴罪之身被罚去南境的。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 她终究,还是没能改变什么。 但转念一想,大哥去南境,或许,并非坏事。 她只是,担心大哥罢了。 瞧着她担忧的脸色,裴少枫心中一软,柔声又认真的问,“三妹,你称心吗?开心吗?” 嫁给白子墨,称心如意吗?开心吗? 尽管猜到了答案,但在临走前,他还是想再亲口问一问。 此去南境,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 裴卿卿明白他的意思,同样认真的回答他,“我很开心,也很称心,大哥你就放心吧。” 裴少枫闻言顿了一下,快速的敛去了眼中的黯然,笑了笑,“那就好……” “奴婢见过少将军,见过夫人。” 突然从后面冒出个女人的声音,吓了裴卿卿眼皮子一跳。 这是从哪冒出个宫女来? 看样子,是来找她和大哥的? 突然凑上来一个宫女,裴少枫也有些不知所然,“不知姑娘是……” 裴卿卿打量着这宫女,瞧着,应该是后宫哪个宫里的人吧? “奴婢是芙美人宫里的人。”裴卿卿刚那么一想,那宫女便自报家门了,而且后面的话,还是对着裴卿卿说道,“我家美人听闻侯爷的新婚夫人进宫来了,恰好我家美人得了幅古画,所以特地命奴婢前来请夫人去芙蓉宫一同鉴赏,还请夫人务必赏脸!” 这宫女看似恭敬,实则口气却盛气凌人的很。 尤其是这最后一句话,什么叫务必赏脸? 那就是不去都不行。 别以为裴卿卿看不出来,好一个傲慢的宫女,这是想告诉她,不去也得去的架势? 芙美人? 我倒是记得后宫里有这么一位受宠的后妃。 只是前世里,她却并没有怎么和这个芙美人打过交道。 更谈不上认识。 平白无故的,芙美人找她去做什么? 瞧瞧这宫女傲慢的嘴脸,准没好事。 从奴婢身上,就能看出一个主子的品性。 莫说裴卿卿是女人了,就连裴少枫一个大男人,都瞧出了这宫女的不怀好意,俊郎的眉头微微一皱,替裴卿卿拦截道,“承蒙娘娘看得起,只是姑娘有所不知,我三妹是庶出,向来不精通琴棋书画,古画珍贵,恐会唐突了娘娘,还劳烦姑娘向娘娘告罪,我家三妹就不去让娘娘看笑话了。” 裴少枫这话,听的宫女一阵懵。 满脸疑惑的望了一眼裴卿卿。 宫中谁人不知,陛下赐婚侯爷的,不是裴家大小姐吗? 怎么裴少枫说是三妹? 但,她可不买裴少枫的账,“少将军说笑了,夫人能嫁得侯爷这般夫婿,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呀,我家吩咐了,务必请夫人赏光,还请少将军不要为难奴婢!” 瞧瞧,这就是后宫。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用来形容后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也挺合适。 芙美人圣宠不衰,就连下面的奴婢说话都趾高气昂的。 第118章:傲慢无礼 说什么嫁给白子墨,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啧,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便是如此了。 梦寐以求的,怎么没人愿意嫁? 若真是梦寐以求的,哪还轮得到她啊? 那裴蓉华,恐怕也不会宁死不嫁了。 若说多少人都眼拙,她倒是还信。 “你……”裴少枫也不大乐意了,他好言好语的,对方却趾高气扬的很! 再怎么说,对方也只不过是个奴婢罢了,既然不买他的账,那他就没必要给好脸色了,当即语气也凌厉了几分,“姑娘回去告诉娘娘,侯爷让我护送夫人出宫,侯爷的脾气,想必娘娘也是知道的,若是夫人有个好歹,我可吃罪不起。” 言下之意,是说你家芙美人也未必吃罪的起。 裴卿卿听着,都想笑了。 大哥这是在说白子墨凶神恶煞吗? 不过她也知晓,大哥是在替她解围。 刚刚还在叫她三妹,这会儿就成夫人了。 还拿白子墨出来压人。 没想到白子墨还有这作用呢。 “你……!”那宫女显然也被裴少枫气到了,瞅着裴卿卿,那是一脸的不屑,“我家美人好意邀请,没想到夫人竟是这般的傲慢无礼!莫非嫁了侯爷,就是这般品行的吗?!” 这回裴卿卿是真的笑了,笑的讥讽,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好一个傲慢无礼。 跟她谈品行? 首先得拿出品行来,否则有什么资格跟她说品行。 素来知道宫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宠妃身边的人更甚。 今日一见,倒令她记忆犹新啊。 若论傲慢无礼,她哪比得上这宫女? 但,要比起冷冽,这宫女可不如她,裴卿卿当即眼神一冷,折射出幽冷的光,“好一个傲慢无礼,原来芙美人教导出来的奴婢,也不过如此,这后边儿,就是陛下的勤政殿,我刚从里边儿出来,恰好我夫君还在勤政殿跟陛下下棋呢,不如你随我去陛下哪里好好论一论品行如何?” 裴卿卿手指往后面一指,这宫女,很好的消磨了她的一点好脾性。 面对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就勿须跟她客气。 她倒要看看,这宫女敢跟她去陛下那里理论? 若是给芙美人添了丝麻烦,怕是也没她好果子吃。 同时她也猜到了,芙美人找她,十有八九,不就是想趁机嘲讽她一顿,也好羞辱于白子墨呗? 宫里的女人,若是不知陛下将侯府视为眼中钉,那真是白活了。 连陛下的心思都揣摩不到,凭何得宠啊? “你……”那宫女也被裴卿卿清冷的气势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裴卿卿会突然发难,还以为裴卿卿一直闷不做声,是个软柿子,好拿捏的。 现在看来是她看错了,在后宫生存,首先就得会察言观色,再有就是忍气吞声。 察觉到硬碰硬对自己没好处,那宫女也就暂且忍下了,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赔笑道,“夫人言重了,是奴婢一时失言,还请夫人勿怪,只是我家美人好意相邀,一直在等着夫人呢,还请夫人赏光才是。” 刚才还‘务必’呢,这会儿就改口了。 后宫里的丫鬟,典型的一条,欺软怕硬。 就连裴少枫,眼神都有些诧异。 可能他还是不太喜欢这般清傲的裴卿卿吧? 让他感觉,自己离她更远了些。 这样清冷的她,一般人难以触及。 是好事,可他……却难免心伤。 裴卿卿面不改色的瞅了一眼这宫女,能压下一个奴婢,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 真正难对付的,怕是背后相邀之人。 芙美人。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精光。 看来这芙蓉宫,她是不去也得去了。 否则,怕是她要出这座皇宫都困难。 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那就让她去会会这条地头蛇吧。 “既然芙美人好意相邀,我又怎敢不去?带路吧。”裴卿卿语气清冷而淡漠的说。 “三妹不可!”只是她刚说完,裴少枫便出声拦她,还将她拉开了两步,避开那宫女的耳目,不赞同的劝阻道,“三妹,后宫人心凶险,你与那芙美人素不相识,她为何派人在此拦你?听大哥的话,还是别去了,大哥带你出宫去!” 他一个外臣,且是男子,臣子不得出入后宫,若是卿卿在芙蓉宫出了什么事,他无法及时救援。 所以自然是不赞同她去芙蓉宫的。 但裴卿卿却摇头笑了笑,“大哥,你也知道她是来拦我的,那便是由不得我不去,芙美人深得陛下宠爱,大哥不日便要去南境,此次的代嫁之事,裴家好不容易得了陛下的宽恕,不可在此时再节外生枝。” “再说了,侯爷不是还在宫里吗?我不会有事的,这光天化日之下,芙美人还能对我怎么样不成?大哥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说是请她前去,连大哥都知道,说什么请,分明就是来拦她的。 这话也就纯属是安抚裴少枫的。 别说光天化日之下了,只怕往后宫里那些宫殿里一去,就是出几个太阳,怕是都照不进去一星半点的光亮。 就拿芙蓉宫来说,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里面不知道是怎样的暗无天日呢,所谓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而且她还有意提到了裴家,不然怕是说服不了大哥。 大哥多少总是会顾及裴家的。 如她所说,裴少枫犹疑了。 就像她说的,好不容易换来了陛下对裴家的宽恕,若是这个时候再闹出什么乱子,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夫人,可莫让我家美人好等,还是快随奴婢去吧!”后面的奴婢又冒出来插嘴道。 哼,得意什么?等回了芙蓉宫,看她该怎么得意? 宫女恶狠狠的瞅了一眼裴卿卿。 裴卿卿是看见了也无视她,淡漠的口吻道,“有劳了。” 最后给了裴少枫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跟着那宫女去了。 望着裴卿卿走远的背影,裴少枫是一阵焦急。 他哪能放心出宫啊? 当即又折了回去,折回了勤政殿。 只是,勤政殿的大门紧闭,一看就是轻易不让人进去。 玖月都只能守在门口。 瞧见裴少枫,玖月狐疑了一下,“少将军怎么去而复返了?” 还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我家夫人呢?” 第119章:新夫人对不上号 夫人不是跟他一起走的吗?怎么裴少枫又回来了? 而且瞧着,裴少枫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啊? 裴少枫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开口问玖月,“侯爷呢?” “侯爷还在里面和陛下对弈…”玖月如实答到,再一看裴少枫面露焦急之色,玖月追问了一句,“可是出什么事了?” 在玖月看来,这裴少枫再怎么说,那也是主子的大舅子。 而且主子刚才还在陛下面前还替他做保了,说明主子是认下裴少枫这个大舅子了。 自然,也不算外人。 “三妹被带去了芙蓉宫。”裴少枫语速极快的解释了句,转头就要进勤政殿,“我要见侯爷。” 现在恐怕也就白子墨能帮三妹离开后宫了。 就算他一介外臣,都知道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三妹去了芙蓉宫,尚且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后宫女人的尔虞我诈。 多耽搁一刻,三妹就多危险一分。 裴少枫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可是,他还没机会进的了勤政殿,就被从里面出来的老太监给拦住了,“少将军这急色匆匆的,是要干什么去啊?” 老太监典型的公鸭嗓,阻拦裴少枫不让他进去。 “公公,我有急事要见侯爷,还请公公通禀一声。”这老太监是勤政殿伺候的老人了,所以裴少枫对他态度还是很诚恳的。 哪知老太监同样也不买账,扯着公鸭嗓尖笑道,“咱家这可帮不了少将军,陛下吩咐了,与侯爷对弈,没分出个胜负来,谁都不许打扰,少将军,咱家劝你这个时候还是莫要惹陛下不高兴的好!否则少将军这责罚,不是白受了吗?” 老太监看似和气,但却掩饰不住的尖酸刻薄! 他是在说,裴少枫刚刚才惹了陛下生气,领了南境的责罚。 裴少枫若是个识趣的,这会儿就不该再触陛下的霉头。 没有什么事比得了陛下‘赢’战北侯一局更重要。 “这……”裴少枫眉头紧皱,他不介意惹陛下不高兴,他只担心卿卿的安危。 可这老太监又不让他进去。 皇宫不比别的地方,可以硬闯,更何况是陛下的勤政殿。 裴少枫硬生生的被逼停了脚步,懊恼的捏紧了拳头。 玖月也跟在后面,脸色有些捉急,却还是劝慰裴少枫道,“少将军不必太过担忧,侯爷尚在宫中,想来……芙蓉宫那位也不会对夫人怎么样的。” “不如少将军先回去,属下在这里守着,等侯爷一出来,属下定会禀告侯爷的!” 眼下这个情况,勤政殿肯定是不让进的。 硬闯又不现实。 只能等。 等主子结束这一局棋。 可玖月心里的担忧,裴少枫却是不知道的。 他担心……芙蓉宫那位,会为难夫人。 担心夫人应付不了芙蓉宫那位。 然而,为难是必然的,不然找裴卿卿去,难道是去喝茶的吗?! 但裴少枫,也听不进去玖月的劝慰,“我也留在此等侯爷。” 既然出宫他也不安心,那还不如就在这里等。 只希望,白子墨能快些赢下这一局。 裴少枫心知,陛下不是白子墨的对手。 无论是棋局,还是朝局,陛下都输白子墨一截。 否则陛下哪能视白子墨为眼中钉肉中刺。 战北侯府手握重兵是其一,白子墨的睿智是其二。 这才是陛下忌惮白子墨的原因。 裴卿卿也被带到了芙蓉宫。 只是,等着她的,却不是芙美人。 而是,俪妃。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上前,不卑不亢的施礼道,“见过俪妃娘娘。” 不是说芙美人找她麽?怎么只有俪妃在此? 倒是俪妃,听闻她的话,小小诧异了一下,“哦?你认得本宫?” 这俪妃,也是宠妃之一。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瞟了一眼俪妃手里摇晃的东西,从容不迫的淡笑道,“俪妃娘娘貌美端庄,我即便再眼拙,认不得俪妃娘娘,却也认得俪妃娘娘手中的雪风羽扇,陛下将此等宝贝赐给俪妃娘娘,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她这话,说的真诚。 但却也透着丝丝若有似无的讥讽意味儿。 是说俪妃还不如一把扇子出名的意思。 雪风羽扇,说是轻轻一扇,便可扇出雪风般的清凉,用作夏日避暑最好,只要把扇子放置在屋子里,便能使整个屋子都凉快下来。 据说这扇子全天下只三把,一把在神昭国皇后手里,一把在天下第一富豪的土皇帝竹颜那里,还有一把,就是俪妃手上这个。 只是现在,可不适合拿着这个扇子晃悠。 现在这都深秋季节了,哪里还用得着扇扇子? 俪妃拿着雪风羽扇,不过就是为了显摆罢了。 很显然,俪妃脸上的笑意僵了一僵,像是有些瞧出了裴卿卿的讥讽之意。 但是后宫里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逢场作戏,分分钟,俪妃就又是一副笑盈盈的嘴脸,同时也在审视着裴卿卿,“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是芙美人请我前来的吗?俪妃娘娘怎会问我是何人?” 其实她晓得俪妃的疑惑,但她可没有要跟俪妃一五一十去解释的意思。 要说装傻充愣,不是什么难事。 她这不就是在装傻充愣嘛? 跟后宫女人打交道,还是敌不动,我不动为好。 她就静观其变,倒要看看这俪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或者说,是未现身的芙美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俪妃,恐怕只是个打头阵的吧? 听裴卿卿这么说,俪妃越发仔细的审视了她好几眼,意味不明的朝她走过来,目光上下打量,“夫人认得本宫,可本宫…却似乎不认得夫人呐?” 她指的,是不认识裴卿卿。 而并非是陛下赐婚的裴蓉华。 换言之,裴蓉华,她是认得的。 但眼前这个‘夫人’,她可没印象。 不过,既说是芙美人请来的,难不成眼前这个女子才是侯爷夫人? 不对啊! 陛下赐婚的,是裴家大小姐。 那裴蓉华,她是见过的。 可不是眼前这个人。 俪妃疑惑又狐疑的瞅着裴卿卿,搞什么鬼? 裴家还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将人调包不成?! 依规矩,战北侯今日会带着新婚夫人入宫谢恩,所以芙美人才找她来‘好好招待’一下这个新夫人。 怎么这新夫人对不上号啊? 第120章:出事了 只能说,俪妃一直在芙蓉宫等着,出去探听消息晚了一步。 裴卿卿又是刚从乾帝的勤政殿出来,就被她们给带来了芙蓉宫,压根儿就没等到这代嫁的消息在宫中传开。 所以俪妃才会晚知一步。 否则也不会有这诧异的表情了。 裴卿卿将俪妃的打量看的真真的,不紧不慢的勾唇一笑,淡然从容,“俪妃娘娘有所不知,我大姐不愿意嫁给侯爷,我便替我大姐代嫁,今日侯爷又带我入宫,向陛下请罪,幸得陛下仁爱,这才免去了我的罪责。” 她这话,说的从容不迫,算是为俪妃解惑。 其实不用她解释,俪妃只要出了芙蓉宫这个门,或者来个人禀报一声儿,俪妃就会知道代嫁的事。 不过乾帝都免去了裴家的责罚,她就不担心俪妃还能从中作妖。 这会儿就算她坦白,也没什么大碍。 果不其然,俪妃闻言越发诧异的望着裴卿卿,“你不是裴蓉华?” “……”裴卿卿无语了一下,她都说了‘大姐不愿意嫁了’,自然就不是裴蓉华了。 “我是裴卿卿。”但她还是好言好语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裴卿卿?”俪妃惊诧之余,秀气的眉头一皱,“就是那个……裴家庶出的小姐裴卿卿?” 裴家还有个庶出的三小姐,她是知晓的。 只不过对裴卿卿这个人,毫无印象罢了。 但俪妃却还记得另外一个事儿,当日裴卿卿在陛下寿宴上,献出百家饭的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原来她就是裴卿卿! 俪妃着实诧异了一把。 “……”裴卿卿则又无语了一把,果然,人们对她的印象,就只有两个字,庶出。 提起她裴卿卿,别人就知道她是裴家庶出的小姐。 “不知俪妃娘娘找我来,是有何事?”裴卿卿也懒得跟她绕弯子了,就直言问了。 俪妃也好,芙美人也罢,找她来,总归是另有目的。 说什么来鉴赏古画,古画呢? 只有个俪妃在此,哪来的什么古画? 做戏都懒得做全,她也懒得陪着耗着。 “额…”俪妃凝噎了一下,她竟得知消息晚了一步,战北侯娶的不是裴家的大小姐,而是庶出的三小姐…… 但,人已经请来了,不管她是裴卿卿,还是裴蓉华,总归都是战北侯的新婚夫人。 那就错不了。 想着,俪妃很快就收敛了所有诧异的表情,露出一脸的笑意,“本宫此前不知你们裴家姐妹二人代嫁之事,还望夫人莫要介意,夫人即便是庶出,却能得侯爷的青睐,嫁入侯府,当真是三生有幸呀!” 这话,表面上听着,是好言好语的为裴卿卿感到高兴。 可裴卿卿却听得出其中的嘲讽。 自然是在嘲讽她呗。 庶出,从来都是让人看不起的。 不止是她,哪家的庶出皆是如此。 不过现在的她,并不在意自己庶出的身份,所以俪妃话里话外的嘲讽,压根儿就打击不到她。 不仅如此,她还要高高兴兴的接纳俪妃的‘好意’ “多谢俪妃娘娘,确如俪妃娘娘所言,能嫁给侯爷,是我的福气。” 这话说的绝对真诚。 能嫁给白子墨,或许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吧? 不过,“俪妃娘娘找我来,莫非就是跟我说这些的?” 她可没什么耐心在这里耗着。 俪妃意欲何为,还没说重点呢? 还有那芙美人,迟迟不现身,她也没心情侯着。 这芙蓉宫的主人,是芙美人。 也就是说,真正的主戏,还没上场呢。 俪妃似是没想到,裴卿卿竟会如此的…咄咄逼人? 看看她,一副懒得废话没耐心的样子,不是咄咄相逼是什么? 看来倒是小瞧了这个庶出,嫁了战北侯,架子还挺大的,真当自己是侯爷夫人了不成? 渐渐的,俪妃脸上的笑意变成了不屑的讥讽,“本宫找你来,自然不是为了说这些的。” 既然裴卿卿先她不耐烦,那她也就不打哈哈了,直奔主题,总归芙美人还在后面等着看呢。 俪妃手巴掌拍了两下,就有两个宫女,拿了个画轴过来,俪妃瞟了一眼,似笑非笑道,“请夫人来,是来鉴赏古画的,还不打开给夫人瞧瞧。” 最后一句话,是对那两个那些画轴的宫女说的。 宫女应了声“是”,便合力一起拉开了画轴。 一副万里江山图赫然出现在裴卿卿眼前。 “夫人请吧!”俪妃眼含轻蔑的睨了一眼裴卿卿,邀请她鉴赏古画。 万里江山图,确实磅礴大气,仿佛大好的河图尽在眼底。 这幅图,的确是上好的画作。 裴卿卿挺认真的瞧了瞧着那副画,画身足有两米长,一眼都瞧不完全。 “夫人以为如何啊?”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俪妃是个怎样不屑轻蔑的口气。 她就不信一个庶女看得懂什么? 庶女终究是庶女,就算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俪妃得意的瞅了一眼裴卿卿,她不是在问裴卿卿,而是在嘲笑裴卿卿。 裴卿卿收回了观摩图画的目光,眉心微挑,既然俪妃想看她笑话,她也不好叫人失望不是? “不怕俪妃娘娘见笑,俪妃娘娘也知道,我是庶出,琴棋书画,我皆不精,所以这幅画,我也瞧不出什么。” 果不其然,她一说完,俪妃就毫不客气的噗笑一声,笑意盈盈,眼神讥讽极了,“也难怪,是本宫疏忽了,忘了夫人是庶出,看不懂也正常。” 俪妃看了看裴卿卿不为所动的脸色,眼珠子一转,然后笑呵呵的凑过来,大有一副要给裴卿卿讲解的意思,“这副万里河山图可是先帝亲手所绘,上面画的,可都是我天凤王朝的万里江山,瞧瞧,画的多好啊,磅礴大气,仿佛万里河山尽在眼下。” 说罢还有意拿着雪风羽扇摆了两下。 裴卿卿顿时就觉得一股清凉的风吹在自己脸颊上。 心想着雪风羽扇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轻轻摇晃两下,她便全身都感觉到了凉意。 如果是夏天,只怕会更加清凉。 不过她又不瞎,用得着俪妃这通俗粗糙的解释吗? 真当她看不懂啊? 但表面上,裴卿卿还是淡淡一笑,“俪妃娘娘才情卓越,受教了。” 可裴卿卿却没注意到,俪妃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 不过俪妃却也觉得,裴卿卿这笑的,怎么看都不顺眼! 像是在嘲讽她似的? 有意无意的,裴卿卿往后挪了一步。 俪妃察觉到,眼珠子又是一转,“想必夫人是觉着本宫这扇子有些凉吧?” 说着还将扇子拿到了裴卿卿眼前,似是想让她看的更加清楚。 “夫人知道这个雪风羽扇,想必不知…这把扇子,其实还另有作用吧?”俪妃意味深长的说。 另有作用?不知为何,瞧着俪妃那笑盈盈的脸,裴卿卿眯了眯眸子,有些戒备起来。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怎么可能只是让她欣赏先帝的画作而已? 所以对俪妃的每一个动作,她都得格外的小心谨慎…… 然而就在裴卿卿刚这么一想的时候,突然一缕寒光划过眼角。 本能的意识到有危险,裴卿卿素手连带着衣袖一掀,“你干什么?” 下一秒,传来的是俪妃的一声惨叫。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出事了。 第121章:倒打一耙 “你…!裴卿卿,本宫好意邀请你观摩先帝的画作,你非但没有敬畏之心,竟还敢刺伤本宫!污了先帝的画作,你该当何罪!” 听着俪妃咬牙切齿的质问声,若说裴卿卿再不明白,那未免也太蠢了。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过她倒不知,雪风羽扇还有这作用。 倒也是个好宝贝。 只见俪妃的手心,鲜血往下滴,许是方才甩手之间,一滴血好巧不巧的竟滴在了万里河山图上面! 这事儿可就大了。 而凶器,正是俪妃的那把雪风羽扇。 原来雪风羽扇还可以伸缩的,扇子的内柄中,竟隐藏着一把极薄极尖的利刃。 看似薄尖的利刃,却泛着寒光,一眼就能看出,必是十分锋利,怕是一出就得见血。 这不,俪妃就中招了。 是她大意了,竟不知俪妃还有这一手,也不知雪风羽扇还是这么个防身的好宝贝,才叫俪妃钻了空子。 方才俪妃假意是想给她看扇子的内里乾坤,她因察觉到危险的本能反应,甩开了俪妃,但她却很清楚,她是躲开了俪妃,可没有用雪风羽扇划伤她。 不过眼下,她就是有一万张嘴,怕是也说不清了吧?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浪费力气去多做解释呢? 想用先帝的画作来找她麻烦,哪有那么容易?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瞥了一眼画上的那一滴血,“俪妃娘娘,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会把血滴在画上?这扇子可是俪妃娘娘的宝贝,俪妃娘娘既知这扇子的妙用,怎还敢轻易拿出来,万一伤了人可怎么好?” 三言两语,轻飘飘的就把矛头调转了方向。 想把刺伤宠妃,血污先帝画作的罪名扣在她头上?当她没长嘴巴吗? 扇子可是俪妃自己的,明知道扇子隐藏危险,还拿出来显摆?也不怕伤了人? 换言之,俪妃伤了自己,那也是自作自受。 还血污了先帝画作,怪得了谁? “你!!”俪妃气的咬紧了后牙槽,一双美目像淬了毒一样狠辣的盯着裴卿卿。 手心还在流着血,她没想到裴卿卿居然这么的伶牙俐齿!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倒打一耙!”俪妃恶狠狠的磨牙,几乎是要咬碎一口银牙。 “都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俪妃娘娘,究竟是谁倒打一耙,咱们心知肚明,就不需要争辩了吧?”裴卿卿语气轻然的就怼了回去。 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谁都能拿捏。 俪妃,可真是小瞧她了。 这都这样了,后面那位看戏的主角也该上场了吧? “裴卿卿你放肆!” “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俪妃刚怒呵一声,准备发作的时候,就又传出一道温婉灵动的女声。 果然不出裴卿卿所料,看戏的主角,上场了。 别看这看似温婉灵动的声音,却一句话就盖过了俪妃怒气冲冲的气势,可见来人比俪妃更不好对付。 前呼后拥之下,走出来一个灵动温婉的美人。 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这个女人极美,真真是应了一句话,人比花娇。 如芙蓉花一般的娇嫩动人。 难怪这里叫芙蓉宫,裴卿卿算是明白这芙蓉宫的由来。 怕是就是因为这位堪比芙蓉花般娇嫩的美人吧? 同时裴卿卿也猜到了美人的身份,她就是赵雪芙,乾帝陛下的芙美人。 果然人如其名,冰肌若雪,貌美如芙。 好一个芙美人,哪怕裴卿卿身为女人,都不得不承认这赵雪芙的美貌不可多得。 难怪能得乾帝的宠爱,圣宠不衰,不是没有理由的。 “芙美人,你来了!”俪妃明明气的咬牙切齿,但看到芙美人,却还要放低姿态,足见赵雪芙的荣宠比她高出许久。 否则位居妃位的俪妃,用得着在一个美人的位分面前伏低做小吗? 这其中的关系,高下立见。 裴卿卿仔细的打量了赵雪芙,不过她倒是有点奇怪。 既然这赵雪芙如此得宠,怎么不见乾帝提升她的位分呢? 仅仅只是个美人的位分,连妃位都不如。 像赵雪芙这等宠妃,怎么也得是个贵妃的头衔才说的过去吧? 裴卿卿打量过赵雪芙,同样赵雪芙也审视着她,“本宫不过是晚来了一会儿,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她这话,多半是在问俪妃。 再有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不是裴蓉华。 只能说,赵雪芙第一眼见到裴卿卿,就有着跟俪妃之前的一样的疑惑。 她并非是圣旨赐婚的裴蓉华。 俪妃捂着划破的手心,怒目圆睁的瞪着裴卿卿来回答赵雪芙,“美人,她就是侯爷的新夫人,裴卿卿!可她胆大妄为,我好意请她观摩先帝画作,见她喜欢雪风羽扇,便也拿给她看,谁知…谁知她竟包藏祸心,非但刺伤了我,还污了先帝的画作,美人可断不能饶了她!否则陛下那儿怕是不好交代!” 俪妃说的铿锵有力,句句在理。 这一番的义正言辞,说的裴卿卿都想给她竖起大拇指了。 说她胆大妄为,包藏祸心,倒还真是看得起她呢。 她自问,前世今生,并未得罪过这个俪妃或是芙美人,她们二人却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找她麻烦? 还不惜血污先帝的画作。 要说胆大妄为,她哪比得上这两位宠妃啊? 连先帝的画作都敢拿出来糟蹋。 倒是赵雪芙,听了俪妃的话,娇美的面容上露出诧异之色,“你不是裴蓉华?!” 白子墨娶的,竟不是裴蓉华? 可陛下的圣旨赐婚,明明是裴蓉华。 赵雪芙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回美人,正如方才俪妃娘娘所说,我是裴卿卿,不是裴蓉华。”裴卿卿面无表情的说着几乎重复的话。 一个两个的,用得着这么诧异吗? 瞧瞧那俪妃的手,可还在滴血呢。 啧啧,娇生惯养的宠妃,受了伤不去找太医包扎,却在这里找她麻烦。 她还真是有面子啊。 “裴卿卿,裴家庶出三小姐,裴卿卿?”而且就连赵雪芙听闻她是裴卿卿的反应都和刚才俪妃的反应如出一辙。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看吧,如她所说,提起她,就离不开庶出二字。 可惜又打击不到她,这话她听的不在少数,早就习以为常了。 反而还勾唇一笑,淡然却不失明媚,“美人以为在这京师里有几个裴卿卿?” 裴卿卿不答反问了一句。 除了她,难道还有第二个裴卿卿吗? 倒是把赵雪芙噎了一下,意味不明的瞅着裴卿卿,“你们裴家竟敢违抗圣旨?” “美人言重了,陛下已经宽恕了我代嫁的罪过,不劳美人操心。” 这赵雪芙倒是挺聪明的,一开口就知道责问她违抗圣旨的罪过。 第122章:是想置她于死地啊? 不像俪妃,就知道耍阴招。 不过,俪妃的手笔,不也是受教于这位芙美人吗? 只能说,这位芙美人比俪妃更聪明。 懂得杀人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想要怪罪她,那得看她给不给这个机会。 好在白子墨带她在乾帝面前免去了罪责,否则,怕是真招架不住赵雪芙的发难。 问罪落空,赵雪芙美目微眯,“原来如此。” “只是俪妃所讲,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一招不成,她还有一招。 违抗圣旨的事,她说不得什么,可刺伤俪妃,血污先帝画作的事儿,她可管得着。 赵雪芙娇媚的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心中大骂一声,贱人! 原以为嫁给白子墨,是裴蓉华。 没想到,居然是个庶女裴卿卿! 不过管她是谁呢,敢玷污白子墨,都得死! 一个庶女,也妄想配得上白子墨?! 简直不知所谓。 纵使赵雪芙阴狠的眼神一闪而过,可裴卿卿还是捕捉到了。 她没错过赵雪芙眼中的狠辣。 忽而想起,昨日的大婚上,她便感觉有一道像刀子的目光剐在她身上。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如今看来,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这个芙美人,确实对她有敌意。 这是为什么?她和赵雪芙,从未有过什么交集。 平白无故的,记恨她做什么? 难不成,又有人在背后挑拨离间? 不过这次,裴卿卿却没往裴蓉华身上怀疑。 因为她知道,裴蓉华现在手伸不到那么长。 自上次寿宴,裴蓉华被乾帝丢出宫去之后,便有言,裴蓉华不得入宫! 乾帝的指令,谁敢不从? 所以说,不会是裴蓉华在中间挑拨离间。 那又会是谁? 她没得罪过别的什么人吧? 一时间,裴卿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也就作罢了,见招拆招吧。 至于刺伤俪妃,血污先帝画作的事,她有什么可辩解的? 不过赵雪芙这戏码,做的可比俪妃充足。 “美人你也看到了,画上的血,是俪妃娘娘的,这扇子,也是俪妃娘娘的,甚至扇子里藏的利刃,俪妃娘娘也最为清楚,我如何能用扇子刺伤俪妃娘娘?美人以为这说得通吗?” 扇子和滴的血都不是她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裴卿卿的话,言简意赅就是一句话,与我无关。 许是裴卿卿的伶牙俐齿超出了赵雪芙的想象,说的赵雪芙一时间默然了。 事实如何,赵雪芙是心知肚明。 只是一想到白子墨娶了妻,一想到裴卿卿占有了白子墨,她就忍不住好恨! 恨不得将裴卿卿碾压至死! 凭她也配嫁给白子墨! 赵雪芙有一下没一下的眼神泛狠,搞得裴卿卿一阵一阵的莫名其妙。 她很确定自己没得罪过赵雪芙,可对方这么怨恨她是几个意思? 说怨恨一点都不夸张。 瞧瞧那眼神儿,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似的。 这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怎么被吓死了。 或许此时的裴卿卿没意识到,赵雪芙对她的怨恨,如果不是因为她本身,那就是因为,她嫁给了不该嫁的人,占有了不该占有的人! “你胡说八道!”赵雪芙沉默了一下,可俪妃却忍不住,怒目圆睁的瞅着裴卿卿,“分明就是你刺伤了本宫,还污了先帝的画作,竟敢强词夺理的不承认?!本宫好意给你讲解扇子的妙用,你却反咬本宫一口,实在是可恶至极!” “美人,你莫要信她,殿中之人,都可为本宫作证!” 俪妃说的言辞凿凿,一副不处置了裴卿卿就不罢休的架势。 后一句,自然是跟赵雪芙说的。 殿中之人,都是她的人,当然会‘帮’她作证。 裴卿卿闻言,眸光清冷了下来,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讥笑,“好一个可恶至极,要论反咬一口的本事,我着实比不上俪妃娘娘,你说是吗?俪妃娘娘。” “你……”俪妃气的一阵气短,险些没气晕过去。 “俪妃娘娘这手都伤了,居然不想着找太医包扎,却想着如何把脏水泼到我头上,实在是难为俪妃娘娘了。” 裴卿卿又轻飘飘的吐字道。 若非有宫女扶着点,这回俪妃就真要气晕过去了。 “你……”指着裴卿卿,半天喘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够了!”最后还是赵雪芙发了威,美目泛着冷光,“你二人各执一词,本宫谁也不信。” “裴卿卿,你有伤害俪妃的嫌疑,也有污了先帝画作之嫌,待本宫查明之前,就先委屈你留在芙蓉宫了。” 这是要拘禁她的意思? 裴卿卿眯起了眸子,“美人的意思是要扣押我?” 合着演这么大一出戏,就为了拘禁她? 平白无故的,这赵雪芙是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啊?居然想扣押她在芙蓉宫? 裴卿卿又岂会不知这其中的厉害,芙蓉宫是赵雪芙的地盘,又是在后宫之中。 只怕想要她怎么死,她都没有还手之力。 赵雪芙,这是想置她于死地啊? 可赵雪芙比她更加的气定神闲,美目盼兮,嫣然浅笑着,“谈不上扣押,只是委屈你在本宫这儿呆两日罢了,待修复了先帝的画作,本宫自会替你向陛下求情的。” 瞧瞧那张貌美如芙的脸,诚然就写着‘我是为你好’几个大字。 可裴卿卿信她才有鬼。 画上染了血,要拿去修复,还想借此拘禁她。 果然不愧是后宫里的手段。 可她也说了,她不是什么软柿子,不是谁都能拿捏的。 “芙美人想强硬将我留在芙蓉宫,凭什么?我如今已是侯爷夫人,侯府的当家主母,美人可有问过我家夫君的意见?” 别以为她就没有后台! 白子墨现在就是她的靠山。 她不得不承认,在宫里这地方,一个好的靠山,能起很大的作用。 不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麽? 只是不知白子墨这棵大树能否为她遮风挡雨? 关键还看赵雪芙买不买侯府的账。 赵雪芙若是不将侯府放在眼里,那就算她搬出侯府来,也顶不了什么用。 毕竟赵雪芙有盛宠傍身,也就是有目中无人的资本。 殊不知,她不提白子墨和侯府还好,她这一说,反倒像是触了赵雪芙的逆鳞似的! “本宫不过是留你在芙蓉宫呆两日,要问侯爷做什么?!”赵雪芙美貌的脸上当即就阴沉了下来,就像一朵染了寒霜的芙蓉花。 第123章:招架不住了… 不仅脸色,赵雪芙连眼神都是阴沉的,这个贱人!居然敢说自己是侯爷夫人?!还敢拿侯府来压她! 看她怎么收拾这个贱人! 赵雪芙愤恨的咬紧了后牙槽,那眼神儿比淬了毒还要狠辣三分。 裴卿卿瞧着,忽然间倒像是明白了什么? 赵雪芙这么针对她,难不成是因为白子墨? 所以是白子墨得罪过这位芙美人? 裴卿卿暗自想到,表面上却是面不改色,“侯爷是我的夫君,美人想要扣押我,自然该问过我夫君同不同意,否则美人拿什么跟侯府交代?此刻想必侯爷正在与陛下下棋,我劝美人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 她虽没有吓唬赵雪芙的意思,但听在赵雪芙耳朵里,那就跟威胁她没什么两样。 赵雪芙像是哑了言,可实则心中愤恨的要死,胸腔里烧起了一把怒火,烧的她五脏六腑都疼! 却又顾及身份,不能对裴卿卿怎么样。 裴卿卿开口闭口的‘我夫君’,听的赵雪芙格外的刺耳! 刺的她耳朵都疼。 哼,她就不信了,白子墨会为了一个庶女为难她?! 赵雪芙冷哼一声,气势十足的一甩手,“来人,裴卿卿刺伤俪妃,把她给本宫扣押起来!” 不是说扣押吗?她就扣押一个给她看看! 就不信裴卿卿能把她怎么样? 这是在她的芙蓉宫,只要她不发话,任凭裴卿卿插翅也难飞。 裴卿卿闻言,当即浑身都戒备了起来,眸光一冷。 看来赵雪芙这是要来硬的了。 分分钟,就有侍卫进殿来,将她包围了起来。 裴卿卿自知,她敌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侍卫。 但若说惧怕,那也不是她裴卿卿。 面容清冷,眉心紧皱,眼神冷厉,浑身戒备着,独独没有惧怕。 “把她抓起来!”赵雪芙手一指,下令道。 …… 这边勤政殿紧闭的大门,总算是开了。 白子墨的轮椅推了出来。 “侯爷,快救救三妹!”一看到白子墨,裴少枫仿佛看到了救星。 若非玖月阻止他,他都要忍不住去闯芙蓉宫救人了。 卿卿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必是出事了! 瞧着裴少枫一脸的焦急,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皱,“出了何事?” “侯爷,夫人被带去了芙蓉宫…” 这话,是玖月抢在了裴少枫前头说出来的。 白子墨闻言眸光一闪,眸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渊,深邃又幽凉,“不是让你们送她回去吗?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冷冽的口吻透着王者般的威压,令玖月低下了头,“是属下失职,侯爷恕罪。” 玖月知道,主子是动怒了。 只是不知,主子是为谁动怒?是芙蓉宫的那位?还是夫人? 虽说夫人是跟随裴少枫一同离开的,但作为属下,没能保护好夫人,玖月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裴少枫似乎也被白子墨流露出的王者之威震慑到了一下,“怪我没能保护好三妹,未能阻止她去芙蓉宫,侯爷,如今也只有你,能救三妹了。” 裴少枫像是把希望都寄托在白子墨身上一样。 如果连白子墨都没有办法,那卿卿岂不是就危险了? 白子墨眉头紧皱,即便是天生温润如玉的脸,也遮盖不住他冷冽的神情,“去芙蓉宫。” 此刻的白子墨,不像是一块润玉,而是一块千年寒玉,透着寒气。 “是。”玖月也晓得这事儿的严重性,动作迅速的推着轮椅。 这回裴少枫却没再跟上去,后宫重地,不是他能去的。 只是担忧的望着白子墨,希望他能平安带出卿卿。 与此同时的芙蓉宫里,裴卿卿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可谓是毫无抵抗之力。 但她还是抵抗住了一下,地上倒了两个侍卫。 而她的手上,也染上了血迹。 就在侍卫上来抓她的时候,她急中生乱,随后捡起了俪妃掉在地上的扇子。 多亏了俪妃,告诉她这把扇子是个极好的防身武器,她才能招架一二。 裴卿卿面容清冷的拿着扇子,指着包围她的侍卫,眸中如扇子里的利刃一样,泛着嗜血的寒光。 不知是不是她下手毫不手软的伤了两个侍卫,还是她看人的眼神太过冷厉,倒叫包围的侍卫一时间都露出了怯意。 “裴卿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行凶?!” 显然裴卿卿的反抗,惊诧到了赵雪芙,一张美人脸上尽是恶毒,生生的扭曲了那张美貌如芙的脸蛋。 什么叫做蛇蝎美人,瞧瞧现在的赵雪芙就知道了。 “美人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在正当防卫吗?”裴卿卿面色清冷的讥笑一声,“倒是美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命人对我下手,美人的胆子,怕是两个我都比不上的。” 虽然裴卿卿不惧,可她心里有数,这些人如果再围上来,她就招架不住了。 但,正所谓输人不输阵,耍嘴皮子的功夫,她凭何要输给赵雪芙? 再怎么说,她现在好歹也是侯府的人,赵雪芙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对她下手,显然是没把侯府放在眼里。 果然不愧是乾帝的宠妃,底气就是比一般人要足。 刚才这两个侍卫,可丝毫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样子。 赵雪芙,这是铁了心要扣押她在芙蓉宫啊。 裴卿卿一面防备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侍卫,一面心中暗自捉急。 白子墨,你怎么还不来救我啊? 按理说,白子墨应该已经收到她在芙蓉宫的消息了才是啊? 怎么还不来。 她可不想刚成亲就被折辱在这后宫里。 “嘴巴倒是挺硬的,哼!拿下你之后,本宫看你怎么嘴硬!”赵雪芙咬牙冷哼,手一扬,周围的侍卫一个个蓄势待发的架起佩刀,准备捉拿裴卿卿。 刚才还跟裴卿卿客气两句,现在诚然是要撕破脸了。 赵雪芙美目狠辣的瞪着裴卿卿,手一甩,“动手!” 一个庶出的贱胚子,也敢嫁给白子墨!她今天就要拆了裴卿卿的贱骨头! 赵雪芙一双美目,比之砒霜剧情还要毒上三分。 侍卫们得了命令,一个个举起佩刀,向裴卿卿动起手来… 这下完了,招架不住了… 第124章:谁让你来这里的? 裴卿卿眸光清冽,明知自己抵抗不住,但依旧是面无惧意。 眼看两三把佩刀一同就要快在裴卿卿身上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中,飞来几根暗器,打落了砍向裴卿卿的佩刀。 眨眼之间,裴卿卿身边就多了一个人影。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环绕在她腰间,带着她一个旋转,就避开了几把佩刀的伤害。 但,还是有点避之不及,旋转躲避的时候,裴卿卿的胳膊被划了一刀,渗出红色的血迹来。 如画的眉心微皱,裴卿卿瞟了一眼自己被划破的胳膊,还好只是一点小伤。 再看向救她的人,裴卿卿眸光微闪,是他。 来人亦算是温润谦和,一表人才的谦谦君子,救下裴卿卿,风流倜傥的正搂着裴卿卿的腰间。 北宫琉。 裴卿卿推开了北宫琉圈在她腰间的手,有意拉开了些些距离,含着感激的口吻道,“多谢北宫世子相救。” 北宫琉救了她,这一声道谢是应该的。 否则,这些个侍卫可不会对她手下留情,若非北宫琉及时出现,她恐怕就不止是划伤点胳膊这么简单了。 “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北宫琉温和一笑,怎么看都是个正人君子。 但以裴卿卿对他这个人的了解,这一切不过都是表面功夫罢了,都是他的伪装。 北宫琉作为神昭国的质子留在天凤,若不是善于伪装与隐忍,又岂能安稳至今? 谁人不知北宫世子风流倜傥,可谓是万花丛中过,却能做到片叶不沾身的人。 突然杀出个北宫琉,坏了赵雪芙的好事。 赵雪芙的脸色,自然是不太好的,却还是得顾及着点她作为宠妃的身份,更何况北宫琉素来和白子墨走得近,哪怕是看在白子墨的份儿上,她也不会为难北宫琉的。 赵雪芙原本阴狠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些,却也不高兴北宫琉坏了她的事,“北宫世子怎会突然来我这芙蓉宫,当真是稀客呀,不知北宫世子是有何贵干哪?” 北宫琉不动声色的把裴卿卿护在身后,帅气的眉头轻佻,有何贵干? 难道看不出来他是来救裴卿卿的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本世子受人所托,要保护好夫人,方才见夫人前来美人宫里,本世子便在外侯着,却不想,瞧见美人宫里竟如此大动干戈起来,若是一不小心伤了夫人,本世子可没法跟人交代。” 北宫琉语气清幽,但庇护裴卿卿的意思很明显。 有他在,便动不得裴卿卿。 至于他说的“人”,只要不傻,都能听明白他指的自然是白子墨。 受人所托,也是受的白子墨所托。 这个赵雪芙打的什么主意,北宫琉哪会不清楚? 无非就是嫉妒,嫉妒裴卿卿嫁入侯府,成为白子墨的夫人。 自己瞧不上的,却也不容许她人染指,啧啧,这赵雪芙,果然是心肠狠毒。 也不知白子墨当年是怎么看上这个女人的? 只有裴卿卿知道,说什么在外面侯着她是假,但北宫琉在替她解围是真的。 所以她也就不反驳北宫琉说什么。 本来眼看就要拿下裴卿卿了,赵雪芙都已经想好要怎么折磨她了,结果突然半路杀出个北宫琉不说,竟还说是白子墨要他保护好裴卿卿? 这话听在赵雪芙耳朵里,刚缓和下去的愤恨分分钟又涨了起来,指甲扣在掌心,冷声道,“裴卿卿刺伤俪妃,将血污了先帝画作,本宫不过是留她在宫中呆两日罢了,修复了画作,本宫自会放她回去!” 如此,算是给北宫琉的解释了。 换言之,等于也就是给白子墨的解释了。 赵雪芙自认为自己的理由很充分,可北宫琉会信她吗? 放她回去? 只怕裴卿卿没命回去吧? 否则裴卿卿哪会不惜伤人也不要束手就擒? 刺伤俪妃,俪妃刚才已经下去找太医诊治去了。 至于先帝的画作,北宫琉眼角余光瞥一眼,啥也没看见。 “美人,凡事讲究个凭证,美人说是夫人刺伤俪妃,又有何凭证?对了,本世子倒是忘了,这是在美人的芙蓉宫,是非曲直皆由美人说了算。” 北宫琉这话,可以说是说的很直白了。 嘲讽的意味儿很明显。 裴卿卿听着,感到有些诧异。 怎么瞧着,北宫琉像是瞧不上赵雪芙似的? 又像是……与赵雪芙是旧识? 莫非他们往日有什么恩怨? 然而此刻的裴卿卿还是没想到,不是北宫琉跟赵雪芙有什么恩怨,他只不过是在替白子墨觉得不值罢了。 真正跟赵雪芙有恩怨的人,是她的夫君白子墨。 “你!北宫琉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宫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敬你三分,你别不识好歹!” 瞧瞧,北宫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也挺大的,赵雪芙都被他气的绷不住温婉的气质,暴露本性了。 不过这话听的裴卿卿又犯迷糊了。 赵雪芙说是看在白子墨面子上,才给北宫琉几分薄面。 听她的意思,似乎不像是与白子墨有仇啊? 裴卿卿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没抓住? 就像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没能意识到。 “美人言重了。”北宫琉其实是极不想跟后宫的女人打交道的,今日若非是裴卿卿,他也不会管这闲事。 显然,北宫琉也没什么耐心了。 不过好在,救星来了。 或许裴卿卿她们听不见,可北宫琉耳力极尖,白子墨还没进来,他就听到了轮椅碾压的声音。 再然后,北宫琉露出一副懒得多管闲事的表情,“美人还是自己跟侯爷说吧。” 如果白子墨同意赵雪芙关押裴卿卿,那他可就要实实切切的鄙视白子墨了。 听北宫琉的意思,裴卿卿顿时眼神一亮,白子墨来了? 随后一转头,玖月就推着轮椅进来了。 轮椅上的,除了白子墨还有谁? 裴卿卿当即也顾不得渗血的胳膊,跑到轮椅面前蹲了下,“夫君你是来接我的吗?” 她就知道,白子墨一定会来救她的? “谁让你来这里的?”白子墨看她一眼,可却让裴卿卿脊背一凉。 他的眼神,寒气逼人,太过冷凉。 第125章:她还委屈呢 裴卿卿一时间有些错愕,“是…是芙美人请我来的…” 她竟发现,自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刚才她都有底气对抗赵雪芙宫中的侍卫,可面对白子墨的一个眼神,她却没了底气。 她又不瞎,看得出来白子墨是在生气啊。 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 她从未见过白子墨这般冷凉深暗的眼神,深不见底,如同一个深渊牢笼,要将她困押其中。 白子墨,他是怎么了? 谁惹他生气了? 难道是乾帝? 裴卿卿发觉,她在白子墨面前,好像个没脑子的白痴一样。 一点都……捉摸不透他。 纵使面前这个男人已经是她的夫君了,可她,还是看不透他。 “她让你来你就来?本候让你回去,你怎么不听?裴卿卿,你几时这么听话了?”白子墨冷凉的眼神,看的裴卿卿浑身都不自在。 他的每句话,都像是有针在她身上扎一样。 极不舒服。 白子墨,莫名其妙对她发什么脾气? 是她太把他当回事了,还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在芙蓉宫受人压迫,他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反倒对她发脾气? ‘蹭’的一下,裴卿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子墨。 她说,“白子墨,你别仗着我对你好,你就可以不把我当回事,我看重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夫君,若我不看重你,你于我来说,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 要冷脸,她也会。 她重视白子墨,可白子墨却这般轻视她。 裴卿卿突然觉得自己挺自作多情的。 她不怕别人拿刀架着她,可她受不得白子墨这般冷嘲热讽的跟她说话。 她还委屈呢,她跟谁说去? “裴卿卿,本候看你是越来越大胆了。”白子墨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玖月,把她带回去。” 后一句话,自然是吩咐玖月的。 居然说他仗着她对他好,就不把她当回事? 这女人,还有没有点良心? 他若不把她当回事,又何须急匆匆赶来? 还敢说不看重他?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裴卿卿,看来是本候太过纵容你了,让你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白子墨冷着一张脸,整个人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冰山,散发着冷冽的寒气。 玖月也知道主子不高兴,只能听从主子的吩咐,对裴卿卿态度还算恭谨,“夫人,请随属下回去吧。” 主子这是在救你啊夫人! 你可要明白主子的心意啊。 裴卿卿面容清冷,什么话也没说,最后只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子墨,就走了。 看来,夫人是不明白主子的心意啊。 玖月无声的叹息一声。 全程,就是裴卿卿和白子墨小两口的事,就算是吵架,闹的不愉快,也是她们夫妻俩的事。 赵雪芙,甚至是北宫琉,那都只是个外人,就没有他们插手的机会。 尤其是赵雪芙,貌美如芙的脸上表情纠结极了。 既期待,又记恨。 记恨白子墨对裴卿卿那贱人的庇护。 却又期待白子墨能看她一眼,“子墨…” 美人深情嘀喃,惹人怜爱。 只可惜,白子墨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期待注定落空。 甚至连句话都没跟她说,白子墨就走了。 最后,还是北宫琉似笑非笑的说了句,“告辞。” 出宫的路上,裴卿卿走在前头,整个背影都是清冷的。 白子墨跟在后面,面色冷峻。 “你明知是赵雪芙故意为难她,为何还要对她发怒?” 北宫琉陪着白子墨走,望着裴卿卿的背影,他都能想象的到,裴卿卿是个怎样幽怨的脸色。 只是裴卿卿却听不见他说的话。 白子墨一句话没说,就能把裴卿卿从芙蓉宫里带出来。 换了别人,赵雪芙哪肯这么容易放人? 也就白子墨有这面子。 “本候只是在告诫她,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白子墨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谁也没看清那是什么。 北宫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你的意思,是她不该招惹赵雪芙?” 这话,颇有一股责问的口气。 那眼神,好似在说,白子墨,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身为男人,身为夫君,白子墨不想着维护裴卿卿,却还责怪她不该招惹赵雪芙? 再说了,分明就是赵雪芙先找裴卿卿麻烦的啊。 北宫琉皱着眉头瞅着白子墨,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不透一个赵雪芙? 论美貌,虽说裴卿卿确实不及赵雪芙,但,裴卿卿生的也不差啊。 难不成白子墨还真就被赵雪芙那张脸给迷惑了? 这可不像是他认识的白子墨。 白子墨幽幽的瞥了一眼北宫琉,“今后她最好老老实实的呆在府中,不能招惹任何人。” 他没有正面回答北宫琉的问题,却也说的很清楚。 裴卿卿,不能招惹任何人,包括赵雪芙。 想起查到的消息,白子墨深邃的眸光愈发的深沉起来,他大致已经查到了裴卿卿的身世。 一旦被人发现她身上有飞鸾青玉的事,只怕她会招来性命之忧。 只有呆在侯府,保持低调,他才能保护她。 然而这些,白子墨是不会跟北宫琉解释的。 明不明白就看北宫琉自己了。 “……”北宫琉闻言默然了一下。 说到底,他只是个外人,本不该插手别人夫妻之间的事。 虽然挺为裴卿卿惋惜的,但最后北宫琉却也只是叹息了一声,“侯爷,你可别忘了,你是她的夫君。” 是她的夫君,就该照顾好她,保护好她。 这才是人为丈夫该做的事。 他是在提醒白子墨,也是在劝诫白子墨,别犯糊涂。 前面裴卿卿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可不知为何,北宫琉总觉得裴卿卿身上有股很亲切的感觉,总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她。 或许,是惺惺相惜吧? 裴卿卿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 爹不疼娘不爱的,嫡母还尖锐刻薄。 他仿佛能想象的到,裴卿卿在裴家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就像他,身为质子,被困异国他乡,日日谨言慎行,从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可他比裴卿卿幸运的一点是,他有疼爱他的爹娘。 不幸的是,终年不得见爹娘一面。 他已经,有六年没见到父王了吧? 有六年,没机会回神昭国去看一看故国了吧? 北宫琉面露感叹之色,眼睛里的怀念是那么的明显。 白子墨一眼就看出他所思所想的,低沉的嗓音道,“私闯后宫乃是重罪,你若想安安稳稳的回到神昭国,那就别再给自己留下让人拿捏的话柄。” 隐忍了六年,眼看就快要等到质子期满,这个时候,乾帝可等着抓他的把柄呢。 北宫琉,举步维艰,该好自为之才是。 白子墨,亦是在提醒和警戒北宫琉。 “多谢侯爷提醒,我明白。”北宫琉风流一笑,转瞬间又变回了那个风流倜傥的世子爷。 出了宫门,北宫琉便和他分道扬镳了。 白子墨上了马车,却发现马车里没人。 “她人呢?”白子墨深邃的眸中隐含着怒火。 这女人,可真不安分。 第126章:本公主就是喜欢你! 察觉的主子的火气,玖月头皮一凉,心虚的低头道,“回侯爷,夫人带着碧珠…先走了…” 实则玖月心里欲哭无泪啊! 让他跟着夫人,可夫人也在气头上,他哪拦得住夫人啊? 他这个当属下的,两边为难…… 白子墨一记幽凉的冷眼扫过来,“回府。” 玖月更是头皮一冷,“是…” “把她给本候找回来。”马车里又传出低沉幽冷的嗓音。 “是,属下立马派人去找夫人…”玖月在外面驾车,后背都是凉的。 心里可幽怨了。 主子明明是在乎夫人的,却又要惹夫人生气…… 现在又要他去把人找回来… 玖月现在只祈祷着,夫人你别跑的太远,快些把人找回来才好。 不然,指不定主子要怎么发脾气呢! 主子不高兴,他们谁都不好过。 另外得知了裴卿卿没事的消息,裴少枫出宫回府也走的安心了。 不过走在半路上,却有人拦住了他,“少将军请留步。” 面前还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而且,看打扮,还是宫里的人。 跟在宫里拦住他和卿卿的是同一种人。 宫女。 于是乎,裴少枫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你是什么人?” “奴婢冬香,我家公主想见少将军。”冬香的态度极好,一点都不像芙蓉宫的奴婢盛气凌人。 听闻是公主,裴少枫诧异了一下。 刚抬头,马车里的人就掀开了珠玉帘,出了马车。 正是公主,慕溪凤。 瞧见是慕溪凤,裴少枫虽有些疑惑,却还是恭敬的上前去行礼,“微臣参见公主。” 心想着,公主怎会在这里? 而且要见他? “少将军免礼。”慕溪凤下来亲自扶了他一下。 那眼神,含有几分情意。 只可惜,裴少枫却没看见,“谢公主。” 裴少枫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慕溪凤的搀扶,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道,“不知公主前来……” 有什么事? 无缘无故的来找他做什么? 可慕溪凤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本公主听闻,父皇罚你去南境,可是真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了裴少枫一跳。 一个哆嗦的就挣脱了慕溪凤的手,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不可对慕溪凤不敬,“回公主,陛下让臣去南境,是对臣的栽培和历练,陛下宽厚,臣荣感圣恩。” 不过裴少枫倒是好奇,公主怎会问起他去南境的事? 该不会是为了这事来见他的吧? 裴少枫一阵狐疑,不明所以。 若说裴少枫躲避一截,哪知慕溪凤就靠近一截,“少枫,这里没有外人,你对我也不必如此拘谨,南境那地方,听说贼寇极多,又都凶残成性,我不放心你去那里!” 如果说刚才裴少枫还只是吓了一跳,那么现在,裴少枫就是惊吓到了。 吓的他惊愕连连的看着慕溪凤,这是唱哪出呢? 叫他少,少枫? 公主她没事吧? “公主…这是何故?微臣…不明白?”裴少枫说话都吓的僵硬了起来。 一脸懵圈的看着慕溪凤,这是在干什么? “少枫,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跟我装糊涂?”慕溪凤咬了咬唇,那眼神,诚然就是在看有情郎的眼神儿…… 看的裴少枫一阵心惊肉跳的,更是不敢靠近慕溪凤了,“恕微臣愚钝,不知公主何意……” 这好端端的,怎么连公主也来吓他? 哪知慕溪凤的神色多了几分黯然伤神,“不知何意?少枫,你竟真不知我对你的心意吗?” “……”裴少枫一噎,吓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我知道,父皇对你们裴家耿耿于怀,所以我才不敢靠你太近,怕父皇会迁怒于你。”慕溪凤目光深情的望着他,他后退一步,她就逼紧一步,“你日日入宫上朝,我便日日在你路过的地方看着你,你当真不明白吗?” “微臣……”裴少枫瞠目结舌,头一回被一个女子吓的感觉腿发软… 脑海中浮现出每日上朝,都会在路上遇见公主的情形。 虽然没说过话,但他每次还朝她见礼来着,他以为,只是恰巧公主每天也要路过那条路罢了…… 却不想……原来公主是去…看他的? 裴少枫感觉额头上冒出冷汗来了… “若不是父皇对你们裴家有过节,若不是为了你考虑,我又何须隐藏心意到今日?可父皇却要派你去南境!我不答应!你去了南境,那我怎么办?” 最后,裴少枫被逼的退无可退,抵在了身后的一颗树上,面对慕溪凤的逼问,裴少枫只觉得心虚… “公主……想必是误会了什么?”他保证,他对溪凤公主,可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慕溪凤金枝玉叶,娇生惯养是真,娇纵跋扈也是真,但性格直率也是真的。 有什么就说什么。 他都要去南境了,她还顾虑个什么劲儿啊?! “误会?没有误会!”慕溪凤揪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躲避,“裴少枫,本公主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这回,裴少枫是真的腿软了,他可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公主…公主乃金枝玉叶,微臣……” “你别跟我说这些虚的,本公主今天就把话跟你说清楚了,本公主就是喜欢你!” “……”裴少枫感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溪凤公主喜欢他? 可他……不喜欢她啊。 裴少枫自知,慕溪凤身份尊贵,他配不上溪凤公主。 “公主厚爱,微臣实在愧不敢当…”还从没被哪个女子表白过,裴少枫虽然懵,但是很快也冷静了下来。 “公主既然知晓,陛下对我裴家耿耿于怀,就不该跟微臣有什么牵扯,微臣实不敢高攀。” 裴少枫认为他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高攀不起公主。 而且,他心里,早就有人了。 虽然不能相守一生,但他对别的女子,没那个心思。 可是,慕溪凤却并不买账,“你不必说这些话来搪塞本公主,本公主知道,你要去南境了,所以不想让本公主跟你一起去吃苦是不是?” “……”裴少枫一阵哑言。 然而慕溪凤还没说完,“本公主这就去求父皇为我们赐婚,这样你就不用去南境了!” 第127章:有危险! 再次吓到了裴少枫,连忙拦住了慕溪凤,“公主不可!” “为什么不可?”她慕溪凤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 她要是再拖延下去,他就要去南境了。 到时候,她去哪里找他去? 瞧着慕溪凤认真的脸色,裴少枫闪了闪目光,“公主,感情的事,强求不来,微臣不敢欺瞒公主,微臣…已经心有所属了。” “你说什么?”换做慕溪凤惊愕了一下,但她不信,“不可能!本公主不信!你有心上人,本公主怎么不知道?” 这不可能,她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如果有心上人,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裴少枫一定是骗她的! 裴少枫苦笑一声,“公主若不信,微臣也没有办法,微臣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顾慕溪凤的阻拦,头也不回就离去了。 徒留慕溪凤一个人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摇头,“本公主才不信呢!你别想骗得了本公主!” 气死她了!裴少枫居然不应承她的心意?! 裴少枫走了之后,冬香就伺候了过来,却瞧见慕溪凤的脸色不太对,“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冬香,他居然说他有心上人了?!冬香,他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本公主怎么不知道?”慕溪凤气呼呼的直跺脚。 慕溪凤着急起来,冬香也跟着着急,还不忘劝着她,“公主莫急,我们一直派人跟着少将军的,少将军如果有心上人,一定瞒不过公主的!” “那他为什么要拒绝本公主?是他不喜欢本公主吗?” 外界都说公主娇纵跋扈,可冬香知道,其实公主就是性子直了些,心地并不坏的。 于情于理,她都不忍心看公主伤心,于是安抚道,“公主天生丽质,少将军怎会不喜欢公主呢…” “那你说,他为何拒绝本公主?”此时的慕溪凤,就像是个想吃糖果却得不到糖果的小女孩一般撒着脾气。 “额…”冬香犹豫了一下,找理由说道,“兴许…兴许是少将军要去南境了,不想让公主跟着他吃苦受累,所以才婉拒公主的吧!” 慕溪凤想了想,觉得这理由,很合理。 然后自然而然的就也认为是这样的! “本公主就不信,他会不喜欢本公主!”慕溪凤像是一下子又找回了自信,顿时就又是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公主了。 “走,回宫!本公主要去求父皇收回成命!”慕溪凤高傲的一哼,转头就上了马车,回宫去。 …… 而生气的裴卿卿,一路策马出了城门。 她脑子里乱极了,想要找个地方好好的清空一下。 白子墨的责问,赵雪芙的刁难,裴家的无情,反复的出现在她脑子里,混乱极了。 碧珠哪会骑马啊,都不知道被她甩到哪去了! 吓的碧珠都快哭了,连忙跑回侯府搬救兵! 书房里,玖月刚禀报说找了整个皇城,都没找到夫人… 碧珠就哭兮兮的跑回来了,“侯爷…您快去找找夫人吧,夫人,夫人她……” 碧珠每说一个字,白子墨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她怎么了?” “夫人跑出城去了,奴婢追不上夫人…”碧珠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要是夫人出了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啊? “她倒是胆子大,还敢跑出城。”白子墨隐隐磨牙。 “夫人,夫人是骑马出去的……”碧珠哭着哭着就又补充一句。 碧珠只顾着担心,却没说,她家小姐是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 以前小姐分明是不会骑马的呀! 玖月一听就也着急了,“侯爷,要不属下去找夫人吧?” “备车。”白子墨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 玖月知道,主子是要亲自去找夫人,“是。” …… “玖月。”出了城门之后,白子墨就叫住了玖月。 玖月当即勒停了马车,“侯爷?” “卸马。” 玖月一听,就知道主子想干什么,立马就不赞同的阻拦道,“侯爷不可!运用内力,若伤势会提前爆发,属下担心侯爷的身体支撑不住,且师尊的药……”还没配好! “卸马。” 玖月话没说完就被白子墨打断了,重复的两个字,即便不去看,玖月也知道,主子决定的事,向来没人能改变。 马车太慢了,耽误时间,都不知道裴卿卿跑哪去了。 可玖月还是犹豫极了,主子的旧疾,如果没有师尊配的药压制,一旦旧伤复发,后果不堪设想。 偏偏之前主子几次夜探裴家,用完了所有的药。 如今师尊又尚未配药回来,主子便要强行运用内力……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主子前几次说是夜探裴家,可其实就是去看裴卿卿去了。 他甚至都不止一次的瞧见主子替梦魇中的裴卿卿舒展眉头。 虽说如今裴卿卿是主子夫人了,可主子要为了她,不顾自身安危,玖月怎么说都是不赞同的! 可是,容不得他不赞同。 白子墨眸光一凛,已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马车,不卸也得卸。 所有人都以为主子的双腿废了,可其实还有治愈的希望。 只要找到师尊说的药,就能治愈主子腿上的旧疾。 虽然希望渺茫,可侯府上下,从未放弃过任何救治主子。 但眼下,主子为了夫人,却要危及自身…… 玖月的眉头,都皱出一座山来了,墨迹半天,马车也没卸下来。 最后白子墨随手一掌,勒着马车的缰绳应声而断。 “侯爷……” 留给玖月的,是白子墨扬长而去的背影。 若是叫人瞧见,定是会惊吓不已。 腿残的战北侯不仅站起来了,还能骑马! 玖月担心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好在马车有两匹马。 主子骑走了一匹,还留了一匹。 分分钟,玖月动作麻利的策马追去。 …… 要说裴卿卿,实实在在是迷路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眼前是一片还算开阔的平地,清风徐徐,平添几分凉爽。 原本怀有怨气的心情,经过一顿策马狂奔之后,也轻松了不少。 坐在马背上,眺望远方,裴卿卿很久没感受到这般宽阔的视野了。 若非白子墨惹她生气,她怕是连城门都不会出。 也就不会看到这般开阔的视野了。 这骑马,还是她上辈子学会的。 而且还是慕玄凌手把手教她的。 只是裴卿卿刚感慨了一下,马儿突然就躁动了起来。 马儿是通人性的。 裴卿卿迅速意识到,有危险! 第128章:无路可逃了 马儿是察觉到了杀气,所以才会躁动不安。 裴卿卿一边勒着缰绳,安抚着马儿,一边戒备的扫过四周。 果然,下一秒,周围跳出了好几个黑衣蒙面的人。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这个时候她要做的是什么? 当然是跑啊! 裴卿卿一边谨慎的防备着黑衣人的逼近,一边勒紧了马绳,策马扬鞭,迅速调转马头,跑路! 开玩笑,这么多黑衣人来围堵她,不跑等死啊。 幸亏是她骑术不差,否则怕是就插翅难飞了。 可几个黑衣人哪会就这么放弃目标?蹭蹭蹭的就在后面追。 速度并不比马儿慢多少,很快就要追上裴卿卿的样子。 裴卿卿趁着驾马时回头看了一眼,险些没爆粗口,出口成脏…… 会轻功了不起啊?!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这些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 裴蓉华还是慕玄凌?又或是裴正浩干的? 想要她命的人,目前也就那么几个人。 管不了那么多,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往哪个方向跑。 总之,保命要紧,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可裴卿卿不知,她跑的前方,是一条死路… 前面,没路了。 最后的关头,裴卿卿咬紧牙关,用力一勒马绳,迫使马儿停了下来。 马儿鸣叫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扬起。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要连人带马的冲到悬崖下面去了。 好险…… 裴卿卿心头一惊,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好在她勒马及时,不然自己就死在自己手上了。 可是紧追不舍的黑衣人却没打算放过她。 很快就都追了上来。 将她堵在了悬崖峭壁边上。 这回,她无路可逃了。 都说前有狼,后有虎,可她前面没有狼,却有能摔的人粉身碎骨的悬崖峭壁。 后面,又有步步紧逼的黑衣人… 退无可退。 裴卿卿很紧张,也很害怕,但她紧紧的揪着马绳,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不要慌,不要乱! “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裴卿卿眸光清冽的一一扫过眼前逼近过来的黑衣人。 如果要死,好歹也让她做个明白鬼吧? 只是不甘心啊,她才刚成亲,还有大仇未报,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 难道这就是老天让她重生的代价吗?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跟白子墨怄气了。 现在好了,怕是连白子墨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交出飞鸾青玉,留你个全尸!”为首的黑衣人拿着刀恐吓着她。 “原来是为了飞鸾青玉。”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所以这些人,十有八九是慕玄凌派来的吧? 裴蓉华怕是没那个能耐,能找的来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杀手。 知道了这些黑衣人的意图,裴卿卿反倒不那么害怕了,她眸光清冷,镇定自若的看着那些黑衣人,“我若死无全尸,你们也休想拿到飞鸾青玉。” 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黑衣人相互之间,似乎迟疑了一下,互相之间还打了个眼神交流? “你若交出飞鸾青玉,我们就留你一命如何?” 出乎意料的,黑衣人还跟她打起商量来了? 瞧着,也不像是要非杀她不可的样子。 这下裴卿卿就更加淡定了,这些杀手,想必来抢夺飞鸾青玉是真,却未必一定要杀她吧? 被围堵的没了出路,唯一的出路,就是身后的悬崖。 她要再想骑马逃跑,也有些不现实。 索性就不骑马了。 裴卿卿一个翻身,动作干脆利落的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围堵她的黑衣人,“那你们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我或许,可以考虑把飞鸾青玉给你们。” 她这话,嘲讽的意味儿十足。 嘲讽的,不仅是这些黑衣人,还有他们背后的主子。 慕玄凌,你就这点本事了吗? 居然派杀人来抢飞鸾青玉,你可真是看得起我啊。 黑衣人又不傻,哪会听不出裴卿卿是在戏弄他们! “大哥,别跟她废话了,这臭丫头是在耍我们呢!”黑衣人之一的某人对着黑衣人首领说道。 一个个的蒙着脸,看不清长相,更谈不上什么认识,所以就只能称某人了。 黑衣人首领显然是听取了建议,只见他手掌一甩,一枚暗器就射在了裴卿卿身边的马身上。 马儿吃痛,啼鸣倒地,马腹上流出黑色的血来,当场毙命。 暗器有毒。 裴卿卿心头一惊,就又听到黑衣人头领隐含杀气的声音,“你如果再敢耍花招,这就是你的下场。” 这匹马,就是她的下场吗? 裴卿卿眸光冷厉,五指紧握,她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可以说是毫无招架之力。 黑衣人步步紧逼,裴卿卿步步往后挪。 可她也不敢挪。 后面是悬崖啊,让她怎么挪?! 但又不得不挪。 原来面对生死关头,她也不能从容应对,她还是会害怕,会惊慌。 “把飞鸾青玉交出来!”黑衣人小心翼翼的逼近她,嘴上威胁着要她交出飞鸾青玉。 他们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杀她。 而是要夺得飞鸾青玉。 她若不给,就只有硬抢了! 裴卿卿虽然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但还不至于慌乱的失去理智。 素手捂着胸前,护着藏在脖子里的飞鸾青玉。 脚下却在被逼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有石子滑落悬崖的声音,裴卿卿听的清楚。 她已无退路了。 白子墨,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废什么话?!把飞鸾青玉交出来!”其中一个黑衣人没耐心的大吼一声,手里的刀一扬。 连带着本能反应,裴卿卿心头一慌。 也就是这一下,脚下一个不稳,她便和脚下的碎石子一般,掉落了悬崖…… “卿卿!” 掉下去的裴卿卿,隐约听见了有人叫她的名字。 黑衣人一阵惊愕,没想到她真会跳下去! “卿卿…” 叫裴卿卿的,不是别人,正是慕玄凌。 “殿下。”几个黑衣人见到慕玄凌,纷纷给慕玄凌低头下跪。 黑衣蒙面,是以看不出黑衣人脸上的惊慌。 殿下可是下了命令的,不得伤及那女人的性命…… “本王不是让你们不得伤了她吗?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慕玄凌眼神冷凉的转头怒呵黑衣人,双拳紧握,显然是很生气。 第129章:死要…见尸 “殿下恕罪!只是她将飞鸾青玉护的极紧,我等谨遵殿下的吩咐,不敢靠的太近,哪知……她竟会跳崖,求殿下恕罪!”黑衣人辩解道。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这话,定是要呸他一嘴的。 什么跳崖?她是被逼的掉下去的好吗? 她还没那么想死,自己要跳崖! “一群废物!”慕玄凌气极,却也心痛极了,望着云雾缭绕的悬崖,再不见她的影子,“卿卿…本王不是有心伤你的。” 他只是,想借机拿到飞鸾青玉罢了。 其实从她跟随白子墨进宫谢恩开始,他就一直在暗中跟着她了。 直到她负气出宫,独自出了城门,他才尾随在后。 派人拿她的飞鸾青玉,也不过是想恐吓她一下,本想着只要她交出飞鸾青玉即可,并不想伤及她的性命。 可结果…… 飞鸾青玉没拿到,反而还逼得她跳崖。 卿卿,你为何如何固执? 慕玄凌的心头,笼罩着从未有过沉痛,那种痛,就像被人在心口上狠狠的插了一刀。 他更没想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对她如此在乎了? “裴卿卿人呢?” 突然响起的低沉嗓音,陡然间吓了慕玄凌一跳。 几个黑衣人惊吓之后,立马就戒备了起来。 他们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银衣男子。 男人脸上,带着半张精致的黑色面具,遮盖住了他真实的样貌。 没有裴卿卿的身影,他来晚了一步吗? 赫然间,男人周身散发出极寒的杀气,令人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慕玄凌防备的瞅着来人,“你是何人?” “裴卿卿是你杀的?”男人并未回答慕玄凌的问题,他那一问,透着如王者般的威压。 令慕玄凌狠狠的一皱眉,这个男人,不简单。 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连他都没有察觉到。 但他堂堂凌王,怎会让自己在气势上输人一截? 拿出他凌王的架势来,高傲的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无人看到慕玄凌眼底闪过的沉痛,裴卿卿虽不是他亲手所杀,他却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男人骤然间眸光一冷,面具下折射出寒冰般的目光,“那你就该死。” 冷冽的嗓音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向慕玄凌索命。 黑衣人也都不是死人,当即就出手围攻了上去。 只是在男人面前,他们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只一招,黑衣人便悉数倒地不起。 慕玄凌顿时一惊,好高深的内力! 然而没有给他惊叹的时间,男人的掌风近在眼前,慕玄凌只能接招。 几招下来,慕玄凌英俊的眉头紧皱,他落于下风了… 男人出手招招凌厉,毫不留情,再这样下去,他就要不敌了。 可就在最后一掌时,生出了变故。 男人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硬是迟缓了给慕玄凌最后的致命一击。 高手过招,往往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慕玄凌眼疾手快,瞅准机会,反过去一掌打在了男人身上。 反败为胜,男人被他打退了两步,嘴角有鲜血溢出。 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内力逆转。 即便吐血,也消散不了男人那双眸子里的杀意。 慕玄凌想趁机要了男人的命,可男人突然又冒出个帮手。 不止一个,是男人的救兵到了。 来了很多暗卫。 慕玄凌衡量之下,果断选择先走为上。 对方人多势众,硬拼没什么好处。 要脱身,对慕玄凌来说还是不难的。 “杀了他。”男人蕴含着杀气的下令道。 暗卫们领命,便纷纷追击慕玄凌去了。 就剩一个玖月留在身边照顾,“侯爷,你怎么样?” 强硬运用内力站起来,对主子本就是极大的伤害。 现在又和慕玄凌动手,被慕玄凌所伤,内力逆转,主子伤势严重,必须立即回去找小老头来疗伤。 替男人取下脸上的半张面具,不是白子墨又是谁? 白子墨推开了玖月的搀扶,走近悬崖边,什么也看不到,手指捏的咯咯作响,面色冷冽如冰,“下去将夫人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裴卿卿,你可一定不能死。 你要敢死,休想我会记得你。 白子墨周身寒气四溢,就跟一座冰山没区别。 可玖月知道,主子正处于暴怒的边缘。 但眼下,还是主子的伤势要紧,玖月又气又担心的劝道,“侯爷,属下会派人去找夫人的,侯爷的伤势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若侯爷有事,即便是找回夫人,怕是也没人能护的了她,还请侯爷保重自身,随属下回府疗伤吧!” 玖月有一句话,很打动白子墨。 若他有事,就没人能护的了她了。 他不能有事。 白子墨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有个健康的身体过! 最后,他跟玖月回了侯府。 侯府的暗卫几乎是倾数出动,去崖下寻找裴卿卿。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子墨被带回侯府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 恰好遇到北宫琉来侯府寻白子墨,刚到门口,就碰见玖月一脸火急火燎的往外跑,手一伸就把人拦了下来,“这么火烧屁股的,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北宫琉拦他,他怕是都瞧不见北宫琉,“世子爷,侯爷受伤了!” 玖月说的也是火急火燎的。 “什么?”听的北宫琉当即收敛了笑意,严肃起来,“侯爷受伤了?” 北宫琉往里面看了一眼,连忙就进去瞧瞧白子墨。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白子墨伤的不轻啊! 随手给白子墨搭了脉之后,北宫琉脸色越发的凝重了。 内息紊乱,筋脉逆转,北宫琉扫了一眼玖月,“他怎会伤的如此严重?” 且,身体里的毒复发了,眼下危在旦夕。 玖月更是一脸的担心和着急,“侯爷…是去寻夫人的时候被凌王所伤!” “凌王?”就凭凌王,也能伤的了白子墨? “若非侯爷旧疾复发,凌王岂能伤的了侯爷!”这话玖月说的咬牙切齿的。 呸,什么凌王,不过就是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北宫琉大约也猜到了,若非白子墨毒发,否则慕玄凌哪会是他的对手? 可,“再这样下去,侯爷怕是会有性命之忧,疯老头呢?可有传信给疯老头?” 现在恐怕也只有那个疯老头能救白子墨了。 第130章:富甲天下的土皇帝 白子墨体内的毒,这么多年来,都是靠疯老头才能压制下来。 否则凭他和玖月,想救白子墨,怕是有心无力。 提起这茬,玖月又叹了口气,“我已传信给师尊,怕只怕师尊行踪不定,又要给侯爷配药,不知能否及时赶回来…” 如果小老头不能及时赶回来,那主子岂不危险了?! 玖月担心不已。 北宫琉明白玖月的意思,自然也明白他的担忧,“你在此守着侯爷,必要时以内力替他平稳内息,我去按照之前疯老头的药方子,给侯爷配副药来,希望能帮侯爷拖延些时间。” 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只能帮白子墨拖时间,争取更多的时间等疯老头回来。 之前的药方子,虽是疯老头留下的,但每次都会缺点珍稀的药材。 既是珍稀,寻常自然是寻不到的。 否则疯老头也不至于走南寻北的给白子墨找药材配药。 玖月点了点头,“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有劳世子爷了。” 主子昏迷不醒,看着都心疼。 然后北宫琉便准备去配药了,却在临出门前,脚步一顿,回头问道,“夫人呢?” 刚才玖月说,白子墨是去找裴卿卿的。 那裴卿卿人呢?莫非还没寻回来? 如果人找回来了,白子墨伤的这么重,怎么不见她的人影? “……”玖月面露黯然之色,似是有些开不了口。 他要如何说,夫人坠崖了…… 北宫琉一眼就瞧出来了不对劲,眉头一皱再皱,“该不会夫人也出事了吧?” 抵不过北宫琉的追问,玖月也只得如实说,“夫人坠崖……生死不明…” 北宫琉闻言僵住了一下,坠崖了? 裴卿卿……她生死不明? 白子墨又重伤… 他二人,昨日才成的婚。 今日怎就生离死别了? 不知为何,想到裴卿卿生死不明,北宫琉心头,就很不是滋味儿。 他还有很多疑惑要找裴卿卿来解开,她却坠崖了…… 最后,北宫琉没再说什么,就去给白子墨配药了。 整个侯府,都笼罩在一层阴霾肃杀的气息中,全面戒备,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甚至玖月他们都认为,夫人坠崖,只怕是凶多吉少…… 可偏偏,裴卿卿没死。 却也伤的不轻。 从崖上掉下来摔着不说,先前在芙蓉宫时,胳膊还被侍卫划了一刀,这下是伤上加伤。 整个人颇为狼狈。 可她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只因她面前,有个拿刀想要她命的人。 裴卿卿心中郁闷的很! 这是刚出狼窝,又入了虎口。 好不容易摆脱了追杀她的那些黑衣人,偏偏又栽在这个土皇帝手里! 没错,她认得面前这个拿着刀要她命的人。 正是富甲天下的土皇帝,竹颜。 她此刻,是在悬崖半中间的一个山洞里。 谁能想到,这个悬崖上,还有这么个山洞。 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竹颜。 还招惹到这么一尊土皇帝! “我从来不杀女人,可你好死不死的偏偏吃了我的赤血果,你若自尽,我便答应你,将你的遗体带出去,交由你的家人安葬。”竹颜说的颇有一股咬牙的味道。 他守了三个月的赤血果,好不容易等到成熟采摘之际,却偏偏好死不死的被她吃进肚子里了! 赤血果,千金难求的奇药,既然被她吃了,他就只能放干她的血,来弥补他失去赤血果的损失。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个竹颜,连身后事都给她想好了,她要不要说声感谢啊? 什么人啊!她又不是故意的。 “竹颜公子富甲天下,又何必在乎这一颗野果子呢?”裴卿卿无语的说。 误食什么赤血果,这能怪她吗? 刚刚她从崖上掉下来,慌乱中抓住了两根藤蔓,然后不知道怎的,就掉到这个山洞里来了。 又莫名其妙的,吃了他的什么赤血果…… 裴卿卿表示自己很无辜啊。 她接连几次差点没命,她又能找谁说去? 倒是竹颜,听闻她张口便能说出自己的身份,不免多看了她两眼,“你认得我?” 心里憋出一句,无知的女人,居然说赤血果是野果子? 裴卿卿又翻了个白眼,“富可敌国的土皇帝,谁不认识啊?” “……”竹颜默然了一下,不管她认不认得自己,这都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她吃了赤血果,她的血就融合了赤血果。 “我虽然不杀女人,但也不是不可以破例。” 这家伙,话没说两句,又开始要杀她了。 那什么赤血果有那么重要吗? 开玩笑,他说杀就杀啊? 她虽是板上鱼肉,但也没有任人宰割的道理。 竹颜看起来,比那群黑衣人好说话。 于是裴卿卿眼珠子一转,打起了商量的口吻道,“竹颜公子要杀我,我猜是想要我的血吧?” 竹颜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裴卿卿猜中之后,说话就更有把握了些,“我可以把血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见她还不慌不忙的跟自己谈起了条件,竹颜倒有些兴趣了,嘴角勾起一个商人典型的奸笑,“什么条件?” 商人,正所谓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还从没人能在他这儿讨到什么便宜。 竹颜又岂会不知,她无非是想自救罢了。 不过冲着她这份沉着冷静,倒是叫他有些另眼相看。 即便竹颜猜到了她的意图,裴卿卿也不意外,天下第一商人,能不聪明吗? 但她还是打着商量的口气,手指头往上面指了指,“我给你血,你带我上去。” 正如竹颜所料的那样,她是想自救不假。 “杀了你,我一样能取你的血。”竹颜微微眯起了精明的眸子。 这丫头算盘倒是打的精。 只是他竹颜需要与人谈条件吗? 杀了她,照样能取她的血。 不过他倒有些瞧得上这丫头的机灵。 裴卿卿闻言,嘴角一抽,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是,杀了我,你也可以取我的血。”裴卿卿不以为然的说,甚至还有丝丝轻蔑的嘲讽,“可你也只能取这一次,瞧你这非杀我不可的样子,那什么赤血果想必珍贵非常吧?可你如果救我上去,我活着,便可长长久久的替你滋养那个野果子,难道不比杀了我更划算吗?” 裴卿卿说的撇嘴,一本正经的给他‘分析’着其中的利益。 第131章:别脏了我的马车 反正现在那什么赤血果已经被她给吃了,要想活着出去,只有靠竹颜出手相救。 否则,就算竹颜不杀她,在这悬崖上的山洞里,她怕是也得饿死,又能抗的了几天? 索性倒不如提高自己这条命的价值,好让竹颜‘大发慈悲’的救她一命。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嘛? 竹颜眉梢轻佻,显然是裴卿卿的话对他有些说服力了,滋养赤血果的血,的确比杀了她更有价值些。 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他都是忘了问,她是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的? 还跳了崖? 难不成小小年纪就被人追杀?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竹颜所想,定是会再赏他一个白眼,什么跳崖?说了她是不小心掉下来了! 不过有一点竹颜猜的对,她确实是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才掉下来了。 “你怎会到这里来的?”想着,竹颜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他并不怀疑裴卿卿的蓄意跟踪他来的。 他来此守着采赤血果的行踪很隐蔽,不会有人知晓。 “被人追杀,脚滑不小心掉下来的。”裴卿卿也很随意的就回答了他。 “……”倒换做竹颜一阵无言了。 还真是被人追杀呢? “你是什么人?”竹颜看了半天,也没认出她是谁? 要说京中的贵女,他不说认全数,但多半也认得。 他虽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却也是连皇亲国戚都要给他三分面子的人。 不过眼前这个,他倒全然没印象。 但从她的衣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这就让竹颜有点好奇了。 却也打消了要杀她的心思。 正如她所说,留着她滋养赤血果更好。 这样以后要找赤血果,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赤血果本就极其稀少,单单是这一株,他就找了半年。 却没想到到头来便宜了她。 吃了赤血果,她这条命可就值钱了不少。 不过对裴卿卿来说,察觉到竹颜对她没有了杀气,才叫她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能松缓些。 勒着胳膊,往石壁上一靠,“你带我上去不就知道我是谁了?” 土皇帝,要聊天儿,你先救我上去聊行不行? 没看到她胳膊受伤了吗? 虽然没摔出什么明伤来,但她也摔的浑身酸痛啊! 他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不能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也不知道白子墨怎么样了? 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有没有找她?有没有担心她? 想着,裴卿卿便叹了口气,眸光也黯然了几分。 她不明白今日在宫中,白子墨为何无缘无故的对她发脾气? 她做错什么了? 明明是赵雪芙先来找上她的。 白子墨是怪她不该在宫中惹事吗? 可她若不自保,怕是都没命出宫见他了。 也不看看赵雪芙像是会放过她的样子吗? 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好吗? 可白子墨作为她的夫君,非但不关心她,还冲她发脾气。 她还生气呢,她还委屈呢,她又跟谁说去? 连自己的夫君都不顾及她的心情! 越想裴卿卿就越失落。 瞧着她泛起幽怨的脸色,一看就是为情所伤的样子,竹颜这回什么都没兴趣问了。 他最见不惯的,就是那些为情所伤的人,自找罪受。 原本还以为她挺机灵的,现在看来,他倒是高看了她。 没了探究裴卿卿的兴趣,也就说回正事上了,“我可以带你上去,但你最好别耍花招,上去之后就把血给我,否则,你既知道我是谁,那也该知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他竹颜要杀的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能给她挖出来。 “……”裴卿卿嘴角一抽,无语了斜视了他一眼儿,“我哪敢骗富可敌国的土皇帝啊。” 这话,纯属就是无语之言。 土皇帝……? 竹颜几不可见的眼角微抽,头一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说他是土皇帝。 这丫头,还算有点意思。 “过来。”竹颜对她伸出了手,要带她上去的意思。 也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恍惚觉得,对她伸出手的竹颜,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暖,像个大哥哥一样。 竹颜,那绝对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要钱有钱,样貌也生的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 可偏偏,总惦记着要杀她。 “我说到做到,只要你救我上去,我就给你血。”裴卿卿说着,就把手伸给了他。 竹颜动作干脆利落的一把,就把她拉了过来,随手一揽,轻轻松松的就带她出了山洞。 裴卿卿不禁再一次感叹,轻功真好啊。 竹颜揽着她,脚下几个起落,很快就上了岸。 便到了她掉下去的悬崖上。 那些追杀她的黑衣人尸体还都在地上。 裴卿卿上去在黑衣人身上摸索了一下,摸出一块令牌来。 果然是慕玄凌的人。 凌王府的令牌,她再熟悉不过了。 慕玄凌,今日这笔账,她记下了。 裴卿卿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竹颜在背后看着她,看来她还真是被人追杀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竟会出动这么多杀手来追杀她? “我已经救你上来了,你该兑现承诺了。”竹颜略带几分探究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裴卿卿收起了凌王府的令牌,转回头淡淡一笑,“恐怕还不行。” “你想反悔?”竹颜当即眼神一冷。 他能救她上来,就能把她再扔下去。 察觉到竹颜的冷意,裴卿卿嘴角一撇,“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给。” “只是还得劳烦你先送我回去,这荒郊野外的,我要是再遇到什么危险,你不就白费力气救我了吗?” 瞧瞧,她说的多有道理啊? “你是在得寸进尺。”竹颜隐隐咬牙,信不信他现在就杀了她? 裴卿卿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竹颜公子也是要回城的不是?就顺路再捎带我一程呗,我保证,只要把我送回府,我立马就取了血双手奉上,绝不耽搁。” 什么叫有话好商量,她现在就是在跟竹颜‘好商量’啊。 竹颜默然了片刻,最后警告性的瞅了她一眼,就走了。 裴卿卿嘴角上扬,她知道,竹颜是答应了,立马就跟随在后。 有了竹颜的庇护,一路畅通无阻的就回了城。 坐在竹颜的马车里,裴卿卿眉心微微蹙着,胳膊上的刀伤一直没上药,又一路颠簸,伤口再度渗血了。 捂也捂不住,血从她指缝中溢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袖,脸上也褪去了血色,变得虚白起来。 可她却一声不吭的坐着,这份坚韧,但是叫竹颜闪了闪目光。 下一秒,一瓶药就丢到了她怀里,“别脏了我的马车。” 第132章:看你笨手笨脚的样子 血都要滴在他马车里了。 裴卿卿拿起药瓶,看了一眼竹颜,心中划过一缕感激。 她知道,竹颜并无恶意。 他的药,自然也是极好的。 只是她给自己伤口撒了药,又从自己的衣裙下撕下一片,可结果比对了半天,却反手撇脚的怎么也给自己包扎不好伤口。 她对包扎这活儿又不擅长。 而且又是反手…… 最后,竹颜像是看不过去了,一把就扯过她撕下的衣裙布,“看你笨手笨脚的样子。” “……”裴卿卿默然,赶情这人是在嫌弃她? 说她笨手笨脚的…… 可裴卿卿却也无话反驳。 因为竹颜替她包扎着伤口。 许是离的有些近,裴卿卿第一次看清了竹颜的眉眼。 他认真包扎的眉眼,安静又宁和,连他身上的味道她都闻到了。 不同于白子墨身上的龙涎香,他身上是淡淡的竹子清香,清新自然。 竹颜这个人,如果能跟他混熟了,自然是极好的。 想着,裴卿卿眼珠子机灵的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 却恰好,竹颜抬了头,她的笑,映入他的眼中,无意识的,令他心跳漏了一节拍。 但是很快,就被竹颜忽略过去,微微眯起了丹凤眼,“你笑什么?” “我在笑,名满天下的竹颜公子,居然也会给人包扎这种活儿?”裴卿卿打趣的话张嘴就来,一副像是与竹颜老相识的口吻。 竹颜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我可不是什么人都给她包扎的,你的血浪费了可惜。” 这话他没说假,融合了赤血果的血,浪费了可惜。 但裴卿卿却不改打趣的口气,“是是是,承蒙竹颜公子出手相救,是我之幸。” 她当然知道,不是什么人,竹颜都会救的。 相反,竹颜虽是天下第一的富商,为人却淡薄寡情的很。 前世里,竹颜便是各个王公贵族拉拢的对象,包括慕玄凌在内。 还是托慕玄凌的福,前世她才有幸见过竹颜,否则在悬崖山洞里,她哪会认出竹颜是谁啊? 见她那假模假样的阿谀奉承样儿,竹颜没再理她。 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 外面驾车的人提醒她们,到了。 裴卿卿撩开车帘一看,战北侯府的匾额映入眼帘。 回到这里,她才有了归属感和安全感。 裴卿卿下了马车,竹颜却也跟了下来。 看到战北侯府这门庭的时候,竹颜闪了闪目光,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就是战北侯新娶的夫人,裴蓉华?”不难听出竹颜的口气透着丝丝诧异。 战北侯和裴家小姐完婚的事,京师里几乎没有人不知。 他倒是没想到,她就是白子墨新娶的夫人? 心头,似乎划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失落,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裴卿卿闻言顿了一下。 想来竹颜是不认得裴蓉华的,所以才会将她认错。 像竹颜这等身份地位的人,不认识裴蓉华也正常,毕竟裴家已经不是当年风头正盛的裴家了。 “我是侯爷新娶的夫人,但我不是裴蓉华。”裴卿卿一本正经了纠正竹颜话里的误差。 这倒把竹颜疑惑了一下,“那你是……” 谁人不知,圣旨赐婚的,是裴家大小姐裴蓉华。 她不是裴蓉华又是谁? 莫不是他这些时日都忙着守赤血果去了,竟对京师的消息得知了慢了一步? 战北侯府和裴家莫非敢违抗圣旨不成? “我是裴卿卿。”裴卿卿好没气的说。 这话她都说过多少遍了,遇人就得说,她不是裴蓉华,是裴卿卿。 然后竹颜的反应,就又会是吃惊的来一句,“你是裴家那个庶女裴卿卿?” 裴卿卿都能预料到竹颜接下来的话了。 然而,竹颜只是点了点头,却没再说话了。 咦?倒叫裴卿卿狐疑了一下。 听到她不是裴蓉华,竹颜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呢? 反应也不像其他人听到时的反应。 毕竟之前除了裴家和白子墨,没人知道代嫁的事。 不过现在也没必要隐瞒了,反正乾帝都恕她无罪了。 她才不要顶着裴蓉华的名头做白子墨的夫人呢。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 一眨眼的功夫,碧珠就窜到了裴卿卿面前,一把抱着她哭了起来。 却疼的裴卿卿倒吸一口凉气,“嘶…” 碧珠正好碰到了她包扎好的伤口上,“碧珠,轻点…” 碧珠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劲儿,这才松开了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受伤了?发生什么事了?” 碧珠啪啪就是一堆问题,裴卿卿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 身旁的竹颜都被无视了…… “说来话长,之后再慢慢跟你说,侯爷呢?”裴卿卿安抚着碧珠。 还问起了白子墨。 他人呢?难道都没去找她吗? 他都不担心她吗…… “侯爷…侯爷受伤了!”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碧珠就又哭了起来。 “什么?侯爷受伤了?”裴卿卿当即惊大了眼瞳,白子墨怎么会受伤的?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的,连忙就往府里跑。 竹颜在后面微微蹙眉,最后还是跟了进去。 他的血可还没要回来呢! 裴卿卿休想赖账。 一口气跑回房,一进门,裴卿卿就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子墨,他看上去,是那么的虚弱…… “白子墨…”一瞬间,裴卿卿便红了眼眶,“白子墨,怎么会这样…白子墨……” 出宫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她死里逃生回来了,白子墨却成这样了? 玖月守在床头,看到裴卿卿回来,玖月多少也算松了口气,“夫人…你没事吧?” 主子昏迷前交代,务必要找回夫人。 否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主子交代。 好在夫人回来了。 可裴卿卿,却怒了,眸光清冷的责问玖月,“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保护侯爷的?” 怎么会让他受这么重的伤? “……”玖月嘴皮子蠕动了一下,他是有口难言。 他能怪夫人连累了主子吗? “是属下保护不利,待侯爷醒来,属下甘愿受罚。”最后,玖月也只能认错。 虽说主子是受夫人牵累,可他也脱不了保护不利的过失。 “责罚你有什么用?”裴卿卿眸中含泪,却清冷异常,“我问你,是谁伤了侯爷?” 她心中,隐约猜到了答案。 第133章:算他走运 玖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是凌王。” 裴卿卿闻言,手指陡然间抓紧了床沿,眼中泛着冷厉的光,“慕玄凌。” 听闻是慕玄凌的时候,她便知自己的猜想没有错。 白子墨,是去找她了。 他没有弃她于不顾。 是她连累了白子墨受伤。 慕玄凌!这笔账迟早跟你算! 但眼下,白子墨的伤最要紧,“找大夫来看过了吗?侯爷的伤势如何?” 这回玖月的脸色,明显就沉了下来。 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主子的伤,一般的大夫治不了。 他已经传信给小老头了,只是小老头行踪不定,又要给主子配药,不知道能否及时赶回来。 看懂了玖月的意思,裴卿卿便忍不住眼眶酸涩,整个人担忧又紧绷的守着白子墨。 “白子墨,你一定不能有事…”哪怕是她自己受伤,都没有这么担心紧张过。 一屋子的人,都把竹颜这么一个‘金灿灿’的大活人给无视了。 瞧着裴卿卿居然落泪了,竹颜眼神闪了一下,刚才她自己受伤,都不见她吭一声。 白子墨受了伤,她却哭了。 看来…她很在乎白子墨。 裴卿卿正担心不已,也没能顾得上竹颜。 可竹颜自己就凑过来了,“让我看看吧。” 裴卿卿愕然了一下,没等她开口,竹颜便替白子墨把起了脉。 只是把了脉之后,竹颜的眉头,却紧皱的厉害。 一看就给人一种不容乐观的感觉。 “如何?”裴卿卿紧张的问道。 她倒差点忘了竹颜,以竹颜的本事,说不定能救白子墨。 “算他走运。”竹颜悠悠的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裴卿卿一阵茫然,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下一秒,竹颜从身上抽出了一把精致的短刀,对着裴卿卿下手。 “你干什么?!”玖月当即一惊,佩剑出鞘,指着竹颜。 仿佛只要竹颜敢妄动,他就不客气。 竹颜淡淡的扫了一眼玖月,“怎么?你以为我要杀她?” 他如果要杀裴卿卿,刚才在山洞里就把她杀了,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其实玖月不是不认得竹颜。 当他看清竹颜的脸时,着实诧异了一把。 可还没等他诧异过来,竹颜就抽出了刀,主子和夫人都在此,他哪能不戒备着点? 裴卿卿见状,眸光忽闪了一下,她明白,竹颜要杀她,不必多此一举带她回来。 “玖月,不得无礼。”最后,裴卿卿制止了玖月。 “夫人…”可玖月免不了还是不放心。 “无妨,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这个他,说的是竹颜。 虽然她对竹颜的了解不深,但以她的直觉,竹颜对她并无恶意。 “算你识趣。”竹颜*的瞥了她一眼。 同时拿起她的手,一刀,划在她的手心上。 裴卿卿吃痛的眉心一皱,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可竹颜却拉着她的手,将血滴到了白子墨嘴里。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喂她的血给白子墨? 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跟她吃了那什么赤血果有关? 不过不管怎么样,能救白子墨就行。 流点血不算什么。 裴卿卿拳头一捏,血流的更快了。 “可以了,你当你的血是糖水麽?”竹颜颇为无语的甩开了她的手。 随后又给白子墨重新把了一次脉。 这次,竹颜的脸色明显就好多了。 证明白子墨也好多了吧? “我夫君怎么样了?”裴卿卿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只是听到‘我夫君’这几个字眼的时候,竹颜眉头跳了跳,“暂时没事了。” 没想到,白子墨居然隐藏如此之深? 若非有机会给他号脉,谁能知道白子墨体内居然还有毒。 他根本就不是受伤,是毒发。 而赤血果,是解毒宝药,刚好可以暂时压制住白子墨体内的毒。 所以,算他走运。 看来白子墨骗过了所有人,让所有人误以为他是残废。 依他看来,白子墨只是中毒未解吧? 还是一种奇毒,连他都未必能解。 可裴卿卿听到白子墨没事,心头就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她想不到那么多,也不知道那么多。 她只知道,白子墨没事就好。 她心中清贵无比的夫君,昏迷不醒的躺在这里,都能心疼死她。 “夫人……”碧珠哭兮兮的凑了上来,还拿来了药和纱布,要替她包扎手掌。 但,却被裴卿卿阻止了,她望着竹颜,目光真挚而感激,“答应你的,我说到做到。” “玖月,去拿个药瓶来。” 这后一句话,是对玖月说的。 玖月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声,“是…” “不必了。”哪知竹颜却突然开口了。 他知道,她是要拿药瓶放血给他。 “今日你失血过多,我也不急于这一时,好好滋养着你的血,我自会来取。” 言下之意,是今天不需要她放血了。 再放血,晕倒的就该是她了。 总归她也跑不掉,他不着急取血。 说完,竹颜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的起身就走了。 望着竹颜的背影,裴卿卿道了声,“多谢。” 多谢他的搭救,多谢他的体恤,也多谢他对白子墨施以援手。 虽然是用她的血,但竹颜完全可是袖手旁边,视而不见的,可他没有。 竹颜,也并非传闻中的那样不近人情嘛。 她知道,竹颜能听见她的道谢。 …… 入夜时分,白子墨才悠悠转醒。 其他人都退了下去,裴卿卿爬在他床头睡着了。 更多的,是睡晕了过去。 今天她累极了,而且又失血过多,睡过去了连白子墨醒来都没有察觉到。 看着爬在床边睡着的小女人,她虚白的脸色令人心疼。 她像是睡的极不安稳,眉头一直在皱着。 瞧见她手心和肩膀上包扎的伤,白子墨微微蹙眉,好在她没事,平安回来了。 他起身,轻柔的将她抱到了床上去睡。 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骨节分明的指尖细细描绘着她的睡颜,脑海中闪过她的一瞥一笑,他从未觉得,时光是那么的寂静美好。 白子墨,你真的,动心了。 若是叫人看见,铁定是要大跌眼镜的。 一贯孤傲淡漠的侯爷,竟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陪了裴卿卿一会儿,替她舒展了眉头,白子墨才离开卧房去了外面书房。 此时天色已黑,府里都掌了灯。 白子墨一出房门,玖月就听到动静儿了,立马就跟去了书房。 “侯爷,你的伤……”玖月很不放心。 不知道夫人的血竟然还有替主子疗伤的作用? 而且那竹颜还替主子号了脉,岂不是…就知道主子体内的毒了? 第134章:脸皮子这样薄 竹颜那个人,是个不好惹的人物,且,不知是敌是友! 夫人坠崖,又是如何遇到竹颜的? 玖月担心的问题那也是一大堆。 “我的毒是如何压制的?”白子墨幽幽问道。 师父没回来,他的毒,又是谁压制的? 就知道主子会问起这茬。 玖月犹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如实说道,“是夫人…” “夫人?”不怪白子墨疑虑,他怎么不知道裴卿卿还会医术? 他的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般的大夫根本就无能为力。 “额…”玖月顿了一下,他话还没说完,“还有竹颜公子!” “竹颜?”这回,白子墨总算有点大反应了,“把话说清楚。” 竹颜什么时候和夫人扯上关系了? 他不是没想过拉拢竹颜,只可惜,竹颜不吃这一套。 也不受任何人的拉拢。 在争权夺势的人眼中,竹颜就是块香饽饽。 但竹颜本身是一头狼,岂是那么容易能被人圈入牢笼中圈养的? 玖月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回侯爷,竹颜是跟着夫人一同回府的,看样子,像是竹颜救了夫人。” 他们的人,没来得及找到夫人,夫人就和竹颜一块回府了。 想来是竹颜救了夫人。 白子墨闻言默然了一会儿,“夫人是如何压制了我的毒?” 他并不记得,裴卿卿会医术? 这个…… 玖月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属下也不敢断定,是竹颜割了夫人的手,将血喂给侯爷,侯爷才醒过来的…” “不过,又或许是得世子爷相助,给侯府配了副药,才暂且压制了侯爷体内的毒…” 其实玖月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因为北宫琉配的药,还是因为夫人的血,才压制了主子体内的毒。 “喂血?”白子墨微微蹙眉,他记得醒来时,裴卿卿的手上有包扎着纱布。 可,“本候何时嗜血过?” 即便是毒发,痛苦不堪,忍受着噬心蚀骨之痛,却也不曾嗜血过。 “这个……”玖月迟钝了一下,“属下也不得而知。” 他也不知道,为何竹颜要将夫人的血喂给主子,又说什么主子幸运? 但不论如何,主子能醒过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玖月犹疑了半天,还有件事要禀报,“侯爷,还有一事…” 此事事关重大,否则他也不想在主子身体虚弱的时候禀报,让主子劳神。 可若是不说,他又怕耽搁了。 “何事?”白子墨猜到,必然是什么重要的事。 “夫人的身世,属下…查到了……”玖月说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张纸条,呈给白子墨。 此前夫人身上有飞鸾青玉,主子便吩咐他去暗查夫人的身世。 果然,大有隐情。 白子墨看过纸条之后,手指相互摩擦着,面露冥思,纸条也被他捏碎了。 玖月揣摩了半天,也揣摩不出主子的心思,于是便试探性的问道,“侯爷,若夫人的身世当真与陛下有关……” 白子墨赫然间一记冷眼扫过去,玖月一句话没说完就没了声儿。 他知道,主子不高兴他说出来。 可,若是消息属实,那夫人和主子岂不是…… “你先下去吧。”显然白子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玖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是…” 白子墨又独自坐了一会儿,眼神深谙沉思,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又回了房间,清晰的感受到裴卿卿平稳的呼吸声,他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熟睡的脸,“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夫人。” 然后自己也在床上躺了下来,搂着他的夫人闭目安睡。 …… 次日。 裴卿卿从白子墨的怀里醒来。 在看清眼前人的时候,裴卿卿顿时弹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要查看白子墨伤势。 虽然她也看不出什么,不会把脉… 也就是摸摸脸,把手摸到他胸口上的时候,白子墨突然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指,嘴角噙着慵懒的笑意,“夫人,时辰尚早,再陪为夫睡会儿。” 说罢随手一拉,裴卿卿就又重新倒回他的胸膛里去了。 她虽不是看病,但看他气息平稳,脸上也有了血色,身子应该是没有大碍了吧? 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了吧?” 虽然昨日生他的气,可在看到他受伤昏迷不醒的时候,所有的气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担心,生怕他出什么事。 现在,见他没事,她也能放心了。 “我没事,让夫人担心了。”白子墨说着,在她额头上印下轻浅的一吻,饱含了他的歉意。 这一刻,裴卿卿才是真的释然了。 原来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是一句体谅和包容解决不了的。 至于昨日在宫中受的委屈,也一并被她抛到了脑后。 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就觉得格外的安心。 “臭小子,你死了没有!” 人家两夫妻这会儿正浓着呢,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煞风景的声音。 不仅如此,而且还一眨眼的功夫,就闯了房间。 惊的白子墨动作迅速的拉起被褥,盖在裴卿卿身上,一个翻身坐起,面色冷峻的瞅着来人,“师父,如今我这屋子不比从前,您老人家若再有下回,休怪做徒弟的不讲情面。” 没看到他夫人也在吗? 居然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来! 说起来,也是他的不是。 以前这老人家都是这么不请自入的。 裴卿卿被蒙在被窝里一阵懵…… 小老头也是连忙捂住了眼睛,尴尬且窘迫的咳了一声,“咳咳……小老儿倒是忘了,你这小子成亲了,是为师之过,为师之过,为师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又是一眨眼的,小老头就闪身出去了。 想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这么失礼过…… 小老头内心苦的一逼…… 安静下来之后,白子墨才拉开了被褥,裴卿卿露出脸来,“还劳烦夫人帮我更衣,随我去见见师父。” “原来夫君还有师父?”裴卿卿茫然了一下。 刚才蒙在被窝里,没瞧见他师父长什么样。 不过听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夫人去见见不就知道了。”白子墨笑了笑,那深谙的眼眸被笑意晕染,仿佛晕开了璀璨的星海,吸引着裴卿卿移不开眼。 “夫人要看我,以后有的是时间,莫让师父久等了。”白子墨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 打趣的裴卿卿耳根子一烫,她没发现自己在白子墨面前,原来脸皮子竟是这样的薄! 第135章:秀色可餐 他随随便便的打趣一句,她就脸红了… 都成亲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着,裴卿卿脸色也就没什么不自然的,“我这就服侍夫君更衣!” 不就是更衣吗?有什么难的? 他师父刚才那么急冲冲的闯进来,想必是有要紧的事吧? 兴许,是跟他昨日受伤有关? 很快,裴卿卿就干脆利落的服侍白子墨穿戴整齐。 啧啧,越看越觉得她捡到了宝。 瞧瞧,玉冠束发,银衣莽服,贵气浑然天成,光看着就觉得高不可攀。 她从未想过,白子墨有一天会成为她的夫君。 而且如今他腿不残,对她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样的白子墨,堪称完美。 她不是捡到宝是什么? “夫人,为夫可是秀色可餐?”白子墨清贵的眉间轻挑,瞧瞧她那一脸窃喜的模样,着实令人好笑。 若是换做其他人,这么‘看着他流口水’的样子,他定是厌烦的。 可他夫人这么看着他,他却觉得有种奇妙的自豪感。 秀色可餐?这个词儿……很贴切啊! 然而裴卿卿可不想承认自己是色女,免得被他取笑。 “夫君若秀色可餐,那整个侯府就不用开销了,每个人都来瞧一瞧夫君足矣,还能省下一大笔银两!”她故意拐着弯打趣回去。 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呢。 白子墨轻笑一声,“还劳烦夫人扶为夫起来。”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轮椅,裴卿卿自然明白。 他能站起来的事,必然是不为人知的。 在外面,他还是得坐轮椅。 收拾妥当之后,裴卿卿才推着轮椅出了房门。 小老头都等的捉急了,眼看就没啥耐心了,裴卿卿总算把白子墨推过来了。 “你们可算来了!快让小老儿看看。”小老头二话不说的直接替白子墨诊起了脉。 “你,你不是……”可裴卿卿看到面前的小老头倒吓了一跳。 这小老头,不正是之前出现在裴家拆穿了假道士的黄焱真人吗? 他,他是白子墨的师父? 难怪她刚才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原来是这个小老头。 她隐约记得,上回在裴家,小老头好像是提起过一嘴徒弟? “看来你这丫头还记得小老儿,说起来,现在你也该叫小老儿一声师父了!”小老头嘿嘿一笑,一边给白子墨把着脉,一边占便宜的说。 不过能让黄焱真人占便宜,那也不是谁都能的。 只不过,他这形象,实在是难以将他和传闻中仙风道骨的黄焱真人联系在一起。 更不敢相信还是同一个人。 不过裴卿卿却是受教的,“卿卿见过师父。” 既然是白子墨的师父,她叫一声师父也是理所应当。 更何况白捡了这么一个便宜师父,何乐不为呢? 别看这小老头邋里邋遢的像个乞丐,啊不,说乞丐有些对师父的不敬! 还是说像老顽童比较贴切,别看他像老顽童似的,但他可是实打实的黄焱真人。 有他做师父,那是捡了个大便宜。 “哈哈哈,好!回头为师再送你个见面礼!”小老头很豪爽就应了下来。 “谢师父。”裴卿卿轻浅一笑。 这脉也诊过了,小老头的脸色倒是略显惊奇,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小子,是谁帮你把毒……” 小老头刚提到“毒”字,白子墨就给了他一个眼神,小老头‘毒’字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嘴边。 小老头嘴一欠,险些说漏嘴,眼珠子一转,又改了口,“是谁给你疗伤的?!” 显然他这徒弟是不想让裴卿卿知道他中毒的事。 也罢,他们小两口的事,他这个老人家就不多说什么了。 裴卿卿狐疑的微微蹙眉,她怎么觉得小老头和白子墨在打什么哑谜呢?不对劲儿啊? 刚刚,她好像听到了“毒?” 是她听错了吗? “……” “北宫琉用师父留下的药方给我配了药,想必是那药凑效了吧。” 裴卿卿嘴皮子蠕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白子墨抢先说了。 她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不是她的血帮了白子墨吗? 竹颜说她的血融合了赤血果,她以为是因为这样,她的血才能够帮到白子墨的呢? 但,白子墨说是北宫琉配的药起了效果。 她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效果了。 不过无所谓,是谁的效果不要紧,只要白子墨没事就好。 听了白子墨的解释,小老头一阵摇头晃脑的,“不对,不对…” 他体内的毒,暂时被压制下了。 凭他之前留下的药方,是起不到这么好的效果的。 否则他小老儿用得着四处寻药吗? “有何不对?莫非师父是信不过自己的医术了?”白子墨不以为然的说。 至于夫人的血,他想,大概是凑巧吧? 又或是竹颜有意为之。 他体内的毒,一直都是师父配药压制的,所以自然是北宫琉按照药方配药,他才得以缓解毒痛的可能性更大些。 小老头一听白子墨质疑他,立马胡子一吹,“胡说!为师若信不过自己的医术,你小子能活到现在吗?!” 哼,不是他小老儿自傲,若非他小老儿的医术,这臭小子只怕早就跟阎王爷喝茶去了! 岂容徒弟质疑师父?! 这么一个小插曲,却也不露痕迹的打消了小老头探究他压制体内毒痛的心思。 “是,我能活到今日,全仰赖师父的搭救。”白子墨很配合的说道,却也饱含了他最真诚的谢意。 若非师父,他岂能活到今日? 师父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算你有良心。”小老头哼哼一声。 瞧着小老头和白子墨之间的互动,裴卿卿也感到高兴。 她能看的出来,白子墨跟他师父的感情极好。 虽是师徒,却胜似父子。 “只是你的…伤势,却并未痊愈,为师这次是无功而返,未能拿到药方其中一味药引,还需你自己去想办法寻回来。”小老头摸着胡须,语重心长的说。 既然他这徒弟不想让裴卿卿知道真相,那他就只能把毒说成是伤势。 都成亲了,还这么瞒着人家做什么? 小老头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自家徒弟。 然而,白子墨像是没瞧见小老头的眼色似的,避重就轻的说道,“药引的事我会派人去寻的,师父不必担心。” “那就没我小老儿什么事了,小老儿先走一步!” 小老头走的很是洒脱,活像是来去无牵挂! 虽说自家徒弟贵为战北侯,寻到药引也不无可能,但,有两份希望还是比一份希望来的要好。 所以他小老头就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倒霉徒弟的!注定就是劳累奔波替徒弟跑腿找药的命! “夫君,上回师父去裴家替我解围,是夫君的意思吗?” 突然的,裴卿卿又想到另外一层事儿。 第136章:她的承诺 上次曲氏找来假道士诬陷于她,没成想最后是小老头替她解了围,化解了危机。 如今想起来,她那时与小老头素不相识,小老头为何亲自前去帮她解围? 除了白子墨授意,她想不到别的原因,也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 可在白子墨看来,这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不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举手之劳都说不上。 不过,她既然问起,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不仅要说,还要占便宜的说,“所以夫人如今知道了,为夫早已有恩于你,那夫人对为夫的感情是不是更深了?” 他有恩于她的事,又何止这一件? 在光禄寺,她要算计慕玄凌,是他在后面帮她添了一把火。 咳咳,包括光禄寺里倒塌的姻缘树,也是他做的。 谁让慕玄凌将她的名字绑在姻缘树上的? 他白子墨看上的人,慕玄凌没那个资格染指。 所以他就毁了整棵的树。 哪怕是他不信这种鬼神之说,可他还是斩断了一棵树。 那棵姻缘树,承载了太多人的愿念,他这是在帮那棵树得到解脱。 白子墨一本正经的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过他的话,却是听进了她心里去。 她知道,他早已有恩于她。 握紧了他的手,她说,“夫君,你对我有多少感情,我必加倍还你。” 他若爱她一分,她必绝不少于两分。 这是她的承诺。 “夫人,早膳备好了。”这时,碧珠做好了早膳拿过来。 煮了两碗青菜瘦肉粥,碧珠笑兮兮说道,“侯爷身子初愈,奴婢想着不宜吃的太过荤腥,所以准备了些粥,侯爷要不要尝尝?” 碧珠说的小心翼翼的,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跟侯爷说话呢! 可紧张可期待了! 也不知道侯爷会不会喜欢她做的膳食? 之前在裴家,小姐院子里没有厨娘,都是她做给小姐吃的。 碧珠自认,自己的厨艺不差。 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侯爷的胃口? 在碧珠期待的眼神下,白子墨拿起了勺子,挑了点米粥入口,“味道尚可,你这丫鬟倒是贴心。” 后一句话,他是跟裴卿卿说的。 却也与夸碧珠无异。 贴心,贴的自然是裴卿卿的心。 否则若是跟碧珠说,难免怕是会有些歧义。 “侯爷,夫人。” 白子墨这刚喝了一口粥,玖月又来了。 不过他是来找裴卿卿的。 玖月看了看白子墨在用膳,又看了看裴卿卿禀报道,“夫人,裴家大小姐来了,说是要见你。” “裴蓉华?”裴卿卿狐疑了一下。 她来干什么? “夫人若是不想见,属下去打发了便是。”玖月很直接的说。 以前在裴家,裴家人是如何对待夫人的,玖月又岂会不知一二? 现在夫人是侯府的女主人,自然不是裴家人想见就能见的。 玖月护短的态度那是显而易见。 哪知裴卿卿却淡淡摇头,“不,这个时候裴蓉华来找我,想必是父亲的意思,带她去偏厅,我等会就过去。” 若非父亲的意思,想来裴蓉华是不会来侯府找她的。 毕竟赐婚的时候,是裴蓉华不愿意下嫁,才会轮到她代嫁的。 如今,裴蓉华又怎会自讨没趣的跑来侯府呢? 定是父亲叫她来的。 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怕是的用不着裴蓉华亲自跑一趟吧? 她倒要看看,父亲和裴蓉华这次又想干什么? 见裴卿卿胸有成竹的样子,玖月也就没再说什么,“是。” 夫人掉落悬崖都能脱险,应付一个裴蓉华自然也不在话下。 而且玖月可是见过夫人‘收拾’裴蓉华的手段呢。 倒也不担心夫人会吃亏。 况且这是在侯府,想来裴蓉华也没有胆子乱来。 “夫人,粥再不吃就要凉了!”碧珠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侯爷都吃了她做的粥,夫人也还未用过早膳呢。 至于那裴蓉华,就让她等着吧! 哼!在侯府,可没有她裴蓉华说话的份儿! 碧珠得意的给她家夫人出了口气。 裴卿卿哪会瞧不出碧珠的那点小得意,往白子墨身边坐了下来,“我这不是要陪夫君用早膳嘛。” 裴蓉华,晾着她的去好了。 她才懒得饿着肚子去见裴蓉华呢,也不介意给裴蓉华来个下马威。 省的等会见了,裴蓉华拎不清自己的分量。 当然是先陪白子墨用膳比较重要了。 裴蓉华要等不起,大可回去,没人会拦着她。 …… 等裴卿卿用过早膳,都过了半个时辰了。 然后才慢慢悠悠的去见裴蓉华。 毫无疑问,裴蓉华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要不是父亲的叮嘱,她才懒得在这儿受裴卿卿那个贱人的窝囊气呢! 居然给她下马威? 真憋屈死她了! 特此,裴蓉华的黑账本上又给裴卿卿记上了一笔。 等裴卿卿来的时候,裴蓉华一张脸因为咬牙切齿,脸部肌肉都扭曲的僵硬起来了。 可裴卿卿却心情极好,嘴角含笑,“让大姐久等了。” 总算等到裴卿卿了,裴蓉华眼珠子一亮,同时也闪过一丝阴狠,面上却扯着笑意,肌肉紧绷的,真真是皮笑肉不笑,“三妹,你可叫大姐好等,做了侯府夫人,就是不一样了,” 都敢摆架子了! 裴蓉华狠狠的捏紧了手指,眼中几乎都是绷不住的凶狠四溢,后牙槽磨的咯咯响,“我们可是亲姐妹,三妹你怎能让我等候在偏厅?!” 看着裴卿卿如今穿的戴的都比她好,裴蓉华真真是一句贱人到了嘴边却不得不憋住! 而且居然让她等在偏厅! 简直是欺人太甚! 偏厅是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吗? 更何况她还是裴卿卿的娘家人,哪有她这样对待自己娘家人的?! 女子轻视自己的娘家人,对她在夫家又有什么好处? 裴卿卿是不是傻啊?! 一个咬牙切齿都不足以形容裴蓉华此时的表情。 别以为裴卿卿听不出裴蓉华的嘲讽意味儿,裴蓉华是嘲讽也好,动怒也罢,她半点都不在乎,不以为然的叹了口气,“大姐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要服侍侯爷,这才耽搁了时间,大姐也不是不知道,侯爷他腿脚不便,做什么都要人服侍的,否则……” 裴卿卿说着话音微顿,意味深长的睨了裴蓉华一眼,“大姐也不会不愿意嫁入侯府不是吗?” 跟她比冷嘲热讽,裴蓉华还差的远呢。 第137章:三朝回门 至于偏厅不偏厅的问题,就被裴卿卿直接忽略不计了。 她就是有意让玖月这么安排的又如何? 不想等,可以走啊。 是谁拦着不让裴蓉华走了吗? 可笑。 搞清楚现在谁才是侯府夫人,裴蓉华又算个什么东西? 自己宁死不肯嫁,怎么?现在又眼红了? 裴蓉华这回真的是被噎的面容扭曲,像吃了米糠一样,噎的她喉管都疼! 这脸打的赤.裸.裸的疼! 裴卿卿这个贱人,居然拿那个残废侯爷说事儿! 可无奈她却反驳不得。 只有咽下这口憋气,“瞧三妹说的,自然是要以侯爷为重,我等等也无妨的!” 表面上扯着嘴角笑盈盈,心中却狠狠的呸了一嘴。 若不是父亲非要她来,她才懒得来这个狗屁侯府呢。 裴卿卿嫁入侯府,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不成?! 不过是嫁给了一个残废,有什么好得意的? 如此一想,裴蓉华像是就给自己出了口恶气,心里也平衡了些,“三妹,其实大姐今日前来,是父亲的授命,父亲有话让我转告三妹。” 适时的转移话题,她可不想让裴卿卿再提起代嫁的问题。 这次好在是有裴少枫抗了罪责,否则,据说是陛下真会降罪于裴家。 若真是如此,那她就没机会嫁给凌王哥哥做凌王妃了。 所以现在裴蓉华半点都不想听到代嫁两个字,也不想有人提及。 最好所有人都能忘了这件事! “哦?”倒是裴卿卿,听闻裴蓉华所言,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狐疑,“不知父亲要说什么?” 果然是父亲的的意思。 就说嘛,裴蓉华怎会不识趣的往侯府跑?怕是避都避不及吧? “父亲让我告诉三妹,别忘了三朝回门,父亲会在家设好宴席,等候三妹和侯爷!”裴蓉华倒也不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其实她压根儿就不想在侯府多呆! 呆在这个地方,半点安全感都没有。 处处都弥漫着杀气儿。 害的她只能憋屈的等在偏厅,连人都不敢叫! 倒是把裴卿卿诧异了一下,“回门?” 裴蓉华跑过来,就是为了叫她回门的? 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三朝回门是礼数。 按理说,明日,便是她出嫁的第三日了,是该回门的。 可她,并不打算回这个门。 “倒是有劳父亲记挂了,只是侯爷身子不适,离不开人,我已决定不回门了。”裴卿卿*的口吻道。 “不回门?!”又换成裴蓉华惊讶了一把,“三妹,女子回门是极重要的礼数,怎能不回去呢!” 动不动就把那个残废侯爷搬出来做挡箭牌,别以为她不知道,裴卿卿这是在故意推脱! 什么身子不适,分明就是骗人的鬼话! 居然说不回门? 依她看,裴卿卿是疯了吧? 还说什么残废侯爷离不开人? 呵,裴蓉华鄙夷的冷笑一声。 你裴卿卿不过才嫁入侯府一日罢了,残废侯爷这就离不开你了? 那以往没有你,残废侯爷是怎么过来的? 简直可笑! 裴蓉华鄙夷的眼神瞅着裴卿卿。 “大姐,我并不在乎这些虚礼,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侯爷不便出门,若我一个人回门,才更不合规矩吧?被人瞧见,怕是还会笑话裴家呢,大姐你说是不是?”裴卿卿神态从容不迫。 “……”说的裴蓉华又是一阵无言以对。 她怎么没发现,裴卿卿居然这么能说会道?几次说的她接不上话。 居然还说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 裴卿卿,这是不想要娘家的意思啊? 疯了,真是疯了。 她就不怕以后在侯府受委屈吗? 居然想跟裴家撇清关系? 女子若没有娘家撑腰,往后在夫家受了委屈,谁管你死活?! 裴蓉华一脸‘不认识你了’的表情看着裴卿卿。 可裴卿卿依旧淡漠从容,愣是看不出她是疯还是傻? 裴卿卿又怎会看不出裴蓉华在想些什么? 娘家?呵,这个娘家不要也罢。 她未出嫁时,娘家人尚且都不顾她的死活。 更何况是出嫁后? 别说她现在跟白子墨没什么矛盾,即便她日后侯府真的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难不成裴家会顾念亲情收容她吗? 所谓的亲情,不过是建立在她有利用价值的前提下罢了。 现在对她来说,最亲的人,就是她的夫君。 其他人,与她何干? 别以为她不知道,叫她回门是假,想必父亲是另有所求吧? 无非,就是为了飞鸾青玉。 自然的摸了摸心口,裴卿卿微微眯起了清冷的眸子,看来飞鸾青玉放在她身上也不安全了。 裴卿卿说的轻描淡写的,可裴蓉华就着急了。 看样子,裴卿卿是真不打算回门了。 果然印证了父亲的猜想,裴卿卿不愿意回门。 可父亲交代过,务必要让裴卿卿回门。 裴蓉华想了又想,最后眼珠子一亮,“三妹,明日不仅是你的回门宴,也是为大哥践行……” 说着,还露出一脸煞有其事的叹息表情来,“明日大哥就要去往南境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大哥,三妹,大哥平日里最是疼爱你,你不在乎回门的礼数,难道你也不想为大哥践行吗?” 不得不说,裴蓉华这回找到了很好的借口。 足矣说服裴卿卿。 她可以不在乎裴家,可大哥,她不能不管。 更何况大哥是为她受罪,才被乾帝罚去南境。 明日,便是第三日,大哥该奉旨前往南境了。 再相见,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思及此,裴卿卿原本淡漠的眉眼,流露出丝丝忧伤的气息。 瞧着裴卿卿的脸色,裴蓉华就知道自己的话凑效了,于是得意一笑,“三妹,明日我们与大哥都会等着你的,大姐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这冷森森的侯府,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啊! 只要说服了裴卿卿回门,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如今母亲落难,她更是不好违背父亲的意思,否则,打死她都不愿意踏足这个鬼侯府! 有裴少枫做借口,就不信裴卿卿明天不回来。 第138章:时好时坏 裴蓉华说完就走了,裴卿卿自然也不会留她。 她只是为大哥感到心疼罢了。 …… 与此同时,金碧辉煌的皇宫里。 慕溪凤撒娇耍赖缠着乾帝,要他收回罚裴少枫去南境的旨意。 应该说,慕溪凤这么纠缠了乾帝两天了。 从昨天开始,就这么缠着乾帝,要他撤回罚裴少枫去南境旨意! “父皇!求您了,别让裴少枫去南境了可好?”慕溪凤拉着乾帝不松手,硬是要缠着他收回成命才肯罢休。 “凤儿,你莫在胡闹了!朕圣旨已下,岂能反悔。”乾帝被她吵的一阵头疼。 可偏偏,他又疼爱这个公主,平时几乎都不曾责骂过她。 只有公主,才不会争夺他的皇位,甚至将来还可以联姻,为他巩固权位。 简单来说,就是女儿是有利用价值的,儿子,却是来争权夺势的! 这也是乾帝疼爱慕溪凤的一大部分原因。 “父皇,女儿从未求过您什么!就求您这一次,您就答应女儿吧?父皇……” 慕溪凤一脸的苦闷,这些话她都说了两天了,可父皇依旧不为所动。 她嘴皮子都说干了,父皇就是不同意撤回旨意! 乾帝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眼慕溪凤,他这个女儿,虽然平日里有些娇纵任性,可也没见她为一件事这么执拗过。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生的公主,居然会跑来替裴少枫求情? 昨日还当她只是小打小闹,现在看来,她还较起劲来了? “你老实跟朕说,你为何要替裴少枫求情?”乾帝严肃认真,且极具威严的问道。 以往也不见她与裴少枫有何来往? 难不成是受人蛊惑利用了? 乾帝眯起了精明的眼睛,利用公主前来求情,莫非是裴少枫干的? 不怪乾帝疑心,慕溪凤这次的作为着实是反常。 只是慕溪凤却被这一问打弱了气势,脸颊上也多了一丝羞涩,“父皇,我只是……” 然后像是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可乾帝没放过追问道,“只是什么?” “我……”慕溪凤想开口,却又有所顾虑,她担心说了,父皇会迁怒于裴少枫。 可若是不说,怕是说服不了父皇。 她真的,从未喜欢哪个男子像喜欢裴少枫一样喜欢。 想着,慕溪凤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语气坚定的说道,“父皇,我喜欢裴少枫!所以求父皇,不要让他去南境好不好……” “胡闹!”哪知,乾帝当即就动怒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的慕溪凤一抖,话没说完就没了声音。 “那么多的王公贵族,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去喜欢裴少枫?朕绝不允许!”乾帝面色严肃的训斥道。 并且很明白的告诉了慕溪凤,绝不允许她喜欢裴少枫。 更不允许她妄想和裴少枫在一起! 慕溪凤当场就跪了下去,“父皇,儿臣知道父皇定会生气的,所以儿臣才一直不敢对父皇明说,可是父皇,您明明知道,裴少枫他和裴家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朕不管他有什么不一样,总之他姓裴,是裴家人就不行!你休在为他求情,否则莫怪父皇对他不客气!” 乾帝怒气森森的打断了慕溪凤说话,压根儿就不给她为裴少枫说话的机会。 他当然知道裴少枫和裴家其他人不一样,否则他也不会钦封裴少枫为少将军,看中的,就是裴少枫是个人才。 可也仅限于此,休在妄想能加官进爵,更别想攀龙附凤,裴少枫姓裴,是裴家人,光凭这一点,就不行。 自从当年裴臻背叛他的那一天起,裴家,就休想再攀龙附凤! 他不杀裴家,就自己是莫大的仁慈了。 慕溪凤眼泪弯弯的望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早就想到,告诉父皇,父皇定会生气的。 可她就是不甘心啊,“父皇……” “你再多说一句,朕就让裴少枫少活一天,你可要试试?” 乾帝说的话,岂是儿戏? 慕溪凤愣是不敢说了,她不敢试。 因为她知道,父皇说得出,做得到。 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人人都说她众星捧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谁又知道,她连喜欢谁的权利都没有。 乾帝的态度,比她更坚决。 不,是狠决。 父皇根本就不在乎裴少枫的生死。 最后,慕溪凤知道求情无路,便就自己站了起来,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反倒是平静了不少,“父皇,裴少枫如果死了,儿臣也不活了!” “你……”然而没等乾帝发脾气,慕溪凤就哭着跑了出去。 …… 入夜之后,裴卿卿便呆呆的坐在床头,像是陷入了沉思,也不知她在呆想些什么? 手指轻轻的在脖颈下摩擦。 白子墨进门她都没察觉到。 “夫人在想什么?”还是白子墨温润的嗓音拉回了她沉思的心绪。 “我在想明日回门的事。”裴卿卿也不隐瞒,随口就说了。 同时起身,将白子墨从轮椅上扶到床上。 白子墨眉间轻轻一挑,“听闻夫人不想回门?” 她若不想回去,那便不回,没人能勉强她。 可裴卿卿却淡淡摇头,“我要回,我要回去给大哥送行。” 白子墨点头,“为夫会吩咐下去,明日陪夫人回门。” 她既然要回,那他就陪她回。 裴卿卿眼神闪了一下,没想到白子墨居然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怎么?夫人不愿意?”白子墨眼含戏谑的睨了一眼自家夫人。 裴卿卿眼角微抽,“怎么会呢?夫君陪我回门,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会不愿意呢。” 这男人,有事没事就来撩拨她! 本想给他宽衣来着,却突然想到他的腿,使她宽衣的动作顿了一下。 意味不明的瞅了一眼他的腿,“夫君的腿,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虽然晓得他的腿疾是秘密,但,连她都不能说吗? 白子墨眸光一闪,“说什么?” 可他又怎会不知裴卿卿的意思? 瞒着她,是不想让她跟着担心罢了。 裴卿卿则凉幽幽的瞥了他一眼,还跟她装糊涂? 如画的眉心一挑,她爬上床,手臂缠在他的脖子上,往他腿上一坐,眉眼间染上明媚的笑意,“夫君的腿时好时坏,竟是连我也要瞒着吗?” 香软如玉在怀,又是她主动亲近,眉眼间不经意间透出风情万种,眼尾更是媚眼如丝,怎么看都像是在诱惑他…… 这对刚‘开荤’的白子墨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白子墨眸光愈发的深谙起来,眸中好似燃起了两团炙热的火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轻而易举的翻身,就将身上的娇软人儿压在了床上…… 第139章:我的嫁妆 白子墨低下头,在她耳边吹气,“与夫人在一起时,为夫岂敢怠慢?” 惹得裴卿卿顿时浑身一颤,如电流般划过全身,脸皮子红烫到了耳后根。 男人微凉的唇,擦过她的脖颈间,顿时就像带起了一阵火似的,烧的她脖子发烫,更是不由自主的轻.吟了一声…… 白子墨的吻,正要印在她的唇上时… “等一下…”裴卿卿拿手挡住了他的吻。 她被撩拨的浑身火热,面颊绯红滚烫,白子墨又何尝不是呼吸炙热,眼神深如漩涡,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初尝禁果的滋味儿,原来他也为之着迷。 白子墨以眼神儿示意,最好给他一个打断他的理由! 裴卿卿松开他的脖子,从里衣中取下戴在脖子上的飞鸾青玉,“这个,给夫君…” 连说话,都找不到自己平时的声音,带着娇媚的情调。 一块散发出淡淡青光的飞鸾玉佩映入眼帘,白子墨眸光忽闪了一下,“夫人这是?” 要把飞鸾青玉给他? 这玉佩,不是对她很重要麽? “送给夫君。”裴卿卿把玉佩捏到了他手里,“我嫁夫君,也没有什么嫁妆,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大概也就是这块玉佩了,就当是……我的嫁妆。” 说起来,她确实没有嫁妆。 除了要回了他送去裴家的聘礼,裴家,一个子儿都没给她。 飞鸾青玉,留给白子墨身上,比留在她身上要安全的多。 明日回门,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儿呢。 保险起见,交给白子墨她更放心。 飞鸾青玉握在手中隐隐发烫,可白子墨的心坎里更烫。 她的嫁妆。 他知道,这不仅是她的嫁妆,也是她对自己全身心的信任。 他握紧了飞鸾青玉,一同也握紧了她的手,床笫之间,再多的话皆不如一吻。 这一夜,白子墨明白了什么叫相濡以沫。 …… 第二天便是回门的日子。 其实,裴卿卿是不想让白子墨跟她一起回去的。 她才不在乎别人的嘲笑呢。 今日回门,还不知道父亲又在打什么算盘呢? 她不想让裴家的阴暗污了白子墨的清贵。 但,白子墨执意要跟去,她也拗不过,最后也就只能妥协了,一起回门。 马车一路慢慢悠悠的,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停。 裴卿卿率先踏下马车,裴家大门前空空荡荡,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裴蓉华亲自跑去侯府要她回门,结果却还要给她摆下马威? 突然的,裴卿卿都搞不懂父亲是怎么想的? 既‘有求’于她,却又要给她摆架子看。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有没有人迎接,裴卿卿并不在乎。 只要白子墨别不高兴就好。 因为轻视她,就等同于轻视白子墨。 白子墨的轮椅随后也抬下了马车,只是他的脸色,诚然就是不怎么好。 “原来裴家连基本的待客礼仪都欠缺的很,夫人,不妨我们就回去吧?”白子墨低沉的嗓音很是幽凉。 显然是不高兴裴家如此轻怠她。 裴卿卿眸光明媚,勾唇一笑,好脾气的哄着白子墨,“夫君,我都不生气,夫君又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呢?今日回门,只是为了看看我大哥罢了。” 她晓得,白子墨是在替她不高兴,“那不如,夫君先回去?” 与其让白子墨平白的不高兴,倒不如让他先回去。 本来就不想让他跟来的。 她和裴家的债,不想牵扯到白子墨身上。 “夫人倒是一心赶为夫回去,难不成为夫就这般见不得人吗?”白子墨不仅语气幽凉,连眼神儿都是凉嗖嗖的。 莫不是怕他给她丢了面子? 毕竟在外人眼中,他是个残废不是? “呃……”都把裴卿卿说的楞了一瞬,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夫君说什么呢?!我只是不想给夫君惹麻烦罢了。” 他想哪去了? 什么见不得人啊? 莫非他以为自己嫌弃他不成? 这男人,怎么也会这般多想呢? 她只是,不想将裴家的麻烦扯到他头上罢了。 “夫人的事便是为夫的事,何来的麻烦?夫人这是不把为夫当自己人呢?” “……”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原来男人要是无理取闹起来,不比女人差啊! 白子墨,可不就是在不讲理了嘛? 非得曲解她的意思,把话往偏了说。 裴卿卿给他一个‘你赢了’的眼神儿,她不赶他回去了就是,用得着这么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吗? 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挤兑两句,“以夫为天,夫君便是我的天,又怎会不是自己人呢?我们还是快进去吧,莫让大哥久等了。” 这话说的,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 只想赶紧把这个话题揭过去,省的被白子墨膈应。 “侯爷……” 只是当她和白子墨要进府的时候,不妨却被玖月叫住了。 裴卿卿回头看了一眼,白子墨淡淡的问了一句,“何事?” “额……”玖月像是有什么不好明说的,看了看裴卿卿的脸色,然后自己上前来,在白子墨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裴卿卿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如画的眉心轻挑,居然在她面前说悄悄话? 什么事连她都不能听的? 但看白子墨脸色,阴沉了很多,抿着好看的薄唇,神情凝重。 “夫君,发生什么事了?”裴卿卿不由得好奇问了一嘴。 看样子,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她又睨了一眼玖月,玖月没说话,但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白子墨低沉了片刻,方才说道,“没什么,府中出了些乱子……” 他后面没说完的话,是想说需得他回去处理。 可现下是要陪她回门的。 但裴卿卿认为,侯府的事情更重要,脸色也紧张了些,“既然府里出事了,那夫君你快些回去才是,莫让府中有什么损失。” 即便她不曾问过,白子墨也不曾说过,她也知道,侯府必定有许多白子墨机密。 白子墨说府中出了乱子,裴卿卿便想到,怕是有人趁机潜入了侯府? 至于回门,白子墨在与不在,都没什么关系,反正她又不指望靠娘家。 可侯府不一样,那是白子墨的根基,不容有失。 孰轻孰重,裴卿卿分的很清楚。 见她眸光清亮,面容坚定却又带着担忧,白子墨下意识的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了。 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将轮椅背对着裴卿卿,“本候晚些时候再来接夫人。” 第140章:没必要惺惺作态 言下之意,便是要自己先赶回去了。 而且,若是心思再细腻些的,就会发现他说的是‘本侯’,而非‘为夫’ 只能说,对白子墨,裴卿卿不会怀疑他,“好,我等着夫君。” 因为是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见白子墨脸上复杂的神情。 可玖月却看的清楚,但他却不能说,只能推着轮椅走了。 就这样,裴卿卿一个人进了裴家。 重新踏进裴家,可此时的心境不一样了。 连身份都变了。 裴卿卿也不耽搁,直奔用膳的偏厅。 既然是回门宴,自然是要去用膳的地方。 果不其然,她一去,便见父亲和裴蓉华都在等着她了。 倒是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还算丰盛。 但却,不见大哥的人影。 裴卿卿如画的眉头一皱,大哥不在? 同样的,裴震和裴蓉华见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不见白子墨陪同的身影,父女俩对视一眼,已是了然。 想来是白子墨不愿陪她回门吧? 新婚夫君不愿陪妻子回门,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妻子不受宠啊! 不过对于裴震来说,白子墨不来,倒更方便他行事。 否则还得想法子支开白子墨。 如此一来,倒也省了他不少事了。 “三妹!你可算来了!叫我和父亲好等!快来坐下!” 一晃眼的功夫,裴蓉华便笑盈盈的来拉她入席。 裴卿卿又不瞎,父亲一脸不想跟她一起吃饭的表情摆在面前,她哪会瞧不出来啊? 裴卿卿心下冷笑,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讥讽,“不知父亲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大哥呢?” 既然不想跟她同坐一桌吃饭,又何必准备这一顿回门宴呢? 她挺想说一句,大可不必如此的。 有什么话,直接开门见山更好。 没必要假惺惺的搞这一套。 父亲不乐意,她还没胃口呢。 裴震面色阴沉的瞅了一眼裴卿卿,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讥讽表情,裴震就更不舒服了。 但,碍于自己还有事要交代于她,也不好把脸撕的太破。 于是裴震率先拿起了筷子,“你大哥今日动身去往南境,不回来了,先吃饭再说吧。” 其实裴震不高兴,不止是因为裴卿卿,也因为连累了自己的儿子裴少枫要去南境受苦。 可他又能怪得了谁呢? 当初代嫁的主意,是他自己答应的。 早就想到会有此后果,可他却听信曲氏之言,抱有侥幸心理。 如今,罪责都报应了裴少枫身上,是他这个当爹的害苦了自己儿子。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可挽回的余地了。 不难看出裴震眼中的自责。 可这话听在裴卿卿耳朵里,令她眯起了眸子,“所以父亲是故意让大姐骗我回来的,对吗?” 根本就没有给大哥践行,大哥也没有要回裴家。 裴蓉华,是骗她的。 不然她不会回这个门。 裴卿卿,你还真是犯蠢呢,居然还会被裴蓉华给骗了? 裴蓉华正在捻菜的动作一抖,银筷碰到菜碟上,发出清脆的碰响,心虚的扯了扯嘴角,“三妹瞧你说的,我如果不这么说,你会回来吗?你心里,可还有半点这个家的位置?难不成出了嫁,你就不是裴家人了吗?!” 裴蓉华字字句句说的在情在理的,一副义正言辞的嘴脸。 可换来的,是裴卿卿的一声冷笑,“家?大姐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这个家,何曾把我当做过一家人?这个家里是如何对待我的,大姐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古话说,出嫁从夫,还真如大姐所说,我不再是裴家的人了。” 这话,可以说是连最后的脸皮都没留,撕破了。 大家就直接开门见山的更好,没必要惺惺作态了。 “放肆!”发怒的,自然是裴震。 一把,就把银筷拍在了桌上,“出嫁从夫,可不是让你忘了本,你别忘了你姓裴,身上流着裴家的血脉,我告诉你,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裴家!” 裴震怒气森森的训斥道。 裴卿卿闻言,当即眸光一冷,“可父亲也别忘了,如今我头上,还冠着战北侯府的姓。” 她是姓裴,她也无法反驳身上流着的,是裴家的血脉。 可这些,统统都是她不能选择的。 她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选择不了自己的血脉,可这绝不是父亲能够压制她的理由。 如果可以,她真想换掉这一身的血脉,自此与裴家一刀两断。 也就不会时常为父亲的凉薄感到寒心了。 对于裴卿卿的冷凉态度,裴震更是气的咬牙,“你……你个逆女!竟敢一再忤逆为父!” 裴卿卿面色清冷,毫不犹豫的就站了起来,逆女?这话她听过很多次了,“父亲若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这里,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既然大哥没回来,这个家里,再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站住!”裴震斥呵一声,叫住了裴卿卿。 这一顿饭还没开始吃,就已经饱了。 气都气饱了! “父亲还有何事?”裴卿卿面不改色的问道。 裴震气的胸腔都疼,拳头紧紧的捏着,那凶狠的眼神,像是要一拳头打在裴卿卿身上似的。 但他还不至于气糊涂,裴震深出一口气,尽力平息下心中的火气,咬牙道,“你不是想摆脱裴家吗?为父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替为父办好了一件事,为父便允许你带着飞鸾青玉脱离裴家!” 言下之意,便是说,只要她把事情办好,往后就不再抢夺她的飞鸾青玉?!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遮盖住眸中幽冷的光,试探的口吻问道,“父亲想让我做什么?” 是试探,也是在套话。 飞鸾青玉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她倒要看看,父亲这次又想做什么? 见她还算识趣,裴震冷哼一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说话便离开了用膳厅。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跟随裴震回到了书房,裴震还严谨的吩咐外面的人守在门口,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裴卿卿便知,果然如她所料,不是什么小事,否则何须如此慎重? 进了书房,裴震坐着,裴卿卿站着,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裴震不耐烦的率先开口,“你替为父取来一样东西,为父保证,今后,裴家绝不会再为难于你。” “原来父亲也知道裴家为难于我。”裴卿卿想都不想的,便出口讥讽了一句,清冷的眉眼透着丝丝轻蔑,在裴震发作之前,便又接着说道,“不知父亲想让我取回何物?” 我又如何一定能办得到? 后一句话,裴卿卿却是没问出口。 她就搞不明白了,父亲这信誓旦旦的,他是哪来的自信,她一定会答应? 又是哪来的信心,她一定能如他所愿,把东西拿回来? 见她问出了重点,裴震也就没再计较她前面一些话的不中听,不悦的冷哼一声道,“你只需替为父拿回暗符,从此,你要做什么,为父绝不再干涉你!” “暗符?!”裴卿卿眼皮子一跳,眸中掠过一丝惊诧。 第141章:赤.裸.裸的威胁 她倒是小瞧了父亲,竟然想要她拿回暗符? 呵,说的好听,是拿。 其实不就是让她去偷吗? 这一如前世的把戏,倒是熟悉。 只不过开口的人换了。 前世,是慕玄凌哄骗她,让她去偷暗符。 现在,却是轮到父亲开口,威胁她去偷暗符。 裴卿卿断定,这必然又是慕玄凌的主意吧? 还说什么拿回了暗符,今后不管她做什么,都不再干涉她? 父亲也未免太看得起自个儿和裴家了吧? 她若真要做什么,父亲拦得住吗? 裴家在父亲眼里,或许是重中之重,可在她看来,裴家一文不值。 居然还想让她去偷暗符? 裴卿卿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我连暗符是何物都不知,又如何能帮父亲拿回来。” 什么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就是。 她一个深居简出,没见过世面的庶女,不知道暗符是什么,不是很正常的事麽? 父亲倒也是看得起她,还是那句话,父亲究竟是哪来的自信,她会答应此事?又是哪来的信心,她能办到此事? 这迷一样的信心,裴卿卿是自愧不如。 她说不知晓暗符是什么,裴震完全相信,一点都不怀疑她说假,毕竟她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出,没听说过暗符倒也正常。 裴震面露鄙夷之色,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纸,纸上绘有图案,“你不必知晓暗符是何物,你只需想办法拿回暗符即可。” “这是暗符的图绘,你拿去看看。” 连图纸都给她准备好了,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裴卿卿眸中掠过一丝清冷的光,瞥了一眼图纸,画的倒是挺像的。 她当然知道暗符是什么? 不仅知道,她还知道暗符在何处。 正是在她夫君白子墨手里。 父亲算盘倒是打的精,想让她去白子墨那偷暗符。 前世,她已经犯过一次这种错误,这回,休想她会答应。 “父亲恐怕太高看我了,既是父亲都拿不到的东西,我如何能取回来。”裴卿卿眼含讥讽,拒绝的意思很明显,话已至此,她也懒得再多费唇舌了,“侯爷还在等着我回府,我就不叨扰父亲了,告辞。” 说罢便要走。 “站住!”可裴震哪会就这么不痛不痒的放她走? “你当我裴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你真以为嫁进了侯府,便飞上枝头了不成?!”裴震面色铁青且鄙夷的斥呵道。 看不起裴卿卿的脸色很明显。 如果白子墨在这里,他或许还有些顾及。 可白子墨不在,凭她,还上不了天! 居然还拿白子墨来说话? 什么等她回府? 白子墨都不愿意陪她回门,哪会什么等她回去? 这话,以为能够忽弄得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吗?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他的心声,必是会不客气的鄙笑一声。 他还知道自己是做父亲的?他何曾将她当做自己女儿看待过? 不过她嘲讽的冷笑却也很明显,“难道父亲还想杀了我吗?” 有句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她裴卿卿,就是那当刮目相看的士。 别忘了她现在是侯府夫人,她若在裴家出了什么事,白子墨必不会善罢甘休。 她就不信,父亲真敢拿裴家作妖? 否则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瞧着她鄙夷讥讽的脸色,裴震是气的一阵胸口痛! 他一个做父亲的,居然被一个庶女的气势压了下去! 面子里子都过不去啊! 怕是气极了,都把裴震气笑了,只不过笑的咬牙切齿,脸部肌肉扭曲罢了,“为父不会杀你,你回门思念家中,为父不过就是留你多住几日罢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裴卿卿陡然间眯起了清冽的眸子。 好一个留她多住几日,想软禁她? 父亲就这点手段了吗? 裴卿卿嘴角的讥讽显而易见,“父亲能留我几日?一天?两天?还是三天?若我今日不回府,最迟不过明日,侯爷便回来寻我,父亲可信?” 想软禁她,真当她是软柿子啊? 父亲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她呢。 不是她自夸,她若不回侯府,最多不过明天,白子墨定会来寻她的。 他说了,晚些时候便来接她? 这点信心,裴卿卿还是有的。 想起这茬,裴卿卿眉眼间不禁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也不知府中情况怎么样了?白子墨可有处理好府里的乱子? 想着,她更是越发的呆不住了,只想快些回侯府去看看。 见她神态自若,却胸有成竹,其实裴震多少都有点信她的。 只是他接二连三的被裴卿卿下了面子,老脸都没地儿搁了,气的捏紧了拳头,冷眼瞅着裴卿卿,一时像是被怼的没话说了。 实则裴震有他自己的思量。 裴卿卿极度不好拿捏,根本就不买账,看来如果没有点能牵制住她的东西,是不能令她乖乖听话了。 想着,裴震心中便有了计较。 像是有了什么东西又垫足了底气,不紧不慢的又坐了回去,“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过你,有关你的身世,你可想听听?” 裴卿卿本来已经不想多呆了,可听闻裴震突如其来的话,成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关她的身世? 她不是父亲庶出的孩子吗? 父亲这个时候说这个,是为了骗她?还是她的身世当真另有隐情? 裴卿卿仔细的揣摩着裴震的脸色,但她却看不出来,裴震像是在说假话。 心中,敲响了一个警钟,莫非她真有身世之谜? 裴震再次看着她的目光,掺杂了丝丝复杂,“你其实……并非是我的骨肉。” “什么?!”裴卿卿当即惊大了眼瞳,她不是父亲的孩子? 随后又是狠狠的一皱眉,“这不可能,我不是父亲的骨肉,那我又是谁?” 她不信,父亲肯定是在骗她! 为了骗她答应去偷暗符,所以才编出这种谎话的! 裴卿卿惊诧的神色中,就写着‘抗拒’二字。 她不是父亲的孩子,那她又是谁? 可私心里,却似乎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是真的…… 父亲说的,是真的。 第142章:必会加倍讨回来! 只有她不是父亲的骨肉,不是裴家的孩子,那以往裴家对她所做的种种,才能合情合理的解释的通了。 因为她不是裴家的孩子,所以父亲可以漠视她受曲氏的欺辱,因为不是裴家的孩子,所以父亲可以不顾她的死活……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她并非是父亲的骨肉?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浮现出不可置信的惶恐,连心都慌了一瞬。 瞧见裴卿卿不敢置信的神情,裴震很满意这效果,“没什么不可能的,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不然你以为,为何独独你有飞鸾青玉?那是你娘背着我做出苟且之事!飞鸾青玉是你娘的奸夫赠予她的!否则,我怎会将飞鸾青玉交到你一个野种手里?!” 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刀子戳在裴卿卿的心上。 没想到,她竟还会被裴家所伤。 脸色,霎时间也虚白了几分。 裴卿卿只觉得像是有些呼吸困难,一时间她难以接受这种事实。 苟且?奸夫?野种? 这种奸恶的字眼却都用在了她身上,还是从她父亲嘴里说出来的…… 她不想相信,心底里的声音却又逼得她不得不信! 是啊,如果飞鸾青玉是裴家的,父亲又怎会交到她一个庶女手里? 就算飞鸾青玉是娘亲的,父亲也不会允许娘亲交给她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飞鸾青玉既不是父亲的,也不是娘亲的,而是…… 后面的话,裴卿卿不愿意去想。 难怪,难怪娘亲死后连个灵位都没有。 整个裴家,无人敢提及娘亲。 原来,原来她娘亲曾那般得罪过父亲…… 那她到底是谁? 真如父亲所说,她是野种吗? 不可能,她不信! 裴卿卿眸光清冽无比,“父亲说这些,不过就是为了欺我答应父亲拿回暗符之事罢了,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然而,她已经是有些气息不稳了。 情绪也不稳。 “你若不信,我可当着你的面跟你滴血验亲,你说的不错,只要你替我拿回了暗符,我便将你的身世告诉你,还可以将你娘的埋骨之处告诉你,让你去祭拜你娘,这么多年,你娘连炷香火都没享用过,只怕那坟头,都长满了野草,你就不想去祭拜你娘吗?” 如果说刚才的话,还只是戳到了她心窝里,那么裴震此时的话,就像是一把刀活生生的挖开了她的心脏。 裴卿卿死死的忍着眼中的泪,紧紧的盯着裴震,五指紧握,指甲陷入肉里都不觉得疼。 她想好好看清,眼前这个她前世今生,叫了两辈子父亲的人,究竟是有多狠心?! 恨!好恨!恨意直达眼底,哪怕是满目泪光,也遮盖不了她眼中的恨。 心中,翻涌起浓烈的恨意,她恨不得将所有对不起她,对不起她娘亲的人统统诛杀! 这么多年,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她竟连她娘亲葬于何处都不知道。 任由娘亲坟头荒凉,杂草盖过坟头…… “我娘……”心血上涌,裴卿卿嘴角溢出血迹来。 脸色赫然褪去了血色,变得苍白,可眸中的冷厉却是有增无减,眸光冷戾的直逼裴震,“我娘,葬在哪?” 不得不说,她冷戾的眼神,外加吐了血,着实惊到了裴震。 但,裴震还不至于被她吓得没了胆色,眼下不正是他想要的时机吗? 于是裴震洋装镇定的开口道,“只要你答应,替我拿回暗符,我便告诉你!” “你!”裴卿卿恨的咬牙,想要上前去质问裴震,可一动,就像是牵扯到心脉一样的疼,手掌捂着心口,“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裴卿卿发誓,你们裴家,加注在我和我娘身上的痛苦,你们欠我的,欠我娘的,我必会加倍讨回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眼神太过冷厉,看的裴震一阵心惊肉跳。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厉鬼的咆哮。 令人心惊胆寒。 是她错了,她原还想着,只要收拾了裴蓉华和裴正浩两姐弟,就不再动裴家。 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 她就不该有丁点的不忍之心,更不该有一星半点的恻隐之心。 本来是裴震威胁她的,却搞得像是反了过来,裴震莫名的觉得自己受威胁了! “这里是裴家,由不得你放肆!”老脸挂不住,裴震便发起了飙。 明明是他在威胁裴卿卿,裴卿卿还狼狈的吐了血,可却还是那般的气势逼人! “来人……” “三妹……” 裴震刚想下令,叫人来拿下裴卿卿。 却不想房门猛的被推开,那一声关怀备至的三妹,来人不是裴少枫又是谁? 裴少枫一进门,便搀扶在裴卿卿身边,眉目间满是疼惜,“三妹,你还好吗?怪大哥来晚了。” 他本已临近出城,却听闻裴卿卿回了裴家的消息。 他哪里能放心,于是便又赶了回来。 看她虚弱的样子,裴少枫自责又心疼,他应该再快些的,他若早些赶回来,兴许,她就不会受伤了。 “大哥……”看清裴少枫的脸之后,裴卿卿紧绷的神经才算松了下来,当即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靠裴少枫的搀扶,才能站稳脚跟。 “枫儿,你怎么回来了?!”裴震惊诧之余,亦是欣喜。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儿子一面,还以为他去了南境,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再相见呢。 可裴少枫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冷怒而责怪,“爹,你都做了些什么?!若我不及时赶回来,你如此重伤三妹,难道就不怕侯府怪罪吗?” 第143章:刺痛她的眼球 单从语气,就能听出裴少枫对父亲,对这个家的失望。 一次次的为难卿卿,卿卿都已经出嫁了,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她? 倒是裴震,没想到自己儿子一开口,就是在责问他,老脸也沉了几分,“你,你胡说些什么?!” “爹,儿子只有一句话,好自为之。”裴少枫这回是真的彻底失望了,再多劝阻的话,父亲也不会听,说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次裴家的罪责,陛下那里,儿子可以代裴家受过,若爹行事还是如此糊涂,再有下次,儿子也保不了裴家,望爹好自为之。” 最后,裴少枫留下的,就是一句好自为之。 心疼的搀扶着裴卿卿,“三妹,我们走吧。” 裴卿卿最后眸光冷然的瞅了一眼裴震,什么也没说,任由裴少枫扶着她离开。 书房外,裴正浩正怒目圆睁的瞪着她们。 原本裴震是交代裴正浩守在门外的,以防裴卿卿不识好歹,便让裴正浩将其拿下。 谁知道,裴少枫突然冒了出来。 不仅如此,还三两下把他绑了起来! 裴正浩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裴少枫带着裴卿卿离开。 “父亲,救我啊父亲……”裴正浩自己没用,还喊了起来。 没人给他松绑可不行啊。 裴震出门一看,顿时气的面色铁青,怒气森森的一甩手,“废物!” 转身就回了书房。 还帮他解开?继续绑着他的去吧! 裴震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的少活几年! 侯府的马车,还停在裴家大门外。 出了裴家,裴卿卿便不要裴少枫的搀扶。 她脸色清冷,神情黯然的望着裴少枫,“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所以才会对她格外的不一般? 对她不一般的好。 大哥早就知道,她不是父亲的亲生骨肉是吗? 裴少枫面色有些为难,但却是心疼她,“三妹,你听大哥说,大哥不是有意隐瞒你的……” 却也是承认,他确实早就知晓此事。 以及刚刚她和父亲的对话,他也都听到了。 从裴少枫的话中,裴卿卿彻底信了,“原来我真的……不是父亲的血脉。” 原来这么多年,她都白活了。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三妹,你不要这样,大哥一直将你视为亲妹妹,即便你知晓了真相,你依旧是大哥的三妹…”裴少枫心疼的想安慰她,却发现自己的安慰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如何能安抚的了她? 可他却害怕看到她这副黯然伤神,自嘲的样子。 望着裴少枫担心的面容,裴卿卿嘴皮子蠕动了一下。 到嘴边的话,最后说出口,却变了音,“多谢大哥这些年的关照,大哥此去南境,山高路远,还望大哥好自珍贵。” 愿你我将来还有殊途同归的一天。 最后一句话,裴卿卿却没有说出口。 说罢便不做留恋,转身上了马车。 裴少枫伤怀的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渐行渐远。 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三妹,你保重…… 马车摇摇晃晃的回侯府,一路上,裴卿卿头疼极了。 想起父亲那些戳心窝子的话,她心中难以平静。 回了侯府之后,裴卿卿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虽然平时侯府里也比较冷清,没什么下人转转悠悠的。 可眼下的冷清中,却笼罩着一股压抑的凝重。 裴卿卿不由得微微蹙眉,莫非是府中的乱子还没处理好? 白子墨…… 浑然间,因为不放心白子墨,倒是暂时将裴家的糟心事给放一边去了。 裴卿卿一路急步匆匆的赶往白子墨的书房。 一眼看过去,这气氛就更不对了。 怪异,书房外的气氛实在是怪异的很。 玖月带头,领着暗卫守在门口。 这架势,防贼呢? 同样的,玖月自然也瞧见裴卿卿回来了。 当即眼神一闪,面色更是极其不自然,“夫人……夫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随口敷衍了一句,“不想多呆便回来了,侯爷呢?” 这玖月,怪怪的。 还跟她打哈哈呢? 瞧着,是不想让她这么快回来的意思? “侯爷……”玖月的脸色,更加不对劲,犹犹豫豫的,还不时往身后书房里瞟一眼,“侯爷……在里面会客!夫人不如先回房歇息,待侯爷会完客,定会去看夫人的!” 实则玖月心里都快哭了,主子你怎么还没解决好里面那位啊?! 夫人都回来了…… 倒是裴卿卿瞧着玖月那崩的比哭还难看的脸,心头越发的疑惑了,“不知侯爷会的,是哪位客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玖月这是在给白子墨打掩护呢? 不是说府中出了乱子吗?原来是有客不请自来呢? “这个……”玖月皱着眉头,显然是为难的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屋子里面传出‘啪’的一声脆响。 是摔茶杯的声音。 裴卿卿赫然一惊,莫不是白子墨出事了? 当即就顾不得玖月的阻拦,要进去一看究竟。 可玖月却拦着不让她过去,“夫人……侯爷有事会叫属下的,还请夫人……” “让开。”玖月话未完,便被裴卿卿冷声打断,清冽的眸中泛着幽冷的光,“别让我说第二次,让开。” 裴卿卿浑身流露出极其清傲的气势,硬是逼得玖月败下阵来,不情不愿的挪开了手。 可裴卿卿万万没想到,推开房门的瞬间,看到的一幕,刺痛她的眼球。 她感觉自己眼睛里都刺的冒血了。 她万分担心的推开门,以为白子墨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推开门给她的,是一箭穿心般的疼。 “你们在干什么?”裴卿卿头一次对白子墨怒呵出声,不仅声音冷厉,更是冷眼如冰的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 第144章:你听我解释 一个,自然是她的夫君白子墨。 另一个…… 当她离开白子墨身上,转过头来,裴卿卿这才看清她的脸。 居然是她! 赵雪芙! 眼眶一瞬间酸涩不已,裴卿卿紧紧的咬着牙,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流泪。 可是白子墨背着她都干了些什么? 赵雪芙,她是宫妃啊,是乾帝的女人。 白子墨,你是疯了吗? 他脸上的那一记娇艳的红唇印,深深地刺痛了裴卿卿的眼,像是赵雪芙的战利品一般,在向她炫耀,向她示威。 “子墨,我是情不自禁……你莫怪我可好?” 赵雪芙娇柔的的手,软若无骨的攀附在白子墨肩膀上,得意的瞟了一眼裴卿卿,娇媚的声音叫人听了,骨头都是酥的。 又一次,裴卿卿指甲陷入肉中,恨不得把自己掐出血来。 赵雪芙,居然当着她的面,和她的夫君搞暧昧? 而白子墨呢?除了冷着一张千年冰山脸,却一句话都不说? 不说话,是等同于默然了赵雪芙说的话吗? 情不自禁,好一个情不自禁。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情不自禁。 “啪”的一声清脆响,裴卿卿几乎用力了她所有的力气,一巴掌扇在赵雪芙娇嫩的脸上。 “贱人。”以往她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骂这句话。 打的她自己手巴掌都在发麻发疼。 贱人,居然勾引白子墨。 勾引她夫君,一巴掌都算轻的了。 一巴掌,把赵雪芙扇倒在桌边去了。 若非有桌子给她借力扶着点,就要被扇到地上去。 赵雪芙捂着被打的半边脸,赫然扭头,眼神狠辣的瞪着裴卿卿,“你竟敢打我?!” “打你?”裴卿卿眸光一冷,心中蔓延出从未有过的杀意,一转身,抽出了挂在书案上的冷剑,“我不仅打你,还要杀你。” 她发誓,从未如此想杀了一个人过。 哪怕是父亲那般的逼她,那般的欺辱她,她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想当场杀人过。 她现在,只想杀了赵雪芙。 “你敢!”然而赵雪芙也不是吃素的,但若说丝毫不慌不怕,那也是假的! 毕竟裴卿卿冷戾的气势,着实有些吓人。 剑都指到了她面前…… “辱了我夫君,就该死。”裴卿卿冷眼如冰,一剑,就刺了过去。 “住手。”白子墨突然出声阻止,并且指尖一弹,不知飞出个什么东西,打偏了裴卿卿额剑,剑尖从赵雪芙耳边划过,只割断了赵雪芙的一缕碎发。 裴卿卿闪烁着寒光的眼神看了一眼白子墨,“怎么?夫君舍不得?” 她那隐含三分嘲讽的口气,令白子墨狠狠的一皱眉。 她发誓,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过,气的她想毁了这里! 包括白子墨。 可是她并没有,终究还是理智压下了冲动,死死的捏着冷剑,只是眼神却比冷剑还要凌厉几分。 白子墨没有回答她,只是眼神寒凉的看了一眼赵雪芙,“你还不滚?” 再不滚,他绝不拦着夫人杀她。 阻拦,不过是顾及到侯府罢了,毕竟赵雪芙是得宠的妃嫔。 杀了她,乾帝那里不好交代。 可不代表他就容忍得了赵雪芙。 “子墨……”赵雪芙委屈巴巴的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愤恨不平的咬着牙。 期望能在白子墨脸上看到一丝不忍。 可是没有,白子墨脸上,只有冷冽。 最后,赵雪芙梨花带雨的捂着脸跑了。 瞧着裴卿卿冷如冰的眉眼,白子墨叹了口气,“夫人,你听我解释……” “夫君这就满意了?”可裴卿卿不想听他解释,她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放走了赵雪芙,他满意了吧?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乱子’是吗? 什么乱子,不过竟是要私会美人罢了。 可笑她还信以为真,为他担心。 裴卿卿气的一度红了眼眶,可她都死死忍着。 泪光也遮盖不住她眼中的嘲讽,“原来我不过就是个笑话。” 是嘲讽,也是自嘲。 一把,就甩丢了手里的剑。 不再去看白子墨一眼就转了身。 可赵雪芙亲吻白子墨那一幕,像魔咒一样的在她脑子里不断的循环往复。 她仿佛感觉提不起气来,像是被人抓住了心脏,脚下如有千斤重,迈不开步子。 喉头一阵腥甜,裴卿卿呕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夫人……”门口的玖月大惊,连忙就要去接住她。 可不防有人动作更快。 一晃眼,白子墨便从轮椅上闪到了裴卿卿面前,稳稳的接住了她晕倒的身子。 “去找大夫来。”白子墨抱着晕过去的裴卿卿,咬着牙吩咐玖月。 玖月亦是心惊,更是不敢耽误,“是!” 望着裴卿卿嘴角的血迹,白子墨心就像针扎一样的疼,尤其是她晕倒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是他从未有过心惊。 “夫人,怪为夫不好…”他紧紧的搂着晕过去的人儿,为何就不能先听他解释一句呢? 他修长的指尖,轻柔的擦去她嘴角的血迹,细细的抚摸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轮廓。 若是此时的裴卿卿是清醒的,就会看到,男人眼中的疼惜与不舍,还有自责。 …… 等裴卿卿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 她睁开眼,却觉得眼皮子格外的重,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但她却听见,旁边有吸鼻子的声音。 偏头一看,恰好看到碧珠在悄悄的抹眼泪。 “碧珠,你哭什么?”由于刚转醒,裴卿卿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嘴皮子也很干,不见血色,身子还是有些虚。 她突然出声,吓了碧珠一跳,哭着也难掩欣喜,“谢天谢地,夫人,你总算醒了!担心死奴婢了……” 裴卿卿费力的从床上起来,碧珠扶了她一把,哇的一声就趴在她身上哭了起来,“夫人,你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还以为……” 裴卿卿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虚弱的笑容来,“别担心,我没事……”她嘴皮子干裂的有些疼,“碧珠,我渴了。” 碧珠连忙就擦干了眼泪,“好,奴婢这就去给夫人倒水!” 随后,喝下碧珠倒来的茶水,裴卿卿才算感觉好了些,她睨了一眼碧珠,“你刚刚哭什么?” 碧珠被她问的眼神有些闪躲,双手扣着衣带来回的揪,“奴婢没事……” 裴卿卿一眼,就看出她在扯谎,每次碧珠紧张的时候,就会手指揪衣带,这个小动作,恐怕她比碧珠自己都清楚。 “你有没有事,难道我会看不出来吗?”喝了杯茶,嗓音便没那么沙哑了,裴卿卿舒了口气,往床头靠了靠。 她记得自己晕倒,也记得自己为何晕倒。 嘴角勾起淡淡的自嘲,没想到啊,即便是重生了一世,她还是会为情所伤,竟把自己逼的吐血,裴卿卿,你还真是没出息啊。 第145章:睹物思人 老天爷,这是跟她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她没有去问白子墨如何了,更是只字未提令她晕倒的事。 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子墨…… 碧珠那也不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人,夫人眉头深皱,神情伤怀,当下就更替自家小姐委屈了! 夫人全心全意为侯爷,可侯爷呢?! “男人都薄情!”就连侯爷也不例外! 碧珠气的咬牙碎碎念了一嘴。 本以为侯爷是个正人君子,就算腿残了,只要她家小姐嫁过来不会受委屈就好。 可谁知道,小姐非但受委屈,还吐血昏迷。 想起来碧珠就觉得心惊胆跳的,万一小姐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办啊? “碧珠,你把话说清楚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裴卿卿一眼,就瞧出碧珠脸上的怨气。 没错,是怨气。 她在怨什么呢? 还有她刚刚说的那什么,男人都薄情? 虽说裴卿卿晓得,碧珠是在替她不值,可看碧珠的样子,绝不止如此而已,定是还有别的事瞒着她。 “奴婢……”碧珠犹犹豫豫的还是不想说,可奈何裴卿卿逼问的眼神太过凛冽,容不得她隐瞒。 最后碧珠只能一咬牙,就说了,“夫人,你昏迷的时候,奴婢听玖月说过,原来那个芙美人……竟是,竟是侯爷的…旧爱!” “什么?”裴卿卿闻言怔楞了一下,眸中的错愕是那般的明显,随后悉数化为一个自嘲的笑,“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 从大婚时,隔着红盖头,她都感觉到赵雪芙对她的敌意。 再到入宫谢恩后,赵雪芙刻意针对她,她难有自保之力,若非有北宫琉及时搭救,恐怕她便凶多吉少。 可笑她还不想让白子墨为她担心,但结果呢? 结果白子墨不是担心,是生气。 她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生气,只是因为她招惹了他的旧爱。 裴卿卿,你简直可笑至极! 如果说以前的裴卿卿,是幽潭里的一株罂粟花,那么现在,这株罂粟花既黯然,又幽怨。 瞧着裴卿卿黯然伤神的模样,碧珠心疼极了,却咬着牙,一次性把话说完,“夫人,你还记得府里那方芙蓉花田吗?” 她不想夫人迷迷糊糊的,夫人有知道的权利! 碧珠是最了解裴卿卿脾性的人。 正因她对夫人的了解,索性就让夫人都知道,以夫人的性子,定会选择长痛不如短痛的! “记得…”裴卿卿自嘲的点了点头,入宫谢恩那日,她还说过那方芙蓉花田开的极美,没想到白子墨竟还是个怜香惜花之人。 玖月也说过一嘴,说那方芙蓉花田,是白子墨的宝贝。 原来,是这么个宝贝。 白子墨惜的,不是花,而是背后的人。 接下来的话,即便碧珠不说,她也知道了。 “那花田,是侯爷所种,为的……” “我知道。” 裴卿卿打断了碧珠的话。 她知道,为的,就是睹物思人,怀念赵雪芙是吗? “咳咳…”裴卿卿心口堵的咳了一声,明明都已经知道了原委,可她没料到自己会这般没出息! 一再的心绪难平,一再的心火上涌。 “夫人,你没事吧?!”她咳一声,就把碧珠吓一跳,“奴婢…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她害怕夫人再咳出血来! 裴卿卿及时拉住了碧珠,“我没事,不用请大夫。” “夫人……”碧珠是担心又着急,夫人的脸色,哪像是没事的样子。 她不明白夫人怎么成亲之后就变得软弱了。 之前在裴家,那个杀伐果决的夫人哪去了? 以前,哪怕是曲氏再恶毒的陷害,夫人都毫不畏惧。 可是现在怎么了?不就是一个赵雪芙吗?夫人怎么还怕她了?! 许是跟着裴卿卿久了,耳濡目染,碧珠多少也染上了裴卿卿的果决性子。 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夫人受委屈。 比起现在黯然伤神的夫人,她更喜欢之前那个杀伐果决的夫人! “夫人,你若不高兴,大可去找侯爷把话说清楚!这般伤了自己身子,又有谁心疼夫人呢!夫人没成亲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最后一句话,碧珠说的小声的嘀咕。 可裴卿卿却听的一清二楚。 她顿住了。 碧珠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到了她心湖里,溅起了阵阵波澜。 恍惚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啊,她是裴卿卿,她怕什么? 她干什么要在这里自伤形残,郁郁寡欢的? 如今,她才是白子墨名正言顺的妻,那赵雪芙,不过是个仗着有几分媚骨,得宠的妃嫔罢了。 拿什么跟她争? 呸,赵雪芙根本就没资格跟她争。 她这是在跟自己怄气,跟自己过不去呢! 她没败在敌人手里,倒败在自己手里了。 陡然间,裴卿卿眸光清亮了起来,仿佛想通了许多。 如幽潭里的罂粟花,刹那间重新燃起了妖冶魅惑的气息。 一把,就抓住碧珠的手,“碧珠,你点醒了我,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啊?”反倒是把碧珠楞了一愣,不过夫人能想通,碧珠也为她高兴,“夫人能想通就好!” 然后裴卿卿动作就要起身,碧珠搭手服侍她,“夫人是要去找侯爷吗?奴婢听玖月说,那赵雪芙可不是个东西,当初侯爷腿受伤,不良于行,她便弃侯爷于不顾,转头当了陛下的妃子!这样贪慕虚荣的女人,哪里比得上夫人!” 碧珠一边鄙夷一边洋洋得意的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听的裴卿卿顿了一下,“赵雪芙抛弃了侯爷?” 碧珠眨了眨无辜的眼睛,讷讷点头,“是啊!玖月是这么说的!” 她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夫人好不容易想通了,可别又惹夫人烦心了!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原来赵雪芙是嫌弃白子墨‘腿残’了,转投了乾帝的怀抱。 这样的女人,也亏得白子墨念念不忘。 她突然觉得,白子墨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不对,这么说,不是也在贬低自己吗? 毕竟是她看上的白子墨。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所以乾帝宠爱赵雪芙,不过就是为了打白子墨的脸,羞辱白子墨吧? 呵,看她今天不让赵雪芙彻底滚出白子墨的生命里,滚出侯府。 第146章:夫人,可解气了? 人的精气神,取决于人的心情,这话说的不假。 裴卿卿心情明亮了,精神自然也就好了很多。 可是,当裴卿卿拿着火把站在那方花田边上的时候,碧珠有些傻眼,“夫人……真要这么做吗?” 她原以为夫人是要去找侯爷的,结果却是去拿来了火把…… 要烧了这些花?! 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一抹邪性的冷笑。 手中的火把一丢,用实际行动来告诉碧珠,她是不是要这么做? 娇花遇火,分分钟就死于颓败,化成灰烬。 瞧着一片盛开的芙蓉花渐渐毁于一旦,碧珠吞了吞口水,这……这万一侯爷怪罪下来了怎么办?! 虽说侯爷忘不了旧爱,但…这花,也是侯爷的心头宝。 碧珠只担心,侯爷会怪罪夫人的! 至于这些花,烧了才好呢! 省的夫人看见了糟心,碍眼。 火势很快就引起了府里的注意,只不过侯府平时伺候的丫鬟奴才不多,倒是暗卫挺多的。 所以就算有人看见了,也没人跳出来说什么。 只是暗自唏嘘…… 侯府里谁不知道这些花是侯爷的宝贝啊,可夫人却一把火都烧了…… 裴卿卿看不见那些暗卫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抹了一把虚汗的样子。 同样的,作为暗卫之首的玖月,赶来时已经来不及救下那花田了。 望着裴卿卿站在火焰燃烧的边缘,玖月到底还是没上前去,面色凝重的皱着眉头就离开了。 可裴卿卿却看到了玖月离开的背影。 她知道,玖月必是去禀告白子墨去了。 烧都烧了,她倒要看看,白子墨会怎么怪罪她? 她说了,要让赵雪芙彻底滚出白子墨的生命里。 就从这片芙蓉花田开始。 她可不会一直犯糊涂,忍气吞声,不是她的作风。 白子墨,我就在这儿等着你来追责。 裴卿卿眼角轻挑,嘴角勾起一缕妖冶的冷笑。 这边的玖月也去到了书房。 白子墨正跟北宫琉说事儿呢,玖月就来了。 “侯爷……”玖月脸上,诚然就写着‘为难’二字。 那花田,平时他们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踩一脚,可却被夫人一把火烧了…… 这该怎么跟主子说啊?! “何事?”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一眼玖月,随后又补充一句,“可是夫人醒了?” “额……”玖月点了头,怎么都有些难以开口,“夫人醒过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我说你何时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了?”接这话的,是北宫琉。 北宫琉一脸饶有兴致的表情看着玖月。 单看玖月的脸色,他就知道又有“有趣”的事情了。 “……”玖月一阵默然。 北宫世子您来凑什么热闹啊! 这已经够乱了! 可该说的,他还是得说,“侯爷,夫人她……一把火烧了花田!” 玖月说完,自己都屏住了呼吸,憋了一口气。 就等着主子变脸色呢! 然而并没有。 白子墨只是眼神闪了一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但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一时间,玖月也拿不准他生没生气? “你说什么?”倒是北宫琉,反应更大,说着笑着就跳了起来,“你说裴卿卿一把火烧了那片花儿?” “就是你们侯爷平时最宝贝的那片花儿?”北宫琉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玖月眼角一抽。 侯府还有第二片花田吗? 自然是主子平时最喜欢的那片花儿了。 他怎么觉得,北宫世子是在幸灾乐祸呢?! 一看玖月的嘴脸,北宫琉就知道答案了。 玖月想的还真没错,他就是在幸灾乐祸。 他早就看那片芙蓉花不顺眼了。 笑呵呵的冲着白子墨说道,“侯爷,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家夫人了……” 北宫琉刚开口,就被噎了回去。 只因白子墨的一记冷眼射向了他,噎的他话音一顿。 随后北宫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合着白子墨还吃醋了不成? 他不就说了句喜欢裴卿卿吗? 而且他话还没说完呢,白子墨就朝他放冷箭! 北宫琉幽幽的瞥了一眼放冷箭的男人,“侯爷误会了,本世子的意思,是喜欢你家夫人的性子。” 睚眦必报,眼里容不得沙子,这性格,他喜欢。 也真叫白子墨捡了个便宜,娶到这么有意思的一个女人。 不然,他都有意思去和裴卿卿认识一下。 “师父的药方中,缺了一味药引,你去查出药引的下落,否则,你大可再去探一次药王山庄。”白子墨语气幽凉的转移了下话题。 亦是在打发北宫琉。 虽然不再放冷箭了,但眼神还是冷的慌。 倒是北宫琉,立马就跳脚了,“白子墨,不带你这么过分的啊!” “本世子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感谢本世子就算了,居然还指使本世子去给你跑腿!需要那药引的人,是你,有求于人态度还不端正点……” 北宫琉吧啦吧啦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 白子墨又开始放冷箭了,那眼神,像是要随时戳死他似的! 北宫琉一阵无语,额前划下三根黑线,“算你厉害!我去就是了!” 一溜烟的,北宫琉就闪人了。 与其在这儿受白子墨的冷眼,还不如去跑腿呢! 都说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北宫琉如今作为质子,本就是寄人篱下。 这些年,若非白子墨的庇护,不知他要吃多少亏。 他与白子墨,嘴上如何互怼,可彼此的情义,信任,只有彼此明白。 出了侯府,北宫琉回头望一眼金灿灿的战北侯府四个大字,收敛了说笑的态度,深沉了叹了口气。 需得赶紧找到药引,否则白子墨再毒发就危险了。 想着,北宫琉微微蹙眉,心情沉重的离开了。 而白子墨来到了芙蓉花田。 可惜,已经没有花了,只有一片被烧过的痕迹。 “夫人,侯爷来了……”还是碧珠率先看到白子墨的轮椅,悄悄拉扯了一下裴卿卿的衣袖提醒她。 裴卿卿侧目看过去,正见玖月推着轮椅靠近过来。 “夫人,可解气了?”白子墨温润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叫人听不出喜怒。 第147章:情话来的猝不及防 淡淡烧焦的味道萦绕鼻尖,白子墨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他原以为他会气会脑,但看到她平安无事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即便是烧光了这片花田也没什么要紧的。 只要她没事就好。 “怎么?侯爷不怪我?”裴卿卿清冽的眸光微闪,原以为他开口,会是怪罪的话呢? 结果他却只问了句她解气没有? 但,一个称呼的改变,说明她还是心存芥蒂。 她叫他侯爷,而非夫君。 “只要夫人高兴,这些花又算得了什么?”白子墨毫不犹豫的说道。 说的不以为然的,倒是有点出乎裴卿卿的意料。 听的她愣是楞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只要我高兴,侯爷什么都可以由着我吗?” “自然。”白子墨理所当然的点头。 只要她高兴,不再怄气,在侯府做什么,他都可以由着她。 这也算是……哄她的一种方式吧? “那好。”裴卿卿挑眉一笑,“既然侯爷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裴卿卿说的,一副要有大动作的架势。 然后又把目光看向白子墨轮椅后面的人,“玖月。” “啊?”玖月愣了一下,显然是还没从她纵火烧花的惊愕中反应过来,“属下在!夫人有何吩咐?” 玖月的态度,那可谓是一级的恭谨。 连主子都放软了姿态,更何况是他一个做下属的呢! 主子发话了,可以由着夫人…… 不知她又想做什么?! “清点府中所有的人和东西,但凡和芙蓉花有关的,统统丢出去,往后不得出现在侯府。” 不用玖月猜疑,裴卿卿直接就告诉他,她要做什么! “啊?”玖月又是一愣。 他没听错吧? 清点府里的人……和东西? 还要丢出去? 不,是和芙蓉花有关的,都丢出去? 夫人这是…… 在清点和那赵雪芙有关的东西吧? 他可听见了,提起芙蓉花几个字,夫人可咬字格外重。 “没听清我的话吗?”裴卿卿面容清冷的瞥了一眼玖月。 那幽凉的眼神儿,好似在说,需要她再重复一遍吗? “不…”许是因她凉嗖嗖的眼神,玖月心头涌起一阵凉意,“属下听清了,这就去按夫人的意思办!” 别说,玖月头一次觉得,夫人那凉嗖嗖的眼神儿,和主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最后,玖月看了一眼被烧之殆尽的芙蓉花田,心下感叹一声,烧了也好。 留着这片花田,总归是个膈应。 如今烧了没了,夫人是想……断了主子的念想吧? 或者说,断了主子和那赵雪芙曾有过的情分。 但在玖月自己的角度来说,什么情分?那赵雪芙不过就是和贪慕虚荣,心肠歹毒的女人罢了,根本就不值得主子惦记。 若不是赵雪芙给主子下毒,主子又怎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玖月又气又恼,可奈何,他不能把赵雪芙怎么样。 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便退下了,去办裴卿卿吩咐的事。 也好,可以趁此机会,清理一下府中的那些眼线。 虽说裴卿卿想通了,也给自己出了口气,但,她可没打算这么轻易的原谅白子墨。 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道,“碧珠,我们走。” 可是和轮椅擦肩而过的时候,便被人抓住了手腕,“夫人可解气了?” 同样的一句话,白子墨又问了一遍。 那温润的眉眼,瞧了令裴卿卿无法不动容。 且,他还一脸‘我有话想跟你说’的眼神看着她。 碧珠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当即颔首道,“奴婢不打扰侯爷和夫人,奴婢告退。” 夫人能跟侯爷重归于好,碧珠是开心的。 就剩下裴卿卿和白子墨留在烧焦的花田里。 “侯爷还想说什么?”裴卿卿面不改色的问道。 尽管嘴上还在介意,可动作却很诚实,就冲着她没有甩开白子墨的手,就说明,她心里其实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只是性子上有些骄傲罢了。 白子墨先跟她服了软,她也烧了他的花田出气,可是…… 还是不够。 她能烧得了花田,却烧不了他心中的芙蓉花。 只有他心中再无惦念,她才满意。 所以,暂时对他没有好态度。 “我要多谢夫人。”哪知突如其来的,白子墨冒出一句意料之外的话。 要谢她? “谢我什么?”裴卿卿有些没明白过来。 谢她烧了他的花吗? 裴卿卿略带自嘲的笑了笑。 “谢夫人,帮我除去心中郁结。”白子墨嗓音平淡的说。 裴卿卿闻言眉心微挑,“侯爷的意思,是不怪我烧了这片花?” 他真的不怪她吗? 一点都不怪? 白子墨抬眸望了她一眼,那目光深邃,如大海般深不见底,散发着淡淡幽光,仿佛能勾心摄魄,“此前是为夫糊涂,一直以为是不舍得这些花,如今被夫人一把火烧了,也一同烧去了为夫心中的郁结,该多谢夫人才是。”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白子墨嘴角那若有似无的自嘲。 没想到,他也糊涂了这么许久。 直到今日,他才幡然醒悟。 一直以来,他其实并非是舍不得这些花,只是不甘心罢了。 原来,他也会因不甘心作祟而犯糊涂。 是夫人,一把火烧醒了他。 他沉寂在心底多年的郁结,随着那些花,都烧尽了。 倒是裴卿卿,听到他这些话,不免诧异了一下。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这算是在跟她解释吗? 他握着她的手,很温暖,很真实,甚至她能感觉到他的温柔和怜惜。 “夫君……真的不心疼吗?”裴卿卿似是还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但对于彼此的称呼,已然换了回来,其中含义自然是不必多说。 可她这话,却也另有深意。 她问不心疼吗? 心疼的,是那些烧毁的花,也是那些花所代表的人。 至于那人是谁,还需要说吗? 彼此都心知肚明。 换言之,他真的,放下了曾经的旧爱和情分吗? “傻夫人,如今你才是为夫的妻,为夫即便要心疼,也是心疼你。” 一句话,顿时就让裴卿卿心中像抹了蜜一样甜。 这一句话,何尝不是消散了她心中的一点郁结。 哪知道,白子墨竟突然说起了情话…… 这情话,来的猝不及防。 第148章:有口难言 裴卿卿脸皮子有些羞涩,耳根子也有些发热,“那我就姑且相信夫君,若再有下次,夫君再与别的女子暧昧不清,我必不会原谅你!”裴卿卿嘴一撇,哼哼道。 那模样,颇有几分傲娇的很。 气氛,也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为夫这样残着,幸得夫人不嫌弃,哪还有女子愿意和为夫暧昧不清,夫人尽管放心。”白子墨竟也还自我打趣了起来。 裴卿卿被他逗笑了。 白子墨,的确和传闻中的大不一样。 他会说,会笑,还会打趣自己,会开玩笑。 一点都不像传闻中不近人情的样子。 裴卿卿眉眼带笑,这才是她想要的夫君。 不说心中百分百只有她一人,但绝不能还有其他人,更不能对她人念念不忘。 殊不知,白子墨会说会笑,那也是看人的。 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他有说有笑的。 更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他道歉服软的。 而白子墨也明白了重归于好这个词,原是如此重要的。 和好之后,裴卿卿却又泛起了忧思。 这回忧思的,是她自己的事儿。 从裴家回门之后,一时间被赵雪芙来侯府的事刺激到了,搞得她都忘了自己的忧愁。 父亲让她盗取暗符,便告诉她身世,让她脱离裴家。 可暗符,是白子墨乃至整个侯府最重要的东西,她是万万不能再像前世那般偷取暗符,再错一次。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 暗符是何其重要的东西? 暗符,即是兵符,亦是子符。 整个天凤王朝的兵力,由兵符指挥。 而兵符,自先帝起,便一分为二。 分成了母子符。 母符,便是虎符,由乾帝执掌。 那子符,就是白子墨手里的暗符。 据说先帝时期,老侯爷,就是白子墨的父亲,她那没见过面,英年早逝的公公。 曾跟随先帝征战天下,数次舍命救先帝,与先帝名为君臣,实则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后来才平定的这天凤王朝,先帝为了保住战北侯府的光荣,特将兵符一分为二,将子符赐予老侯爷掌管。 其一,是对老侯爷的信任。 其二,先帝怕是从那时起,就料到战北侯府会有今日,遭后世子孙的忌惮。 先帝此举,亦是在保侯府安然。 可以这么说,没有战北侯府,没有老侯爷的舍命相救,就没有如今的天凤王朝。 哪怕是白子墨腿没受伤的时候,也都是征战疆场的战神,替天凤王朝开疆拓土。 战北侯府,可以说是天凤王朝的顶梁柱。 可如今,乾帝一门心思的想要拆了这根顶梁柱。 也不怕这天凤会塌了! 裴卿卿靠在床头上,幽幽的叹了口气。 可若是不拿暗符回去,父亲必不会告诉她真相。 只怕她再也找不到娘亲的墓地,连娘亲的坟头都见不到。 裴卿卿越想越发愁,眉头都皱到一起去了。 “夫人在想什么?有何烦心事,竟让夫人如此皱眉?”白子墨温润沉稳的嗓音响在耳边。 他修长的指尖,替她舒展了眉头。 在想什么呢?竟连他进来都没察觉到。 裴卿卿回过神来,望着他温润的眉眼,她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却还是没说出口。 她在想,身世的事,要告诉他吗? 可连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身世,又能告诉他什么呢? 裴卿卿又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 “为夫虽不才,却也有点本事,夫人若有难处,大可告诉为夫,兴许,为夫还能帮到夫人。” 他又岂会不知,她是有口难言。 而且她在烦心些什么,他也猜得到七八分。 他这话,倒确实提醒了裴卿卿。 眸中掠过一丝亮光,随即又黯然了下去,“回门时,父亲告诉我,我并非裴家的血脉,连我娘的坟头,他都不肯告诉我。” 她如画的眉眼间,染上解不开的失落。 白子墨闻言,低沉了片刻,他料到了因为她身世的事,但看到她这般失落的样子,他于心不忍。 “你的身世,为夫会帮你去查的。”虽然,他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 但,未经证实之前,还是先不告诉她了,免得她多愁多思。 听白子墨说帮她查身世,裴卿卿眸光顿时清亮起来,脱口而出一句,“还是夫君对我最好!那就先谢过夫君了。” 不过,“夫君可还记得我给你的玉佩?” 白子墨闻言眼神闪了一下,“你是说这个?” 说话时取下了随身携带的飞鸾青玉。 “正是。”裴卿卿点头,就要去拿玉佩。 却不想,被白子墨缩了一下手,嘴角噙着笑,“怎么?送给为夫的东西,夫人还想要回去?” “呃……”裴卿卿一噎,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没有,送给夫君的东西,我怎会收回呢!” 她不是想要回飞鸾青玉。 只是她的身世,很可能跟这玉佩有关。 父亲说过,这玉佩,不是裴家的东西,那就很有可能……是她的亲身父亲给娘亲的。 “那夫人是想……?”白子墨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他发现他这小妻子,倒是挺好捉弄的。 “这玉佩,兴许跟我的身世有关。”裴卿卿好没气的说,她也就想看看罢了,怎么她没发觉,白子墨还这么小气呢?! 怕她要抢飞鸾青玉嘛? 她自己送出的东西,哪还会抢啊。 但是,“夫君见多识广,可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裴卿卿像是突然又找到了苗头。 白子墨身为战北侯,可谓是见多识广,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说起来,她也是没用,连自己的东西是何来历都不知道。 想着,裴卿卿撇撇嘴,觉得自己有些挫败。 “哦?”这倒是叫白子墨惊奇了一下,“夫人不知这玉佩的来历?” 她的东西,她竟然都不知道? 白子墨这么问,就叫裴卿卿更加挫败了,外加一个白眼,“我若知道,还问夫君做什么。” “我娘去世的早,我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又怎知这玉佩的来历。” 在她的印象中,娘亲的模样,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就算娘亲跟她说过玉佩的来历,她也丝毫不记得了。 这飞鸾青玉,一定不简单。 否则慕玄凌不会费尽心思的想得到。 说起来,前世慕玄凌怕不就是知道了她有飞鸾青玉,才来接近她的。 白子墨闪了闪目光,意味深长的口吻道,“这玉佩,有一个人比为夫更清楚。” “谁?!”裴卿卿当即来了兴趣。 第149章:起床气少年 如果能知道飞鸾青玉的来历,或许就能找到关于她身世的线索了。 “北宫琉。” …… 隔日一大清早的,北宫琉就被请到了侯府。 只是北宫琉的表情,却不是很乐意,顶着两个黑眼圈,哈欠连连,一副被人扰了清梦,没睡醒的样子,“我说白子墨,你真把本世子当做你侯府的苦力不成?!这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有什么事要这么十万火急的把本世子找来?” 说是一脸幽怨都不为过。 北宫琉一脸幽怨的瞅着白子墨,以及…裴卿卿。 有娇妻在侧,白子墨倒是神清气爽,可怜了他堂堂一个世子,为了给白子墨寻找药引,忙了大半夜才得空小憩一会儿。 可这刚睡下没多久,就被那杀千刀的玖月硬是从被窝里给拽了出来。 可想而知,北宫琉心情能好吗?! 这也就是白子墨,换了别人,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有什么事,不能等他睡醒了再说吗? 他现在又累又困,很是不耐烦的瞅着白子墨两口子。 瞧着这般模样的北宫琉,裴卿卿笑了笑,“辛苦北宫世子了。” 北宫琉平时看着风流倜傥的,没想到竟也有起床气。 瞧瞧,这不就是在撒起床气么吗? 活脱脱就是一个起床气少年。 “找世子来,是有件事想请教世子。”裴卿卿语气诚恳的说。 一大早的,扰人清梦,确是她的不是,更何况北宫琉还是个有起床气的。 对有起床气的人来说,扰人清梦,他没转身就走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听玖月说,还是从被窝里把北宫琉硬拽出来的。 但,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飞鸾青玉的来历。 白子墨说,北宫琉知道? 见裴卿卿态度还算恳切,北宫琉就算不耐烦,也不好给她甩脸子看,斜眼儿瞥了她一眼,“什么事儿啊?” 这回裴卿卿没说话,看了一眼白子墨。 白子墨便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玉佩,“世子可认得此物?” 北宫琉本来还不耐烦的往白子墨手中瞥一眼,可一眼,就惊大的他的双眼。 一把,就将玉佩夺了过来,仔细的查看,“飞鸾青玉?” 分分钟,什么起床气,不耐烦,幽怨统统都没了,北宫琉惊诧又严谨的盯着白子墨,“这玉佩,侯爷是从何得来的?” 瞧着北宫琉如此激动的举动,裴卿卿便知,白子墨说的不错,他果然知晓飞鸾青玉的来历。 “世子知道这玉佩的来历?可否告知于我?”虽是询问的话语,但口气却很肯定。 北宫琉,定是知道飞鸾青玉! 看着北宫琉的目光,也变得期待起来。 只要知道了飞鸾青玉的来历,她就能找到关于身世的线索了。 而北宫琉,也一眼就看出,这玉佩,与裴卿卿有关,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莫非,这是夫人的东西?” 从她与白子墨大婚时,穿着飞鸾嫁衣,那个时候他便有所怀疑了。 只是当时他却没想到,裴卿卿会与飞鸾青玉有关。 他以为,飞鸾嫁衣只是白子墨的手笔。 既然有求于北宫琉,那就没有隐瞒他的道理。 裴卿卿点了点头,“那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我自小,便戴在身上。” 不做隐瞒,如实告诉了北宫琉。 而且北宫琉也是信得过的自己人,否则白子墨不会将飞鸾青玉拿给他看。 “你娘的遗物?”北宫琉捏着玉佩喃喃了一句,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眼中的深思与疑虑显而易见。 飞鸾青玉隐隐发烫,他断不会认错,这是真的飞鸾青玉。 若非假的,他一眼便能看出来。 可让他不解的是,裴卿卿的娘亲,不是裴家的妾室吗?又怎会有飞鸾青玉此等重要的东西? 北宫琉思不得果,最后又把探究的目光放在了裴卿卿身上,“冒昧问一句,你娘是何人?这玉佩……你娘又是如何得来的?” 若是寻常人,是断不可能会有这玉佩的。 按理说,这两个问题,都应该是裴卿卿本该知道的。 但现在,她一无所知。 “我也想知道,否则,又何故要请教世子呢?”她如果知道飞鸾青玉的来历,又何必多此一举的问北宫琉呢? 至于她娘亲,恕她不孝,她竟连自己的生身之母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娘亲的容貌,不记得娘亲是谁…… 只知道,她是父亲的妾室。 不,如今看来,或许,娘亲并非是父亲的妾室? 又或许,娘亲身上也隐藏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密事? 想着,裴卿卿面露伤怀之色,眼睛里满是失落。 白子墨可见不得他夫人伤心难过,意味不明的瞅了一眼北宫琉,“世子只说自己知道的便可。” 其他的,无需多问的意思。 至于卿卿她娘亲的事,用不得北宫琉操心,他自会查清楚的。 北宫琉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别以为他听不出来,白子墨这是在护妻呢。 他不过就是多问了一句罢了,又没把裴卿卿怎么样,一贯淡漠骄傲,不近人情的白子墨还着急起来了? 北宫琉不免腹讥了两句。 不过想归想,动作没闲着,很严谨的从自己身上拿出另外一枚玉佩,两相比较,赫然就是一模一样的! 裴卿卿立马眼睛一亮,动作极快的将北宫琉的玉佩拿过来反复的查看。 “没错,这是飞鸾青玉!” 只不过是只有半块的飞鸾青玉。 她的,是一整块。 北宫琉这个,是半块。 这是怎么回事? “世子怎会有这个玉佩?”裴卿卿不仅眼神亮了,连语气都激动了三分。 难怪白子墨说北宫琉会知道,原来他也有飞鸾青玉? “……”倒是把北宫琉问的眼角微抽,她竟问起他来了? 这问题,他还想问她呢? 白子墨则若有所思的饮了杯茶,像是在冥思些什么? “这是家父所赐,飞鸾,是我们家族的图腾。”北宫琉意味深长的说道。 语气中有叹息,有怀念,有敬畏。 飞鸾展翅,是他们北宫皇族的图腾,也可以说是北宫皇族的势力。 飞鸾青玉,更是仅次于兵符的物件儿。 “家父?”裴卿卿愣了一下,北宫琉说家父? 就是他爹? 飞鸾,是他们家族的图腾? 等等…… 北宫琉的家族,不就是…… 裴卿卿赫然惊大了眼瞳,“这是你们神昭皇室的东西?!” 第150章:不敢招惹的线索 这回真把裴卿卿吓到了。 北宫琉,其身份是神昭国镇南王之子。 只不过北宫琉被送到天凤王朝为质罢了。 神昭国和天凤王朝大战了数年,停战时,便签下休战协议,双方各送质子,以保双方长久的和平。 这才有了现在的北宫世子。 而在神昭国,想必也有一位天凤王朝的皇子作为质子。 北有战北侯白子墨,南有镇南王北宫焱,并称天下双雄。 这份休战协议,就是白子墨和北宫琉的父亲,北宫焱签署的。 所以……所以,飞鸾青玉是神昭国皇室之物? 裴卿卿不可置信的望着北宫琉,这不可能,娘亲怎么会有神昭国皇室的东西? “正是,这玉佩,可是我们神昭皇室的身份象征。”北宫琉敬畏的口吻道。 然后又意味不明的打量着裴卿卿,“本世子倒想问问夫人,飞鸾青玉出现在夫人……”北宫琉说着顿了一顿,“或是夫人过世的娘亲手里,夫人觉得合理吗?” 如果裴卿卿的母亲真的只是一个妾室,怎么可能会有飞鸾青玉? 而且还是整块的飞鸾青玉。 就连他,都只有半块。 可想而知,这背后,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或者说,裴卿卿她们母女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合理吗? 问的不是废话吗? 如果合理,她就不会一无所知了。 到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了,为何慕玄凌那么煞费苦心的想要飞鸾青玉。 原来,飞鸾青玉竟有如此大的作用。 得到飞鸾青玉,怕是就等于得到了神昭国的支持。 或者说,是可以借飞鸾青玉,利用神昭国,关键时候,来助他夺权。 看北宫琉如此重视,且他的玉佩只有一半,便可想而知飞鸾青玉在神昭国皇室里,代表的权势不言而喻。 所以,也就是说,娘亲和神昭国皇室有什么关系? 那她呢?她自己和神昭国皇室有无关系?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紧紧皱着,本以为得知了飞鸾青玉的来历,便可以得知她身世的线索。 结果可倒好,非但没能得知线索,反而还扯出了这么大一个线团! 不过,也不能说是毫无线索,至少,她知道了飞鸾青玉的来历不是吗? 虽然……是她不敢想象,不敢招惹的线索…… 想着,裴卿卿叹了口气,看来要知道她的身世,只怕更不容易了。 “夫人不必伤怀,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查到线索的。”白子墨温润内敛的嗓音安抚道,“何况还有北宫世子在这儿,他知道的,都会告诉夫人的。” 说着,还眸光深谙的睨了一眼北宫琉。 那眼神好似在说,若有隐瞒,他就不客气一样! 看的北宫琉一阵无语,想都不想的就开口反驳道,“本世子可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的,可是实话! 开玩笑! 连裴卿卿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娘是谁?怎么可能知道她娘为何会有飞鸾青玉? 这问题,他还想知道呢? “该说的,本世子都说了,其余的,本世子上哪去知道那么多?”北宫琉好没气的补充道。 他又不是神,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飞鸾青玉的重要性,他已经告诉裴卿卿了。 至于其他的,裴卿卿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他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怎么会知道? 裴卿卿嫁入侯府之前,可不就是素不相识嘛? 不过……白子墨倒是瞒他瞒的挺好的啊? 他劳心劳力的替白子墨搜寻药引,可飞鸾青玉这么重要的事情,白子墨都瞒着他?! 他料定,白子墨定是早就知道,裴卿卿身上有飞鸾青玉。 却独独不告诉他。 忘恩负义,哼! 北宫琉冷哼的腹讥一声。 说归说,不过他却也猜到,白子墨隐瞒飞鸾青玉,想必是为了裴卿卿的安全考虑。 若是让人知道她有飞鸾青玉,只是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虽说神昭国与天凤王朝一南一北,相隔甚远,寻常百姓不知道,但一些权贵却不会不知,飞鸾青玉代表着什么? 所以,北宫琉料想,即便是裴震,恐怕也是死守着飞鸾青玉的秘密吧? 如果叫乾帝知道,裴卿卿有飞鸾青玉,只怕裴家免不了落得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么说一点都不夸张,乾帝本就对裴家有旧怨。 如果再让他知道,裴家还藏有神昭国皇室的东西…… 啧啧,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虽说神昭与天凤两国休战,但敌人就是敌人,所谓的休战,不过就是两方休养生息罢了。 只看谁能更快更好的恢复强盛,谁就能更胜一筹。 白子墨一记冷眼扫过去,然而北宫琉无奈的耸耸肩,他确实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 再怎么冷眼瞅他都没用。 裴卿卿细细的消化着北宫琉带给她的震惊,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要多谢北宫琉告诉她这些的。 “今日多谢世子为我解惑,世子看起来很疲惫,想必是没有休息好,不如世子先回去歇息吧,改日,我再好好酬谢世子。” 裴卿卿说的真心实意,她可都在是在北宫琉着想啊。 瞧瞧他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她看着都觉得疲惫。 咳咳,说点不大中听的话,现下她已知晓了飞鸾青玉的来历,也该让北宫琉回去休息了。 但是,她可不是在利用北宫琉啊。 先前她只是太想知道飞鸾青玉的来历和自己的身世了,才会一大清早的的把北宫琉找来。 事先她也不知道北宫琉是个这么疲惫的样子呀?! 否则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先让他睡饱了再来也不是不可以。 可这话听在北宫琉耳朵里,顿时就又把他犯困的幽怨勾了起来,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道,“本世子这么疲惫还不都是为了……” 呃…… 北宫琉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白子墨一记冷眼扫了过来。 没说完的话,当即就卡在了喉头。 跟白子墨混了这么久,不说十足十的了解他吧,但他一个眼神,北宫琉还是看得懂的。 他是在让自己闭嘴呢! 看来他体内的毒,以及寻药引的事,都还是隐瞒着裴卿卿的呢? 也罢,这是她们两口子的事,他就不多说了。 “为了什么?世子怎么不说了?”因为是背对着白子墨,是以裴卿卿并未注意到白子墨给北宫琉的眼神示意。 她倒是在北宫琉说了一半的话中,听出了些不一样的意味儿。 只是他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 第151章:你可以走了 她突然想到,北宫琉虽为质子,但却是身份高贵的世子,一般人也不敢招惹他,更不会有什么苦力需要他去干。 所以,他这么一副疲惫不止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若是让北宫琉听见她的心声,定是要赏她一个大白眼的。 没人敢招惹他?不会让他干苦力? 他被白子墨差遣的还少吗?! 多少次的为白子墨犯险跑腿,除了白子墨,他北宫琉何曾这么给人‘任劳任怨’过?! 只可惜,北宫琉听不见裴卿卿的心声。 裴卿卿暂且也不知他和白子墨之间瞒着她的事儿。 “呃……”北宫琉噎了一下,眼珠子一转,一本正经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吗?!” “因为我?”裴卿卿疑惑了一下,“与我何干?” 她与北宫琉,不过算是初相识,怎么就是因为她了? 难不成,是白子墨让他干了些什么? 想着,便回头瞧了一眼白子墨。 但见白子墨面色温润,淡然从容,也不像是胁迫了北宫琉的样子…… 这话要是叫北宫琉听到,怕是要气的撒手就走人! 白子墨‘胁迫’他,胁迫的还少吗?! 只能说,或许裴卿卿还不深知,自己的夫君,是个怎样腹黑奸诈的狐狸精! “大婚那日,本世子见你身穿飞鸾嫁衣,就觉得起疑,所以就私下调查了一番,若早知道你握有飞鸾青玉,用得着本世子这么劳累吗?!”北宫琉煞有其事的说。 要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北宫琉也不输给裴卿卿啊! “所以大婚那日,你才会进我的新房,为的,就是查看飞鸾嫁衣?”裴卿卿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合着那天,北宫琉及时出现为她解围,打发了慕玄凌,不是白子墨的意思? 而是为了查看飞鸾嫁衣? 所以从看到她嫁衣上的飞鸾图腾开始,北宫琉就怀疑她了? 她倒也记得,那天他却曾问过,飞鸾嫁衣出自谁手的问题。 只不过……既然北宫琉看得出来,那嫁衣上是飞鸾,其他人……会不会也有认得出飞鸾图腾的? 比如慕玄凌……又比如乾帝…… 会不会,给侯府惹来什么麻烦? 想着,裴卿卿眉眼间便多了一丝忧虑。 “可不是,本世子去找你,就是为了确信,你嫁衣上的是飞鸾。”北宫琉透着几分慵懒的说道。 只是当时却被她忽弄过去了,以为嫁衣上的飞鸾图腾,是白子墨的手笔。 如今看来,白子墨不过是满足她的心愿吧? 裴卿卿闻言,微微眯眼,睨了一眼北宫琉,“那世子可查到了什么?” 不是说私下里调查了一番吗? 那他查到了什么? 这话,本就是为了敷衍她的借口,又怎会真的查到什么? 北宫琉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什么也没查到,否则也不用等夫人先找来询问飞鸾青玉的事了。” 如果查到了什么,他早就先找裴卿卿问个清楚了。 “……” “你可以走了。” 裴卿卿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白子墨突然出声打断了。 他说的,自然是北宫琉。 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要不是看在他是北宫琉的份儿,就冲着当日敢跑到新房去这茬,就够他喝一壶的。 “啧啧,看到没有?这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北宫琉鄙夷了白子墨一眼。 这话,是同时说给白子墨和裴卿卿两口子听的。 白子墨眼皮子一抬,都没开口,北宫琉便分分钟认怂,“告辞。” 一溜烟的,就走了。 看的裴卿卿一阵好笑。 白子墨,难得有北宫琉这么个知交。 北宫琉走了之后,裴卿卿又把飞鸾青玉给到了白子墨手里,“这玉佩,夫君好好收着。” 别忘了这可是她的聘礼。 只要知晓了飞鸾青玉的来历,那玉佩本身,对她便没多大作用了。 白子墨却迟疑了一下,“夫人既然知晓了这玉佩的重要性,为何不自己收着?” 只要她拿着飞鸾青玉,便可受到神昭国皇室的庇护。 其实今天将玉佩拿给北宫琉看,其一是为了给她解惑,其二,也是为了让她多一层保护。 北宫琉,毕竟是神昭国世子,是皇家血脉。 虽说在京师为质,但这么多年下来,也并非是全无根基。 如今知道了她有飞鸾青玉,北宫琉自会多保护着她。 虽说他自己的夫人,是该由他来保护的,但难免怕会有些疏忽大意的时候,多个人保护她,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北宫琉时常说白子墨狡猾,也是不无道理的。 “重要的不是玉佩,是玉佩的来历。”裴卿卿不以为意的说,“再说了,夫君比玉佩更重要,我若不拿聘礼占着夫君,指不定哪天就被别人占去了。” 果然,情话往往都是挑拨人心弦的东西。 浅笑嫣然,她看似开玩笑的话,却像在白子墨心头上了一把锁。 让她占着位置…… “额……”刚进门的玖月一阵汗颜,面色极其不自然的颔首,“侯爷,夫人……” 他一进来就听见夫人在跟主子说情话…… 这真是……令他汗颜哪。 原来不止男人才会说情话的,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女人说起情话来,那也是不输男人的。 甜蜜的气氛被打断,白子墨幽幽的睨了一眼玖月,“何事?” 迎接到主子幽凉的眼神儿,玖月把头低了更下了,“回侯爷,陛下传召侯爷入宫。” 白子墨闻言眉梢轻挑,“知道了。” 单从脸色就能看出,显然白子墨猜到了乾帝为何召他进宫。 裴卿卿却不明白,并且比白子墨还防备些,“夫君,陛下这个时候找你做什么?” 防备的,自然是乾帝。 这个时候,还在大婚的休沐期,乾帝却传召他进宫。 怕是没什么好事。 白子墨一眼,就瞧出她的不放心,“夫人不必担心,凭他还奈何不了为夫的。” 安抚了一句之后,方才*的说道,“若我所料不错,此次他传我入宫,想必是为了南阳的乱事。” “南阳乱事?”裴卿卿闻言诧异了一下。 是啊,她倒差点忘了,还有南阳之乱这回事。 南阳是个特殊的存在,同时也是个极度危险的地方。 第152章:接不接我这生意 之所以说它特殊,不是说它有什么特别的,而是因为南阳之地,是个三不管的地方。 南阳乃天凤王朝和神昭国的一处交界地,既不归天凤所有,但也不归神昭管。 就连当地的官员,那都是既有神昭的,也有天凤的。 而且是互不干涉。 但,说是互不干涉,其实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呢。 说是官员,其实就是一些无法无天的土皇帝。 说起土皇帝,裴卿卿不由想到了竹颜。 但是竹颜跟他们不一样,竹颜是有钱有势的土皇帝。 而南阳的官员,是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 前世里她便曾听闻,南阳那个地方,皇帝说话都不算数,律法更是不管用。 甚至还有不少亡命之徒,或是通缉犯,都会逃到南阳去避难。 所以可想而知,南阳…就是个土匪窝子! 而神昭国的人马,想必是时不时的穿过南阳,祸乱天凤的百姓,所以乾帝才着急让白子墨进宫去‘商议对策’吧? 如此一来,恐怕作为质子的北宫琉,往后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夫人,我先入宫,若我回来的晚,晚膳夫人不必等我。” 裴卿卿还在想着前世里得知的南阳之地的消息,便又听见了白子墨温润低沉的嗓音。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那夫君早去早回。”最后,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叮咛。 白子墨点了点头,玖月便推走了轮椅。 望着轮椅走远,裴卿卿不免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他这轮椅,还要坐多久? 在裴卿卿看来,白子墨是为了减缓乾帝的忌惮和暗害,才会伪装自己有腿疾的吧? 毕竟她晓得白子墨的腿是可以站起来的。 只是…… 她却不知,白子墨的腿,是要靠内力支撑,才能维持站起来…… 而且,还有牵引毒发的危险。 至于南阳之后的战事,她还是不多说的好。 若是她‘知道’的太多,白子墨问起来,她怕是不好自圆其说。 她知道,南阳战事,乾帝和白子墨商议的结果,就是派霍大将军前去南阳。 而后霍大将军收复南阳,乾帝大喜,特赐封霍大将军为护国大将军,其女霍筱雅为南阳郡主,以此嘉奖霍大将军之功。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不提也罢。 说起来,她有好些时候没看到霍筱雅了。 倒是有些想念这个徐姐姐呢。 大婚时,霍筱雅也没来喝杯喜酒。 应是不知新娘子是她吧? 想着,裴卿卿便往外瞧了一眼,白子墨进宫去了,天色也尚早,不如…… 出去溜达溜达? 正好她还有点要去办。 刚准备走呢,碧珠刚好就端了食盘过来了,“小姐这是要出去吗?” 裴卿卿瞟了一眼碧珠端来的东西,不打算做停留,“碧珠,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 “小姐…”碧珠连忙拦下了她,“小姐,奴婢给你熬了莲子羹,刚熬好,还是热的呢,小姐先尝尝再出去也不迟呀!先垫垫肚子!” 说着便将莲子羹端到了裴卿卿手中。 热乎乎的莲子羹,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还别说,闻着她还真有些饿了。 裴卿卿揉了揉碧珠的小脸蛋儿,“还是我的碧珠最知道心疼我。” 说着便喝起了莲子羹。 可她却没注意到碧珠闪躲过的眼神。 裴卿卿只觉得,碧珠的厨艺就是好啊,莲子羹。味道真好。 一口气吃完之后,裴卿卿便将空碗还给了碧珠,“好了,我先走了,你好好呆在府里等我回来知道吗?” 碧珠低了低头,“是…” 裴卿卿走得快,是以没看到碧珠眼中闪烁的泪花。 拿着莲子羹的碗,手都在微微颤抖。 出门之后,为了谨慎起见,裴卿卿先去买了一身新衣裳。 换了一身打扮。 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就这么出现在大街上。 还是男装行事方便,女装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 裴卿卿很满意自己的主意,也很满意自己的男装打扮… 她是没看到,隐于暗处跟着她的暗卫,都被她惊了一把。 换了男装,暗卫差点就把人跟丢了…… 裴卿卿先是去了一间专做玉器的铺子。 里面掌柜的很有眼力劲儿,立马就迎了上来,“不知这位小公子想买个什么样的玉器?本店玉器珍玩,玉佩,玉穗等等,成色皆是上乘,小公子不妨看看。” 裴卿卿大致瞟了一眼,竹颜那个土皇帝名下的玉器铺子,成色自然不会差了。 方才进店的时候,她就看清了招牌上的署名,所以才选择进来的。 不过,她可不是来买东西的。 “掌柜的,我不是来买玉器的,我是另有生意想给掌柜的做。”裴卿卿意味深长的说。 只是听到她不是来买东西的,掌柜的分分钟就没有那么热情了,上天打量了她一眼,“不知小公子有什么生意啊?” 居然还有人跑到他家铺子里来做生意了? 他是该说这小公子是无知呢?还是无知呢?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掌柜的态度有些傲慢,裴卿卿又怎会看不出来。 但她并不介意,“这里既是玉器店,想必对打造玉器,也有绝门的手艺活儿吧?” 说起这茬,掌柜的那是更是骄傲了,“那是自然!我们店里的玉器,大到玉石屏风,小到玉佩玉穗,那都是出自上好的雕刻师傅之手!” 说着,掌柜的又顿了一顿,“小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裴卿卿眉心一挑,从袖中掏出一张图纸,“我想烦请掌柜的为我打造出这枚玉佩。” 掌柜的狐疑了一下,却还是接了图纸一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掌柜的眼睛都亮了一下,“这图样……我经营玉器店二十余年,却从未见过如此精美图样的玉佩!” 不难听出掌柜的语气中的激动,再看向裴卿卿的时候,态度就恭敬多了,“小公子请恕我孤陋寡闻,敢问小公子,这图样……” “掌柜的无需多问,只须说接不接我这生意,若是做不出来这玉佩,我自不会强人所难。” 裴卿卿并未让掌柜的继续问下去,因为就算问了,她也没打算说。 飞鸾图样,虽说寻常人不一定见过。 但,掌柜的阅玉无数,见过的图样怕是数不胜数。 她是不想让这掌柜的认出这是飞鸾图腾。 要说一些古书上不是没有记载,飞鸾乃一种神兽。 要认出飞鸾,说难也并不难。 不过她既然把图纸拿给掌柜的看,倒也不怕他认出来。 她只是不想声张出去,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在打造飞鸾玉佩,尤其是慕玄凌一党的人。 第153章:相爱相杀的冤家 做生意,哪会不懂得看人脸色说话啊? 掌柜的一眼就看出这位小公子不愿多说,自然也就识趣的不问了,拿着图纸仔细的端详了半天,方才说道,“这图样,虽是复杂了些,但也不是不能雕。” 裴卿卿一听,就知道有戏。 能雕就好。 “价钱掌柜的可以随意开,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做的惟妙惟肖就好。”裴卿卿很是‘阔气’的说。 她当然是没钱的。 可白子墨有钱啊。 她可不跟白子墨客气,他的钱财,也就都是她的! “另外,务必用青玉做。”裴卿卿又叮嘱了一句。 掌柜的呵呵一笑,“小公子好直爽,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五百两,小公子你看……?” 做不做? 裴卿卿眼睛都没眨一下,“成交。” “好,那小公子就先预付一半的定金,待玉佩雕出成品了,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掌柜的也不啰嗦,很干脆的说道。 “没问题。”裴卿卿很阔绰的就掏了钱。 果然,有钱人就是阔绰啊。 啧啧,难怪有句话说挥金如土,真真是不假啊。 一个伪造的玉佩,就要五百两。 这也幸亏是侯府有钱,不然她哪拿的出这么多钱…… 她这,算不算是给白子墨败家了? 败家娘们儿…… 噗,裴卿卿都把自己逗笑了。 居然说自己是败家娘们儿… “额,小公子笑什么?”掌柜的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裴卿卿当即收敛了笑意,轻咳一声,“没什么,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掌柜的明白我的意思吧?这天元玉器既是竹颜公子的产业,想必信誉是极好的吧?” 最后一句话,说的颇有一股威胁的意味儿。 还特意提起了竹颜的名字,就是想警醒掌柜的一下。 说起来,她还欠着竹颜的血呢。 不过她才不着急呢,她又不傻,着急被人取她的血。 就算她不去找竹颜,竹颜也会来找她的。 想要拉拢竹颜,就不能太主动靠近,被他察觉到意图。 否则只会功亏一篑。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自己‘靠’过来。 竹颜那么大一块肥肉香饽饽,她哪能不‘馋’啊? 哪怕不是为了自己,她也该为了白子墨谋划,只要能拉拢竹颜,那就不是一臂之力可以形容的了。 掌柜的自然也听得懂裴卿卿的弦外之音,“小公子放心,我们天元玉器如果不能令小公子放心,恐怕这京师,就没人能让小公子放心了。” 说的那是相当肯定和自豪。 口风不严这种事,是不会出现在他们公子部下里的。 公子,也就是竹颜。 “如此,那便多谢掌柜的了。”裴卿卿有礼一笑,这图纸,想必她踏出这个门,掌柜的就会禀报给竹颜吧? 飞鸾青玉,不知竹颜可会感兴趣? 以她前世里对竹颜的微薄记忆来看,竹颜这个人,就只关心两件事。 第一,就是做生意赚钱。 这第二嘛,她若没记错,竹颜一直在寻找失散多年的妹妹吧? 前世,慕玄凌便是找到了竹颜失散的妹妹,竹颜才给了他财力上的支撑,让慕玄凌如虎添翼。 这辈子,这种好事可轮不到慕玄凌了。 随后,裴卿卿说了告辞,便离开了玉器铺子。 办完了事情,本想趁机会再去看看霍筱雅。 不妨,天随人愿。 她刚走没两步,就听见了前面就吵杂的打斗声,原本热闹的街道,分分钟百姓就一哄而散了! 准确的说,是都被吓跑了…… 裴卿卿面前的视线,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 前面比划……不,应该说是打架! 前面打架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那女子,不是霍筱雅是谁?! 裴卿卿看清之后,顿时眼睛一亮,“徐姐姐?!” 还有,北宫琉? 他俩怎么打起来了? 北宫琉不是回府睡觉去了吗?! 怎么在这儿跟霍筱雅当街……呃,她能说斗殴吗?! 看样子,北宫琉倒还让着些霍筱雅,否则,霍筱雅哪里会是北宫琉的对手? 听到她的声音,霍筱雅扭头一看,第一眼都没认出‘他’来,只觉得有些面熟。 霍筱雅停了一下手,“你是何人?” 刚刚听着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呢? “呃…”裴卿卿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换了男装,浅笑一声,“徐姐姐,是我呀!怎的换了身装扮,徐姐姐就不认得我了?” 霍筱雅瞅着她看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你是卿卿?!” 裴卿卿点点头。 “你怎么穿成这样啊?”霍筱雅拉着她看了又看,换了男装,一时间她还真没认出来呢。 裴卿卿笑了笑,“男装行事方便,不似女装绊手绊脚的。”说着微微一顿,往霍筱雅身后瞄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跟世子打起来了?” 裴卿卿不问还好,这一问,立马就把霍筱雅的火气问起来了,气汹汹的指着北宫琉,“世子又如何,竟当街纵马行凶,险些伤到了我!非但如此,还态度恶劣,拒不道歉!我不过是找他讨个公道罢了!” 霍筱雅气势汹汹的指责道。 “呃…”裴卿卿听的一愣,又看了看北宫琉,纵马行凶? 这不像是北宫琉会干的事吧? 再看看北宫琉那一脸无语又不耐烦的脸色,裴卿卿就知道,北宫琉也正窝着火呢。 只是碍于霍筱雅是女子,才不与她多计较罢了。 “徐姐姐,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呀?”裴卿卿想要从中劝着和解一下。 哪知霍筱雅根本就不听,“哪有什么误会!我亲眼所见,若不是我反应快,怕是都要被他的马踩成肉泥了!” “……”裴卿卿一阵语噎。 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心中感叹了一句,还真是一对相爱相杀的冤家啊。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 前世里,南阳郡主为之舍弃性命之人,不正是北宫琉吗? 原来这对相爱相杀的冤家,竟是从今日当街大打出手开始的。 还记得霍筱雅此前,还去光禄寺求过姻缘。 她若告诉霍筱雅,她的姻缘便是北宫琉,真不知她会是个什么表情? 第154章:你该怎么补偿我? 只是裴卿卿却什么也没说,这事儿不该由她说,若是天注定的姻缘,即便霍筱雅现在和北宫琉斗气,日后总归会对他倾心的。 而且就霍筱雅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她说了,霍筱雅怕是也不信她。 谁让北宫琉没在霍筱雅心里留个好印象呢。 不对,是暂时,暂时没留个好印象才对。 瞧瞧,霍筱雅光嘴上说还不算,还一脸鄙夷的瞅着北宫琉。 世子又如何?世子就可以当街纵马行凶了吗? 哼,他不过就是个质子罢了,竟也敢在京师放肆! 以往,她倒还真没觉得瞧不起北宫琉这个质子。 如今看来,她真就瞧不起他! 纵马行凶,哪是什么正人君子的行为啊! 北宫琉显然也是脾气上来了,“霍大小姐像个泼妇一样的对本世子纠缠不休,不知是想干什么?莫非是想对本世子投怀送抱?” 要论毒舌的功夫,北宫琉怕也是数一数二的…… 只是他说泼妇…… “好你个北宫琉,你说谁是泼妇?!”分分钟,霍筱雅就暴脾气了,撸起袖子就又要打上去的架势! “徐姐姐……消消气消消气…”裴卿卿连忙拉住了霍筱雅,才不至于再让她和北宫琉打一架。 然后也制止性的看了一眼北宫琉,“世子今日想必甚是疲累,不如先回府去歇着吧。” 先打发了北宫琉回去歇着,霍筱雅就好劝了! “不行!不能让他走!”霍筱雅立马就不干了。 裴卿卿是两只手拉,才拉住了她。 北宫琉看都不看霍筱雅一眼,冷哼一声就走了。 真是倒霉。 好不容易出了侯府,想着快些回去睡个好觉,哪知道,半路突然冒出个霍筱雅。 许是他的马骑的快了些,但他勒马及时,并未伤到霍筱雅。 哪知道,霍筱雅还不依不饶起来了。 他起初好言好语的解释,也道过谦了。 她却还嫌他态度不好? 简直是不可理喻! 没想到霍大将军为人正直,怎么生出的女儿,竟是这般的蛮不讲理。 马蹄踏踏跑远,北宫琉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气的霍筱雅直跺脚,“卿卿,你怎么放他走啊?!本来就是他的不对!” 瞧着如此对错分明的霍筱雅,裴卿卿一阵好笑,“好好好,是他的不对,但徐姐姐你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他一般计较呢?再说了,他好歹也是世子,闹出矛盾也不好,而且我可以作证,他确实是疲累了,今儿刚从侯府出来,便被你遇上了,世子许是太过疲累的缘故,才会冲撞了徐姐姐,徐姐姐就莫要与他计较了。” 这话,显然是在为北宫琉辩解。 听的霍筱雅一阵斜眼儿瞅她,“不对啊,卿卿,你何时跟北宫琉这么熟悉了?竟帮起他说话来了!” 而且,霍筱雅像是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一把,就抓着裴卿卿的手,严肃又认真的盯着她问道,“卿卿,你赶紧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嫁给侯爷了?” 被北宫琉这么一搅和,她都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她竟如此后知后觉,才得知裴家让裴卿卿代嫁的消息! 这才赶忙出来,想亲自去问问的。 哪知道,差点被北宫琉骑马给撞了。 然后又遇到了女扮男装的卿卿。 这话题,倒也转移了霍筱雅对北宫琉的愤愤不平。 对于霍筱雅的问题,裴卿卿已经见怪不怪了,“徐姐姐,你看我的穿着,看我能有今日的悠闲,自然是真的。” 在裴家,她可没有这待遇。 她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侯府夫人。 “怎会如此的?!”霍筱雅掩饰不住的吃惊,“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现在才知道!卿卿,你竟都不告知我一声!” 本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感到很吃惊。 哪知道赶出来一看,遇到正主,正主还亲口证实了! 这些时日,母亲把她关在府中,让她抄什么女戒女经的,害得她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才耽搁了裴卿卿的喜宴。 连杯喜酒都没喝到。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她知晓裴家和侯府结亲,可她不知道裴卿卿代嫁之事,这喜酒,也是不会去喝的。 若是裴蓉华的喜酒,她可没兴趣。 说起来,这事儿是裴卿卿思虑不周。 但,“徐姐姐有所不知,父亲逼我代嫁,本就是违抗圣旨之举,我也是裴家人,若此事捅出去,我也脱不了干系,是以成婚前才一直瞒着徐姐姐,还望徐姐姐莫怪。” “逼你代嫁?!”霍筱雅一听,又多了几分气愤,“裴家居然如此待你?!简直是可恶!” 她气愤,倒不是怪裴卿卿没告诉她。 违抗圣旨代嫁,是何等重罪,她不是不知道。 所以她能理解裴卿卿瞒着她。 可是裴家实在是过分,不愿让裴蓉华嫁入侯府,就逼卿卿代嫁! 她就没见过如此过分的父亲! 卿卿也是命苦,虽说嫁入侯府,或许能享荣华富贵,可谁不知道侯爷是…… 卿卿嫁过去,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卿卿,真是苦了你了…”霍筱雅抓着她的手,同情又心疼的说。 京中的贵女,都不愿嫁给侯爷,因为谁都不想守一辈子活寡…… 裴卿卿一眼就看出霍筱雅所想,她非但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还笑了一声,“徐姐姐不必替我觉得惋惜,或许,我是幸运的。” 她的确,是幸运的。 至少让她嫁给了白子墨。 或许,这是上天赐给她的补偿吧? 见她非但不哭反笑,还说自己是幸运的,在霍筱雅看来,她那更像是强颜欢笑! 也罢,木已成舟,她又何必多说,再引起卿卿伤心呢? 这么一想,霍筱雅便收起了对她的同情与怜惜,转移话题道,“卿卿,我可是连你的喜酒都没喝上,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啊?!” “是,此事确是我的过错,今日我正好也想去寻徐姐姐的,不妨徐姐姐与我心有灵犀,在这儿遇到了,就请徐姐姐随我回府,也好让我补偿徐姐姐没喝到的喜酒呀?”裴卿卿轻浅笑道。 可她似乎忘记了一点,她现在……是个男儿身。 霍筱雅更是个大大咧咧的,显然是更没注意到这点。 于是乎,这一男一女,当街有说有笑,还毫不避讳的拉手,那‘情意’是路人皆知啊! 第155章:公子在看什么? 霍筱雅好歹是名门将女,于是之后不久,还传出了将军府大小姐当街与情郎相会的闲言碎语…… 当然,这些都源于裴卿卿与霍筱雅本人此时此刻的不注意。 不过有句话说,谣言止于智者,只要有那么几个人,知晓这闲言碎语的其中究竟,便足矣。 其他的,不足为重。 倒是霍筱雅,一脸意味深长的瞅着她,“回府?回哪个府啊?做了侯府夫人,就是不一样啊,很有当家主母的派头嘛。” 这话,纯属就是打趣。 裴卿卿哪会不知道啊,如画的眉心轻挑,附和着霍筱雅的打趣,“那就请徐姐姐卖我这侯府夫人一个薄面可好?” “夫人诚意相邀,小女子怎敢拒绝,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霍筱雅端着女儿家的礼仪打趣着。 说起来,她今后是不是该称呼卿卿一声夫人才对? 哎,明明比她岁数小,却成了夫人。 她还得用尊称…… 这叫什么事儿嘛?! 霍筱雅不免感叹一声。 殊不知,她这样,瞧着是有股恨嫁的意味儿? 裴卿卿笑了一声,回府前,还仔细的吩咐了跟着霍筱雅的一个婢女,“你回去跟徐夫人禀报一声儿,就说我邀徐姐姐过府做客,请徐夫人莫要挂心,我会照顾好徐姐姐的。” 那婢女得了指令,便乖乖退下去了,回将军府去传达裴卿卿的意思。 “夫人果然比我细心。”霍筱雅咂咂嘴。 她都没想着要回去跟母亲报个平安。 难怪母亲总是夸赞卿卿聪慧。 “徐姐姐,你还是唤我卿卿吧,这声夫人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可折煞不起。” 霍筱雅还是叫她名字来的更顺耳。 霍筱雅闻言眉头一挑,“这可是你说的啊,回头可别说我对侯爷夫人不敬!” 她也觉得叫夫人怪怪的,还是卿卿叫的顺口些。 就这样,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侯府。 然而,裴卿卿却不知,她与霍筱雅的一举一动,皆落入一双精明的眼中。 裴卿卿她们刚才,正离披霞阁不远。 “公子,这是这个月的账册和图样,请公子过目。” 披霞阁的老板娘,拿来了账册给她们东家查看。 可公子在看什么?看的那么专注? 等老板娘伸了脖子过去看的时候,外面街上什么都没有啊。 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公子在看什么?”老板娘随口问了一句。 竹颜悠悠摩擦着指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什么,将账册拿给我吧。” “是。”老板娘也没再多问,奉上了账册。 可竹颜却在账册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件与众不同的飞鸾嫁衣。 并且署名,是战北侯府的单子。 “侯府?”竹颜仔细的端倪了一眼账册中的嫁衣图样,侯府的嫁衣,不正是…… 想起吃了他赤血果的那个女人,竹颜微微眯起了精明的眸子,“裴卿卿…” “公子是否也觉得这件嫁衣很是独特?这么些年,属下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精美的嫁衣,这飞鸾图样,是侯爷亲自绘画,拿来让我们改工的。”老板娘也很是感叹。 要说她什么样的嫁衣没见过?但,那件飞鸾嫁衣,却是她见过最精美的嫁衣。 “哦?是吗?”竹颜似问非问的眉头一挑,“你可知,这飞鸾背后的意义?” 这话倒把老板娘问住了,似懂非懂的摇摇头,“属下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竹颜却也没解释,只是笑的意味深长。 侯府,飞鸾嫁衣,还有个裴卿卿…… 有点意思。 裴卿卿,可还欠着他的血没给呢。 “今年的拍卖将至,你若得空,便去帮帮蓝袖。”突然的,竹颜便话峰一转。 老板娘自然也会意,“是,公子请放心。” 想着,老板娘还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锦盒,“公子,这是那侯爷夫人赠予我的。” 说着,便将锦盒递给了竹颜,“说起来,那侯爷夫人真是好胆色,竟敢代嫁入侯府!” 不难听出老板娘语气中的欣赏。 对裴卿卿的欣赏。 “哦?她还知道给你送礼?”竹颜饶有兴致的轻笑一声,打开锦盒一看,里面躺着一卷火红的丝线,“她倒是大方,如此名贵的丝线,竟也舍得送人。” 作为天下第一富商,竹颜又怎会不识货? 这火音纫,连披霞阁都没有珍藏的。 没想到,裴卿卿竟会有如此名贵的东西,还大方的将它赠人。 想来,捏这火音纫是出自侯府吧? 否则以裴卿卿在裴家庶出的身份,又岂能得到这么名贵的丝线? 不过有一点说的不错,裴卿卿,确实有胆色。 竹颜笑了笑,随手又把锦盒还到了老板娘手里,“既是送给你的,那你便收着吧。”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个道理,竹颜还是明白的。 …… 而此时的皇宫中。 白子墨正陪着乾帝商议国事。 也就是南阳之乱。 “南阳边界,律法不得其用,不仅有悍匪肆虐,就连神昭国,也时常欺辱我南阳百姓,令我百姓苦不堪言,朕意欲派人前往南阳平乱,对此,侯爷有何看法?”乾帝一本正经的问。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多么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呢。 乾帝之所以找白子墨进宫来商议,无非不就是想试探他和朝中大臣之间是否有勾结罢了。 尤其是武将,位居将军之位的大臣。 就比如霍大将军。 南阳虽乱,但却占据了天时地利,若是能平定下来,那可是一块上好的肥肉。 乾帝既想平乱,却又要提防着,这块肥肉落到白子墨嘴里。 可白子墨哪是那么容易试探的? “陛下心系百姓,乃万民之福,南阳之乱,确实不可再放任下去,陛下所想,自然是上策。” 陪着乾帝打官腔这种事,白子墨可不止一回两回了。 乾帝每回的试探,都像是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的。 “既然侯爷也认可朕的意思,那不知侯爷觉得,谁人适合前往南阳平乱啊?”乾帝依旧试探道。 其实白子墨又怎会不知,乾帝心中,已有人选决定。 “陛下既然找臣来商议南阳的乱子,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陛下心中已有决定,又何必问臣呢。” 白子墨没提任何人的名字,反而是一个皮球又踢了回去。 他晓得,霍霄,霍大将军是最好的人选。 第156章:最好的男人 朝中对于排兵布阵稍微有点能力的,也就一个霍霄和裴少枫了。 可裴少枫去了南境,自然就去不了南阳。 剩下的,也就一个霍霄了。 都说满朝文武,实则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一群蛀虫罢了。 “侯爷果然洞察人心,朕意欲派霍大将军前往,侯爷以为如何啊?”乾帝阴森森的瞅着白子墨,说话都带着一股阴气儿。 尤其是洞察人心几个字,说的隐隐磨牙。 世人都说圣心难测,无人敢揣摩他的心思。 可偏偏一个白子墨,每回都戳中他的心思,偏他还怪罪不得。 真真是叫人窝火! 乾帝表面上得装作宽厚任明,实则恨不得将白子墨折在宫中! 也真是为难乾帝了。 “是陛下圣明,霍大将军骁勇善战,有勇有谋,确是合适的人选。”白子墨仍是面不改色的附和道。 乾帝无非就是想试探他和霍大将军的关系。 霍霄是个正直的人,只可惜,遇到个疑心太重的君主,迟早得把霍霄想的不正直了去。 “侯爷既也赞同,朕便下旨,命霍大将军率军前往南阳平乱。” 乾帝的话,可以说是一锤定音了。 正所谓君王所言,一言九鼎嘛。 “有霍大将军领兵,此次定能旗开得胜,臣就预祝陛下,平定南阳,收复国土。”白子墨淡然的口吻道。 自从他腿脚伤残之后,便鲜少过问朝政,更别说是插手国事了。 乾帝巴不得一手遮天呢,又怎会让他有机会插手? 哪次不是为了试探他,才找他进宫商议的。 以前的他,独揽朝局,坊间盛传,乾帝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 朝堂上真正做主的,是他战北侯。 他承认,曾经的他,功高震主,也怪不得乾帝忌惮他。 但那已是曾经罢了,如今他的腿…残了,乾帝还不架空他的权利,岂不是傻吗? 可即便是他腿残了,即便是他不过问朝政了,却也依旧打消不了乾帝对他的忌惮。 或者说,是记恨。 “哈哈哈,侯爷这话说得好!朕爱听。”乾帝哈哈一笑,他就喜欢看白子墨在他面前低头。 以往,都只有他低头的份儿。 有谁知道他的憋屈? 堂堂一国之君,却在一个臣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但好在,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了。 从今往后,他只会让白子墨在他面前低头。 “陛下若无事,臣就先告退了。”对于乾帝话里话外的有意羞辱,白子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逮着机会,乾帝便会羞辱一番。 乾帝自己不厌,他都觉得颇没意思。 即便架空他的权利,不也依旧奈何不了他吗? 一国之君,竟逞些口舌之快,有意思吗? 恰恰也说明,他的存在,如同鱼梗在喉,乾帝咽不下,也吐不出。 鱼梗卡在咽喉,难受的也该是乾帝才是。 白子墨云淡风轻的敲着轮椅,那神态自若的模样,将乾帝好不容易升起的得意又打压了下去。 要说乾帝最痛恨的,就是白子墨这一副清高的样子。 明明是个残废,却好像他才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一样! 轮椅也遮盖不住他一身的清贵。 望着白子墨,乾帝阴沉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 看来光是废他双腿,还不够啊! 要让他连轮椅都坐不了,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废人才好! 乾帝藏在背后的手指紧握,但嘴上,还露着笑,“侯爷这么着急回去,莫非是新婚燕尔,舍不得家中的美娇娘?” 虽然乾帝满口尖酸嘲讽,想听不出来都难,但是,说起他家中的美娇娘,白子墨还是笑了,“让陛下见笑了,臣答应了夫人,要赶回去陪她用晚膳,恕臣先行告退。”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乾帝若是在横加阻拦,那就是他不通人情不识趣了。 “既如此,那朕就不留侯爷了。”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白子墨告退。 “谢陛下。”白子墨谢恩之后,玖月就推着轮椅告退了。 而此时的白子墨尚且不知,他家中的美娇娘,正陪着霍筱雅喝的正欢。 两个都是没什么酒量的弱女子,却还非得像酒量深厚一样,喝的那叫一个豪爽…… 不喝晕才怪呢! “徐,徐姐姐……对我补偿给你的喜酒,可还满,满意啊?”裴卿卿一边说,一边打着酒嗝… 也幸好是在自己家里,醉酒失态些也没什么。 这要是叫外人瞧见,还不得形象全无了…… “满意!满意…嗝…”霍筱雅也比她好不到哪去,说话那也是酒嗝连连,“我只是啊……有些可惜,卿卿,我替你可惜……竟要你委屈嫁给一个,一个谁都不愿意嫁的人……” 两个姑娘家抱在一起喝的晕乎乎的,那画面,已经不是失态而已了,颇为没眼看啊! 碧珠是看了都着急,“夫人,霍小姐,你们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碧珠急得都要跺脚了,她都劝了几次了,可这喝晕的两人根本就不理她! 这要是叫侯爷回来瞧见,可怎么得了啊! “夫人,快不能喝了!一会儿侯爷就该回来了,夫人……”碧珠想去拿她们手里的酒壶。 可奈何抵不过两个醉酒姑娘的力气。 尤其是霍筱雅,练过拳脚功夫的,就算是喝晕了,那力气也比碧珠厉害的多。 轻而易举的就撇开了碧珠的拉扯,“我们高兴…你,你这小丫头,别来捣,捣乱……” “是啊!碧珠,你别,别捣乱……”裴卿卿也附和着霍筱雅说酒话。 碧珠急的都要哭了,又阻止不了她们两个。 最后没办法,急的一跺脚,就下去了。 喝成这样,还是先去煮些醒酒汤来为好。 目光飘忽的望着碧珠走了,裴卿卿趴在霍筱雅身上犯傻笑,“方才,徐姐姐说替我可惜……其实,我一点,都不可惜,徐姐姐,你该替我高兴才是。” “高兴?为什么?”霍筱雅迷迷糊糊的问回去,她怎么觉得,眼前有两个卿卿在晃悠啊。 “因为……嗝…”裴卿卿摇摇晃晃的从她身上爬起来,又摇摇晃晃的撑着酒桌站起来,“因为,你们都错看了白子墨……他,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哪怕是脑子犯晕乎,她也知道,白子墨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何其有幸,她能嫁给白子墨。 霍筱雅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手巴掌贴在她的额头上,“卿卿,你没发烧吧?” “侯爷他……他不良于行,哪里,哪里会是你的良配……”即便是醉酒,看来霍筱雅还是警醒着几分顾及的。 没说白子墨是残废,只说他不良于行。 “我没发烧……”裴卿卿手一扬,就撩开了霍筱雅贴在额头上的手,“我……” “啊……” 一个我字没说完,裴卿卿摇晃着往后挪了一下脚,结果就悲催了…… 第157章:又打起来了! 脚下绊到了椅子,一下子就站不稳了。 “卿卿…”霍筱雅惊的想拉她一把。 却不防,眼前闪过一个人影。 等她一晃眼,裴卿卿就已经倒在一个人怀里了。 霍筱雅向上一看,妈呀,酒立马就清醒了几分。 这坐着轮椅的,不正是侯爷吗?! 她刚刚,还说了侯爷的坏话来着? 霍筱雅眨巴眨巴眼睛,脑子里晕晕沉沉的,一时间哑了言。 倒是裴卿卿,感觉自己有个温暖柔软的垫背。 熟悉的气息涌入鼻尖,她就知道是白子墨回来了。 怕是因着酒劲儿,毫不避讳的搂着白子墨的腰,把头蹭到他胸膛上,嘴上嘟囔着,“你看,我就说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吧?都不会让我摔着……” “额……”霍筱雅无言,无语的白了裴卿卿一眼。 她能说裴卿卿这是在‘犯花痴’吗? 不让你摔着,就是最好的男人了。 你要求还真是低呢。 只不过嘴上,霍筱雅却是不敢说的。 白子墨可还在这儿呢,背后说说也就算了,哪有当人面说人不好的道理?! 这点清醒,霍筱雅还是有的。 只不过,是她看错了吗? 刚刚,她好像看到……侯爷,站了起来接住卿卿的? 霍筱雅晃了晃脑袋,侯爷明明是坐在轮椅上抱着卿卿的,哪里站起来了? 大概是她眼花看错了吧? 玖月更是一阵无语的看着这两个喝醉的女人。 夫人也就算了,他见识过夫人的不矜持和大胆,可没想到,这霍家大小姐,那也是不遑多让啊。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果然,这霍家大小姐是和夫人一路人啊。 都是这么不拘小节,哪有点女儿家的矜持…… 白子墨原本还皱着眉头,可在听到怀里的小女人嘟囔说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时,心情顿时如拨云见雾。 “玖月,送霍大小姐去客房休息。”白子墨沉声吩咐道。 一个姑娘家,喝醉酒,总不好醉着给她送回去。 还是先留在客房醒醒酒吧。 “是。”玖月当即领命,转而对着霍筱雅道,“霍大小姐请吧。” “呵呵…”霍筱雅呵呵干笑一声,“那就有劳了…” 送走了霍筱雅,白子墨扫了一眼一桌的酒菜,叹了口气,“为夫不是说过,叫你不会喝酒就莫要逞能的麽?” 上次在霍家,不过三杯,便喝晕了。 今日又喝了这么多,什么事竟值得你如此有兴致? 望着怀中小女人绯红的脸颊,像只猫儿一样在他怀里蹭,眉眼间流露出的醉酒风情,白子墨眼中溢出宠溺的疼惜来。 回房将醉酒的小女人安置好之后,碧珠也正好煮来了醒酒汤,瞧见白子墨,碧珠霎时心头一惊,“侯爷回来了!夫人她…只是一时兴起,才会多喝了两杯,还请侯爷不要怪罪夫人!” 碧珠怕他会怪罪夫人。 毕竟喝的大醉,有失体面。 “无妨。”白子墨温润的嗓音带着柔情,只要她高兴就好,在府中,喝醉了也不打紧。 听白子墨这么说,碧珠才是松了口气,“奴婢煮了醒酒汤,这就喂夫人服下。” 白子墨伸手去接,“我来吧。” 哪知,碧珠却躲避了。 那一瞬间,白子墨眸光一凝,看了一眼碧珠。 碧珠心头一慌,端着醒酒汤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努力洋装镇定的开口道,“还是让奴婢来吧,夫人由奴婢伺候惯了,侯爷刚回来,想必也累了,不如侯爷先去歇息一下吧。” 白子墨默然了片刻,却也点了头,“照顾好夫人。” 最后吩咐了一句,便走了。 碧珠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一手拍了拍胸脯,刚刚真的差点吓死她了。 望着自己手中端的醒酒汤,碧珠微微蹙眉,然后吹凉了,一口一口的喂给裴卿卿喝下。 …… 次日,当太阳高高升起,两个醉酒的女子才悠悠转醒。 裴卿卿睁开眼,只觉得头有些疼。 这才想起,昨日与霍筱雅喝多了…… “碧珠。”裴卿卿撑起身子唤了一声。 碧珠推门而入,手里还端来了食盘,“夫人你醒了。” 碧珠进来将食盘放下,然后服侍裴卿卿起身。 更衣的时候,笑盈盈的说着,“奴婢准备了一些清粥,夫人昨夜都没吃东西,可别伤了胃。” 裴卿卿知道,碧珠向来是最体贴的,只是,“徐姐姐呢?” 她记得,昨日徐姐姐也喝多了,现下如何了? “夫人不必担心,霍大小姐正在客房歇息,侯爷吩咐了,要好生照顾霍大小姐。”碧珠紧跟着说道。 裴卿卿听了,这才放心了。 吃过碧珠煮的清粥之后,裴卿卿便要去看看霍筱雅。 霍筱雅被安置在客房,说起来有些汗颜,嫁入侯府也有好些天了,可裴卿卿却连侯府的路都认不全! 还不如碧珠认路全…… 还是碧珠带路,带她去客房寻霍筱雅。 裴卿卿心下暗自决定,改天定要好好找个时间,专程走一遭这侯府的路。 连自家府里的路都认不全,省得说出去被人笑话。 哪知道,裴卿卿还没到客房呢,就在半路听到了打斗声。 她还以为府里进了贼人呢。 走近一看,她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哪来的什么贼人,看清打架的两人之后,裴卿卿是眼角一抽。 这两个人,是昨日还没打够吗?! 怎的又打起来了? 不是霍筱雅和北宫琉这对冤家还有谁。 好端端的,怎么北宫琉又惹到霍筱雅头上去了。 竟在侯府大打出手。 “夫人,是霍小姐和北宫世子……”碧珠都有些诧异,怎么霍小姐和世子爷打起来了?! 这,要不要找人去阻止啊? 万一误伤了可怎么好? 于是碧珠拉着裴卿卿,往后退了两步,避免误伤。 “还真是一对冤家啊。”裴卿卿摇头轻笑一声。 也不阻止,也不像昨天那样劝架,这两人喜欢打,就让他俩分出个输赢好了。 总归是在侯府,就算打架,也不会像在街上,被人瞧见。 “夫人似乎很看好她二人?”不知何时,白子墨过来了,温润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内敛,透着诱人的磁性。 裴卿卿闻言眼皮子一跳,“夫君你来了。” 复而又想起自己昨日贪杯,和霍筱雅喝多了的事,裴卿卿倒有几分不好意思,“昨日一时贪杯,还请夫君勿怪。” 好在是在侯府,要是在外面,说不准真就会给他丢人了。 第158章:小肚鸡肠的男人 喝酒误事,下次还是不喝为好。 白子墨则眉心一挑,瞧着她面色恢复了寻常的红润,嘴角勾起一缕弯弯的弧度,“无妨,夫人高兴就好。” 她高兴就好,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句话,却暖到了裴卿卿的心窝里。 然后白子墨把目光放到了打架的两个人身上,似笑非笑的口吻道,“夫人瞧着,她二人谁输谁赢?” 谁输谁赢,还用问吗? 一眼就看出来了。 裴卿卿瞟了一眼比自己低上半副身子的男人,“夫君这是在欺我不懂武学吗?哪里来的谁输谁赢,分明就是世子有意让着徐姐姐呢。” 若非北宫琉手下留情,霍筱雅哪里是他的对手? 倒是裴卿卿那眼神儿,像是在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似的。 白子墨眉梢一挑,“我家夫人果然聪慧。” 之所以说他低上半副身子,不过是因着他坐在轮椅上罢了。 他腿脚的事,裴卿卿没问过,他也未曾提及过。 彼此心照不宣,尚且足矣。 裴卿卿想着,如果哪天他想说了,或者是这个秘密能告诉她了,不用她开口问,他自然会说的。 或许,这何尝不是一种莫名的自信吧? 自信她对白子墨来说,同样重要。 裴卿卿又扫了一眼打的热乎的两个人,“夫君不劝架吗?就任由他们这么打下去?” “夫人既说她二人是一对冤家,为夫又何必多嘴。”白子墨仔细的审视了一眼北宫琉,有意谦让,从善如流,倒是霍筱雅,一脸气鼓鼓的。 白子墨有他自己的思虑。 为了牵制北宫琉,乾帝十有八九会选择以姻亲的手段来牵制。 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若到时候将公主赐给北宫琉,只怕北宫琉没那能力拒婚。 但若是……他娶了妻,那就不一样了。 不可否认,霍筱雅是个不错的选择。 霍家一门忠烈,霍筱雅出身名门将女,跟北宫琉,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夫君你在想什么?”裴卿卿端详了他许久,他在想什么呢? 她哪里会想到,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白子墨,竟是在为北宫琉的终身大事‘操心’ 若是叫当事人北宫琉知道,白子墨替他筹谋终身大事,不知会是个怎么样的表情…… 恐怕开口就是一句:多管闲事! 白子墨没回答裴卿卿,反而是意味深长的往北宫琉身上瞅了一眼,“夫人以为,世子与霍小姐可否有缘?” 虽答非所问,但也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原来他是在想北宫琉和霍筱雅的问题。 虽说他问的*的,但裴卿卿能听出里面的认真。 只要稍加思虑,她便知他是如何想的? 他是在为北宫琉的将来未雨绸缪呢。 想明白了这点,裴卿卿也淡淡的看了一眼霍筱雅,嘴角勾起一缕笑意,“若无缘,又怎会一见面就面红耳赤的打起来。”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打不相识。 这北宫琉和霍筱雅,可不就是不打不相识嘛? 还能打出情分来。 她敢保证,北宫琉和霍筱雅,必会是一对有情人。 裴卿卿刚说完,不妨北宫琉的身影就到了眼前。 “本世子看在侯爷的面子上,不跟你一个泼妇计较。” 这是停手不打了的意思? 霍筱雅也不甘于后,气势汹汹的跳到面前,“你说谁是泼妇?!” 竟敢一再的说她是泼妇! 实在是可恶! “谁应声谁就是咯。”北宫琉不以为意的说。 “你!”霍筱雅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死北宫琉似的。 唯独旁观者的裴卿卿和白子墨两口子瞧得清楚,北宫琉分明是在逗霍筱雅玩呢。 说的深层一点,就是撩拨。 霍筱雅龇牙咧嘴的,裴卿卿真怀疑她要扑上去咬一口,既然停手了,自然还是该劝着点。 于是裴卿卿上前不露痕迹的拉开了霍筱雅,“徐姐姐,我正想去找你呢,不妨你倒自己来了,昨日一时贪杯,徐姐姐可还好?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没事,就是遇到个碍眼的东西!”裴卿卿的安抚,还是有些效果的,只是霍筱雅说话,还是咬牙切齿的。 说着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北宫琉。 那碍眼的东西说的是谁,自然就不用明说了。 裴卿卿又看了一眼北宫琉,好家伙,那一脸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倒是有几分像白子墨啊。 不愧是跟着白子墨混的人,都染上了白子墨的习性。 但是霍筱雅,还是要安抚的,“好了好了,徐姐姐莫要气恼,气大伤身,世子他也并无恶意,徐姐姐向来大度,何必跟世子计较呢。” 霍筱雅是她请来的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受委屈的道理? 而且话里话外,还有意无意的替北宫琉说好话。 毕竟她也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啊。 只是……前世里,霍筱雅和北宫琉的结局却不太好。 但现在,一切犹未可知。 或许她可以改变前世霍筱雅身死的结局。 想着,裴卿卿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坚定的精光。 只是霍筱雅,却没那么容易消气,眼含嘲讽的瞅着北宫琉说道,“我再怎么大度,也容不下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这话虽是在跟裴卿卿说的,却摆明就是在说给北宫琉听的。 说他是小肚鸡肠的男人…… 换做哪个男人,喜欢听女人说他小肚鸡肠呀?! 北宫琉那一副事不关己的脸上出现了丝丝龟裂,“……” “陛下已下旨,命霍大将军领兵前往南阳平乱,霍小姐不去送送霍大将军一程吗?” 北宫琉刚想开口,不妨就被白子墨抢了先。 要再让北宫琉开口,怕是还得打一架。 “什么?”这话分分钟就令霍筱雅吃惊了起来,“我爹要去平乱?”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我爹!” 二话不说,霍筱雅一溜烟的就跑了。 分分钟就把令她气的冒烟的北宫琉给抛诸脑后了。 “……”裴卿卿一阵无奈,这雷厉风行的个性,倒也真是洒脱。 “徐姐姐,我送送你。”霍筱雅既是朋友也是客人,自然是要送送她的。 随后裴卿卿就追了上去。 望着霍筱雅跑远的背影,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若有所思的说道,“乾帝派霍霄去南阳平乱?南阳那地方,无法无天,他就不怕霍霄有命去没命回吗?” 到时候,那臭丫头岂不是有丧父之痛? 或许连北宫琉自己都没发觉,他自己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159章:哪怕是阎王殿,她都要跟着 白子墨悠悠的睨了他一眼,“霍大将军骁勇善战,又经验丰富,无需你操心。”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然后白子墨就带着北宫琉回了书房。 “东西查的如何了?”白子墨语气明显凝重了起来。 若是再找不到药引,他怕他下次毒发,就瞒不住了。 说起这茬,北宫琉这次倒没有让白子墨失望,“幸不辱命,我查到了。” 听他说查到了,白子墨眼神都亮了一亮,“在哪?” 可北宫琉的神色倒是略显凝重了几分,语气深沉的吐出三个字,“醉生楼。” 白子墨闻言默然了一下,醉生楼,在竹颜手里? 北宫琉知道他在想什么,严谨的口吻道,“醉生楼一年一次的拍卖在即,我已经核实过了,我们要的药引,也在这次拍卖的物品当中。” 醉生楼一年一次的拍卖,可谓是京师中权贵富甲最大的娱乐项目。 要知道,单单是竹颜的名字,就比任何的奇珍异宝都值钱。 毫不夸张的说,醉生楼拍卖的东西,或者说是竹颜出手的东西,那绝对都是些千金难求的宝贝。 所以说,想要拿到药引,得准备好大价钱,从拍卖会上买下来。 至于去偷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竹颜是什么人?天下第一富商,且此人神秘莫测,根本就查不到其来历背景,被世人送了个‘土皇帝’的绰号,即便是当今陛下,那也不敢轻易得罪的人。 想从竹颜手里偷东西,说是比登天还难都不为过。 北宫琉说的和没说的,白子墨都知道。 说起竹颜,他倒想起,玖月说是上次竹颜曾跟随夫人来过侯府。 看来,要再去会会这个竹颜了。 “那就预定拍卖会位置,真金白银的买下来。”白子墨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轮椅上,思虑幽幽。 “……” “什么位置?夫君要买什么?” 北宫琉刚想说话,不妨裴卿卿就回来了。 她在门口好像听见他说要预定什么位置?买什么东西? 瞧着她询问的脸色,北宫琉风流的眉头一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侯爷让我去预定醉生楼的位置,要从醉生楼买个东西回来。” 北宫琉一说完,就被白子墨的一记冷眼扫了过来。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北宫琉逮着机会就把话往偏了说,生怕夫人不会多想? “醉生楼?”裴卿卿确实狐疑了,醉生楼是个什么地方,她当然清楚。 那是男人们醉生梦死的温柔乡。 白子墨要去那里? “看来夫人也知道醉生楼……”北宫琉还想再添点柴,不妨白子墨的冷箭就射了过来,硬是逼得他讪讪闭了嘴。 最后留下一句,“我这就去安排。”再然后就赶紧溜了。 北宫琉走了之后,裴卿卿靠近轮椅边,蹲下身去望着他,“夫君要去醉生楼?” 哪个女人听到自己男人要去逛妓.院,少不得都会问上一句吧? 虽然醉生楼是较为高级的妓.院,但那也是妓.院! 多少女人听到自己男人逛妓.院,何止是问一句而已?那是要发疯! 醉生楼,是男人们的天堂,可对女人来说,那是恨不得一把火烧了的地方! 那地方不知勾去了多少男人的魂儿。 她也知道,醉生楼是竹颜的场子。 “夫人不可多想,醉生楼一年一次的拍卖会,夫人可曾听闻过?”白子墨还真怕她想多了,特意解释就一句。 “拍卖会?”裴卿卿闻言微微蹙眉。 拍卖会…… 是啊,她怎么忘了,前世里,确实曾听闻过醉生楼的拍卖会。 听说那是京师中数一数二的盛事。 前世慕玄凌便曾参加过,只是她无缘见过罢了。 如今再次听白子墨说起来,她都不得不感叹一句,竹颜果真是个经商奇才啊。 难怪那么多人都对他趋之若鹜,想收为己用。 竹颜的身家,恐怕日进斗金都不足以形容。 瞧着裴卿卿的脸色,白子墨就知道她听说过。 “醉生楼的拍卖会上,拍卖的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物,此次有一样我需要的东西,也在拍卖会上,所以才让北宫琉去安排此事。”白子墨解释道。 说起来,他竟有些着急解释清楚,生怕她误会了去。 他自认,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对于寻花问柳之事,他没兴趣。 更何况有娇妻如卿,他已知足。 有力的手臂一捞,裴卿卿便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搂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便能让裴卿卿安心。 她其实,并未怀疑过他要去醉生楼的用心。 白子墨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 她的男人,她自然信。 不过,“夫君若要去醉生楼,我也要跟夫君一起去!” 白子墨微微眯起了深谙的眸子,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夫人这是不相信为夫?还是不放心为夫?” 竟然要跟去醉生楼? 那醉生楼是个什么地方,不必他多说吧? 哪里适合女子前去? 他家夫人,还总是让他刮目相看呢。 裴卿卿也不避讳,坐他腿上,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嘴角上扬,眉梢流露出若有似无的妩媚来,“我自然是不放心夫君了,夫君身子初愈,我得跟在身边照顾才安心,别说醉生楼了,夫君哪怕去阎王殿,我都要跟着。” 她这话,说的浅笑盈盈,看似玩笑的话语,却掩盖不住其中的较真儿。 她可不是在说玩笑话,她认定的人,别说一个醉生楼了,就算是阎王殿,她都敢闯。 若是前世,她还真会脸皮子薄,知书达理的定不会去醉生楼那样的地方。 所以前世,慕玄凌去的时候,她没有跟去。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无所畏惧,何况还有白子墨在身边,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他在身边,便是她的定心丸。 她眉眼带笑,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透露出坚定二字,她随口的一句话,却在白子墨心中掀起了绵延起伏的波澜。 她说,哪怕是阎王殿,她都要跟着。 从未有过女子跟他说过这种话。 他可以理解为,她是在说,要与他生死相随麽? 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觉的搂紧,有那么一刻,他真想将怀里的小女人揉入骨血才好。 第160章:他记仇! 人都说视若珍宝,他这才明白视若珍宝一词。 有妻如此,便是他最大的珍宝。 “好,夫人随我一同去。”最后,白子墨还是松了口,答应带她同去。 这对夫妻俩,也是没谁了。 为妻的,要去那风月场所,为夫的,非但不阻止,还同意了。 啧,说出去怕是免不了招人笑话。 只可惜,这两口子偏偏都是只要自己高兴就好的! “我还有个事,要同夫君说。” 说完了醉生楼的事,她还有别的事。 “何事?”娇妻在怀,白子墨深邃的眸光多了丝丝迷离之色,低沉的嗓音格外的好听。 说起这事儿,裴卿卿就正色了不少,从白子墨的怀里离开了,“听玖月说,是慕玄凌伤的你,这笔账,要好好跟他算算!” 慕玄凌,欠她的血债还不算,居然还打伤白子墨,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让慕玄凌付出点代价,难消她心头之恨。 裴卿卿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听闻这事,白子墨温润的眉头一挑,“哦?那不知夫人预备如何找他算账?” 瞧她的脸色,是在为他抱不平,要为他报仇呢。 要说男人本不该被女人保护的,但,今日白子墨却觉得,被自己的女人维护,感觉……倒也不错。 看来,她倒是有了主意? 想要如何找慕玄凌算账? 背后自然有他的助力与保护。 哪能真的让夫人来保护他。 不过这倒像是让夫人在前方冲锋陷阵,而他保护在后。 裴卿卿勾唇一笑,意味深长,“以夫君在京师的基础,想必不会不知道,慕玄凌最大的钱袋子是什么?” 她知道慕玄凌的事情多了去了,但慕玄凌毕竟是皇子,复仇之事急不得,得慢慢来,否则恐会弄巧成拙。 不过她也说过,她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折磨,慢慢玩才有意思。 一棒子打死才没意思呢。 今生她有的是时间。 瞧着裴卿卿胸有成竹的表情,白子墨眸光微闪,“夫人是指……” 除去朝堂上依附于慕玄凌的官员贪污受贿之外,慕玄凌最大的钱袋子,便是…… “红妆坊。”裴卿卿也不含糊,她就是要拿红妆坊开刀。 “夫人竟也知道红妆坊是慕玄凌的产业?”白子墨似是小小诧异了一下。 他倒真是小瞧了他的夫人。 红妆坊,是经过他一番深查,才知道是慕玄凌手下的产业。 慕玄凌隐藏的极好,对外只把自己伪装成红妆坊的常客。 甚至还有不少人认为,红妆坊也是第一商人竹颜的产业呢。 红妆坊,表面上看,是仅次于醉生楼的存在。 但实则,红妆坊不比醉生楼生意差。 且,生意覆盖比醉生楼还广阔。 这个广阔,不止是风月,还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竹颜虽是个生意人,却从不做见不得光的生意。 这便是醉生楼和红妆坊的不同之处。 嗯……只是他这么问,倒是把裴卿卿问住了一下。 她在想,要怎么说呢? 总不能说前世就知道吧? 得找个合理的理由才行。 于是裴卿卿迟疑了一下,“夫君可还记得,上回在红妆坊听戏的事儿?” “自是记得。”白子墨点头。 但眼神儿,却没离开她。 他哪能瞧不出来,他夫人,这是正准备糊弄他呢。 “我就是那时候,猜到红妆坊跟慕玄凌有关的!”裴卿卿自说自话,还自顾自的点头,像是为了说的让自己相信一样。 瞧瞧,这糊弄他,糊弄的还如此…敷衍。 猜到?他查了许久的事,她竟轻而易举的就‘猜’到了。 这傻女人,以为他好糊弄呢?还是当慕玄凌好对付呢? 白子墨微微挑眉,却也没戳穿她,“那夫人想怎么下手?” 不过可不代表他反对夫人的话。 即便夫人不说,他也不会放过慕玄凌的。 确实该让慕玄凌付出点代价,否则还真就得意忘形了。 裴卿卿嘴角的笑意上扬,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晕,“听闻最近京郊附近出现了盗墓贼,从土里挖出来的宝贝,市面上可见不得光,夫君只需要……” 后面的话,只有她和白子墨两个人听得见。 裴卿卿眉眼弯弯,就连白子墨看她的眼光,都多了一丝惊艳。 他还真娶了个……足智多谋的夫人。 慕玄凌,几次三番纠缠本候夫人,这次本候就送你一个大礼作为回报。 白子墨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幽冷的精光。 人人都说战北侯不似当年的意气风发,这些年被打磨了锋芒。 可没人说过,他不记仇呀? 在白子墨看来,慕玄凌此前纠缠卿卿,比伤他之仇更该死。 …… 这一日,从日落黄昏时分起,京师便格外的热闹,怕是比大年夜都不遑多让。 只因今日便是醉生楼拍卖会之期。 醉生楼门前,已经是被堵的人满为患了。 醉生楼,分两层,一楼只有有钱即可买座。 二楼,则是雅间,有钱都不一定能买的到,需得有钱有势才能预定到雅间。 而此时距离拍卖会开始尚早,白子墨他们,尚未出发。 风度翩翩的北宫琉如约到了侯府。 “侯爷,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北宫琉说着,还四下瞟了一眼,怎么只有玖月跟着,没看到裴卿卿? 该不会真跟白子墨闹别扭了吧? 北宫琉想着,上次他有意在她面前提及白子墨要去醉生楼,该不会裴卿卿还在介怀吧? 只能说,他还不够了解裴卿卿。 “不着急。”白子墨幽幽的瞥了他一眼,哪会看不出他在瞄些什么? 这么一说,倒是拉回了北宫琉乱瞄的目光,“再晚就该耽误时间了,你是不知道,醉生楼的门前,已经是人挤人了,再晚些,怕是连醉生楼的门槛都难挤。” 说着,北宫琉自己都啧啧两声。 他说的,可半点都不夸张。 那些人,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想往醉生楼里头扎。 上赶着给醉生楼送钱! 真真是,在醉生楼,钱就不是钱了,那是流水… 都流进了醉生楼。 这个竹颜,富可敌国,啧啧,还神秘莫测,他倒真想会会这个天下第一富商。 白子墨看了他一眼,便没再搭理他。 玖月是心里明白,但也没说话。 “……”北宫琉一阵默然,白子墨不说话,就又把目光看向了玖月,以眼神询问玖月,‘他是在等什么?’ 第161章:温顺的小绵羊 玖月嘴角微抽,淡淡的摇了一下头,主子在这儿,不方便说! “夫君,我好了。” 这时走进来一个俊俏小公子。 北宫琉问声瞟了一眼,这一瞟,就惊诧了他一眼,“你……裴卿卿?你怎么穿成这样……” 好在是他见过一次她女扮男装的模样,不然一时间怕是都没认出来。 上次在街上,遇到那个霍筱雅纠缠不休的时候,也是见裴卿卿这般男装打扮。 她这是想…… 就连玖月看到裴卿卿的男子打扮,第一眼都惊诧了一下。 别说,夫人女扮男装,模样倒是挺俊俏的。 就是身材弱小了点,不然就真像个男子了。 白子墨也是眸光忽闪,他倒还是第一次瞧见夫人穿男装的模样,白白嫩嫩的小公子。 白子墨嘴角勾了勾,“走吧。” 要去醉生楼,总不好穿女装去。 女扮男装更方便。 “好的侯爷!”裴卿卿煞有其事的点头。 出门不能叫夫君,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于是裴卿卿自认为很机灵的改口称侯爷。 玖月眼角一抽,推着轮椅就走了。 裴卿卿跟在后面。 就是没人理北宫琉。 “你,你们……”北宫琉无语的很,白子墨不是开玩笑吧?居然要带裴卿卿去醉生楼? 果然,不愧是阴晴不定的白子墨!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发往醉生楼去,坐在马车里,白子墨便又再三叮嘱道,“到了醉生楼,夫人不可离开本候身边,不可声张,不可与人交谈,不可……” “是是是!侯爷吩咐,我都记下了!请侯爷放心,我绝不离开侯爷的视线范围之内,可好?” 裴卿卿斜眼打断了白子墨叮嘱的话,这话他都说了好几遍了,就算她不想记都能记下了。 不过她知道,白子墨是关心她,不放心她罢了。 毕竟醉生楼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今晚的拍卖会,竹颜作为老板,想必也会去吧? 这京师的权贵,今夜恐怕都会光顾醉生楼。 想必慕玄凌也不会例外。 等这拍卖会结束,过不了几日,她就要慕玄凌好看! “夫人莫让为夫担心便好。”白子墨笑了笑,眸中的宠溺令她一阵脸皮子发烫。 好在是在马车里,也没别人瞧见。 她轻咳一声,想敛去羞涩,“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问夫君。” 她现在好歹是个男儿身,这男人能不能别总是来撩拨她…… 瞧着她耳根子泛红,白子墨倒是心情极好,眉眼带笑,“夫人想问什么?” 裴卿卿磌了他一眼,“夫君来这拍卖会,想买什么?” 她晓得,竹颜的拍卖会,赚钱是其一,里面拍卖的东西必然也都是些稀罕玩意儿。 白子墨是想买什么? 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的? 若非他需要,想必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吧? 裴卿卿突然发觉,她对自己的夫君,好像还不够了解啊? 总觉得,白子墨好像有什么事没告诉她似的? 白子墨闻言犹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准确的告诉她,只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等会夫人不就知道了。” 既然让她跟来,要买的东西,自然就瞒不了她。 一味难得的药引罢了,让她知道也没什么要紧的。 在白子墨面前,一摸她头,她就变乖。 于是她也就不再追问了,就像白子墨说的,等会不就知道了吗? 她倒要看看,这男人神神秘秘的,究竟是要买什么宝贝? 都说风月一条街,裴卿卿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坐在马车里,外面那叫一个热闹,撩开车帘一角,往外看了一眼,她都不禁感慨,好一个风月一条街啊。 *,灯红酒绿,多的是男人对娼女上下其手,欢声笑语中弥漫着数不尽的淫迷,就连空气中,都是脂粉的香味儿…… 裴卿卿眼角微抽,手指一抖,就放下了车帘。 咳咳,这地方,果然不适合女子前来。 见她这略带窘迫和羞涩的模样,白子墨不由得轻笑一声,这男人天生了一副好皮囊,再这般笑起来,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他一笑,裴卿卿方才的难为情,瞬间便抛到脑后了。 看他就够了。 外面那个寻欢作乐的男人,哪里比得上他?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对一个男人赏心悦目。 啧啧,越看越觉得白子墨天生一副好皮囊,作为女子,瞧着瞧着,她都有些羡慕了。 “夫君若是出落在这地方,必定是魁首!”看就看吧,她还赏心悦目的感慨了一句。 那一脸煞有其事的感慨,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只不过,这话听在白子墨耳朵里,她就要倒霉了。 男人微微眯起深谙的眸子,眸中掠过一丝危险的精光,一把就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禁锢着,“夫人方才说什么?” 哪有做妻子的如此打趣自己夫君的? 男人温润的容颜之下,隐藏的却是如猎豹般的凛冽,她就像一只被猎豹咬在嘴里的猎物,若是再意识不到危险的气息,那她未免就太迟钝了! 她知道,这男人是在计较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 就说嘛,裴卿卿,你没事感慨个什么?! 自己男人长得好,留着自己欣赏就是了,说什么魁首做什么? 裴卿卿暗自懊恼了一番,但表面上,分分钟就弱势了下来,乖乖的爬在猎豹怀里,清亮的眸中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我说夫君生的比女子还俊,我要霸占着,不许让别的女子瞧了去!” 认怂也要认的有水准不是?不然哪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她这么说,白子墨应该也会喜欢吧? 她那一脸的讨好,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 主动示弱才是明智之举! 要说裴卿卿此刻像什么? 乖的像只温顺的小绵羊! 白子墨即便知道她是在故意说好听的话哄着她,却也不舍得把她怎么样,反倒是瞧着她这乖巧温顺的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竟不知,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在一个女人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强有力的手臂往上一搂,将她送到了眼前,轻轻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 第162章:你个单身汉! 某一瞬间,时间变得格外的安静,好似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哗。 裴卿卿一瞬的惊诧之后,便眉眼带笑,柔软的双臂主动搂上他的脖子,这男人是她的夫君,亲吻他有什么可矫情的? 本只想着轻轻一吻,可她的主动迎合,却叫白子墨眸光愈发深谙了起来,不自觉的便加深了这一吻。 唇齿相依,相濡以沫,能闻到的,都是她的清香,萦绕在唇齿间,不舍得松开…… “侯爷,到了……”玖月突然掀开车帘,通知说到醉生楼了,可掀开车帘看的一幕,瞬间就吓的他手一缩,再不敢去看! 我的个老天爷啊,他都看到了些什么…… 主子和夫人居然…… 玖月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真想拍自己一巴掌,好好的去掀车帘做什么?在外面禀报一声不就好了! 打扰了主子的好事,还刺激到了自己,让你手多! 下次可记住了!但凡有夫人在,再也不掀车帘了…… 看到了不该看的,玖月脸红脖子粗,那叫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下一刻,北宫就琉下了马车过来了,一眼就看出玖月的不对劲儿,意味不明的瞅了两眼,,“玖月,你这是怎了?怎么…脸红了?” 玖月眼神闪烁,胡乱的找个借口遮掩,“没,没什么……可能是这个地方太热了……” 北宫琉狐疑的看了一眼,倒也没再戏弄他,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侯爷人呢?该不会是睡着了吧?”北宫琉说着就把手伸去了马车。 “世子!”玖月吓的眼疾手快的,一把就抓住了北宫琉伸过去的手,“世子……还请世子稍后片刻!” 说着,玖月还一个劲儿的摇头,给北宫琉打眼色,示意他不要掀开车帘…… 接收到玖月的示意,北宫琉诧异的眉头轻挑,“他俩……不是吧?” 不难瞧出北宫琉表情里的诧异,以及嫌弃。 在马车里都能亲热?! 啧,真是世风日下啊! 北宫琉眼神儿怪异瞅了一眼马车,便摇着折扇在外等候。 想起白子墨跟裴卿卿在马车里亲热,北宫琉是浑身都不得劲儿! 感觉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站不住,他可站不住了! “你在这等着吧,本世子先进……”去了。 北宫琉一句话没说完,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指就撩开了车帘。 瞧见外面的两个人,尤其是北宫琉那隐晦的眼神儿,裴卿卿一阵窘迫,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脸皮子又开始发烫了… 但表面上,还是洋装镇定的跳下了马车。 此刻明明是男儿身,可脸上却像抹了胭脂一样红,着实是有些违和。 “夫人好兴致。” 这还不算,北宫琉还意味不明的调侃一句,顿时就让裴卿卿脸皮子又烧红了一圈。 脸红是自然反应,可不代表裴卿卿就不会反击了。 调侃她? 裴卿卿眯起了被迷离侵染的眸子,“北宫世子羡慕吗?” 不就是调侃吗?谁不会? 羡慕你也不成,你个单身汉! 裴卿卿颇有几分凶巴巴的瞅着北宫琉。 “……”果然,北宫琉一下子哑了言。 这裴卿卿,脸皮子要不要这样厚?! 不矜持,不避讳,不羞愧! 怕是也只有裴卿卿自己知道,她的脸皮子是薄还是厚…… 但在北宫琉和玖月他们眼里,那绝对是厚多余薄的! 随后又在玖月的帮衬下,白子墨的轮椅也下了马车,他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北宫琉,“世子不是要进去吗?” 颇有一股威胁的意味儿。 再拿夫人做调侃,他可不客气了。 “……”察觉到白子墨的威胁,北宫琉又是一阵无语。 他又没欺负裴卿卿,干什么那么看着他?! 就裴卿卿这么……厉害的!谁能欺负了去? 北宫琉一脸‘懒得理你们’的表情,摇着折扇就进了醉生楼。 这还是裴卿卿第一个看到传闻中的醉生楼。 一眼看上去,就是两个字,气派。 奢华又气派。 果然不愧是日进斗金的地方。 醉生楼外面的楼角上,挂着几串八角宫铃,微风一吹,宫铃随风作响,像是在为醉生楼报门似的。 “卿卿,跟在本候身边,莫要走丢了。”白子墨又特地回头叮嘱了一句。 这里人多眼杂,自然要改口,不便叫夫人。 裴卿卿立马就上前一步,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侯爷放心,我定寸步不离的跟着侯爷!” 她现在,可是个正经小公子!不能叫人瞧出端倪,否则,怕是会被人笑话。 侯府夫人逛妓院,说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了。 北宫琉早已预定好了雅间,一路也很顺利的就进了醉生楼。 上二楼雅间。 除了白子墨的轮椅有些不方便,其他的倒正常的很。 白子墨一来,立马就被人认了出来。 毕竟坐轮椅的,除了战北侯,也没别人。 很容易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醉生楼今日本就人满为患。 一时间,许多的目光都向白子墨这边投了过来。 只是那些目光,没有一个是友善的。 嘲讽,轻蔑,鄙夷,几乎都是对白子墨的看不起! 还有些人在私底下嘲讽的: 一个残废居然也跑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当真可笑! 可不是!一个不能人道的残废,给他个姑娘,他能享受的起吗?! 然后底下一阵哄笑。 一些些不堪入耳的嘲笑声传入裴卿卿耳中,裴卿卿是看在眼里,眸光逐渐冷冽下来,这些人…… 借着给白子墨扶轮椅的时候,裴卿卿轻唤一声,“侯爷…” “无妨。”白子墨亦是安抚了一声,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也知道她气愤不平。 但这些,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白子墨说了话,裴卿卿也就不再多说,可她还是生气,这些人都是拿什么眼神看白子墨的? 迟早有一天,要让这些人瞎了狗眼。 裴卿卿面色清冷的跟着白子墨上了楼。 进了雅间之后,下面的人才开始散了去,各行其乐,但还是有一些在议论白子墨的…… 说白了,就是妒忌。 妒忌白子墨即便是腿残了,也还是侯爷,是贵人,还能坐上醉生楼的雅间。 并非只有女人才会妒忌的。 第163章:你也不嫌酸牙? 而白子墨之所以会这么声名狼藉,一些人敢在背后开口闭口的残废,能抹黑昔日战神名声的人,除了那至高无上的君主还能有谁。 归根究底,真正祸害白子墨的,是乾帝。 这笔账,再过几日,就跟慕玄凌一起算! 坐在雅间里,裴卿卿依旧是气呼呼的。 而刚才的一切,都被这醉生楼的主人,竹颜看在眼里。 不过让他注意的,却并非是白子墨。 而是跟在白子墨身边的那个小公子。 他一眼,便认出那是个女儿身。 只需稍加一想,便能认出,那不是吃了他赤血果的裴卿卿还能是谁? 他没去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有意思。 竹颜嘴角勾起一缕精明的笑意。 下面接二连三的有贵客被迎上二楼。 不多时,身穿一蓝色衣裙,容貌美艳的女子前来找竹颜。 那女子一瞥一笑尽是风情,虽置身风尘,但却不染风尘之气,瞧着,如同蓝精灵一般灵动。 “公子,人已经到齐了。”女子清脆婉约的声音更是灵动。 “蓝袖,辛苦你了。”竹颜勾唇一笑,他也在二楼,而且正好跟白子墨他们的雅间是对面。 “这是蓝袖分内之事,谈何辛苦。”人如其名,蓝袖如精灵般温婉灵动。 竹颜也不再多说,只吩咐道,“开始吧。” “是。”蓝袖了然,开始拍卖会。 竹颜望着对面雅间,可蓝袖一双美目,在看他时,却是那么眷恋。 其中情意,已是不言而喻。 只可惜,竹颜却没再看她一眼。 美目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蓝袖很好的收敛了内心的丝丝失落,转身便退了下去。 很快,下面便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但凡蓝袖出场,欢呼声从未断过,可想而知,倾慕于蓝袖的人有多少? 蓝袖,是醉生楼的头牌花魁。 蓝袖一出场,下面一声声的“蓝袖姑娘”不绝于耳。 简直比见了皇帝还热情。 蓝袖,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 只可惜,蓝袖卖艺不卖身,否则不知有多少人,哪怕不惜倾家荡产,挤破头也想成为她的恩客! “各位贵客光临我醉生楼,蓝袖在此有礼了。”蓝袖一出声,哪怕是只说一句话,都能令人沉醉。 在外人面前,蓝袖永远都是面面俱到,引人遐想的那个花魁。 透过敞开的窗棂,裴卿卿往下看了一眼,她看的,自然是蓝袖。 “果然是个美人。”裴卿卿点了点头,给了个很中肯的评价。 难怪能引得这么多人追捧。 “蓝袖姑娘知书达礼,温婉可人,自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北宫琉随后也附和道。 这话引得裴卿卿瞟了他一眼,“看来世子也是那蓝袖姑娘的常客呀?” “……”北宫琉一噎,他又岂会听不出来,裴卿卿这是故意噎他一道呢。 随即又侧目瞥了一眼白子墨,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可不止是本世子,从前就连侯爷,也是蓝袖姑娘的常客呢。” 这话说的,顿时就迎来两方冷眼。 白子墨和裴卿卿不约而同的冷眼射向他。 白子墨倒还好,除了一记冷眼警告,嘴上没说什么。 可裴卿卿就不干了,三番四次的来膈应她,真当她好说话不成? 裴卿卿往北宫琉身边一坐,摆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夸夸其谈道,“我说北宫世子,你若是羡慕我们侯爷成了家,你大可也去找个姑娘体验一番呀,省得成天说这些酸溜溜的话,你也不嫌酸牙?” “你……”说的北宫琉一阵瞅眼儿,“你说谁酸牙?!” “自然是你咯,不然还有谁?我怎么不见别人成天说些酸溜溜的话?世子若果真羡慕,那也不打紧的,就凭世子这身份容貌,但凡世子说要娶亲,必会有许多姑娘送上门来供世子挑选的。”裴卿卿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北宫琉被说的一阵语塞,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什么叫送上门来供他挑选?! 裴卿卿,这是在嘲讽他呢还是在嘲讽他呢?! 到底是谁说话酸牙了?! “胡说八道什么!谁说本世子羡慕你们了?自作多情!”最后,北宫琉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憋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不就打趣调侃了一句白子墨吗? 至于说话这么酸他的吗? 他算是知道了,裴卿卿比白子墨更嘴毒。 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果真是一点都不假。 北宫琉冷哼一声,便老实的喝他的酒。 也算是了怂。 见他识趣,裴卿卿便也就放过他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有事没事来酸她和白子墨。 裴卿卿笑了笑,一抬头,就看到白子墨赞赏的眼神,像是在夸她,做得好。 就连玖月,都隐忍着笑意。 这北宫世子,真是活该。 明知道主子不好招惹,每次还偏不信邪,这回可叫他知道了,不仅主子不好惹,连夫人都是个不好惹的主。 吃瘪了吧? 玖月很想笑,却又顾及北宫琉的颜面,没有笑出声。 裴卿卿和白子墨相视一笑,落在北宫琉眼里,那是翻了个大白眼,腹讥道:这俩夫妻,狼狈为奸! 有了北宫琉这一个小插曲之后,下面的拍卖会都开始拍卖了。 眼下拍卖的,瞧着是一把剑。 “现在拍卖的,是紫云剑。”蓝袖说话间,有捧剑的两个婢女,绕场一圈,好让在场的人都能看的更清楚,这是规矩。 “传闻紫云剑乃神兵利器,凝聚天地之灵气锻造而成,是帝王之剑,所向披靡,今有幸被我们醉生楼所得,现在开始喊价,底价五十万两白银!”蓝袖开价道。 裴卿卿终于明白,为什么竹颜那么有钱了。 乖乖,一开口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的,能不富吗? 偏就还有这么多人争先恐后的给他送钱…… 但也不得不说,竹颜,好本事。 能弄来这么多宝物,也不怪他赚钱多。 “七十万两!” “八十万两…” “八十五万两……” “九十万两!” “……” 底价一出,下面便纷纷开始有人出价,光一楼的人都叫价叫到了九十万两。 二楼还没开始叫价呢,可想而知这把剑能卖多少钱! 要知道,二楼这些雅间里互相不照面的人,哪一个都比一楼的人更有钱!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大致扫了一眼二楼那些还没动静儿的雅间,就又听见下面有人咬牙喊出: “九十五万两!”的高价。 还清楚的听到了一楼传出的一阵唏嘘声,似乎已经没人比九十五万两更好的价格了。 眼看蓝袖就要落锤敲定的时候,就又听见一道阔气的声音道: “一百万两!” 裴卿卿闻声,当即眸光一冷。 这声音,出自二楼。 并且化成灰她也认识。 慕玄凌。 第164章:百依百顺 叫价一百万两。 原来慕玄凌也要拍得这把帝王之剑。 想必买回去十有八九是为了哄乾帝开心吧? 醉生楼拍卖,规矩是不暴露买主身份的。 蓝袖作为拍卖会的主持人,自然也听见了一百万两的叫价,微微仰头往二楼看了一眼,柔声道,“雨字间贵客出价一百万两,不知还有没有高出一百万两的叫价?若没有,紫云剑就归叫价一百万两的贵客了。” 然后蓝袖开始定价,“一百万两第一次。” “一百万两第二次。” “……” “一百五十万两!” 就在蓝袖要定价第三次落锤的时候,就又有人出价更高了。 顿时就引起一楼的人一阵欢呼。 就喜欢看这种权贵之间你争我夺,有时候可比自己买到宝贝更有意思。 ‘雨’字雅间里,慕玄凌英俊的面色沉了一沉。 原本都以为紫云剑就要到手了,哪知道最后一刻还有个出来和他相争的。 他往那抬价的雅间瞟了一眼,虽没看到是什么人,但他晓得,那雅间,是白子墨的。 听抬价的声音,显然不是白子墨,那会是谁? 那声音,似乎听着有些耳熟。 “好,一百五十万两,还有加价的吗?”蓝袖这时候又问了。 没错,跟慕玄凌抬价的,正是裴卿卿。 她抬价,不为别的,只为给慕玄凌添堵,她不介意让慕玄凌多出点钱。 透过窗棂,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个冷然的笑意。 身后的白子墨一眼就看出她那点使坏的小心思,只是宠溺一笑,并未说什么。 北宫琉诧异之后,便也瞧出了裴卿卿的作为,摇头颇有几分叹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惹谁也别惹女人,尤其是像夫人这种不好惹的女人。” 这好比,就是他从裴卿卿身上感悟出来的总结。 “若无人加价,紫云剑就归羽字间的贵客了。”紧接着,蓝袖又发出落锤的通知来,“一百五十万两第一次。” 裴卿卿不着急,她太了解慕玄凌了,慕玄凌,一定会再加价的。 “两百万两!” 果不其然,下一秒,慕玄凌就抬价起来了。 即便是看不见慕玄凌脸上的神色,裴卿卿也能想到,得意又不悦。 得意的,是他有钱,两百万两,不算什么大事儿,随口就能叫价出来。 不悦的,自然是她抬价,平白无故的让他多出了一半的价钱。 裴卿卿抿了抿嘴,回头望了一眼白子墨,眨着无辜又温顺的绵羊眼,“夫君,我花点钱,夫君不会怪我吧?” “……”见她转个头,就这般温顺,北宫琉是一阵无语。 转个头,就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本候所有的身家都是夫人的,夫人随意。”白子墨修长的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玉杯,说的很是大方。 那宠溺的眉眼,好似在说,只要你高兴就好。 裴卿卿咧嘴一笑,“谢夫君。” 转回头,眸光又凌厉了起来,眼都不眨的抬价道,“两百五十万两。” “……”听着裴卿卿的加价,北宫琉又是嘴角一抽。 白子墨,这算不算散去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以前他怎么不知道,白子墨还吃这套呢? 裴卿卿乖巧一点,温顺一点,撒撒娇,他就什么都能答应了? 盯着若无其事的白子墨,北宫琉瞅了又瞅,他该不会认识了个假的白子墨吧? 这也太反常了吧? 要说乖巧,温顺,会撒娇的女人还少吗? 甚至比裴卿卿更漂亮,更乖巧,更温顺,更会撒娇的女人不计其数,可也没见白子墨对谁这么百依百顺过。 对!就是百依百顺。 想到这儿,北宫琉也不禁望着裴卿卿的背影感叹一声,好本事。 能收服得了白子墨这妖孽。 “抬价的阁下,莫非这是跟我过不去吗?!” 然后北宫琉他们就都听到了来自对面雅间里,慕玄凌磨牙的声音。 北宫琉睨了一眼白子墨,见他依旧不为所动。 他还真不担心裴卿卿会吃亏啊? 然而,裴卿卿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阁下说笑了,宝物价高者得,何来的过不过得去?莫非阁下是付不出钱了?既如此,阁下大可放弃拍卖呀!下楼右拐,大门就在那里。” 裴卿卿悠哉悠哉的口吻道。 其中的讥讽可谓是显而易见。 “你……”听的慕玄凌一阵咬牙。 竟然嘲讽他拿不出钱? 无知小儿! “三百万两!”慕玄凌一开口,就加到三百万两的价格了。 听到这个价格,裴卿卿掂量了一下,差不多了。 于是*的口吻道,“阁下阔气,这宝剑归阁下了。” 险些没把慕玄凌气出一口老血来! 没想到刚才还气势汹汹跟他叫价的人,这会儿又这么随随便便放弃了。 对方,这是在耍他啊! 慕玄凌要是在看不出来对方是故意跟他抬价,未免就太迟钝了。 故意抬价,好让他多出两百万两的价格,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戏弄他?! 只可惜,他没有千里眼,看不见对面雅间里的裴卿卿。 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自己吃了这个闷亏。 “好,三百万两,还有出价更高的吗?”作为拍卖人的蓝袖都狐疑了一阵儿,她的场地,她自然知道雅间里坐的都是些什么人。 不过她却不知,战北侯的雅间里,是谁在故意戏耍凌王? 故意抬价,让凌王以高价拍得紫云剑。 蓝袖也不禁多看了一眼白子墨的雅间,只是却也看不到里面的人。 之后便无人再加价,自然而然的,紫云剑就归慕玄凌所有了。 作为这场拍卖会最大的操控者,竹颜更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那故意抬价的人是谁。 好一个裴卿卿,竟然给凌王使坏。 不过倒也没什么不好的,为他多赚了两百万两银子。 接下来的几轮,都是一样的情况,但凡只要是慕玄凌叫价的东西,裴卿卿都要跟他作对抬价。 气的慕玄凌几乎都要绷不住温和的气度了! 若非碍于拍卖会的规矩,他真想去对面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敢一再的给他添堵?! 第165章:省了一大笔钱 若是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可这是醉生楼,幕后之主是他一直想拉拢的人,竹颜。 醉生楼有规定,但凡破坏拍卖会规矩的人,皆不可再踏入拍卖会半步。 所以慕玄凌就算有再大的憋气,也只能忍着。 “接下来要拍卖的,是件药物的宝贝,诸位可瞧好了。”蓝袖一开口,就又婢女捧上来一个精致小巧的锦盒。 在蓝袖的示意下,婢女打开了锦盒,里面赫然是一颗金色的丹药。 若是细看,便能看到,那丹药其实并非是金色的,而是赤金血色的。 丹药其中,蕴含了金血,如同浑然天然的碧玺一般。 众人一看到,便是一阵惊呼。 “此乃赤血果凝聚而成的赤血丹,想必诸位都知道,赤血果可解百毒,是万金难求的宝药,这赤血丹,则无异于是阎王口中吐出的续命丹,但凡还有一口气的,服下赤血丹便可延续寿命,哪怕是我们醉生楼,今年也只得了这么一株赤血果,底价一百万两,黄金。” 蓝袖对这颗赤血丹解释的很清楚。 并且底价都高的吓人,一百万两…… 还不是白银,是黄金。 要知道一百万两黄金,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个天文数字。 即便是一些商贾富贵人家,轻易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真真是阎王口中吐出的续命丹啊,不是一般的值钱! 裴卿卿都不禁啧啧称奇。 而在看到赤血丹第一眼的时候,白子墨便和北宫琉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 他们要的东西,来了。 只是底价,也确实够高的。 许是裴卿卿被新奇吸引,是以事先并未注意到白子墨和北宫琉两人互通的眼色。 对这个拍卖会,她都很新奇。 她想,之前拍卖的东西,慕玄凌都叫价了,现在这么个宝药,慕玄凌想必也眼红吧? “夫人,赤血丹贵重,夫人不可捣乱了。” 就在裴卿卿刚想着要继续跟慕玄凌做对的时候,白子墨像哄小孩儿一样的把她拉了回来。 裴卿卿这才注意到他俩的神色,透着凝重,且,志在必得。 她这才想起,白子墨来这里,也是来买东西的。 眼珠子一转,裴卿卿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夫君想买的,就是那颗药丸?” 白子墨也不隐瞒,点头道,“赤血丹乃极其珍贵的药引,于我有大作用。”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 若说刚才,她还挺兴致勃勃的。 那么现在,她便面露优思皱了皱眉头。 暗自懊恼了一顿。 她竟一时高兴,险些忘了白子墨的正事。 若非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他又怎会亲自来重金购买。 那颗药,必然对他很重要。 下意识的,裴卿卿心疼的看了一眼他的腿。 他的腿,是他的禁忌,虽然他平时从未提及过,但她能想象的到,腿残带给他的伤痛有多大。 如果说他要那颗药,是为了自己,那么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来医治他的腿了。 裴卿卿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也帮不上他。 不仅懊恼,还很自责。 “夫君,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什么。 裴卿卿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嘀喃着。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白子墨还是听见了。 他温润一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丫头,你我是夫妻。” 简单的一句话,裴卿卿却明白他的意思。 你我是夫妻,不需要说抱歉。 “你只需陪在为夫身边便好。”白子墨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握紧她的手。 有时候不需要多说,一切便尽在不言中。 更何况他的腿,本就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从她不嫌弃他,认定要嫁给他的那时起,白子墨头一次感觉到,难得有人不嫌弃他这一双残腿。 他们夫妻俩甜蜜,可把北宫琉膈应死了。 “哎哎哎!我说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这还有个大活人呢!要恩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 当他不存在啊?!这么秀恩爱,秀甜蜜的。 牙都快被她们给酸掉了! 北宫琉脸上活生生的就写着嫌弃二字,那是浑身起鸡皮疙瘩,就差拍桌走人了! 别忘了他们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那赤血丹,还买不买了? “两百万两!” “三百万两!” “四百万两!” “……” 外头已经纷纷开始对赤血丹喊价了。 北宫琉悠悠的瞟上一眼,“我说侯爷,再不下手,赤血丹可就花落别家了,我们可要白跑一趟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赤血果是白子墨所需要的药引。 那小老头寻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新鲜的赤血果。 能遇到这么一个炼制出的赤血丹,已经是不容易了。 再不买,可就没了。 就在白子墨刚要举牌出价的时候,不妨裴卿卿却突然拦住了他。 白子墨一阵狐疑的瞅着她。 就连北宫琉,都疑惑的瞧着她,干什么拦着白子墨出价? 她不知道那颗赤血丹对白子墨有多重要吗?! 对于白子墨和北宫琉疑惑的脸色,裴卿卿都看的明白。 但她却勾唇一笑,透着丝丝狡黠与神秘,“夫君,我可替你省了一大笔钱,你要怎么谢我啊?” “夫人这是……”这回白子墨倒真是没明白过来。 这是何意? 什么叫替他省了一大笔钱? 裴卿卿眉心轻挑,往桌上捡了个茶杯,又在白子墨的注视之下,掏出把匕首。 一刀,就划在了自己手掌上。 “夫人!”白子墨略为一惊,他都来不及阻止,她便划破了手心。 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滴落在她拿起的茶杯里。 裴卿卿微微蹙眉,还真有些疼。 可怜她这只手心啊,被划破了几次。 北宫琉亦是诧异,她没事放自己的血做什么? 只怕裴卿卿不说,北宫琉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血,能替他们省一大笔钱。 直到放满了一杯血,裴卿卿就收手。 白子墨当即就撕下一缕衣角,动作娴熟的给她包扎伤口,眉眼间的疼惜不言于表。 “夫君,我没事的,不疼。”放了血,她脸色顿时就虚白了几分,却还不忘安抚白子墨一声儿。 白子墨温润的面色有些冷峻,但她扯着他的衣袖安抚,他又不忍责怪她,“下回不可如此。” 最后,还是白子墨妥协了。 见她放血,他便隐约猜到了什么。 还记得玖月曾说过,他毒发昏迷之时,竹颜曾用她的血喂予他。 如今看来,压制他毒发的,不是北宫琉熬的药,而是她的血。 只是他却不知,她的血什么时候…… 第166章:算你有良心 “夫君,说来也凑巧,我曾误食赤血果,我的血就有夫君需要的药性,夫君大可不必花费银钱去买那颗丹药……” 见白子墨不高兴,裴卿卿说话都变得弱势了起来。 她不说还好,她这一说吧,哪知白子墨非但没有消气,脸色反而更不好了。 他眸光深谙的睨了一眼裴卿卿,“夫人以为自己还不如一些银钱重要?” 她是在看轻她自己?还是在看轻他白子墨? 为了一点银钱,放自己的血,她竟真不知,对他来说,孰轻孰重吗? 无人知道白子墨冷峻的面容下,心,是疼的。 钱算得了什么?她却为此伤了自己。 若非那满满一杯里的是她的血,只怕早就被他扔了。 “五百万两。” 最后,白子墨没有去看裴卿卿,都说一掷千金,他是一掷五百万两黄金。 “夫君…”裴卿卿知道,完了,白子墨生气了。 这该如何是好? 她只是想帮帮他啊。 没想惹他生气的。 可是白子墨不理她了…… 最后,在白子墨五百万两的高价下,蓝袖一锤定音,赤血丹归白子墨所有。 对此,北宫琉想说些什么吧,却又不好开口,最后还是保持沉默,不说话。 人家俩夫妻闹别扭,他去插什么嘴啊! 裴卿卿懊恼的还在想怎么哄白子墨消气,不多时,便又传来了敲门声。 北宫琉识趣的去开门。 “是你?”开门见来人,北宫琉诧异了一下。 竹颜不请自入,直接进了门。 也不能说他不请自入吧,毕竟这整个醉生楼都是他的地盘,他要去哪里都无人敢拦。 当然,竹颜一进来,一眼就瞧出气氛不对劲儿,还有桌子上摆着的一杯血。 再看白子墨幽凉的脸色,以及裴卿卿自怨苦闷的眉头,竹颜便已猜到个大概了。 想必是裴卿卿放了血,所以,惹得白子墨不高兴了? 竹颜了然于心的笑了笑,“侯爷慷慨,这赤血丹,属于侯爷了。” 没有多问多说,只将拿来的赤血丹交给了白子墨。 然而白子墨并未第一时间去接手,他目光深谙的审视了一眼竹颜。 竹颜想必知晓,卿卿的血融合了赤血果,且在他毒发时,给他诊过脉。 换言之,竹颜知晓他体内的毒。 也就是说,此人若不能为己所用,那么便留他不得。 否则,必成后患。 白子墨深谙的眼底掠过一丝杀意。 却被人暗自抓紧了手掌,他微微偏头,看到了裴卿卿眼中的劝阻。 他的每一个眼神,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虽然他眼底的杀意只一闪而过,但她还是没错过。 竹颜,不能杀。 也不是那么容易杀的。 想杀竹颜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 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杀了竹颜,恐怕他早就死了,哪能有现在的商业土皇帝。 而她,正努力的拉拢竹颜,希望将来可以帮到他。 显然,北宫琉也察觉到了问题。 连忙就打着哈哈,代替白子墨接下了竹颜送过来的赤血丹,“侯爷不便,本世子就代侯爷收下了,有劳竹颜公子专程送过来,多谢。” 这个时候,还是不开罪竹颜为好。 这个道理,北宫琉不是不懂。 同时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白子墨,稍安勿躁。 竹颜虽是一介商人,但其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不可小觑。 所以,若非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多出这么个敌人。 像这种打圆场的活,最适合北宫琉了。 作为质子,他若不学的圆滑点,恐怕不知要树敌多少了。 “世子客气了。”竹颜亦是随口敷衍了句。 别以为他没看到白子墨方才对他动了杀念。 但那又如何? 想杀他的人还少吗? 不差白子墨一个。 但,他也看到了裴卿卿暗中阻止。 算她明事理,也不枉费他留她一命。 竹颜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无视了白子墨幽冷的眼神,拿起了桌上那杯血,“还算你有良心,记得你我的约定。” 言下之意,便是要了那杯血。 裴卿卿扯了扯嘴角,“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不会食言。” 这杯血,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 她知道,竹颜会来取血的。 至于她这身男儿装扮,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了竹颜的法眼。 他那么精贼的一个人! 若是叫竹颜听见她的心声,少不得问上一句。 这话,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 精贼…… 白子墨眸光忽闪,他怎么不知道,卿卿和竹颜之间还有约定? 在他毒发昏迷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哪知,竹颜却不以为然,“你吃了我的赤血果,就要你这么一点血,已经是便宜你了,这可是我做过最亏的买卖。” 说着微微一顿,意味不明的瞅了一眼白子墨,略带几分戏谑的口吻道,“瞧侯爷的脸色,怕是我也就只能要你这一回的血了,若我再拿你放血,侯爷恐怕不会饶过我吧?” 他又不瞎,白子墨那一脸‘不会饶了他’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他这话,点明了白子墨心中所想的念头。 竹颜的口气,三分玩笑,三分认真,却也有三分肆虐。 若说他惧怕白子墨,那倒不至于。 不过,拿人放血这种事,也不是他的兴趣所好。 所以裴卿卿的血,不要也罢。 他竹颜,还用不着靠拿一个女人的血来赚钱。 算她走运,捡了个大便宜。 再说,赤血果的药性融合到了她体内,之后放出来的血,怕是也没那个药性了。 他又何必为此开罪于战北侯府呢? 商人,就得会算账才行不是吗? 竹颜就算清楚了这笔账。 “竹颜公子说笑了,我夫君没有那个意思,若非有竹颜公子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就葬身崖底了,我这人恩仇分明,定不会忘了竹颜公子的救命之恩。”裴卿卿一本正经的说道。 尽管白子墨有那个意思,那也得说没有才行! 竹颜怎么说,都救过她一命。 知恩图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不过是要了她一点血,正如竹颜所说,是便宜她了。 赤血果的价值,她今天已经见识到了。 为了一颗赤血丹,白子墨花了五百万两金。 她却误食了竹颜苦守许久的赤血果,可想而知让他损失了不少钱。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竹颜不打算再要她的血了。 所以正如竹颜所说,这恐怕是他做过最亏本的买卖了。 否则,以竹颜的手段,哪会做亏本的生意啊。 瞧着她还算真诚,竹颜给了她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儿,只不过,听她说‘我夫君’几个字眼儿的时候,他怎么觉得,听着有些不大顺耳? 又瞟了一眼白子墨,竹颜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他差…… 第167章:有情敌了! 然而,一贯精明的竹颜此刻却没意识到,他竟拿自己跟白子墨做比较! 这绝不是他会做的事。 再说了,人家裴卿卿和白子墨已经成亲了,叫夫君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却似乎听不顺耳…… “记住你说的话,若我用的上你的时候,自会找你的。” 商人就是商人,哪怕不打算要她的血了,也还是会留点方便日后‘收取利息’的筹码。 最后,竹颜没去看白子墨,而是对裴卿卿留下一句话,便拿着她的血走了。 全程,白子墨一句话都没说。 不过他也从自家夫人的话中,知道了缘由。 原来那日是竹颜将她从崖下救了上来,还因此误食了赤血果。 于是白子墨周身的冷冽之气倒也消退了不少。 只是他却不喜欢竹颜最后的话,竹颜,最好别再来找他夫人。 其实只有竹颜自己知道,什么用的上她的时候,那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他哪需要用的上她啊,不过是……易于日后方便找她罢了。 北宫琉拿着赤血丹,看了看白子墨,又看了看裴卿卿,眉头轻挑,他怎么闻到了一股…… 浓浓的醋味儿?! 啧啧,看不出来裴卿卿厉害啊,还能引起竹颜对她感兴趣。 谁不知道竹颜这个人,作为醉生楼的东家,真真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 从竹颜刚才看裴卿卿的眼神儿来看,分明就是对她感兴趣了。 北宫琉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白子墨有情敌了! 也幸亏他只是在自己脑子里想想,这话要是说出口,定会惹来白子墨和裴卿卿的双双冷眼。 说不定白子墨还会把他丢出去。 北宫琉刚想把赤血丹拿给白子墨,可还没开口,裴卿卿比他近水楼台! “夫君,那日我不慎掉落悬崖,幸好有竹颜救我,否则我怕是没命活到今日,那杯血,是我欠他的,没有早些告诉夫君,是我的不是,夫君别生气了好不好?” 要说撒娇,是每一个女人都会的东西,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 瞧瞧,裴卿卿这不就是在拉着白子墨的衣袖撒娇嘛! 其实只要她示弱,白子墨便会心软,更何况她还撒娇呢! “……”北宫琉无语的嘴角一抽。 这两人,要不要这么若无其事,不,是若无其人的你侬我侬啊? 真当他这么个大活人不存在啊?! 郁闷的北宫琉折扇一甩,“本世子先走了,你们慢慢温情吧。” 至于赤血丹,他就先拿走了。 瞧瞧白子墨的样子,哪里像是看重赤血丹的样子! 花那么多钱买回来的宝药,结果还抵不上裴卿卿撒撒娇…… 以前别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还不以为然。 现在再看看白子墨,他是深信不然! 看看白子墨,现在怕是眼里就只有一个裴卿卿。 “哦,对了。”北宫琉临出门前,又顿步回头了一下,“你俩若是尽兴,这屋里有床。” 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明白过来北宫琉的言外之意,裴卿卿一阵无语加窘迫。 “夫君……唔。” 裴卿卿刚想再说话,冷不防嘴上就被堵住了。 白子墨一把,就将她拉到了身前,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比以往都要霸道,他仿佛霸道的要侵占她的所有,带着惩罚性的攻城略池。 他不喜欢她跟别的男人有约定,哪怕是无关于情爱的约定。 作为男人,他又怎会看不出来,竹颜对她感兴趣。 而最后,裴卿卿只能是丢盔弃甲,输得一败涂地…… 接下来的几天,裴卿卿都在指使玖月搜罗些奇珍异宝。 没错,就是搜罗宝贝。 瞧着面前摆放的一大堆珍宝,每一件,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宝贝。 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真不错。”裴卿卿拿着一颗夜明珠大小般的舍利子打量,自顾自的点头,果然都是些好宝贝。 玖月办事的效率是越来越高了。 她夸的,既是宝贝也是玖月。 玖月也在边上看着,只是他却有些不明白,“夫人要这些东西究竟有何用处?” 不明白,所以就要问了。 说起来是大罪,这些东西都是从墓里面弄出来的。 简而言之就是盗墓来的! 不过盗墓的可不是他,他不过是从盗墓贼手里‘顺’过来的罢了。 这些东西虽然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宝,但毕竟是墓里面出来的,多为陪葬品,不太吉利,且见不得光,夫人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不过玖月晓得,夫人让他搜罗这些,绝不是因为值钱而已。 侯府不缺这些东西。 话说回来,主子这几日也在研究墓穴,且还让他去探过路。 只不过主子研究的,是天底下最难破的墓穴。 帝陵。 再看夫人让他搜罗来的这些东西,也都是些皇亲国戚的墓里出土的…… 玖月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 夫人该不会是…… 裴卿卿没有回答玖月,只是冲他神秘一笑,“我还有件事要你去办。” 不知为何,一看到她这笑容,玖月就觉得,有人要倒霉了。 但夫人的指令,自然要听,“请夫人吩咐。” 裴卿卿就喜欢玖月这二话不说服从指令的态度,这样的属下来一打都不嫌多! 扫了一眼面前这些搜罗来的珍宝,“你把这些东西,统统拿出去输掉,或是变卖,记住,只能卖给朝中的达官显贵。” “啊?”玖月愣了一下,着实没明白过来,“这是为何?!” 这些东西好不容易搜罗回来,又要变换出去? 他着实有些不明白夫人此举是为何?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裴卿卿给他卖了个关子,“照我说的做就行,我们很快就可以为侯爷报仇了。” 也可以为她自己出口气。 只是后一句话,裴卿卿却没有跟玖月说。 慕玄凌,你且好生等着。 我这份大礼,你可要好好接着。 虽然玖月不太明白,但一听能给主子报仇,就算不问也得办好夫人交代的事。 “是,属下一定办妥!”玖月动作利落的收起面前的奇珍异宝,准备拿去处理掉。 “记住,只能卖给达官显贵。”最后,裴卿卿还拉着他嘱咐了一句。 第168章:好色成性的本性 “属下明白。”玖月颔首。 并且卖,也不会由侯府的人卖出去。 这些东西,绝不会跟侯府扯上丝毫关系。 玖月的办事能力,裴卿卿还是很放心的。 玖月前脚刚走,碧珠后脚就来了,还端来了一碗燕窝粥。 “夫人,这是奴婢新熬的燕窝粥,夫人尝尝奴婢的手艺可有进步?”碧珠把燕窝粥捧到了裴卿卿面前,笑盈盈的说着。 瞧着热气腾腾的燕窝粥,裴卿卿咧嘴一笑,捏了捏碧珠脸蛋儿,“我家碧珠的手艺,向来都是极好的。” 主仆俩的这种互动,诚显亲密。 碧珠嘿嘿一笑,“谢夫人夸赞,夫人快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好。”这些时日,碧珠总是会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吃食,还说能给她滋养身子。 她晓得,这都是碧珠的一片心意,所以每次碧珠做的东西,她都不推辞,都吃了。 这次的燕窝粥也不例外,裴卿卿一口气就喝完了,喝完之后,还磌了碧珠一眼,“你这丫头,诚心是想将我喂胖。” 照这么吃下去,想不胖都难。 哪个女子不爱美的。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裴卿卿也不例外。 若是吃胖了,这体态变了样,苦恼的可是她自己。 “奴婢才没有呢!”碧珠嘟囔着嘴,“夫人现在就是太瘦了,吃胖些才好呢!不信夫人去问问侯爷,保管侯爷也是这么说的!” 碧珠说的一本正经的。 “还会拿侯爷做说辞了,长本事了啊。”裴卿卿幽幽的睨了一眼碧珠,但毫无怪罪的意思。 “嘿嘿,奴婢不敢!”碧珠笑了笑,只是裴卿卿却没注意到,她指甲紧紧的扣在装过燕窝粥的碗上。 许是夜里没有睡好的缘故,裴卿卿突然觉得有些疲乏了。 “夫人……夫人可是累了,奴婢扶夫人去歇息一会儿吧?”碧珠及时扶着裴卿卿。 略带疲乏的裴卿卿没看到,碧珠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裴卿卿确实感觉头有些沉,便点了点头,可能真有些累了吧。 碧珠细心的服侍裴卿卿歇下,困意袭来,裴卿卿很快就睡了过去。 看着熟睡的裴卿卿,碧珠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手指紧紧的抠着自己的皮肉,泪花也遮不去眼中的自责。 最后,碧珠退了下去。 不多时,又来到了后门处,四下看了一眼,像是确认没人,碧珠才出了后门。 只是她却没注意到,有人看到了她从后门出去。 “碧珠?”玖月很确定自己看到的就是碧珠。 只是这丫头怎么从后门偷溜出去呢? 之所以说她是偷溜,因为碧珠看上去就像是鬼鬼祟祟的,说她不是偷溜出去都不像。 玖月正准备拿着搜罗来的珍宝出去处理掉,夫人吩咐,这些东西处理起来务必要隐秘,他才悄悄来了后门。 打算从后门把这些东西带出去。 谁知道一来就碰到了偷溜出去的碧珠。 玖月虽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怀疑碧珠。 因为碧珠是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信得过。 然后玖月也就没有多想,身形一闪,眨眼之速就出了后门,不见人影。 碧珠一路偷偷摸摸的来到了一处小巷里。 巷子里有个人,显然是在等着她。 “二,二少爷……”碧珠走近,战战兢兢的低下头,可即便是低头,也掩盖不住她的害怕。 “碧珠,你可算来了,本少爷等你许久了。” 有句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话用在裴正浩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在这儿等着碧珠的人,不是裴正浩又是谁呢? 不管过多久,有种人,他就是改不了好色成性的本性。 哪怕之前被裴卿卿打的吐血,裴正浩还是不长记性。 说起来,痛打裴正浩,碧珠也有功劳。 但碧珠,终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她对抗不了裴正浩,也不敢对抗他。 吓的碧珠一下子就跪了下去,眼中含泪的拉着裴正浩的裤脚求饶道,“二少爷,奴婢都按你的吩咐办了,求二少爷和老爷放过奴婢的家人……” 裴正浩笑了一声,他就享受这种优越感,高高在上的口气道,“碧珠,她们的死活,可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说着,还‘好心’扶了碧珠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可碧珠连碰都不敢让他碰,但却又无法躲避。 碧珠惊慌之余,哪知裴正浩突然一下,就把她抵到了后面的墙背上,顿时吓的碧珠惊慌失措,却无处可躲。 “碧珠,本少爷是心疼你,才好心提醒你一句,虽然你是跟着那小贱人身边,但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裴正浩说着微微一顿,两只眼睛看着碧珠的眼神,就像饿狼发春一样,泛着绿光,不仅如此,还动作轻浮的在碧珠脸上摩擦,连说话的口气都是色.眯.眯的,“小碧珠,你可别忘了,你的奴仆契,还在本少爷手里,你的命,由本少爷决定,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让你和你的家人……啊不,是但凡和你有点沾亲带故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那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怜香惜玉呢。 可字字句句都在威胁碧珠。 至于从裴正浩嘴里吐出的“小贱人”,除了骂裴卿卿,还能有谁呢? 碧珠被他吓的害怕极了,却躲不过他的轻浮,只能声声哀求,“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求二少爷放过奴婢……” 她真的不敢…… 如果不听裴正浩的话,这个畜生就不会放过她。 虽然她跟随小姐嫁到侯府,可,可她的奴仆契,还在裴家。 她不敢忤逆裴正浩…… 奴婢的命,尚且不如草芥。 瞧着碧珠害怕的模样,裴正浩很满意。 现在的裴正浩,可谓是得意的很,在裴家更是意气风发。 现在整个裴家,就他一个少爷了。 裴少枫去了南境,父亲可以倚重的人,除了他也没别人。 唯一可惜的,就是裴卿卿那个小贱人出嫁了,他还来不及好好折磨她。 否则,他定会叫裴卿卿付出毒打他的代价! 不过没关系,他现在照样能让裴卿卿好看! 想着,裴正浩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包药粉,“把这些下在裴卿卿每日的吃食里,加大药量,事成之后,本少爷不会亏待你的。” 裴正浩得意的把药包塞到碧珠瑟瑟发抖的手里,那阴险的嘴脸,仿佛已经看到了裴卿卿的死期。 第169章:抓住侯爷的心 碧珠捏着药包,就像捏了条毒蛇在手里,她害怕,想扔了,又不敢扔,抽泣的哽咽着。 她不想害小姐的……真的不想。 可是她没有办法…… “加,加重…药量,万一,万一被夫人…察觉到……”碧珠抽抽泣泣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明白,加重药量,小姐就会…… 裴正浩当然也明白她想说什么。 两个手指轻浮的在她脸上弹了一下,别说,虽然是个丫鬟,这皮肤也是弹嫩弹嫩的,裴正浩眼睛里的淫光更明显了,“别担心,你是裴卿卿的贴身丫鬟,她最是信任你,只要你不露出破绽,她是不会怀疑你的…” 说着说着,裴正浩还色眯眯的低下头,往碧珠脖子里闻了一下,“真香。” 恶心的一口,就亲在了碧珠的脸蛋儿上。 吓的碧珠腿一软,惊慌失措的闪躲,“二少爷饶命,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按二少爷的吩咐去办的……” 她怕,她真的害怕。 裴正浩是什么禽兽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碧珠除了惊慌失措的躲避,什么也做不了。 头一次碧珠意识到,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可她,却只会哭,除了哭,她一无是处…… 裴正浩很满意自己带给碧珠的惊吓,看看,都不用来硬的恐吓她,她就答应了。 “这就对了,本少爷等着你的好消息。”裴正浩最后哈哈一笑,显示出自己多有能耐似的,也算放过了碧珠这回,得意的笑走了。 裴正浩走后,碧珠彻底软瘫在地上,抱着膝盖哇哇痛哭起来,手里死死的捏着那包催命药…… 哭过之后,碧珠才擦干了眼泪,往回府去了。 碧珠回到房间之后,裴卿卿也正好睡醒了。 碧珠赶紧收起了心中的悲伤,故作与平常无恙的样子,去服侍裴卿卿,“夫人你醒了!” 刚睡醒的裴卿卿还有些朦胧,“嗯”了一声,在碧珠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一抬头,却见碧珠红肿的双眼。 “碧珠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红的,谁欺负你了?”裴卿卿一眼就能看出,碧珠的眼睛哭过。 不然哪能红成这样?! 肿的跟两个核桃似的。 谁欺负她了? 按理说,在侯府不会有人欺负她才是啊? 面对裴卿卿关切的询问,碧珠心痛极了,眼泪都差点没忍住飙了出来,却咬着牙忍着,还让自己笑着摇头,“奴婢没事儿,就是刚刚出去给夫人添置脂粉的时候,被风刮了眼睛,眼里进沙子了,所以才红的,夫人可不许笑话奴婢!” 碧珠最后还不忘说笑一句,这样才显得更自然。 然而裴卿卿却没心思笑话她,“我的脂粉不是才添置过的吗?怎么又去添置?” 她怎么觉得,碧珠今天有点怪怪的? “我……”碧珠有些心慌,眼珠子转了又转,“奴婢是去给夫人多添置了几个脂粉颜色!” 碧珠加重了语气,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一边服侍裴卿卿起身,一边说道,“夫人现在可不比从前,需得精心打扮才行!这样夫人才能牢牢的抓住侯爷的心!” 碧珠说的煞有其事,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倒是逗笑了裴卿卿,“你这丫头,是越发的油嘴滑舌了!”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碧珠还有这些个小心思呢? 精心打扮,抓住白子墨的心? 这丫头,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 但,却也打消了她方才觉得碧珠怪怪的念头。 稍加整理之后,裴卿卿宠爱的捏了捏碧珠的小脸蛋儿,“走吧。” 碧珠许是心思忧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夫人去哪啊?” 瞧着碧珠犯懵的模样,裴卿卿一阵好笑,“你不是说要我抓住侯爷的心嘛?当然是去找侯爷了。” 也不知道白子墨研究帝陵进展怎么样了? 她得去看看。 此时天色已晚,屋子里都该掌灯了。 没想到她小憩一下,竟睡了这么久。 裴卿卿对自己叹了口气,然后去了书房。 白子墨的书房里,也掌了灯。 裴卿卿一进门,就看到白子墨低坐在烛火下,看着桌上的图纸蹙眉冥思。 烛火下,白子墨安静的侧颜显得是那么的宁和美好,她都有些不忍心打扰了。 “夫君。”但来都来了嘛,哪有不打扰的道理。 好歹也要看看他再走嘛。 再说了,这天都暗下来了,他还在冥思苦想,也该放松放松了。 裴卿卿的声音,拉回了白子墨冥思的思绪,抬眸一眼,那眸子,犹如夜空中的星海一般,深邃又明亮,“夫人怎么来了?” 裴卿卿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疲累。 她走过去,走到轮椅后面,细心的替他揉了揉太阳穴,舒缓疲乏,“夫君看了一天了,也累了,天色已晚,该休息了。” 帝陵的事,她们还有时间,不急于这一时,他的身体重要。 “碧珠,你去准备晚膳过来。”裴卿卿又朝着碧珠吩咐了一句。 碧珠眼神闪烁了一下,很乖巧的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 不得不说,有裴卿卿的按摩一下,确实感觉舒缓很多。 只是这帝陵图纸,着实有些令他头疼。 看着图纸,白子墨又开始冥思研究了起来。 既要潜入帝陵,又要不被人察觉,不能做出动静。 难就难在,如何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帝陵。 帝陵中非但机关重重,且坚不可摧,若是外力破除,必然引人察觉。 不过,自古以来,负责修建帝陵的铸造师,都会留条秘密暗道,也可以说是给自己留条活路。 他要做的,就是从错综复杂的图纸中,找出帝陵的这条暗道。 只是看了一天了,这图纸上,他也没瞧出暗道在哪。 实在不行,就只能亲自去帝陵一探究竟了…… “不许再看了!” 白子墨刚决定去帝陵一探究竟,不妨裴卿卿纤细的五指就拍在了图纸上,“夫君就算破不了这帝陵,我也照样能为夫君报仇!” 什么叫做自信,这就是。 裴卿卿说的,颇有一股气势汹汹的架势。 能破帝陵,自然是好的。 但就算破不了,她也照样能让慕玄凌付出代价。 她这架势,听的白子墨眉梢一挑,随手一拉,便习惯性的将她拉到了腿上坐着,“夫人这是不相信为夫的能耐?还是不相信为夫?” 第170章:用我这一生来偿还 裴卿卿想了想,往他怀里挪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这话有区别吗?” 不相信他的能耐和不相信他,有区别吗? 白子墨像是也赞同她这问题,悠悠的点了点头,“夫人如此劳心劳力,就为了给为夫出口气,为夫若连这小小的帝陵都破不了,岂非辜负夫人的厚爱?” 倒是这话,令裴卿卿眯起了眸子,“夫君这是在试探我吗?” “你放心,别说你现在是个侯爷,就算你一无所有,一事无成,我也定不会辜负你的。”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用我这一生来偿还你。 裴卿卿嘴角噙笑,捏起他一缕墨发在指尖缠绕打圈。 只是后面两句话,她却没有告诉他。 不过呢,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白子墨有意无意的都在试探她。 或许,是他孤寂了太久吧? 她想,一个人孤独寂寞了太久,所以就会更害怕失去吧? 说她自恋也罢,她就当白子墨是害怕失去她了。 总好过当白子墨是不相信她吧? 毕竟一个人如果穷苦太久了,一旦有了财富,尝过了锦衣玉食,就会害怕失去,害怕再次回到穷苦。 这比喻,是不是贴切的很? 这些话,或许是她的随口之言,可对白子墨来说,她每次,都能撞击到他心坎里最深处的柔软。 总是能牵动他的心。 她总是能这么毫无顾忌的对他表明心意,有时候他甚至在想,或许是他前世烧了高香了,才能遇到她,娶她为妻。 不自觉的,白子墨搂着她的手臂渐拢,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 原来他白子墨,也是个会动情的男人。 遇到裴卿卿之后,准确的说,是娶她为妻之后,他才知道,他是个很‘正常’的男人。 以前就连玖月他们私底下都说他对女人不感兴趣,担心他是不是不正常。 如今看来,他很正常。 只是以前没遇到令他正常的那个女人罢了。 每次气氛升温正浓的时候,总会有煞风景的人来打扰。 “侯爷……”玖月人未到,声先到,两脚一进门,却又正好撞见里面的俩主子……温存! 两只脚刚跨进房门,立马就像脚下黏了强力胶一样,硬是止住了脚步…… “夫人……”也在! 玖月嘴角一抽再抽,那叫一个苦闷。 有谁知道他那欲哭无泪的心情啊! 怎么次次都叫他撞见主子和夫人的好事…… 这,这不能怪他啊!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 难不成还要先敲门……吗? 平时他也都是这么直进直出的,他多想说,侯爷您想和夫人亲近,拜托请回寝房吧…… 可他怂,没胆子说…… 整个侯府都是侯爷的,侯爷爱在哪就在哪! 玖月感觉,以后这侯府,随处都是雷区了…… 一不小心,就踩中雷! 这会儿白子墨心情好,倒没有说什么。 只是却害得裴卿卿一阵窘迫,她斜眼儿瞅了一眼玖月,沉声道,“玖月,我说你不懂先敲门请示吗?!” 每次都这么直来直往! 咳咳!更重要的是,每次都害她出糗! 能不能长点记性长点心?! 裴卿卿一边洋装淡定的从白子墨怀里挣脱出来,一边凉幽幽的瞅着玖月。 天知道,玖月多想拔腿就跑…… 但他,跑不了,夫人都朝他放冷眼了! “属下知错,属下一定谨记!”玖月虔诚又认真的低头认错。 心里那个苦闷啊,心想说,我也不想屡次撞破你和主子亲热啊! 撞见这种事,窘迫的是他好吧? 见玖月态度还算诚恳,裴卿卿也就没跟他计较了,只是拿玖月出出自己的窘迫罢了。 “这次又是什么事啊?”裴卿卿淡然的口吻透着丝丝不自然。 “回夫人,事情都按夫人的意思办妥了,另外,属下还找到了当年建造帝陵的一个工人,属下以重金为诱,那人说出了帝陵暗道的位置,属下特来请示侯爷,侯爷你看……” 要不要去一探究竟? 玖月没说完的意思很明显。 他是因为查到了这么大的事,所以才火急火燎的来禀报主子的。 哪知道会撞见主子和夫人亲热啊…… 可裴卿卿听到这个事,立马就正色起来了。 刚刚白子墨还在为帝陵发愁呢,没想到玖月冒是冒失了点,还真带回来了好消息。 “当真?”显然白子墨也十分欣喜。 这就叫天助我也。 去帝陵一探究竟,自然是要的。 即便玖月没带回来这个好消息,帝陵,他也打算去探探的。 “回侯爷,属下核实过,那人的的确确是当年建造帝陵逃生出来的工人,但他说出的暗道位置,属下以为,还是需要去一探究竟的!”玖月很客观的说。 虽然有了暗道的位置,但具体是真是假,还是自己亲眼所见方能放心。 毕竟帝陵不是一般的地方。 机关重重。 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不过他们弄到了帝陵的图纸,只要能找到那些工人留下逃生的暗道,要进入帝陵,兴许并不难。 现在就等主子发话了,这帝陵,是去还是不去? “好,若真是暗道入口,记你一大功。”难得白子墨高兴一回。 也打消了玖月心里的那点窘迫和尴尬,“谢侯爷。” 心想,只要不让他撞见主子和夫人的好事,怎么样都行! “夫人,晚膳便不陪你用了,我去去就回。”白子墨嘴角噙笑,那一瞬,流露出如王者般的意气风发。 她亲眼,看着白子墨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也让她清楚的看到了,属于战北侯的军威。 仿佛只要他站起来,便是天生的战神。 这样的一个人,也难怪乾帝忌惮他。 换做是她,她也忌惮。 “夫君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裴卿卿莞尔一笑,眉眼弯弯。 不过他的腿,究竟是装的?还是另有缘由? 但玖月,却没有裴卿卿这般的感慨,相反,只有担心,“侯爷……” 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主子的腿要站起来,必须靠内力硬撑,会极大的损伤主子的经脉…… 玖月最不愿见到的,就是主子强撑内力站起来。 他怕没找齐解药,主子的腿,便救不回来了…… 第171章:良心不安 白子墨什么也没说,一眼睨过去,玖月立马就闭了嘴。 他知道,主子是不让他在夫人面前暴露腿疾的事实。 但,却也让裴卿卿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白子墨那制止性的一眼,她看的清楚。 再看玖月的脸色,明显就是不对劲儿。 白子墨有事瞒着她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如画的眉心微微一蹙。 可白子墨似乎知道她想开口发问,便没等她开口,身形一闪,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玖月明白主子的用意,只是面上的担心却没有很好的收敛好,对着裴卿卿微微颔首,“请夫人放心,属下会保护好侯爷的,属下告退。” 然后,玖月就追着白子墨去了。 一下子就剩下裴卿卿一个人了,只是她的疑虑却越来越高。 白子墨,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她。 定是和他的腿有关! 不行,改天她一定要好好问清楚。 本想等他自己愿意告诉她的时候,自然会跟她说的。 那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信任。 可现在她不想等了。 她和白子墨中间夹杂着这种秘密,让她感觉白子墨还是离她很远。 这种感觉很不好。 夫妻之间,不该有秘密的才对! 嗯,就是这样。 裴卿卿自顾自的想着。 可同时她却也苦恼了。 如果说夫妻之间,该坦诚相见,可她的秘密呢?如何能与白子墨说? 说她是死后重生,回来复仇的孤魂野鬼? 只怕说出去,别人会以为她疯了吧? 如果白子墨知道,他会如何看待自己? 想着,裴卿卿不禁又泛起了忧思。 “夫人,晚膳备好了。” 这时,前去准备晚膳的碧珠又回来了。 一看屋子里就剩裴卿卿一个人,碧珠还狐疑了一句,“夫人,侯爷呢?” 刚刚不是还在的吗? “侯爷有事去了,不久便会回来,晚膳不必等他了。”碧珠的到来,倒是打断了裴卿卿那些莫须有的忧虑。 船到桥头自然直,等时机成熟,她自会想办法告诉白子墨的。 现在,还是先吃饭吧。 听说侯爷不回来用晚膳,无人知道碧珠悄悄松了口气。 夫人不会怀疑她,可她怕被侯爷看出来。 好在侯爷不在,她也能安心了些。 可安心,她如何能安心啊? 她日日都良心不安,受良心的折磨! 碧珠的脸色,泛起了忧愁与自责。 她的罪过,万死难赎…… “碧珠,你怎么了?”好好的发什么呆啊?怎么脸色也不太好? “啊?”裴卿卿突然出声,倒是把碧珠吓了一跳,连忙收敛了思虑,摇头道,“奴婢没事,就是想起以前夫人在裴家吃苦,不过现在好了,侯爷那么疼爱夫人,夫人以后再也不会吃苦了!” 碧珠吸了吸鼻头,眼睛都红了。 她说的,是真心话。 她知道,过不了几天,她就会暴露的。 到时候,她死不足惜。 只要夫人能过得好,不再吃苦,也让她的良心好过些。 侯爷一定会救夫人的。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竟学会如此多愁善感了?”瞧着碧珠的模样,裴卿卿一阵好笑,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痕,“碧珠,有我在,你也不会吃苦的。” 她还以为碧珠怎么了呢?原来就是多愁善感了起来。 今后有她在,不会再让碧珠吃苦受累。 可她的话,却让碧珠眼泪掉的更凶了。 碧珠努力的忍着,告诉自己不能哭。 可是眼泪就是忍不住的往下掉,她多想抱着夫人说对不起,祈求夫人的原谅…… 可她不能,她家中老母亲和年幼的弟弟,都在等着她救命。 碧珠头一次体会到,活着,才是最大的煎熬。 哪怕是夫人还未嫁人之前,被裴蓉华蛊惑,将她驱赶,不让她在身边伺候,她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么煎熬过。 好家伙,碧珠这哭的,裴卿卿都懵了一下,不停的给她擦眼泪,“怎么越哭越厉害了?不哭了,碧珠,你莫不是在府里受委屈了?若是真受了委屈,你要老实告诉我知道吗?” 这哭的,说不是受委屈都不像! 怎么一下子就委屈起来了? 难不成真被人欺负了吗? “没有…夫人多虑了……”碧珠不停的摇晃着脑袋,像是破涕为笑了,又是哭又是笑的,胡乱的给自己抹了一把泪,“奴婢没事,府里也没人欺负奴婢,奴婢随夫人在这里过得很好!” 只是可惜,她的好日子不多了…… “你呀,快别哭了,我肚子饿了,再不去用膳,饭菜都该凉了,把眼泪擦擦,不许哭了。” 安抚着碧珠,但裴卿卿却感觉,怪怪的。 碧珠怪怪的。 白子墨也有事瞒着她。 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但碧珠,就是怪怪的。 碧珠吸了吸鼻子,止住了眼泪,嘴角扯出一个笑脸,“夫人说的是,奴婢伺候夫人用膳去吧。” …… 夜深人静,黑灯瞎火的。 两道人影如鬼魅一般穿梭在黑夜中。 帝陵,虽不至于说是重兵把守,却也有守灵军。 但对白子墨来说,掠过这几个守灵军,是轻而易举的事。 帝陵的右侧,便是玖月说的暗道入口处。 白子墨四下审视了一圈,玖月才慢一步的赶来。 观察了一圈周围的城墙,没瞧出有何不同,而且大面积的地方,已经被杂草覆盖了。 白子墨刚伸出手,不妨就被玖月拦下了,“侯爷,让属下来吧!” 主子本就是靠内力支撑的腿脚,若是入口有什么危险,他还能抵抗一二。 白子墨倒也没反驳,让玖月动手。 玖月一边保持警戒状态,一边还得顾及着主子的安危,剥开墙面的杂草,小心谨慎的伸出手,摸索了半天,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卡槽。 玖月越发谨慎了起来,提防着恐会有什么暗箭伤人,同时手掌一个用力,按在了墙面上的一块石砖上。 石砖向里推进。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露出一个洞口来。 紧接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儿从洞口吹了出来。 玖月立马捂住了口鼻。 担心有毒气是其一,这洞口,常年不通风,霉味儿实在是重。 只是…… 有个洞口是不假,但是这洞口,可不比一般的暗道,人能直着行走…… 这个,说难听点,怕是跟个狗洞没区别吧? 这就是建造帝陵的工人留下的逃生暗道?! “侯爷,还请侯爷先在此等候,属下进去探探路。”玖月提议道。 主子的腿,本就不适合长时间站立行走。 再加上又是这么个小洞,人都不能直着进去。 主子去了反而不妙。 还是他先进去探路为好。 玖月担心主子身体是其一,其实他也是不想让主子钻这个洞…… 第172章:会留疤的 “不必,我们时间不多,速战速决。”白子墨并未接受玖月的提议。 他当然知晓玖月的想法。 不过一个洞口罢了,有何不能进的? 想他征战沙场的时候,连人血都喝过,一个洞口算得了什么。 这些年他虽不良于行,可不代表他骨子养娇了。 望着主子进入洞口的背影,便也让玖月忆起昔日主子是何等的傲气,不可一世。 是他,将主子想的娇气了。 随后玖月也不敢耽搁,更不敢有丝毫松懈,跟着白子墨,进入了洞口。 不仅洞口不大,连里面的路都太窄,只能弓着腰走。 但,有一弊便有一利。 这窄路本就是工人逃生用的,所以,并没有设置机关。 是以,一路顺利的进入了帝陵。 只是,要进入帝陵内墓室,却还有段路要走。 虽距离内墓室不足十米远,但这十米的墓道,绝不是那么好过的。 “侯爷,属下先试试路。”玖月往前一步道。 望着内墓室的大门,白子墨微微眯起了眸子,点了点头。 玖月会意,指缝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颗银色的弹珠。 眸光一凛,玖月手一扬,弹珠便往前掷去。 ‘砰砰砰’弹珠砸在墓道墙上,地面上。 ‘嗖嗖嗖’ 顷刻间墓道墙上便都是箭孔,乱箭射出! 幸亏是试了路,不然还不得被射成马蜂窝…… 等到箭射完之后,玖月勾唇一笑,“侯爷,可以走了。” 还以为帝陵里的机关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嘛。 玖月刚迈出脚步,踏入墓道,隐约听见一缕水流的声音。 “小心。”却不防下一秒,猛的被人一揪,就退了回去。 肉眼难以察觉到的一滴水,与玖月的脑袋擦肩而过。滴在了他的肩膀上。 顿时一阵腐蚀的疼痛传来,玖月闷哼一声,紧紧的一皱眉。 “谢侯爷相救!”捂着肩上的疼痛,玖月给自家主子道谢。 若非主子及时把他拉了回来,只怕被腐蚀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是他大意了。 帝陵果然不是那么好闯的。 “绿矾石硝。”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透着凝重。 看来这短短十米的距离,每一步都是要人命的。 只见墓道中,滴答滴答的绿矾水滴个不停,整个墓道都在滴。 滴在地面,地面就冒出一缕肉眼难以瞧见的白烟,再加上墓道里光线昏暗,若不细看,根本就瞧不见这些腐蚀性极强的水滴。 “如此腐蚀性极强的东西!侯爷,这我们该怎么办?”玖月更是面露凝重。 顾不得肩上的疼痛,高度的戒备起来,这东西,稍有不慎滴在身上可不得了! 现在整个墓道都是,这该怎么过去? 白子墨默然了片刻,不仅眸光凛冽,语气更是凛冽,“不能走,就飞过去。” “飞过去?!万万不可!侯爷维持行走,已是消耗了极大的内力,若是再……” “玖月,你话越来越多了。”玖月话未完,便被白子墨低沉的嗓音打断。 内墓室近在眼前,来都来了,哪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若让玖月一个人过去,他可未必能保全自身。 “侯爷……”玖月颇有一股苦口婆心的架势,刚开口,白子墨一记冷眼就扫了过来。 什么时候他的命令也容许质疑了? 是他太久没有发号施令了吗? 白子墨的眼神,太过凌厉,玖月想说的话,愣是都卡在了喉头。 “提气,以最快的速度绕过这些水滴。”最后,白子墨威严的口吻命令道。 没错,就是命令玖月提气,不得多言! 以最快的速度,一口气绕过这些水滴过去。 容不得半点差池,否则绿矾腐蚀的伤,即便不死,也是再也恢复不了的,腐蚀的伤疤,那是最丑恶难看的。 其实玖月又何尝不知,主子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过去。 心下感动之余,却也不敢再怠慢,“是!” 提气,一口气过去! 这就是考验轻功和内力的时候了。 只见墓道中,肉眼难以捕捉之速,一白一黑两个虚影快速的晃动,既要避开水滴,又不能松气。 一眨眼的功夫后,银衣身影飘然落地,连衣角都是干净的,别说绿矾水了,连灰尘像是都没有染上一粒。 然而玖月只因慢了那么半步,便不妙了。 墙上的箭孔再次翻了出来,毒箭再配上腐蚀水…… 刹那间,白子墨眸光一凛,身形一闪。 一把,就拉开了玖月,避开了毒箭的射击。 安全落地之后,玖月是一阵心有余悸,刚才好险!差点就没命了! “谢侯爷……”玖月刚想道谢,却在瞧见白子墨的手臂时,话到嘴边变了音,“侯爷受伤了?!” 玖月连忙查看白子墨的伤势。 银黑色的衣袖上,一点腐蚀穿透的痕迹是那么的明显。 血色从里渗透了出来,更加的显眼了。 是刚刚在救他的时候,主子被腐蚀水滴到了…… 玖月顿时自责不已! 都怪他武功不精,拖累了主子。 “无妨。”白子墨并未在意手臂上的伤,面色淡然不迫,好似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墓室近在眼前,也算没白来一趟。 玖月心里是更加自责了。 腐蚀血肉的疼,他刚才是亲身体会过的,怎会不疼! 而且腐蚀的伤,即便治好了,也会留疤的。 “是属下学艺不精,护卫不利,请侯爷责罚!”玖月当即就跪了下去,自责的请罪。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一眼玖月,默然了片刻后道,“看在你这次找到了帝陵入口,便功过相抵,起来吧。” 玖月知道,主子这是不责怪他,可他却不能不自责惭愧。 但他也明白,眼下不是领罚的时候,于是玖月只能先谢过主子的宽容,“谢侯爷。” 玖月起来之后,便撕拉一声,撕下了自己的一块衣角。 动作熟练的给白子墨包扎手臂上的伤。 说是包扎,也只能是简单的包一下,回去之后再找大夫来医治。 包扎好了之后,玖月颔首道,“侯爷,属下去开门。” 还有个内墓室的门没开。 “嗯。”白子墨点头。 玖月开门的时候,他便在身后戒备,以防玖月开门时,还有什么机关暗器。 只是,要开那道石门,却也不容易。 玖月卯足了劲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推开了一条缝。 且他肩上还有伤,刚才也被腐蚀到了。 额头上,手背上皆因用力过大而青筋暴起。 玖月心知,凭自己的力气,怕是推不开这道石门。 最后,玖月咬紧牙关一个用力,顶住石门三秒钟,一手抄起自己的佩剑,往石门缝里一插。 石门只留下了一条缝…… 第173章:笨 肩上本就腐蚀疼痛难忍,再加上用尽全力,腐蚀的伤口裂开了,更是揪心刺骨的疼,玖月脚下一个不稳,瘫倒在地。 白子墨观摩了半天,随后又扶了玖月一把。 “属下无能,开不了这石门…”玖月面色已是虚白,瞧着倒是颇为狼狈。 白子墨只目不斜视的睨了他一眼,便走近了石门。 一手,将玖月拼死拼活插进门缝里的佩剑拔了出来,扔回给了玖月。 “……”玖月一阵默然。 她好不容易插进去的佩剑,主子这是…… 石门合严之后,白子墨仔细的观察了门上雕刻的飞龙在天。 威风凛凛啊,果然是皇帝的寝陵。 一手,按在了龙眼上,稍一用力,便震碎了龙眼。 这石门上雕刻飞龙在天,唯独这龙眼,怎么看都像是多余的。 他想,这便是开门的关键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石门便应声而开。 白子墨头也不回的进了墓室,“笨。” 轻而易举的就能开门,却偏要使尽全力去推。 “……”这回玖月一阵无语。 主子说他笨! 我的主子啊,您老早知道有机关,怎么不早说啊?! 害得我白费力气…… 玖月可怜巴巴的幽怨两句,却也跟着进了墓室。 先帝的棺椁就停放在墓室的正中央,赤金的棺材格外的显眼。 周围还有几个精雕的棺椁,看样子,应该就是陪葬的妃嫔了。 白子墨走近先帝的棺椁,棺椁上面,雕刻了先帝一生的戎马战功。 甚至白子墨还从这些棺椁图中,清晰的认出了他父亲的身影。 那个跟随先帝征战的将领,不是他父亲又是何人? 抚摸着棺椁上雕刻出的父亲,白子墨的眼眶,逐渐浮现出湿润的泪花。 撩起衣摆,白子墨跪在了棺椁面前,郑重的叩首。 白子墨都下跪了,玖月自然不例外。 不论是先帝,还是老侯爷,他都该跪拜。 虽然如今的乾帝昏庸无道,可先帝,是丰功伟帝,十个乾帝都比不了的。 否则,他们战北侯府,曾经助先帝平定天下的功臣,又怎会落到现在被乾帝猜度记恨,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跪拜之后,白子墨便小心翼翼的动手,一点点的推开了黄金的棺盖。 里面躺着的尸首,赫然是先帝。 笑容威严祥和,像是睡着了一般。 玖月一眼瞧着,都诧异了,“这……” 先帝的遗体,竟还完好无损的保存着。 “是定尸丹。”白子墨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玄机。 传闻定尸丹,可保尸身不腐。 先帝嘴里含着的,必然就是定尸丹。 玖月闻言,明白式的点了点头。 虽说他和主子,是来拿先帝的陪葬品的。 但这定尸丹,碰不得。 否则,先帝的遗体,便保不住了。 这点,他相信主子跟他的想法是一致的。 白子墨一眼看过棺椁里的陪葬品,最后只拿了两样东西,便重新封棺。 …… 回到侯府之后,天色已经入夜了。 裴卿卿等在榻上眯着了。 白子墨回房之后,便见缩在榻上的裴卿卿,嘴角露出个宠溺的笑容。 上前去将她抱了起来,准备抱回床上让她好好睡觉。 他一抱,裴卿卿第一瞬还僵了一下,察觉到是他的气息,她才放松下来。 像猫儿一样的缩在她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嘴里嘟囔着,“你回来了…” “嗯。”白子墨温柔的应了一声。 将她抱到床上之后,裴卿卿反而是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的望着他,“你此行可还顺利……” “你受伤了?”眼角余光瞟见他手臂上被灼伤的痕迹,裴卿卿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抓着他的手仔细的查看。 一眼,就看出这伤是腐蚀性的痕迹。 上一秒还在睡眼惺忪的面色,下一秒脸色就清冷起来。 小心翼翼的掀开白子墨手臂上的衣袖,果然,里面一块腐蚀的伤痕映入眼帘。 不仅脸色,裴卿卿眼神也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受伤了怎么不说?还抱我作甚?!” 这么严重的腐蚀伤,难道他都不疼的吗? 还费力抱她。 白子墨是傻吗? 果然,她还是不能对白子墨太自信了。 那帝陵,果真不是谁都能去的地方。 裴卿卿虽面色清冷,但眼睛里的心疼,白子墨是看的清清楚楚。 有她心疼的感觉,真好。 “无妨,只是点小伤,不碍事,夫人不必担心。”白子墨柔声的安抚道。 可裴卿卿却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什么小伤,你这伤痕,是会留下疤痕的?” 这种腐蚀性的伤痕,一看就是会留疤的。 说归说,裴卿卿当即也取来了药箱,屋子里备着常用的一些药。 她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又拿出纱布给他包扎,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认真仔细又轻柔,就怕弄疼了他。 可白子墨却心情极好,嘴角还噙着笑,“我留了疤痕,夫人可会嫌弃我?” “你身上的疤痕还少吗?”裴卿卿想都不想的便回答道,给他包扎头也没抬一下。 就像她说的,他身上的伤痕还少吗? 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她哪有嫌弃过? 也不在乎多这一块,她只觉得心疼才是真的。 那些疤痕,都是他曾经拿命在战场上换来的。 可她却没注意到,白子墨逐渐深谙起来的目光。 “夫人这话,我可以认为夫人是在心疼我吗?”白子墨把脑袋凑到了她面前。 “我当然是啊……”裴卿卿一抬头,男人的脸近在眼前,甚至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 “你……”裴卿卿心跳漏了一节拍,想说些什么,可白子墨没有给她机会。 瞬间,就吻上了她的唇,将她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纵使已经是夫妻了,可面对白子墨的热情,她还是会像少女般羞涩,心跳加快,慢慢的变得毫无招架之力。 只能配合着他,迎合着他…… 烛火摇曳,一点小伤却也妨碍不了床幔背后的热情。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裴卿卿才迷迷糊糊的睡醒。 身边已经没有了白子墨的身影。 想起昨晚…… 裴卿卿便不由得脸皮子发烫。 外界都说白子墨不近女色,只有真正嫁了他才知道,他不仅是个正常的男人,还是个索取无度的男人! 第174章:乱葬岗 累的她全身酸疼…… “夫人,你醒了。” 碧珠突然出现的声音,惊醒了裴卿卿的羞涩。 咳咳,丢人了啊!她连碧珠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觉。 满脑子想白子墨去了…… 裴卿卿不自然的轻咳一声,“碧珠,什么时辰了?” 碧珠笑了笑,她当然知道夫人的心思。 “回夫人,已近巳时了,侯爷一早就吩咐奴婢,备好了热水,夫人醒了便可沐浴更衣。” 碧珠这话说的,摆明是在打趣她啊。 “……”裴卿卿一阵窘。 随后在碧珠的服侍下,裴卿卿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身子骨也轻松了很多。 穿戴整齐之后,裴卿卿随口问了句,“侯爷呢?” “侯爷出府办事去了,说是一两个时辰便回来。”碧珠如实答道。 随后碧珠转个身,又端来了一碗精心熬的粥,“夫人起的晚了些,奴婢准备了碗夫人最爱吃的肉沫粥,还是热的,夫人快吃了填填肚子吧。” 肉沫粥香气扑鼻,裴卿卿确实有些饿了,捏了捏碧珠的小脸蛋儿,“果然还是我的碧珠会心疼人。” 碧珠眼神闪了闪,只是裴卿卿却没注意到,“照顾夫人是奴婢的本分,夫人快吃吧。” 裴卿卿吃着粥,却没看到身后碧珠紧皱的眉头和沉痛的脸色。 夫人对她毫无防备,可她却…… 碧珠越想,越觉得要被自责包裹窒息。 左手紧紧的揪着右手,但到底还是没有去阻止裴卿卿喝下那碗粥。 “夫人,北宫琉有事求见。”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北宫琉的声音。 裴卿卿一碗粥吃了一半,便没再吃了,吩咐碧珠道,“碧珠,去请北宫世子进来。” 突然听见北宫琉的声音,碧珠心神慌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敛了下去,乖巧的应了声,“是。” 再然后,北宫琉就被请了进来。 一进门,瞧着裴卿卿没吃完的半碗粥,北宫琉倒也没说什么。 他来,是有正事的。 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正事。 可对裴卿卿来说,那就是十分重要的事。 说起来,他这又是在给白子墨跑腿的命啊。 “不知世子前来,是有什么事吗?”她想,北宫琉该不会是闲来无事来找她的吧? “确有一事要告知夫人。”北宫琉不以为意的口吻道。 裴卿卿如画的眉头轻挑,“世子请说。” 北宫琉迟疑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娘的墓地,找到了。” “什么?”裴卿卿当即欣喜的站了起来,可却没站稳,头晕了一晕。 幸亏有碧珠眼疾手快的扶着点,“夫人,你没事吧?!” “夫人可是身子不舒服?”北宫琉也吓了一跳。 瞧着她的脸色,似乎有些虚白。 怕不是身体不适吧? 她现在可是白子墨的掌心宝,要是有个好歹,连带他们这些身边的人都没好日子过! 裴卿卿摇了摇犯晕的头,只觉得身子有些乏力是怎么回事? 但眼下,她更关心的,是北宫琉说,找到了她娘的墓地? 顾不得想那么多,一把,就抓住了北宫琉的衣袖,急切的追问道,“世子方才说,找到了我娘的墓地?” 北宫琉顺势扶住了她,眉间轻皱,“夫人既身体不适,此事我们容后再说也不迟。” 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不,我没事!”裴卿卿拒绝了北宫琉的好意,“还请世子告诉我,我娘…我娘葬在哪儿?” 她迷迷糊糊的活了十多年…… 不,她迷迷糊糊的活了两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长得什么模样? 如今有机会知道,她哪能不着急? 她抓的北宫琉的手腕很紧,双眼期盼的望着北宫琉。 求他告诉她,她娘的究竟葬在哪里? 最后,北宫琉还是拗不过她,“我带你去。” 她这样,他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那荒郊野外的地方。 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白子墨交代? 还是他亲自跟去放心些。 裴卿卿闻言,顿时欣喜万分,急切的点头,“好,你快带我去。” 随后北宫琉吩咐人备好了马车,带裴卿卿出了门。 可他却没注意到,他刚带着裴卿卿上了马车,刚好被人在后面瞧见了。 “那不是北宫琉吗?”霍筱雅狐疑的嘀咕了一句。 而且卿卿也在,看样子,北宫琉要带卿卿去哪里? 她刚好来侯府找裴卿卿,就碰到北宫琉和裴卿卿上了马车。 在霍筱雅看来,北宫琉可不是什么好人! 不行,她得跟去看看,免得卿卿吃亏! 打定主意,于是乎,霍筱雅就跟在了北宫琉的马车后面。 一路出了城门,来到一处荒郊野外的地方。 霍筱雅就更是狐疑了。 北宫琉为何带卿卿来这种荒无人烟的鬼地方? 阴森森的,头顶还有乌鸦叫…… 这什么地方? 难不成北宫琉真想对卿卿意图不轨?! 想了想,霍筱雅又觉得不对,北宫琉作为质子,身份特殊,又向来和侯爷要好,卿卿现在是侯爷夫人,他应该不会对卿卿怎么样才是? 最后,霍筱雅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 不过这鬼地方,确实瘆的慌啊。 她看到了到处都是荒坟,孤坟的…… 这……这该不会就是俗称乱葬岗的鬼地方吧? 虽说霍筱雅胆子比一般的*要大些,但到底是养在深闺的贵女,从未见过乱葬岗,更别说来过这种地方。 多少还是有些吓人的。 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 北宫琉一路将裴卿卿带到了一处荒坟面前。 墓碑上,依稀可见的‘裴臻之墓’的字眼。 那一瞬,裴卿卿红了眼眶。 颤抖的手,想去抚摸墓碑…… 看到这个墓碑,她仿佛相信了裴震对她说的话。 原来她娘,真的是裴家那个视为禁忌的小姑姑? 腿下一软,便跪在了坟前,眼泪夺眶而出,“娘,女儿不孝,这么晚才来看你……” 看着她哭,北宫琉莫名觉得心头不舍。 想安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只能静静地在身后陪着她。 裴卿卿后面没有再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依照她的听闻,她娘,曾是陛下的宠妃,却背叛了陛下,被陛下赐死,连尸体都赶出了宫。 那她呢? 若当年她娘亲被赐死了,又怎会有她存在于这个世上? 第175章:你敢动我试试! 当年的事,一定另有蹊跷。 宠妃……若她娘曾是宠妃。 那她……岂不就真和乾帝有牵扯? 那当今乾帝,会否真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个念头,在裴卿卿心中一闪而过。 但很快就被她否决了。 她不愿相信自己和乾帝有什么关系,也不稀罕和皇室扯上关系。 她只是裴卿卿,是个没有父亲的孤儿。 裴卿卿跪在坟前沉默了多久,北宫琉就陪着她守了多久。 最后,北宫琉拍了拍她的肩头,“逝者已矣,夫人还是多多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裴卿卿跪着想了很多,同样的,北宫琉也想了许多问题。 困惑他最大的问题,便是为何裴卿卿会有飞鸾青玉? 别人不知道,可自从他看过裴卿卿的飞鸾青玉之后,他便知道,她的飞鸾青玉是…… 裴卿卿,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 收敛了心神,裴卿卿擦去脸颊的泪痕,跪着转身,朝着北宫琉一个叩拜,“多谢世子为我娘清扫坟头。” 她娘的坟,一看就是刚清扫过。 这份恩情,她该道谢。 北宫琉愕然了一下,随后将她扶了起来,“你谢错人了,你娘的坟,是侯爷亲自清扫的。” 这个功劳,他可不敢担。 人家白子墨一大清早的,就亲自来扫墓,他哪能占这个便宜啊。 “是夫君?”裴卿卿诧异了一下,她还以为是北宫琉呢。 北宫琉点头,“查到你娘的消息后,侯爷便亲自来拜祭过你娘了,只是侯爷还有些要事处理,才让我带你来此。” 裴卿卿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心中划过难以言说的温存。 原来那个男人默不作声的为她做了这么许多的事。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世子,陪我走这一趟。” 北宫琉的好意,她都知道。 这一声道谢,是理所应当的。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北宫琉不以为意的说道。 但却在下一秒,北宫琉原本含笑的面色陡然间冷沉了下来。 一把,就将裴卿卿护到了身后。 周围杂草窸窸窣窣的,分分钟窜出几个黑子蒙面的人来。 裴卿卿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声暗骂! 又是这些黑衣杀手,就不能换点别的把戏吗? 五六个黑衣人,一个个的拿着刀,杀气腾腾的逼近北宫琉,还有她自己! “世子,是我连累你了。”裴卿卿面露严谨的盯着面前的这些黑衣人。 如果目光可以化作武器,她倒是能和这些黑衣人拼上一拼。 只可惜,不能。 她只能靠北宫琉庇护一二。 是她,连累了北宫琉。 哪知,北宫琉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看未必,兴许是本世子连累了夫人。” 依他看,这些黑衣人,是冲他来的。 裴卿卿愕然了一下,随后也明白过来。 想来也是,在这京师,想杀北宫琉的人,也不少。 所以也就不存在谁连累谁的问题了。 “杀。”黑衣人只有一个字,一个个提起刀就砍了过来。 北宫琉一面应付黑衣人,一面还要保护她,多少有些施展不开拳脚。 但北宫琉应敌的招式如行云流水,几下子就打趴了两个黑衣人。 裴卿卿清楚的看到了北宫琉眼睛里的讥讽和杀意。 她仿佛能读懂北宫琉的眼神。 就凭这么几个人就想杀他?他北宫琉是那么好杀的吗? 于是乎,裴卿卿倒也没那么担心了,看来这几个黑衣人,不是北宫琉的对手。 北宫琉如果那么好杀,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吧? 又岂能活到现在? 于是裴卿卿往后挪了挪,给北宫琉足够的施展空间,“世子不必顾及我,速速解决了这些碍眼的东西才是。” 自从上次被黑衣人逼的落崖之后,她便发誓,这些黑衣人,她见一次杀一次! 不管是谁派来的,都只有一个字,得死。 倒是北宫琉,眉头一挑,碍眼的东西? 这形容的不错,确实碍眼。 于是北宫琉出手更是毫不客气,三两下便解决了这几个黑衣喽啰。 “夫人说的是,哪能让这些人碍夫人的眼。”北宫琉风度翩翩的说道。 然而下一秒,趴在地上的一个黑衣人,趁人不注意,放出了一枚暗器…… 等北宫琉察觉的时候,怕是为时已晚。 不过,再下一秒,暗器却没能伤到北宫琉。 只见一条鞭子挥过北宫琉的眼前,挡掉了暗器。 “北宫琉,你嘚瑟个什么啊?险些伤了卿卿你知道吗?!” 能有这等嫌弃北宫琉声音的,除了霍筱雅还有谁? 幸亏有她跟着,否则那暗器必会伤人。 不就是解决了几个黑衣人吗?就放松警惕,如果不是她及时出手,北宫琉不死也得伤。 倒是裴卿卿,见到霍筱雅,小小的惊诧了一下,“徐姐姐,你怎么来了?” 面对裴卿卿的时候,霍筱雅就是个好脾气的,“本想去侯府找你,却碰巧看到你和他出了门,我便一路跟着你们来的!” 说着,还忍不住嫌弃的扫了一眼北宫琉。 裴卿卿了然的点点头,“多亏有徐姐姐,否则我们怕是逃不过那暗器。” “幸亏有我!”霍筱雅毫不谦虚的点头,“我说卿卿,你怎么敢跟这种道貌岸然的人出来?万一他保护不好你怎么办?!” 瞅着北宫琉的眼神儿,那是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裴卿卿眼角一抽,心想,这霍筱雅和北宫琉之间的误解,怕是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了。 不过冤家冤家,不就是这样的吗? 见面不拌嘴,那就不是冤家了。 裴卿卿没说话,只是这回,北宫琉似乎没打算不跟霍筱雅一般见识。 他面色低沉的靠近霍筱雅,“你说谁道貌岸然?” 霍筱雅自然也不怕他,毫不客气的就怼了回去,“我说谁,世子心里不清楚吗?” 除了你北宫琉,这里还有别人吗? 北宫琉危险的眯了眯眸子,颇有一股磨牙的味道,“霍筱雅,你别以为本世子不敢动你,你爹如今远在南阳,劝你最好别惹本世子,否则……” 话中威胁的意味儿十足。 北宫琉一字一句的逼近霍筱雅,逼得霍筱雅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忽闪了一下。 看的出来,霍筱雅多少还是有些惧北宫琉的,“你,你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怕你!你敢动我试试!” 第176章:难为情 正所谓耍起了蛮横,霍筱雅现在就是。 对北宫琉耍起了蛮横! “试试?你是要在这里试试?”北宫琉欺上身去,再配上他一副坏坏的笑脸,别有一番暧昧的意味儿。 霍筱雅被欺的往后弯腰躲避,眼神闪烁,瞪直了眼,“你……道貌岸然的登徒子!” 不知是气的,还是因北宫琉的话羞的,霍筱雅竟有些脸红起来。 瞧着他俩之间的互动,裴卿卿默不作声的摇头浅笑,果然是一对冤家。 瞧瞧,人家北宫琉没说什么呢,霍筱雅都羞涩起来了。 只能说,霍筱雅到底还是经不起挑拨的怀春少女啊。 哪里会是北宫琉那个花丛老手的对手? “原来你喜欢登徒子?”北宫琉一个向前,像是要亲上霍筱雅似的! 吓的霍筱雅往后一撅,一个不稳,就往后摔倒下去。 北宫琉只是想逗逗她,可没想真的摔了她。 千钧一发之际,北宫琉随手一捞,就搂住了霍筱雅的腰身,将她捞了回来,防止她摔下去。 于是这一副‘英雄救美’的画面…… 极好! 裴卿卿在旁边瞧着,都不得不说,霍筱雅和北宫琉两个人很是般配,正所谓郎才女貌。 当然,要除去她们见面不互掐这茬,那便真的是般配了。 一秒,两秒,三秒…… 这两人还在维持原姿势抱着…… “世子,可抱够了?”裴卿卿嘴角勾起一个略带三分坏坏的笑容,这两个人,有戏! 对于北宫琉和霍筱雅两个人来说,方才那一刻,时间仿佛是静止的。 直到裴卿卿出声调侃,北宫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搂在霍筱雅腰间的手。 难得一见北宫世子面露不自然的表情,轻咳一声也难以遮掩尴尬,“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他这话,是在跟裴卿卿说,也是在尴尬的转移话题。 如果说北宫琉还只是面色不自然而已,那霍筱雅就更加严重了。 瞧瞧那脸色,娇红娇红的,显然是娇羞的很,眼神儿乱飘,都不敢看北宫琉,一脸的难为情。 哪里还有刚才的那股子的豪迈?! 裴卿卿瞧着,霍筱雅这才像个少女该有的青涩,嘴角噙着浅笑,“徐姐姐,我们一起回吧。” “额……嗯!好!”霍筱雅还一愣一愣的。 瞧着,像是还没从刚才那一抱中缓过神儿来呢。 “既然有这个野蛮女陪夫人回府,本世子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哪知,北宫琉却突然出声道。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他的意思,是不跟她们一路回去了? 啧,他这是在羞于和霍筱雅一起走吗?随便找个借口就开溜了? 裴卿卿似笑非笑的瞅着北宫琉的脸色,像是要看个明白似的。 北宫琉都被她瞅的面色一抽,没那意思都被她瞅成那意思了! 于是二话不说,甩甩衣袖,转头就走了。 只是怎么看,都有股窘迫,落荒而逃的意味儿。 裴卿卿私下里打趣着北宫琉,可霍筱雅却不太高兴了! “卿卿,你听见了吗?他,他说我野蛮?!”霍筱雅指着北宫琉远去的背影气呼呼的说道。 若说刚才,她好不容易对北宫琉有了点改观。 结果被他一句话就打回了原形! 亏她刚才还觉得他气度翩翩,她错了,他北宫琉,就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哼!霍筱雅气呼呼的恼哼一声。 “呃……”只是这话,裴卿卿却不好接。 她看了看霍筱雅红晕未褪的脸色,眼珠子一转道,“徐姐姐,难道你没发觉世子是在躲着你吗?” “躲着我?”这话说的霍筱雅犹疑了一下,“卿卿你这话何意?” 她有点听不明白。 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还躲着她? 怎么?还怕她吃了他不成? 见霍筱雅上钩,裴卿卿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不在‘刻意’去说这茬儿,而是转身往回走。 “我看世子啊,同徐姐姐一样,羞于难为情面对徐姐姐,这才故意推辞先走。” 边走边说,裴卿卿更像是随口唠嗑一样。 但她却不是随口说的,是有意‘随口’说的。 果然,霍筱雅一听,脸上立马就写着‘难为情’三个字。 羞涩与窘迫混一脸,慌忙的跟上裴卿卿的脚步,“卿卿你莫要瞎说!谁跟他一样羞于难为情了?!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瞧着,霍筱雅像是在嫌弃北宫琉。 可话中的意思,以及说话的语气,分明就不是那个意思。 还说不是难为情,瞧瞧,脸都红了。 “是是是,徐姐姐最是不拘小节,如果有喜欢的人,一定不会藏着掖着的。” 她这话,看似是在和霍筱雅说笑。 但实则,亦是在有意说给霍筱雅听的。 北宫琉,若将来你抱得美人归,可得好好感谢我啊。 裴卿卿心下想道。 霍筱雅迟疑了一下,也听不出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最后也就豁达一笑,“那当然!我若有了喜欢的人,一定将他收入囊中!” 瞧瞧这架势,北宫琉是跑不掉了。 裴卿卿含笑点头,给了霍筱雅一个很是赞赏的眼神。 然后就由霍筱雅陪她,一路说说笑笑的回了城。 如今总算知道了娘亲葬于何处,也算解决了裴卿卿心里郁结的一块石头。 回府路上,裴卿卿又去了一趟玉石店。 霍筱雅自然也跟随在后。 一进店铺,掌柜的便迎了上来,“不知有什么能帮两位姑娘的?小店最近刚出了一批上好的武器,两位姑娘可要看看?” 然而,裴卿卿可不是来买玉器的,“掌柜的,我要的东西可出炉了?” “额……”她这话,倒叫掌柜的一愣,“不知姑娘说的是……” 掌柜的自认也是阅人无数,若是见过的人,尤其是来他店里做过生意的人,他基本都记得。 但眼前这位姑娘,他却没什么印象呀? 她说的,是什么东西? 掌柜的一脸懵然的打量着裴卿卿。 裴卿卿也是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倒是忘了,上回她来,是乔装打扮过的,换了男装。 今日穿的是女装,掌柜的一时没认出来倒也正常。 “飞鸾。”裴卿卿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单从掌柜的变换的脸色,就知道她的提醒奏效了。 一再的打量之后,那掌柜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姑娘啊!” 第177章:晕眩的情况 言下之意便是,原来你是个姑娘家啊! 上回她来,可是做男子打扮的,枉掌柜的自认为阅人无数,竟一时没瞧出来她是女儿身。 裴卿卿笑了笑,也不介意掌柜的此番惊愕,“我要的东西,可否能交货了?” “能能能,姑娘要的东西,已经出工了,还请姑娘稍后,我这就去给姑娘取货。”掌柜的态度恭谨的呵笑道。 “有劳。”裴卿卿淡淡点头,掌柜的便去取东西了。 看的霍筱雅是一愣一愣的,都把她听糊涂了…… “卿卿,你是买了什么东西吗?”出于好奇,霍筱雅出口问了一句。 裴卿卿嘴皮子蠕动了一下,摇头笑道,“没有,是我的一块玉佩出了裂痕,我拿来修复的。” 倒也不是信不过霍筱雅,既然让她跟着来,她来武器店拿飞鸾青玉这事儿总归是隐藏不住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到时候,就让觊觎飞鸾青玉的人自己猜去吧。 “哦,原来如此。”霍筱雅倒也没多想,明白式的点点头。 很快,掌柜的也取了东西回来。 将取来的锦盒交给裴卿卿,“姑娘验验货,若还满意,便可付清尾款,这货就归姑娘了。” 商人就是商人,态度再好,账却算的清清的。 尤其是掌柜的这种精明的商人。 这倒让裴卿卿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竹颜。 这天下,只怕没有比竹颜更精明的商人了。 验货,打开锦盒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块青色的玉佩。 正是她要的飞鸾青玉。 飞鸾青玉拿在手里,裴卿卿不得不感叹,这玉雕师傅好手艺。 若非她常年佩戴飞鸾青玉,能分得清真假,都要以为这块玉佩,是真的飞鸾青玉了。 这货,倒是足够以假乱真了。 “果然不愧是京师第一大玉石庄。”裴卿卿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被夸赞,掌柜的自然也是高兴的,“姑娘满意便好。” “满意,尾款我这就结给掌柜的。”裴卿卿收了玉佩挂在身上,随后便付清了尾款。 清点了尾款,就算完成了这笔生意。 “银货两清,姑娘,以后若有需要,欢迎随时来小店。”掌柜的一副商人的口吻道。 “多谢。”裴卿卿回以礼貌一笑,随后看向霍筱雅,“徐姐姐,我们走吧。” 霍筱雅点头跟随,不过她却多看了两眼裴卿卿挂在身上的那块玉佩。 玉佩她倒是见过不少,各种各样的她都见过。 只是裴卿卿这块青玉,上面的图样好别致,她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玉佩。 她都想借来好好瞧瞧,不过也只是有此一想罢了,实际却并未开口。 临出门口的时候,裴卿卿像是被人推了一掌似的,突然眼前一阵晕眩,险些没站稳。 幸亏身边有霍筱雅,及时搀扶了一下,“卿卿,你怎么了?” 裴卿卿眉心紧皱,指尖抚摸了一下额头,摇晃了一下,“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可霍筱雅却是着急,瞧着她略为泛白的脸色,担忧道,“你脸色不太好,要不我带你去医馆瞧瞧吧?” 不过片刻,裴卿卿便又感觉好多了些,微微摇头笑了笑,“不必了,徐姐姐,我没事的,许是今日有些疲累了。” 说起来,她近两日好像时不时会有这晕眩的情况。 不过只短暂的一瞬罢了,是以她也并未在意。 “徐姐姐,我们走吧。”停顿了一下,裴卿卿便感觉好多了。 “你真的没事吗?”霍筱雅还是不放心的瞅着她。 若是裴卿卿出了什么意外,她可怎么跟侯爷交代啊?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裴卿卿安抚道。 “那我送你回侯府,再让侯府找个大夫给你瞧瞧。”霍筱雅不放心的说道。 索性裴卿卿也就不拗了,“那就有劳徐姐姐了。” 她还有心思说笑,霍筱雅好没气的白了她一眼。 那眼神儿像是在说,跟她还客气什么? 只是总有煞风景的出来碍事。 刚踏出玉器店门,还没走两步,裴卿卿就瞧见了两个人。 两个她懒得多看一眼的人。 “三妹!” 显然裴蓉华也看到了她,一下子就凑到了她面前来,“三妹,你怎么在这里呀?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我还想着去侯府看你呢。” 这姐妹情深的惺惺作态,裴蓉华还真是随时随地,信手拈来啊。 只是裴卿卿却注意到另一个人的目光。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觉得,裴正浩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遇到的这两人,自然就是裴蓉华和裴正浩两姐弟了。 而裴正浩看她的眼神,的确有古怪。 他在想,裴卿卿应该是差不多快毒发了吧? 很快,他就可以报仇雪耻,让裴卿卿付出得罪他的代价! 想着,裴正浩连眼神都带着得意。 “三妹,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裴蓉华一眼就看出裴卿卿脸色不佳。 这嘘寒问暖的关心,若非她死过一次,怕是都要信了。 “……” “既然知道卿卿不舒服,还不赶紧让开!” 裴卿卿刚开口,可还来不及说话呢,不妨霍筱雅比她开口更快。 从霍筱雅的脸上,就能看出三个字,不待见。 不待见的,自然是拦路的裴蓉华两姐弟。 连她都觉得裴蓉华在这儿虚情假意! 明知道裴卿卿身子不舒服,还不赶紧让开,送她去回去看大夫。 还堵在这里惺惺作态。 霍筱雅不待见的脸色都写在脸上了,让人想看不出来都难。 换言之,裴蓉华想装糊涂都难。 她裴蓉华不要面子的啊! 脸色难看的瞅着霍筱雅。 这个霍筱雅,居然给她甩脸色看! 还是在这大街上,大庭广众之下。 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将军府嫡女吗? 有什么了不起啊?! 而且她才是裴卿卿的‘大姐’呢。 想着,裴蓉华皮笑肉不笑的扯出一个笑脸,“霍大小姐,既然我三妹身子不舒服,理应由我这个做姐姐的来照顾,就不劳烦霍大小姐了!” 说话间,趁霍筱雅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就将她推开了。 “你……”霍筱雅一阵冷眼的瞅过去。 裴蓉华得意的瞅了一眼霍筱雅,嘴上更是得意的说道,“三妹别担心,大姐这就送你回去……” “你……” 可不妨下一秒,裴卿卿就出事了。 第178章:她中毒了 也不知是被裴蓉华拽的,还是头晕的,裴卿卿竟当场呕出一口鲜血来。 胸口,又闷又疼,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赌的她透不过气来…… “啊!”吓的裴蓉华惊叫一声,一下子缩回了手,松开了裴卿卿。 没有了支撑力,裴卿卿一个站不稳…… “卿卿!”霍筱雅亦是大惊,可裴卿卿已经晕眩的倒了下去。 霍筱雅想去接住她。 可眨眼之间,有人动作比她更快。 一把,就接住了晕倒过去的裴卿卿,避免她摔倒在地上。 “裴卿卿?”竹颜一只手接着她,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眼中的担心。 号脉之后,竹颜面色愈发的冷沉了几分。 面对突然出现的竹颜,霍筱雅惊诧的楞在原地,“你,你是……” 他是……竹颜? 满京师,有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竹颜公子?! 霍筱雅像是不确定的盯着竹颜。 不确定他真是竹颜?! 别人没看到,她却看到了,竹颜眼中的担心,以及……那若有似无的疼惜。 他是在……担心裴卿卿。 亦是在,疼惜裴卿卿? 看样子,竹颜像是认识裴卿卿? 可霍筱雅却不知,裴卿卿什么时候和竹颜认识了? “她中毒了,我要带她去解毒。”竹颜没有理会霍筱雅的惊愕,却也是在告知她,裴卿卿的情况。 他这话惊吓到了霍筱雅,“什么?中毒?!” 卿卿中毒了? 怎么会?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会中毒了? 霍筱雅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裴蓉华! 凌厉的眼神儿,就瞅在了裴蓉华身上。 裴蓉华刚刚拉了一下卿卿,卿卿就中毒了! 定然是她下的毒手! 霍筱雅目光锁定着裴蓉华,“是不是你给卿卿下毒的?!” 就算裴蓉华真巴不得裴卿卿去死,但这一下子突如其来的变故,也着实惊吓到了裴蓉华。 再一听霍筱雅的质问,裴蓉华更是一阵心慌。 却还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惊慌之余,却还硬着脖子反驳霍筱雅,“你别胡说八道!我才没有下毒!” 然后又像是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反指着霍筱雅,“哦!我知道了!是你想毒害三妹!方才三妹的脸色就不太好,只有你在她身边,定是你想毒害我三妹!” 这招反咬一口,裴蓉华反应的很及时! “你敢血口喷人,跟我去见侯爷!侯爷定会查明谁才是凶手!”霍筱雅那绝对不是吃素的,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要拿裴蓉华去见白子墨,是谁下毒,自有定论! 裴卿卿已经晕厥了过去,对于霍筱雅和裴蓉华的争执一概不知。 竹颜可没心情听她俩在这争辩是谁下的毒! 不管是谁下毒,他都会查出来的!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给裴卿卿治疗。 于是竹颜二话不说,一把就抱起了裴卿卿。 竹颜要抱走裴卿卿,霍筱雅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你要带她去哪!” 虽然她晓得对方是名满京师的竹颜公子,可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她怎能放心让他带走卿卿! 再说了,卿卿现在是侯府夫人,更不能随便让他抱走……是带走!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她可更没法跟白子墨交代! “让开。”竹颜的脸色,已经冷的不能再冷了。 要不是看在霍筱雅是担心她的份儿上,他就不客气了。 虽然竹颜身上的危险气息很明显,霍筱雅也着急裴卿卿的身体状况,可她也不能轻易信了竹颜,“你不能带她走!把她给我!” 最要紧的,是赶紧带卿卿回侯府医治。 只有侯府,才是最万无一失的地方。 “我再说一次,让开!若是再耽误片刻,延误了她的性命,你负责的起吗?”竹颜最后警告了一次霍筱雅。 便没再给霍筱雅阻拦的机会,直接将裴卿卿抱走了。 霍筱雅在后面,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着急的一跺脚,最后瞅了一眼裴蓉华,“等治好了卿卿,再找你算账!” 说完,疾步如飞的就走了。 她要赶紧去告诉白子墨! 卿卿被人带走了。 竹颜以最快的速度,将裴卿卿带回了醉生楼。 在醉生楼,她能得到最好的救治。 现在是白天,醉生楼还未营业,是以还算清净。 竹颜一回来,蓝袖了迎了出来,却看他急匆匆的抱回来一个女子。 蓝袖楞了一瞬,“公子,她是……” “蓝袖,去将玄火蛇胆取来。”竹颜没有回答蓝袖,他也没时间,没心思回答蓝袖。 救人要紧。 可蓝袖却犹疑的看着晕厥过去的裴卿卿,“公子是要用玄火蛇胆救她吗?那玄火蛇胆可是公子费尽辛苦得来的……” “蓝袖,我的话都不好使了是吗?还不快去。”如果说刚才竹颜还只是情急之下吩咐蓝袖去取蛇胆,那么现在,便是隐隐动怒了。 什么时候,蓝袖也不不听他的话了? 如此冷言冷语的竹颜,蓝袖几乎从未见过。 娇美的脸上流露出失落的神情,却也不敢忤逆竹颜,“是。” 若是别的男人,见了蓝袖如此失落伤怀的模样,必然心疼极了。 可此时竹颜眼中,只有晕厥过去的裴卿卿。 满心满眼担心的,都是裴卿卿的安危…… 只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罢了。 随后,蓝袖便取来了玄火蛇胆。 玄火蛇胆乃极其珍贵的珍药,可遇不可求。 这颗玄火蛇胆,本是要留在醉生楼下一次的拍卖会上用的。 最少价值万金。 “公子,蛇胆取来了…”蓝袖不情不愿的拿出玄火蛇胆。 玄火蛇胆可解天下最烈的寒毒,不管是何种寒性之毒,玄火蛇胆都可解。 也就是说,裴卿卿种的是寒性之毒。 这么珍贵的蛇胆,就这么给她用了…… 蓝袖实在是舍不得。 最重要的,是公子竹颜对她的关心。 他的担心,蓝袖都看在眼里。 何曾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关心过? 而且她怎么瞧着,这晕过去的女子,似是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若是裴卿卿换上男装,或许蓝袖就能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了。 毕竟上次醉生楼的拍卖会,裴卿卿便是以男装打扮,跟着白子墨来的。 只可惜,现在的裴卿卿人事不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何况是蓝袖对她的审视。 竹颜取过蛇胆,头也不抬的吩咐道,“这里没你事了,你先出去吧。” 蓝袖知道,他要救人,便打发她出去。 第179章:对不起侯爷…… “是…”纵使有些许不情愿,但蓝袖还是没办法,只能出去了。 …… 大街上,裴蓉华还在不知所云的发愣。 她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发誓,这回可真不是她给裴卿卿下毒的! 可平白无故的,裴卿卿怎么就在她身边毒发了呢?! 这一盆脏水,不是白白的就泼在她头上来了吗?! 这叫什么事儿啊? 裴卿卿那个扫把星,自己要死还要连累她! 若是回头战北侯府找她麻烦怎么办? 这点自知之明,裴蓉华还是有的。 她知道,凭她自己,是抵不过侯府的。 如果回头侯府真找她麻烦,别说是她了,恐怕就连裴家,都抵抗不了侯府。 早知道就该离那个贱人远些! 裴蓉华暗自懊恼道。 但她却没注意到,她旁边的亲弟弟,裴正浩正一脸的高兴。 那得意的眼神,遮都遮不住。 瞧他怎么说的来着?裴卿卿果然毒发了! 真是太好了,那小贱人总算载到他手里了。 只不过…… 千算万算,没算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竹颜。 裴卿卿什么时候也勾搭上竹颜了?! 想着,裴正浩便又是一阵气愤。 他不毁了裴卿卿,怎样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余光瞟见裴蓉华面露担忧之色,裴正浩收敛了心神道,“大姐不必担心,裴卿卿中毒,那是她倒霉,与我们无关,牵连不到大姐头上的。” 他这话,说的颇为信誓旦旦。 自己的亲弟弟,裴蓉华哪能不了解他? 一眼,她便看出裴正浩有猫腻。 凑近了裴正浩,有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裴正浩得意的眉头一挑,“大姐不必多问,就等着看好戏吧。” 就算没有明说,但裴正浩的表情,已经说明的答案。 裴蓉华惊诧了一下,还真是她这好弟弟动的手脚?! 她怎么不知道? 看不出来啊,她这平日里无所事事的弟弟,竟有如此手段? 裴蓉华用怪异的眼神儿瞅了一眼裴正浩。 似赞赏非赞赏的。 只要不会牵连到她头上,她巴不得裴卿卿死呢。 所以,裴正浩,这事儿做的好! “你真能保证这事儿不会牵连到我头上?”然而裴蓉华还是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 刚刚霍筱雅那架势看到没有?临走时还放下狠话,说要找她算账呢! 她可不能不担心牵连到自己呢。 毕竟裴卿卿现在是侯府的人了。 说起来,还是她助长了裴卿卿的身价呢。 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让她变成了‘侯府夫人’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惹的…… 呸,怎么说话的! 这话不是损她自己了嘛? 应该说,裴卿卿现在不是谁都能惹的阿猫阿狗才对! “大姐你就放心吧,又不是咱俩给裴卿卿下的毒,怕什么?”裴正浩阴冷的哼笑一声。 这话,倒没说错。 又不是她给裴卿卿下的毒,她怕什么? 如此,裴蓉华像是吃了颗定心丸,跟裴正浩一起冷笑着,等着看裴卿卿的好戏。 而这边的霍筱雅,也火急火燎的赶到了侯府。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巧。 霍筱雅一进侯府,就撞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北宫琉。 撞了个满怀。 不过这次两个人的反应不同。 看清撞自己的人之后,北宫琉的脸色是有些不自然。 心想,怎么又是她?! 可霍筱雅却十万火急,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就抓着北宫琉的手,神色急切的问他,“侯爷呢?” 她眼中的急切,倒叫北宫琉有些不明所以,嘴上却不由自主的回答她,“侯爷在里面,你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做什么?” 然后北宫琉像是后知后觉的想到,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裴卿卿呢? 不是和她在一起的吗? 怎么她一个人回来了? 再看她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北宫琉顿时就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裴卿卿,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可霍筱雅没有纠缠理会他,往里面跑了去。 北宫琉那不好的预感更重了,连忙跟了上去。 霍筱雅不停气的跑到书房。 白子墨正坐在书案前不知道在看什么竹笺。 “侯爷!卿卿出事了!”顾不得礼仪,霍筱雅一把就扑到了白子墨的书桌前,“快去救救卿卿,她被竹颜带走了!” 一口气说完了话之后,霍筱雅还在喘着粗气。 她一路急忙赶着跑回侯府,这会儿松下气来,已是气喘吁吁的。 “什么?”白子墨陡然间捏紧了握在手中的竹笺,险些没从轮椅上直接站起来。 幸亏是他忍耐力好,随后又看到进门的北宫琉,这才忍住了从轮椅上站起来的冲动。 “你刚才说夫人怎么了?”白子墨阴沉着脸,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她,她中毒了……”霍筱雅说话时红了眼眶,自责的给白子墨鞠了一躬,“是我没能保护好卿卿,对不起侯爷……” 瞧见这般道歉的霍筱雅,北宫琉眼神闪了一闪。 在他的印象中,霍筱雅一直是豪迈的,野蛮的,不拘小节。 原来她也有如此娇弱的一面。 不由自主的,他竟有些心疼。 他还是更喜欢看到那个豁达的野蛮女。 “侯爷,夫人出事,我也有责任,若我护送夫人回府,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亦是不难听出北宫琉语气中的自责。 话说时,且不动声色的挡在了霍筱雅身前。 他是在……护着霍筱雅。 若当时,他没有先走一步,而是护送裴卿卿回府。 兴许,就不会出事了。 所以不能全怪霍筱雅。 白子墨冷冷的看了一眼北宫琉,吐字如冰芒道,“夫人若出事,休怪本候不留情面。” 北宫琉没再说话,他知道,白子墨这是在怪他。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裴卿卿在白子墨心中的分量。 白子墨的眼神告诉他,如果裴卿卿出了什么事,怕是再无兄弟情义可言…… 此刻的霍筱雅,只顾着自己着急自责去了,是以并未意识到北宫琉对她的保护。 但在别人看来,她却像是躲在北宫琉身后嘤嘤抽泣…… “竹颜。”白子墨眸光冷冽的咬着竹颜的名字。 但凡竹颜敢伤了他的夫人,哪怕是一根头发丝,他都会让竹颜付出代价。 接下来,自然是去醉生楼要人。 第180章:来者不善 玖月办事未归,便只能由北宫琉陪同白子墨去醉生楼走一遭了。 临出门前,北宫琉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你…不必担心,先回将军府去等候消息。” 说完,便扭头走了。 她这话,是在跟霍筱雅说的。 若是细听,便能听出其中的关怀之意。 他是在安慰霍筱雅。 不可否认,霍筱雅心中,掠过一阵暖流。 望着北宫琉和白子墨走远的背影,她深吸一口气,面色也坚定了几分。 她不回将军府,就在这里等卿卿回来! 卿卿若不能平安回来,她于心难安。 再说了,卿卿中毒,一定和裴蓉华脱不了干系! 霍筱雅就是认定,一定是裴蓉华给卿卿下毒的。 等侯爷将卿卿接回来,她定要将此事告知侯爷,让侯爷追究裴蓉华乃至裴家! 不过这回,虽说霍筱雅的推断有误,但也不是全错。 给裴卿卿下毒的人,虽不是裴蓉华本人,但也是出自裴家! 打定主意,霍筱雅就留在了侯府等消息。 而处于焦急与忧虑中的霍筱雅没发觉,打从她急匆匆的踏进白子墨的书房,就被一个人瞧见,听见了去。 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谁都不会怀疑她的人。 碧珠手中还端着茶盏,双手不停的颤抖,眼神惊恐,神色慌乱,极力的在忍着,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她刚准备来奉茶的,却正好见霍筱雅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又在门外听到了裴卿卿中毒,被竹颜带走的事儿。 她知道,夫人是毒发了。 她终究,还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是她害了夫人。 碧珠端茶的手一个劲儿的在发抖,是在担心裴卿卿,也是在害怕,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茶盏上。 “碧珠,你怎的哭了?你是不是也听见了?你放心,卿卿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 碧珠在外面吸鼻子的动静儿,被霍筱雅察觉到了。 出来一看,便见碧珠在外面哭鼻子。 她想,想必是碧珠也听见了她方才的话,所以小丫头在这儿担心裴卿卿呢。 碧珠是裴卿卿的贴身丫鬟,亦是裴卿卿信任的人,自然而然的,霍筱雅哪会往怀疑她的方面去想? 她只以为,碧珠是在担心裴卿卿。 反而是霍筱雅的突然出声,吓了碧珠一跳,差点摔碎手中的茶盏。 含泪的眼神慌乱的闪躲着,不敢正眼去看霍筱雅,死死的扣着茶盏,努力的在霍筱雅面前绷着露馅。 只是眼下无人想到会去怀疑碧珠,否则碧珠刻意绷着的常态,本就是一种露馅。 裴卿卿遇害,又被不相干的人带走,作为跟随裴卿卿的贴身丫鬟,说是心腹都不为过。 得知主子遇害,一个小丫鬟,竟毫无失态的动作,太过平常反而有异常! 碧珠胡乱的抹了一把泪,慌忙的敷衍道,“霍小姐说的是!我家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奴婢……这茶凉了,奴婢再去给霍小姐换一杯!” 说着,就急匆匆的跑了。 她害怕啊,害怕被霍筱雅瞧出端倪。 瞧着碧珠跑出去的背影,霍筱雅微微蹙眉,她怎么觉得碧珠这丫头今日有些奇怪? 但却也并未多想。 碧珠一路跑到了后厨,放下茶盏,又绕到了后门。 趁着四下无人,便又偷溜出了后门。 只是每次都不巧。 碧珠偷溜出门,总归碰到刚回来的玖月。 只是玖月看得见她,她却瞧不见作为暗卫出身的玖月罢了。 玖月刚办完事情回来,却又碰见从后门出去的碧珠。 虽有些疑惑,玖月却也并未上去跟踪碧珠。 碧珠是夫人的人,没什么信不过的。 此时若是玖月跟上去,便能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可惜,他没有。 本想回书房向主子禀报事情的,但,却不见主子的身影。 反倒是多了个霍筱雅在这里。 “霍大小姐?”玖月狐疑的瞧着霍筱雅。 看着霍筱雅的脸色,像是不太好啊? 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玖月心中愈发狐疑了。 “我记得你,你是侯爷身边的护卫。”霍筱雅对玖月,是有印象的。 “霍大小姐好记性,属下玖月。”玖月这算是自我介绍一下了,然后又里里外外的瞄了几眼,他确定,主子不在。 于是玖月开口问道,“我家侯爷呢?” 霍筱雅既然在这里,那主子呢? 霍筱雅上门是客,主子断没有放任不理的道理? 还有夫人呢? 玖月虽对霍筱雅不熟,却也知道她和夫人处的很投缘,算是夫人为数不多的朋友吧? 夫人不应该和霍筱雅在一起才对吗? 玖月越想越嗅到了有些不对劲儿?! 说起这茬,霍筱雅好不容易平复下去一点的自责就又冒了起来,隐含失落的语气道,“侯爷……去救卿卿了。” 听到这话,玖月皱起了眉头,“霍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夫人出事了?!” 她说救? 难道是夫人出事了? 说起一次,她就自责一次,霍筱雅重重的叹了口气,“卿卿她……中毒了。” “什么?”玖月大惊! …… 与此同时。 知晓白子墨的心急,北宫琉便以最快的速度带着白子墨赶到了醉生楼。 之所以说是他‘带着’白子墨,那是因为白子墨身坐轮椅,不方便行走,只能是他来伺候白子墨了。 白子墨虽然嘴上不说,但北宫琉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出他的急切。 瞧瞧那张冰山脸,浑身都散发着寒气! 真可谓是一尊行走的冰山。 北宫琉晓得,白子墨脸色有多冷,他就有多着急。 恐怕恨不得弃轮椅飞过去吧? 好在白子墨没有冲动行事,不然他真飞过去,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他要是站了起来,那这些年的隐忍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好在他还算冷静。 醉生楼。 白子墨和北宫琉一来,蓝袖作为醉生楼的头牌兼管事者,第一时间就迎了过来。 恭恭谨谨的给白子墨行了礼,蓝袖客客气气的口气道,“醉生楼还未到营业的时辰,不知侯爷此时前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同时蓝袖也可谓是阅人无数,自然也是一眼就能看出白子墨面色冷凉,心情不佳。 一句话,来者不善。 第181章:带冰的火.药味儿 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语气却是常人难以承受的冷冽,“本候的夫人身在醉生楼,怎么?本候不能来接回夫人吗?” 北宫琉瞧着,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白子墨是在忍着怒气,一旦他抬眸动怒,必是不可开交…… 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好在白子墨还算理智。 只是这话,倒是把蓝袖愣了一下,“夫人?” 战北侯的夫人在醉生楼? 她怎么不知道? 不对,莫非是她…… 蓝袖当即就想起了竹颜带回来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中了毒,难道她是侯府夫人? 蓝袖一时间有些诧异。 但她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稳的住,“今日我家公子确实救回一个中毒的姑娘,只是却不知她竟是侯爷的夫人,侯爷既亲自前来,可见与夫人鹣鲽情深,侯爷请随我来吧。” 若说之前,蓝袖还在为竹颜带回一个女子而不快呢。 但现在,得知那女子已嫁作人妇,而且还是战北侯的夫人,蓝袖赫然释怀了。 看来是她误会公子了,公子怎会对有夫之妇动情呢? 如此一想,蓝袖便舒快多了。 准备带白子墨去找裴卿卿。 战北侯来的正好,她正不想让裴卿卿呆在醉生楼呢。 免得公子对她那般上心! 而此时裴卿卿已经解了毒,只是人还在昏迷当中,尚未清醒过来。 竹颜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裴卿卿,她就像熟睡过去了一般。 他已经这么看了她许久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竟不舍得离去,反而是想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缓缓伸出手,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脸,仿佛是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眸中流露出常人难以察觉的笑意来。 “公子!” 只可惜,很快就被打断了,蓝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竹颜像是惊了一下,顿时收回了手。 同时也看到了蓝袖带来的白子墨和北宫琉两人,眸光微闪,他知道,白子墨是来要人的。 “公子,侯爷来了。”即便蓝袖刻意隐忍,却还是能听出她略带浮躁的语气。 她发觉自己错了。 方才她还以为,公子不会对一个有夫之妇有心。 可是刚刚,她看的比谁都清楚,公子分明…… 蓝袖现在,只想让白子墨赶紧带走裴卿卿! 在她看来,她的公子是这世上最完美之人,她怎能看着公子去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只要不瞎,任谁都能看的出来,蓝袖喜欢竹颜。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却未必有情。 蓝袖自己又岂会不知,她的公子看她的眼神,从未有过半点男女之情,她只不过是公子的一个属下罢了。 可,她的公子却对别的女人上心,若说毫无妒意,那也是骗人的。 白子墨来了,竹颜即便是不舍,也得离开床榻,“侯爷不必担心,她已经没事了。” 白子墨什么也没说,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不妨碍他靠近床榻,动作娴熟的将裴卿卿从床上抱了起来。 他不能站起来,却能将裴卿卿抱在他双腿上坐着,靠在他怀里。 北宫琉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话,看白子墨的样子,也不会让他来代劳的,于是话到嘴边还是作罢了。 竹颜心知肚明,白子墨方才看他的那一晚,隐含杀气。 他知道,是因为裴卿卿。 想来若不是他救了裴卿卿,白子墨就不会对他这么客气了吧? 如今不过是冷眼相待罢了,已经算是客气了。 白子墨抱好了裴卿卿,北宫琉也很有眼力劲儿,帮他推着轮椅。 两个人加在一起,还挺重…… 走过竹颜身边的时候,只听见男人如冰裂的嗓音说了句,“多谢。” 他是在谢竹颜,救了裴卿卿。 即便他心有怒气,但不可否认,竹颜救了他夫人的事实。 随后北宫琉推着轮椅就要走。 “侯爷连自己的夫人都保护不好,看来侯府的防卫也不过尔尔。” 哪知,竹颜却突然出言挑衅白子墨。 没错,就是挑衅。 不难听出他嘲讽轻蔑的语气。 轮椅顿住了,顷刻间,屋子里的温度便下降了一个幅度。 白子墨眉眼间的冰冷,令人生寒。 北宫琉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 白子墨和竹颜,都不是什么善茬。 这两人碰在一起,火.药味儿那是蹭蹭直涨。 整个屋子都是火.药味儿,而且还是带冰的火.药味儿! 竹颜既然有话想跟白子墨说,白子墨也想找竹颜算账,他还能怎么办呢? 停下来等呗。 至于竹颜会否对白子墨出手,北宫琉并不担心。 他们两个,都不是冲动的人。 刚才……竹颜看裴卿卿的眼神,分明是透着情意的。 北宫琉又看了一眼靠在白子墨怀里昏迷的裴卿卿,那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是有什么魅力,招惹的都是些不该招惹的主。 见白子墨停下来,竹颜便知他是在听自己说话。 于是不紧不慢的上前道,“侯爷想必还不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吧?” 白子墨听着没说话,面色冰点的等着他的下文。 “是霜萤毒。”竹颜也没有让白子墨失望,更没有吊他的胃口,很直接的说道,“霜萤毒是一种*,需要日积月累的慢慢积累,才会毒发……” 说着便又微微一顿,似笑非笑的瞅着白子墨冷峻的脸,“侯爷以为,谁能长时间给她下毒呢?又是谁有这个下毒的机会呢?所以我说侯府的防卫不过尔尔,没说错吧?” 他这话,是挑衅不假,却也是在关心裴卿卿。 白子墨听的明白,却也是他不高兴的原因。 他的夫人,不需要别的男人来关心。 白子墨幽幽抬眸,睨了一眼竹颜,眸光深谙又冷凉,“侯府的事,不用*心。” 言外之意便是,他的夫人,更不需要你来多嘴。 他不想说竹颜是在关心他的夫人。 男人的霸道,有时候何尝不是不可理喻的。 一句话,却也怼的竹颜哑言,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于裴卿卿来说,他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可白子墨,是她的夫君,可以光明正大的宠爱她,可以像现在这么抱着她…… “若非她此前吃了我的赤月果,你以为她能活到现在吗?”竹颜的声音,亦透着丝丝冷意。 第182章:白子墨,想杀她 若非之前裴卿卿误打误撞吃了他的赤血果,这霜萤毒只怕早就侵蚀了她的心脉。 幸亏是她的血融合了赤血果的药性,才得以抵抗得了霜萤毒! 白子墨,若是没能力保护她,就不要拖累她! 然而这话,只是在竹颜心头闪过而已,却是没有说出口。 白子墨闻言,搂着裴卿卿的手臂紧了紧。 幸好,幸好她没事…… “战北侯府欠你一个恩情。”良久,白子墨才吐出一句话来。 算是对竹颜的一个承诺了。 以后如果竹颜有需要战北侯府的地方,只要他白子墨力所能及,绝不推辞的意思。 “我不需要侯府的什么恩情。”竹颜是什么人?一个恩情,或是一个承诺,对他来说,不足挂齿。 但是,他还有别的话想说,“侯爷若是保护不了身边的人,还是不要拖累她人的好。” 这个‘她人’指的是谁,还用说吗? 竹颜的意思,已然是不言而喻。 此一言,成功的勾起了白子墨收敛下去的杀意。 他可以感激竹颜出手相救,但,他绝不允许有人觊觎他的女人。 “她是本候的女人,本候自会保护好她,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气氛一度降到了冰点。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 准确的说,是针锋相对! 好似随时要动起手来似的!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北宫琉瞅准时机,站出来打了个圆场道,“既然夫人无碍,那我们就不打扰竹颜公子了,告辞!” 说完就麻溜的推着轮椅走了。 再不走,就真要打起来了! 白子墨带走了裴卿卿,竹颜的脸色却冷了下来,望着空空的床榻,上面仿佛还有她的味道,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就剩蓝袖没走了。 “公子……”刚才竹颜和白子墨的较量,蓝袖都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何曾见过公子如此与人针对过? 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竹颜转身离开了,却未曾看她一眼,只留下一句,“蓝袖,你逾越了。” “公子……”望着他的背影,蓝袖知道,他是在怪她多管他的事,亦是在怪她将白子墨带进来。 出了醉生楼,白子墨带着裴卿卿上了马车,便打道回府。 北宫琉就沦为护卫了…… 马车里,裴卿卿靠在白子墨怀里,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许是因为毒解了,又或是马车摇摇晃晃的缘故,裴卿卿能感觉到自己转醒过来。 只是眼皮子好重,睁开眼睛都有些费劲,她能感觉到自己身子的虚弱。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不是跟霍筱雅一起回来,然后…然后遇到了裴蓉华吗? “夫君……”即便不去看,她也知道她在白子墨怀里。 他身上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嘴皮子也好干,裴卿卿觉得浑身都难受极了,想动一下都没力气。 她轻如蚊声的声音,白子墨还是清楚的听见了。 手臂揽的更紧了,给她支撑的力量,“是我,夫人再睡会儿,很快就到家了。” 此刻的白子墨,柔情陌陌,每一个字都尽是温柔。 与之刚刚在醉生楼的冷冽,全然就像是两个人。 可裴卿卿心里有好多疑问,她哪能再睡得着啊。 如果她记得没错,她好像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吧? 靠在熟悉的怀里,裴卿卿可以放下所有的心防,抓着白子墨的手追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子墨垂眸,低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柔声安抚道,“你已经没事了,听话,安心睡吧。” 在他怀中,她当然安心。 于是裴卿卿也不再多问,身子确实虚弱无力,便乖乖的缩在白子墨怀里安歇。 回府之后,白子墨便再也顾不得许多,亲自抱着裴卿卿回屋。 也就是说,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抱他女人这种事,他不想假手于人。 换做哪个男人,愿意让别的男人来抱自己的女人? 白子墨也不例外。 只是他忘记了,府中还有个‘外人’ 霍筱雅一直都等在这里。 等着裴卿卿平安回来。 可,当霍筱雅看到白子墨健步如飞的把裴卿卿抱回来的时候…… 像见了鬼一样,满眼惊诧,不敢置信! “侯,侯爷,你…你的腿……”霍筱雅一脸惊恐的看着白子墨。 原来战北侯的腿,没有残疾? 可是…… 霍筱雅瞬间觉得脊背一凉,她感觉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发现了不该发现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白子墨眸光深如大海的睨了一眼霍筱雅。 某一瞬间,霍筱雅感受到了杀气。 真真实实的杀气。 “我……我……”吓的霍筱雅心下一凉,哆嗦的往后退了一步。 白子墨,想杀她…… 那一眼的杀气,她看的清楚。 “侯爷,还是先照顾夫人要紧。”下一秒,随后而来的北宫琉一个上前,便不动声色的拦在了霍筱雅身前。 也可以说,将她护在了身后。 白子墨那一眼的杀气,他又岂会没看见。 只怪霍筱雅,竟还留在这里。 白子墨又心急裴卿卿的状况,一回侯府,便不管不顾的抱她回来,一时忘了霍筱雅还在这儿。 还正好被霍筱雅瞧见了。 方才白子墨的杀气不假,他腿疾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便是欺君之罪,莫说战北侯府,就连他这个质子,怕是也没几天安稳日子可过了。 乾帝必不会放过他和白子墨。 所以,北宫琉理解白子墨想杀霍筱雅灭口的念头。 但,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拦着。 北宫琉一双眉头皱的死死的,侧目看了一眼惊恐未消的霍筱雅,他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可他,到底还是不想让霍筱雅死。 裴卿卿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了动静儿,虚弱的睁了睁眼,扯了扯白子墨的衣袖… “夫君,不要伤害她……”一眼,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霍筱雅看到了白子墨双腿健全的站起来。 可,霍筱雅是她前世今生,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她相信霍筱雅,会保守这个秘密的…… 听闻裴卿卿的声音,霍筱雅回过神来,顿时鼻头一酸,“卿卿……” 不害怕的从北宫琉的身后站出来,去查看裴卿卿的状况,“卿卿你怎么样?身子还好吗?毒可有解了?” 卿卿都这般虚弱了,还在为她求情。 她霍筱雅也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了不起,她就上了白子墨这条贼船了,也不亏。 第183章:一起同流合污 裴卿卿迷迷糊糊的,听霍筱雅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中毒了。 却还虚弱的对霍筱雅扯出一个笑脸,“我没事,徐姐姐不必担心。” “她就交给你了。”白子墨最后留下一句话,便抱着裴卿卿回了屋。 他这话,是跟北宫琉说的。 霍筱雅,交给北宫琉去‘处理’ “卿卿……”看着裴卿卿被抱走,霍筱雅想追又不能追。 侯爷现在一定不想让人打扰卿卿休养。 而且…… 她发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怕是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把她交给北宫琉吗? “跟我走。”她刚这么一想,就被北宫琉拉住了手腕。 强行将她带走,“你要带我去哪?” 北宫琉没理她,直接就把她拉走了。 卧房里。 裴卿卿靠在床头,白子墨陪在她旁边。 “夫君,我怎会中毒了?中的……是什么毒?”她刚歇下,便是一连串的追问。 白子墨明白,她是想知道自己中毒的缘由。 此事该如何处理,还得由她做主。 想着,白子墨便也没瞒着她,“夫人中的是霜萤毒,这毒,是一种慢性/毒药,需日积月累的潜伏在人的身体里,最后毒发,治无可治。” 至于是谁给她下的毒,白子墨没有明说。 他的夫人这么聪明,只要稍加一想,又怎会想不到下毒者是谁呢? 可听了白子墨的话,裴卿卿犹豫了,“那我……” “夫人先前误食了赤血果,这才得以缓解毒性。”说到这里,白子墨的气息明显变冷了,尤其是想起竹颜所说的,若非她吃了赤血果,恐怕…… “是竹颜为你解的毒。”虽然他不想说,但他不得不承认,是竹颜救了她。 “是他救了我?”听到是竹颜为她解毒的时候,裴卿卿略感诧异。 没想到会是竹颜救了她。 如此说来,她倒真该感谢竹颜了。 若非误食了他的赤血果,怕是这次就捱不过去了吧? “夫人身子未愈,先休息吧。”白子墨扶了她躺下,让她不要多思多虑,以免伤神。 至于下毒的人,跑不了。 同样裴卿卿也晓得这个道理。 既然是一种慢性/毒药,那有机会给她下毒的人只能是…… 裴卿卿闭上了双眸,遮盖住了眼里晃过的泪花。 同时,北宫琉也将霍筱雅带回了房间。 “北宫琉,你放手!弄疼我了!”一路抓着她,知不知道他手劲儿很大啊?都抓疼她了。 北宫琉一把,就把她按到了床上。 没错,就是床上。 吓的霍筱雅一个动弹,却又动弹不得,慌乱的瞅着北宫琉,“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北宫琉帅气的眉头一挑,嘴角勾起戏谑的笑意,“刚才若不是本世子,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 这话瞬间就让霍筱雅弱势下来了。 毕竟刚刚她差点真的就小命休矣。 也确实是北宫琉出面护着她,她霍筱雅并非那种是非不分之人。 “方才……多谢你护我。”霍筱雅慌乱的眼神儿不知该看向哪里,总之就是不敢和北宫琉对视。 只觉得脸颊和耳根子烫烫的是怎么回事?! 男人的气息笼罩着她,霍筱雅有些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更是不敢动弹。 该道谢的,就应该道谢。 不过,“没想到堂堂北宫世子,竟然跟侯爷同流合污!” 或许霍筱雅看不到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模样。 面颊绯红,双眸明亮动人,听着像是在凶狠他,可那模样,却十足都是女儿家的娇磌。 一时间看迷了北宫琉的眼。 听着北宫琉没了声音,霍筱雅一个抬眸,“喂!你干嘛不说话……” 只是刹那间,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在那一刻,霍筱雅到嘴边的话突然也吐不出声音来。 她想开口,却说不了话,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 心跳突突突的,感觉都要跳出来了…… 眼前的霍筱雅,不经意间流露出女儿家的羞涩来,北宫琉看直了眼。 在他的印象中,霍筱雅就是个野蛮女,没想到……也有如此娇羞的一面。 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蕊,等着人采摘…… 北宫琉双手撑在床上,霍筱雅就缩在他的两臂之间狭小的空间里,避无可避…… 四目相对,霍筱雅的瞳孔中,倒映出北宫琉的影子,一点一点的靠近她…… 最后一刻,霍筱雅反应过来,用力的推搡着他,“你干什么?!给我起来!” 毫无防备之下,北宫琉倒被她推开了。 回过神来之后,北宫琉面色有些不自然,“我……” 他刚刚,好像有些情不自禁了…… 对这个野蛮女? 北宫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了…… “我什么我!你个浪荡世子,自己同流合污,居然还想……”轻薄我! 只是最后几个字,霍筱雅愣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浪荡世子?”这话听的北宫琉微微蹙眉,斜眼儿瞅着霍筱雅指着他的手指头,并且一把,轻而易举的就扣下了她的手。 将她拉进身前,彼此间的距离又仅在毫厘之间。 北宫琉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笑容,“恭喜你,从今以后,要跟本世子一起同流合污了。” “你胡说什么?谁要跟你……咳咳……”霍筱雅挣扎的一句话没说完,便咳嗽了一下,有个东西顺着喉头滑了下去,“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可恶的北宫琉,居然趁她不注意,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就是可以让人肠穿肚烂的毒药而已。”北宫琉不以为意的说。 “你!”霍筱雅心下一惊,更是气愤的瞪着北宫琉,他居然给她喂毒药? 亏她……亏她刚刚还对他…… 可北宫琉,却似乎很喜欢看她这般跳脚的模样,不紧不慢的口吻道,“你放心,只要你保守秘密,就当今日在侯府什么也没看到,本世子便会定期给你解药的,否则……” 北宫琉说着微微一顿,还有意低下头,凑到霍筱雅耳边说道,“小心你会肠穿肚烂哦,那死相,可是很难看的。” “你!”霍筱雅一阵咬牙切齿的。 两个人贴的那么近,不知道的人,怕是还以为是个有情人浓情蜜意呢! 第184章:侯府的大礼 可霍筱雅咬牙切齿的想咬他一口解恨! 然而这个想法不现实。 她又不是属狗的,再说了,去咬一个男人,像什么样子?! “北宫琉,你混蛋!”最后,霍筱雅气不过,狠狠的一脚踩在了北宫琉的脚上! 不能咬他,总能踩他吧? 北宫琉吃痛,瞬间就松开了她。 在北宫琉开口之前,霍筱雅分分钟又补上一脚,“哼!” 瞅着他冷哼一声就走了。 “你……”这回换北宫琉咬牙切齿了,抱着腿一个劲儿的揉,“你个野蛮女!” 居然敢踩他! …… 书房里。 气氛很是凝重。 夫人中毒,侯爷动怒,整个侯府都笼罩着一种凝重的压抑。 面对白子墨,玖月犹豫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话就说。”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道。 玖月有话想说,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玖月犹疑了一下,主子让他说,他便说。 “侯爷,属下发觉碧珠姑娘有蹊跷……”玖月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尤其是得知夫人中毒的缘由之后,玖月心里的怀疑就更重了。 “说下去。”白子墨面不改色的睨了一眼玖月。 “这几日属下办事时,为了避人耳目,属下是从后门出入的,可是,属下不止一次看到过碧珠姑娘从后门出府,行为鬼祟,碧珠姑娘是夫人身边的人,属下倒也没怀疑过她,可如今夫人中毒……” 后面的话,玖月没有说下去。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碧珠有嫌疑。 夫人中的,又是慢性/毒药。 除了碧珠,谁有机会接近夫人? 又能谁能让夫人毫无防备的给夫人下毒? 必然是身边的亲信。 很明显,碧珠的嫌疑最大。 白子墨闻言,并没有多大表情,只道,“此话,若夫人追究下毒者的时候,你去说与夫人听。” 玖月说的这些,其实他早已想到了。 相信夫人也想到了。 只是不知,他的傻夫人可会对下毒者心软? 玖月自然也明白主子的意思,只点头应道,“是。” 另外,“还有一事。” 白子墨没说话,玖月了解他的意思,便禀报道,“那些墓穴里出土的货物,皆已流放出去,只待凌王大婚,便可起作用,可如今……夫人病重……” 眼看就能重创凌王一党了,如此绝妙的计策,还是夫人想出来的。 想不容易要到收获的时候了,夫人却中毒了。 玖月想想就觉得心急。 白子墨闻言低沉了一下,随后说道,“无妨,按照原计划执行便可。” 即便夫人身子弱,亲眼看不了这场好戏,也不能白费了夫人的心血。 慕玄凌的大婚,侯府的大礼,必然送到。 “属下明白。”玖月点头道。 主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那属下就先下去准备了。” 白子墨点了头,玖月才退了下去。 …… 但是说到碧珠,偷溜出府后,自然又去找了裴正浩。 这回,裴正浩在红妆坊包了个雅间,让碧珠来找他。 “二少爷,奴婢已经按你的吩咐做了,还请二少爷说话算数,放了奴婢的家人……” 裴正浩一副大少爷的姿势靠在榻上,旁边备上一桌酒菜,好不惬意。 碧珠卑躬屈膝的在他面前求情。 让她做的事,她都已经做了,只求裴正浩能放了她一家。 “碧珠,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裴正浩悠哉悠哉的奸笑一声,这才是真正的浪荡公子,好色成性! 可碧珠一听,立马就欣喜的抬头,“多谢二少爷……” 他这么说,就是会信守承诺,放了她的家人吗? 碧珠生的,虽不算绝色,却也是个小家碧玉般的小美人儿,尤其是这泪眼朦胧的模样,看的裴正浩是一阵心痒痒,对她伸出了手,“碧珠你过来。” “二少爷……”碧珠畏惧的摇了摇头,裴正浩是个什么样的人,碧珠难道会不清楚吗? 她怎么敢过去? “过来!”裴正浩又加重嗓门儿吼了一声。 吓的碧珠一哆嗦,不过去也得过去。 紧紧的捏紧了双手,碧珠浑身上下都在抗拒靠近裴正浩。 可又不得不靠近。 碧珠一靠近,裴正浩立马就动起手来。 一把,就把碧珠拉到了身上坐着,一手勒着碧珠的腰,一手不安分的在她背后摸了起来,“碧珠,这次你做的很好,本少爷会好好奖赏你的。” 他亲眼看到裴卿卿毒发,说明碧珠没有诓骗他。 但却吓的碧珠一下子慌了神,拼命的想推开他,眼泪直流,“二少爷……不要!求你不要这样……放过奴婢吧!二少爷……” 哪知,碧珠的反抗,非但没让裴正浩住手,反而还让他更加兴奋了。 一把,就捏住了碧珠的下颚,包括脸颊,“小蹄子,还跟本少爷装清高?等会儿你就会求着本少爷要你。” 裴正浩嘴角的淫笑,让碧珠彻底慌了神,“不要……放开我!二少爷……” ‘撕拉’一声,裴正浩一把撕了她的衣裙…… 将她按倒下去,挣扎中,也不知是谁踢翻了一桌的酒菜。 …… 这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是个大好的日子。 一大清早的,京师中便开始热闹了起来。 只因今日是凌王殿下迎娶许家大小姐许诗琪为妃的大喜日子。 热闹的,自然也是许家了。 至于凌王府,虽然热闹,但却不是谁都能去看热闹的地方。 更多的人,是围到了许家来看热闹。 甚至还有不少人私底下将凌王娶妃和前段时间战北侯娶妻的事情拿来比较。 许多人纷纷笑谈,要论排场和聘礼的丰厚,似乎还是战北侯府略胜一筹啊! 但若说身份地位,自然是凌王这位皇子更为尊崇。 毕竟战北侯娶的是妻,而凌王娶的,那叫妃。 且,战北侯还是个腿残的。 在世人眼中,白子墨自然是比不过丰神俊朗的凌王殿下! 不然裴卿卿怎么说,世人都眼拙呢! 而碧珠也在今晨回了侯府。 这两日,裴卿卿还以为碧珠畏罪,不会回来了。 没想到,她还是回来了。 碧珠若不回来,下毒的事,裴卿卿便就此作罢,不会再追究。 只当没有过碧珠这个人便罢了。 可偏偏,碧珠又回来了。 第185章:背叛我,你后悔吗? 碧珠一回来,就先去洗了个澡。 她身上太脏,不能这么去服侍夫人。 此时白子墨陪着裴卿卿在房中,碧珠还未到。 “夫人,你身子尚弱,凌王府,还是别去了。”这话,今晨白子墨已经劝了裴卿卿不止一句两句了。 可奈何他拗不过裴卿卿。 裴卿卿态度很坚决,“我要去!” 这么大一场好戏,还是她自己策划的,她怎么能不去呢?! 白子墨微微蹙眉,抿了抿优美的唇,他的脸色告诉裴卿卿,他也没打算让步。 不让她去! 今日凌王府人多眼杂,她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他不放心。 裴卿卿也晓得他是在担心她的身子,眼珠子一转,于是又换了种策略。 拉着白子墨的衣袖,开始撒娇攻略,“哎呀,夫君你就让我去嘛!有夫君在,我不会有危险的,我知道夫君会保护好我的!” “好不好嘛夫君?你就让我一起去吧!这么大的好事,我怎么能不去看看呢?夫君……你就让我去嘛!” 女人撒起娇来,真真是…… 怪不得说,女人撒娇,没几个男人招架的住。 就连白子墨都不例外…… 白子墨,绝对算得上是个精明睿智的人。 可面对娇妻,那也得败下阵来…… 单从脸色,裴卿卿就知道白子墨默许答应了,脸上洋溢的笑容更深了。 “夫人……” 只是这时,碧珠却来了。 打断了裴卿卿和白子墨之间的温馨。 面对碧珠,裴卿卿再也不是那个会笑的裴卿卿了。 但是,她也没有去嘶声底里的质问碧珠。 反而是很平静,比任何时候都要平净。 只是眼中的清冷,任谁都看得出来。 就连白子墨,都闪了闪目光,似乎没料到碧珠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还以为碧珠知道事情败露,逃了呢。 他也晓得,夫人不忍心责罚碧珠,于是便顺着夫人的心意,碧珠若真是事情败露逃了,那便作罢,不缉拿追究于她。 哪成想,碧珠自己又跑回来了。 他倒是有些小瞧这个小丫鬟了。 比他想象中的更有胆色。 裴卿卿没开口,白子墨也就没说要拿下碧珠治罪的话。 反而是碧珠上前来了,一如往常般的乖巧体贴,还带着笑,“夫人今日要去参加凌王府的喜宴,奴婢替夫人梳妆。” 除了眉眼间的沧桑,碧珠与往常无异。 没错,就是沧桑。 仿佛经历过岁月的磨历。 眼前的碧珠,在没有从前的天真无邪,只生平淡的死寂。 如同一株濒临凋谢的花儿。 碧珠没有要请罪,没有道歉,没有认错,也没有求她原谅,只说要替她梳妆。 因为她了解裴卿卿,她知道,夫人不会原谅她。 就让她,最后再伺候一次夫人吧。 白子墨什么也没说,只是坐着轮椅转个身,“夫人先梳妆,为夫在外面等你。” 言下之意,便是答应了碧珠最后的请求。 亦是将空间留给她们主仆二人,让裴卿卿自己处置碧珠。 碧珠一如往常的服侍裴卿卿起身,更衣,洗漱,梳妆,动作熟练又细致。 谁都没有说话,时间很安静,只有碧珠拿动首饰时发出的响动声。 不多时,碧珠便给她梳理好了妆容。 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即便是施了粉黛,也遮盖不住她眉眼间的清冷。 但她不得不说,碧珠是最懂她心思的。 “这是你最后一次为我梳妆,你我主仆情义已尽,收拾你的东西,离开侯府,待我回府之时,别让我再看到你。”裴卿卿起身,并未去看碧珠一眼,这是她对碧珠最后的宽恕。 碧珠在身后跪了下去。“谢夫人不杀之恩。” 她回来,本来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可夫人却留她一命,只赶她走。 碧珠知道,是夫人仁慈。 是她,对不起夫人。 裴卿卿起身便走,她怕她再多呆一刻,便会忍不住大失所控的去质问碧珠,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要给她下毒? 她是哪里待她不好吗? 临出门前,裴卿卿顿了顿脚步,却未曾回头,“碧珠,背叛我,你后悔吗?” 这是裴卿卿留给碧珠的最后一句话。 背叛她?碧珠后悔吗? 然而,她却没再去听碧珠的答案。 如果换了别人,给她下毒,她必要让那人生不如死。 可偏偏,是碧珠。 前世欠碧珠的,从今以后,她都还清了。 出了侯府,碧珠是生是死,皆与她无关。 裴卿卿走了,碧珠却还跪在原地,早已是泪流满面。 后悔吗? 她当然的悔啊。 悔的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这一切,都是裴正浩害的,都是裴家害的…… 渐渐的,碧珠的眼中除了泪,还充满了恨。 裴正浩!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此刻,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碧珠,一点一滴的变成了一个充满恨意,逐渐被恨意吞噬的人。 外面,白子墨还在等着。 裴卿卿一出来,白子墨没有问她如何处置的碧珠,只露出个温绵的笑容,“时辰不早了,夫人,我们该出发了。” 否则就赶不上凌王府的喜宴了。 可是会错过一场好戏的。 裴卿卿顿了一下,像是在消化所有的负情绪。 随后低眉顺眼,嘴角上扬,“夫君,我们走吧。” 至于碧珠的事,她不会再多想。 眼下还有场好戏在等着她。 今日凌王府,会很热闹的。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 作为护卫,玖月在后面愣了一下。 似是没想到碧珠下毒一事,就这么不痛不痒的就算了? 碧珠给夫人下毒啊!怎么夫人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就算了? 一点响动都没有啊。 莫非只因碧珠是夫人的丫鬟,所以夫人便不忍心处置她? 玖月刚这么一想,碧珠就从里边儿出来了。 从前天真无邪的脸上,在没有了生机勃勃,甚至像没看到玖月一样,直接越过他就走了。 压根儿就不担心玖月会把她怎么样啊?! 玖月也是一阵犹疑。 他大可轻而易举的拿下碧珠治罪,可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动手。 夫人要饶过她,他一个做属下的,怎可违背夫人和侯爷的意思? 最后也就只能让碧珠走了。 碧珠回去收拾她自己的东西,离开侯府。 她会把她的东西都带走,因为她知道,夫人看到了会碍眼。 然而收拾东西的时候,碧珠却被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吸引了。 犹豫之下,碧珠还是打开了那个匣子。 里面躺着的,是一块玉佩。 第186章:最好的安慰 碧珠忽然又想起,裴正浩玷.污她的时候说过,只要她从夫人那里偷到飞鸾青玉,必不会亏待她。 陡然间,碧珠眼神一狠,手上狠狠的抓紧了玉佩。 裴正浩! 玖月是亲眼看着碧珠离开了侯府,并且吩咐了暗卫,今后不得再让她踏进侯府半步,然后才放心的去追白子墨和裴卿卿去了。 今日凌王大婚,他哪能不跟去保护主子和夫人的安危! 更何况还有场好戏看。 “夫人若是难受,大可说出来,别憋坏了自己。”白子墨动作温柔的抓起裴卿卿的微凉的手。 这一路上,她都不说话。 但即便她不说,白子墨一眼就能看出,她在伤心。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难过是必然的。 裴卿卿清亮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泪光,白子墨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很温暖。 顺势靠进了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心头才算舒服了些。 “我不难受,等会儿我便能好好的出口恶气。” 说这话时,裴卿卿的声音多了几分冷凉。 碧珠背叛她,这一切归根究底,都要怪到慕玄凌的头上。 若非慕玄凌威逼裴家,碧珠又怎会被裴家威胁? 她知道,碧珠给她下毒,必是受了裴家的威胁。 但,背叛就是背叛,就算有苦衷,也得不到足够的原谅。 慕玄凌不仅要她的飞鸾青玉,还想利用父亲…… 不,裴震不是她的父亲,或许,她该叫裴震一声,舅舅? 慕玄凌还想利用裴震,逼她偷暗符。 这辈子,慕玄凌都休想得到暗符,掌控战北侯府的兵权。 等会儿,她就会让慕玄凌付出相应的代价。 真想看看慕玄凌那张面色铁青的脸。 白子墨也没再安慰她,只是紧紧的搂着她。 这么抱着她,就是最好的安慰。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 裴卿卿知道,是到了凌王府了。 没下马车,就听见一堆寒暄客套的声音。 今日来此的,无非也都是些王公大臣。 乾帝,亦会亲临。 也不知道裴震和裴蓉华会不会来? 想来裴蓉华是不会来的吧? 毕竟没人会往自己心窝子里捅刀子吧? 慕玄凌要娶许诗琪,可不就是往裴蓉华心窝子里捅刀子嘛? 至于裴震,若他来,便是慕玄凌还给裴家三分薄面。 若他不来,说明没得到凌王府的邀请。 同时也说明,裴家在朝堂上,不足为重。 在人前,白子墨坐的是轮椅。 上下马车都比较麻烦。 “侯爷,夫人。” 下了马车之后,当即就有两个男子迎了过来。 那态度嘛…… 一真一假。 之所以说一真一假,是因为面前的两个人,亦是一真一假。 一个长的不失纯真,而另外一个,长的就是一张虚假阴沉的脸。 “煜王,七皇子。”白子墨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夫唱妇随,裴卿卿只需要跟在白子墨身边微微施礼便足矣。 她自然也认得这两个人。 煜王和七皇子。 这煜王,是乾帝的长子,慕楠煜。 至于七皇子,是乾帝的幼子,年轻最小,目前是没有封号的。 所以还只是七皇子。 要说对于东宫太子位,最有竞争力的两个皇子,莫过于慕玄凌和慕楠煜了。 说起来也有意思。 慕玄凌虽是皇后所出,可却不是长子。 而这慕楠煜呢,虽是长子,但却是个庶出的。 正因如此,所以太子位,才一直空缺着。 不过乾帝呢,正值壮年,恐怕也没有立太子的打算。 就算过个三五年再立太子,那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对于想争太子位的人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太子之争,那是片刻都不得松懈。 啧啧,要说这天下水最深的,莫过于这皇家了。 “这位就是侯爷夫人呀?长的果真貌美!”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不妨就有人夸到她头上来了。 夸她的,是七皇子,慕至纯。 人如其名,七皇子这个少年郎,长的就是应对了他这个名字。 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至真至纯。 “小七,不得无礼。” 裴卿卿还没说什么呢,慕楠煜就像模像样的斥责了一声慕至纯。 慕至纯也是乖巧,一下子就被训斥回去了。 “无妨,七皇子天性纯良,煜王不必苛责。” 白子墨一开口,裴卿卿倒觉得有些新奇。 他替慕至纯说话呢。 难得啊。 皇室中,还有白子墨不讨厌的人。 想来也是,白子墨哪会不知道,这个最小的七皇子,可谓是皇室中的一股清流啊。 只是这股清流能清澈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生在皇室,即便是享受荣华富贵,却也不见得能由得了自己做主。 倒是煜王,听闻白子墨出言庇护慕至纯,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冷。 慕至纯,惯会装出清纯无辜的模样,惹人同情。 “侯爷,喜宴快开始了,请进府吧。”白子墨是客人,总不能一直站在外面寒暄吧? 于是慕楠煜便作势请白子墨进府。 至于裴卿卿,一个妇道人家,只不过是生的有些美貌罢了,自然是不必与她多说。 慕楠煜如此想着。 不过倒是听闻,白子墨很是宠爱他这位新夫人呢? 听闻,侯府中有一片白子墨心爱的花田,被裴卿卿一把火烧了,白子墨都未曾怪罪过她? 想着,慕楠煜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裴卿卿。 还别说,这裴卿卿浑身流露出的那股子清傲,倒与白子墨有几分相似。 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可那眉目间的清冷,却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慕楠煜好似有些明白,白子墨为何会看上裴卿卿了? 虽是个庶出,但不得不说,裴卿卿的胆色,非寻常女子能比之。 其实说起来,他们也并非是第一次看到裴卿卿,早在父皇的寿宴时,裴卿卿胆敢送给父皇一碗百家饭,那个时候,他们都认为裴卿卿是不知死活。 如今看来,她的确是挺有胆色。 思及此吧,慕楠煜又不得不感叹一声,可惜,可惜了。 难得这么个有胆色的女子,嫁给白子墨糟蹋了。 啧啧,真是可惜。 慕楠煜如果只是想想,那也就罢了。 关键他还表露一脸惋惜的嘴脸出来,当裴卿卿和白子墨瞎吗? 下一秒,裴卿卿一个抬眸,看了一眼慕楠煜,眸中掠过一丝冷厉的光。 第187章: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慕楠煜怎么想她,她可以不在乎,可她容不得有人瞧不起白子墨。 无人知道慕楠煜心头一颤,因为他接收到的,是两记冷眼。 不仅是裴卿卿的冷眼。 尤其是白子墨,那眼神儿,像冰刀子一样剐人! 慕楠煜感觉自己惹到了白子墨。 但同时又自尊心受挫,对白子墨自然就多了一笔记恨! 居然被一个残废吓到了! 但,若说发作,慕楠煜却也是不敢的。 就连他们的父皇,尚且不能和白子墨撕破脸。 更何况是他一个无兵无将的煜王呢? 再说七皇子,慕至纯虽然天性纯真吧,但也不至于傻。 这火/药味儿上来了,他哪能察觉不到啊? 连忙出来打圆场,“侯爷,夫人,煜王兄,我们就不要在外面站着了,快进去吧,父皇还在等着我们呢!” 这话,看似是随口一说的。 但实则,有提醒之效。 提醒他们,乾帝还在里面,闹不得! 不管慕至纯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醒,裴卿卿明白他的意思,收敛了对慕楠煜的目光,又扯了扯白子墨的衣袖,以示安抚。 慕楠煜像是被驳了面子,面色黑青的冷哼一声,进了府。 剩下个慕至纯呵呵一笑,多少有些尴尬,但对白子墨的态度,还算尊敬,“侯爷请!” 长了眼睛又不瞎,当然看得出慕楠煜不悦了! “七皇子客气了,本候与夫人一道进府即可,想必今日七皇子事务繁忙,本候就不耽误七皇子了。”白子墨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算是婉拒的慕至纯的好意。 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慕至纯招呼他。 今日慕至纯在这儿替慕玄凌招呼宾客,想必是乾帝的意思,自然是有的忙了。 其实若是细想,便会知道白子墨这么做,也是为了慕至纯本人好。 即便慕至纯是皇子,也改变不乾帝将侯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事实。 慕至纯跟他走的近了,想必也会引来乾帝的不悦。 白子墨这么做,也是为了慕至纯好。 莫说慕至纯,但凡是哪个皇子,又或是其他的哪个王公大臣,只要跟侯府亲近,那无疑便是跟乾帝过不去。 慕至纯虽较为单纯,但也不傻,自然也听得出白子墨的婉拒之意。 当然不会强迫白子墨,“那侯爷自便,我就不招呼侯爷了。” 说到底,这又不是他的喜宴,就算招呼不周,那也跟他没多大关系。 慕至纯虽外表看着单纯,但却不是真的没脑子。 只可惜,他母族不如慕玄凌和慕楠煜的母族有权有势,人微言轻,不能把慕玄凌和慕楠煜怎么样。 若是再不‘单纯’些,怕是早就没命活到现在了。 在皇室中生存,便如同在夹缝中求生,每个人都有其生存方式,这不足为奇。 “看来夫君对这七皇子很有关照之心哪。”慕至纯走后,裴卿卿便说笑了一声。 别人不知道,她哪会不知,白子墨这是在为七皇子着想。 免得慕至纯遭乾帝不待见。 白子墨,这算是同情七皇子慕至纯嘛? “莫非夫人以为,为夫是个无情无义之人?”白子墨不以为然的回趣一声。 夫妻俩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进了凌王府。 裴卿卿在后面推着轮椅,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外界不都传闻夫君无心无情嘛!原来夫君竟也对人有同情之心。” 她这口气,好似在说,别不承认你刚刚对那慕至纯没有同情之心! 只是这话,纯属就是她夫妻俩之间说说笑笑罢了。 至于那些关于白子墨的传闻,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知道,传闻,不可尽信! 白子墨温润俊美的眉梢一挑,“夫人也说了,那是传闻,传闻止于如夫人这样的智者,夫人觉得可对?” 这话听着,倒别有一番韵味儿。 像是在说,夫人当初不也是透过传闻,看到了他的本质,才嫁给他的嘛? 正所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白子墨这话不仅夸了裴卿卿,也是在明着暗着夸自己呢。 “……”裴卿卿眼角一跳,这男人,是该说他自信呢,还是该说他自信呢? 有这么夸奖自己的吗? 不过有句话倒是没说错。 她确实没有被传闻误导。 这不,透过传闻捡到了他这么大个宝贝。 “对对对!夫君说什么都对!”裴卿卿很是配合的说道。 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入了席。 宾客席间都是些王公大臣,而白子墨平时在朝堂上,与他们关系也并没有很好。 且,他们之间,十个人有八个人都私下里嘲笑白子墨是残废。 是以,白子墨与他们,并无什么交情可言。 既不寒暄,也不客套,只和裴卿卿坐上了自己的席宴间。 那一派不以为然的模样,瞧着,就像是在自家后院随便吃餐饭而已。 白子墨不跟人寒暄,同样的,也没人会主动上来找他客套。 上头可还坐着掌管生杀大权的陛下呢,陛下忌惮侯府,这是满朝众所皆知的事儿。 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这个时候去和白子墨套近乎,不是得罪陛下吗?! 这点脑子都没有,那还做什么官啊?! 于是乎,白子墨的座位上倒也清净的很,无人打扰他与夫人说笑。 然而,别人为了避嫌,不去打扰他,可有一个人,是白子墨掌控不了的。 “侯爷今日怎来的这般迟?瞧瞧,就数你最后入席,朕都打算派人去接应侯爷了。” 乾帝一开口,下面的喧哗声,分分钟就安静下来了。 那叫一个自觉啊。 陛下说话,谁敢哔哔? 搅扰陛下说话,不想活了麽? 裴卿卿这屁股还没坐热呢,乾帝的手就伸过来了。 她着实是懒得应付乾帝这个伪君子。 看看慕楠煜,再看看慕玄凌,伪君子这种病,也是能遗传的。 “陛下恕罪,是臣出门前,忽感身体不适,这才耽搁了时间,还望陛下莫怪。”裴卿卿不想搭理乾帝,就由做夫君的白子墨来应付。 同时白子墨也看出了裴卿卿的不耐烦。 私下里握着她的手,以表安抚,让裴卿卿感受到他的温柔。 可表面上,应付乾帝的时候,白子墨又是那般的淡漠疏远,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裴卿卿的心头,划过一阵暖流。 有他在身边,真好。 “哦?侯爷身体不适,可有请太医诊治?身子可有大碍?”要论起做戏来,乾帝更是个中好手。 关心的口气,但脸上,可瞧不出他关心白子墨。 关心白子墨什么时候‘死’还差不多。 第188章:心花怒放 “谢陛下关心,臣无碍,喝了剂汤药便好多了。” 乾帝是个什么嘴脸,然而白子墨半点都不看在眼里。 要是哪天乾帝不想让他死,那才奇怪呢。 只可惜,他没那么容易死。 “无碍便好,侯爷的身子,是为我天凤王朝才牺牲至此,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朕才能心安哪。”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瞧瞧,堂堂乾帝,现在不就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吗? 听的裴卿卿真想呸他一嘴! 慕元乾,高高在上的乾帝,一国之君的乾帝,他还记得这天凤王朝的盛世,是白子墨用命换来的? 可他呢?却还在这里嘲讽白子墨? 什么牺牲,从乾帝嘴里说出来,牺牲两个字都变成了黑色的。 从乾帝嘴里说牺牲,是在嘲讽白子墨腿疾。 他何曾记得,他能稳坐那张龙椅,背后践踏的,是白子墨的功劳和牺牲? 若非场合不允许,裴卿卿真想骂一句,不要脸。 堂堂乾帝,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也是鲜有人及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乾帝如今能安稳的坐在龙椅上,那是他坐享其成。 不好好想着造福于民,却成天作妖! 成天想着算计侯府,算计白子墨手里的兵权。 这辈子,谁都别想打白子墨和暗符的主意。 别人看不见,白子墨哪会不知道,裴卿卿的小气愤。 他夫人是在为他抱不平呢。 握着她的手,露出个安抚的笑容,像是在说,夫人莫气。 读懂白子墨的安抚,裴卿卿才算是舒服了点。 但消气,是没有的,今天不搅黄这场婚礼,她就不叫裴卿卿! 然后白子墨又抬头看向乾帝,随口敷衍道,“谢陛下关怀,臣自会照顾好自己的,陛下为国事,日夜操劳,听闻最近皇城附近出现了一伙盗墓贼,胆大妄为,我天凤王朝的民生国作,还得仰赖陛下,陛下更是要保重龙体才是。” 这话听的裴卿卿眼皮子一跳。 她很确定,白子墨是故意的。 故意提及盗墓贼猖獗一事。 果然还是她夫君睿智,事先埋下一根导.火.线。 睚眦必报,她喜欢!怎么办,她是越来越喜欢白子墨了。 瞧着白子墨,裴卿卿双眸贼亮贼亮的,那种要霸道独占的眼神儿,可不输男人! 惹得白子墨轻笑一声,“夫人这一副要吃了为夫的样子作甚?” “……”裴卿卿一噎。 她有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吗? 她怎么不知道? 但是管他呢,跟自家夫君还客气什么? 于是裴卿卿嘿嘿一笑,那也是贼兮兮的,更是挽着白子墨的胳膊,“夫君,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不可否认,这话可谓是听的白子墨心花怒放。 “那就让夫人再多喜欢一点。”白子墨的指尖,轻轻替她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正所谓夫妻琴瑟和鸣,说的,不正是这样吗? 或许旁人听不见白子墨他俩说了些什么,但他俩那个动作啊…… 让很多人都没眼看似的! 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道避讳着点! 卿卿我我的像什么样子?! 更何况是当着陛下的面儿…… 一些人开始对白子墨和裴卿卿泛起了叨咕。 正是因为陛下在这里,陛下都没说什么,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出头去挑白子墨的霉头! 战北侯虽腿残,却也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这点自知之明,在场的每一个人,皆可谓是心知肚明。 尤其是乾帝的脸色,那也不太好了。 当着他的面儿与裴家那个庶女大秀恩爱!简直,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再加上白子墨刚才所说的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到了盗墓贼一事…… 往白子墨那桌瞅了一眼,乾帝的脸色,可以说是很阴沉了。 也幸亏是别人听不见乾帝的心声,否则…… 白子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次数还少吗? 不,应该说,白子墨何时将他放在眼里过? 堂堂乾帝,怎么也要来自取其辱呢? 只是这些话,有些人即便在心里想想,那也不敢在嘴上说出来的。 毕竟没谁会活的不耐烦的嫌命长不是? 白子墨的霉头不好触,那陛下的霉头,更是触不得啊! 于是乎,整个喜宴上的气氛开始怪怪的了…… 不过好在,紧接着,府外又响起了炮竹声和吹锣打鼓的声音。 告诉众人,新郎迎亲回来了。 裴卿卿自然也听见了。 对这凌王府,她是何其熟悉?熟悉到让她恨不得毁了这座府邸。 听闻接亲回来的声音,裴卿卿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冷戾。 随后,一身红色喜袍的慕玄凌走进府来。 后面跟着新娘子,跨马鞍,越火盆,在喜婆一路搀扶的吉祥话下跟了进来。 这一幕,何其熟悉? 前世,她便是如此嫁入凌王府的。 而今生,她成了来观礼之人。 想想稍后能将凌王府闹的鸡飞狗跳,裴卿卿便心情大好,嘴角露出个三分明媚与三分冷艳混杂的笑意来。 却正好,被慕玄凌瞧见了去。 一时间,慕玄凌似乎有些晃神。 被她冷艳一笑,看晃了眼。 在原地愣了一下。 “夫人。”裴卿卿刚想着能让慕玄凌付出点代价而心情大好,不妨就听见了身边男人低沉的嗓音。 扭头一眼,她怎么觉得……她男人好像不高兴了? 她没有惹到这男人吧? “夫君…怎么了?”裴卿卿有些迷糊,她好像没做什么吧?他怎么一脸不高兴了的样子? 她若是自觉明白,不问还好,这一问吧,以至于男人的眼神儿愈发幽凉了三分。 白子墨凉幽幽的睨了她一眼,那眼神儿,就好比在说,竟敢在外面给我招蜂引蝶,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呃!”裴卿卿愕然了一下。 显然是读懂了男人的眼神儿。 不由得有些好笑,笑的眉眼弯弯,“原来夫君这是在平白无故的吃飞醋呢?”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白子墨居然这么爱吃醋啊? 不过,越吃醋代表越在乎她,她高兴! 瞧着这小女人笑的明媚动人,白子墨微微眯起了眸子,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要不是在人这么多的地方,看他怎么堵上那红唇。 第189章:肥水不流外人田 倒是慕玄凌,后面新娘子都贴背来了,他才像是回过神来。 领着新娘子上前去拜见乾帝,只是那脸色,却不见有多少喜悦。 只能说这人呐,就是贱,往往得不到的,才觉得是最好的。 慕玄凌,不就是这样吗? 他不知前世是如何对待裴卿卿的,可裴卿卿却记得一清二楚。 他却还想裴卿卿会对他倾心? 真可谓是这世上最荒唐的痴人说梦。 但眼下,乾帝高坐在堂,容不得他胡思乱想。 于是慕玄凌很好的收敛了心中那一点‘可笑’的失落,带着新娘子颔首道: “儿臣参见父皇。” “儿媳参见父皇。” 正所谓夫唱妇随,红盖头下的许诗琪虽看不清容貌,但却知道跟着慕玄凌一同行礼。 那声音,如出谷黄莺,清脆动听,这一声父皇,改口改的那叫一个顺溜啊。 “好。”儿子成亲,乾帝作为父亲,到底还是很高兴的,“凌王,今后成了家,可得好好待人家,好好疼爱自己的妻子,若是欺负了丞相的爱女,朕可不饶你。” 有乾帝开口,哪怕只是两句玩笑话,顿时也能让气氛轻松许多了。 凌王娶了许诗琪,等于就是拉拢了丞相府。 这丞相府,乃当今皇后的娘家。 说起来,慕玄凌和许诗琪,还是表兄妹呢。 啧啧,真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加亲啊。 裴卿卿坐在下面,私底下与白子墨十指紧扣,眼睛却看向乾帝父子。 表兄妹成亲,瞧瞧,多般配啊。 可惜,无人知道她这个‘大媒人’啊。 慕玄凌能和许诗琪‘修成正果’,可全是她的功劳。 不过,想起这茬,裴卿卿不免就想起当日在光禄寺。 她虽设计,让慕玄凌和许诗琪做出丑事,可最后,是有人点了一把火,才让这桩丑事暴露出来。 如今想来…… 那恰到好处的一把火…… 鬼使神差的,裴卿卿突然偏头,瞧着自家夫君! 她记得,那时在光禄寺,隔日白子墨便也去了,说是带兵围剿悍匪的。 且,当日光禄寺的姻缘树还无缘无故的被人毁了…… 这些,该不会是白子墨的手笔吧? “夫君,当日在光禄寺,是不是你放的火?”裴卿卿不止是这么想的,她还这么问了。 白子墨闻言,眸光微闪了一下,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是他做的呢? 瞧着近在咫尺的小女人,白子墨嘴角上扬,眸子里流露出温柔的笑意来,“为夫还以为夫人想不起此事呢。” 言下之意,无疑是承认了。 真的是他。 这回换裴卿卿眸光闪烁了,“那姻缘树,也是夫君所为?” 白子墨抿了口茶水,没有说话。 但,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姻缘树,也是他毁的! 裴卿卿愕然了一下,“好端端的,那棵树怎么惹到你了……” 居然要毁了…… 她可还记得,当日姻缘树毁坏的……惨状呢! 不仅如此,还有那么多善男信女的气愤呢! 他就不怕被人知道了,会被群殴吗…… 然而这话,她却说的很不合白子墨的心意! “夫人以为,为夫要跟一棵树过不去?” 男人嘴角噙笑,可裴卿卿却心头咯噔一惊。 她有预感,她要是说错话,或者说的不合他心意,她就要惹这男人不高兴了。 白子墨眉头一挑,示意还在等着她回话! 要不是为了她,他能跟一棵树过不去吗? 这没良心的小女人…… 若非眼下这大庭广众的,不合适,不然看他怎么惩罚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裴卿卿一句话没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 跟她有关系? 莫非…… 白子墨这么做,跟她有关系? 回想着当日发生的事…… 裴卿卿赫然眸光一亮,似笑非笑的贴近面前的男人,“这么说,夫君成婚之前,就对我动了心?” 笑的颇有一股贼兮兮的味道。 他是因为慕玄凌当日将她的名字写上了红绸,又挂上了姻缘树,所以,他便毁了姻缘树? 这男人,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给她感动。 所以,也就是说,早在那个时候,白子墨就对她有心了? 对于一个已婚男人来说,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引诱夫君吗? 白子墨眯起了深谙的眸子,私底下手臂一伸,一个用力,裴卿卿就贴到他身上去了…… “夫人还是乖乖观礼吧,不然……”白子墨低头,在她耳边吹气道。 惹得裴卿卿一阵颤栗,仿佛一股电流划过脊背。 凶狠式的娇磌瞪了一眼男人,这男人,惯会撩拨她。 也是她自己没出息,偏就每次都招架不住他撩拨…… 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裴卿卿嘟嘴,鼓起了腮帮子,脸颊上的胭脂色更加明显了。 看的白子墨更是眸光深谙了起来,搂着娇妻不舍得松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在耳鬓厮磨些什么呢?! 但好在,大家都在观礼,看慕玄凌拜堂成亲,倒也没人注意到白子墨和她这边。 不过总有那么两个人,是瞧见的。 能瞧见的,便是格外关注着白子墨这一桌的人。 其中一个,便是裴震。 他虽坐在较偏的角落里,但却一直关注着白子墨那里的情况。 准确的说,是关注着裴卿卿的举动。 只是令裴震没想到的是,裴卿卿跟白子墨的感情,似乎比他意料中的更加好。 哪怕是他隔得老远,都能瞧出裴卿卿与白子墨之间的浓情蜜意! 这不禁让裴震深感狐疑了。 传闻战北侯无心无情,喜怒无常,更是阴晴不定…… 可他今日瞧着,战北侯对裴卿卿,很是温柔啊! 难道是传闻有误? 再加上回门那日,战北侯并未随裴卿卿一同回去,是以,裴震压根儿就没有把握,能揣摩出白子墨的心思。 除了裴震以外,再有就是慕楠煜和慕至纯兄弟俩会时不时往白子墨那儿瞄上两眼了。 至于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夫妻对拜!” “礼成!” 伴随着礼官一声高喝,拜堂礼,结束了。 观礼观礼。 裴卿卿都没好好瞧上一眼呢,就结束了。 不过倒也没什么可惜的。 毕竟她来,不是来观什么礼的。 她是来送给慕玄凌和乾帝父子俩一份大礼的。 这拜堂礼都结束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儿…… 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啊!” 果不其然,裴卿卿刚这么一想,突然一声尖叫,响彻在整个凌王府里。 第190章:箱子里有死人 “死人……啊!救命啊!有死人!”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一声不知所云的尖叫,那么现在这么一喊,想让人听不见都难。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这凌王府的人,嗓门儿够大的。 不过,她喜欢。 “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分分钟,就引起了慕玄凌的注意,以及训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慕玄凌训斥的已经算是很温婉了。 否则,他要说的,是不知死活,而不是只问一句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不论他高兴不高兴,今日都是他的大喜之日,乱喊什么死人的!不是触他的霉头吗?! 这动静儿,自然也就惊动了在场所有的人。 一个个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就连乾帝,那也是皱起了眉头,面上就写着龙颜不悦四个字。 “发生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乾帝开口责问,那就不一样了。 分量可比慕玄凌开口要重的多了。 很快,府上的侍卫就带上来一个婢女,以及……一个大箱子。 “殿下饶命……”婢女吓的说是魂飞魄散都不为过,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一开口就是像慕玄凌求饶。 又像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乾帝还在这里,于是又砰砰砰的只磕头,“陛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有,有……” ‘有’了半天,也没见她‘有’出个什么来! “放肆!父皇在此,你敢惊扰圣驾,即便是本王,也保不了你!”慕玄凌率先斥呵出声。 一双眉头皱的死死的。 不知为何,他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府上的婢女,不会平白无故的瞎嚷嚷。 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场合。 就连新娘子都吓了一跳。 红盖头下的许诗琪,都想掀开盖头一看究竟。 只是却被身边的陪嫁嬷嬷悄然拦了下来,大庭广众之下,新娘子岂能自掀盖头。 许诗琪这才忍着疑惑,勉强作罢。 看又看不见,说又不能说,光听声音,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许诗琪也是很难受了。 她怎么感觉有人在闹她的大婚一样?! 要说那奴婢,本就吓的不轻,再被慕玄凌这么一训斥,更是战战兢兢,“殿下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是,是箱子里……箱子里有死人!” 一咬牙,那婢女总算是说了句完整的话。 谁都不想死,婢女也不例外。 她本来是负责清点今日贺礼的,可谁知……谁知箱子里竟然有死人! 这才吓的一时惊叫了起来!真的不能怪她啊,可惊扰圣驾之罪,她也吃罪不起啊! 然而,纵使婢女心中有千万般的苦闷,可慕玄凌,乃至乾帝,都不会对她有丝毫的怜悯。 他们只在意,那婢女冲撞了喜堂,是重罪。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耳朵听着,箱子里……有死人? “荒唐!堂堂凌王府,大喜之日,哪来的什么死人?”乾帝一拍桌,便是怒声斥责。 同时也连带慕玄凌一同斥责道,“凌王,你该好好管教管教你府上的人,如此没有规矩!” 乾帝教训,慕玄凌只能听着受着,“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管教不利,惊扰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转个头,慕玄凌又是那个威严十足的凌王,不悦的瞅着下面的侍卫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下去!” 说的,自然就是那个婢女。 “是!”侍卫们亦是头皮一紧。 陛下和凌王同时动怒,侍卫们哪能不虚啊。 至于箱子里……那就不是他们该管的事了。 侍卫要带走婢女,可婢女却苦苦挣扎,“殿下饶命啊……奴婢没有说谎……有死人!箱子里真的有死人……求殿下明鉴啊……” 奴婢也是人,不是傻子,她又怎会不知,被带走她就没命了。 事情已经闹开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奴婢又拼死说箱子里有死人。 若是不开箱查看,怕是也说不过去了。 而且这箱子,还是用来装今日贺礼的箱子,属于礼品。 怎会有死人?! 在慕玄凌看来,这奴婢就是一派胡言! 要么,就是被人收买了,故意来捣乱的,破坏他的大婚,好让人看他笑话的! “胡说八道!这里面,乃是微臣祝贺凌王殿下大婚的贺礼!何来的死人?!” 慕玄凌刚张嘴,想叫人打开箱子一看究竟,却不防有人比他更快的站了出来。 说话的,乃是刑部尚书的刘大人,刘忠 不仅如此,刘忠边说边上前,亲自动手,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箱子。 只是打开的一瞬间,刘忠是第一个被吓到的。 箱子里面装的,是玉器珠宝不假,可中间躺着一个另类的,不是骷髅头是什么?! 顿时吓的刘忠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哆嗦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箱子的宝物,是他亲自验过的,都是真品,且是他亲自装箱,带来凌王府作为贺礼的! 不可能会骷髅头在里面?!怎会有骷髅头在里面?! 箱子一开,常年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受惊吓的不止是刘忠本人,其他的大臣们,无不感到惊吓与唏嘘! 居然真的有死人…… 瞧瞧,那骷髅头摆在一堆珠宝玉器之中,是多么的显眼啊! 于是乎,平时跟刑部和刘忠不对盘的某些大臣,就开始准备看刘忠的笑话了。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箱子里的珍宝和骷髅头吸引了,是以没人注意到,坐在席间的白子墨和裴卿卿互相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夫君果然好手段。”裴卿卿凑近了白子墨,压低了声音道。 如画的眉眼间更是毫不掩饰对白子墨的赞赏。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贺礼箱子里动手脚,白子墨,总是能带给她惊喜。 今日这个开场,正合她意。 “夫人谬赞了,多亏夫人的妙计。”白子墨亦是眉眼含笑。 夫妻俩倒也是不客气的互相夸赞。 这戏还没完呢。 就等着看好戏吧。 再看慕玄凌的脸色,已经是黑的不能再黑了! 大喜之日,居然有人如此触他霉头! 第191章:好生晦气! “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慕玄凌可谓是咬牙切齿的瞅着刘忠。 这箱贺礼,既然是刘忠准备的,那些骷髅头,也是刘忠的手笔? 但其实慕玄凌心中也没有气糊涂,刑部一直是自己人,是他阵营里的人,断不敢做出如此乖张之事。 但若说不气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新婚之日,发生如此晦气的事情,换了谁能不生气? “殿下息怒……臣,臣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刘忠心惊胆战之余,还得硬着头皮跟慕玄凌解释。 他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贺礼,明明是他亲手放进去的,绝不可能会有什么死人头在里面! 他也想知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谨慎了起来,注意力都在骷髅头和慕玄凌身上。 但唯独一个人,审视目光却看向了白子墨。 大家伙似乎忘了,此时此刻,最有权威的人,并非凌王。 还有个高坐在堂的乾帝陛下。 乾帝都没发话呢,这些人一个个就吓的不轻。 发生这种‘意外’,乾帝第一个怀疑的,当属白子墨! 除了白子墨,谁还有这个能耐神不知鬼不觉的下黑手? 而且人人都对这事儿感到惊恐意外,唯独白子墨,还是那么云淡风轻的坐在那里。 若非他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又怎会如此淡然? 乾帝皱着眉头想着。 只可惜,这一切目前都只能是他的猜想罢了。 并无实证。 哪怕贵为皇帝,他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开口,说是白子墨所为。 白子墨,可是比一众朝臣都要尊贵的战北侯,没有证据,轻易诬陷不得。 “此事容后再议……” “这…这……” 乾帝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不防被打断了。 能打断乾帝说话的,那是少之又少。 突然又跑出来一个大理寺卿,爬在箱子面前,老脸上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双手颤抖的拿起箱子里的珍宝查看…… 大理寺卿于吉,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当即就又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包括慕玄凌以及乾帝,黑着一张脸,狐疑的瞅着于吉。 瞧瞧,于吉那一脸的悲愤,就差老泪纵横了! 拿着箱子里的珍宝,手都在发抖。 于是又是不少人泛起疑惑了,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于大人这是怎么了? 下一秒,于吉就告诉他们,他怎么了…… 颤抖的手,悲愤交加的指着罪魁祸首的刘忠斥责道,“刘忠,你竟敢盗取我先祖的陪葬品!你该当何罪?!” 正所谓一语激起千层浪,说的便是于吉现在。 此言一出,瞬间引得在场的人唏嘘一片! 这些东西,竟然是于大人先祖的陪葬品? 这,这绝对是出人意料啊! 万万没想到,不仅有骷髅头,就连这些珍宝,都是给死人陪葬的东西…… 咦!好生晦气! 于是所有人那叫一个嫌弃又自觉,一个个的都后退一步,离那箱晦气的陪葬品远些。 生怕沾染上晦气一样! 如此看来,有个骷髅头,倒是和这些珍宝挺配的…… 刘忠哪能任由姓于的随口污蔑他啊,当场就反驳了回去,“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我何时盗取你家的陪葬品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显然,刘忠底气稍有不足。 毕竟这些东西的来历,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他的的确确不知,是什么陪葬品! 还是他在朝中死对头家的陪葬品! 大理寺和他刑部,那一直是死对头,向来不合。 哪曾想,偏偏招惹到大理寺姓于的头上去了。 “你还敢不承认?!”于吉拿起手中的一枚白玉盘,像是要让大家更好的看清楚,“这白玉盘,是我亲自挑选,为先祖陪葬之物,我怎会认错!这上面,还有我于家的标志,岂容你诡辩!” 于吉说的那叫一个悲愤怒骂交加! 且,义正言辞,言之凿凿,诚然不似有假。 再者,“这白玉盘上,尚有泥土未清洗干净,不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是什么?!” 于吉指着白玉盘雕琢的缝隙吼道。 罪证确凿,容不得刘忠狡辩! 这些珍宝玉器,分明就是从墓里挖出来的。 连沾染的泥土都没清洗干净,还想狡辩。 于吉那叫一个怒目圆睁的瞅着刘忠,活像是要当场把他拿下问罪一样! 周围的人,也纷纷开始议论起来了。 慕玄凌和乾帝父子俩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在这火.药味儿十足的气氛下,恐怕也就白子墨夫妻俩要淡定的多。 不紧不慢,不急不躁,淡然从容的看着好戏,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两个朝廷重臣,吵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这场面,也是极其少见的。 不过话说回来,祖坟被人刨了,陪葬品还被人拿来当贺礼,换了谁能不计较? 可大家伙似乎忘了,今日是什么场合。 凌王大婚啊! 啧啧,瞧瞧于大人那一脸的气愤,恨不得当场把刘忠押到大理寺天牢问罪的架势,哪还有心情顾及凌王大婚?! 今日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他势必要与刑部不死不休! 正所谓新仇旧恨一起算! 但是有天牢的只有你大理寺吗?我刑部也有! 再怎么说,刘忠好歹也是刑部尚书,断没有怕他大理寺的道理! 刘忠似是懒得跟姓于的争辩,还算理智,记得上头还坐着个陛下。 于是刘忠不跟于吉争辩,转个头,跟乾帝喊冤道,“陛下!于大人作为大理寺卿,竟血口喷人,污蔑于臣!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一见刘忠找陛下诡辩,于吉也不甘示弱,“陛下明鉴,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若不信,可亲自查看这些东西,上面都有我于家的标志,且泥土未净,分明就是从墓里挖出来的!陛下,按照我朝律法,盗墓乃重罪,该严惩不贷!” 要论底气,显然是于吉更胜一筹。 字字句句,说的那是铿锵有力! 毕竟他才是冤主,这些陪葬品都是他家的,挖的,是他家的祖坟! 单从乾帝紧皱的眉头,和阴沉的脸色,就能看出龙颜很是不悦了。 显然是很头疼这桩破事儿。 然而事情还没完。 下一秒,又急色匆匆的跑来一个侍卫。 那侍卫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连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的禀报道,“陛下,殿下……出事了!” 第192章:盗墓贼猖獗 “出什么事了?”慕玄凌烦躁极了,他好好的一个大婚,竟被搅的乌烟瘴气的! 居然又出事了?! “回殿下,管家清点贺礼时,发现……发现……”侍卫战战兢兢的,一句话都说不完。 “发现什么?”慕玄凌已经处在不耐烦的边缘了,随时都会发怒的迹象。 侍卫低着脑袋,余光投瞄了一眼旁边的箱子,以及箱子里的骷髅头,咬牙一闭眼,说道,“贺礼中均发现遗骸……” 遗骸是什么东西,相信没人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慕玄凌不知是气急还惊吓,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了! 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竟拿如此晦气的东西搅乱他的大婚。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玄凌一张脸,已经不是黑可以形容的了。 黑的滴的出水来!冷哼一声,衣袖一甩,就要去看看那些贺礼遗骸。 只是临走前,却意味深长的往白子墨那里瞅了一眼。 只可惜,人家夫妻俩如胶似漆,他又能瞅出个什么来? 慕玄凌一走,再加之方才侍卫来报的话,又有刑部和大理寺两位大人争吵,鬼使神差的,其他的大臣们,突然都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于是乎,有人便尾随慕玄凌的脚步,而去一看究竟。 万一再出现什么陪葬品……谁知道会是谁家的呢? 大臣们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就连慕楠煜和慕至纯都跟去了。 不过他俩,绝不是担心慕玄凌的,而是去看慕玄凌笑话的! 说也有趣,原本宾客满座,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果然也就乾帝要沉稳的多。 也就乾帝留了下来,依旧高高在上。 事已至此,与其去看那些没用的,倒不如好好审视一番白子墨。 若说这不是白子墨的手笔,乾帝绝不信。 可白子墨却未必有心情陪他。 戏已至此,看的也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事儿,即便不看,白子墨也知道。 今日,凌王府是逃不掉要上演一出群臣悲愤,斥责怒骂之景了。 本来今日该是新郎新娘最大。 可如今,新娘子不知何时被带了下去。 可谓是默默无闻,无人问津。 风头都被骷髅头和遗骸抢去了! 啧,实在是滑稽,惹人笑话。 同时也很惊悚,骇人听闻啊。 这要是传出去了,凌王府那绝对会‘名声大噪’! “这喜酒也喝过了,看来陛下还有要事需待处理,臣就先告退了。”不难听出白子墨语气中的笑意。 发生这种事,还笑的出来的,也就他白子墨了。 乾帝的脸色,无疑更加阴沉了,“侯爷不着急走,凌王府发生此等意外,侯爷见多识广,不知侯爷对此事有何看法?” 乾帝不让走,白子墨倒也不好走了。 索性就带着裴卿卿坐着不动。 至于看法,既然乾帝问起,他不妨就说说。 “臣以为,此事不像是刘大人所为,不过刘大人却有失察之责,竟让贼人有机可乘,以至于搅乱了凌王大婚。” “陛下可还记得,近期皇城附近不太平,多有盗墓贼出没,这挖坟盗宝之事,除了盗墓贼,还能有谁?” “只是没想到……”说到最后,白子墨话音一顿,意犹未尽。 显然是还有话没说完。 “没想到什么?”乾帝听的直皱眉。 白子墨分析的,他又何尝不知,竟说些没用的场面话! 白子墨略作迟疑了一下,面色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只是没想到,这盗墓贼挖坟盗来的东西,竟会在京师流传了出来,还流进了凌王府。” 换言之,京师的治安,是有多差? 京师乃皇城,天子脚下,居然一众大臣的祖坟被盗,陪葬品不仅流进了大臣们的家里,这下可好,还被当做贺礼,流进了凌王府。 啧啧,说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乾帝的脸色,那是要多阴沉就有多阴沉,比阴雨天还要阴沉三分。 白子墨,这是变相的在嘲讽他啊?! 作为一国之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朝廷重臣家的祖坟被盗,没面子的也是他这个做皇帝的! 但他却发作不得,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可算是气的不轻。 听闻白子墨这像模像样的一番话,裴卿卿嘴角露出丝丝坏笑。 白子墨,可真坏。 她都想给白子墨竖个大拇指才好。 这随口胡诌的,也是面不红心不跳的。 简直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 这盗墓贼,可不就是他自己嘛? 不,不对,那些祖坟,算不上是白子墨盗的,她和白子墨,不过就是从盗墓贼手里,买了些陪葬品,然后‘送’给这些大臣罢了。 刨坟盗墓这种事,她们才不干呢。 还顺带贬了乾帝一把,堂堂京师重地,天子脚下,盗墓贼猖獗,盗墓的陪葬品都流进凌王府来了。 乾帝这脸上,也不觉得无光吗? 啧,想想就觉得心情大好啊。 裴卿卿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陪坐在白子墨身边,私下里挠着白子墨的手心,跟他表示自己很开心。 既然乾帝不让走,那裴卿卿就只能勉为其难的留下来,等这场好戏散场咯。 不出意外的,很快,外头就传来噼里啪啦,争执吵骂的声音。 一群王公大臣皆跳脚。 因为,今日送到凌王府的贺礼,不论是是谁送的,其中都含有这些王公大臣家的陪葬品。 也就是说,这些人家的祖坟,都被刨了,并且,被盗了! 换了谁,都不能淡定。 于是乎,凌王府的喜宴,就变成了一场责骂问罪的批斗会。 一群王公贵族之间,相互指责谩骂,那场面,难得一见。 也可谓是热闹极了。 一个个争得个面红耳赤的。 作为凌王府的主人,今天的当事人,慕玄凌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若非他派府兵拦着点,恐怕这些个王公大臣都要大打出手了。 岂不是要搅的他凌王府不得安宁?! 慕玄凌为首,带着一众的大臣们,返回正厅,回禀给乾帝。 “父皇,今日之事,乃儿臣失职,惊扰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慕玄凌在乾帝面前率先请罪道。 后面的王公大臣,那更是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一个个嘴里都喊着,自己是无辜的,自己是冤枉的! 并且,一个个的都要求陛下给他们做主,给他们讨回公道! 祖坟被盗,他们除了找陛下讨回公道,还能找谁?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喊冤,吵的乾帝头疼。 怒气森森的一拍桌,“都给朕住嘴!全都想进刑部大牢吗?” 第193章:恨不得一拳打死白子墨! 乾帝一声吼,分分钟,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然而乾帝貌似忘了,刑部尚书也在其中! 而且还是刑部尚书刘忠的贺礼,第一个被发现有问题的…… 现在好了,满朝官员,几乎都和盗墓,私盗陪葬品有关! 一个个的,还有脸在这喊冤,不是打他的脸,让白子墨看他笑话吗?还嫌他丢脸丢的不够吗?! 一群大臣,不治他们一个失察之罪,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乾帝可谓是龙颜大怒,下面一众人,都不敢抬头,仿佛头上顶着一道天雷,即将要劈了下来! 这个时候,就很好的展现出所谓帝皇的龙威了,乾帝威慑的扫了一眼下面跪了一地的大臣们,平复了一口心气儿道,“盗墓贼猖獗,想必各位爱卿,也是不识这些陪葬品的出处,这才会上当受骗!此事,就交由……” 说到这里的时候,乾帝微微顿了一下,在下面跪地的官员中睨了一眼,随后下令道,“即日起,此案交由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彻查!务必要将那盗墓贼抓捕归案!” 陛下亲自点名,下面刑部的刘忠,以及大理寺的于吉,哪敢不应声? “是,臣遵旨!”只听见两位大人气愤难平的领旨道。 就算平时大理寺和刑部是死对头,但这次,在这件事情上,不管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那必然是全力以赴,定要将那盗墓贼给揪出来! 否则,祖坟被盗,为人子孙,乃是大不孝! 更难消他们心头之恨。 瞧着,这一出好戏,似乎要演完了。 上当受骗,啧,这个词儿从乾帝嘴里说出来,倒也真是难得一见呢。 臣子们上当受骗,说明什么? 说明臣子们无用啊。 臣子们无用,说明什么? 说明陛下无能啊! 乾帝这回的脸,可是丢大了。 裴卿卿嘴角噙笑,清亮的眸中闪烁着星点笑意。 这些大臣们是上当受骗不假,他们那里会知道,自己寻来的,或是淘来的宝物,竟会是别人家的陪葬品。 要的就是他们不知道,否则,又如何能有今日这一出好戏看? 不过,有一点,乾帝没说到重点上。 私底下,裴卿卿不露痕迹的扯了扯白子墨衣袖,有一点,还需他提醒一下乾帝。 或者说,是提醒一下两位受命查案的大人。 相信白子墨明白该提醒的是什么? 白子墨是什么人?又怎会不知乾帝是想采取息事宁人的手法,不想让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以保皇家颜面。 但,他哪能让他夫人的一番心血白费? 于是白子墨目光深谙的扫了一眼刘忠和于吉两位大人,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道,“两位大人,追查盗墓贼事大,可两位也别忘了,堂堂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各位大人家中的珍品,又是如何在京师中流传开的?” “据传坊间有黑市,两位大人可要好好查查,这些不法的勾当都干到京师来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白子墨说的不紧不慢,但语气中隐含的军威,令人难以不折服。 顾及着点这一群王公大臣的面子,白子墨只说珍品,没说陪葬品。 不然祖坟被盗,任谁都脸上无光。 “是,多谢侯爷指点,下官一定严查!”刘、于两位大人异口同声的颔首道,难得一见刑部和大理寺有这么目标一致,齐心协力的时候过! 白子墨倒不担心他们不用心严查,如果连自家祖坟被盗,都能不上心,那还是人吗? 且方才说到‘黑市’两个字的时候,白子墨还有意无意的咬重了口语。 无人知道慕玄凌心下惊诧了一阵儿,深沉的目光扫了一眼白子墨,他怎么觉得,白子墨是故意的? 黑市,似乎意有所指? 察觉到慕玄凌审视的目光,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 她料想,慕玄凌多少有些心慌了吧?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黑市的幕后之主难道还不清楚吗? 黑市,不就是他的红妆坊吗? 这些倒卖的陪葬品,可都是从红妆坊里流出来的。 一查就能查到。 慕玄凌,靠黑市中饱自己的私库。 这回,不叫慕玄凌一顿大出血,她就不叫裴卿卿! 要说慕玄凌本来只瞅着白子墨的,可却免不得被裴卿卿冷然的眸子吸引。 白子墨面不改色的,他没瞧出什么来,可裴卿卿…… 那嘴角冷艳的笑意,清冷的双眸,不知为何,莫名的使他心头一颤。 凌王府能有今日的喜事,他慕玄凌今日能做新郎,不都是拜裴卿卿所赐吗?! 虽说没有证据,但慕玄凌相信自己的直觉,上回在光禄寺算计他和许诗琪的,定是裴卿卿无疑! 突然的,慕玄凌联想到,今日大婚上闹的这一出,这些个陪葬品,该不会也是裴卿卿在背后搞鬼吧?! 如此一想,慕玄凌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下来。 他竟又被裴卿卿算计了? 裴卿卿,为何这般与他过不去? 他自问,并未有哪里对不起她,更别提得罪过她! 可她为何,屡次跟他过不去? 慕玄凌阴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只要裴卿卿不说,恐怕慕玄凌永远也想不到,他是哪里对不起她?又是如何得罪过她的? 慕玄凌和她之间,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得罪而已? 不管慕玄凌如何气愤,裴卿卿仿若都视而不见。 相反的,慕玄凌越气愤,她就越开心。 “夫人今日可解气了?”白子墨低眉侧目,在裴卿卿耳边轻言细语的说道。 瞧着,便像是耳鬓厮磨一般。 裴卿卿眼神一闪,嘴角冷笑化作明媚,与白子墨四目相对,如画的眉心一挑,“当然解气,还得多谢夫君这些时日的辛苦,否则哪有今天这一出大戏。” 然而,这戏还没完。 今日不过只是个开始而已。 今天这些个陪葬品,只是开胃菜罢了。 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想着,裴卿卿嘴角的笑容勾深,她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皇家不得安宁啊。 只有皇家不得安宁,乾帝不得安宁,才算是给白子墨出了口气。 慕玄凌,许诗琪,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啊。 裴卿卿对着白子墨笑的明媚动手,可看在慕玄凌眼里,那是格外的刺眼! 他甚至觉得,裴卿卿本该是对他这么笑的。 如今,却和另一个男人眉目传情,你侬我侬! 脸色又岂是一个阴沉而已,双拳紧握,手指捏的咯咯作响!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拳打死白子墨! 第194章:不敢动自家祖坟 只可惜,他办不到。 而且,从裴卿卿的笑颜中,他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了。 此事,怕是会牵连到他的红妆坊。 他需尽快做处理,以免牵连到他头上。 慕玄凌心里也明白,这回的事,牵连到一众朝臣的祖坟上,就算平日里这些个大臣,对他尚有三分敬畏。 可事关自家祖坟,怕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若是换了别的事,相信他们是不敢查到凌王府头上来。 但现在,可就难说了。 事已至此,该说的,都说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多看一眼,乾帝都觉得碍眼! 好端端的一场大婚,竟发生这么晦气的事! 交代完刑部和大理寺彻查此事之后,乾帝自然是没心情多呆了。 面色阴沉到家了,从牙缝中憋出两个字,“回宫!” 今天跟着乾帝来的,还有一个人。 赵雪芙,芙美人。 从始至终,赵雪芙的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白子墨。 只是,白子墨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这就好比什么,好比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了。 尤其是瞧见白子墨与裴卿卿耳鬓厮磨,眉目传情,赵雪芙就恨的牙痒痒! 恨不得当场撕烂裴卿卿那张脸。 瞅着裴卿卿的眼神,那叫一个阴毒。 恨不能当场毒死裴卿卿才好! 还是那句话,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裴卿卿,怕是已经死的体无完肤了。 可是奈何乾帝在这里,纵使赵雪芙心中有万般气恨,却也不能表露出来。 否则,若叫乾帝发觉,她还在想着白子墨,回宫后受罪的可就是她了。 可是,看到白子墨那么温柔的对待裴卿卿,她就止不住好恨! 他的温柔,本该都是对她的…… 如今,竟被裴卿卿那个贱人夺了去! 一个庶出的贱胚子,也敢跟她抢白子墨。 越想,赵雪芙的眼神就越是狠辣,瞅着裴卿卿,一双美目像淬了毒一样! 可她却似乎忘记了,当初是她自己弃白子墨于不顾,转投乾帝的怀抱。 如今,却又嫉恨裴卿卿。 所以说人呐,就是这么贱! 只可惜,赵雪芙不会意识到这点。 或者说,她不愿承认这点。 在她看来,即便是她放弃了白子墨,可也绝不容许别的女人染指! “爱妃是不舍得走吗?”乾帝走了半截儿突然回头,惊的赵雪芙心头一跳。 分分钟就收敛了嫉妒的眼神儿,连忙朝乾帝过去,只是脸上的笑容,虽明媚,却有些僵硬,“陛下,臣妾只是对今日的事感到有些唏嘘罢了,故而一时有些晃神,还请陛下恕罪。” 然而乾帝是那么好忽弄的吗? 面色阴沉的瞅了一眼赵雪芙,又瞅了一眼事不关己的白子墨,最后阴沉的哼气道,“爱妃不必忧心,此事自有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彻查。” “陛下说的是,臣妾只是想替陛下分分忧。”要论起温柔体贴,安抚人心,赵雪芙绝对是一把好手。 否则这么多年,明知道乾帝对她宠爱,不过是为了羞辱白子墨罢了,她还是能在乾帝面前游刃有余,在后宫中独占圣宠。 靠的,不仅是乾帝对白子墨的记恨,也要靠她自身的媚功。 单从今日,凌王大婚,乾帝并未带皇后同行,却带她来,羞辱白子墨是一方面,同时不也说明她得宠更胜于皇后吗? 乾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羞辱白子墨的机会。 只可惜,不管是乾帝,还是赵雪芙,他们都不了解白子墨。 或许以往,乾帝带着赵雪芙这么做,多少会令白子墨心中郁结。 可自从他的那片芙蓉花被裴卿卿一把火烧了之后,他心中的郁结,早已随之烟消云散了。 如今,不管乾帝和赵雪芙做什么,都不足以牵动他的心神。 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夫人。 最后,乾帝和赵雪芙走了,场面才算稍有缓和。 发生这种事,凌王府的喜酒,谁还有心情喝的下去啊? 怕是连凌王府,都不想踏足了。 于是接下来,一个个的大臣们,开始先后说告辞了。 慕玄凌本就头疼的要死,自然也不会多留他们。 所有人走了之后,白子墨的轮椅才不紧不慢的离开席位。 “王府凌乱,想必凌王还有许多琐事要料理,本候就不打扰了,告辞。” 白子墨说的云淡风轻,可听在慕玄凌耳朵里,那是格外的刺耳! 但他却又发作不得,面色阴沉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恕不远送!” 白子墨要走,裴卿卿自然跟着。 望着裴卿卿透着淡漠的背影,慕玄凌眼神冷了下来。 如果说这事是裴卿卿一人所为,他不信裴卿卿有这么大的本事。 背后指使的人,一定是白子墨! 让他吃这么大一个亏,这笔账,他记下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得先去料理红妆坊。 一把,就扯碎了自己身上的新郎喜服,这大红的喜服,看着也扎眼。 简直晦气,这事传出去,他堂堂凌王,不得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吗?! 慕玄凌越想越气,气的他心肺都疼! 恨不得捏起红妆坊底下那些做事的人,居然会犯这么大的错误,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然后大步流星的就出了王府,不过却没走正门。 要去的地方,自然是红妆坊了。 这边的裴卿卿和白子墨出了王府,临上马车前,却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人,裴震。 看样子,裴震显然是在等她。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犹疑去还是不去见裴震。 她大可以当做没看到。 “去吧。”还是白子墨开口让她去。 裴卿卿瞧见了裴震,白子墨自然也瞧见了。 裴震特意在这儿等她,若是视而不见,也不太好。 总归裴震对她,亦算是有养育之恩。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勾了勾唇角,“那夫君在此等等我。” 白子墨点了头,她才朝裴震走去。 裴震距离马车,大概有十米远的样子。 其实裴卿卿走过去,心里,是复杂的。 但她也不怕被裴震威胁了,白子墨已经帮她找到了她娘亲的墓地,裴震还能拿什么威胁她? 如今她对裴震,却是注定再也亲近不起来了。 是以,面对裴震的时候,裴卿卿一如既往的淡漠,“父……裴大人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一句父亲到了嘴边,却又改了口。 “你……”裴震仔细的审量了她一眼,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一样。 要说今日在凌王府发生的事,裴震心里不是没有过怀疑。 他怀疑的,便是裴卿卿,和侯府。 裴震嘴皮子磨了半天,也不见吐出一句话来。 “既然裴大人无事,那我就先走了。”她可没那么多耐心在这里等着裴震衡量。 “等等!” 裴卿卿刚转身,裴震就叫住了她。 并且转到了她的面前,衡量了半天,还是问了出口,“今日凌王府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不怪裴震怀疑,因为今日的那些陪葬品中,唯独没有裴家先祖的。 如果不是她,为何盗了那么多大臣家的祖坟,却独独没有裴家? 依裴震想来,她终归,知道自己姓裴,不敢动自家的祖坟! 第195章:还有别的把戏吗? 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的通。 也只有这个解释,才合理。 否则,如何解释那么多的陪葬品中,为何没有裴家的? 听闻裴震此问,倒是有些出乎裴卿卿的意料,没想到裴震会问这个? 看来,她这个父亲,也不是没脑子嘛。 竟被他瞧出了蹊跷。 不过,要不要承认,那就看她心情了。 现在,她不想承认又如何? “今日的事,不知裴大人指的是什么?是凌王大婚?还是……那些个陪葬品?” 正所谓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的就是裴卿卿现在。 她当然知道裴震问的是什么? “你休要装糊涂,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说糊涂吧,裴震也不糊涂。 他知道裴卿卿是故意装糊涂。 裴卿卿也不反驳,勾唇一笑,隐有几分讥讽,“我猜,裴大人问的,是那些陪葬品的事吧?” 瞧着裴震默然的脸色,裴卿卿淡淡一笑,“看来裴大人一直都很喜欢高估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撬出那么多宝贝,那些东西,可都是诸位大臣送来凌王府当做贺礼的,我奉劝裴大人一句,祸从口出,裴大人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要下之意,是在提醒裴震,亦是在警告裴震,祸从口出,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说跟她有关系,有证据吗? 没证据的话,就不要瞎说。 她现在可是和侯府绑在一起,污蔑她,等于就是在污蔑侯府。 裴震还以为她是之前那个任由他们欺压陷害的庶女吗? 瞧着裴卿卿不以为意的模样,裴震就知道,再多问无益了。 她是不会说的。 索性就不问了。 裴震识趣的结束了这一话题,只不过…… 还要个事要说。 “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裴震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道。 但却也夹杂着丝丝试探。 毕竟现在的裴卿卿,不似以往的裴卿卿。 现在的裴卿卿,深不可测!且,心机颇深。 如果让裴卿卿听见裴震的心声,定是要笑一笑的。 难得这个父亲对她,能有这么高的评价不是吗? 上次的事?是在说威胁她偷暗符的事呢。 还办的怎么样? 他真以为她会听他的,偷白子墨的暗符? 自视甚高啊父亲。 呵,简直可笑。 裴卿卿轻笑一声,透着显而易见的鄙夷,“裴大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呀?” “你……”一看裴卿卿的样子,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哪怕早就预料到裴卿卿会是这个样子,但一看她装糊涂,裴震就气不打一处来,“裴卿卿,你休要猖狂,你真以为侯府能庇佑你吗?!你不想知道你娘的尸身葬在何处了吗?” 真以为嫁入侯府,就找了个不得了的靠山吗?! 裴震面色阴沉的瞅着裴卿卿。 只可惜,他这筹码,已经失效了,威胁不到裴卿卿了。 反而是触到了裴卿卿的逆鳞,嘴角勾起一个讥笑,“看来裴大人是没有别的把戏了,这套说辞,我已经听腻了。” 她娘亲的墓,她已经找到并且祭拜过。 说她猖狂?她还就是猖狂了又如何? 看来,她还是对裴家心软了啊。 那么多的陪葬品,却独独没有动裴家的祖坟。 结果呢? 裴震反而用她娘的尸身来威胁她。 看来这一点的不忍之心,要不得。 “如果裴大人只是要说这些,那就恕不奉陪了。” 白子墨还在等她,如果裴震只是要说这些,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裴卿卿转身就要走。 “站住!”但却再次被裴震叫住了。 裴震再次拦住了裴卿卿的去路,“莫非……你找到你娘的墓了?” 不然怎么可能这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上回跟她说起的时候,她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找到了墓地之处。 “是啊,我找到了,所以裴大人还有别的把戏吗?”裴卿卿毫不避讳的承认,眸光清冽的望着裴震。 这个他叫了十多年父亲的人…… 不,她叫了两辈子父亲的人,还有什么能拿来威胁她的吗? 有时候,她真想将这些人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即便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她叫了这么久的父亲,她的娘亲,还是他嫡亲的妹妹,这个父亲,怎么就忍心拿她娘亲的尸身来威胁她? 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要利用,裴震和裴蓉华,倒真是一对父子。 可怜了她的娘亲,死了还要被这些人利用。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裴家,不配提她娘亲。 许是裴卿卿的眸光太过冷凉,看的裴震心头凉了一瞬,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像极了她的母亲,他的妹妹…… 但是,他却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否则,遭殃的就是裴家。 裴卿卿要走,却被裴震拉住,“你就算不为我考虑,难道你也不管你大哥的死活了吗?” 裴卿卿厌烦的眉头一皱,一把甩开了裴震的拉扯,却在听见他的话时,犹疑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哥不是去边城南境了吗? 什么叫不管大哥的死活? 看着裴震沉重的脸色,裴卿卿心中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大哥,回来了……”裴震叹了口气。 “什么?”裴卿卿惊诧了,“大哥回来了?” 好端端的,大哥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要知道,大哥回来意味着什么? 派遣大哥去南境的时候,乾帝本就是让大哥戴罪立功的旨意,无传召,不得回京。 如今,裴震竟说大哥回来了? 没有传召,私自回京,若被乾帝知道了,便是抗旨不遵的大罪。 到时候,别说什么戴罪立功,大哥反而还要背上一条违抗圣旨的罪! “大哥怎会突然回来?你做了什么?”裴卿卿眸光冷凉的瞅着裴震。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裴震做了什么?否则,好端端的,大哥怎会突然回来? 大哥从来不会做这么没分寸的事。 除非,是有人引诱他回来的。 而这个人,除了他们的这位‘好父亲’,还能有谁? 作为人臣,裴震又岂会不知,裴少枫偷偷回京,是大罪。 可事已至此,只能是尽力弥补了。 “只要你拿到暗符,你大哥就能安然无恙的回南境去,不会有人知道他回来过!”裴震说话的语气情急了几分。 一副期待裴卿卿能救裴少枫的嘴脸。 第196章: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现在也只有她,能救裴少枫了,否则只怕是…… 听裴震这么一说,裴卿卿算是明白了。 一句不要脸憋到了嘴边! 都把她气笑了。 父亲!裴震怎么能做出如此无耻又愚蠢的事? “大哥是你的亲生儿子,裴大人,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气的裴卿卿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才能挤出一句话来。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实在是想骂人! 居然利用她,引诱大哥回京? 裴震知道,大哥对她极好,所以就利用她,来引诱大哥回来? 裴震啊裴震,亏她刚刚还觉得他是个有脑子的,呸!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如此愚蠢的事,他也做的出来? 难道不知道,大哥私自回京,会有什么后果吗? 好一个父亲啊! 这要是换了别人,她非得踹两脚才解气! 面对裴卿卿的质问,裴震没说话。 更多的,是无话可说。 因为他知道,这事是他犯的错。 但,若是裴卿卿肯乖乖配合,偷取暗符,又怎会连累到他儿子身上? 他这也是无计可施啊! 这主意,并非他所想啊,是凌王…… 否则,裴少枫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怎么忍心不顾自己儿子的死活啊? 可事已至此,就只能按凌王的意思,拿到暗符,就不会有人知道,裴少枫私自回来过。 “眼下只有你拿到暗符,才能保你大哥平安。”裴震一副寄希望于裴卿卿的口吻,然后又打起了感情牌,“卿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可你大哥,是最疼爱你的,现在就只有你能救你大哥了,难道你真的忍心不顾你大哥的死活吗?” 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都把裴卿卿听笑了,面色冷凉的讥笑,“大哥是你的亲儿子,你都不管大哥的死活,我管得了吗?” 说完,也不去看裴震的脸色,甩开裴震的阻拦就走了。 她真的要气死了。 再呆下去,她怕她忍不住要骂出更难听的话来。 “卿儿……”望着裴卿卿的背影,裴震想拦,却又拦不住了。 此刻的情急担心不是假的,毕竟事关裴少枫的生死…… 裴卿卿上了马车之后,就带进来一股怒气。 气的很! 可以说是从未见她这么生气过。 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皱,摸了摸她气呼呼的脸颊,握起她微凉的指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这么怒气冲冲的回来? 其实白子墨大概猜得到,裴震找她,是为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的回来。 看来,还发生了别的事? 平时她生气,有白子墨的安抚,便也能消气。 但是这次,有他的安抚,裴卿卿也消不了气,又气又担忧,“我大哥,回来了。” 一句话,白子墨便明白了其中究竟。 只是没料到,居然是这事。 裴少枫,回来了? 同时白子墨又岂会不知,裴少枫私自回京,被人知晓会是什么后果? 看来,裴震为了暗符,真舍得下血本啊? 果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吗? 不过裴少枫行事倒是挺隐蔽的,连他都没有收到裴少枫偷偷回京的消息。 “夫人有何打算?”即使想到了其中究竟,但白子墨半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反而是温柔的安抚她。 裴卿卿抬头,便见那双眸中的宠溺,似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一时间倒也安抚了她的心,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沉重的口吻叹了口气,“我要先见过大哥再做打算。” 方才说不管大哥,那只是气话罢了。 哪能真的不管大哥死活啊。 只是想到父亲居然能利用大哥来要挟她,她就是想不生气都难! 还有大哥也是,平时那么聪明,怎么会这么容易犯糊涂呢?! 居然轻信人言,偷偷回京,难道他不知道偷偷回来的后果吗? 想起来,裴卿卿就又叹了口气,谁让这个人言是大哥的父亲呢,大哥信了也在常理之中。 只是接下来,可怎么办呀? 难道真要偷暗符,才能保大哥平安吗? 可暗符,是整个侯府的保命符,她怎么能偷呢? 即使裴震不说,裴卿卿也晓得,这必然又是慕玄凌的诡计! 看来,今日只是搅黄了慕玄凌的大婚,真是便宜他了。 但,如果拿不到暗符,慕玄凌又岂会善罢甘休? 若是此事被乾帝知道,那大哥岂不是…… 一时间,裴卿卿叹气又皱眉,面上尽是忧思。 一只温柔的手,替她抚平了眉心,温柔沉稳的嗓音响在耳边。 他说,“无论夫人想做什么,为夫都会支持夫人。” 望着他温润美好的脸庞,他的声音,似有有股魔力,能消除她心中的担忧与惶恐。 裴卿卿附上前,靠进白子墨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才算安心多了,“白子墨,幸好有你……” 幸好有你。 否则,她一个人,怕是招架不住这些牛鬼蛇神。 睿智如白子墨,难道会想不到裴震找她,是为了什么吗? 他,对自己没有一星半点的怀疑和防备吗? 裴卿卿心中仿佛压抑着从未有过的沉重,靠在他身上,沉重的闭上了眼睛,遮盖住眼中的思绪与迷离。 …… 与此同时。 碧珠回到了裴家。 听闻下人的禀报,裴正浩还特意去门口‘接’碧珠。 瞧着碧珠略显伤感的脸色,裴正浩嬉笑一声,一把,就搂在碧珠的腰上,一脸调.戏*的嘴脸,“碧珠,你可算回来了,本少爷等你都等急了!” 对于裴正浩的流氓举动,碧珠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恨与厌恶,但她却并未推开裴正浩,反而是笑脸相迎,“二少爷在等我?” “当然,本少爷等的就是你。”裴正浩说的毫不犹疑,且一脸暧昧。 当然,更重要的,是等碧珠是否偷来了飞鸾青玉。 不过,也是在等碧珠。 毕竟碧珠现在是他的人了。 初尝碧珠的滋味儿,令他回味呀。 “碧珠既然回来了,想必是想通了吧?东西呢?”裴正浩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望着碧珠水汪汪的大眼睛,忍不住露出淫.秽的目光。 别看碧珠只是个小丫鬟,但这皮肤,也是水灵灵的。 至少现在,令他爱不释手。 他还没玩够呢。 第197章:她已嫁作人妇…… 之前裴正浩还担心,碧珠会被裴卿卿抓个现行,没想到,她还是回来了。 看样子,裴卿卿并未怀疑到碧珠身上呢? 否则,哪会放碧珠回来? 然而,裴正浩这种人,可能永远也不明白什么叫情义? 裴正浩典型的就是那种除了自以为是,便一无是处的人。 他以为裴卿卿并未发现碧珠下毒,实则,裴卿卿不仅发现了,还放了碧珠一条生路。 甚至,让碧珠偷回了飞鸾青玉。 而碧珠,自然也明白,裴正浩说的“东西”是指什么? “二少爷要的东西,在这儿呢。”碧珠笑脸盈盈,自怀中掏出一块青玉,拿在裴正浩面前晃悠。 若是细看,便能看见碧珠眼中愤恨的杀意。 只可惜,裴正浩的注意力,都被飞鸾青玉吸引去了,没瞧见碧珠眼中的杀意。 急忙的想去拿飞鸾青玉,却被碧珠躲避了开,“二少爷,我拿回了二少爷想要的东西,二少爷要如何奖赏我呢?” 飞鸾青玉没拿到手,裴正浩僵持了一下,但一听碧珠要奖赏,裴正浩立马就明白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妾室!”裴正浩极其暧昧的嘴脸说道,像是怕安抚不了碧珠,连忙又追加一句道,“你放心,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若是日后我娶了其他女子,便抬你做平妻,小妖精,你可满意了?” 最后一句话,裴正浩是贴在碧珠耳朵上说的。 平妻? 在裴正浩看不见的地方,碧珠冷冷的鄙笑一声,嗤之以鼻。 她回来,可不是为了做裴正浩的平妻的。 裴正浩的话,她一句都不信。 她回来,是为了给自己,给夫人报仇的。 裴正浩毁了她,谋害夫人,这个仇,她要自己报。 她对不起夫人,但她要为夫人出口恶气。 这才是她回来的目地。 至于什么平妻,她根本就不稀罕。 可她已经被裴正浩玷.污了身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一个奴婢,能让她做个妾室,已经是抬举她了吧? 碧珠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带着若有似无的冷意,“那就先谢过二少爷了。” 总有一天,她会让裴正浩付出代价! 好在裴正浩现在尚未娶妻,不过只有两个通房罢了。 谁还能比她更熟悉裴家? 她有自信能够在裴家站稳脚跟。 这也是她在夫人那儿学来的。 “乖乖的把东西交给我吧。”裴正浩说着,就又要去抢飞鸾青玉。 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碧珠拿回来的飞鸾青玉。 因为他晓得,飞鸾青玉对裴家的重要性。 父亲一直想拿回飞鸾青玉,敬献给凌王。 这回他拿回了飞鸾青玉,这功劳就是他的! 然而,碧珠还是没有让他得逞,手腕灵活的一动,飞鸾青玉流回到了自己的衣襟里,“二少爷,你先领我见过老爷,这飞鸾青玉我再给你。” 现在的碧珠,体现出两个字,精明。 虽说裴正浩有纳妾室的权利,多纳一个妾室而已,裴震不会说什么,毕竟不是正妻。 可裴家说到底,还是裴震做主的。 她要让裴震知道,拿回飞鸾青玉,是她的功劳。 免得以后裴震跟她过不去。 她一个丫鬟…… 呵,即便是做了裴正浩的妾室,那也是奈何不了裴震的。 所以只能先讨好着裴震,来日方长,不怕没机会弄垮裴正浩,乃至裴家。 似是没想到碧珠不肯直接把飞鸾青玉给他,裴正浩脸上明显多了几分不耐烦。 但一看碧珠坚定的脸色,仿佛在说,不带她见过老爷,她就不给一样! 最后,裴正浩还是妥协了,“好,本少爷这就带你去见父亲。” 不过就是多纳个妾室,还拿回了飞鸾青玉,想必父亲定不会阻拦的。 踏进裴家的大门,还怕碧珠能跑了不成吗? 不过现在,裴震可不在府中。 他参加凌王府的喜宴,又特意等见了裴卿卿一阵儿,是以尚未回府呢。 …… 此刻的京师中,那叫一个热闹。 这才半天的时间,凌王府喜宴上的事就已经传开了。 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凌王府大婚之时,惊现陪葬品,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呀! 于是乎,凌王府自然而然的,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要说京师中收集消息最快的地方,当属醉生楼。 听闻蓝袖的禀报,竹颜俊秀的眉头轻挑,“陪葬品?” 蓝袖点头,“是,听闻凌王大婚上,惊现了当朝众臣家的陪葬品。” 醉生楼收集来的消息,不会有假。 可想而知,今日这凌王府的大婚,怕是热闹极了。 这才半天的功夫,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蓝袖也惊诧了一把。 没想到有人敢挖盗朝廷重臣的祖坟,还在凌王大婚上将那些陪葬品现世,可想而知,会闹出怎样的动静儿。 同时蓝袖也晓得,能在背后做这一番手脚的人,必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恐怕,这背后做手脚之人,也在凌王大婚的宾客名单之中吧? 蓝袖都能想得到的,竹颜又岂会想不到? 而且,不知为何,他突然联想到了裴卿卿。 那个有胆有谋,清傲孤立的女子。 上回她中毒,被白子墨带了回去,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或许竹颜自己都没发觉,想起裴卿卿,他连神情都不一样了。 嘴角噙着笑,连眼神,都多了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竹颜自己不知道,可蓝袖却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 纵使心里苦涩,可她却说不得什么。 甚至她能猜到,公子必然又是在想那裴卿卿了! 竹颜确实在想裴卿卿,他在想,白子墨贵为战北侯,必然也会参加凌王府大婚。 所以这惊现陪葬品的事,莫非与白子墨有关? 只是可惜,他晚一步遇到裴卿卿。 她已嫁作人妇…… 想到这里,竹颜俊朗的脸上,流露出丝丝失落的叹息来。 竹颜的每一个表情,都逃不开蓝袖的双眼。 瞧着他面色黯然了下来,蓝袖深切的以为,不能再让他继续想着那个裴卿卿了! 于是话音一转,转移话题道,“公子,小妹的事有消息了。” 这话题,绝对能够转移竹颜的注意力。 第198章:十分有出息 “有消息不早说!查到了吗?” 果不其然,正如蓝袖所料,一提到小妹,就能转移竹颜的注意力。 蓝袖就知道,在竹颜心中,小妹才是最重要的。 比起小妹,裴卿卿算不得什么。 如此一想,蓝袖自觉心中舒坦了些,口气也轻快了许多,“我们的人,查到当年收养小妹的那对农妇,经过这些年辗转流亡,此刻人在南阳,我们已经沿途派人保护,将人带回京师。” 可竹颜却听的微微蹙眉,“南阳?” 南阳是个极乱的地方,前段时间,乾帝不是刚派了霍大将军霍霄去南阳平乱吗? “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注意,尽量避开霍霄的人马,务必要把人安全带回京师。”竹颜的语气多了几分严谨,面色也多了几分深沉。 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 竹颜的脸上,总算露出个欣慰的笑脸。 “公子请放心,蓝袖这就是吩咐底下的人。”没人比蓝袖更明白小妹对竹颜的重要性。 竹颜找了小妹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找到了,所以这件事,绝对马虎不得。 蓝袖刚走,就在门口碰到了芸娘。 也就是披霞阁的老板娘。 大家都是为竹颜办事的人,所以芸娘和蓝袖,私底下关系也是极好的。 瞧见蓝袖出来,芸娘便迎了上去,“蓝袖,公子可在里边儿?” 她正好有事要禀报公子。 “在呢,芸娘你有什么事儿吗?”蓝袖温婉的往里面瞧了一眼,在外人面前,蓝袖永远是那个温婉动人的蓝袖。 准确的说,是花魁。 醉生楼可都是靠蓝袖在打理经营。 “我这儿有点事儿要向公子禀报。”芸娘不以为意的随口道。 蓝袖微微颔首,“那你进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芸娘是自己人,自然信得过,蓝袖也没有多想,便走了。 芸娘进门之后,便见竹颜负手而立,站在窗户边上。 “公子。”芸娘微微颔首,轻声道,“属下有事禀报。” 竹颜这才转回头来,“何事?” 在芸娘眼中,公子永远是那般温雅不凡的一个人。 “回公子,玉石店的掌柜来报,说侯府夫人在玉石店打造了这枚玉佩。”芸娘说着,将带来的图纸掏了出来,“这是图纸,公子请看。” 图纸上描绘的,赫然就是飞鸾青玉。 竹颜作为天下第一皇商,说是见多识广,一点都不吹嘘。 一眼,便看出了图纸上的飞鸾青玉不简单。 连忙拿过图纸细细查看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说这是谁画的?” “回公子,是侯府夫人。”芸娘如实回答道。 不难听出,提起侯府夫人的时候,芸娘的口气,多少都透着几分敬重的。 “裴卿卿?”竹颜狐疑了一下。 侯府夫人,不就是裴卿卿吗? “正是。”芸娘点头。 犹记得裴卿卿的飞鸾嫁衣,是她经营披霞阁以来,做过最精美最独特的嫁衣了。 再加上裴卿卿曾赠过她火音纫。 所以芸娘对裴卿卿的印象,是极好的。 恰好玉石店的掌柜又来找她,说是裴卿卿在玉石店打造了一枚玉佩。 她一看图纸,上面的图样,不正是与嫁衣上的飞鸾一模一样的吗?! 芸娘隐隐觉得有些蹊跷,便拿来禀告竹颜了。 这下竹颜心头泛起的疑虑更重了,若他猜的没错,这上面画的,应该是…飞鸾青玉吧? 裴卿卿,居然会有飞鸾青玉? 竹颜的生意,遍布天下,同时眼线也无处不在。 所以他自然知道,这飞鸾青玉代表着什么? 只是没想到,裴卿卿居然会有这东西? 突然的,竹颜又轻笑了一声,“裴卿卿,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裴卿卿,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从竹颜的态度,芸娘倒有些拿不准,他意欲作何打算? 但,有一点芸娘能确定,那就是公子对裴卿卿,并无恶意。 另外,她这还有一件事,也是与裴卿卿有关的。 “公子,据我们的眼线传回的消息,裴家少将军裴少枫偷偷回京了。”芸娘仔细着说道。 “哦?”倒是裴少枫这个名字,听的竹颜眉头一挑,“这倒是有意思,裴少枫居然敢偷偷回来?” 乾帝下旨,让裴少枫驻守南境边疆,南境一日未平,裴少枫便一日不得回京。 如今他却敢偷偷潜回? 要说这裴家,也就一个裴少枫,还算有点出息。 不对,现在还有个裴卿卿。 也十分有出息。 想着,竹颜便又多了个笑容,“派人跟着裴少枫,必要的时候,帮他一把。” 谁让裴少枫是那小丫头的大哥呢? 竹颜心下想着。 裴少枫回京的事,恐怕不简单。 一旦被人知道,加以利用,恐怕裴少枫乃至裴家,都将有灭顶之灾。 他这,可是在帮裴卿卿呢。 也不知那个卿卿可会感激他? 卿卿,卿卿佳人。 竹颜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起来。 听着竹颜的话,芸娘倒惊讶了一下,随后点头应了声,“是。” 她知道,竹颜这是在有意庇护裴少枫的意思。 恐怕,是因为裴卿卿吧? 否则以她们公子的个性,哪会管这等闲事? 芸娘隐约觉得,公子对那裴卿卿…… 是不同的。 与众不同。 她只能这么说最为合适,毕竟裴卿卿,已经嫁做人妇,是侯府夫人了…… 虽说芸娘对裴卿卿印象极好,但,她却并不希望她们公子对裴卿卿有什么不一样的心思。 尤其是动情,更是不能。 若是裴卿卿尚待嫁闺中,只要公子喜欢,不管是嫡女庶女,她都会支持公子的。 可裴卿卿已经嫁人了…… 说句难听点的,惦记别*子这种事,芸娘不希望发生在她们公子身上。 她们公子,值得拥有更好的姑娘。 然而,这不过只是芸娘心里的想法罢了。 她如何能决策竹颜的所思所想? 更别说能决定竹颜喜欢谁,不喜欢谁! 即便他真对裴卿卿有不一样心思,那也不是芸娘能决定的。 “没事的话,你先下去吧。”竹颜摆手吩咐道。 芸娘闻言,收敛了心中的想法,点头道,“是。” 望着桌上的那一张图纸,竹颜微微出神。 裴卿卿,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头一次,他有了想要探究一个人的心情。 第199章:缺个丫鬟不行吗? 话说凌王府门前不远处,战北侯府的马车尚未走远,便听到了某些动静儿。 准确的说,是凌王府的后门。 听着像是责骂声,从凌王府的后门那边传来的。 裴卿卿本来没心情多管闲事的,谁叫她被裴震气的不轻,都不知道大哥偷偷回京,现在怎么样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偏偏有风吹起了车帘,让她余光瞟见了一眼。 本来这一眼也没什么,偏偏她脑子里又像是有灵光一闪而过。 蹭的一下,就离开了白子墨的怀抱,一把掀开了前面的车帘,“玖月,停车。” 外面驾车的玖月一愣,当下也勒停了马车,“夫人有什么事吗?” 突然一下子叫他停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连马车里的白子墨亦是一阵狐疑,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外面的那些责骂声,他自然也听见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 裴卿卿没有说话,也没有下车,只是在马车上望着侧边不远处发生的事,玖月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看样子,是有嬷嬷在惩罚犯错的奴婢。 这种事,根本就不足为奇呀? 哪家哪户没发生过这种事? 怎么夫人好像挺感兴趣的样子? 难不成是想打抱不平?! 玖月狐疑的想着。 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倒是那嬷嬷的骂声,是听的一清二楚! 什么“你这个小贱蹄子啊!竟敢触王妃的霉头!” “要不是看在今日是王妃娘娘的大喜之日,仔细你这条贱命!” 说着说着又呸了一大嘴,“竟敢打碎王妃最心爱的镯子,今儿就大卖了你这贱蹄子!” 瞧着,那受责罚欺辱的奴婢,也是可怜。 苦苦哀求都没用,救不了自己。 无奈这就是世道。 玖月叹息了一声,却发现裴卿卿看的很专注。 玖月越发觉得,她是在同情那个受罚的婢女吧? 毕竟……夫人以前在裴家,也曾受人欺辱过…… “夫人想去帮她吗?”这时,白子墨温润的嗓音响在耳边。 甚至他跟玖月想法有些相同。 以为,她是在同情那个受辱的奴婢。 裴卿卿抿了抿唇瓣,抬头便见男人眼中的疼惜,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赶情白子墨是在心疼她呢? 不可否认,心里,是暖的。 但,她可不是在同情那个受罚的婢女。 嘴角上扬,清亮的眸子好似熠熠生辉,冲着白子墨露出个神秘的笑容,“夫君,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哦?”望着她熠熠生辉的眸子,好似能带给人枯木逢春的活力,“不知夫人此言何意?” 白子墨宠溺的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没人知道,他这属于情不自禁的动作…… 裴卿卿嘿嘿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夫君以后就知道了。” 就算她故意卖关子不说,但她一脸‘捡到大便宜’的模样,白子墨就是猜,也能猜到几分了。 但他却依着她,笑的宠溺,“那为夫就静待夫人的天机。” 天机。 他的夫人,总是能带给他惊喜。 与白子墨嬉笑了两句之后,裴卿卿就又听见要“发卖”的话。 发卖的,自然就是那犯错的婢女。 一条人命,尚且不如一个镯子重要。 啧啧,人命如草芥,也不过如此。 方才那嬷嬷口口声声说的王妃,是今天成为凌王妃的许诗琪吧? 看来这是许诗琪身边的婢女。 打碎了一个镯子,便要将人发卖。 主人发卖出去的丫鬟,只会过的生不如死。 不过如果没有这一出,她哪会捡到这个大便宜呢? 果然,老天还是向着她的。 “玖月,回头你去看看那丫鬟被发卖到何处,把人给我买回来。”裴卿卿拍着玖月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吩咐道。 “啊?”玖月实实在在的愣了一下,要买凌王府发卖出去的丫鬟? 夫人这是……缺丫鬟吗? 毕竟碧珠…… 然而玖月嘴上却没提碧珠,碧珠背叛夫人,夫人虽然闭口不提,但想必夫人心里肯定不好受。 “啊什么啊?我缺个丫鬟不行吗?”裴卿卿好没气的白了玖月一眼。 她晓得,玖月一定不明白她为何要买凌王府发卖出去的丫鬟。 但她这么做,自有她的用意。 照办就是了!啊什么啊? “额……”玖月嘴角一抽,缺个丫鬟?侯府里没有丫鬟……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夫人有命,属下一定照办!”现在裴卿卿也是他主子,主子的话,自然是要听的。 买个丫鬟而已,简单。 别说一个,只要夫人想要,十个都能给夫人买回来。 然后才回了侯府,至于偷暗符的事,就如一块沉石一般,压在了裴卿卿心底。 还是等她先见过大哥之后,再做定夺吧。 …… 而裴家这边,裴震可以说是一路失魂落魄的回了裴家。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裴少枫应该怎么办?在想自己为何会如此糊涂?听信凌王的主意,拿自己的亲儿子来作为筹码。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就算再怎么懊恼,也是于事无补。 可是方才看那裴卿卿的态度,他也拿不准,她是否会为了裴少枫去偷暗符? 毕竟,裴卿卿已经知道了,她自身并非裴家亲生的孩子,和裴少枫,也并非是亲兄妹…… 所以裴震也拿不准。裴卿卿究竟是否会救裴少枫…… 越想,裴震是越不安啊。 回了裴家之后,还有个裴正浩正在等着他。 “父亲,您可算回来了,孩儿等您许久了!”一见到裴震,裴正浩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就想把飞鸾青玉的好消息告诉父亲。 也好让父亲知道,他裴正浩,也是个有出息的! 好叫父亲对他刮目相看! 可裴震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神色不佳的看了一眼裴正浩,“何事啊?” 裴正浩二话不说,就拿出了飞鸾青玉,“父亲您看这是什么?” 裴震本来还没什么兴趣,但在看清裴正浩手上拿的,是飞鸾青玉的时候,立马就激动起来了,“飞鸾青玉?快拿给为父看看!” 裴正浩自然也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大方的就把飞鸾青玉交给了裴震。 拿着飞鸾青玉,裴震颇有股不敢置信的眼色,仔反复的打量,“这……你是如何拿到飞鸾青玉的?” 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裴震哪会不清楚? 这飞鸾青玉,他几次设计,裴卿卿都不肯松手。 又怎么轻易被裴正浩拿了回来? 第200章:这个傻男人 裴卿卿尚在裴家时,他们都不曾拿到过飞鸾青玉。 更何况裴卿卿现下已经入了侯府,有了侯府做屏障,想要拿到飞鸾青玉,更是不易。 裴正浩,又是如何从裴卿卿那儿拿到的? 一时间,裴震欣喜之余,又有些狐疑的盯着裴正浩。 “回父亲,我自有妙计!”看到裴震欣喜高兴,裴正浩得意的眉头一挑。 随后又与裴震说了拿到飞鸾青玉的经过。 “好好好!还是浩儿聪慧!你这次,可是叫为父刮目相看哪!”裴震听了,连连称好,不得不说,他要对自己这个小儿子改观了。 以往,他觉得这个小儿子成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难成大气。 如今看来,是他小瞧了这个儿子。 竟有如此脑筋,知道收买裴卿卿身边的人。 好啊,好啊! 他的小儿子,长本事了! 裴震可谓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浩儿,此次拿到飞鸾青玉,为父给你记一大功!” 要说裴正浩,那绝对是难得听见裴震夸赞他两句。 这回拿回了飞鸾青玉,以后这裴家,就是他的了! 裴正浩那叫一个得意,“谢父亲,孩儿身为裴家的人,自然要为父亲分忧!” 漂亮话,谁都爱听,裴正浩更会说! “好好好!”听的裴震又是连连赞赏,拿着飞鸾青玉,看了又看,心头的石头,也算落地了一块。 裴正浩得意之余,眼角余光瞟见了门外的等候的身影。 随即又开口道,“父亲,此次能顺利的拿到飞鸾青玉,最大的功劳,应该算碧珠的,而且……碧珠已经是孩儿的人了,所以恳请父亲,允许孩儿将碧珠收房。” 飞鸾青玉在手,裴震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人啊,只要心情好了,什么都好说。 裴震也是不例外。 不就是收个妾室而已,有什么不答应的? “这事儿是你自己房里的事,只要你喜欢,不必请示为父,你自己看着办便是!”裴震不以为意的说,他更关心的,是飞鸾青玉。 以往,裴卿卿可是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到手了。 有了飞鸾青玉,在凌王那儿,也算有了个交代。 对!凌王! 想起凌王,裴震又想到,或许可以拿飞鸾青玉去跟凌王做个交换。 想着,裴震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唤道,“来人!” 管家张伯,那是随时待命的,分分钟就跑来了,“老爷,老爷有何吩咐?” “去请凌王殿下前来!”裴震略显激动的吩咐道。 “是。”张伯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要按吩咐去办事。 “等等!”可就在张伯准备下去的时候,裴震却又突然叫住了他。 “我自己去!”裴震急不可待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张伯说,边说边着急走,要自己去见慕玄凌。 “这下好了,枫儿有救了!”拿着飞鸾青玉,裴震一边自言自语的就着急走了。 有了飞鸾青玉,说不定凌王就能放过裴少枫了! 然而,裴震恐怕是太低估慕玄凌了。 或者说,他压根儿就不了解慕玄凌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且他自言自语的话吧,可都叫裴正浩听见了去。 裴震急匆匆的走了,所以没看到,后面裴正浩怀疑不解的脸色。 裴正浩确定自己没听错,父亲刚才说,枫儿? 裴少枫? 他不是应该在南境边疆吗? 看父亲刚刚那般情急的样子,又说什么裴少枫有救了? 莫非…… 裴正浩隐约猜到了什么? 眼神也变得阴冷下来。 裴少枫,你最好别真的偷偷回来,否则…… 以往裴少枫可没少欺辱他,如果叫他知道,裴少枫真的违抗圣旨,偷偷回来,那可就别怪他不念兄弟之情了。 新仇旧恨,这回他跟裴少枫一起算! 只要没了裴少枫,那裴家,还不全是他的? 真是连老天都在帮他啊。 想着,裴正浩嘴角露出个阴狠的笑容,眼里闪过得意的精光。 裴震方才情急的自言自语,不止裴正浩听见了,等候在门口的碧珠也听见了。 眼中闪过一丝思虑,大少爷回来了? 那夫人岂不是…… …… 转眼又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 现在裴卿卿每天已经能够很自然的跟白子墨夫妻相待了。 每天很自然的帮白子墨宽衣解带,伺候他起居。 可是今天,有些不对劲。 裴卿卿习惯性的替他更衣之后,却看到他身上多了个东西。 瞧着男人毫无防备的模样,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夫君是在试探我吗?” 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把暗符摆在她面前? 他是不相信她?还是太相信她? 裴震要挟她偷暗符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这是在试探她?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认得吗? 他衣兜里的,就是暗符。 前世,就是因为这一方暗符,要了她的命。 所以老实说,她对暗符,其实没什么好感。 尤其是白子墨还拿暗符来试探她的话…… 总之,裴卿卿的脸色,是不太好的。 脸上就写着‘我不高兴’几个字。 她若真要偷他的暗符,早就下手了。 用得着来试探她吗? 哼! 裴卿卿嘴一撇,做出不想搭理男人的模样。 只是白子墨瞧着,她不像是生气,反而是娇恬。 “夫人多虑了。”白子墨宠溺一笑,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夫人若是想要,随时可以拿去。” 他把暗符就这样放在了她的手心。 就像是个无足轻重的东西一样。 暗符在手心,凉凉的,裴卿卿眸光忽闪了一下。 这可是暗符啊? 他就这么给她吗? 当真舍得吗? 暗符对侯府来说有多重要,难道他不知道吗? 不,他知道,这个男人比谁都清楚,暗符对侯府的重要性。 可他却说,只要她要,随时可以拿去? 有那么一瞬间,裴卿卿眼眶有些红。 现在她便越发的断定,前世,他是故意放任她盗走暗符的…… 这个傻男人。 裴卿卿吸了吸鼻头,勾了勾嘴角,反过去握住男人的手,将暗符还到他手中,“这东西对侯府至关重要,夫君收好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交到他人手中,包括我。” 她从未想过要偷暗符。 这样的错误,前世已经犯过一次,今生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第201章:纸是包不住火的 她也不会容许暗符落到别人手里。 若是没有了暗符,乾帝想对付侯府,那就是易如反掌,她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不过这段时间,想来乾帝也没闲心盯着侯府了吧? 那些陪葬品的事,就够乾帝糟心的了。 “夫人……是如何知道这东西的?”裴卿卿正想着呢,冷不防就听见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抬眸一看,男人眼中带着思量。 裴卿卿明白过来,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暗符,是何等机密的东西,她一个闺阁女子,还是个庶出,又怎会知道那是暗符? 并且还一眼就认出那是暗符…… 就连裴震,恐怕都没机会见过暗符吧? 裴卿卿好似意识到,她是不是表现得有些太明显了? 如果说是猜的,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这男人,怕是一眼就能看出她在瞎扯呢…… “我,我在父亲那里,看到过绘图,想认出并不难…” 咳咳,裴卿卿还是扯了个小谎…… 她总不能说,前世就知道吧? 而且就算她说了,这男人也未必信她的。 毕竟死后重生这种事,确实挺匪夷所思的。 换了别人,她也会觉得难以置信。 还是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吧。 裴卿卿撇嘴的小模样,着实令人好笑。 虽然知道她是在胡扯的,白子墨也不忍心怪她。 既然她不想说,那便不说了。 可他的模样呢,摆明了就是不信她嘛! 裴卿卿好没气的一扭头,懒得理他。 然后嘛,白子墨的路线很清晰啊,他要做的,就是哄妻。 “夫人莫恼,这暗符,夫人不要,为夫便收着,不如……”男人从轮椅上起来,贴近她后背,从背后搂着她,贴在她耳边呵气,“就让为夫来替夫人更衣,伺候夫人以作赔罪如何?” 男人顶着一张妖媚诱人的脸,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笑容,一度晃花了裴卿卿的眼。 搞得裴卿卿脸皮子一烫,脸红到了耳后根,瞪了一眼男人,“不正经!你别想岔开话题,你说,刚刚是不是想试探我!”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还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 孤傲淡漠,不近人情的形象哪去了?! 咳咳,真正想岔开话题的人,恐怕是她自己…… 再说那暗符,是能随随便便拿来儿戏的东西吗? 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不稳重了? 而且,裴卿卿感觉自己再被他这么撩拨,脸就要熟透了,转回头往男人身上推了一掌。 可没想到,推出事了。 白子墨捂着胸口,倒在榻上去了,面色……似乎隐忍的很难看。 “白子墨,你若再试探我,我可要生气了!”她以为白子墨又是在故意与她玩闹呢! 可是结果好像并不是…… 白子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苍白了几分。 裴卿卿这才慌了一下,“夫君……” 连忙就去扶着白子墨,查看他可还好。 虽然她不是医者,不会看病,可瞧着白子墨的脸色,大抵也能看出情况不太好。 “夫君,你哪里不舒服?”裴卿卿真的有些慌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就这样了? 像是,像是犯病了一样? 这段时间,他也没受什么伤啊。 难道是上次被慕玄凌所伤还没有痊愈? 是她推了他一下,所以他才会这样的吗? 一时间,裴卿卿心慌的开始手忙脚乱的,“白子墨,你别吓我……你没事吧?” 着急的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都怪她,刚刚不该推他的…… 白子墨温润的眉头死死的皱着,显然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否则,岂能让他疼的皱眉。 心口处,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蚀入骨髓的痛一直蔓延到他的双腿。 他知道,是毒发了。 可他却不能告诉裴卿卿,让她担心。 就连安慰她都做不到。 “夫人……你先出去……”最后,白子墨拼着力气,推开了裴卿卿,要她出去! 就算裴卿卿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可他疼的如此厉害,她该怎么出去?出哪去啊? 她晓得,白子墨是不想告诉她,他怎么了…… 他明明就有事,可却一直瞒着她。 难道,是因为他的腿? 裴卿卿清亮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泪花,“来人!玖月……玖月!” 他在痛,可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讨厌这种无力感。 既然白子墨不想告诉她,那玖月总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吧? 若非痛到不能忍受,白子墨岂会如此痛苦的忍受着……他额头上,疼出冷汗直流。 下一秒,门便被推开了。 都没看清是怎么推开的,更像是被一阵风刮开的。 “还好,我小老儿来的及时!” 裴卿卿只感觉面前刮过一阵风,里面就多了一个人。 来人不是玖月。 “师父!”是白子墨的师父,小老头。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这小老头了,却在白子墨危及的时候冒了出来。 小老头的出现,顿时让裴卿卿心安了几分。 “丫头,别来无恙啊。”小老头去扶起了白子墨,还不忘与裴卿卿打个招呼。 “来,徒儿,把药吃了。”小老头拿出一颗赤红色的药丸,让白子墨吃下去。 裴卿卿在旁边看着,心里的疑问是一团一团的,思绪万千,乱极了。 很快,玖月也赶了来,一进来就看到屋里的情景,玖月当即就知道,不妙。 主子的毒,又发作了。 但有小老头在这里,也算能放心一些。 之前在醉生楼拍买的赤血丹,已经拿给小老头炼药去了,想必能延缓主子体内的毒。 果然不出裴卿卿所料,她一眼,便能看出,玖月是知晓内情的。 “玖月,你老实告诉我,侯爷究竟是怎么回事?”裴卿卿眸光清冷的瞅着玖月。 可以说是在逼问玖月。 看玖月方才的神情,白子墨这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刚才,她不是没注意到,白子墨的嘴唇泛紫,黑紫黑紫的。 恐怕不是病发,是毒发吧? 他中毒了? “我……”许是裴卿卿的目光太过清冷,玖月迟疑了一下,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其实玖月心里有数,夫人已经入了侯府,与主子朝夕相处,这事儿迟早有一天,是瞒不住夫人的。 夫人现在已经察觉到了…… 正所谓纸是包不住火的。 最后,玖月似乎犹豫之后,一咬牙,“回夫人,侯爷他……” 第202章:不疼了 “玖月,你去准备需要的药材,拿给师父炼药…” 玖月话到了嘴边,不想却被白子墨打断了。 哪怕是他现在声音虚弱了些,可丝毫不影响语气中的威仪。 玖月眉头一皱,他知道,主子是不让他说。 所以,他只能闭口不言,“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既然主子不让说,他也违背不得。 只能在裴卿卿的冷眼之下退了出去。 玖月走了,裴卿卿没再说话,沉默不语的看着白子墨。 他真当她傻吗? 以为支开玖月,就能不让她知道? 白子墨,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这么大的事情还要继续瞒着她? 她清冷的眸光中带着责备,白子墨,我真的很生气! 服了药,白子墨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不像刚才疼的那么厉害了。 可屋里的气氛,却变得压抑凝重了起来。 他知道,她生气。 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印在他眼中。 他晓得,他的夫人是在心疼他,也是在怪他。 白子墨从容起身,纵然刚才疼的狼狈过,可也不影响他的从容不迫,走到她面前,握起她的手,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说,“夫人不必担心,不疼了。” 可这次,纵使是他的温柔,也安慰不了裴卿卿。 她眸光清冷的抬头,望着他,“只是不疼了而已吗?” 他要说的,只是不疼了而已吗? 她对自己发誓过,她的男人,她会自己守护。 可他呢?却什么都不告诉她? 她多想失去理智的问一问,他中毒了是不是? 明明可以站起来,为什么偏偏要坐轮椅? 连享誉半仙美名的真人师父都治不好他是吗? “夫君你是不是当我傻?”心里有万千疑问,可最后她只问出了这一个。 是不是当我傻? 一个最简单,却也最令她心痛的问题。 这一刻,裴卿卿恍惚觉得,她一点都不了解她这个夫君。 她看不透白子墨。 他太深邃,深邃的像大海,她看不清,看不透。 这个问题,不仅扎她的心,也刺白子墨的心。 他叹了口气,温柔至极的搂着她,将她搂在怀里,如同呵护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轻柔。 可他的一句话,却击溃了裴卿卿所有的气愤与对抗。 他说,“卿卿,你只要做我的傻夫人就好。” 其他的,不用担心。 他的怀抱,无声的在告诉她,一切有我。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击溃她心里的城池。 白子墨,这辈子,我注定赢不过你。 闻着他身上的独有的龙涎香,裴卿卿闭了闭眼睛,将眼眶中蕴含的泪花清理掉。 “喂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点!还有这么大个活人在这里呢!你们也太不把小老儿放在眼里了!”小老头煞风景的指着搂搂抱抱的夫妻俩埋怨道。 居然无视他这么一个大活人?! 这两口子,要不要这么不顾及? 成天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也不嫌腻歪?! 小老头脸上长长的花白胡须,却也遮盖不住脸上写着“我不乐意!”几个字儿。 他都没眼看好吗! 当着他小老头的面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裴卿卿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从白子墨的怀里出来,心也算放到了肚子里。 想起刚才白子墨的痛苦,她便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师父,侯爷的身体,可还好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白子墨,究竟是不是中毒了? 相信小老头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这个……”同玖月一样,小老头说话迟疑了一下,瞟见白子墨在后面给他使了个眼色,小老头轻咳一声道,“丫头,有为师在这儿,他当然没事了!” 虽然小老头这么说,可裴卿卿却不大信,“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瞧着裴卿卿质疑的模样,小老头胡子一吹,“怎么?丫头你是信不过为师的医术?为师告诉你,即便是那药王在世,为师也能把他比下去!” 要不是小老头,你哪来的现在这么个好夫君啊! 要不是白子墨拜了他做师父,只怕早就没命了。 小老头得意的眉头一扬,后面两句话,虽然没有在嘴上说出来,但全都表露在脸上了! “我自然是相信师父的。”这话,裴卿卿是说真的。 对于小老头的医术,或是本事,她自然是信的。 可是……她不放心的,是白子墨的身体。 裴卿卿的担心,也都写在了脸上,小老头那也是个明眼人。 “你不必担心,他,额…他不过就是旧伤复发罢了,不碍事的!你也知道,你这夫君,曾经可是叱咤战场的人物,上战场,难免会留下许多旧疾,只要好生调理,便不影响正常生活,为师亦会寻到彻底根治的药物,你且安心便是。” 小老头半真半假的说道,但其实,自己心里也着实虚惊了一把。 好在他赶来的及时,他就算到,他这徒弟大约撑不过这个时间毒发。 幸好是赶上了。 若是再迟片刻,恐怕他这徒弟的小命就危险了。 噬心蚀骨,就是疼,也能把人活活疼死! 不过不得不说,小老头的这一番话,安慰到了裴卿卿。 裴卿卿也理解他说的,曾经白子墨是叱咤战场的战神,就像小老头说的,上战场,难免会受伤,留下旧疾。 虽说这解释很合理,她也信白子墨身上有旧疾一说。 但她却觉得,白子墨绝不止是旧疾复发而已。 方才,小老头提及到了药王在世。 据传,药王的医术,可令人起死回生。 且,世人皆知,药王创建的药王山庄,现如今更是有着卓然的地位。 据说但凡能求得药王山庄诊治的,不论是何种疑难杂症,皆能药到病除。 药王山庄出的每一味药材,都是千金难求。 “药王山庄……药王…山庄……”裴卿卿自言自语的嘀喃了两声。 说到药王山庄,她倒想起了个事儿。 或许,有希望能治愈白子墨的旧疾…… 裴卿卿若有所思,回想着前世里有关于药王山庄的记忆。 “夫人在说什么?”男人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他好像听见她说,药王山庄? 第203章:男人的话,果然都信不得! 裴卿卿瞥了男人一眼,“没什么,夫君还是好好顾及自己的身子吧,别再吓我了。” 刚才可把她吓的不轻。 她不想再有下次了。 “是,夫人说的是,都是为夫的不是,只要夫人能消气,为夫什么都答应夫人可好?” 瞧瞧,什么叫将哄妻进行到底? 白子墨现在就是。 我们冷漠乖张,不近人情的战北侯,向着妻奴的道路一去不复返了! “你,你们!没眼看!实在是没眼看!”小老头气的胡子一吹,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再呆下去,他怕他小老头要长针眼了! 然而小老头走不走,都没什么影响…… “夫君当真什么都答应我?”裴卿卿幽幽的睨了一眼白子墨。 “……”白子墨默然。 他貌似,给自己挖了个坑。 裴卿卿一眼,就看出这男人想说话不做数! 她晓得,他是怕她追问中毒,或者说,刚才毒发一事。 虽然,她也没打算追问。 但既然他有点想反悔,她就还是得不高兴一下。 “哼,你以后,别再对我许下什么承诺了,这才刚说出口的话,还热乎着呢!白子墨你就想赖账了,男人的话,果然都信不得!” 裴卿卿一边说,一边坐到了床榻上。 一副小女儿家不高兴的样子。 知道她是有意这么说的,白子墨笑了笑,过去想搂着她,“我的傻夫人,为夫答应夫人的,什么时候食言过?” 他想搂,裴卿卿却不给他搂,小嘴一撇,“说的好听!” 但又不敢用力的推他,毕竟他身子刚好一些,只是怎么挪,这床沿也就这么点儿地方,男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就粘了上来。 “刚刚还说什么都答应……”我的 裴卿卿一句话没说完,嘴就被堵住了。 这话题还就绕不过去了,索性就用这种法子来堵住她的嘴,来的干脆利落。 效果嘛,很成功。 而且裴卿卿每次都被他迷的五晕三道的…… …… 当夜幕降临,天色大黑的时候。 裴震还等在凌王府,慕玄凌一直不曾来见他。 等的裴震急得团团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凌王府的人只说,凌王不在府上,有事外出去了。 可裴震却是不大信的,他以为凌王只是不想见他罢了。 今日是凌王大婚,凌王又岂会不在府中? 于是裴震又等啊等,莫约又等了半个时辰。 凌王总算回府了。 是真的回府。 这回裴震信了,凌王是从外面回来的。 他真的不在府中。 但裴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看到慕玄凌的身影,连忙就迎了上去,“老臣见过殿下,殿下可算回来了!” 言下之意,便是说,他已等候了许久。 慕玄凌刚处理完外面的事情回来,本来就心情极不好,是以这会儿,也没什么好脸色给裴震。 “裴大人深夜等候在此,有什么事吗?”慕玄凌面容严峻,眉头紧皱,语气不善,显然心情很糟糕。 他刚处理完红妆坊的事情回来,已是心力交瘁,再加上白天大婚时的那些糟心事,整个人更是疲惫不堪,没想到还有个裴震等在这里。 这深更半夜的,裴震能有什么事在这儿等着他? 虽说红妆坊和那些陪葬品的事,处理完了之后,不会牵连到他身上,可到底是保不住红妆坊了。 红妆坊,是他在京师的基业,是他多年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想想慕玄凌就觉得糟心! 此次也是他的疏忽,竟让那些个陪葬品不声不响的流入了红妆坊,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此事根本就不用查,那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自己在哪买的那些东西,自己哪会不清楚? 恐怕明日,朝堂上下都会知晓,那些被盗的陪葬品,都是从红妆坊出售的。 红妆坊,是保不住了。 裴震哪会没点眼力劲儿?一眼就看出慕玄凌面色阴沉,不宜招惹。 只不过,他是有好消息早说。 所以也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殿下,老臣终不负殿下的期望,得到了这个,特来敬献给殿下,殿下请看!” 慕玄凌本来极其不耐烦的,但一眼看清裴震手里拿的,是飞鸾青玉的时候,眼神都亮了! 就跟裴震第一眼在裴正浩手里看到飞鸾青玉的表情是一样一样的。 “飞鸾青玉?”慕玄凌一把从裴震手里夺了过去,仔细的打量,“你们是如何得来的?” 他几次设计,想得到飞鸾青玉,奈何裴卿卿守的极紧,屡次失算。 居然还真被裴震得来了? 慕玄凌极认真的查看飞鸾青玉,辨明真假。 但其实,他并未碰过飞鸾青玉,只是在裴卿卿那里见过,所以,他也不太确信,这块飞鸾青玉,是真是假。 但,依他查验看来,不像是假的。 “回殿下,是裴卿卿身边的婢女,亲自拿来交给老臣的,殿下还请放心,绝无有假!”裴震一副打保证的说。 听裴震这么说,慕玄凌便也信了他,“好!本王给你裴家记上一大功!” 他料想,裴震也没那个胆子敢骗他。 有了这飞鸾青玉,他便离太子位…… 不,是离皇位更近了一步。 “谢殿下。”裴震兢兢业业的颔首,但他现在想要的,不是慕玄凌口头上的承诺。 裴震现在想要的,是他的儿子能够平安。 “殿下,可否看在老臣拿回飞鸾青玉的份儿上,容许老臣求一件事。”裴震把头压的更低了。 拿到飞鸾青玉,慕玄凌欣喜之余,却也不至于高兴糊涂,他晓得裴震想说什么。 “有什么事裴大人请讲。”但他却装作不知道。 今天都是些糟心事,现在飞鸾青玉到手,总算有了件顺心的事儿,看在裴震拿回飞鸾青玉的份儿上,所以他倒也不是不可以多听裴震啰嗦几句。 如若不然,他可没这闲心,听裴震废话。 “殿下,可否放过小儿少枫,让他回去南境尽忠职守,将功折罪!”他现在只想让裴少枫平安的返回南境。 若是让人知道裴少枫私自回京,恐怕…… 说来说去,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犯的糊涂。 若非他猪油蒙了心,又怎会置自己的儿子身陷险境。 可说到底,这难道不是拜凌王所赐吗?! 如果不是凌王威逼利诱,他又怎会犯此糊涂?! 第204章:专门在等着她 现在却还要来求凌王,求他放过裴少枫。 裴震越想,越觉得自己糊涂! 但他却没胆子敢怪罪慕玄凌,只有自己自责懊悔的份儿。 如今只求,凌王拿到了飞鸾青玉,能够高抬贵手,放过他儿子。 裴震可以说是拿飞鸾青玉在跟慕玄凌谈条件。 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谈。 只能说是求。 这就是没有权势,便只能任人宰割。 慕玄凌就料到,裴震会这么说,放过裴少枫? 好不容易将裴少枫从南境诱骗回来,如此好的一个把柄,就这么放过,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慕玄凌勾唇一笑,透着丝丝阴冷,“裴大人莫非忘了,将裴少枫诱骗回来是为了什么?” “暗符没到手,裴大人就想让本王放了裴少枫?”一连两个问题,显然已经表明了慕玄凌的态度。 好不容易有了裴少枫这枚好棋子,他是不会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裴少枫回南境的。 不仅是态度,慕玄凌的脸色,虽是在笑着,但却隐含着危险的气息。 别以为他不知道,裴震想用飞鸾青玉跟他讲条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他不怪罪裴震失利,到如今才拿到飞鸾青玉,就已经是看得起裴家了。 既然还想跟他谈条件? 裴震,真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权倾朝野的相国吗? 未免也太看得起他那张老脸了。 慕玄凌嘴角流露出丝丝讥讽。 裴震也不傻啊,尤其是在朝为官多年,若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会,那裴家恐怕早就没命了。 甚至他都不需要去看,单从凌王的口气,就能察觉到凌王危险的气息。 更是心头一慌,“可是殿下……私自回京之事,若是传了出去,我儿可就……” 凌王摆明了就是不肯放过裴少枫!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少将军回京了?”慕玄凌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实际上,他压根儿就不关心裴少枫的死活。 虽说这裴少枫是个带兵的人才,但却也是个朽木不可雕也的人。 比起裴震,其子裴少枫,可就要正直的多了。 他凌王府几次拉拢,裴少枫都迂腐不化,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所以,他凭何要顾及裴少枫的死活呢? 更何况,裴少枫眼下对他有大作用。 他还指着裴少枫,拿回暗符呢。 裴少枫向来最疼爱裴卿卿那个妹妹了。 也不知道这裴卿卿会不会为了裴少枫付出一点? 虽然有慕玄凌这么说,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裴少枫偷偷回京的事,可,裴震还是不放心。 他是越想越觉得担心,“殿下,私自回京之事绝非儿戏,万一……” “好了,此事裴大人不必多说了,本王自有定夺。”慕玄凌很是不耐烦的打断了裴震继续叨叨。 但毕竟,裴震替他拿回了飞鸾青玉,他若表现的太无情,也不太好。 于是慕玄凌多做安抚的开口道,“裴大人不必担心,只要少将军助本王拿到暗符,本王必保他性命无忧,只要拿回暗符,不仅少将军不会有事,本王保证,还会让他回京复职,离开南境那个荒芜之地。” 说的跟真的一样,这也就是裴震了,换做裴卿卿在这里,信他才有鬼呢! 还拿回暗符?不要脸的话都能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暗符什么时候是他的了? 还说什么回京复职,只有皇帝,才能下旨让裴少枫回京复职。 慕玄凌这么说,言下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诱骗裴少枫回京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他还保证裴少枫性命无忧,真是可笑。 只可惜,裴震除了信他,别无选择。 也不知道该说裴震糊涂,还是说他为了荣华,为了权势,为了所谓裴家将来的前程,而自欺欺人,慕玄凌说什么,他都相信。 又或是,两者皆有。 裴震皱着一张老脸,犹豫不决的。 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裴家将来的荣华…… 一时间,裴震像是难以抉择。 可他似乎忘记了,即便慕玄凌承诺给他将来能让裴家如何如何的荣华富贵。 可也不过只是句口头上的承诺罢了,正所谓空口白牙,谁又保证得了将来? 所以说,在裴震心里,真正重要的,不是父子亲情。 真正看重的,只有权势。 荣华权势,早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瞧着裴震犹豫的样子,慕玄凌知道他的话起作用了,手里捏着飞鸾青玉,不紧不慢的开口,“本王允诺过裴大人的,必不会食言,只要裴大人助本王将暗符拿到手,蓉华便是本王的王妃,待本王登上大位,蓉华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裴大人你,便是国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机会只有一次,裴大人可要想清楚了。” 什么叫威逼利诱,这就是。 要说慕玄凌忽悠起人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但不得不说,他很了解裴震想要的是什么? 或者说,他抛出的诱惑,是绝大多数人都想要的。 怕是没几个人能抵得住这诱惑。 尤其是裴震骨子里浸透着对权势的渴望,若说刚才,他还在犹豫不决,那么现在,听了慕玄凌这一番的‘许诺’,那就好比饥肠辘辘的恶狗,看到了肥肉,还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国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都是裴震曾经拥有过的,是他现在极力想再次拥有的! 所以,他妥协了。 不是妥协给慕玄凌,而是妥协给自己的骨子里对权势的渴望。 “殿下所言极是,是老臣目光短浅了,老臣定会助殿下成就大业!”裴震说的那叫一个忠肝义胆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裴家的荣光。 “好,没什么事,裴大人就先回去吧。”说服了裴震,慕玄凌就要打发了他回去,他还要好好研究一下这飞鸾青玉。 裴震犹疑了一下,看着慕玄凌一脸送客的样子,倒也识趣,“是,老臣告退。” …… 入夜后,整个侯府都十分安静,安静的就连虫鸣之声都没有。 裴卿卿寻了个机会,独自来见一个人。 推开门瞧见,里面的人正优哉游哉的拿着个酒葫芦躺着喝酒,还不惬意。 “师父。”她来见的人,正是小老头。 “丫头你来了。”显然小老头似乎也料到了她会来一样。 像是专门在等着她。 第205章:因为我是他的夫人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小老儿。”小老头说着,又勾着酒葫芦往嘴里灌了口酒。 裴卿卿也并不意外,她这个便宜师父,可是个世外高人,料到她会来也没什么稀奇的。 “既然师父知道我会来,想必也知道我为何而来吧?”裴卿卿也不含糊,直接就是开门见山的说道,“还请师父告诉我实情。” 裴卿卿深深地给小老头行了个礼,眼神真挚却又执着,相信小老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白子墨的腿,能站起来不假,但离不开轮椅也不假,再加上他今天毒发…… 就算他们都说白子墨是旧疾复发,但是病和毒她还是分的清。 毒发和病发,还是有差距的。 这其中,究竟还隐瞒了她多少事? 以往,她可以顾及白子墨的顾及,他不说,她便不去问。 可今天,白子墨毒发,她便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严重性。 白子墨,应该是经常会这样毒发吧? 她不想再这样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虽然她也猜到了个大概。 但要弄清楚的具体的,小老头应该是最清楚的。 “丫头啊,我那傻徒弟不告诉你,你为何觉得小老儿会说呢?”说到这里,小老头又给自己灌了口闷酒。 白子墨既有心瞒着她,她如何觉得他会告诉她呢? “因为我是他的夫人,我跟师父一样担心他。”裴卿卿毫不犹豫的说道。 因为她是白子墨的夫人,她关心白子墨的一切。 她也有权知道吧? “师父,你就告诉我吧,白子墨,是不是中毒了?”就算他们不说,她也猜到了。 白子墨的腿,是因为中毒,所以才迟迟不得恢复的吧?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没办法长时间离开轮椅吧? 望着裴卿卿明亮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好像没什么能够瞒得住她的。 小老头叹了口气,“丫头,你很聪明,既然你都猜到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应证了裴卿卿的猜想。 白子墨,确实是中毒了。 且,一直配不全解药,只能压制延缓体内的毒。 这也是小老头此生最大的遗憾。 “原来真是这样。”得了小老头的肯定,裴卿卿面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失落,“他竟一直瞒着我。” 若是细听,便能听出她语气中有几分懊恼。 恼的是自己,也是恼白子墨。 这么严重的事,居然一直都不跟她坦白。 先前她还以为,坐轮椅,只是白子墨迷惑世人的假象罢了。 却原来,被迷惑的是她啊。 她自以为,自己的这双眼睛,已经不再如前世一般瞎了,能够洞悉世事。 如今看来,她这双眼睛,还是不够精锐。 “丫头,你也别怪他,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小老儿看的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他这是在保护你,即便告诉你,也于事无补,又何必让你跟着担心呢。” 不是他替自己的徒弟说话,作为师父,他了解这个徒弟。 表明上看起来淡漠无情,但其实,是重情重义。 尤其是对裴卿卿,那是动了真心。 这些年,还没见哪个女子入得了他的眼呢。 也就出了个裴卿卿。 “可是他也不该瞒着我啊!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全心相信我……” 虽然明白小老头说的有道理,但是,明白归明白,心情上,还是有些不开心。 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她一个人。 说白了,白子墨就是没有完完全全的相信她呗。 说的好听,暗符什么的,只要她想要,都给她。 结果呢?身为夫君,却不对她坦白…… “丫头!你不能这么说他呀!我小老儿可就要为我那徒弟说句公道话了!”听裴卿卿这么说,小老头立马就跳起来了,要为他徒弟说句公道话,“我的徒弟我最了解,他那人平时虽是沉闷了点,不苟言笑,但对你,小老儿可是看在眼里的,那是绝对的好啊!你是他夫人,他岂会不信你?” “那小子连暗符都拿给你看了,还不够信你啊?丫头,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小老头斜眼儿瞅着她,那眼神儿,可以说是挺怪异。 就好比她做了什么对不起白子墨的事儿一样! “……”说的裴卿卿一阵哑言。 眼角微抽,这小老头是在为白子墨打抱不平呢。 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说她,合适吗? 她什么时候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但,转念一想,就像小老头说的,白子墨对她,确实好的没话说,连暗符也拿给她看了。 她还说白子墨是在试探她…… 或许正如小老头所说,白子墨那是相信她,对她毫无防备,所以才将暗符摆在她眼前的。 可她却说白子墨是在试探她…… 如此一想,咳咳……她还真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好吧,此事是她错了,是她肚量小了。 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小人啊! 咳咳,她是女子,女子! 是她不该以女子之心,度白子墨夫君之腹。 “师父教训的是,是我的不是,不该不相信我家夫君的!”这话,裴卿卿说的很认真,同时,也羞愧。 原来不是白子墨不信她,是她没信白子墨。 是她错了。 听她这么说,瞧她知错的态度还算诚恳,小老头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看着她,“这还差不多,小老儿第一次见你,便知你是个通透的丫头!” 一点就通,是个聪明的丫头,难怪一早能被他那徒弟看上。 小老头一脸欣慰的点点头,给自己来了口欣慰酒。 但对裴卿卿来说,眼下重要的,不是这茬,话题都被小老头茬偏了。 于是裴卿卿又回到正题上,目光严谨的瞅着小老头问道,“师父,白子墨中的,是何毒?可有破解之法?” 这个问题,顿时令气氛又重新严峻了起来。 小老头的脸色,也沉重了起来,仰头又给自己灌了两口酒,叹了口气却没说话。 一秒,两秒,三秒…… 小老头还是没说话,酒倒是一口接着一口的灌! 看的裴卿卿都捉急了,伸手夺下了小老头的酒葫芦,“哎呀师父你别喝了!你倒是说话啊,白子墨的毒,能解吗?” 第206章:意料之中的事 其实裴卿卿心里不是没数,白子墨中毒,想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又有小老头这么个厉害的师父在身边,可还是没能解毒。 说明,白子墨中的毒,必定难解。 否则不会至今还没解掉,而且小老头这一脸沉重的,一看就是不容乐观。 她可还记得,上回醉生楼的拍卖,白子墨花重金,买了赤血丹,却也只能暂时缓解他体内的毒…… 就冲着她曾误食赤血果,竹颜追着她要取血,就知道那炼制出来的赤血丹有多贵重了。 赤血丹尚且都只能用作一味药引,而且还只是能起到延缓的作用,并不能根治。 可想而知,白子墨中的毒,必是某种奇毒。 所以,眼下她着急的,是白子墨的毒能解吗?要如何解? 这便宜师父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半天不说话,还能不能好好告诉她了?! 酒葫芦被抢了,小老头还想抢回来,只可惜裴卿卿不给他。 最后小老头只能叹了口气,细细与她说来…… 与此同时,书房里,白子墨坐在烛火下,手里拿着裴卿卿给他的飞鸾青玉,有些失神,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玖月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白子墨静静的坐在烛火下,烛火摇曳,看上去安宁又馨和,仿若有些恍惚。 主子要是一直能这般安逸那该多好啊。 玖月在心底感叹一声,另做禀报道,“侯爷,夫人去了师尊那里。” 果然不出主子所料,夫人去寻师尊了。 其目的,不用想也知道。 白子墨拿着飞鸾青玉的动作微微一顿,安逸的面容上露出丝丝宠溺来,“罢了,就让她去吧。” 今日毒发这一闹,他便知安抚不住她了。 在他这儿得不到答案,便去寻师父了,她知道,他的夫人聪明机敏,有些事已经瞒不住她了。 “……”玖月默然了一下。 白日里,主子还不让他告诉夫人,现在又由着夫人知晓,我的主子啊,怎么到了夫人那里,您就这么好说话了?! “站着做什么?交代你的事情可都查清楚了?”白子墨收好飞鸾青玉,幽幽的瞥了一眼玖月。 杵在这儿正事不说,瞎感慨个什么? 玖月一愣,连忙收敛了对主子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异想,正色道,“回侯爷,属下已探查清楚,凌王府那边,凌王连夜处理了红妆坊的人,陪葬品盗取一事,恐不会牵连到凌王头上,再者……晚间的时候,裴震去见了凌王。” 说起正事来,玖月绝不高糊。 然而他说的这些,早已是白子墨意料之中的事。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轮椅,“慕玄凌动作倒是挺快的,这才不过三个时辰,便将自己和红妆坊撇清了关系。” 白子墨似笑非笑的勾起丝丝冷笑,“可知裴震去见凌王说了些什么?” 这个……玖月迟疑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回侯爷,裴震将飞鸾青玉敬献给了凌王。” “飞鸾青玉?”白子墨天生温润的眉间轻挑,他家傻夫人鬼主意还真多,能拿个假货去忽弄慕玄凌。 飞鸾青玉,不是在他这里吗? 玖月也晓得,裴震献给慕玄凌的,肯定是假的。 因为真的,在主子手里。 而那个假的,不过是夫人去玉石店打造的。 可假货如何能到裴震手里……? 玖月微微眯起了双眸,略加思虑一番,便不难想到其中究竟! 是碧珠。 到现在玖月才知道,原来夫人不惩治碧珠,是要留着她给裴震传递假消息? 想到这茬,玖月不得不感慨一句,他们夫人还真是……老谋深算啊! “你去知会北宫琉一声,这段时间让他注意着点神昭国那边的动静,慕玄凌得了飞鸾青玉,必会验证真假。” 而验证真假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神昭国。 玖月还在暗自惊叹,听见白子墨的吩咐,低头应道,“是…” 只是这样的话,夫人打造的假玉佩,不是很快就会被慕玄凌察觉到吗? 玖月虽心有疑惑,但转念一想,他能想到的问题,想必夫人和主子都能想到。 既然夫人给了慕玄凌一个假货,应该早就料到假货经不起验证的吧? 管他们,反正能坑慕玄凌一把,要去神昭国验证飞鸾青玉的真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再加上陪葬品的乱茬,够慕玄凌忙活的了。 只是,玖月却没退下去。 反而是拧着个脸色,一看就是有话没说完。 “还有何事?”白子墨微微挑眉,睨了一眼玖月。 玖月跟了他这么久,他一眼就能看出玖月有事无事。 “侯爷……”玖月犹疑了一下,明显脸色比刚才更拧了,很显然,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恐怕是不大顺心。 “有话直说。”白子墨轻然的语气多了几分威严,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是,属下知错!”察觉到主子凌厉的口气,玖月便不敢再支支吾吾的,“回侯爷,关于夫人的身世,属下顺着夫人的母亲查到,当年臻妃被陛下废黜,赶出皇宫之时,便已怀有身孕……” 玖月说着微微一顿,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自家主子,“若是按照时间和夫人的年龄推算,夫人恐怕是……” 言外之意,已然是很明白了。 裴卿卿,恐怕是……乾帝的女儿! 白子墨闻言,面色显而易见的凝重了起来,挑眉变皱眉,低沉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此事只能你知我知,不得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夫人,否则,本候唯你是问。” 如果说白子墨方才的语气是威仪凌厉的,那么现在,威仪中透着的不是凌厉,而是冷冽。 深谙的眸中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让人看不清,更叫人捉摸不透。 卿卿,若真是乾帝的……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白子墨悄然捏紧了飞鸾青玉,温润的眉间尽是凝重。 …… 而此刻裴卿卿在小老头的房中,也听他说完了白子墨中毒的故事。 只是听完之后,令她眸中的冷厉一直高居不下。 好一个乾帝,好一个赵雪芙! 居然联合起来给白子墨下毒。 害的他从此只能依靠轮椅,害的他被天下人取笑,更害的他饱受毒发蚀骨的折磨。 ‘啪’一声,裴卿卿实在是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恨不得立刻去杀了乾帝和赵雪芙! 第207章:突然想见他 但她知道,她办不到。 要杀乾帝和赵雪芙那个女人,谈何容易? 不说皇宫中守卫森严,就算是乾帝站在她面前,单单凭她毫无武功修为的,想杀乾帝,哪那么容易? 要报这个仇,不能靠蛮力,只能智取。 倒是她怒气冲冲的拍桌子,吓了小老头一跳,“丫头,你吓到小老儿了,坐下…”小老头说着还拉了她一把,“快坐下!有话好好说!” 他理解裴卿卿的心情,可生气有什么用?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治好他徒弟。 裴卿卿坐下之后,当即又话锋一转道,“师父,那你告诉我,解药呢?能给白子墨解毒的解药,这么多年,师父都没配齐吗?” 这个仇固然重要,可给白子墨解毒更重要。 只要乾帝不死,这个仇迟早能报。 她自认活了两世,没人比她更清楚这天下世事,可她却不知,白子墨腿疾的背后,竟还有这么深的原因。 可她说起这茬,那是令小老头最戳心的了,小老头闷头叹气,“世人都说小老儿是仙人,可丫头,小老儿也只是肉体凡胎的人呐,不是神仙,小老儿游走四方这些年,虽搜寻到许多珍贵药材,可配制出来的药,却也只能延缓毒发,要完全根治的解药……小老儿无能啊,至今也配制不全!” 说到最后,小老头是懊恼又自责,一双清明的老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和白子墨,虽名为师徒,可他一直将白子墨当做亲孙子看待啊。 解不了白子墨的毒,就是他死,也不能瞑目啊。 小老头自责的神情,裴卿卿都看在眼里,“师父您不要这么说,若不是有师父在,恐怕白子墨早就……” 虽然她和小老头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她知道,小老头是真心疼爱白子墨这个徒弟的。 为了白子墨,劳心劳神,多年奔走,如果不是有小老头在,难以想象白子墨要如何熬过这些年的毒发之苦。 “可是师父,这世上难道就没有能根治白子墨的解药吗?”虽然明白解药难寻,难配,可裴卿卿还是不肯放弃的追问一句。 她实在是不想再看到白子墨毒发痛苦了。 小老头的花白胡须,也遮盖不住他脸上的沉痛,点头又摇头的,很是叹息,“有却也没有……” 这话听的裴卿卿有点懵,但却也给了她丝丝希望,“意思是有办法的?” 听小老头的意思,恐怕是办法很难吧? 难以办到。 所以才会说有,却也没有…… 说到这茬,不仅是裴卿卿的希望,也是小老头这些年的希望! 小老头两眼中总算又恢复了些神采,拉着裴卿卿说道,“丫头,你可听闻过麒麟血?” “麒麟血?”裴卿卿愕然了一下,如画的眉心一皱,嘴里嘀喃着“麒麟血……” 这名字,好似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只是,好像记不起来了…… “丫头,据传这麒麟血,乃是药王山庄的镇山之宝!传闻当年药王,上蓬莱仙山采药时,遇上麒麟拦路,药王与之生死搏斗,后得回了麒麟血,有传闻说,麒麟血可治百病,解万毒,令人重塑筋骨,易筋塑血不在话下啊!”说起这些,小老头明显可就激动多了,双眼神采奕奕。 裴卿卿听了,也是两眼放光,“也就是说,只要找个麒麟血,就能救白子墨?” 意思是,有了麒麟血,就能治好白子墨? “不错!”小老头颇为激动的点头,但随后,又像是泄气了,“只是小老儿苦寻多年,那药王山庄也被白子墨翻了个遍,就差明目张胆的去掘地三尺了!可却也没能找到麒麟血,麒麟血只是个传闻呐……” 言外之意,也有一层安慰裴卿卿的意思。 毕竟麒麟血,只是个传闻中的东西罢了。 无人见过,更别提有人服用过麒麟血了! 白子墨暗地里找了这么多年,就差把药王山庄挖地三尺了!也还是没找到。 或许……根本就没有麒麟血也说不定,只是药王山庄用来维系威望地位的手段也未可知。 可裴卿卿像是没听到小老头后面说的话似的,她只一个劲儿的嘀喃着,“麒麟血……” 自言自语的叨叨着,“麒麟血……药王山庄……” 想多了,她脑壳有些疼。 可她还是逼迫自己去想,她确定,她听过麒麟血! “药王山庄……”如画的眉头死死的皱着,她是在哪听过药王山庄呢? 是前世? 前世的记忆如瀑布般在脑海中冲击,忽然画面一个定格。 “我知道了!”裴卿卿赫然睁开了双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她想起来了。 她记得,前世慕玄凌曾往凌王府带回来一个人,那时他便提过一嘴,那人便是药王山庄的人。 而她也未曾在意过,也没有多问过,所以记忆不深。 “你知道什么了?”小老头闻声立马就凑了过来,这小丫头怎么一惊一乍的!难不成真知道了麒麟血的下落? “我知道了药王山庄。”想起了药王山庄,白子墨就有救了,裴卿卿眼神都在发光发亮。 她一定会想办法救白子墨的! 没人知道,这一刻,她是多么感激上苍让她重生一世,否则,她也救不了白子墨。 然而小老头的眼神儿可就不太好了,好没气的撇了一嘴,“我还以为你知道什么了呢?原来就是这个!药王山庄谁不知道啊?!” 害他白激动了一下。 知道药王山庄有什么用?要知道麒麟血的下落才算有用! 药王山庄好歹也是名门望族,知道药王山庄有什么稀奇的? 要说不知道药王山庄,那才是土包子呢。 可裴卿卿心情好了,也就高兴了,“知道药王山庄不难,可要知道麒麟血不易!师父,白子墨有救了!” 现在她有点想白子墨了。 她得去见他,虽然平日里也没分开过,但分开这一下子,她就是突然想见他。 想着,裴卿卿两腿一撒,就跑了。 “喂!丫头!把话说清楚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小老头不明所以的在后面追着问。 只可惜,裴卿卿没理他,撒腿就跑远了。 第208章:罚你睡书房 徒留小老头在后面摇头又叹气的。 但总归,有希望比没希望更好啊! 甩起酒葫芦,小老头又开始喝起他的解忧酒来了…… 裴卿卿从小老头那儿跑回来的时候,正好在半路遇到了要出去的玖月。 “玖月,你要出去吗?侯爷呢?”想到能救白子墨的法子之后,裴卿卿整个人都轻快了,说话也有神。 “额……”玖月愕然了一下,“回夫人,侯爷交代了事要属下去办,侯爷已经回房去了。” 说话间,玖月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裴卿卿。 真不是他的错觉,夫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失落郁闷啊? 想当初他们知道主子中毒的时候,那个心情啊,又气又愤,恨不得去宰了乾帝替主子报仇! 可是瞧着夫人,似乎不气不恼啊? 难道是小老头没告诉她主子中毒的实情? 玖月还在暗自猜想,裴卿卿着急想见白子墨,倒也没过于关注他的想法,随意的摆手道,“那你去吧,我去找侯爷。” 额…… 玖月又是一愣,夫人这未免也太欢脱了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遇到什么多高兴的事儿呢! 然而,玖月确实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儿。 准确的说,是想到了什么事儿。 想到能救白子墨的法子,她能不高兴吗? 如果告诉玖月,玖月也会很高兴的。 只是,裴卿卿目前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玖月揣着几分狐疑的心态,颔首道,“是,属下告退。” 要不是知道夫人和主子的感情好,他都要怀疑夫人是不是不在乎主子的生死了?! 得知主子中毒的事情,居然还……这么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可玖月哪知道,裴卿卿急也急过了,气也气过了,听闻小老头说出白子墨中毒的缘由时,她同玖月一样,气的想杀人。 可峰回路转,她又想到了能救白子墨的法子,心头,何尝不是大起大落? 望着裴卿卿急步匆匆的背影,玖月还是没想明白…… 回房之后,裴卿卿正好看见白子墨在宽衣,像是准备就寝。 一个冲上前,从背后一个熊抱,裴卿卿紧紧的抱着白子墨不松手。 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她这才不到一个时辰没见过白子墨,便感觉如隔了三秋。 猝不及防的从背后撞上来一个拥抱,白子墨差点一个没站稳,一双手紧紧的抱在他腰上。 “你都知道了?”白子墨晓得,她必然都知道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想必师父都告诉她了吧? 倒是他,还煞费苦心的瞒着她。 却还是瞒不过。 说起这茬,裴卿卿就生气,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你以为你隐瞒我,我就不知道了吗?白子墨,你真当我傻吗?!” 他不告诉她,总会有人告诉她的。 她想知道的,总会有法子能知道的。 即使不去看,白子墨也能听出她话中的鼻音与埋怨。 白子墨不露痕迹的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来,四目相对,眸中说不出的疼惜与柔情,“为夫只是不想让夫人跟着担心罢了……” “所以你就瞒着我?”裴卿卿不高兴的把嘴一撇。 这是理由吗? 怕她担心? 好吧,姑且算他个理由。 可是瞒着她,她就是不高兴。 虽然在小老头那里解了惑,心中又大概有了救他的法子。 但一码归一码,他瞒的她好苦啊,就得跟他算账! 瞧着她一脸要责怪他的小模样,白子墨嘴角勾起一缕宠溺的笑意,直达眼底,修长的手指往她鼻头上刮了一下,“此事是为夫的不是,为夫不该隐瞒夫人,还请夫人消消气。” 能让白子墨这么轻言细语相哄的人,裴卿卿那绝对是第一个。 若是叫别人看见,传闻中不近人情,冷漠乖张的战北侯竟还会这么轻言细语的哄女人,怕也是骇人听闻的。 裴卿卿嘟着嘴,故作生气,只是怎么看,怎么都凶狠不起来,反而还别有一股娇磌的味道。 瞧瞧,脸都红了,鼓着腮帮子瞪了一眼笑的邪魅的男人。 这男人,动不动就来撩拨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对她动手,偏偏她自己还不争气,最经不起他撩拨,脸红脖子粗的,这样还怎么跟他横嘛?! 然而白子墨还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瞧着无辜极了,像是什么都没做,只是笑的越发魅惑了…… 裴卿卿感觉自己脸皮子都已经发烧发烫了,凶狠的一瞪眼,“夫君既然认错,那便罚夫君今夜睡书房!” 她不会说,白子墨哪怕只是一个笑容,对她来说,都是撩拨。 不行,再跟他呆下去,她保证自己又得沦陷的溃不成军了…… 好歹她也是有底线的人!说好要罚他的,怎么能反让他占便宜了去! 只是……在白子墨面前,她所有的底线,好像都不是底线了吧?! 在白子墨面前,她注定是要输的丢盔弃甲的…… 男人温润的眉间轻挑,强有力的手臂一搂,裴卿卿在他怀里就别想动弹了,低眉在她耳边呵气,“夫人真舍得让为夫睡书房吗?” 搞得裴卿卿耳根子至脖子里都痒痒的,麻麻酥酥的如触电般传遍全身,直达她心坎里。 这男人,每次就仗着自己对他没有抵抗力! 裴卿卿,你也是没出息,人家不过说了一句话,你便招架不住了! 是谁说战北侯冷漠无情,不近人情的,以后再让她听见,她一定,一定不客气! 这哪像是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啊,分明就是个不正经的男人。 有谁知道,白子墨还是个调情的高手! “你,你不睡书房,那就睡地上!”裴卿卿气鼓鼓的瞪了一不怀好意的男人。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她需要仰头,才能看清他。 她气鼓鼓的,但要说凶狠,那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娇磌,还有一丝妩媚。 她以为她说话很凶,但其实,说话都是娇磌的。 眸中的迷离,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妩媚,娇磌的凶狠,每一处落在白子墨眼中,他若没点反应,那才不正常吧? 第209章:伺候夫人,天经地义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娇妻妩媚,他若毫无表现,那才说不过去吧? 他低眉,搂在她腰间的手指开始不安分起来,魅惑十足的在她耳垂上轻轻的摩擦了一下,“夫人,为夫方才大病初愈,夫人忍心让为夫睡地上吗?” 或许,男人只看到怀中的娇妻是如何妩媚,却不自知,自己是如何的魅惑…… 若是叫别人瞧见,恐怕口水都要流了一地! 再愤愤然的来一句,一对妖孽凑成了双! “你……”裴卿卿嘟着嘴,她怎么总是斗不过这男人! 然而男人再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堵住她的嘴。 如果说裴卿卿刚才还有点理智,想抵抗一下吧,可扛不住他一吻啊! 分分钟,她便不知云里雾里了,身子软绵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只能靠他的力气支撑着。 裴卿卿,你可真没出息! 什么大病初愈,瞧他这精力,像是大病初愈的人吗?! 然后很快,最后一丝的理智都被白子墨攻略的荡然无存…… 她只能紧紧的抓着他,仿佛一阵一阵的天旋地转,床幔落下,只剩屋子里微弱的烛火摇曳着。 …… 次日,裴卿卿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不过这次,白子墨也还在睡着,不似以前,早早的就起身了。 “夫人醒了。”男人没睁眼,便知她醒了。 翻个身继续搂着她,“时辰还早,夫人陪我多睡会。” 望了望窗户外头的日头,哪里早了? 裴卿卿嘴角上扬,“夫君今日不用去上朝吗?” 以往,她自认,自己起的算早的,可他比她还早。 说是陪他多睡会,但她知道,是他在陪着她。 而且今天不用上朝吗? 这时辰,怕是得误了上朝吧? “告假了。”白子墨眼睛都不睁一下,不以为意的随口说道。 以往他倒没发现,上朝哪有娇妻在怀来的舒服? 看来他白子墨,也有昏庸的潜质啊。 “告假?为何告假?”裴卿卿躺在他怀里,与他面对面的躺着,像是平凡的俩夫妻在闲话家常,清亮的眸中全是他的倒映。 他的眉,他的眼,皆刻在她的眼中,终身不忘。 “陪夫人。”白子墨这才舍得睁开眼,恰好也是这一眼,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眷恋,深刻入骨。 她的眼睛,仿佛在对他诉说爱意。 他在那双清亮的眸中看到的,都是爱。 那一刻他的心底,比水更柔软。 许是男人的眼神太过炙热,太过深谙,裴卿卿瞬间有些脸皮子薄,眼神慌乱的乱瞟,难掩面上的羞涩,蹭蹭的爬起来,“时辰不早了……该起身了。” “好,都听夫人的。”她说起身就起身,白子墨都依着她。 起身还不算,白子墨动作利落的三两下就给自己穿戴整齐了,然后又拿起了裴卿卿的衣裳,要给她更衣。 看出男人的意图,裴卿卿忽闪了眸光,如画的眉心一挑,“夫君这是要给我更衣吗?” 他这是要服侍她嘛? 白子墨低沉了一下,一本正经的口吻道,“伺候夫人,天经地义。” “……”惹得裴卿卿一噎。 真不是她要想歪,只是从白子墨嘴里吐出“伺候”二字,怎么听都有些怪怪的…… 尤其是他还说的那么一本正经的! 想起昨晚,裴卿卿又是脸皮子一烧,再次瞪了一眼某个不正经的男人。 但白子墨要服侍她更衣,为何不呢? 得夫君亲自服侍,也是极好的待遇不是吗?自古以为,从来都只有女人伺候男人的份儿。 现在白子墨要伺候她,她当然要好好享受享受了。 于是裴卿卿理所应当的让白子墨服侍她更衣穿戴。 就连洗漱,都是他在动手。 最后连梳妆,他都能插上手。 望着镜子里给自己梳好的发鬓,裴卿卿着实惊讶了一把。 没想到白子墨还有这手艺呢? 不过,“夫君是给别人梳过头吗?” 刚才看他挽发的动作,挺娴熟的,是不是给别人梳过?所以才有这般手艺? 比如,赵雪芙? 毕竟赵雪芙不是他曾经相好的嘛? 想着,裴卿卿从脸上就能瞧出酸溜溜的。 “本候只给自己的夫人梳头。”白子墨这话说的比较严肃。 这点他可必须说明白,免得这小女人又胡思乱想的。 给人梳头,尤其是女人,他可是第一次。 怎么?看他手法不笨拙,便是给别人梳过? 他这傻夫人,倒是会下定论呢。 裴卿卿哪会瞧不出,白子墨有些些不高兴了。 瞧瞧,镜子里男人的脸都冷峻了下来。 好吧,是她一时失言,这男人还开不得玩笑了? 这么严肃干嘛?她不过就随口一说嘛。 “夫君莫恼,夫君给我梳的头,我很喜欢。”裴卿卿一副哄人的口气道。 “……”然而白子墨好像不受用,没做理她。 裴卿卿瞧了,不由得轻笑一声,这男人还跟她较劲呢。 眼珠子一转,裴卿卿又拿起桌上的眉笔,“夫君帮我画眉吧?” 裴卿卿每一个表情,都是在哄着他,好让他莫生气。 她刚才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就是随口一说,然后随口吃了口醋罢了。 这算什么?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还要哄着这男人! 白子墨,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只是这画眉…… 瞧着她眉目如画,哪怕是不需画,也美然天成。 “本候可是第一个给夫人画眉的人。”突如其来的,白子墨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虽然不像是问句,但其实就是问句。 “不是啊。”哪知,裴卿卿想都不想的就摇头了。 瞬间冲散了白子墨的好心情,要给她画眉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不是?还有别人给夫人画过眉?” 酸味儿。 好大的酸味儿。 这回男人的醋坛子可打翻了! “呃……”裴卿卿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确实曾有人给她画过眉… 白子墨,该不会这就生气了吧? 瞧瞧那一脸的幽冷,比之刚才还要冷峻三分。 她怎么觉得,她要是说出来,白子墨就会对人不客气一样。 这人,说的自然是给她画过眉的那个人。 只是…… “我大哥曾给我画过眉。”那人是她大哥啊。 第210章:做梦去吧 且,那时候他们都尚且年幼,不知情,也不懂情,全然只是兄妹之情罢了。 那时哪懂得什么男女之爱啊,更没想过有一天白子墨会给她画眉。 谁知道这随口提及,还惹得白子墨不高兴了? “夫君吃醋了?”裴卿卿眉心轻挑,怎么看,他都是吃醋了。 但是脸色嘛,没有方才那般冷峻了。 只是,这就吃醋了? 裴卿卿凉幽幽的瞥了一眼男人,“夫君连我大哥的醋都吃,大哥给我画眉时,不过是年幼时的玩闹罢了,不及夫君亲手给我画眉。” 这才叫解释哄人两不误。 要解释清楚,最后还得哄上一句,免得白子墨这飞醋吃的好没道理。 不过说起大哥,裴卿卿便又泛起了忧思。 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 偷偷回京,大哥必不敢轻易在人前现身,有家也不能回。 想着,裴卿卿便不自觉的眉心皱起,她得尽快见到大哥才行。 瞧着她皱眉,白子墨分分钟便心软了,他也知道她在忧心些什么。 “裴少枫。”虽得了她的解释,说不上生气什么的,但裴少枫给她画眉这事儿,给裴少枫记上一笔。 说起来,裴少枫倒是会隐藏,他的人都没查探到裴少枫的消息,藏的够隐蔽的啊。 “夫人不必忧心,裴少枫他跑不掉。”白子墨轻描淡写的说,正如轻描淡写的给她画眉。 “……”只是裴卿卿听着,眼角微抽。 她怎么听着,白子墨这话像是要对大哥不客气一样?! 什么叫大哥跑不掉…… “莫非夫君的人找到大哥的消息了?”裴卿卿斜视着白子墨问道。 白子墨顿了一下,“还没有。” “……”裴卿卿一噎。 没找到大哥藏身的消息,那他还这么信誓旦旦的? 但转念一想,找不到大哥的消息,也是好事。 说明大哥隐藏的极好,这样就不会轻易被人发觉。 画好眉之后,白子墨又从首饰盒里拿出了一支白玉簪插在她发鬓里,如此,才算完工。 “夫人可还满意?”白子墨信心十足的问。 他问的,自然是今日的梳妆。 不过瞧他的口气,自信的像是在讨夸奖似的。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裴卿卿淡淡点头,“夫君的手艺不输女儿家,有劳夫君了。”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她嘴角有着丝丝若有似无的失落和苦涩。 她晓得,白子墨亲自给她更衣梳妆,亲自动手来服侍她,只是不想让她多伤心罢了。 只因有碧珠的背叛在前。 侯府不是没有丫鬟奴婢,要重新找个丫鬟伺候她,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不说,是因为顾虑她还会为碧珠背叛的事情难过。 所以才没有开口给她重新挑丫鬟来伺候。 这男人,虽然嘴上没说,但她知道,这全是他的细心周到,为她着想。 白子墨陪着裴卿卿刚用过早膳之后,玖月便来禀报说,“侯爷,夫人,裴大人来了…” 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裴卿卿。 很显然,意思是裴震是来找她的。 “他来干什么?”这话,是白子墨问的。 但其实,裴震想干什么,他和裴卿卿心里都一清二楚。 “裴大人说,是来看看夫人的…”玖月回禀道。 就连玖月都知道,什么来看夫人的,都是鬼扯,连他都不信。 拿了个假的飞鸾青玉回去,还不知足,无非就是为了暗符而来的! 所以也就别怪他对裴震没什么好脸色了。 “不见,打发他回去。”裴卿卿不耐烦的抬头道。 裴震来找她,不就是想催她偷暗符吗? 她心里清楚的很。 想要暗符,做梦去吧。 只可惜暗符造不得假,不然她也去弄个假的忽弄一阵好了! 暗符由白子墨执掌,若是有造假的,恐怕又会给乾帝借题发挥的由头。 如今的局势来说,只要暗符在白子墨手里,侯府的地位,还是不可撼动的。 相当于白子墨和乾帝,各执掌了举国一半的兵马。 若非当年白子墨中毒,留下了难以痊愈的腿疾,想来这兵符也不会叫乾帝收回去一半。 堂堂乾帝,一国之君,真真是卑鄙无耻,趁火打劫的小人。 想着裴卿卿便面色幽冷下来,裴震还想要挟她去偷暗符。 白日做梦! 最可笑的,居然还拿大哥的性命安危来要挟她。 大哥,可是裴震的亲儿子啊。 裴震,他倒真敢赌啊? 她并非裴家的孩子,裴震怎么就那么笃定,她会为了大哥偷暗符呢? 她不得不佩服裴震的勇气啊。 想必慕玄凌也给裴震灌了不少的迷魂汤吧? 都催到侯府来了,她都不知道,裴震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肥了? 不过细细想来,恐怕不是裴震胆子肥了,而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侯府是个怎样的地方。 换言之,他是没把侯府放在眼里啊。 以为这侯府,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她这个父亲,可还真是小瞧白子墨啊。 是被慕玄凌灌迷魂汤灌傻了吗? “额……夫人,这不太好吧?”玖月犹疑之下开口道。 虽然他也想把裴震赶出去。 但是,众所周知,裴家是侯府的姻亲。 裴震是主子的……老丈人! 若是将老丈人赶出去,传出去……恐怕于主子的名声不利。 玖月的思虑,白子墨明白,他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夫人若不想见他,本候替夫人去会会他。” 打发一个裴震,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两句话的事儿。 既然夫人不想见,那便不见。 一切,但凭夫人高兴。 白子墨眉眼带笑,宠溺都不带遮掩的,一副‘谁让你是我的夫人呢’这表情。 裴卿卿闻言,眸光闪烁着清亮的光,狡黠如狐,好心情都写在脸上了,“那就多谢夫君了,还是夫君好!” 笑的眉眼弯弯,就差亲他一大口作为奖励了。 这话,听在白子墨耳朵里,那自然是受用的。 “……”玖月在旁边一阵默然,看的是眼角微抽。 我的个主子夫人啊,从不知收敛为何物! 有人没人都这么……秀恩爱的! 他一个做下属的,天天被这么酸…… 感觉自己牙都松了! 另外,他还有件事要禀报。 第211章:她有这么吓人吗? “夫人,那发卖的丫鬟,买回来了。”玖月禀报说。 本来昨日就把人买回来了,只是昨日恰逢主子毒发,一时没顾得上那丫鬟。 裴卿卿闻言,这才想起玖月说的人。 是从凌王府被赶出来发卖的那丫鬟。 玖月的办事效率,她一直知道的,办的好。 裴卿卿眼珠子一转,“夫君,你先去会裴震,我去瞧瞧那小丫鬟。” 白子墨微微挑眉,“好。”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手指轻轻一抬,玖月当即会意,便上前去给主子推轮椅。 临走前玖月还留个心眼儿,瞧了一眼裴卿卿。 夫人好像,对那丫鬟挺感兴趣的嘛? 他还以为,有了碧珠的事,夫人会不喜欢丫鬟了呢? 至少在短期内,对丫鬟没什么好感? 所以主子才没说重新给夫人安排丫鬟伺候。 但是看来,夫人似乎没他们想的那么严重呢? 玖月推着白子墨走了,裴卿卿原本脸上的笑意随之沉默了下去。 碧珠背叛她的事,若说完全不在乎,不难过,那是骗人的。 但她不想让白子墨他们担心。 而且,背叛她的人,她没必要对其念念不忘。 深吸一口气,嘴角重新勾起笑意,她便又是那个从容淡然的裴卿卿。 还是先去瞧瞧那丫鬟吧。 毕竟,那不是一般的丫鬟。 裴卿卿独自一人来到了下人住的屋子里,她一推开门,里面没人。 裴卿卿微微蹙眉,再一细看,最里面墙角里,缩着一个人呢。 她很吓人吗?那小丫鬟怎么缩到墙角去了。 还是说这小丫鬟被侯府吓到了? 裴卿卿走过去,还没靠近,那小丫鬟便惊慌失措的大叫了起来: “别过来……不要…别过来……” 嘴里不停的叫着别过来,不要之类的,瑟瑟发抖的埋着头,双手也胡乱的挥舞着。 可见吓的不轻。 怕别人把她卖了吗?还是怕别人对她怎么样? 想必她心里很清楚,她已经被自己的主子给发卖了吧? 望着这般可怜的小丫鬟,不可否认,裴卿卿心头一软,她刚把碧珠接回身边的时候,碧珠也是这样可怜,对她唯唯诺诺的……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不难听出裴卿卿语气中的怜惜,她伸出手,抚摸在那小丫鬟的肩头。 顿时吓的人家一抖! “别害怕,你现在安全了,抬起头来看看,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新家了。” 裴卿卿说着,便抓着她的手臂,使力的将她扶了起来。 纵使那小丫鬟还战战兢兢的,但还是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裴卿卿。 只一眼,便又吓的低下了头。 可裴卿卿却看清了,好水灵的一双眼睛。 这小丫鬟,即使蓬头垢面,却也遮盖不住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小丫头。 她知道,一时半刻,难以让这小丫鬟消除心中的恐慌。 不过不着急,慢慢来。 “你叫什么名字?”裴卿卿可谓是轻言细语的问。 就怕再吓着人家。 “我…我……”小丫鬟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来,大概是想抬头却又不敢,“奴婢……奴婢叫灵月…” “灵月?”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好名字。 与这小丫鬟,倒也挺符合。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裴卿卿又问。 听闻此问,灵月明显惊了一抖,闷着头不停的摇头,“奴婢不知……” “这是侯府。”裴卿卿轻浅一笑,将她往门外拉,好让她看看自己身在何处。 本来灵月就是战战兢兢被她拉着走,一听闻是侯府,脚下像是压了大石一样,分分钟就抬不动脚了。 还吓跪了,惊慌失措的跪在裴卿卿面前,“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真的不是奴婢……不是奴婢打碎的镯子!” 裴卿卿闻言,如画的眉心轻挑,看来灵月还在惊恐于许家,不,准确的说,是惊恐于许诗琪将她发卖出去呢。 别看只是丫鬟,丫鬟之间的小心思也不少。 跟主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没什么区别。 想必这灵月,是替什么人背了黑锅吧? 因着在许诗琪新婚之日,打碎了许诗琪陪嫁的玉镯,便将她发卖出去。 丫鬟的宿命,向来如此。 想着,裴卿卿便又叹息一声,越发有些同情灵月,“起来吧,你放心,这里不是许家,也不是凌王府,没人会责骂你。” 灵月受惊吓不轻,半信半疑的抬起头,虽然她害怕,但是眼前的女子,瞧着不像是恶人。 灵月在心里有了一些些判断,却还是战战兢兢的不敢起身。 裴卿卿好没气的叹了一声,还得她去拉,“起来吧。” 她有这么吓人吗? 灵月至于这么害怕吗? 灵月被拉了起来,哆哆嗦嗦的站着,“谢…谢夫人……” 裴卿卿点头,灵月果然是个机灵的,她都没说她是谁,灵月便知她是谁。 看来这侯府无女眷的传闻,连外面的丫鬟都知道啊? “灵月,我问你,今后你可愿意留在侯府做事?”裴卿卿问的,还挺认真的。 毕竟留下灵月,是她的目地。 其实不管灵月愿不愿意,都得留下来。 但是呢,总不好太强权吧? 搞得自己像恶霸一样,也没什么意思。 如果灵月自己愿意留下来,那就皆大欢喜了。 她还得去找大哥呢,就长话短说,等她见了大哥,确定大哥没事之后,再回来跟灵月慢慢聊。 总归人在侯府,也跑不掉。 灵月闻言,像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裴卿卿。 要留下她在侯府做事? 她一个被主人发卖出去的丫鬟,本来是要沦为最低贱的奴的……又或是沦落入青楼,供人玩乐。 没想到,侯府的夫人会救她?还要将她留下来? 许是有些激动,灵月一时间红了眼眶,哽咽的点头,“奴婢愿意…奴婢愿意…”说着就又要给裴卿卿跪下去。 裴卿卿随手拦了下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她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主子,用不着底下的人动不动就下跪叩拜。 如果说灵月刚才还有些惧怕裴卿卿,那么现在,她对裴卿卿,心里更多的是感激,“多谢夫人,奴婢今后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好夫人!” 其实早在许诗琪身边伺候的时候,她便听闻战北侯娶的,是裴家的庶出的三小姐,这事儿已不是什么秘密,早已流传开了。 第212章:脸皮够厚的啊! 听闻,战北侯极其疼爱自己的夫人,还听闻,侯府夫人曾一把火烧了战北侯最喜爱的一方花田,侯爷都未曾怪罪过夫人。 亦听闻,夫人将侯府里所有带芙蓉花的东西,全部丢了出去,就连下人,都不许用名字带芙的…… 虽然只是些听来的传闻,但灵月今日一见,她确定,战北侯疼爱其妻子的传闻,是真的。 灵月也是深宅后院里出来的人,想她在许家时,许家多少的侍妾,庶女嫡女不在少数,可谓是见惯了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灵月自认,一个女人,得不得宠,过得幸不幸福,她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依她看来,侯府夫人…… 不,往后就是她的主子夫人了。 夫人是既得宠又幸福的。 一个女人幸福与否,其实从脸上就能看出些端倪。 灵月答应留下来,裴卿卿也高兴,省的动用蛮力了不是? “好,我会吩咐管家,给你准备些热水洗个澡,我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今日你便先随管家熟悉熟悉府中的环境与规矩。” 每家都是每家的规矩,既然留在侯府,自然要熟悉侯府的规矩。 不过侯府的规矩很简单,忠心事主是最重要的规矩。 至于其他那些零零碎碎的规矩,反倒不打紧,没那么多复杂的讲究。 “是,多谢夫人!”比起刚才的惊恐,灵月现在已经镇定很多了。 显然是已经接受了自己这个新居所,新主子! 与其在外面受人折辱,自然是有一方安稳的栖身之所更好了。 随后裴卿卿便带着灵月,去吩咐了管家多多照顾,然后自己就出门了。 避免遇到裴家的人,避免遇到裴震,裴卿卿还是特意从后门出的府。 只是可惜,还是被裴家的车夫看到了。 说来也巧,那车夫刚好找地方解决内急,没成想刚好瞧见裴卿卿出府。 不过,就算看见了,也不能把裴卿卿怎么样! 而这边的正厅里,白子墨也在“招待”裴震。 说是招待,也就是请他喝了两杯茶。 然后,你不言我不语的干坐着。 那茶的味道,像是极好,白子墨悠然的细细品着,也不着急开口。 只是裴震却有些坐不住,像是那椅子上扎了针一样,扭扭晃晃的,他可没有白子墨的好耐性。 这白子墨打的什么主意,裴震可一点都捉摸不透。 而且,不见裴卿卿的人影,裴震心头,可有些不好的预感。 也不知道这暗符,裴卿卿有没有下手? 裴震表面上洋装着镇定,可心里是心急如焚啊。 这再好的茶,他也喝不出个什么味道来。 “侯爷,老夫今日前来,主要…是想看看卿儿……”最后,还是裴震忍不住的先开口,四下瞧了一眼,“卿儿……她人呢?” 白子墨微微挑眉,面不改色的开口道,“夫人昨日感染了些风寒,大夫说不宜吹风见客,要闭门静养,恐怕要让裴大人白跑一趟了。” 若说不知道裴卿卿身世之前,或许他还会称裴震一声岳父。 但,知道了裴卿卿的身世之后,以及裴家对她所做的一切,裴震,不配做他岳父。 今日还能让裴震入侯府正厅喝茶,已经是看得起裴震了。 裴家对他夫人所做的一切,迟早会讨回来的。 想着,白子墨手指一个用力,然后好好的一个茶杯,就这么有裂痕了。 裴震也不傻啊,即便不去看,也能察觉到白子墨周身流露出的冷意。 没人注意到裴震的腿,打了个哆嗦,头上也隐隐冒出冷汗了。 战北侯,不好惹啊。 而且白子墨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敷衍他的。 什么感染风寒,他才不信! 明明昨日,凌王府喜宴散后,他还见过裴卿卿。 怎会感染了什么风寒? 一定是裴卿卿不肯出来见他,才叫白子墨来打发他! 可,即便知道又如何? 他裴震,虽敢来侯府,但却没胆子在白子墨面前放肆…… 莫说他,就连陛下和凌王,都斗不过侯府。 但,若是就这么无功而返,裴震又有些不甘心,“昨日见卿儿,她还是好好的,怎会突然感染了风寒?侯爷,卿儿她自幼便没了母亲,老夫对她是格外的疼爱,还请侯爷可否容老夫去看她一眼?见她无事,也好让老夫放心啊!” 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卿卿真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呢。 呵,若是裴卿卿在这里,定会毫不客气鄙笑他一嘴! 对她格外的疼爱?这话说的,他自己信吗? 如果让裴卿卿听见,她就要啪啪打脸! 看他那张老脸辣不辣? 莫说不在场的裴卿卿了,就连跟在白子墨身后的玖月听了,都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声。 这话说的,他都不信。 裴家是如何对待夫人的,连他都知道。 裴震居然还腆着老脸在这儿说格外疼爱夫人? 他真想问一句,裴震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这话? 那张老脸,脸皮够厚的啊! 但主子在前,主子没开口,他一个做下属的,不好多言。 让这种人踏入侯府,都是玷.污了侯府的门槛! 玖月鄙夷的冷眼瞅着裴震。 主子虽然没开口,但玖月晓得,主子比他更不高兴。 空气中的温度都冷下来了,裴震感受不到吗? 如果说白子墨手里的茶杯,刚刚还只是裂了条缝,现在,‘咔嚓’一声,直接是裂开了。 他一松手,茶杯就成两半了,先是眸光冷凉的瞅了一眼玖月,“这等劣质的东西也入得了我侯府?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玖月自然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有所指,当即配合的站出来请罪,“侯爷恕罪,是底下的人疏漏了。” 实则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玖月嘴角微抽,这茶杯,是上好的白玉,哪是什么劣质的东西啊…… 主子不高兴,这杯子就遭殃了,连带着他们,也得挨训。 还不都得拜裴震所赐! 真真是…… 这个裴震,不提夫人还好,居然惺惺作态的关心夫人,主子是那么好忽弄的吗? 惹得主子不高兴,倒霉的是他们! 白子墨手指头一摆,玖月便退了回去。 然后又看向裴震,“本候府上的人办事不利,让裴大人见笑了。” 白子墨虽语气平缓的,但却听的裴震一哆嗦,显然没拿稳手中的茶杯…… 第213章:大快人心 差点就掉地上去了。 人家白子墨的杯子是被自己捏碎的,他裴震若是摔碎了这小小的茶杯,那才是真让人见笑呢! 裴震额头上的冷汗,那是更多了,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赔笑道,“侯爷说笑了,侯府家大业大……这底下的人难免会有纰漏……也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的……” 白子墨眼皮子一抬,一眼扫过去,顿时就吓的裴震一惊,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别真给打碎了…… “裴大人似乎脸色不太好?莫非也是生病了?要不要本候找个大夫来给裴大人瞧瞧?”白子墨瞅着裴震,似笑非笑的口吻道。 瞧瞧,冷汗都出来了,脸色也虚白虚白的。 玖月在后面忍着笑意,这裴震没病,也叫主子吓出病来了!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侯府? “不,不必了,老夫无碍,许是这天气太热了吧…”裴震讪讪赔笑。 只是怎么看,都像是被吓到了吧? 天气太热? 这都十月份了,马上就入冬了,还热呢? “裴大人若无事,就先回去吧,待夫人身子好了,本候再陪夫人去裴家看望裴大人,裴大人你看如何?” 白子墨送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裴震如果再不识趣…… “额…”裴震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他也没办法啊,“那便依侯爷所言,还劳烦侯爷好好照顾卿儿,老夫…就先告辞了!” 再不走,他怕他这老心脏真得被白子墨吓出个好歹来!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还不是强龙呢。 侯府是白子墨的地盘,他若是在这儿去压白子墨,那不是找死吗?! 裴震没那么不识趣,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白子墨不让他见裴卿卿,他就只能另想办法。 “裴大人慢走。”对裴震,白子墨可谓是已经很客气了。 只是吓了一吓他而已。 “侯爷留步……老夫告辞,告辞…”裴震相当麻溜,脚底抹油一样麻溜的就跑了。 虽然白子墨也没有要送他。 裴震走了,玖月都想再找人在半路上吓吓那老东西! 真是大快人心啊。 “夫人呢?” 玖月还在大快人心,不妨就听见了自家主子低沉的声音。 “额……”玖月一噎,“属下也不知…” 他刚刚不是一直陪着主子呆在这儿吗?!又没离开过,他哪知道夫人啊…… 夫人,不是应该在府里吗? 白子墨刚睨了一眼玖月,管家就及时来解围了,“侯爷,夫人说有事出府去了,这个丫鬟,是夫人说要留下的。” 跟着管家来的,还有灵月。 收拾干净之后的灵月,看上去更清秀了。 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只是见到白子墨,灵月有些惧怕,不怎么敢抬头,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奴婢灵月,拜见侯爷……” 白子墨打量了一眼灵月,夫人特地买回来的这丫鬟,他瞧着,也不像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样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丫鬟。 “起来吧。”白子墨对灵月,没瞧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不过既然是夫人买回来的,就算没什么用处,买个丫鬟也没什么要紧的。 “谢侯爷…”灵月唯唯诺诺的站了起来,还悄悄地看了一眼白子墨。 只不过一眼,灵月就惊诧到了。 那双水灵灵的眼中,透出难以遮掩的惊艳。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人版的战北侯,以往她只是一个最底层的丫鬟,哪有幸能见到侯爷呀! 更没想到,外界传闻不堪的战北侯,竟会是这么一个美男子! 她原以为,凌王殿下已经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了! 可是跟战北侯一比,凌王还不如侯爷来的让人惊艳。 是两种不同的气质,凌王看上去温文尔雅,而眼前的侯爷,清贵又不失温润,浑身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即便是坐着轮椅,也丝毫不减他的贵气。 以至于,灵月一时间看直了眼,竟忘了避讳二字! “……”玖月额前一黑,这小丫鬟,竟然看主子看的发呆…… 虽然他知道,主子的容貌无可挑剔,但也不能忘了规矩吧?! 反倒是白子墨并未怎么注意,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怎么瞧灵月,对他来说,灵月只是给他夫人买回来的一个丫鬟而已。 “往后你就跟在夫人身边照顾,本候要的,是对夫人绝对的衷心,若叫本候发现你背叛夫人,本候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明白吗?” 白子墨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充满了戾气。 没错,就是戾气。 一个碧珠,已经背叛了夫人。 他绝不容许再有人出现背叛二字。 本来对一个小丫鬟,犯不着出言威胁恐吓的,但,他不想让夫人再次遭到背叛。 若说方才,灵月还觉得眼前的侯爷,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对他没那么恐惧了。 那么现在,灵月着实被吓到了,慌忙的低下头,“奴婢明白,奴婢不敢!求侯爷明鉴!奴婢万死不会背叛夫人的!” 灵月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侯爷突然变得这么吓人? 虽然侯爷看上去面不改色的,但是,却让人头皮发麻…… 就像是,就像是一个冰冷的阎罗坐在那里。 “下去吧。”白子墨一摆手,示意灵月可以退下了。 “是。”于是管家便带着灵月退了下去。 外头吹进来一缕凉风,白子墨幽幽的望了眼天色,“这天,也该变变了。” 玖月闻言默然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侯爷今日不去上朝,那朝堂上……” 白子墨闻言微微挑眉,嘴角上扬,“今日的朝堂想必热闹的很,本候不喜欢吵闹,不去才清静。” 不去也知道,今日的朝堂上,盗墓贼,陪葬品的事情,必会吵的个热火朝天的。 有大理寺和刑部彻查,红妆坊跑不掉,但是祖坟被盗的,不止大理寺和刑部,满朝官员,除了裴家,几乎无一幸免。 即便白子墨没去,他也料想的到,那些官员,一个个的,是怎样个义愤难当的模样,缠着乾帝,要陛下做主,讨回公道的。 哪有他侯府清静? 不过夫人出府……想必去寻裴少枫去了。 “夫人身边可有人跟着?”白子墨不放心的问道。 第214章:利诱在前,威逼在后 “侯爷放心,有阿羡一直暗中保护夫人,不会有事的。”玖月颔首道。 他和阿羡是侯府最出色的暗卫,只是阿羡一直隐于暗处,保护夫人的安危,只是夫人自己不知道罢了。 “红妆坊的地下黑市,牵扯到的,不止是慕玄凌,玖月,你再去给大理寺和刑部帮帮忙,就算躲的过慕玄凌,也得揪出一两个慕玄凌手下的祸害来,否则岂不是便宜了慕玄凌。”白子墨深谙的眸光掠过一丝冷冽的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轮椅,神思悠然。 就算这次慕玄凌能逃掉,但慕玄凌手底下的,总要有两个背黑锅的不是? 不断了慕玄凌两只臂膀,岂不是太便宜慕玄凌了? “是,属下明白。”玖月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这次就算治不了慕玄凌,怎么着也得让其伤筋动骨! 私营地下黑市,可是死罪。 红妆坊在京师屹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给慕玄凌私下打理红妆坊的,当然也不止一个两个。 这次,就看大理寺和刑部的本事了。 …… 裴卿卿出了侯府之后,便一直心绪不宁的在街上晃悠。 她在想,大哥究竟会藏身哪里呢? 她自己只顾着默默地低下头走路,时而皱眉,时而抿唇,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过她却没注意到,有人看到她了。 恰巧竹颜就在他旁边的茶馆里,刚好又瞧见了在大街上晃悠的她。 只是她却没瞧见竹颜罢了。 “是她。”看到裴卿卿,竹颜眼神都亮了一亮,正要去找她,不妨蓝袖在这个时候来了,“公子,那个农妇到了。” 被蓝袖这么拦了下来,竹颜情急了一下,眼看着裴卿卿就要走远了… 瞧着竹颜的样子,蓝袖狐疑的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 说来蓝袖对裴卿卿,可以说是很熟悉了。 即便她看到的只是背影,她也一眼就认出,那是裴卿卿! “先把人带回去。”竹颜很是情急的随口说道。 便想去追裴卿卿。 “公子,事关小妹的消息,那农妇说她还记得小妹!有什么事比小妹更重要呢?!”只可惜,又再次被蓝袖拦了下去。 竹颜没机会追上去,这回裴卿卿是真的走远了。 竹颜俊秀的眉头轻皱,有些不耐的看了一眼蓝袖,随后坐了下来,“把人带上来。” “是…”蓝袖心中划过一抹苦涩,蔓延到嘴里,只觉得说话都是苦的。 她看的出来,竹颜那一眼隐含的责怪。 是怪她阻拦他去找裴卿卿吗? 她真不明白,那个裴卿卿有什么好的?值得竹颜念念不忘?! 纵使心情低落,蓝袖还是听话的带进来一个农妇。 一个皮肤黝黑,普普通通的农妇。 “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见到竹颜,那农妇显然吓的不轻。 并非是竹颜长得可怕,相反的,竹颜样貌俊秀,实属算得上京师的美男子之一。 那农妇害怕,是因为之前就被蓝袖派去的手底下的人吓着了。 一个老实本分的农妇,被人从南阳抓回京师,若不害怕那才不正常吧? “你不必害怕,带你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光从声音,便能听出竹颜不大高兴。 兴许是还在为没能去追上裴卿卿而心情不好吧。 但是他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既然人带回来了,那就先问正事要紧。 毕竟他找寻小妹这么多年,一直都杳无音信的。 那农妇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竹颜,“什,什么事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竹颜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蓝袖,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 蓝袖会意,上前去安抚了一把那农妇,“大娘不必担心,我家公子只是想问大娘一个问题,定不会伤害大娘的,大娘若是肯如实相告,我们也不会亏待大娘的。” 不得不说,蓝袖比竹颜更有亲和力。 谁让蓝袖长得就肤白貌美,温柔可人呢。 醉生楼的头牌花魁,放眼京师,有多少世家子弟,权贵都是她的恩客,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有蓝袖的安抚,那农妇显然放松了很多,看看蓝袖,又看看竹颜,“你们,你们想问什么?” 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些人抓她来是想问什么? 她就是个老老实实的妇道人家啊!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些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她自认,也没得罪过这些人啊? 她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十年前,你可曾收养过一个女娃?一个左肩上有雪花胎记的女娃。”就在农妇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又听到了竹颜认真严肃的问题。 当即使得农妇原本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忙不迭的摇头摆手,“没,没有!我…我没有收养过什么女娃……” 只是,竹颜是什么人?天下第一商人。 又岂是一个农妇能蒙混过关的? 一看,那农妇就没说实话。 竹颜起身,一步一步的靠近农妇,“你只需要如实告诉我,那女娃如今在何处?我便放你回去,绝不为难你。” 他好言相劝,若是不识趣,就怪不得他了。 他竹颜,可没说自己是什么好人。 竹颜的靠近,无异于是逼迫感在逼近农妇,吓的农妇一阵哆嗦,腿脚一软,若非有蓝袖扶着点,怕是都要站不稳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家没收养过什么女娃……你,你一定是搞错了!”农妇还是咬牙不说。 “搞错了?”哪知竹颜却突然笑了笑,只有蓝袖知道,竹颜这样,便是耐心用完了。 这妇人也是,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成想也不实诚。 “你家中还有个儿子,老伴重病在床,家里已是无米下锅。”竹颜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若是说实话,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回去医治老伴,供儿子娶妻生子,让你们一家人后半生过上饱腹的生活。” 正所谓威逼利诱,竹颜不是不会,往往都是利诱在前,威逼在后,“但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我也能让你们一家人共赴黄泉。” 最后一句话,竹颜话中的杀机显而易见。 第215章:可怜了他的小妹 这农妇一家,在南阳那地方,适逢动乱,即便有朝廷派去的霍大将军平乱,可也没几个人能过上填饱肚子,不担惊受怕的日子。 当场就吓的农妇一个腿软,就算蓝袖扶也扶不住了,跪倒在地上,“我…我,我说!我说!你不要伤害我儿子……我求求你了,不要伤害我儿子……” 果然,儿子就是农妇的命根子。 可是竹颜的人去过这农妇家,家中,没有女儿。 也就是说,小妹不在这妇人家里。 竹颜便猜测到,小妹恐怕是被她们给…… “我…当年南阳发生了一场水患,那孩子……那孩子在避难的时候,与…与我们走散了!”农妇一边说一边打哆嗦,眼神闪躲,显然是害怕极了。 “走散了?”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散发出危险的信号,“看来你是要验证我的耐心,蓝袖,派人再去南阳,好让她们一家团聚。” 后一句话,自然是对蓝袖说的。 这妇人,一再的不说实话,以为他好忽弄不成? 南阳附近,连条河流都没有,哪会发生什么水患? 十年前,他把小妹寄养在这妇人家时,她们家可不是在南阳,恐怕是后来难逃,流落到南阳去的吧? 否则,他寻了这么多年,也不会寻不到小妹。 “是。”蓝袖这回很配合的点头。 这妇人是该给她点颜色看看,一再的跟公子耍心眼儿。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这下妇人是真急了,趴在地上抓住蓝袖的衣裙,不让她走!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当年寄养在你家的那个女娃,究竟在何处?”竹颜冷眼起来,那也是很吓人的。 吓的那妇人不停的发抖,她仿佛已经猜到,竹颜是谁了…… 当年把那个女娃寄养在她家的,是那个女娃的哥哥…… 所以,所以他,他就是…… 妇人战战兢兢的不敢去看竹颜,“我…我……” 我了半天,也不敢说。 她怎么敢说,她把人给卖了…… 她要是说了,他会不会杀了她…… 竹颜没把这妇人怎么样,她倒要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大娘,我劝你快说实话吧,我家公子可没什么耐性。”最后还是蓝袖看不过去,着急的劝说一句。 “我,我说……当年,当年朔城确实发生了水患,我…我实在是养不起那女娃了!就,就把她给卖了……”妇人说完整个人都在发抖,生怕竹颜一气之下杀了她! 竹颜听完拳头一紧,果然如他所料,小妹被卖了。 一直以来,穷苦人家卖儿卖女以求生存的人不在少数。 更何况,小妹还不是这妇人的亲生孩子,卖了也不心疼! 竹颜的气恼,捏成了拳头,但他还不至于真对一个妇人下手,“你们把她卖去哪儿了?” 一句话,又吓的那妇人一惊,吓的眼珠子不停的乱转,说话都舌头打结,“卖…卖给了……当时的朔城…郡守府里做…奴婢……” “公子,求你饶命啊!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啊!如果……如果不卖了她,我们都得饿死啊!公子,我知错了!求你饶过我们一家吧公子……” 说到后面,妇人哇哇大哭起来,跪地求饶! 卖了别人家的孩子求活命……居然还哭喊的这么有道理的样子? “她才六岁,你们就卖她去做奴婢?!你们……”竹颜可谓是冷眼如冰,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那时候小妹才只有六岁,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居然被这妇人一家卖去做奴婢! “蓝袖,把她给我带走!”竹颜拂袖转身,不再去看那妇人,不然他怕他忍不住对这妇人动手。 “是…”蓝袖眉间轻皱,她知道竹颜的意思,要放这妇人回去。 她认识的公子,不会对一个妇人下杀手。 只是得知的小妹的消息却不太好。 可即便不是这个妇人,换做其他人,却也未必不会和这个妇人的做法一样。 毕竟,人的本性,往往都是相同的。 蓝袖也知道,竹颜很生气,气这妇人如此对待小妹。 将妇人带下去之后,很快蓝袖便又回来了。 望着竹颜生气伤神的背影,蓝袖很是不忍心,“公子,如今我们好歹知道了小妹的下落,相信很快就能查到的,还请公子保重身体,气大伤身,切莫伤着自己。” 可这个时候,竹颜哪听得进去蓝袖的劝慰啊,他现在只想赶快找到小妹,“蓝袖,去查当年的朔城郡守是谁?务必要找回小妹!” 只要一想到小妹这么多年给人为奴为婢,他就心疼。 莫说官宦之家,哪怕是有钱人家,对待奴婢,人命甚至不比草芥。 不敢想象这么多年,小妹是怎么过来的?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如今……又是否尚在人世? 竹颜想想,就狠狠的一拳打在柱子上。 可怜了他的小妹。 “公子放心,我这就去查!”蓝袖也知道这件事对竹颜的重要性,丝毫不耽误就去查消息去了。 早日找回小妹,也好早日了却竹颜的一桩心事。 …… 与此同时,裴卿卿在街上晃悠半天了,也没晃出个什么来。 她一直低着头走路,被人撞到了都不知道…… 不过却给她撞出好运来了。 撞得她不经意间瞧见了路边有个猎户在贩卖猎物。 “是了!”裴卿卿眼神一亮,她怎么忘了那个地方。 “姑娘…你没事吧?”裴卿卿突然想起裴少枫的藏身之处,便着急要走,只可惜被人拉住了。 拉她的,是个锦衣华服的男子。 亦是丞相府许家的少爷,许泽。 裴卿卿着急去找裴少枫,压根儿就没顾得上看清许泽是谁,一把就推脱了许泽的搀扶,“没事没事,不要紧。” 说完就跑了。 裴卿卿没看清许泽,可许泽看清了裴卿卿啊。 裴卿卿都跑远了,许泽可还没回过神来呢,眼珠子还在盯着裴卿卿跑远的方向。 刚刚那一眼…… “好美的姑娘啊!”许泽喃喃道,再想去看的时候,裴卿卿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少爷,少爷…”身边的小厮唤了两声,许泽也没反应… “少爷,我们该走了!”小厮加大声音提醒道。 对于他们少爷喜欢看美女的事,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少爷哪天要是不看美女了,那才奇怪呢。 许泽回过神来,敲着小厮的脑袋问,“刚刚那个姑娘是哪家的?” 小厮知道,少爷这是又惦记上人家姑娘了。 第216章:臭味相投 其中一小厮犹豫着说道,“少爷,那…那好像是侯府的夫人……” 战北侯府错娶裴家庶出三小姐的事,现在已是人尽皆知。 因着此事,还有不少人在背后看侯府的热闹呢。 堂堂战北侯,竟阴差阳错娶了个庶出。 可陛下大度,不仅宽恕了那代嫁之女裴卿卿的罪责,就连裴家,都从轻发落去了,只惩处了一个裴少枫。 许泽很快就想到了这茬事,不确定的语气向身边的小厮问道,“你说她就是侯府夫人,那个裴家庶出的三小姐裴卿卿?” “额……” “不错!她就是裴卿卿!” 小厮刚张嘴,还来不及说话呢,突然就被人打断了。 裴正浩不知道突然从哪冒了出来。 虽然裴卿卿已经跑的没影了,但裴正浩的目光,还是格外的阴冷。 来人正是裴正浩,裴正浩目光阴冷的瞅着裴卿卿跑远的方向,好像他的目光能化成利刃追击到裴卿卿似的,嘴上阴阳怪气的语气同许泽说道,“没想到许兄会遇到我家那为嫁入侯府的庶妹,还真是有缘呐?只可惜我来晚了一步,不然定跟我家庶妹好好叙叙旧!” 许泽不是傻子啊,裴正浩说话,怎么看都不像是友好,更何况是对他自家的妹妹? 不仅不友好,反而还隐隐含着杀机似的! 要知道庶妹也是妹妹呀! 所以,许泽很快就猜到,看来裴正浩,与刚刚那个裴卿卿,有过节。 但表面上,他并不会戳穿,毕竟这事儿说到底吧,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一个外人,管裴家的破事儿作甚? 只是那裴卿卿,有机会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玩乐玩乐。 “那还真是可惜了。”许泽故作儒雅的折扇一摇,笑的人模狗样的,“可惜裴兄来晚一步,否则便能兄妹叙叙旧了。” 要说这许泽能和裴正浩厮混到一起,那绝对是物以类聚的缘故。 否则,以许家和裴家的过节,许泽和裴正浩,哪会称兄道弟的! 但这许泽,偏偏就和裴正浩是一路货色,自然,就能厮混到一处。 同样的欺软怕硬,同样的人模狗样,最重要的,是同样的好色成性! 今日,他二人也是约好了,一起去醉生楼喝酒享乐的。 只是没想到,会在半路遇到裴卿卿。 更没想到,裴家那传闻不堪的庶女裴卿卿,竟有一副生的令人意外的皮囊。 难怪,难怪听闻连战北侯都特在疼爱他这个夫人。 如此美人,换做是他,他也疼爱啊! 正所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依他看,裴卿卿比那青莲还要冷艳三分。 不是青莲,而是雪莲啊! 许泽装模作样的,肚子里还自以为荡起了墨水,‘评价’着裴卿卿。 人模狗样的,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文人雅士了一样! 因为裴正浩和这个许泽呢,是臭味相投…… 不,应该说是秉性相投! 所以,裴正浩一眼,就瞧出许泽对那裴卿卿,有意思。 不过现在,裴卿卿已经走了,再说下去也没意思,而且今天他约许泽出来,是有正事要谈。 “许兄,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走吧。”裴正浩适时的转移了话题,至于裴卿卿,不愁没机会对付。 眼下重要的,是对付另一个人。 难得的好机会,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许泽像是半天回不过味来一样,但还是听从裴正浩的提议,点头道,“好,那我们就走吧,裴兄请。” 正所谓狐朋狗友,用来形容裴正浩和许泽这一路人,最合适不过了。 两个人还都是家中的败家子! 而且现在,许家的风头比裴家更甚,许家刚刚出了个凌王妃,宫中,还有个后宫之主也是出自许家,许家又贵为宰府,真真可谓是风头正盛。 丝毫不输当年的裴家。 不对,应该说,是许家取代了裴家。 也难得啊,两家就这样的关系,裴正浩还能和许泽一丘之貉,倒也难得的很! 换了别人,指不定怎么看许泽不顺眼呢? 偏就裴正浩,还能跟许泽称兄道弟,倒也是能耐。 …… 说起许家,许诗琪嫁入凌王府,当上了凌王妃,虽然大婚被搅黄了,但是规矩不能废。 依规矩,大婚后,慕玄凌与许诗琪要一同入宫谢恩。 今儿许诗琪更是一大早的就起来梳妆打扮了,别的事,她可以不上心,但进宫谢恩这事,不容马虎。 而且今天她还给皇后姑母和太后带了她精心挑选的礼物,只要把皇后和太后哄的高兴了,她这凌王妃的位置,才能坐的稳稳当当的! 只不过,进宫的时候,许诗琪却不怎么开心。 因为,慕玄凌并未陪同她一起入宫,反而是先入宫去见了陛下,说是有要事商议,差人来报说,让她自己去拜见皇后与太后。 虽说慕玄凌没有亲自陪同,但,他是有要事跟陛下商议,许诗琪倒也能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进宫之后,她必须要笑脸相迎,断不能跟皇后与太后甩脸色看。 许诗琪来的时候,恰好皇后也在太后的凤仁宫里,如此,倒省得她多跑一趟了。 在人前,尤其是太后和皇后面前,许诗琪那叫一个端庄贤淑,规规矩矩的拜礼道,“臣妾给太后请安,给姑母请安,愿太后和姑母福寿安康。” 好歹她许诗琪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出身名门,什么规矩礼仪,没有她不知道的。 不管平时的举止形象如何,但进了宫,就只有两个字,收敛。 要拿出她大家闺秀的气质来,博得太后的青睐。 皇后再怎么说,那都是她许家的人,比起讨好皇后,许诗琪当然是更得花心思讨好太后才行! “免礼吧。”率先开口的,是皇后,要论起端庄,自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更胜一筹。 皇后笑盈盈的瞧着许诗琪,“是琪儿来了啊,还叫本宫姑母呢?该改口了。” 许诗琪真真可谓是乐开了花儿,别提多高兴了,“是,母后。” 往后她就该随凌王殿下一起,叫母后了! 这可是多少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啊!可除了她许诗琪,谁还有这么好的命? 许诗琪那叫一个得意,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第217章:脸色大变 “母后,您看,这个就是凌王娶的王妃,许家嫡女许诗琪。”这话,是皇后说的。 自然是跟太后说的。 要论起雍容华贵,即便是皇后,也不及年老色衰的太后啊。 毕竟在后宫中,太后才是位分最高的主。 太后虽然是上了年纪,但那双眼睛,精明着呢,但面容嘛,倒也还算和蔼,“许家丫头,别跪着了,起来吧。” 得了太后开口,许诗琪才叩首道,“谢太后。” “不错,是个可人儿,凌王有福气啊。”太后就像个普通的老奶奶在打量后辈子孙一样看着许诗琪,但实际嘛,可不可人,她自己心中又岂会没数? “太后谬赞,孙媳愧不敢当,能嫁给殿下,是孙媳的福气才是!”许诗琪说着,连自己都害羞了起来,但其实有谁知,新婚之夜,她口中的殿下都没回房! 洞房花烛之夜,却独留她一个人独守空房! 只是这种丢面子的事儿,许诗琪是打死都不会与外人说的。 “好好好。”太后笑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又看向皇后说道,“皇后,她是你侄女儿,哀家这儿都是些老古董的东西,还是由你,挑些个年轻人喜欢的东西,代哀家赏赐给凌王妃吧。” 太后开口,皇后岂有不应之理? “是,太后放心,臣妾知道太后素来疼爱这些小辈们,所以臣妾一早就命人备妥了。”瞧着,皇后那更是细心周到,对太后更是尊敬有加,真真是天下婆媳的典范。 然而,事实上,恐怕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针锋相对呢?! 要论起这唱戏,做戏,演戏的本事,恐怕再好的名角儿,也比不是这后宫里的女人啊。 不,包括男人。 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的人,才是天生的戏角儿。 “孙媳谢太后恩赏。”得太后赏赐,许诗琪哪有不高兴的,只有嘴都合不拢的份儿。 尤其是听到凌王妃三个字,她是怎么听都听不腻。 听着就觉得顺耳啊,凌王妃,多好听的几个字啊? 许诗琪嘴角得意的笑容,难以遮掩,“太后,孙媳也准备了一份礼物孝敬太后。” 她可是早有准备,来拜见太后,哪能空手而来呢? “哦?还有礼物给哀家?凌王妃果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太后笑的越发的和蔼可亲,就像个普通的老奶奶一样,平易近人。 手里长年捏着一串佛珠,已经成为太后的习惯了。 然而,别看表面上,太后平易近人,但其实,在这宫里,谁都不敢说了解太后。 就连皇后,都不敢说了解太后。 太后心里想什么,皇后根本就捉摸不透。 皇后在一边琢磨着太后的心思,只不过许诗琪可没想那么多,笑盈盈的从侍女那里拿来一个雕花精美的锦盒,“孙媳听闻,太后喜爱明珠一类的东西,所以孙媳特意为太后寻来了一颗特别的珠子,孝敬给太后!” 许诗琪很笃定,太后一定会喜欢她准备的礼物的! 她已经做好准备,等着太后夸奖她了。 许诗琪敬献的礼物,很快就有伺候的宫女拿上去呈给太后。 这不看不要紧,打开一看,太后立马就变了脸色! “这,这…这是……”分分钟,太后情绪大变,且脸色大变,一时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颤抖的指着盒子里的珠子,整个人都在发抖,又像是犯病了一样,脸色极其为难,像是随时会一口气上不来闷死过去一样! 一时间吓坏了皇后,连忙就去扶着点,“母后,您这是怎么了?母后……” “来人,快宣御医!”皇后急忙吩咐道。 她倒真怕太后一口气上不来死过去,至少等她走了之后再死啊!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情绪激动起来了? 皇后又看了一眼盒子里的珠子,也没瞧出那珠子有什么问题。 不过就是如许诗琪所言,是颗特别的珠子罢了。 盒子里摆着的,是颗极其圆润的黑珍珠。 看色泽,也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太后不是向来喜欢这些东西的吗?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过激了? 很快就有宫女慌忙的跑出去,宣御医! 莫说皇后了,就连许诗琪都吓了一跳。 没想到太后的反应,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那颗黑珍珠,太后不是应该会很喜欢才对吗? 她特意打听过,太后素来很喜欢珍珠一类的东西。 所以她才煞费苦心的找来这颗黑珍珠的。 可没想到……结果似乎有些出人意料啊? 有皇后的安抚顺气,太后像是气息平稳了些,只是再不像之前的和蔼了,皮肤褶皱的手指拿起那颗黑珍珠,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 望着许诗琪的眼色,再无丝毫的亲切,语气更是冷了下来,“凌王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竟敢盗取哀家的东西!你,你该当何罪?” 若非手里捧着她珍爱的那颗黑珍珠,太后非得气的拍桌子不可! 若说刚才许诗琪还在纳闷呢,可一听太后的话,那还得了?! 当场就把许诗琪吓懵了! 分分钟就跪了下去,惊慌失措的摇头道,“我,我没有偷盗!太后明鉴,我…我不知道那是太后的东西,那珠子,是我买来的!对,是我买来的!还请太后明鉴啊!” 什么恩赏,什么得意,此刻通通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偷盗太后的东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掉脑袋的! 许诗琪吓的脑袋都是懵的,她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颗黑珍珠,怎么会是太后的东西呢? 那明明是……她从外面买来的! 然而,对于许诗琪的辩解,非但没能让太后消气,反而让太后更加生气了,冷哼一声道,“买来的?凌王妃你简直是放肆!这颗黑灵珠,是代替哀家,陪葬先帝之物!你竟敢说是买来的?你许家真是好本事啊,哀家给先帝的陪葬物都可以买来,你,你们再买一个给哀家瞧瞧!” 如果说许诗琪刚才还只是有些懵,那么现在,是直接吓懵了。 “先,先帝的……陪葬物?”吓的许诗琪舌头都伸不直了,眼珠子更直! 那是……先帝的陪葬品? 许诗琪只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活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第218章:先帝的陪葬品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许诗琪仿佛感觉到,太后的目光,就像是刽子手举起了刀,随时都会朝她的脖子上落下来…… 别说许诗琪了,就连皇后,都吓跪了。 太后说的,是许家! 皇后没忘记,她也是出自许家,“母后息怒,这里面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恳请母后准许臣妾查明此事,臣妾定会给母后一个交代!” 盗取陪葬品,可不是开玩笑的。 更何况是先帝的陪葬品…… 皇后不敢想象,如果这东西真是从先帝的陪葬品…… 那许家,恐怕就要遭殃了! 这个时候,皇后已经无心去顾及责怪许诗琪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皇后想明查,可太后却气不过,更不会轻易再相信皇后。 凌王妃,许诗琪,许家! 好啊!好一个许家啊! “来人!去给哀家将陛下叫来!哀家倒要看看,许家这是要反了天了!竟敢把手伸到了帝陵里去!”太后怒气森森的下令,很快就有宫女执行命令,去请乾帝去了! 显然这事没那么容易算了! 皇后更是胆战心惊,要知道就凭太后刚才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会给许家带来灭顶之灾! 吓的皇后是又气又急,再看许诗琪的时候,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了,严厉的斥呵道,“凌王妃,你还不快跟太后解释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皇后在悄悄地给许诗琪使眼色,让她想清楚了再说话,或是找个理由,找个替罪羊,安抚住太后,撇清许家的关系! 否则,莫说许家,盗取先帝陪葬品,就连她这个皇后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万万没想到,这个许诗琪进宫一趟,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气的皇后都想骂上一句,蠢货! 虽然许诗琪能看出皇后给她使眼色,但是……吓都被吓懵了,许诗琪哪还能记得什么随机应变啊? 只一个劲儿的哭兮兮的磕头,“太后恕罪,孙媳…孙媳真的不知道那是先帝的陪葬物啊!这,这真的是孙媳在外面买来的!求太后恕罪,太后若不信……可以去查证,孙媳绝无半句虚言,求太后明查!” 许诗琪说的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啊! 这东西,真的是她买来的! 可她,也真的不知道那是先帝的陪葬品啊。 否则,否则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拿先帝的陪葬品啊! 她怎么会知道,那是先帝的陪葬品? 她只是听说,太后喜欢珍珠,她便四处逛些商铺什么的,想给太后挑个礼物。 这个黑珍珠,也是那时候看到的。 黑珍珠珍贵且稀少,她本以为太后一定会喜欢的。 满心欢喜的敬献给太后,可没想到,结果……结果会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说哀家冤枉你了?”太后极其不悦的瞅着许诗琪,很显然,对许诗琪所言,太后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更别说是信她说的。 让太后如何相信,她给先帝的陪葬品,是买来的? 这京师,是不是要反天了?! 许诗琪的意思是,她亲手放入先帝棺椁中的东西,竟然被人拿出来贩卖?结果还被买回来,当做礼物拿来送给她? 许诗琪是当她这个太后好糊弄吗?! 她还没老糊涂! 然而,只能说,太后或许不是老糊涂,是气糊涂了。 她也不想想,就凭许诗琪,如何能盗取帝陵?如何能从帝陵中将陪葬品盗出? 若真是许诗琪所盗,她是有几个胆子和脑袋,不怕死的把东西往宫里拿?还明目张胆的献出来。 这些是很显而易见的问题,只不过太后正在气头上,一时间或许想不到那么多。 她只想到,帝陵被盗,她给先帝的陪葬品被人盗了,气都气不过来! 就算许诗琪心中有万般委屈,觉得太后冤枉了她,可她哪敢说出来啊,“孙媳不敢!孙媳真的不知道这颗黑珍珠的来历,求太后恕罪,孙媳真的是买来的……” “住嘴!”只不过太后却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只能说许诗琪竟说些太后不爱听的话,明知道太后在气头上,还说什么‘买来的……’ 只会让太后气上加气,“好啊,哀家冤枉你,那就等陛下来,查明真相!哀家绝不会放过盗取帝陵之人!” 别的事,太后或许还能轻饶。 可胆敢触犯帝陵,她绝不轻饶! 帝陵,那是她百年后,要与先帝合葬的地方。 这颗黑珍珠,更是代表了她和先帝的情义。 如今可倒好,竟然被人偷出来买卖交易? 好,好的很啊! 太后是越想越气,恨不得当场就发落处置了许诗琪! 察觉到太后充满杀意的眼神,更是吓的许诗琪心头凉了一截,牙齿都在打颤,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母后息怒!”还是皇后要冷静的多,到底是后宫之主,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诚诚恳恳的磕头禀道,“母后,此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母后您细想想,帝陵固若金汤,凌王妃有何本事,能够盗取帝陵中的东西?她若知道那珠子出自帝陵,又怎敢拿来敬献给母后?还请母后明查啊,凌王妃她也是一片孝心啊母后!” 总算,还有个明事理的。 啊不,是还有个脑袋还算清醒的。 皇后这话,算是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也算是替许诗琪辩解了两句,也能让太后冷静下来,只要能冷静下来,顺便也就能消消气。 毕竟在气头上,太后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帝陵是何其严固的地方?说是固若金汤都不为过。 且帝陵里面机关重重,一般人岂能进的去? 更别说盗取先帝棺椁里的陪葬品了! 历代以来,修建帝陵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的,也就是说,能够在帝陵中随意进出的人,可以说是没有! 别说许诗琪了,放眼整个许家,也没人有那个本事啊。 这分明,就是有人借许诗琪的手蓄意陷害许家! 皇后是最冷静的,很快就分析了个透彻。 但,虽然她能想到这些,可现在的事实摆在这里,是许诗琪亲自拿了先帝陪葬品来献给太后,又说是买来的…… 就算是不能定许家盗取帝陵的罪名,可那颗珠子,实打实的是先帝的陪葬品,太后亲口承认的自然假不了,这其中的罪责,怕是轻易逃不掉了。 第219章:冤大了 不可否认,皇后的话是有些作用的,比起原先的愤怒,太后确实冷静了些。 皇后说的,不无道理。 帝陵的严固程度,没人比她更清楚。 且帝陵中机关严密,就凭许诗琪,是断无可能有机会踏入帝陵的。 可就算东西不是许家盗的,却也和许诗琪脱不了干系! 世间还有句话,叫做怀玉无罪怀璧其罪。 许诗琪,买卖先帝陪葬品,便是有罪! 很快,乾帝就被请了过来。 一进来,乾帝就看出气氛不对劲。 跟随乾帝来的,还有慕玄凌。 瞧着这一出,慕玄凌微微蹙眉,这是闹哪样? 怎么母后和许诗琪都跪了一地? 看样子,太后似乎很生气? “母后,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率先开口的,是乾帝。 慕玄凌一来,许诗琪就像是看到了希望和救星,眼中含泪,楚楚可怜的望着慕玄凌,无声的求救…… “陛下,你来的正好!”乾帝一来,太后好不容易平复了些的情绪立马就又上来了,颤抖的那些那颗黑珍珠,老眼含着泪花,“陛下,你可还认得此物?” 乾帝和太后,是亲母子。 看到太后哭泣,那就是看到自己的老母亲哭泣啊。 乾帝面露心疼之色,对太后,乾帝一直以来都是孝顺的。 “母后这是怎么了?何事让母后如此伤心?”乾帝第一反应,是去安抚太后。 但在下一秒,当他看清太后拿给他看的黑珍珠时,乾帝眼神一变,“这是……” 乾帝亲自拿过那黑珍珠一看,当场变了脸色,“这不是当年……母后给父皇的……”陪葬品吗? 怎么会在这里? 乾帝当场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难怪太后如此伤心动气。 “没错,这正是哀家给先帝的陪葬物,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先帝知晓哀家最是喜爱珍珠,恰逢国库得了这颗稀世罕见的黑珍珠,先帝便在哀家生辰的时候送给了哀家,后来先帝辞世,哀家便将这颗珠子留在了先帝身边,就当做是哀家陪伴在先帝身侧。” 太后说着微微一顿,说罢再次看向许诗琪的时候,语气陡然间严狠了下来,“可是如今,这颗珠子,却被凌王妃当做礼物,拿来送给哀家,陛下!你说说,先帝会如何责怪哀家?!” 最后一句话,太后说的气势十足。 是责也是怪,却也充满了对先帝的感情和愧疚。 太后说的气愤难当,直拍桌! 同时也说明了,此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都偷盗到帝陵来了,这还了得?! 可慕玄凌一听事关许诗琪,当场就惊诧了,目光诧异的看了一眼许诗琪,更多的,亦是一种责怪。 居然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许诗琪现在顶着凌王妃的头衔,荣辱都会牵连到凌王府。 更何况现在居然还牵扯到先帝陪葬品? 是以慕玄凌当场,毫不含糊的就跪了下去,“太后息怒,孙儿以为,这其中必是有什么内情,孙儿与王妃昨日才成婚,她如何有能耐盗取帝陵?还请太后明鉴!” 实则慕玄凌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恼许诗琪呢! 这才刚成婚,就给他捅这么大的篓子?! 若是太后怪罪,凌王府怕是也得跟着遭殃…… 乾帝看了一眼求情的慕玄凌,心里,倒也并不认为凌王府与此事有关。 同样的,他也并不怀疑是慕玄凌所为,自己的儿子,自己又岂会不了解? 他的儿孙,做不出盗取先帝帝陵这种事! 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但眼下还是要先安抚住太后的情绪。 是以,乾帝贴心的围在太后身边儿,“母后,朕也以为凌王说的不无道理,朕知道,母后痛心此事,母后也请放心,朕一定会彻查此事,必会严惩偷盗帝陵之人!” “胆敢盗取帝陵,其罪当诛!”太后说话前还不忘先把狠话放在开头,“既然陛下这么说了,哀家就信陛下,此事绝不能姑息!定要将那背后之人找出来,否则,哀家即便是死了,也无颜面对先帝!”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可见这事儿没完! “母后不可胡说,母后定会长命百岁,朕答应母后,必会严查此事,给母后和父皇一个交代!”乾帝安慰着太后,并且打保证的说,会给太后一个交代。 太后这才算情绪缓和了些。 这么一闹,太后头疼的厉害。 尤其是不想看到许诗琪,头更疼了。 “凌王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黜王妃头衔,罚去光禄寺抄经一年!抄经千万,不到期满,不得回府!”最后,太后也没有轻易放过许诗琪。 可以说是把气撒在了许诗琪头上。 这回许诗琪才是真的冤大了…… 一听了太后的话,许诗琪整个人都惊呆了,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呆呆的跪倒在地上,连求饶都忘记了…… “太后……”慕玄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在乾帝的一个眼神之下,硬是闭了嘴。 随后乾帝又安抚着太后道,“母后也累了,先回宫去歇着吧,这事交给朕来处置,母后无需劳神。” 怎么看,乾帝都是个大孝子的样子。 太后也确实累了,不仅身累,心更累! 是以没再阻拦,回宫歇息去了。 也带走了那颗引发事端的黑珍珠。 剩下的,交给乾帝处置。 还处置个什么,许诗琪已经被她处置过了…… 至于帝陵陪葬品的事儿,还有待查证! 太后走了,许诗琪才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在地上求饶,“父皇!求父皇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先帝的陪葬物啊……父皇…求父皇明查……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太后罚她……去,去光禄寺抄经一年? 不,她不要去… 她才刚和凌王成婚一天,要是被罚去光禄寺,她会成为整个京师的笑柄的! 太后还要…废黜她的王妃头衔! 不,不可以!她不要! 而且一年的时间太长,她怕根本就没机会再回凌王府了…… 乾帝一双眉头皱的死死的,哪怕是国家大事,都没让他这么烦心过,一时间也没开口,没说是否要饶了许诗琪…… 第220章:你不打算救我吗? 许诗琪见状,早已吓的方寸大乱,惊慌失措的转向慕玄凌,惊恐的扯着慕玄凌的衣袖,哭着喊着求他帮忙,“殿下……求你帮帮我…帮我跟父皇太后求求情,殿下…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帝陵的东西啊!我以为…我以为那只是外面卖的东西,所以,所以才买来讨太后欢心的……殿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殿下帮帮我……” 单从表情,就能看出,慕玄凌也很为难。 一方面,许诗琪毕竟嫁给了他,是他的人。 可一方面,太后刚才已经发话了,他如何能做的了这个主? 现在能做这个主的,恐怕也只有父皇了。 “父皇……” “不必再说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太后痛心动气,即便是朕,也忤逆不得!” 哪知慕玄凌还没开口求情,就被乾帝打了回来。 言下之意很明显,太后下的令,他也违背不得。 毕竟此事干系重大,事关帝陵,可谓是动了太后的逆鳞。 乾帝也烦心着呢! 他烦心,当然不是因为太后对许诗琪的处置,而是因为,许诗琪和凌王成婚,这才一天,就废黜了凌王妃,传出去实在是有损皇家的颜面! 可是他也说了,这是太后的旨意,他也忤逆不得。 以至于,慕玄凌想说的话,都只能卡在喉头,最后咽回了肚子里。 慕玄凌,还不至于掂不清轻重。 虽说许诗琪嫁给了他,但比起太后动怒,就算是他,也护不住许诗琪。 更何况,太后亲自下令,废黜了许诗琪凌王妃的头衔。 他替许诗琪求情,那是人之常情。 可他求不了这个情,也是迫于无奈。 许诗琪和他未来的权势大业相比,自然是没有可比性的。 这点取舍,在慕玄凌心里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的。 所以,只能放弃许诗琪。 毕竟,这事是她自作自受,也怨不得别人。 买什么东西不好?偏偏买到了先帝的陪葬品,冒出这么大的动静。 慕玄凌闭口不言,许诗琪的心,瞬间便沉到了谷底,“殿下,你不打算救我吗?” 许是太过失望,绝望了,最后许诗琪问他的时候,语气比之前都要平静的多。 从看出慕玄凌打算放弃她的时候,许诗琪眼中的惊慌逐渐湮灭下去,透着绝望。 慕玄凌,是她心心念念要嫁的夫君啊! 可事到如今,他却对她不管不顾? 那一刻,许诗琪感觉到好冷,从心坎里透出来的冷。 慕玄凌没说话,没理许诗琪,因为他无话可说。 不仅许诗琪在跪着,就连皇后都还在跪着。 皇后一度想责骂许诗琪,但碍于陛下在这里,她不能发脾气,又看着凌王放弃许诗琪不管,皇后到底还是不忍心,便也没有出言责骂她。 毕竟许诗琪是她的侄女儿,又是她的儿媳。 可如今…… “皇后,你起来吧。”最后还是乾帝,看似体恤皇后,将她扶了起来。 跪的腿都麻了,皇后起身后,一阵没站稳,“陛下……” “来,先坐下。”对皇后,好在乾帝并不昏庸,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事儿跟皇后没什么关系。 皇后不过也是受牵累,被太后迁怒罢了。 虽说乾帝不像是要怪罪下来,可皇后哪能安心坐的住啊? “陛下,此事臣妾确实不得而知,否则臣妾断不会惹太后动气……”皇后急着解释道。 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刚才真是吓到她了,万一太后一个动气,也惩治她的话…… 好在,太后没有惩责她。 “朕知道,朕知道皇后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乾帝拍了拍皇后的手背,以示安抚,又看向慕玄凌道,“可此事令太后大动肝火,朕也绝不能姑息!” “许诗琪,你说你是买来的?在何处买来的?” 后一句话,问的是许诗琪。 昨日凌王大婚,婚礼上惊现陪葬品,乾帝原以为,只是些大臣家的陪葬品被盗,本来还没这么糟心。 可没想到,就连帝陵也被盗了! 先帝的陪葬品流落市井,传出去,皇家的颜面何存? 这本就是不能姑息的事儿! 许诗琪像是傻了,磨磨唧唧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道,“红妆坊……我,我在红妆坊买的……” 这不说还好,一说,慕玄凌立马就眼神一沉。 如果说他刚才还对许诗琪有些不忍心,可现在,他只想赶快把许诗琪拖下去!然后再送去光禄寺关起来! 他废了多大力气,才切断了红妆坊和凌王府的一些联系,虽然表面上去查,红妆坊不会牵扯到凌王府。 可,若是牵连到帝陵,难保父皇不会深究。 如果只是大理寺和刑部他们去查,慕玄凌有信心,查不到凌王府头上来。 但……若是父皇派内卫去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撇清了。 许诗琪,还真是会给他添麻烦啊! 可许诗琪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那颗要命的黑珍珠,她就是在红妆坊买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红妆坊,是她‘夫君’的产业。 更不知道她这一句话,说不定会给慕玄凌惹来更大的麻烦。 然而,慕玄凌抛弃她,就算是她知道了红妆坊的实情,未必……不会说出来不是吗? 得了答案,乾帝也就没心思再顾及许诗琪了,只是嘴里念叨着,“红妆坊?” 今日在朝堂之上,据大理寺和刑部调查的结果,也是这个红妆坊在私营地下黑市。 若只是些大臣家的陪葬品,乃盗墓贼和地下黑市沆瀣一气所为,倒也还算合情合理。 可是帝陵,绝非一般盗墓贼能动得了的! 这里面,绝对不简单。 眼看乾帝察觉到红妆坊头上,慕玄凌眉头紧皱。 再不转移父皇的注意力,若是父皇派人去深查红妆坊,那就遭了。 就算表面上,他能清理干净,可事态紧急,这么多年的基础下来,又哪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清理干净的? 慕玄凌微微眯起了眸子,郑重其事的颔首道,“父皇,儿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话倒也打断了乾帝的思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慕玄凌,“有什么话就说。” “禀父皇,儿臣以为,帝陵被盗,绝非一般人所为,父皇您想想,放眼整个京师,谁有这个能耐,能出入帝陵?又有谁,对我皇家心存异心?!”慕玄凌意有所指的说。 第221章:这是怂了! 当即就勾起了乾帝的思虑。 是啊,放眼整个京师,谁有这个能耐盗取帝陵? 又有谁,对皇家不满?存有异心? 甚至无需旁人再提醒,乾帝便想到了一个人。 “白子墨!” 除了战北侯府,除了白子墨,他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个胆子?有这个能耐! 可白子墨腿已残,他又是如何盗取帝陵的?! 且,这只是他们的猜测罢了,并无真凭实据,根本就不能把白子墨怎么样! 但若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绝对非白子墨莫属。 乾帝将白子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就不信白子墨不会将他同样视做眼中钉,肉中刺! 盗取帝陵,白子墨的嫌疑最大! 可并无实证,非但不能问罪,更没法定罪! 压根儿就不能撼动战北侯府分毫! 一想到这些,乾帝便觉得心口一堵。 只要白子墨活着一天,战北侯府存在一天,他便一天不得安宁! 可慕玄凌却达到了目的,他只要转移了父皇的注意力就好。 至于父皇怀疑谁?还用得着问吗? …… 再说刚刚的裴正浩和许泽两人这边,正可谓是花天酒地,美人外侧,好不享受。 酒喝了一半过后,许泽便咂咂嘴,随口正经问了一句,“裴兄口信上说,有要事与我商议,不知是何要事啊?” 裴正浩派人送信到丞相府,约他一见,说是有件十分要紧的事。 是什么事儿也该说了吧? 说起正事儿,裴正浩倒像是想起了自己今天约见许泽的目的,松开了自己的左拥右抱,并且把身边的两个陪酒女遣了下去。 就剩下他和许泽两个人,随后,裴正浩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我想请许兄跟我联手,除掉一个人!” “哦?”这话顿时就使得许泽神色一正,要他杀人? “裴兄要除掉的,是什么人?”许泽也不是傻子,如果只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得罪了裴正浩,裴正浩大可自己就除掉了,根本就用不着来找他。 既然来找他联手,想必要除掉的,不是什么普通百姓吧? “裴少枫!”裴正浩可以说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个这个名字,眼中的杀机毕露,可谓是毫不遮掩。 “什么?”只是许泽一听,却吃惊了一把,“你说裴少枫?你那个大哥裴少枫?” 像是不确定,许泽还多问了一句。 裴正浩杀意浓烈的眼神望了一眼许泽,很明确的告诉他,“没错!就是他!” 这世上,还有第二个让他痛恨的裴少枫吗? 许泽听了,脸色明显的就凝重了下来,“你要去杀他?他不是……” “若我告诉你,裴少枫偷偷回京,眼下正好是个除掉他的绝佳机会呢?” 裴正浩知道许泽想说什么,裴少枫被罚去了南境。 平时想动他,自然是不可能。 可现在,裴少枫自己找死,竟偷偷跑回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这么个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能除掉裴少枫,他哪能错过? 只要除去了裴少枫,那裴家,便只能是他的。 往后,父亲也只能寄希望于他! “你说什么?!裴少枫偷偷回京了?”如果说刚才,许泽听闻裴正浩要杀的人是裴少枫的时候,还只是有些吃惊,那么现在,听闻裴少枫偷偷回京的消息,更是惊诧不已。 “这怎么可能?陛下罚他去南境,若无传召,南境一日未平,那裴少枫便一日不得回京!”当时裴少枫被陛下罚去南境时,圣旨上说的清清楚楚,如今,“他竟敢违背圣意,私自回来?!” 如果不是裴正浩说起,许泽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裴少枫竟会如此大胆,敢偷偷回京?! “许兄想不到吧?”裴正浩冷笑一声,别说许泽了,连他都想不到,裴少枫竟然会偷偷跑回来。 如果不是父亲情急之下说漏了嘴,连他都不知道。 裴少枫,隐瞒的可真好啊。 只可惜,老天不想让裴少枫活啊,偏偏就叫他裴正浩知道了。 “我也想不到,我那个大哥,竟会如此大胆,违抗圣旨,私自回京可是死罪!”裴正浩嘴角的冷笑和得意是那么的明显,说到后面,眼神逐渐变得狠辣起来,“许兄你说,这是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裴少枫私自回京,本就是死罪,只要你我联手,除了他,莫说不会被人知晓,就算他日有人知道了,我们也不过是替陛下除掉了一个抗旨不尊,狼子野心之人,许兄觉得呢?” 连理由,他都替裴少枫想好了。 就算是被人知道了,陛下也没道理重罚他们。 而且只要他不说,许泽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之所以找许泽联手,是因为他知晓裴少枫厉害,凭他一个人,怕不是裴少枫的对手。 他又不能动用裴家的人,恐会被父亲察觉,那就不好了。 毕竟父亲对裴少枫,还是寄予厚望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找人跟他联手。 这不,许泽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由许家出人,带上许家的高手,跟他一起去杀了裴少枫。 别说不会出事,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的事儿,到时候杀了裴少枫的,可是许家的人,不是他。 要说裴正浩,心机也不浅哪! 是想拿许泽当枪使呢。 但许泽也不是没点脑子的人,对于裴正浩的提议,他并未一口答应,反而是犹豫了,“裴兄说的,固然有道理,可裴兄是否有想过……杀害朝廷重臣,也是死罪!” 如果被人知道,他蓄意杀害朝廷命官,恐怕自身也会受牵连。 虽然裴正浩说的不无道理,但就算裴少枫私自回京,有违圣旨,那也轮不到他来处置,自该由陛下降罪… 这其中深层的一面,裴正浩可有想到过? 若是事情败露,恐怕还会连累到许家,这才是许泽担心的。 裴正浩一眼就看出,许泽这是怂了! 不敢对裴少枫下手? 微微眯起了眸子,遮盖住眼中的狠辣,嘴角露出个讥讽的冷笑,“许兄这是怕了?” 裴正浩往自己嘴里灌了口烈酒,酒杯重重的磕在桌上,“许兄难道忘记了,昔日,裴少枫是如何当街羞辱于你,又是如何当街出手重伤于你的?这仇,许兄不想报了?” 第222章:你是在担心我吗? 裴少枫向来自命清高,得罪过的人,可不止他这个亲兄弟,许泽也是其中之一。 想当日,许泽看上了一个民女,想收回去做小妾,哪知道被裴少枫撞见,他强抢民女,便当街把他痛打了一顿。 这个仇,就不信许泽能忘记? 裴正浩这么一说,许泽当即脸色一变。 他怎么会忘记,裴少枫是如何出手重伤他的?! 可是,杀害朝廷重臣,真不是开玩笑的。 若是被陛下知道…… 他是很想报仇没错,可他更怕被陛下知道了…… 瞧出许泽的犹豫,裴正浩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暗骂一声,窝囊废! 裴少枫都送到眼皮子底下来了,许泽竟还不敢下手?! 但表面上,他还不能表现出来,不宜与许泽撕破脸,但该有的脸色,还是有的。 比如说,失望,嘲讽,瞧不起,蹭的一下,裴正浩就站了起来,冷哼一声,“罢了,既然许兄怕了,不敢找裴少枫报仇,那我再去找别人便是。” 毕竟裴少枫得罪过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不过他料想,许泽会答应的。 毕竟激将法这招,对许泽一直挺好使的。 裴正浩作势就要走,但却不出他所料,被许泽拦了下来,“裴兄,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说不帮你!你看你急什么,来坐下坐下!我们从长计议!” 言下之意,分明就是松了口,与答应跟裴正浩联手无异。 许泽不是不知道,要是让裴正浩去找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说他呢?! 说他胆小,不敢对裴少枫下手,不敢报仇! 那他堂堂丞相府少爷,在贵族圈子里,岂不是要被人瞧不起?! 再说了,就算他日事情败露,他可以都推给裴正浩啊。 凭他裴家,如何能斗得过他们许家? 然而此刻的许泽还不知道,他们许家昨日刚出了个凌王妃,今日就被废了,还险些连累到整个许家遭殃。 真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还有心思在这里想着害别人! 不过也是这份无知,才造就了许泽不是嘛? 不得不说,许泽跟裴正浩,真可谓是同一路人,出了事推给对方的想法,那是相当的一致! “许兄的意思,是答应跟我联手了?”虽说许泽口头上的意思像是松口了,但保险起见,裴正浩还是严谨的问了一句。 问清楚了才好,免得许泽玩什么临时反悔的把戏! 许泽顿了一顿,随后不以为意的口气,随口道,“我…答应答应!不就是解决一个裴少枫吗?简单,不过……” “裴兄可知裴少枫人在何处?”最后一个问题,才是关键。 既然裴少枫是偷偷回京的,那么想必不会轻易现身的。 定是会找个地方藏起来。 若是找不到人,该怎么下手呢? “这个……”这个问题,倒也问住了裴正浩。 他倒真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裴少枫,会藏身在哪呢? …… 与此同时,裴卿卿知道裴少枫藏身在哪了。 不仅知道,她还找来了。 山里的一间小木屋,是平时一些猎户歇脚的地方。 她想,大哥,应该会在这里吧? 裴卿卿心怀忐忑的推开了小木屋的门,但是里面,却没有裴少枫的身影。 如画的眉心一皱,难道她猜错了,大哥不在这里吗? “三妹…”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令裴卿卿动作一顿。 赫然转身,那站在她身后之人,不是裴少枫又是谁呢? “大哥,你真的在这儿?!我还以为我想错了。”还以为是她猜错了,大哥不在这里呢。 裴卿卿上前去,从上到下查看了裴少枫一眼,确认他没受伤,才算放了心。 但接下来更让她忧心,眉眼间锁着愁容,“大哥,你糊涂啊!私自回京,可是违背圣旨的大罪,若是叫人知道……” “三妹,你还好吗?”哪知裴卿卿话未完,便被裴少枫突然打断了,他只知道,见到她,他便什么都不担心了。 他只想见到她,问问她,她还好吗? 裴少枫眼中的眷恋太深,深的裴卿卿不想去面对,“大哥…我没事。” 自打知道了她不是裴家亲生的孩子,她才彻底知道,原来大哥对她的感情,一直都不是兄妹之情。 可她,注定回应不了大哥的情。 这辈子,大哥只能是她的大哥,没有其他可能。 “没事就好。”听到她说没事,裴少枫何尝不是松了口气,面露欣慰之色,“父亲传信给我,说是你身中剧毒,我怎能放心得下?如今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大哥,那不过是父亲骗你回京的手段罢了。”说起这茬,裴卿卿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也别说了,大哥你快走,离开京师,返回南境,不然你会有麻烦的!” 而且还是*烦! 趁还没人发现他之前,赶紧走,离开京师。 裴卿卿说完,就又是推又是拉的,要让裴少枫赶紧离开。 父亲拿他威胁她,她是不可能会如父亲的愿,去偷暗符的。 可那样大哥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她知道,背后还有个慕玄凌在虎视眈眈。 大哥,必须赶紧离开。 她赶裴少枫走,可裴少枫却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三妹,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的脸上,丝毫没有为自己的担心,反而还好像很高兴。 高兴裴卿卿为他担心。 他的话,更像是情人般的嘀喃。 搞得裴卿卿不想躲他都难,只是他抓的太紧,她抽不回自己的手,裴卿卿眉心紧了紧,“大哥,我当然担心你啊,你是我的大哥啊!” 她是在告诉裴少枫,她担心,是因为他是她的大哥,仅此而已。 她是不希望裴少枫多想……也不希望他再继续糊涂下去。 大哥对她的心思,她只能说糊涂,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得赶紧让大哥走才是正经的。 可听闻她的话,裴少枫原本欣喜的眉眼间,逐渐染上一层失落,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安抚裴卿卿道,“三妹不必担心,没人知道我的行踪,不会有事的。” 他自认,自己的行踪是很隐秘的,没人知道他在这里。 只有她,能猜到他在此处。 这里,是他和她的小秘密。 从小,她受了欺负,受了委屈,便会偷偷跑出来。 是他,将她带来这里藏起来,安慰她。 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了他与三妹的小秘密。 果然,只有她找来了这里,找到了他。 可裴卿卿闻言,担心反而只多不少,“没人知道大哥的行踪,也包括父亲吗?” 这话,裴卿卿问的非常严肃。 第223章:这么着急赶我走? 大哥,他究竟是糊涂,还是压根儿没往父亲身上想过? 她想,应该是后者吧? 他没想到,父亲只不过是在利用他罢了! 或者说,大哥就没有怀疑过父亲? 裴卿卿语态幽冷,裴少枫又怎会听不出来,而且还带着丝丝讥讽,令裴少枫微微蹙眉,“三妹,我知道,你心中对父亲还有怨,你能否…看在我的份儿上,原谅父亲?” 他以为,她还在怨怼父亲。 他请求她原谅父亲。 是,她承认,她对裴震,若说毫无怨怼,那是假的。 可现在事情的重点不在这里! “大哥,你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裴卿卿深吸一口气,眉眼间透着清冷,“父亲传信骗你回京,不过就是想利用你来威胁我替他办事罢了,大哥你还不明白吗?” 如果大哥还不明白,那就不是糊涂了,她都要说大哥笨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怎么可能呢?三妹,你是不是对父亲有什么误会?”显然裴少枫是不相信,都写在脸上了。 裴卿卿也瞧出来了,看来大哥不是不明白,而是不相信啊。 不相信父亲会欺骗利用他吧? “误会?大哥你想知道父亲要我做什么吗?”裴卿卿嘴角上扬一抹冷笑。 裴少枫没说话,或许他是在等裴卿卿说话,又或许,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 既然话都说开了,索性就一次性都说了,省得藏着掖着的,“父亲拿你的安危威胁我,让我去偷暗符,大哥身为少将军,该不会不知道暗符是什么吧?” 话说开了,也好让大哥知道其中的严重性。 连她都知道暗符的重要性,大哥身为少将军,难道会不知道吗? 如果说裴少枫的脸色,刚刚还只是有些不敢置信,那么现在,都被惊讶所取代,“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暗符是什么,他当然知道。 朝廷的兵符,分为母子符,可调动全国的兵马。 母符便是虎符兵符,被陛下收了回去。 但字符,还在战北侯白子墨的手里。 也就是暗符。 父亲怎会这么做? 这不可能…… 裴少枫惊诧的不敢置信,如果卿卿说的,都是真的。 那父亲…是在利用他的性命安危去赌。 赌他对卿卿的在乎,也赌卿卿对他的在意。 现在看来,父亲至少赌赢了一半,他为了卿卿,偷偷回京。 可卿卿…… 是否会为了他…… 不,不会。 裴少枫突然遏制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卿卿在乎的,是白子墨。 她断不会为了他,去偷白子墨的暗符…… 且,暗符是何其重要的东西? 白子墨又岂会轻易的让她偷到? 一时间,裴少枫脑子里的思绪乱极了,心中,却是划过一阵阵的悲凉。 他没想到,父亲会为了所谓的前途,竟然拿他的命去赌?! “大哥,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实如此,大哥又何必不信呢?” 她知道,大哥是不想相信,否则以大哥的聪明,只要稍微一想,便会明白其中究竟。 但她也理解大哥的不愿意相信。 不愿意相信父亲会欺骗利用他,不愿意相信父亲会拿他的性命去做赌注。 可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大哥不信。 裴少枫从不愿相信,逐渐变成神色落寞,望着裴卿卿,他想问,父亲利用他,那你呢? “三妹,父亲拿我威胁你,那你呢?可有被父亲逼迫?”想问的话,裴少枫还是问了,只是神情,却难掩失落。 换言之,她对他,可在乎? 若是在乎,便会被父亲胁迫。 若是不在乎…… 裴卿卿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可她不想回应这种带着感情的问题。 “我若被父亲逼迫,又怎会找来这里。”裴卿卿神态自若的说道。 她是不想给大哥留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这话,裴少枫自然也明其意,眼中的失落更甚,“是我,连累三妹了。” 再这么听着裴少枫失落的话,裴卿卿真要来气了,“大哥,你怎么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哥吗?” “你是我的大哥,我又怎会不顾你的安危,你若是再这样,我们不说也罢!” 说着,裴卿卿便要走。 她受不了大哥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说话。 受不了大哥扭曲她的兄妹之情。 她认识的大哥,正直无私,意气风发,哪是现在这样? “三妹…”裴少枫一把,就拉住了裴卿卿,小心翼翼的赔罪道,“三妹别生气,是大哥错了,你莫生大哥的气可好?” 他知道,他惹卿卿不高兴了。 裴卿卿叹了口气,她又怎会真的生大哥的气。 只是,“大哥,父亲为何这样做,背后是谁想得到暗符,想必我不说,大哥也知道,凌王想利用大哥回京的消息来大做文章,所以我们不能给他机会。” “大哥,眼下只有你先离开京师,返回南境,才能不让有心人得逞。” 说到最后,裴卿卿语气都冷厉了几分。 慕玄凌,这笔账,她又记下了。 才刚跟慕玄凌算了笔帐,他又来算计大哥! 陪葬品的事情,非得叫慕玄凌伤筋动骨不可! 倒是裴少枫,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言不讳的说是凌王搞得鬼。 回京之后,他便听说了,凌王大婚,婚礼上惊现陪葬品,闹的满城风雨的事。 现在看来,难不成是三妹做的? 望着裴卿卿清冷的侧颜,裴少枫不禁再一次感叹,三妹真的,变了。 变得冷然果敢,坚韧深沉,敏锐洞察,甚至还有丝心狠手辣,一旦她认定的,便不留情面。 再也没有从前温柔怯懦,天真无邪的半点影子了。 “大哥明白,三妹你放心,大哥不会叫人利用的。”许是想明白了些,裴少枫的脸上,多少有些笑颜了。 听裴少枫这么说,裴卿卿才算松口气,“京师不宜久留,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好在大哥没有再继续钻牛角尖,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就算这个地方比较隐蔽,也难保万全。 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瞧着她这催着他离开的模样,裴少枫扯了扯嘴角,透着丝丝若有似无的苦涩,“三妹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 第224章:疼死她了!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事关你的安危,大哥还有心情说笑!” “明日,等过了明日,我便返回南境。”看着她,裴少枫却是怎么也狠心不起来。 原以为,去镇守南境,是他的职责。 可真正离开了,才知道对她的不舍,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在南境的这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都在想她。 收到父亲的传信时,其实他并非没有怀疑过,以父亲以往对卿卿的态度,又怎会在信中如此关心她? 但他还是偷偷回来了,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能够再见她一面。 他也知道,留下来只会给她添麻烦。 可如今见到了,他却又舍不得走了。 纵使他努力压制,却还是难挡心中对她的眷恋。 哪怕是多看看她,也是好的。 裴卿卿则微微蹙眉,“明日?” 其实她能说,今日时辰尚早,为何不能今天走吗?! 好吧,但她还是没说。 再这么着急的催大哥走,怕又伤了大哥的心。 “那就明日!”多等一天,应该也没什么要紧的。 只要大哥谨慎些,多呆一天不被人发现就行。 裴少枫微微挑眉,瞧着她的样子,怕是忘了明日是什么日子吧? “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大哥你自己多加小心。”该说的都说了,大哥也见到了,她也该回去了,白子墨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明日,她再来送送大哥。 “三妹……” 见她要走,裴少枫终是不舍。 裴卿卿顿步回头,“大哥还有什么事吗?” “……”裴少枫犹疑了一下,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只笑了笑,“没事,三妹自己下山要小心些。” 他好像,已经找不到让她留下的借口了。 “嗯。”裴卿卿点头,便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裴少枫心头充满了无助感。 明明她就近在眼前,他却留不住的无助感。 就像手中沙,抓不紧,留不住…… 回了侯府之后,却不见白子墨,连玖月也不在。 倒是灵月那丫头,很机灵的就伺候了过来,“夫人,奴婢熬了些甜汤,夫人要不要尝尝?奴婢…第一次服侍夫人,也不知道夫人的口味,夫人喜欢吃什么,就告诉奴婢,奴婢会做的可多着呢!” 灵月说的小心翼翼且自豪。 她怕裴卿卿不喜欢她煮的汤,但她会做的吃食很多,相信总会有夫人喜欢的! “不必了。”哪知裴卿卿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眸光清冽的望着灵月,“往后我的膳食,交给厨房做就行,你不必动手。” 灵月没想到,她会拒绝,并且……夫人对她很生疏。 本来灵月是满心期待的,但是,都落空了。 那双水灵灵的眼中难掩失落,“是,奴婢知道了。” 灵月的失落,裴卿卿都看的出来,但她只当看不见,“侯爷可有说他去了何处?” 灵月眼中闪过一抹泪花,委屈的咬着唇,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看到侯爷带着玖月大哥出去了……” 灵月在想,夫人是不是不喜欢她? 那之前,夫人为什么那么安慰她?让她把侯府当成是自己以后的家……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灵月悄悄抹了一把泪。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但凡吃食茶点,都不用你插手,明白吗?” 买回灵月,本就不是买来做丫鬟的。 跟在她身边就行。 她如果要丫鬟,府里多的是,不缺灵月一个。 不过灵月刚才说玖月大哥? 没想到,这才半天的功夫,灵月熟悉起来,倒是挺快的。 “奴婢明白…”但其实,灵月不明白。 夫人为何一会儿像是不喜欢她,一会儿又像是对她心软? 她想,或许是她初来夫人身边,还不了解夫人的脾性吧? 等日后接触的多了,夫人一定会喜欢她的! 灵月暗暗在心中想着。 “呀!对了夫人,差点忘了告诉夫人,夫人回来之前,将军府的大小姐来找夫人!”灵月突然一惊一乍的,险些忘记了要告知夫人,将军府的大小姐还在府上呢! “将军府?徐姐姐来了?她人呢?”一听是将军府,裴卿卿立马就眼神一亮,说起来,她也有段时间没看到霍筱雅了。 “徐姐姐?”倒是把灵月听的一愣一愣的,“夫人,将军府的大小姐不是姓霍吗?” 夫人怎么说徐姐姐啊? 是她弄错了吗? “这个以后再跟你解释,她人呢?”裴卿卿随口说道,着急的就想去见霍筱雅。 灵月也不敢多问,便准备跟随在裴卿卿身后,“回夫人,人在东厢房,霍…大小姐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奴婢就安排她先去歇息一下了……” 灵月越说声音越小,夫人没回来,她这也算是自作主张,安排霍大小姐去客房歇息… 生怕夫人会怪罪。 然而裴卿卿只关心灵月说霍筱雅脸色不好? “难道徐姐姐身体不适吗?”裴卿卿一边说一边便往东厢房的方向去,并没有要怪罪灵月的意思。 只是,怎么看,也不像是看重灵月的样子…… 刚到东厢房那边,还没进门呢,裴卿卿就听见了霍筱雅哀嚎的声音。 听着,像是痛苦极了…… “徐姐姐!”裴卿卿当即一惊,连忙推开了房门,果然便见霍筱雅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一看就是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卿卿…救我……”看到来人是裴卿卿,霍筱雅忍着痛向她求救。 疼死她了! 疼的霍筱雅嘴唇都要咬破了,额头上都是汗。 吓的裴卿卿着急的上去查看,护着霍筱雅,“徐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甚至裴卿卿还以为,是侯府出了什么细作吗? 给霍筱雅下了毒?所以霍筱雅才会如此? “北宫琉…卿卿,是北宫琉……我好疼啊卿卿,救我……”霍筱雅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求救,她真的好疼,感觉要肠穿肚烂般的疼! 该死的北宫琉!都怪北宫琉,害的她疼成这样! 霍筱雅疼的厉害,裴卿卿想把她扶到榻上去休息都做不到,她疼的厉害,自然就挣扎的厉害,裴卿卿只能勉强的把她护在怀里。 听到她说是北宫琉,裴卿卿很是狐疑,“北宫琉?” 怎么会是北宫琉呢? “是北宫琉害你的?”裴卿卿死死的皱着眉心,紧紧的护着霍筱雅,只想让她减轻些痛苦。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北宫琉? 这不可能啊! 在她的记忆中,北宫琉和霍筱雅…… 就算有她的安抚和帮衬,可还是一点也减轻不了霍筱雅的痛苦! 裴卿卿顿时感到很无力,她不是医者,不会治病救人,压根儿就帮不了霍筱雅! “灵月,去找北宫世子来!快去!”着急之余,裴卿卿连忙吩咐灵月道。 “不必了。” 灵月还没来得及回话呢,便被一道凌厉的嗓音打断。 第225章:他怎么这么狠心?! 若是细听,便能听出那声音中的急切。 一眨眼的功夫,裴卿卿眼前就多了一个人。 都没看清他是怎么从门外走进来的! 来人除了北宫琉还能有谁呢? 看着霍筱雅痛苦难当,北宫琉狠狠的一皱眉,他没想过她会受此痛苦的…… 是他疏忽了。 “北宫琉,这是怎么回事?”裴卿卿狐疑的望着北宫琉。 怎么霍筱雅会说是北宫琉害她的呢? 瞧着北宫琉的样子,任谁都看的出来,他脸上不忍的表情。 是不忍霍筱雅受此痛苦吧? 裴卿卿眉心紧皱,她总觉得,北宫琉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眼下她已知道,北宫琉和侯府,和白子墨,是一条船上的人。 也就是说,是自己人。 她甚至在想,霍筱雅,是哪里得罪了他们吗? 所以才会…… “你们先出去。”北宫琉二话不说,就从裴卿卿手里把霍筱雅抱了起来。 并且让裴卿卿出去。 看样子,他能救霍筱雅。 虽然心有疑虑,但眼下先救霍筱雅要紧。 瞧着北宫琉面容严谨,裴卿卿倒也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人。 有什么问题,还是等霍筱雅安然之后再问也不迟,总归北宫琉也跑不了。 “徐姐姐就交给你了。”最后,裴卿卿严肃的叮嘱了一句北宫琉。 务必要救霍筱雅。 她就只有霍筱雅这么一个知心的朋友,不想霍筱雅有事。 然后带着灵月出去了,守在门外。 霍筱雅疼的紧紧的揪着北宫琉的衣袖,眼神儿还要死死的盯着他,“都怪你……是你…给我下毒!” 她这话,忍着痛苦,还带着一股埋怨,让人听着都觉得心疼。 可无人知道,北宫琉出现的那一刻,霍筱雅的心里,是安定的。 北宫琉来了,她便不担心自己会死。 见到北宫琉便心安的感觉,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许是埋怨,又或许是委屈,霍筱雅抬手就想打北宫琉。 别说眼下痛苦难当的她了,就算她活蹦乱跳的,也不是北宫琉的对手。 北宫琉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她的手,眉眼间不自觉的流露出疼惜的神情来,“别乱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嗓音,亦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霍筱雅愣是不动了,就这样看着北宫琉,呆住了片刻,仿佛连疼痛都忘记了。 他是在……心疼她吗? 她在他的眉眼间,看到了疼惜。 是她看错了吗? 霍筱雅一度有些恍惚,看着他,好像没那么疼了…… 她腹中,确实也没那么疼了,因为北宫琉在使内力给她缓和疼痛。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中毒,只是…… 霍筱雅望着他的脸,却是越看越呆,此刻眼中,便只剩下他的倒影。 呆愣的连自己心跳乱了都没意识到。 她甚至,出现了幻觉般……北宫琉好像在对她温柔的笑… 莫约过了一刻钟,北宫琉才停了手,撤回了内力。 只是却看她在发呆,“好些了吗?” 发什么呆啊? 莫不是疼傻了? 霍筱雅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她还依偎在北宫琉的怀里,身子,好像不疼了。 确实不疼了,她好了? 霍筱雅豁然一笑,“不疼了,我好了!” 然而……她忘记了要起开…… 北宫琉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有动作。 “不疼了就起来。”北宫琉幽幽的瞥了她一眼,不疼了还赖在他身上做什么? 呃…… 霍筱雅一愣,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躺在他怀里…… 蹭的一下,就弹了起来,分分钟,方才所有的羞涩,心动,感激,仿佛都化为了乌有,好似从未有过一般。 她还是那个不待见北宫琉的霍筱雅。 而北宫琉,还是她眼中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都怪你给我下毒!又不给我解药,不然,不然我能遭这份罪吗?!”霍筱雅再开口,就是质问的口气! 要不是北宫琉给她下毒,她能受这罪吗? 别的大夫更是无用庸才,连她是中毒都诊不出来! 在来侯府之前,她在家中的时候,腹中便开始隐隐作痛。 那时她还未曾多想,以为只是身子不适。 也找了大夫诊治,结果可倒好,那些大夫,连个病因都查不出来! 后来,腹中越来越疼,她便猛的想起,北宫琉给她喂过毒,这才意识到,或许她不是生病,而是毒发了。 然后她便忍着痛,来了侯府,谁知卿卿和侯爷都不在府中,北宫琉也不见人影,实在是疼的受不了,她只能忍痛满地打滚。 好在是没叫母亲察觉,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解释。 霍筱雅一双清澈的眸子,气鼓鼓的瞪着北宫琉。 都怪他! “……”然而说的北宫琉是一阵无言。 像是无言以对的样子… 他确实…给她喂过“毒” 谁让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呢。 要不是看在他与裴卿卿的面子上,换了别人,只怕早就没命在了。 这世上,知晓白子墨能站起来的外人,都死了。 “你怎么不说话?是没话说了吧?!”北宫琉不吱声,霍筱雅大有一股不依不饶的架势,真真是身上不痛了,都有力气跟他来拌嘴了… 北宫琉眼皮子一跳,他好心救她,她还反倒不依不饶的。 这是什么态度? 可他越是不说话,霍筱雅就越是气不过的样子,“你倒是说话啊!解药呢?不说话就把解药给我!” 但其实,谁又知道,她或许,只是想听他说说话呢? “没有解药。”北宫琉总算开口了,但说的话,霍筱雅却不怎么爱听。 “没有解药?”霍筱雅气呼呼的撇嘴,“当初你给我下毒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会定期给我解药的,北宫琉,你…你说话不算数!” 若是仔细瞧瞧,便瞧出霍筱雅的委屈。 她是真的觉得委屈。 北宫琉,居然骗她! 给她喂没有解药的毒。 他…他怎么这么狠心?! 霍筱雅委屈之余,更多的是觉得伤心。 这个伤心委屈之余吧,那眼泪就不自觉的弥漫在眼眶里,吸着鼻头抽噎着,瞧着就要哭了…… 看到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北宫琉眉头一紧,牵扯着心头亦是一紧,嘴皮子蠕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吧,但还是没做声。 哇的一下,霍筱雅委屈起来就哭了,“北宫琉,你欺负人!” 第226章:若是喜欢,就莫要错过 要说北宫琉,不是没见过女人哭。 但是吧,他从未因为哪个女人的眼泪,而感到紧张。 可是现在,霍筱雅哭,竟莫名的让他有了紧张感。 俊秀的眉头一皱,看到她哭,他心中,竟像是压了一块大石般沉重。 “别哭了…”他伸手,替她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 但却被霍筱雅一把打掉,“你别碰我!你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亏我……” 亏我还以为对你心动…… 只是最后一句话,霍筱雅却没说出口。 “……”北宫琉是一阵无言啊! 他小肚鸡肠? 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他做什么要管她的死活啊?! 北宫琉转身就要走。 但却被人拉住了,“你别走!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那么狠心要害我?!” 为什么要给她下没有解药的毒? 难道……难道她以后就要次次忍受那种痛吗? 北宫琉想走,霍筱雅偏就不让他走,硬拉着他。 只是北宫琉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闷气,他见不得她质问责怪的眼神,瞥了一眼抓着他的双手,“松开。” 只是霍筱雅抓的极紧,三两下他还甩不开了! “我不!今天不说清楚了,你别想走!”要说霍筱雅此刻,那也可以说是泪眼婆娑的,但态度,强硬的很! 一副北宫琉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走的架势! “……”北宫琉表示很颓败,这个女人,不仅不识好歹,还胡搅蛮缠! 一接到她生病的消息,他便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情,急忙赶来。 结果她可倒好,非但连句谢谢都没有,还质问责怪他? 当初为什么给她“喂毒”,她自己不清楚吗? 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瞧着她脸上泪痕未干,竟也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北宫琉都不晓得自己在生哪门子的憋气。 气的他嘴角上扬,露出个三分邪性的笑意,挑了挑自己的手臂,“怎么?舍不得松开啊?霍筱雅,你不会是喜欢本世子吧?” 她还死活不肯松手,欠调侃是不是? “你……!”这一招,很奏效,霍筱雅一下子就松开了手,眼神有些闪躲不定,只是那闪躲的表情,却像是被人说中了心思。 北宫琉也不瞎啊,他大抵…从霍筱雅脸上也能瞧出些端倪,女儿家的羞涩,并不难辨认。 搞得他自己都有些退缩了,然后就要走。 临走之前,还不忘顿步回头叮嘱一句,“这几天别碰任何冷东西,不要着凉。”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他没说,他给霍筱雅喂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 反而是有助于女子排毒养血的补药。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霍筱雅竟然底子虚薄,反倒受不住那补药…… 咳咳,又恰逢来了月事…… 所以她才会腹痛难受,根本就不是什么毒发。 只是这话,叫他一个大男人说出口,那不是开玩笑吗?! 他一个大男人,哪说的出口啊! “你什么意思啊?!”望着北宫琉的背影,霍筱雅皱着眉头,隐隐好像知道了什么? 比如,北宫琉知道……她来了月事? 霍筱雅只觉得一阵胸闷气短,是气的! “北宫琉,你无耻!”气的她丫的跳起来骂北宫琉! 裴卿卿守在门外,隐约也听到了个大概。 不是她要偷听,而是霍筱雅的嗓门儿,有点大… 再加上北宫琉出来了,她可瞧见了,北宫琉的脸色,带着几分窘迫呢。 “世子,徐姐姐她没事了吧?”出于关心,裴卿卿见到北宫琉,还是多问了一句。 北宫琉默然了一下,便不动声色的收敛了那一丝丝的不自然,沉声道,“她没事。” 然后便走了。 瞧着北宫琉的背影,裴卿卿嘴角流露出笑意,看来北宫琉和霍筱雅,果然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这情意,比她想象的要滋生的更快啊。 确认了霍筱雅没事,裴卿卿也就松了口气,转回头吩咐身后的灵月道,“灵月,你去让厨房炖些补汤来,要益气养血的汤料。” 灵月大概也明白了几分,颔首道,“是,奴婢这就去。” 灵月退了下去之后,裴卿卿便进了房门。 霍筱雅还没消气呢。 瞧瞧,那气鼓鼓的腮帮子,还有……若有似无的羞涩。 “徐姐姐,你可好些了?”裴卿卿走近,将霍筱雅拉到榻上坐下,“你身子刚好,俗话说气大伤身,徐姐姐忘了刚才的疼了吗?” 刚刚她看着都觉得疼。 这才刚好,就忘了疼。 听她这么说,霍筱雅就更来气,不过气的是那北宫琉! “卿卿,你是不知道,那个北宫琉,他……” 霍筱雅说话素来是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但现在,却话说一半没了音。 裴卿卿眉心轻挑,意味深长的瞧着霍筱雅,“他什么?北宫世子不是赶来帮徐姐姐解除了痛苦吗?” “他哪是在帮我啊?!要不是他,我用得着遭这份罪吗?!”霍筱雅想都不想的当即反驳道。 虽然看着像是在怪北宫琉,但裴卿卿听的出来,霍筱雅的语气中,可没有责怪北宫琉的意思。 裴卿卿眼角一挑,给了霍筱雅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可也体验出徐姐姐对他的在乎不是吗?” 霍筱雅当即就有些脸红了,“谁在乎他了!卿卿你别瞎说!” 但其实,往往表情比说出口的话要真实的多。 瞧瞧,慌乱的眼神儿,神情里隐含的羞涩,对于裴卿卿一个过来人来说,又怎会看不出来? 霍筱雅,分明就是对北宫琉动了心。 不然刚刚又怎会缠着北宫琉,非要他给个说法不行? 为的,不就是想知道,北宫琉心中,是如何看待她的吗? 裴卿卿一眼,就能看穿霍筱雅的心思。 说这些,她也并不是要调侃霍筱雅的。 而是要告诉她,“徐姐姐,其实北宫世子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若是喜欢,就莫要错过,否则将来,怕是想见一面都难。” 说到最后,裴卿卿有些叹息。 北宫琉,终归不是池中物。 总有一天,他会回到神昭国,会成为万人之上。 可霍筱雅一时间却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卿卿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想见一面都难? 第227章:夫人以为我要害她? 裴卿卿眸光清亮的望着她,“难道徐姐姐忘了,他是什么人吗?” 这一问,让霍筱雅沉默了。 是啊,她怎么忘了,北宫琉是什么人? 他是质子,是神昭国的世子,是名震天下的镇南王之子。 总有一天,他是要回神昭国的…… 神昭镇南王,与天凤战北侯,并称天下双雄。 两国的太平,也是他们两人签下的休战协议而成。 北宫琉,终归不属于这里。 是啊,他会离开这里,再想见面,就难了。 霍筱雅的神色,明显就落寞了很多,却还扯着嘴角,露出个笑容,“我才不管他是什么人呢!他是什么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卿卿,我们不说他了,我想…在你侯府借住几天可以吗?” 霍筱雅的强颜欢笑,落在裴卿卿眼里,令她叹了口气,“当然可以,只是徐夫人那里……” 既然霍筱雅想逃避这个问题,那就不说了。 总归,霍筱雅现在和北宫琉,还没有到互定情愫的那一步。 霍筱雅不愿意承认对北宫琉有情,也是人之常情,她能理解。 “我娘要去庙里为我爹祈福几日,总归我家里也没人,倒不如跟你住几日。”霍筱雅扯着嘴角笑着说。 只是怎么看,笑意都很牵强。 说她是强颜欢笑都不为过。 “那好,徐姐姐就在侯府安心住下吧。”既然霍筱雅家里没人,那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又有何妨? 总归侯府的屋子多的是。 至于北宫琉的问题,还是得靠她自己去想通了。 可裴卿卿知道,霍筱雅怕是就此放不下北宫琉。 情这个字,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一旦动情,心便由不得自己做主。 有句话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落入情网,她这个徐姐姐,恐怕是脱不了身了。 不过,说起霍筱雅的爹,霍大将军去南阳平乱,也有些时日了,应该也快回朝了吧? 再然后,安抚了霍筱雅歇下之后,裴卿卿便离开了房间,让霍筱雅先好好休息。 等她再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白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裴卿卿顿时眸光一亮,看着白子墨,心头总算安稳了些,“侯爷你回来了…” “你叫我什么?”白子墨眼角一挑,睨了她一眼。 “……”裴卿卿顿了一下,勾唇一笑,“夫君。” 她只是随口叫了声侯爷罢了。 “夫人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房中无人,白子墨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瞧着,他的夫人需要依靠和安慰。 即便她不说,他也能看出,她眉眼间的忧思。 她是在为何事忧虑? “你的腿…”瞧着他站起来,裴卿卿想阻止,玖月说过,他站起来,全是靠内力支撑的,稍有不慎毒性就会扩散…… “无妨,师父给的药,暂时压制住了,夫人还是跟我说说,为何事忧思?” 她的眉间轻皱,一看就是有什么忧心的事。 而且,他大概也猜到是因何事? 回来时他便听闻,霍筱雅来了。 想必,她的忧思,与此有关吧? 白子墨将她带到了榻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给她依靠,让她能放松歇息一下。 为人夫君,他却不能在人前这般给她依靠,只有在人后,他才能暂时离开轮椅。 这也算是白子墨的一大遗憾了。 裴卿卿依偎在他怀中,是以并未看到他眼中掠过的丝丝黯然。 但她,确实有个事,想跟他说。 裴卿卿抓紧他的手,他的手掌很大,缩在他手心,仿佛便能躲避所有的风雨,“夫君,我想求你一件事…” 她说求,白子墨深谙的眸光微闪,语气平稳道,“何事?” 想必就是霍筱雅的事吧? “我想求夫君……能不能放过徐姐姐?”裴卿卿说这话时,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知道,徐姐姐或许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但是…我可以替她做保,她是不会乱说出去的,夫君能否不伤她?” 白子墨闻言,眸光愈发的深谙了下去,就像是大海中的漩涡一般,令人心畏…… 她知道,她说这些,很有可能会危及到白子墨的安危。 她也知道,霍筱雅定是知道了他腿疾的事,所以北宫琉才会给她下毒。 可她更清楚,这背后,是白子墨的意思。 为的,就是能让霍筱雅守口如瓶。 但是她相信,以霍筱雅的为人,是不会说出去的。 虽然她心知,白子墨和北宫琉他们不会要了霍筱雅的命,但她,也不希望霍筱雅时常会忍受今日那般的疼痛。 她心里过意不去…… 只是,白子墨的脸色却不太好,“夫人以为我要害她?” 为了霍筱雅,来求他?是不信他? 他若真要杀霍筱雅,她能活到现在吗? 裴卿卿自然也能看出,白子墨脸色不太好,“不是……我只是想说,徐姐姐她是信得过的……” “所以夫人信不过我?”哪知白子墨却打断了她说话。 霍筱雅信得过,所以是信不过他? 白子墨从榻上坐了起来,也让裴卿卿不能再继续依偎在他怀中,很明显,他有些不高兴了。 “卿卿,你次次只说我不相信你,可你几时全心全意相信过我?” 他的话,令人闻之心伤。 他说这些话,自己心头又何尝不伤? 他说,她不信他…… 他叫她卿卿,而非夫人…… 她次次只说,他不相信她,可她呢?她真的有相信他吗? 如果她真的信他,就不会说出这些话。 如果,她真的信他,就不会以为他要害霍筱雅而来求他。 她何尝不是没有相信他? 裴卿卿突然楞了一下,她从白子墨身上,感受到了失落。 白子墨,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个清贵自傲的人,但现在,却让她感受到这个男人也会有失落的一面。 因为她…… 是因为她。 因为她说错话了。 她不该怀疑白子墨会对霍筱雅不利的,不该让他伤心的。 是她糊涂了。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裴卿卿眼中掠过一丝自责,从背后,紧紧的抱住白子墨,“夫君对不起,是我错了,可我没有不信夫君。” 第228章:赖着男人道歉 她真的,没有不信他。 她一直都是信他的。 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今生今世,她都是信他的。 她爱这个男人,只想此生跟他生死不弃。 她把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背后,懊恼自己的糊涂,也想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白子墨对她的心,还是硬起不来,他握着紧紧抱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宠溺且叹息了一声,“傻夫人。” 一个女人,是否真心待他,他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男人慢慢的转个身,将她从背后转抱在怀里,“我知道,霍筱雅是你仅有的朋友,你在乎她,哪怕是看在你的份儿上,我也不会伤她性命的。” “我知道。”裴卿卿嘟囔着嘴,紧紧的缩在他怀中,恨不得长在他怀里才好,闷闷的嘟声道,“我只是想让夫君给她解毒。” 她知道白子墨不会伤及霍筱雅的性命。 她只是不希望霍筱雅受那般苦痛罢了。 “我并未给她下毒,夫人要让我解什么毒呢?”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挑,他的傻夫人,傻起来的时候,还真是犯傻呢。 他没给霍筱雅下毒,解什么毒啊? “没下毒?”裴卿卿蹭的一下,就冒出了脑袋瓜子,“夫君没给她下毒?那她今日……” 痛的那般厉害,不是因为中毒吗? 嗯……这个嘛……白子墨犹疑了一下,今天的事,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听北宫琉说过了。 只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说这事儿…… “她那不是毒发,北宫琉给她吃的,不过是排毒养血的药罢了,说起来,对女人还是补药。” 只不过,貌似霍筱雅是补过头了。 或者说,是霍筱雅底子太差了…… 总之,男人不好启齿这种事。 裴卿卿一听,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霍筱雅今日疼的那么厉害,不是毒发,是…… 好吧,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我糊涂了,我给夫君道歉,还请夫君见谅。”明白过来之后,裴卿卿赖着给男人道歉。 反正是她男人,屋子里又没有别人在,怎么着也没外人看见。 瞧着她趴在榻上,伏低致歉的模样,白子墨温润的眉心一挑,嘴角上扬,笑意直达眼底,“那夫人打算如何补偿我呢?” 裴卿卿抬眸,望着男人不怀好意的笑脸,撇了撇嘴。 要补偿,容易。 裴卿卿爬起来,主动献吻,往男人嘴上亲咬了一口,“这样总行了吧?” 娇妻主动献吻,哪能只是蜻蜓点水就这么算了? 男人大手一揽,裴卿卿一不留神,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男人便压在了她身上,嘴角挑起邪魅的笑意,“夫人这点补偿可远远不够。” 大手一样,便灭了房中的烛火,床幔下扬,微弱的光晕下,望着身上男人完美无缺的容貌,她总是掌控不了自己的心跳,随着他沦陷…… 要说白子墨本来还想问问裴少枫的事儿,但娇妻在怀,别的事都不重要了,往后靠! …… 次日。 裴卿卿起了个大早,准备去见裴少枫。 本来白子墨说要一起跟去的,但临出门前,北宫琉找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白子墨商量。 于是裴卿卿就劝他正事要紧,大哥那里,她去送送大哥就行了。 然后裴卿卿便自己出了门,有灵月跟着。 只是没走两步,裴卿卿便停下了脚步,回头道,“灵月,你不必跟着我,回府等我吧。” 灵月一听,便倍感失落,“可是夫人……夫人一个人出去,身边没个人跟着这怎么行?侯爷…侯爷知道了会责怪奴婢的!” “侯爷那里,我会去说的,你回去吧,不必跟着我。”裴卿卿轻然的语气多了三分命令,不让灵月跟着。 或者说,她信不过灵月,故意支开灵月。 “可是夫人……”灵月还是不放心啊。 “别跟着我。”最后,裴卿卿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灵月暗自伤神,却也无奈,还是独自回了侯府。 她不明白,为何夫人把她从罪奴贩子那里买了回来,却又不让她靠近? 灵月不明白,有了碧珠的背叛在前,她不敢,也不愿轻易再相信谁。 裴卿卿一路,还故意隐蔽了些路线,故意多绕了几个弯子,才去找裴少枫。 好巧不巧,她每次上街的身影,或是从街上路过的影子,都会被人瞧见。 上次看到她,竹颜想去追,但是没追成。 这次嘛…… 还是一样。 竹颜瞧见了她从大街上走过,但还来不及去追,便像上次一样,被人拦下了。 每次蓝袖来的都很及时! “公子这是要出去吗?”蓝袖狐疑的看了一眼竹颜,他这神情匆匆的,是要出去? 竹颜本来想去追裴卿卿的,但这蓝袖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可想而知,竹颜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有什么事吗?” 瞧着竹颜情急的样子,蓝袖更不解了,但她还是如实禀报道,“公子,当年的朔城郡守查到了!” 也就是说,小妹的消息有着落了。 “是谁?”这消息,倒是能留住竹颜的脚步,事隔十年,总算是有些眉目了,竹颜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当年的朔城郡守,是许翰林!”蓝袖将查到的消息如实说出。 没人比蓝袖更清楚,这些年,为了查找小妹的下落,竹颜花费了多少心血。 眼下终于有着落了,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许翰林?”听到这个名字,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就是今日的丞相大人许翰林?” 许翰林,不就是当今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吗? 竟然是他? “正是!”蓝袖毫不含糊的点头,“这个许翰林,自当年在朔城救济洪灾有功,便被提拔至京师任官,从此一路高升,如今成了当朝丞相!若我们查到的消息无误,小妹应当就是在许家。” 蓝袖说到最后,自己都很激动。 其实说到底,她和小妹,并无什么瓜葛,甚至是算不上认识。 她这么尽心尽力,不过是因为竹颜罢了。 自打她跟在竹颜身边以来,他便一直在找这个小妹。 蓝袖知道,如果她帮竹颜找到了小妹,竹颜一定会这辈子都记得她的! 第229章:今日是你的生辰 蓝袖说的不无道理,竹颜也算宽心了不少,“好,那我们就好好会会这个许翰林。” “我记得,这位丞相大人的公子,也是醉生楼的常客吧?蓝袖,就由你亲自去,务必要查出小妹在许家的下落。”竹颜下命令吩咐的口吻道。 出入醉生楼的人,不论男女,没有不想结识蓝袖的。 女的,羡慕嫉妒蓝袖。 男的,则无不都想成为蓝袖的入幕之宾。 这事儿交给蓝袖去办,再合适不过了。 “是,公子请放心,蓝袖定不负公子所托。”蓝袖颔首道。 但其实,无人看到蓝袖眼中掠过一丝黯然失落。 她其实,并不喜欢醉生楼头牌花魁这个身份,她只想,能够待在竹颜身边,日夜跟随便好。 可她也知道,醉生楼对竹颜来说至关重要,她的价值,也是在醉生楼才有最大的作用,竹颜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所以,即使蓝袖再怎么不喜欢烟花之地,但也从未出来过。 竹颜,更是未曾在意过,在他眼里,蓝袖只是个属下而已,帮他管理醉生楼。 交代完事情之后,竹颜便打算要走。 “公子要出去吗?”察觉的竹颜要走,蓝袖连忙开口问道。 竹颜微微侧目,望着蓝袖嘴角微微上扬,“我有些事要去办,你回醉生楼吧。” 这回,他一定追上那女人。 …… 侯府里。 北宫琉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却特意避开裴卿卿跟白子墨说话。 他自然也晓得,裴卿卿是去见裴少枫去了。 但裴少枫,恐怕要遭殃了。 “今早慕玄凌赶着进宫,你猜他是去干什么的?”瞧着白子墨神态自若,北宫琉微微蹙眉,一收到这个消息,他便知,慕玄凌进宫,必然是有大动作了,于是他便立即赶来了侯府。 若连他都能猜出慕玄凌进宫的目地,白子墨不会猜不出吧? 他料想,慕玄凌进宫,十有八九,便是与裴少枫的事有关。 一旦裴少枫偷偷回京的事让乾帝知道了,那就不是他们能轻易说保下就保下了! 瞧着北宫琉面带忧虑,白子墨凝眸一言不发,北宫琉能猜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只是,卿卿已经去见裴少枫了,裴少枫也答应,今日便离开。 只要裴少枫能赶在乾帝的人到之前,离开京师,或许,这事儿还有回旋的余地。 否则,裴少枫一旦被乾帝捉拿,必定是违背圣旨之罪论处。 “让玖月带人,护送裴少枫出城。”眼下能做的,就是替裴少枫争取些时间,白子墨眸光冷凝的睨了一眼北宫琉,“你亲自去。” 北宫琉亲自去,他才放心。 裴少枫如果是别人,他大可不管其生死。 可他知道,裴少枫对卿卿来说,很重要。 所以他不能不管。 “那你呢?”北宫琉自然也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白子墨让他去护送裴少枫,那他自己呢? “南阳那边,霍将军久攻不下,本候进宫,向陛下献策。”白子墨不紧不慢的口吻道。 北宫琉闻言,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要进宫去拖延时间。 “行了,我这就去。”然后北宫琉二话不说便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还招呼上玖月,“跟我走吧!” 随后,白子墨便出发进宫去了。 …… 与此同时,裴卿卿也来到裴少枫栖身的那间木屋子了。 只是一来,她便被眼前的景象惊楞住了。 昨日萧条的屋子子,今日就像是换了面貌一样。 若不是她对这里熟悉,都要以为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木屋前有颗桃树,但眼下是深秋时节,树上并无桃花开。 可眼下,树上却开满了花。 虽不是桃花,却别有一番绚丽。 五彩斑斓的……野花,开满了枝头。 不止树上,眼前的木屋上,亦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儿。 虽然,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但却将眼前的木屋装扮得像个花屋一样。 那些花儿,像是长在了屋檐上,爬满了整间屋子。 “这……”裴卿卿清亮的眸中闪过一缕惊艳,这些……是大哥弄的吗? 他从哪弄来这么多的花? 该不会把山里的野花都弄来了吧? 要布置这些,怕是要花一晚上功夫吧? 昨晚,大晚上的,山里更是黑灯瞎火的…… 大哥他还去山里弄来了这么多花儿吗? “三妹,你来了。”裴少枫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高兴,花再多心思也值得。 裴卿卿回眸,正见裴少枫站在那颗野花桃树下看着她,清风吹过,裴少枫还是她记忆中那个温暖的大哥。 “大哥,这些…都是你弄的?”他说要等到今日走,难道就是想布置这些吗? “三妹你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裴少枫含笑走近她身边,带她看最‘别样’的桃花树,“你喜欢吗?” 以往每年她生辰,他都会给她准备一份礼物。 在裴家,也只有他记得她的生辰。 只有他,会给他准备礼物。 其实以前没人记得她的生辰,裴少枫挺高兴的,因为给她过生辰,送她礼物,是他唯一的专属。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没法给她准备什么其他的好东西了。 所以,他就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来布置这里,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弄来了这山里所有的花,虽然都是些野花,但这些花儿,色泽鲜丽,仔细瞧着,也不比那些名贵的花品逊色。 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裴卿卿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泪花,喉头有些酸涩哽咽,“我喜欢,谢谢大哥。” 只有大哥,记得她的生辰。 自己处境危险,还不忘给她准备惊喜。 “只要你喜欢就好。”裴少枫也很高兴。 只要她喜欢就好。 只要她喜欢,那他就没有白花心思。 “大哥留下,就是为了给我过生辰吗?”裴卿卿吸了吸鼻子,大哥,怎么还是那么傻。 “自然是。”裴少枫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及她眼角快要溢出的泪,“除了我,还有谁记得你的生辰。” 他就像个温暖宠溺的兄长一般。 前提是,要忽略掉他眼中的眷恋。 他的动作和所作所为,像是兄长,可他的眼神,总有丝丝难以割舍的眷恋。 “大哥……” “原来今日是三妹的生辰呢?看样子,我们来的很是时候啊。” 裴卿卿刚想说些什么,却不防突然被些不速之客给打断。 第230章: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能有这般轻浮欠揍的调调,除了裴正浩还能是谁? 裴卿卿顿时眸光一冷,戒备的瞅着裴正浩,以及跟裴正浩一起来的人。 只是那人,好像还有些眼熟? 她好像在哪见过? “三小姐是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在街上撞见过的呀!”跟裴正浩一起来的,还有许泽。 他瞧着裴卿卿看他的那一眼,浑然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来了呀! 那怎么行! 他得让裴卿卿想起来。 听他说在街上撞见过,裴卿卿确实想起来了,是在街上撞见过他。 可他是哪位啊?她认得他吗? 不过跟裴正浩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货色? “他是许家的公子,许泽。”就在裴卿卿疑惑这货是谁的时候,就听见了身边裴少枫的声音。 许泽那个人,裴卿卿不认识,可裴少枫却认识。 不仅认识,他还得罪过许泽。 不过他从不惧许泽。 在他眼里,许泽就跟裴正浩没区别,一样的败家子,不堪大用。 裴卿卿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许家的人啊? 难怪能和裴正浩混在一起,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这许泽,在市井的名声,也和裴正浩不相上下,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只是没想到,裴正浩会带着许泽找来这里,还带了不少人来。 瞧瞧他们身后,跟来了不少打手。 “你们来干什么?”裴卿卿眸光清冷的瞅着裴正浩,这阵势,怕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者不善吧? “干什么,自然是来找大哥的呀,难不成三妹还真以为我是来给三妹过生辰的吗?”裴正浩一脸得意轻蔑的嘴脸鄙笑着裴卿卿,以及裴少枫。 今天,就是裴少枫的死期! 以前在裴少枫那儿受的欺辱,今天他就要一并算清楚,一雪前耻。 裴正浩脸上那是掩盖不住的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裴少枫向他求饶的下场。 然而,裴少枫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就凭你?裴正浩,我看你是掂量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你!”眼瞅着气势上要输给裴少枫,裴正浩气的咬牙,冷笑一声,“裴少枫,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给我上!”最后一句,是吩咐他们带来的那些打手们。 他和许泽,就站到了后面看戏。 一群打手们,一开始都没动…… 裴正浩狠狠的一皱眉,瞅了一眼许泽,以眼神询问他,你什么意思?! 这些打手,都是许家出的人。 意思是,他还指挥不动了?! 领会到裴正浩的眼神儿,许泽得意的勾起了嘴角,表现出他才是主子的架势,手指头一晃,“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裴兄的话吗?都给我上!” “你……”裴正浩是气的一阵咬牙切齿,这个许泽,这个时候居然还跟他摆谱! 若不是看在这次有求于他的份儿上,他裴正浩才懒得看看他脸色呢! 一群打手得了命令,齐刷刷的就朝裴少枫冲了过去。 第一时间,裴少枫拉着裴卿卿后退几步,把她护在身后,“三妹,你呆着别动。” 这些个不入流的打手,他还不看在眼里。 “大哥小心。”裴卿卿倒也没有很担心,她了解大哥的功夫,这些小喽啰,大哥能应付。 一窝蜂的,打手们就和裴少枫动手打了起来。 “你们小心点啊,别伤了三小姐!不然本公子扒了你们的皮!” 人家在那打架,许泽还在后面又喊又叫的! 像是怕人误伤了裴卿卿似的。 听到裴卿卿耳朵里,翻他一个大白眼。 不知死活。 …… 而此时白子墨也进了宫。 只不过,慕玄凌比他先一步,觐见了乾帝。 “凌王,说你急匆匆的要见朕,有何急事啊?”乾帝看了一眼慕玄凌,只是脸色却不太好。 他本来还在后宫歇息,宫人禀报说,凌王有要事求见。 这几日,因为陪葬品的事,没少让他头疼,虽说大臣们家的陪葬品,抓到了一伙盗墓贼,也铲除了民间的地下黑市,给了众臣一个交代。 可是盗取帝陵的贼人,尚未捉拿归案。 太后又日日催问,着实令乾帝头疼不已啊。 普通的盗墓贼,或许能盗其他的墓,但帝陵,绝非一般的盗墓贼能盗的! 这也是乾帝没法跟太后交差的原因。 这会儿他好不容易在后宫歇会儿,凌王又来搅他清静。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慕玄凌毫不含糊的说。 他若再不进宫禀报,让那裴少枫跑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一颗好棋吗?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诱得裴少枫回京的。 乾帝喝了口茶,润润喉,方才问道,“何事啊?” “回禀父皇,儿臣……” “陛下,启禀陛下,战北侯求见!” 这个时候,慕玄凌刚开口,就被突然跑进来传话的小太监给打断。 乾帝闻言眉头一挑,如果说刚才他还觉得有几分倦意,可听到白子墨来了,乾帝整个人都精神很多了,瞅着小太监问,“白子墨,他来干什么?” “回陛下,侯爷说有事关南阳战事,有克敌制胜的计策要禀报陛下。”小太监如实禀道。 慕玄凌听着亦是微微蹙眉。 白子墨好巧不巧的赶在这个时候来献策?他怎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呢? “去请侯爷进来。”就在慕玄凌疑虑的时候,便又听见了乾帝发话。 “是。”小太监领命退了下去。 很快,白子墨的轮椅就推了进来,在人前,白子墨永远都是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臣参见陛下。” 战北侯,永远都是那个冷漠孤傲的战北侯。 慕玄凌就在旁边,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连个眼角都没给慕玄凌。 这才是真真儿的不看在眼里。 “侯爷免礼。”乾帝随意的一摆手,意味不明的瞅了眼白子墨。 “谢陛下。”白子墨谢恩之后,这才像是后知后觉的瞧见慕玄凌也在这里,“不想凌王也在,臣是不是打扰了陛下和凌王议事?” 打扰?可不就是打扰了嘛?! 他还是故意打扰的。 还问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乾帝眉头一挑,阔气的很,“无妨。” 有乾帝在,自然就没有慕玄凌说话的份儿,乾帝意味深长的瞅了瞅白子墨,“侯爷说有南阳克敌制胜的计策可献?此话可当真?” 第231章:不方便听 “回陛下,臣确有计策要禀报,只是……”白子墨说着话音一顿,侧目看了眼慕玄凌。 意思很明显,慕玄凌,不方便听。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连本王都不能听吗?!”白子墨那般明显的样子,慕玄凌哪能瞧不出来?面色冷然的瞅着白子墨。 白子墨这是什么意思?他堂堂皇子,贵为亲王,难不成还不能听他一个计策吗?! 白子墨,这是在父皇面前避讳他呢? “凌王见谅,南阳易守难攻,连霍大将军都久攻不下,计策严密,事关霍大将军和南阳将士们的生死,臣不容马虎,还请凌王殿外等候。”白子墨不紧不慢的口吻道。 “你!”相比起慕玄凌气的咬牙,白子墨神态从容不迫,一副就是‘容不得你听’的模样瞧着慕玄凌。 “好了,凌王你先出去。”最后还是乾帝发了话。 虽然凌王是他的亲儿子,但有一点白子墨说的没错,事关南阳战事的生死成败,不容有失。 实则说到底,就是乾帝连自己儿子都信不过呗。 或者说,除了他自己,乾帝任何人都信不过。 “父皇……”可是慕玄凌不甘心啊,就这么被白子墨的三言两语赶了出去,他凌王的面子往哪搁啊?! 可乾帝才是君王,容不得别人忤逆他,尤其是自己的亲儿子,“事有轻重缓急!凌王,朕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出去!” 亲儿子才更会和他来抢这个皇位。 到最后,乾帝都用吼的了。 纵使慕玄凌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忍着,他还不至于气糊涂,分不清轻重。 眼下的轻重,就是该先出去,不能顶撞乾帝。 “是,儿臣告退。”慕玄凌只能咬着牙出去等着,临走之前还恶狠狠的剐了一眼白子墨。 只可惜,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慕玄凌出去之后,乾帝面色便又阴沉了几分,“侯爷,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侯爷有何良策啊?” “回禀陛下,南阳之地,三面环山,山底是迷雾深渊,这些想必陛下也知道。”打发了慕玄凌,没让他来得及说裴少枫的事,白子墨便开始说南阳的事。 “侯爷所言,朕的确知道,正因如此,南阳才易守难攻,常年被些悍匪流寇侵占南阳!”乾帝幽幽的瞥了眼白子墨,这些他都知道,不用白子墨说。 他倒是想听听,白子墨有何计策? “如今霍将军久攻不下南阳,侯爷究竟有何良策能击退那些流寇军?”乾帝问的相当直接。 南阳那地方,虽被悍匪流寇占据,但南阳,却是个富庶的好地方,是块肥肉。 南阳是神昭国和天凤王朝互通的要扼,古往商来的必经之路,所以才会被一些亡命之徒看中,拼了命的聚集在一起,侵占南阳。 有句话叫天高皇帝远啊! 纵使乾帝有心制止,却也是徒劳无功。 每次派去南阳驻守的官员,不是死在流寇军的手里,就是逃了,久而久之,南阳就这么一点点的被侵占去了。 不知何时,白子墨手中多了份地图,“陛下请看。” 地图在白子墨的示意下,由两个伺候的宫人给摊开。 白子墨腿脚不便,没法上去跟乾帝说,所以只能委屈咱们的乾帝陛下,离开龙椅,下来看他说。 乾帝下来一瞧,“这是南阳的地图?” “正是。”白子墨点头,手指在地图上为乾帝讲解,“南阳三面环山,山底是迷雾深渊,其实不然,这山的底下,并非是深渊,而是河流。” “臣已经派人前去核实过,南阳山下,确是河流环绕,且河流边缘,有山间野路,只是山路险峻,山底又常年迷雾萦绕,还需注意恐会有瘴气之毒,霍大将军从外攻不进南阳,可改由水路突袭,只要绕过河流荆棘险路,烧了流寇军的粮草,再断其退路,相信凭霍大将军的本事,要攻下南阳指日可待。” 白子墨讲解的很详细,只要乾帝不傻,便该听的明白。 南阳一山一城之隔,便是天凤与神昭之界。 等于说,前有霍大将军的兵马,后退便是神昭国的地界。 料想那些流寇军也不敢退至神昭国的界地。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些流寇敢入神昭国地界,那更好,就由神昭国去灭了他们。 白子墨虽然讲解的很清楚,这个计策也不失为良策,可乾帝还持有怀疑态度,“侯爷是如何得知南阳山底下不是深渊,而是河流的?侯爷可知此计的厉害?若是不像侯爷说的那样,贸然下山,岂不是危及我军将士的性命?侯爷这是拿将士们的性命做赌吗?” 白子墨闻言,深谙的眸光掠过一丝冷光,心有大杀之气一闪而过。 自古狭路相逢勇者胜,若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打什么胜仗? 真以为胜仗是那么好打的吗? 不过是下个山渊,难不成都要畏缩? 慕元乾,作为一国之君,还真是高枕无忧啊。 这要是换做以前,他自己带兵出征,压根儿就不会跟乾帝请示,他自己就发号施令了。 如今他献了计策,却还要被乾帝质疑。 白子墨多少有些恼意,但他也知道,现在的他,做不得发号施令的主。 还是得由乾帝说了算。 “陛下大可放心,臣可以担保,南阳山下确有河流,打仗本就是拿命去拼的,臣领兵征战多年,这点分辨能力还是有的。” 若是细听,便能听出白子墨话中透着丝丝若有似无的讥讽。 但对乾帝来说,不管他说什么,哪怕是面无表情,在乾帝看来,白子墨都是在讥讽他! 白子墨眸光冷凝,神态冷傲,乾帝是看着就恨的牙痒痒! 白子墨,是在说他这个皇帝不懂领兵打仗?没有他白子墨的战功高吗?! 说他没有分辨能力? 乾帝多想,一掌拍死白子墨在这勤政殿里! 可他不能。 若是出师无名的杀了白子墨,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而且乾帝没忘记,天凤和神昭国的休战协议,是神昭镇南王和白子墨签下的。 是跟战北侯的名义签下的休战协议,而并非是以他乾帝的名义签定的,这也是令乾帝痛恨白子墨的一点! 第232章:侯爷还有事吗? 一旦杀了白子墨,只怕再想找个和神昭镇南王匹配的对手,就难了。 说起来,神昭镇南王之子,北宫琉还在京师为质,他也有许久没见见这个世子了。 想着,乾帝便愤恨的冷笑一声,“既然侯爷这么说,那朕自然是相信侯爷的,就依侯爷的计策,八百里加急,送往南阳去!” 不管乾帝的眼神儿有多愤恨,白子墨都当做没看到一样,“陛下英明,相信用不了多少时日,陛下就能听到霍大将军的捷报了。” “好,此次若是南阳大捷,侯爷当居头功!”乾帝磨牙笑了一声,转回头又坐回了他的龙椅上,“不过……侯爷远在京师,是如何得知南阳山下有河流之事的?” 看来是他小瞧了白子墨? 居然远在南阳也有他的势力? 南阳山下乃迷雾深渊,却无人知道,下面不是深渊,而是河流? 白子墨还专程派人去核实过了? “回陛下,臣也是无意间从南阳逃难的百姓口中得知的。”一句话,简简单单便将乾帝怀疑的问题打消了回去。 乾帝一噎,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原来如此。” 实则每次见白子墨,他都要吃白子墨一肚子的憋气。 实在是有气没地方撒! “没事的话,侯爷就先退下吧!”这次,是乾帝不想在看到白子墨了,便让他退下。 可白子墨却犹疑了一下,也不知道裴少枫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北宫琉应该差不多赶过去了吧? 白子墨幽幽沉思道。 “怎么?侯爷还有事吗?”瞧着白子墨貌似犹豫的样子,乾帝便多问了一句。 以往白子墨无事是绝不会跟他多呆的。 今儿这是怎么了?还不愿意走了? 乾帝狐疑的多瞅了一眼白子墨。 “臣没事,臣先行告退。”说完,白子墨便也没打算多呆。 只是白子墨走后,乾帝还狐疑着。 总觉得白子墨今日有些怪怪的? 不一会儿,门口传话的小太监就又进来了,“陛下,凌王…还在殿外等候,陛下可要召见?” 乾帝闻言揉了揉眉心,面露疲累之色,却还是开口道,“叫他进来吧。” …… 与此同时,裴少枫这边,打趴了一地的打手,就剩下裴正浩和许泽两个人是站着的。 裴少枫的剑,指在他们面前。 “废物!一群废物!”气的裴正浩面色铁青,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裴少枫,都是些废物! 然而他忘了,他自己也打不过裴少枫,他自己,也是废物。 一看自己所有人都被打趴下了,许泽开始知道怕了,扯着嘴角呵呵赔笑,“少将军,咱有话好好说……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呢是不是?有话好说…好说…” 看的裴卿卿是翻他一个大白眼,真真是一句不要脸到了嘴边。 刚才带那么多人来对付大哥一个人,怎么不说大动干戈? 现在知道有话好说了? 裴卿卿鄙夷的冷笑一声,但眼下,她也知道,不是跟裴正浩他们计较的时候。 是以拦下了裴少枫,“大哥的行踪恐怕是暴露了,大哥,你先走吧!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裴正浩他们能找到这里来,说明大哥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安全起见,大哥还是先离开的好。 “可是三妹你……”裴少枫也心知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但他不放心就这么把三妹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没事的,大哥你忘了,如今我有侯府保护,不会有事的,大哥你快走!”裴卿卿催促着裴少枫赶紧走。 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不知为何,她心头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想走?得先问过我答应不答应!”哪知裴正浩突然打了出来! 就算打不过裴少枫,他也不会就这么白白放过裴少枫! “许兄,今日你带人截杀,你以为裴少枫日后会放过你吗?!”裴正浩动手之余,还不忘提醒许泽一句。 别以为能置身事外! 今日这些人,可都是许家带来的人。 今天如果让裴少枫活着离开,许泽就不怕裴少枫日后报复吗? 不得不说,裴正浩这话提醒了许泽。 裴正浩说的有道理,既已为敌,裴少枫哪有不记恨的道理? 看来今日他是不帮也得帮了。 于是乎,许泽理所应当的加入了战斗,帮着裴正浩联手二打一,打裴少枫一个人。 裴卿卿是看着都着急,她倒不是担心裴少枫对付不了这两个酒囊饭袋。 她只是担心,时间这么拖延下去,若是乾帝或是慕玄凌的人赶来,那就难以脱身了…… 她知道,慕玄凌既然这么煞费苦心的诱骗大哥回京,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大哥呢? 只怕乾帝或是慕玄凌的人马,已经在杀来的路上了! …… 此刻慕玄凌确实已经向乾帝禀报了裴少枫偷偷回京的事。 听的乾帝当即大怒,猛的一拍桌,“你说什么?裴少枫私自回京了?” “回父皇,此事千真万确,是南境的副将传信给儿臣,裴少枫违抗父皇的旨意,私自潜回京师,儿臣这才赶来禀报父皇,还请父皇定夺!”慕玄凌说的斩钉截铁,眼睛里泛着得意的精光。 “好啊!好一个裴少枫,若他真当违抗朕的旨意,偷偷回京,朕必当严惩不贷!” “凌王,你速速带上禁军,去给朕将裴少枫捉拿回来,朕倒要看看,他裴少枫还敢反了天了!”乾帝可谓是龙颜大怒的下令道。 当初,若不是白子墨出面求情,他才对裴家,对裴少枫从轻处置。 没想到啊,裴少枫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违抗圣旨,偷偷回京,这回拿住裴少枫,看他怎么治罪裴家! “是,儿臣领命。”得了命令,慕玄凌勾唇得意一笑,然后便退了下去,去召禁军,跟他去抓人。 裴卿卿,本王说过,总有一天,会让你亲自来求本王的。 单从背影,便能看出慕玄凌气势汹汹。 只是慕玄凌和乾帝却都没注意到,殿外急匆匆的跑过去一个身影…… …… 而此时的裴少枫,还在与裴正浩和许泽两人缠斗。 虽然裴正浩和许泽是酒囊饭袋,但都有些功夫傍身,一时间裴少枫倒也被他们缠住了。 不防下一秒,便发生了转机。 突然射出两只飞箭,直直的射向裴正浩和许泽。 第233章:敌强我弱 同时划过他们的手臂,分分钟,裴正浩和许泽两人便齐齐负伤。 很快,不知从何处冒出些黑衣人,护着裴少枫。 裴卿卿身边,也是一左一右站了两个黑衣人,吓的裴卿卿眼皮子一跳。 “夫人放心,我们会护送少将军安全出京。” 听得身旁黑衣人的话,裴卿卿悬起的心才放了下去。 是北宫琉的声音,这些黑衣人,是自己人。 “有劳北宫世子了,还请保护好我大哥。”裴卿卿出言谢道,她知道,接下来的事,她帮不上什么忙了,反而跟去只会给他们添乱。 同时裴卿卿也明白,北宫琉亲自前来,必是白子墨的意思,也就是说,恐怕大哥回京的消息,乾帝已经知道了。 所以才会让北宫琉亲自前来护送。 北宫琉他们都用黑布蒙着脸,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裴卿卿。 然后走对着裴少枫说道,“事不宜迟,少将军还是快随我们走吧。” 再晚可就真来不及了。 要真动起手来,在这皇城里,他们可未必是乾帝的对手。 裴少枫虽心有不舍,不舍的,当然是裴卿卿了… 但,他也不是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若被抓,坐实了私自回京的罪过,别的不说,恐怕还会牵连整个裴家。 是以,裴少枫毫不犹豫的点头,跟随北宫琉他们一起走了。 “夫人自己多加小心!”临走前,身边的玖月还特意叮嘱了一句。 夫人身边有阿羡暗中保护,倒也不必担心。 裴卿卿也以为自己安全了,只是没想到,还有个人在等着她。 “三妹,好久不见啊!”会叫她三妹的,除了裴正浩,就是一个裴蓉华了。 没想到,裴蓉华刚才竟然还躲在后面没出来? 这是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不仅如此,裴蓉华不是一个人躲着的,她还带了好些人来。 裴卿卿当即就戒备了起来,倒是她疏忽了,没想到裴蓉华和裴正浩一起来了,却躲着不出来。 现在这里没人了,就剩她自己。 裴蓉华又带了这么多人,她哪敌的过?! 搞得裴卿卿都想骂娘! “大姐,你来的正好!赶紧把裴卿卿抓起来,我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裴卿卿忘了,这里不是没人,还有个裴正浩和许泽在这儿。 他二人是被飞箭刺伤了手臂,但不影响行走。 尤其是裴正浩,看到裴蓉华出来,立马就让裴蓉华动手,把裴卿卿抓起来! 听的裴卿卿冷笑一声,好一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倒是她小瞧裴家这两兄妹了。 居然还留着裴蓉华这招后手。 欺负她现在身边没人是吧? 至于什么以多欺少这种话,她都懒得说了。 像裴蓉华她们这两姐弟,跟她们说什么以多欺少,卑鄙无耻之类的话,有用吗? 无异于是对牛弹琴。 不,是对于卑鄙无耻的人来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 瞧瞧裴正浩那张得逞的嘴脸,一副要报仇雪恨的样子,真真是令人耻笑。 “等等!”裴卿卿只是冷笑一声,还没开口说话呢,倒是裴正浩旁边的许泽抢先她开口了。 同样捂着受伤的手臂,许泽跳出来,瞧着,还颇有一股英雄救美的架势,拦着裴正浩道,“裴兄,我们事先可是说好的,裴卿卿得交给我,裴兄莫非是想食言而肥?” 许泽的心思,可以说是都写在脸上了,裴卿卿又不瞎,岂能看不出来? 那点龌.龊心思,像极了曾经的裴正浩。 只可惜,她现在不能将许泽毒打一顿! 否则,定要叫许泽尝尝当初裴正浩那般遍体鳞伤的痛苦,要让许泽像裴正浩一样,一看到她,便能想起被毒打的痛。 看他还敢不敢存有龌.龊心思? 但眼下,毒打许泽,显然是不实际,毕竟敌强我弱。 她一个人,对方有三个人,虽然有两个负伤,可裴蓉华还带着些打手。 这点自知之明,裴卿卿还是有的,她敌不过。 但她眸光冷厉,若是眼神能代替她动手,许泽已经被毒打千百次了! 只可惜,不能。 裴正浩不耐且鄙夷的瞅了一眼许泽,居然拦他? 如果可以,他想连许泽一起解决了! 甚至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反正这里荒郊野外的,就算杀了许泽,再抛尸荒野,恐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同样的,裴正浩也只是想想而已。 真要动手,杀了许泽,只会给他惹来麻烦。 许泽今日是带人跟他出来的,这事儿怕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许泽今日回不去,许家怕是第一个要怀疑的,就是他。 裴正浩不得不承认,许家现在各方面都要比裴家有权势。 许翰林位居百官之首的丞相不说,当今皇后,亦是出自许家。 这个时候杀了许泽,或者说,明目张胆的杀了许泽,那是有害无利。 所以也就只能想想罢了,裴正浩还不至于分不清其中厉害。 表面上,裴正浩还是得赔着笑脸,“许兄放心,答应你的事,我怎会忘记?等拿下裴卿卿,就交由许兄处置如何?” 见裴正浩犹豫许久,许泽还以为他要出尔反尔呢? 看来裴正浩还算是识趣,许泽勾唇一笑,“如此,自是再好不过了!” 许泽那点心思,他想干什么,裴正浩是一清二楚。 因为他曾经和许泽有过一样的心思,似笑非笑的讥讽一声,“许兄,我可再奉劝你一句,裴卿卿,是个带刺儿的,现在又是侯府夫人,许兄行事,可得小心谨慎,否则,后果怕是……” 不可否认,裴正浩这话提醒了许泽,不说他都差点忘了,裴卿卿现在是侯府夫人。 但那又如何? “我喜欢带刺儿的!”许泽奸笑一声,典型的淫.荡.荡! 看向裴卿卿的目光,那更是直勾勾,赤.裸裸.的! 就是带刺儿才有意思,太温顺的女人多的是,他家里的妾室,外头勾栏里的女人,多的是,都是温顺的。 但是像裴卿卿这么清冷冰傲的,那是百里挑一,带刺儿的才刺激! 许泽那眼神儿,是恨不得马上把裴卿卿抓起来,带回去好好玩玩,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裴卿卿能带给他什么样的刺激?! 第234章:我该怎么处置你们? 可裴卿卿却是冷眼如冰,如果她刚才的眼神,还只是将许泽毒打一顿,罪不至死。 那么现在,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许泽已经死的体无完肤了! 许泽的眼神中,像是将她扒的体无完肤! 这双眼睛,不该留。 裴卿卿眸光一闪而过的戾气,一个裴正浩,现在又加一个许泽,她一定要亲手挖了他们的眼睛。 “我说卿卿啊,你还是别做些无谓的抵抗了,跟本少爷走吧。”许泽直勾勾的眼神儿都要贴到裴卿卿身上去了。 不仅如此,还伸手想去摸她的脸。 裴卿卿陡然间眸光一狠,电光火石之间,一缕寒光划过眼角。 紧接着,就是许泽的惨叫声。 一根手指头脱离了手掌,掉在了地上,带着血,染上了土灰。 “啊!啊!啊!”手指头断了,许泽痛到惨叫连连,令人听着都胆战心惊!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令人意想不到,裴卿卿竟会如此大胆,会突然出手,断了许泽的手指。 就连裴正浩和裴蓉华,都楞了一下。 随后赶紧搀扶着点许泽,“许兄,你没事吧?” 裴正浩惊楞之余,却一点都不同情许泽,他都说了,裴卿卿不是个好惹的。 偏许泽还不信。 这回手指断了,残了,怪得了谁? “许兄,我方才都提醒过你了,裴卿卿是个带刺儿的,你偏不听,现在可如何是好啊?”裴正浩扶着许泽,看似是在关心许泽,实则是在笑他自作自受。 要怪,就怪罪魁祸首的裴卿卿。 可裴卿卿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个,眉眼间除了冷厉再无其他,仿佛只是切了快豆腐一样平淡无奇,“谁还想再试试?” 真当她好欺负不成? 就算她没杀过人,不代表她不会杀人。 还好白子墨送了她把短刀防身。 这短刀,果然够锋利,削铁如泥。 她不过是轻轻晃了一下,许泽的手指就断了。 倒是裴蓉华,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她没想到裴卿卿会这么大胆,砍断了别人手指,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此刻的裴卿卿在她眼中,冷戾的不像人,看着好吓人。 甚至让她有了惧意,觉得不该来招惹裴卿卿! “我,我要你的命!”许泽痛的咬牙切齿的怒吼,断指的血是捂都捂不住,不停的往下流,“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那贱人!” 这后面的话,自然是跟裴蓉华以及她带来的那些打手说的。 裴蓉华本就心生了惧意,再被许泽这么一吼,着实吓了一跳。 但还是沉住了气,往旁边挪了一步,她可不想沾染了许泽的血,晦气! 同时也是给她带来的人腾开地方,“动手!死活不论!” 裴卿卿眼神一闪,好一个死活不论。 打手们得了命令,便齐刷刷的扑向裴卿卿。 裴卿卿虽不惧怕,但心头还是惊了一惊,往后踉跄了一步。 她虽然断了许泽的手指,但那是趁他毫无防备的前提下。 现在这么多人对付她一个,她可招架不住! 刀剑砍到了裴卿卿眼前,距离她仅有一米之隔,她都能感觉到刀剑散发出的寒意。 心头闪过的念头就是,这下完了…… 然而下一秒,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人,挡住了距离她近在咫尺的刀剑。 裴卿卿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那些个打手们,便倒地了一大半! 而她的面前,也多了一个人。 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 “属下来迟,让夫人受惊了。”男子看了一眼裴卿卿,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见”到夫人。 咳咳,是主母,主母。 不过他们这位主母,倒是令他刮目相看呢。 方才许泽意欲轻薄她的时候,他便打算出手了。 可谁知,夫人动手比他更快,居然直接断了许泽的手指。 果然不愧是他们主子看上的女人。 有胆色! 阿羡暗自对裴卿卿评价了一番。 或许裴卿卿不认识阿羡,但若是玖月他们在这里,便知道他是阿羡,是侯府数一数二的暗卫。 不过就算裴卿卿不认得阿羡,但,见他护主,又称她为夫人,她便也猜到了阿羡的身份。 想来是暗中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吧? 想明白是帮手是自己人,裴卿卿心底松了口气,也没那么戒备了,如画的眉心一挑,“你叫什么名字?” 倒是阿羡,似是没想到裴卿卿一开口,会问他名字,愣了一下道,“属下阿羡,一直暗中保护夫人。” “阿羡?”裴卿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还不错。 “废物!没用的废物!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下一秒,就又听到了许泽骂骂咧咧的声音。 吩咐其余的打手上! 断指之痛,他今天不抓了裴卿卿,他就不叫许泽! 许泽愤恨的盯着裴卿卿,那狠辣的眼神,可一点都不输曾经的裴正浩。 裴卿卿眉间轻挑,怎么样?断指之痛,应该不比裴正浩毒发的痛轻吧? 这还算便宜许泽了。 她说过,她没杀过人,可不代表她不会杀人。 她裴卿卿,睚眦必报。 一帮打手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犹豫的不敢上前。 都有自知之明,他们打不过阿羡。 但又不得不打! 在阿羡眼里,这些人不过就是些小喽啰。 就像许泽说的,都是些废物。 三两下,就被阿羡打趴了。 对付这么几个喽啰,简直毫不费力。 没了帮手,裴蓉华第一个吓的心惊胆战的! 怎么没人告诉她,裴卿卿身边还有个高手在?! 现在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裴蓉华是一阵腿软,往后一挪再挪,最好别让裴卿卿注意到她…… 似是没想到裴卿卿身边还跟着个武功这么好的暗卫暗中保护,尤其是打趴了他们带来的人之后,裴正浩和许泽就猖狂不起来了。 阿羡飞身一脚,两脚就把裴正浩和许泽踹飞了,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然后阿羡又来请示裴卿卿道,“夫人,这几个人该怎么处置?” 裴卿卿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 是啊,该怎么处置? 她拿着断了许泽一根手指的短刀,还染着血迹,不紧不慢的走近许泽和裴正浩二人。 拿着短刀在他们面前晃悠,“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们?” 第235章:睚眦必报 刚刚不是很嚣张吗?不是要抓她吗? 怎么,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再嚣张一个给她看看? 裴正浩没说话,现在他们都负了伤,裴卿卿身后,又有暗卫保护。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 现在怎么看,嚣张的都是裴卿卿! “贱人!我要杀了你!”倒是许泽,怒目圆睁的瞅着裴卿卿破口大骂,吐沫都喷到了裴卿卿脸上。 真恶心。 裴卿卿闭了闭眼睛,擦掉那恶心且带血的吐沫。 许泽想杀了她,她知道,都写在脸上了呢。 瞧瞧那一脸的痛恨,恨不得在她身上捅几个窟窿吧? 只可惜,现在能在对方身上捅几个窟窿的人,是她。 短刀上染了许泽的血,她把短刀上的血,擦在许泽脸上,“真脏。” 他的血,脏了她的刀。 此刻的裴卿卿,不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而是个杀人如麻的冷血女魔头! 许泽满腔痛恨之余,却也被裴卿卿在他脸上擦血的动作吓的头皮一麻。 “你……啊!” 许泽来不及开口,就又是一声惨叫。 满是血迹的双手紧紧捂着眼睛。 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倒在地上捂着眼睛满地打滚。 “你这双眼睛,不该留。”裴卿卿面不改色的看着许泽痛的打滚,轻然的语气更是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她说过,她会亲手挖了许泽的这双眼睛。 裴蓉华更是直接被吓的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太可怕了,裴卿卿……她简直不是人! 断人手指,割人双眼,她,她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裴蓉华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里,赶紧离开这里! 远离裴卿卿! 裴卿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嗜血了?! 裴蓉华吓的直哆嗦,今天她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裴卿卿,比她更狠毒! 裴正浩亦是满眼惊恐,难掩震惊。 他都有些不敢去看裴卿卿了。 就怕裴卿卿下一个目标,会是他。 会像割了许泽的眼睛一样割了他的眼睛。 毕竟他现在,是毫无招架之力。 裴正浩没想到自己今天会失算,原以为能抓住裴少枫,解决一个眼中钉。 可没想到,裴少枫没抓到,反倒被裴卿卿所伤!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吗? 裴正浩正担心着呢,裴卿卿就拿着短刀挪到了他这边来。 顿时吓的裴正浩往后一缩,刚才还得意的很,现在知道害怕了? 他可不想变成瞎子! 可是裴卿卿却没伤他,只是拿着他的衣袍当抹布,擦去了短刀上的血迹,把许泽的血,擦在裴正浩的衣服上。 “二哥,大姐,我可是替我们裴家出了口恶气,以往母亲和大姐,可没少受许家主母的白眼,多亏了今日二哥和大姐将许家少爷带来。” 如果说裴卿卿没对裴正浩下手,是令人意外。 那么她说的话,更是令人没想到。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这么说,不是,不是有意让许泽记恨他们裴家吗? 她是故意挑起许家和裴家的矛盾!好让两家为敌! 虽然许家和裴家,本就没什么交情可言,反而还是有过节的。 但就裴正浩和许泽而言,以往,两家的过节,倒并不影响二人称兄道弟。 相反的,大家志趣相投,能做朋友,哪怕只是狐朋狗友,那也是朋友! 可如今,裴卿卿这么一说,不是摆明了要让许泽记恨上他们吗? “好你个裴正浩!枉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故意害我!我…我许泽跟你不共戴天!” 果不其然,许泽一并记恨上了裴正浩。 捂着血蒙蒙的眼睛,还想去踹裴正浩。 啧,所谓的称兄道弟,反目成仇不过也在一瞬之间。 就是两句话的事儿。 裴卿卿嘴角上扬,勾唇冷笑一声。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激化许家和裴家的矛盾。 她就不信,许泽瞎了双眼,又断了根手指,许家还不知道要怎么记恨裴家呢? 本来以前曲氏和裴蓉华就没少受许家主母的白眼,这回,她可是替曲氏母女俩出了口气呢。 阿羡在后面看着,更是……一阵又一阵惊讶啊。 他的主母,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断了许泽手指还不算,居然还割瞎了他的双眼。 这份胆色,多少男儿都不遑多让啊。 瞧着面容清冷,浑身透着冷傲气质的裴卿卿,阿羡仿佛明白了,为何一向视女人如无物的主子,会看上她? 好一个睚眦必报,下手狠绝的裴卿卿。 阿羡的眼中,都带着敬畏。 这要是换了别人,还不得被这对主仆俩吓死。 主子下手狠绝,毫不手软,割眼断手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做下属的,却还对其感到敬畏…… 果然战北侯府的人,没一个是好惹的,没一个是善茬! 最后,裴卿卿把擦干净的短刀收了起来,转身时还不忘吩咐阿羡一声,“下山后别忘了叫人来把我的二哥和大姐送回裴家休养。” 阿羡眼角微微一抽,他怎么觉得,夫人竟也是这般腹黑奸诈,跟主子有的一拼。 “是,属下明白。”但阿羡还是点头道。 “我们走吧。”裴卿卿可谓是眉飞色舞,可见心情极好。 虽然说什么给曲氏和裴蓉华出了口恶气,都是虚的,连她自己都不信。 不过嘛,出了口恶气倒是真的。 她是替自己出了口恶气。 心情,自然是好了。 裴卿卿走了,阿羡自然跟着。 “阿羡,下次遇到这种事,记得早点出来,我要是个胆小的,或是身上没带个防身的东西,岂不是叫人欺负了去?”裴卿卿边走边说,一派与阿羡闲话家常的口气。 而且还说的一本正经的! “……”阿羡一噎。 心想我的夫人啊,您这样的要是还叫胆小,那胆大的该是啥样的? 这不是只有您欺负别人的份儿上吗? 侯爷将您保护的这么好,谁能欺负到您的头上啊?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也不知道侯爷和我大哥怎么样了?” 阿羡没作声,裴卿卿还喋喋不休了起来。 白子墨进宫去拖延时间,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还有大哥那边,也不知道北宫琉和玖月有没有安全护送大哥离开? 第236章:还有心情说笑 “夫人请放心,侯爷不会有事的,这个时辰,想必侯爷已经出宫了,至于少将军那边,有北宫世子和玖月护送,夫人大可放心。”阿羡很实诚的说道。 虽然有阿羡这么说,但裴卿卿还是不放心。 可她也帮不上什么忙,眼下只能回去等消息了。 不知道白子墨回侯府了没有? “阿羡,我不放心大哥那边,虽说有北宫世子和玖月护送,但我总觉得不会那么容易,要不你也去帮玖月他们吧?” 她倒不是信不过北宫琉和玖月,只是,毕竟他们人手有限,更何况场地也受限。 在京师皇城,他们不能光明正大的暴露身份护送大哥,否则非但救不了大哥,还会连累到他们自己身上。 而且万一阻拦他们的人马过多,恐怕他们难以踏出皇城。 毕竟,京师是天子脚下,若是派兵阻拦…… 裴卿卿是越想越不放心,以她对慕玄凌的了解,慕玄凌断不会那么轻易放大哥出城的。 十有八九,会禀奏乾帝,派兵捉拿大哥! 裴卿卿想让阿羡去帮北宫琉他们,但阿羡却拒绝了,“夫人,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好夫人,夫人不必太担心,北宫世子他们定会护送少将军安然离开京师的。” 阿羡不是不想去帮玖月他们,玖月可是他的兄弟。 可他有他的职责,他的任务,是保护好夫人。 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侯爷交代? “可是……” “夫人,这荒郊野外的,恐还有什么危险,属下还是先护送夫人回府吧!” 裴卿卿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阿羡抢了先。 有了裴正浩他们刚才的事情在前,裴卿卿也晓得,阿羡说的有道理。 于是也就没再多说了,跟阿羡回了侯府。 …… 而裴少枫这边,正如裴卿卿所料,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他们逃脱。 还没来得及出城,就有追兵追了上来。 不过与其说是追兵,不如说是杀手。 一群杀手从天而降,将北宫琉等人包围了起来。 “看来慕玄凌准备的倒挺充足。”被包围了,北宫琉还有心情说笑。 赶在乾帝派的兵马未到之前,先派杀手来拦路,顺带拖延时间。 “世子还有心情说笑,看来是不足为惧。”玖月顺着北宫琉的话调侃一句。 “……”唯独裴少枫,一阵默然。 这侯府*出来的人,他该说是太自信,还是太自信? 被杀手包围,一个个的,还有心情说笑。 似乎是察觉的裴少枫无语且凝重的眼色,北宫琉侧目睨了他一眼,“少将军,这些人可都是冲你来的,我们可都是被你拖累。” “……”裴少枫一阵哑言。 杀手们冲了上来,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机,可不是开玩笑的! 对敌当前,裴少枫抽了个空档,沉声道,“诸位今日相助的恩情,我自当铭记于心!” 隔着蒙脸的黑巾,北宫琉轻笑一声,下手可毫不手软。 但杀手人多势众,一时间倒陷入了缠斗,难以脱身。 …… 裴卿卿急匆匆的赶回侯府,却没瞧见白子墨的人影。 只留下了他的轮椅。 裴卿卿顿时便有股不好的预感。 “卿卿,你可算回来了!”就在裴卿卿担忧的时候,霍筱雅正好过来了,“这一大清早的,你跑哪去了?” “徐姐姐…你来了。”今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倒差点忘了,霍筱雅会在侯府借住几天。 经历过打打杀杀的事情回来,裴卿卿多少都是有些狼狈的。 霍筱雅一看,就看出不对劲儿,“卿卿,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仔细的打量一眼,却瞧见裴卿卿衣袖上竟染了血迹?! 霍筱雅当即拿起来一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血?” 这一大清早的,她去哪了?居然还有血? 莫非是出什么事了? 霍筱雅面露担心的拉着她东问西问的。 裴卿卿这才注意到,自己衣袖上染了血迹,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嘴角,安抚道,“徐姐姐不必担心,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是许泽的血。 应该是不小心染上的吧? 但眼下,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阿羡,侯爷不在府中,我担心他会有危险,你速去帮侯爷他们!” 见白子墨不在府中,阿羡其实也担心,但主子交代过他,不论何事,他首要的任务,是保护好夫人。 “可是夫人……” “你不用顾虑我,我在府里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快去帮侯爷他们!”这回换做裴卿卿抢先阿羡说话。 她都回了侯府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如果侯府还不安全,那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白子墨不在府中,必是去助北宫琉他们去了。 她不放心,阿羡与其守在这里,不如去帮他们,也能多份战斗力不是? 阿羡是犹豫的,他是想去帮忙的,但是夫人这边…… “愣着干什么?快去啊!”裴卿卿瞅着他催促道,“有什么比侯爷的安危更重要的?赶紧去!” 听裴卿卿这么说,阿羡心中一阵动容,重重的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 阿羡走了,霍筱雅就更犯迷糊了,“卿卿,发生什么事了?” 能让卿卿这么担心的事,必然不是什么小事。 而且侯爷还亲自去了…… 霍筱雅早就知晓了,白子墨的腿,是可以站起来的。 能让侯爷亲自去的事,肯定是什么见不得的大事! 望着霍筱雅真诚期待的眼睛,裴卿卿面露犹疑之色。 最后,抿了抿薄唇,“我大哥回来了…” 霍筱雅一听,眼睛都直了,“什么?” 裴少枫,回来了? 看卿卿这么紧张的样子,一猜便知,裴少枫,是偷偷回来的吧? 陛下的圣旨,是昭告了天下的,若无传召,裴少枫是不得回京的。 裴少枫…这是公然违抗圣旨啊。 难怪连侯爷都亲自去了。 这可是要命的大事! 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之后,霍筱雅也能理解裴卿卿的担心,她能做的,只有安抚。 “卿卿,你也别太担心了,有侯爷在,你大哥不会有事的!”霍筱雅给她倒了杯茶,让她压压惊,能松口气。 “但愿如此…”可裴卿卿哪能不担心啊。 白子墨,大哥都有危险,她怎能放心啊? 第237章:连累了他们 只有白子墨平安回来,大哥也平安无事,她才能放心。 可眼下她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等消息。 …… 而此时,在北宫琉,玖月,以及裴少枫他们的合力之下,解决了一大半拦路的杀手。 一地的尸体和血迹,北宫琉他们亦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面对杀手,稍有不慎,就得见血挂彩的。 然而,还有更不好的消息。 北宫琉他们都是耳力极好的人,哪怕是追兵未到眼前,他们也听到了马蹄践踏的声音。 听声音,来的人很多。 并且都是些铁骑。 北宫琉与玖月,以及裴少枫三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讯息。 有人来了。 不,是追兵来了。 这些杀手,果然是慕玄凌派来拖延时间的。 于是北宫琉三人二话不说,配合默契,杀了面前拦路的几个杀手。 “少将军你先走!”解决了杀手,北宫琉便推着裴少枫,让他先走。 毕竟他才是追兵的目标。 只要裴少枫没有被抓,其他的都好说。 但即使是蒙着黑巾,看不清北宫琉的脸色之凝重,却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沉重。 再没有之前的嬉皮笑脸。 然而裴少枫没有动静儿,他岂会不知事情的严重性。 正如北宫琉所想,他才是追兵的目标。 北宫琉他们舍命助他,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弃他们独自逃命呢? 那他裴少枫成什么人了? 黑巾蒙面之下,裴少枫露出的眉眼充满了坚决与凌厉,丝毫没有要逃命的打算。 表明了他的决心与决定。 他是不会独自逃命的。 追兵来了,大不了就拼个你死我活。 他裴少枫,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北宫琉也不瞎啊,裴少枫不肯走,他自然看的出来。 黑巾蒙面下,北宫琉反倒是笑了一声,“好,本世子敬你是条汉子,不过你留在这儿,只会拖累我们!还不赶紧走!” 虽然北宫琉算是敬佩裴少枫的重情重义,但实事求是的讲,裴少枫留下,对他们并无好处。 一旦被抓,他们还得落上个欺君同谋的罪名。 反而是裴少枫不在这里,追兵的目标是他,没有裴少枫,他们脱身也要容易的多。 否则还要顾及裴少枫的生死。 只要裴少枫在这儿,他就不能不管裴少枫的死活。 白子墨的事,就是他北宫琉的事,白子墨要他护送的人,他就得把人给保护好了。 再说了,裴少枫还是裴卿卿的大哥。 不管怎么说,只要裴少枫在,他就得保证裴少枫的活路。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啊? 说的好像,裴少枫走了,他就不用管裴少枫的死活了一样…… 呵,这算不算抹黑自己呢? “我裴少枫绝非贪生怕死之人!”北宫琉赶他走,裴少枫却是一句话就回绝了他。 他还是那句话,这个时候,他若是独自逃命,那他成什么人了? “少将军,世子爷说的在理,你还是先走吧!这里交给我们应付!”玖月亦是赞同北宫琉的观点,让裴少枫先走。 剩下的,他们解决。 只要裴少枫安全离开京师,他们才好跟主子和夫人交代。 而且没有裴少枫,他们确实能少些顾虑,脱身也容易些。 只是,裴少枫却未曾想这么多,他只知道,他不能弃舍命助他之人独自逃命。 否则,他裴少枫枉为人。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突然传来的铁骑践踏声,伴随着一道斥吼声传了过来。 这回好了,果真是谁都别想走了…… 追兵来了。 本来刚才还有点时间能走一个的,现在可好,彻底没机会了。 那铁骑之首的人,不是慕玄凌又是谁呢? 分分钟,慕玄凌带来的禁军就将北宫琉他们给包围了起来。 北宫琉狠狠的一皱眉,扫了一眼周围的禁军。 慕玄凌还真看得起他们呢。 居然带这么多禁军来追捕他们。 看起来,有几百人吧? 他们这才几个人啊? 同时可想而知北宫琉心中的沉重和忐忑,只想骂娘! 这么多的禁军,是他们的十倍之多,开什么玩笑?! 别说护住裴少枫了,这回连自身都难保了! 慕玄凌得意洋洋的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身的铠甲,好不威风,“少将军,既然回京了,怎么不去拜见陛下啊?还要本王亲自来接你。” 什么叫做幸灾乐祸?! 瞅瞅慕玄凌现在的嘴脸就知道了。 瞧瞧那一脸的得意,典型的幸灾乐祸的标配脸。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小人得志,慕玄凌现在,不仅是幸灾乐祸,更是小人得志。 然而,谁让慕玄凌现在有幸灾乐祸的资本呢?北宫琉他们又能将他如何呢? 眼下谁有胜算,难道还不明显吗? 慕玄凌脸上的得意,是止都止不住,仿佛裴少枫等人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就算蒙着脸,他也知道那是裴少枫,还有,北宫琉。 还有侯府的人。 好啊,今天真是一箭双雕啊。 不仅抓到违抗圣旨的裴少枫,还送上门一个北宫琉。 正好父皇在发愁怎么抓北宫琉的把柄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好的很啊。 “来人,给本王拿下他们!”慕玄凌得意一笑,手指一扬,一句话就下了命令。 包围的禁军分分钟就动起手来,场面一下子就陷入了混战。 “中间那三个人,给本王留活口,其他的,死活不论。”慕玄凌又指着北宫琉他们三个补充一句道。 他说的三人,很明显就是北宫琉和裴少枫,以及玖月。 其他人,死活不论。 很快,活着的,就只剩他们三个人了。 其他人都死在了禁军的刀下。 北宫琉死死的皱着眉头,他们带来的人都死了。 对方人数太多了,他们根本就双拳难敌四手! 不仅是北宫琉,裴少枫和玖月,亦是眉头深皱,刀剑舔血,谨慎的戒备着这些禁军。 他们现在,可真就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了! 北宫琉三人心里,都有同样的凝重。 可裴少枫更多的,是自责。 说到底,是他连累了北宫琉他们。 是他的私心,害得这些帮他的人丢了性命。 若非他的私心,想回来了再看看三妹,明知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诱骗他回京,可他还是回来了。 最终连累了他们。 第238章:否则刀剑无眼 裴少枫也晓得,他与北宫世子平时,素无往来,也没什么交情可言。 北宫琉会来助他,想必是白子墨的意思。 其实白子墨完全可以没必要帮他的。 究其原因,是为了卿卿…… 终归,是他裴少枫连累了这些人。 瞧着裴少枫他们还是顽固抵抗,死的禁军倒是多了不少,慕玄凌冷下脸来,斥呵道,“大胆裴少枫,你公然违抗圣意,还敢反抗禁军!你们若是乖乖的束手就擒,本王兴许还能免去你们的皮肉之苦,如若不然,这刀剑可是不长眼的!” 他就不信了,他这上百人的禁军,还拿不下三个人。 若是再冥顽不灵,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留活口,只要留着一口气,也是活口。 是要自己完好无损的活口,还是负重伤的活口,可就看他们自己了。 若是识趣,就该乖乖的束手就擒! 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慕玄凌吼了一通,可是没人理他。 北宫琉他们三个,还是该杀的杀,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慕玄凌是个什么人,他们心里都清楚。 至于慕玄凌说的话,都是些屁话。 信他才有鬼呢! 束手就擒不也是死路一条?! 还不如多杀一个是一个。 搞得好像他们是什么贪生怕死之人一样。 现在想起裴少枫那句话说的没错啊。 他们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眼看裴少枫等人负隅顽抗,慕玄凌当即眼神一冷,猛的抽出自己的佩剑,从马背上纵身一跃! 紫云剑直指北宫琉的后背…… 这一剑下去,北宫琉不死也得重伤! 说起来,这紫云剑还是当日在醉生楼的拍卖会上得来的。 为此,慕玄凌还多出了上百万两的银子。 事先慕玄凌也去查过了,当日跟他作对,故意跟他抬价的人,就是白子墨和裴卿卿! 今日,父皇又将这把紫云剑给了他。 让他来捉拿叛臣贼子! 北宫琉清楚的感觉到了凌厉的剑气直逼自己的后背,可他腾不出手来,更脱不开身来躲避,前面是禁军,后面还有慕玄凌偷袭…… 真可谓前有狼后有虎,也不过如此。 北宫琉已经做好了后背遇袭的准备,这一剑,他是躲不开了! 眼看紫云剑就要刺中北宫琉的后背了,却突然被人一脚给踢开! 慕玄凌提着剑飞身一圈,安安稳稳的落在地上。 突然不知道从哪多出来两个人。 慕玄凌眼神一沉,北宫琉他们居然还有救兵? 来人亦是黑衣蒙面,看不清长相,慕玄凌一时间揣摩着,对方是谁? 可北宫琉和玖月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谁! 除了他们的侯爷,还能有谁?! 北宫琉心头重重的松了口气,还好白子墨来了,否则他今天真就凶多吉少了。 来的,正是白子墨和阿羡。 幸亏他和阿羡赶来的及时,及时救场。 阿羡站在白子墨身后,护在玖月他们身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玖月,低声道,“没事吧?” 这个时候还不忘关心玖月的情况,可见他们兄弟感情之好。 玖月没说话,只是面色严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不过阿羡和主子要是再晚来片刻,他们可就要撑不住了。 “来人,把这些叛臣贼子一并拿下!”单从语气,就能听出慕玄凌的恼怒。 眼看就要抓到裴少枫和北宫琉了,居然突然冒出两个人来? 坏了他的好事! 慕玄凌眼神一狠,紫云剑一甩,瞬间扬起无数的剑花,剑气飞扬,朝着白子墨直逼而去…… 逼的白子墨躲避且后退,眉眼间的冷冽与凌厉,不输慕玄凌手里的紫云剑气! 果然不愧是神兵利器,威力比平常的宝剑要猛的多。 慕玄凌有紫云剑在手,那更是如虎添翼。 白子墨深谙的眸中掠过一丝戾气,一刻钟不到,就与慕玄凌交手不下百招,却只能维持个平手。 北宫琉他们,则对付其他的禁军。 白子墨站立行走,都需要极大的内力支撑,更何况是动武! 若是他全盛时期,别说一个慕玄凌,就是十个慕玄凌,都不在话下。 可眼下,他要与手持紫云剑的慕玄凌维持平手,都觉得吃力。 慕玄凌可谓是使出全力的对阵白子墨,虽然他不知道对手是白子墨。 但,一番对敌下来,他隐约,猜到了对手是谁? 对手,似乎很熟悉? 总觉得在哪见过,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的感觉。 慕玄凌的心神力气都在用来对付白子墨,是以一时间没注意到,这场混战中多了一个人。 一个把自己送到裴少枫面前的人。 眼前突然多出个……奇怪,对就是奇怪的人,裴少枫皱眉间多了一丝狐疑。 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而且禁军都不伤他? “快,要挟我!”对方一把抓起裴少枫的手,让他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听这声音,裴少枫赫然眼神一闪,是个女人! 就在他狐疑的这一瞬,他的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裴少枫惊诧之余,这才认出了她的身份。 “公主?!”她怎么在这里?裴少枫是一阵的不明所以。 慕溪凤,这是闹哪出啊? 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皇兄救命啊!救命啊!皇兄……” 然而还没等裴少枫发问,慕溪凤就开始大叫了起来! 慕溪凤这一叫,混战立马就停滞了下来。 所有人第一反应,都像是惊诧住了。 裴少枫居然把剑架在……公主的脖子上! 慕溪凤突然冒出来,显然是出乎了慕玄凌的意料之外,慕玄凌停了手,提剑指着裴少枫,“放开公主,否则罪加一等!” 若是换了别人吧,慕玄凌大可不管其死活。 可慕溪凤不行。 慕溪凤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又是父皇唯一的掌上明珠。 慕溪凤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没法跟父皇交代。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顾及慕溪凤的性命。 倒是他这个皇妹,这个时候跑来凑什么热闹! 碍手碍脚的不说,还影响他抓人! 话说回来,慕溪凤是什么跑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裴少枫也不是个不会转弯的,当即就把剑贴紧的慕溪凤的脖子,“都别过来,否则刀剑无眼。” 第239章: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啊!皇兄……皇兄救我!救命啊皇兄……”吓的慕溪凤哇哇直叫。 但其实,她很高兴。 她就是来救裴少枫的! 慕玄凌跟父皇禀报裴少枫偷偷回京的时候,偏巧就让她听见了。 谁让她喜欢裴少枫呢? 她就不能让裴少枫有事! 所以她就偷偷跑来了。 为的就是帮裴少枫。 所有的禁军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公主性命可是危在旦夕! 若是公主有个什么好歹,他们都吃罪不起! 慕玄凌更是气的直瞪眼,“裴少枫,你若敢伤及公主,本王便要你裴家陪葬!” 不得不说,裴少枫犹豫了一下。 慕玄凌提到了他的软肋。 裴家,就是他的一个软肋。 “别担心,我会保裴家没事的…”就在裴少枫犹豫的一瞬,就又听到了慕溪凤从牙缝中漏出的声音。 声音极小,只有他能听的清。 这也瞬间提醒了裴少枫,他现在不能犹豫,白子墨他们的性命安危,可都在他手里。 “恕我听不懂凌王在说什么。”裴少枫定下心神,以慕溪凤作为人质,给北宫琉他们使了个眼色,要挟着慕溪凤撤退,“若不想公主有事,就别对我们穷追不舍,否则,公主怕是要跟我们这些贼寇陪葬了!” 北宫琉原本紧皱的眉头一挑,给了裴少枫一个赞赏的眼神。 小样可以啊!居然还敢要挟公主做人质,倒是他小瞧裴少枫了。 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于是北宫琉与白子墨几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戒备的往后退。 禁军是想追又不敢追…… “混账!”可慕玄凌哪甘心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啊!皇兄不要……皇兄要救我啊!皇兄…别过来……” 慕玄凌想追上去,却又在慕溪凤的惊叫声中,硬是止住了脚步! 最后,退开的距离差不多了,阿羡手一扬,扔出了两个烟雾球。 瞬间就遮挡了慕玄凌及其禁军的视线。 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等烟雾散去,哪里还有裴少枫等人的身影?! “可恶!还不快给我追!”慕玄凌怒气森森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是…”剩下的禁军听命就要去追,只是,没走两步,就都相继晕了过去。 慕玄凌顿时眼神一闪,连忙捂住口鼻,刚刚的烟雾里有毒! 气的慕玄凌咬牙切齿,这回不是一句可恶可以形容他的心情的。 本来眼看就要抓到裴少枫一伙人了,谁知道突然冒出这种变故。 现在可倒好,没抓到人不说,还丢了慕溪凤! 想起慕溪凤,慕玄凌隐约感觉这事儿不对劲? 慕溪凤怎么突然跑出来的?! 而且还跑到裴少枫的剑下去了,平白给裴少枫做了人质。 还有刚才与他对手的人,又是谁? 对方虽是黑子蒙面,可他越看,越觉得那双眼睛很熟悉。 那般深不见底的眼神…… 慕玄凌赫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狠光。 你以为你们跑的掉吗? 慕玄凌打了个响指,立马就有死士凭空出现,“殿下有何吩咐?” 慕玄凌眼神狠厉的望了一眼裴少枫他们跑远的远方,“传本王命令,封锁城门,捉拿叛臣,任何人不得外出!” “是!”死士得了命令,分分钟便办事去了,好似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 很快就有官兵赶往城门口,原本人来人往的城门口,顿时就变得冷肃了起来,一个一个的挨个盘查! 恰好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城门口,还没来得及出城,就被强行叫停了下来。 或者说,被拦了下来。 “奉凌王之命,捉拿贼子,城门封锁,任何人一律不得出城!”为首的官兵将领拦着那要出城的马车说道。 马车前面坐着的,是个女人。 “芸娘,发生什么事了?”马车里,传出一道温和的嗓音。 马车外面坐着的,便是芸娘。 要说披霞阁的老板娘,在京师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 认识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在京师,谁人不知披霞阁啊。 芸娘听闻马车里的询问声,便恭敬的作答道,“回公子,好像说是要捉拿什么贼子,不让出城。” “哦?”马车里的人像是疑惑了一声,再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撩开了车帘,正是竹颜。 竹颜温和的眉头轻挑,看向那拦着他去路的官兵将领道,“大人,这捉拿贼子,为何拦住我的去路,难道我是什么贼子吗?” 竹颜说话很是客气,态度算是很好的。 可那官爷并不买他的账,反而是趾高气扬的对竹颜横眉竖眼,“少废话!凌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识相的,赶紧走,不然将你当做贼子抓起来,可就怪不得我了!” 瞅着这官爷威风凛凛的,竹颜被训的眸子一沉,倒是芸娘性子更急,当即就怒了,“你!” “芸娘,不得无礼。”芸娘刚要发脾气,却被竹颜拦住了。 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官爷,以为穿了一身官皮,就真把自己当官爷了? 对付这种人,不需要动武。 竹颜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大人可看清楚了,在下是奉圣上的旨意,出城采办进贡给皇室的东西,若是耽误了进贡,陛下怪罪下来,这罪责,是大人你担,还是我担?” 竹颜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说的那官爷是一愣一愣的,半信半疑的瞅着竹颜。 还有他手里拿的册子。 拿过来一看,册子上面赫然盖着天元乾帝的玺印。 要是不认得当今陛下的玺印,那才是嫌命长呢! 只能说,这‘官爷’见识短,连竹颜都不认识的。 他第一皇商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连他都敢拦,当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你真是奉旨出城?”册子在手,那妥妥的乾帝玺印还在上面呢,这位官爷竟然还怀疑! 竹颜似笑非笑的勾唇一笑,“不然大人以为呢?” “罢了,既然你是奉旨出城,让你出城可以,但……”官爷往后瞟了一眼,指着竹颜的马车道,“你的马车要例行检查!” “……”竹颜闻言一阵默然。 他是该说这人尽忠职守?还是该说他不知所谓? 从来没人敢检查他的马车。 见竹颜没说话,那官爷还以为他是怕了! 气势十足的摆手道,“来人,给我仔细检查!” 第240章:瞎了你的狗眼 分分钟,就有官兵靠近马车检查,无人看到竹颜眸光冷了一下。 “住手!”哪知,突然又有人来救场。 “混账东西!你们都在干什么?!”这位救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刑部尚书刘忠! 他本来是来查红妆坊地下黑市一案的,却听闻这边的动静儿,这才赶来瞧瞧。 “刘大人…”这些个官兵,不认识竹颜,还能不认识刑部尚书吗?! “刘大人,我们只是在例行检查!”那官爷还煞有其事的说。 “检查?瞎了你的狗眼,连竹颜公子都不认识!他的出入,也是你能查的吗?!还不快给竹颜公子赔罪!” 官爷还自我感觉良好的,以为自己是尽忠职守,哪知道反被刘忠训斥了一顿。 听到竹颜这个名字的时候,直了官爷的狗眼! 大名鼎鼎的竹颜公子,就算他没见过,那也是听过其名的! 没想到,他拦的,竟然是竹颜公子! 传闻竹颜公子富甲天下,说是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更是许多达官显贵求都求不来的座上宾。 就连陛下,都对其青睐有加,特封了个第一皇商的称号。 竹颜笼络了皇家的一切吃穿用度! 难怪他刚才说要出城采办进贡给皇室的东西…… 甚至坊间还有传闻,若是竹颜断商,那这京师的钱粮就断了活路! 可他自己倒好,竟然把竹颜给拦了…… 分分钟,官爷就变成了狗爷,低头给竹颜赔不是,“是卑职有眼无珠,还请竹颜公子见谅!” 竹颜轻笑一声,“无妨,不知者不怪嘛。” 他还不至于跟这种小喽啰一般计较。 随后又看向刘忠,“刘大人,在下可以走了吗?” 竹颜要走,刘忠哪能阻拦啊,还不得赔着笑脸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然后瞅了一眼拦路的官兵,“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竹颜公子放行!” 分分钟,就让出了路。 竹颜的马车,便是畅通无阻的出了城。 后面的刘忠离开前好没气的瞅一眼拦竹颜的人,“下回拦人,可长点眼再拦,什么人都敢拦啊!” …… 出城之后,确定没人跟踪,竹颜才让芸娘停下了马车。 同时自己也下了马车,望着一望无际的山野,低声道,“出来吧。” 马车中,下来了另外一个人。 正是裴少枫。 望着竹颜的背影,裴少枫心头的狐疑更重了,低沉了片刻,还是开了口,“你为何要救我?”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传闻中富可敌国的竹颜公子。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竹颜要对他出手相救? 他和竹颜,并未有过什么交集,更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他为何要救自己? 但,若非竹颜出手相助,要逃出城,恐怕绝非易事。 按理说,他该感激竹颜的恩情。 可他心里的疑惑也不浅。 “救你,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裴少枫疑惑不解,可竹颜却说的不以为意。 如果你不是裴卿卿的‘大哥’,我又岂会多此一举? 竹颜心里如此想道。 只可惜,裴少枫听不见竹颜的心声。 竹颜说是受人所托,能让竹颜出手相助的,一般人怕是没有这个面子。 是以裴少枫理所应当的认为,竹颜,难道又是受白子墨所托?毕竟,北宫琉他们,刚从慕玄凌手里把他救出来。 除了白子墨,他想不到还有谁会帮他? “多谢竹颜公子出手相助,也烦请竹颜公子代为转达,多谢侯爷救命之恩,裴少枫定不会忘记。”裴少枫很真诚的跟竹颜道谢。 包括白子墨。 并且,他今日还知晓了一个秘密。 虽然并未看清白子墨的脸,但他敢确定,今日相助他和北宫琉他们的人,定是白子墨! 也就是说,白子墨的腿,能站起来? 思及此,裴少枫眼神逐渐变得深沉起来,他晓得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同时也明白,白子墨有意隐瞒腿疾,让天下人认为他是个废人,想必也是为了让陛下对他少些忌惮吧? 即便不是为了今日的救命之恩,哪怕是为了卿卿,他也会替白子墨保守秘密的。 哪知,竹颜却对他的话感到不乐意了,“侯爷?他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裴少枫以为他是受白子墨所托? 在他这儿,白子墨,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倒是裴少枫,听闻此言,默然了一下,“既不是侯爷,不知竹颜公子是受何人所托?” 除了白子墨,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费心费力的帮他? 但听竹颜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说,与白子墨无关,他并非是受白子墨所托? 那又会是谁? 或许裴少枫怎么也想不到,竹颜出手相助,全是因为他的三妹,一个叫裴卿卿的女子。 而且,裴卿卿也未曾对竹颜有过什么托付,更没有求他帮忙。 帮裴少枫,纯属是竹颜……自己的心意和决定。 然而,他也不打算告诉裴少枫这些,“这个你就无需知道了,我也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少将军一路好走。” 言下之意,便是说,你可以走了! 别以为出了城,就安全了。 此去南境,可还有千里之遥。 但,接下来路上的安危,他可就管不着了。 如果裴少枫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也不值得他出手相助。 就连白子墨都不管他了不是嘛? 他又何须多管闲事? 然而,他帮裴少枫隐藏出城,不就是多管闲事了吗?! 裴少枫也明白竹颜的言外之意,自己确实该走了。 没想到回来一趟,竟会惹来这么大的风波。 “多谢。”最后,裴少枫什么也没说,只道了一句多谢,便打算要走。 “裴少枫!” 只是却被人叫停了脚步。 裴少枫刚转回头,突然就被人结结实实的扑了个满怀。 使得裴少枫一下子愣住了。 就连竹颜都惊诧了一眼,公主慕溪凤? 她竟然追来了? 竹颜豁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赶情慕溪凤对裴少枫…… 然后什么也没说,带着芸娘,悄无声息的就走了。 把时间留给慕溪凤和裴少枫两个人。 慕溪凤,不惜以身犯险,从慕玄凌手中把裴少枫救下来,倒是比想象中的要有情有义啊。 “公主……你怎么来了?”不是让她赶紧回宫的吗?怎么又追来了? 第241章:拿着它来娶我 经此一事之后,裴少枫对慕溪凤……怎么说呢?心里,多少有些动容的吧。 至少他很感激慕溪凤。 如果不是她,恐怕他们没有那么容易从凌王手里脱困。 只是慕溪凤将他抱的太紧,他都扳不开慕溪凤抱着他的手…… 不是力气上扳不开,而是他不好下重手。 毕竟慕溪凤有恩在前。 这个溪凤公主,比他想象中更有胆色,更仗义。 同时裴少枫也没忘记,他去南境之前,慕溪凤还曾跟他表白过…… 这才是令裴少枫觉得不自在的原因。 “少枫,我舍不得你。”慕溪凤嘟嘴闷声道,怎么着就是不愿意松手! “……”这话说的裴少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这么僵硬又尴尬的让她抱着。 半刻钟,一刻钟,两刻钟……就这么过去了。 可慕溪凤还真就像是抱上瘾了!不撒手。 裴少枫这才强行给她扒开了,活像是袋鼠一样扒在他身上! “公主,这里荒郊野外的,怕会有什么危险,公主还是回去吧,今日公主仗义相救之情,我自当铭记于心,来日公主若有用的上我裴少枫的地方,必当万死不辞。”裴少枫好言好语的劝说道。 这里确实是荒郊野外的不安全。 她一个姑娘家,又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于他有恩,怎么着他都不能不管不顾。 今日的恩情,他记下了。 并且裴少枫后知后觉的发现,竹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要尽快赶回南境。 顺便再找个理由,敷衍京师和陛下这边。 虽说白子墨他们将他送出了城,但,事情可还没完。 陛下定会派人去南境那边查证,他是否私自离开了南境。 所以,他还需尽快赶回去,想个万全之策应付南境那边。 裴少枫想的是赶回南境后续的事务,可慕溪凤想的,是他! 听他说记得她的恩情,慕溪凤也没有很开心。 “我不要你铭记什么恩情,我对你的情,从来不是什么恩情,少枫,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吗?”慕溪凤眉目含情的望着他。 此刻,慕溪凤与平时娇纵跋扈的样子有些不同,多了几分春情,与女儿家的羞涩。 她不怕让所有人知道,她就是喜欢裴少枫! 如果,如果不是她的父皇和裴家有过节,她早就央求父皇,让她嫁给裴少枫了。 可是她不会放弃的。 慕溪凤坚定不移的眼神,仿佛在告诉裴少枫,此生,非他不嫁! 不论是说出口的话,还是眼神,慕溪凤都表现的很直接,很明显,裴少枫就是想装糊涂都难。 正是因为看懂她的眼神,他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公主……公主厚爱,我实在是配不上,公主贵为千金之躯,如今我是戴罪之身,我又怎敢拖累公主,公主还是快回去吧。”虽然他很感激慕溪凤相助的恩情,但是,他却做不到因此便欺骗她的感情,他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对慕溪凤,只有感激,并无其他的心思。 别说如今他一介戴罪之身,单说他是裴家人,他也不能和慕溪凤走的太近。 否则,陛下定会迁怒于裴家。 不用想也知道,陛下定不会让唯一的公主和裴家有牵扯。 更遑论公主要下嫁裴家。 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更何况,他放不下他心里的人…… 裴少枫自认为,自己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只可惜,慕溪凤却听不明白,“你不用说这些话来敷衍我,我知道你是不想拖累我,但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慕溪凤说的格外坚定,“裴少枫,等你从南境回来的那天,我一定要嫁给你!” 我会等你的。 慕溪凤目光坚定的告诉他。 她知道,裴少枫是不想拖累她。 因为他要去南境,不知日后的功过如何? 所以才不想拖累她。 并非是因为裴少枫想的那样,因为裴家。 在慕溪凤看来,虽然父皇与裴家曾有过节,但那也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只要她嫁给裴少枫,定能缓和父皇与裴家的关系的。 如此,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只能说,慕溪凤把一切都想的太美好,也太简单了。 而现实,往往都是残酷不留情的。 对于慕溪凤的直言要嫁给他,裴少枫是一阵无言。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溪凤根本就听不进去他拒绝的话。 罢了。 没必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且,他真的该走了,时辰不早了。 “公主,我该走了,好自珍重。”道了别,就该走了,更多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慕溪凤才好。 从某方面来讲,他甚至不如慕溪凤一个女子的大胆直白。 敢直白的说出自己的心意。 “等一下。”哪知慕溪凤却又突然拉住了他。 裴少枫回头,正见她从自己手腕上取下一个镯子。 血红色的玉镯。 慕溪凤将玉镯交到了他掌心,“这是在我及笄礼上,父皇送给我的礼物,这是千年血玉的镯子,父皇说能驱邪避灾,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它能替你辟邪挡灾,你一定要时时刻刻把它带在身边知道吗?” 这样,看到这个镯子,你就会想起我。 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裴少枫哪敢收? “公主,如此贵重之物,我不能收……” “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慕溪凤根本就不给裴少枫拒绝的机会,她让裴少枫牢牢的握住镯子,“等你从南境回来,拿着它来娶我,到时候你再重新帮我戴上。” 这个血玉镯,就像是她们之间的定情信物一般。 至少在慕溪凤看来,是这样的。 她用这个血玉镯,预定了裴少枫! 可对裴少枫来说,他却像接收了一座山一般重的压力。 他不敢收,也不想收…… 可慕溪凤却又容不得他不收,不许他拒绝。 他现在大可以松手,一个镯子掉在地上,定会破碎。 可这血玉镯,对溪凤公主来说这么重要,打碎它,裴少枫下不了这个手。 她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他,情义比山重。 可他的压力更重。 如同拿了个烫手山芋,接也不是,扔也不是…… 第242章:顺路帮他一把 “少枫,我等你。”慕溪凤很高兴,裴少枫收下了她的镯子。 但她也不傻,看得出来裴少枫纠结犹豫的脸色。 他收的并不开心。 可她不管,她只要裴少枫收下便好。 她就不信,裴少枫心里没有她的位置! 于是趁裴少枫反悔之前,慕溪凤转身就走了。 不给裴少枫拒绝的机会。 倒是裴少枫,眉头都快皱出一座山来了,望着慕溪凤背影,手心的镯子,仿佛有千斤重…… …… 而此刻裴卿卿正在焦急的等消息,也不知道白子墨和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卿卿!”霍筱雅火急火燎的声音像一阵风一样的刮了过来,跑的霍筱雅气喘吁吁,“卿卿,不好了……” “可是外面有什么消息?”一听霍筱雅说不好了,裴卿卿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霍筱雅出去外面打探消息,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我刚在外面听到,凌王有令,封锁了城门,不让任何人进出……说是要捉拿你大哥!”霍筱雅一口气说完,重重的舒了口气。 一听到这个消息,她立马就跑回来报信了。 “封锁城门?”裴卿卿闻言心头一慌,“那我大哥呢?他可有落入凌王手中?” 霍筱雅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好像没听说你大哥被抓!卿卿,你也不用太担心,有侯爷和北宫琉保驾护航,你大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哟,你这野蛮女,什么时候对本世子这么有信心了?” 霍筱雅刚说完,便又听到了一声调侃。 除了北宫琉,还有谁会叫她野蛮女? 霍筱雅当即眼神一亮,抬眼一看,那张风流倜傥的脸,不是北宫琉是谁呢! 还有白子墨,也一道回来了。 “夫君……”瞧见白子墨,裴卿卿立即就迎了上去,看到白子墨平安回来,她也松了口气,“夫君可有受伤?我大哥呢?大哥他没事吧?” “为夫没事,让夫人担心了。”见她眉眼间满是担忧,白子墨疼惜不已,温柔的替她抚平眉心,“你大哥也没事,已经送他出城了。” 白子墨回来之后,自然是离不开轮椅的。 听闻裴少枫没事,并且出了城,裴卿卿悬起的心,才算彻底放下了,“那就好。” 可是,细看之下,白子墨的脸色却不太好。 嘴唇发白,没有血色,手指冰冷。 裴卿卿的心,不免又再次担忧了起来,转个头朝白子墨身后的玖月吩咐道,“玖月,去把师父请过来给侯爷瞧瞧身子。” 这回为了大哥,白子墨怕是伤及了自己的身体。 小老头说过,他的腿,全靠内力支撑,才能站起来。 若要动武,那更是对他的身体损害极大。 担忧之余,裴卿卿免不了又有些自责。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白子墨才…… “夫人放心,阿羡已经去请师尊了!”玖月赶忙说道。 一回来,阿羡就先去请小老头去了。 别说夫人担心了,他们都担心主子的身子,能否支撑住…… 倒是北宫琉,眉头一挑,“看来侯爷已经告诉你了,既如此,我也不必再费心替他隐瞒了,如此也好,侯爷有夫人照顾,本世子也就放心了。” 原先白子墨还瞒着不让他们告诉裴卿卿。 现在看来,裴卿卿已经知道了吧? 白子墨不是腿疾,而是毒疾…… 如此倒也好,以后有裴卿卿照顾,总比次次瞒着她好。 裴卿卿只看了一眼北宫琉,并未回答他。 她确实知道了,但却不让白子墨告诉她的。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眼下白子墨的身体才最重要。 北宫琉也晓得,白子墨耗费了极大的内力,虽然他没说,也没表露出来,但他知道,白子墨需要休息。 于是也没再多说,不打扰白子墨休息。 只是临出门前,北宫琉又顿步回头瞅了一眼,“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走!” 他说的,是霍筱雅。 有没有点眼力劲儿啊? 没看到白子墨身子虚弱,需要休息吗?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霍筱雅被说的一阵哑言! 撇嘴瞪了一眼北宫琉,哼气一声,要你管! 然后气鼓鼓的甩头就走了。 可裴卿卿她们却不知,此刻侯府大门外,有两个人正在探视里面的情况。 其实说是探视,不如说是过来瞧瞧。 “公子,属下有一事不明白?”芸娘望着竹颜的侧颜道。 竹颜则凝眸望着侯府里面,像是透过大门石墙,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形一样,嘴角微微上扬,“你是想问,我为何要帮裴少枫是吗?” 他知道芸娘想问什么? 但他能说,帮裴少枫,只是一时兴起吗? 当然也因为,裴少枫是她的大哥。 芸娘点了点头,她确实想问,公子为何要帮裴少枫脱困? 公子之前还吩咐她们,必要的时候,可以帮裴少枫一把。 没成想,公子居然还亲自出马去帮了裴少枫。 其实芸娘心里不是没有想法,她也大胆猜测,公子是因为裴卿卿,才帮裴少枫的。 只是,裴少枫毕竟是私自回京的,若是被乾帝和凌王抓到把柄,公子在这个时候帮他,恐怕会惹祸上身啊。 “我啊,发现裴家兄妹俩很有意思,所以就顺路帮他一把。”竹颜不以为然的说。 “……”只是芸娘却一阵默然。 顺路? 公子你那是顺路吗? 明明就是故意去帮裴少枫出城的。 当时裴少枫一行人,以要挟公主为人质,虽然逃开了凌王带领禁军的追击,但是要逃出城,却没那么容易。 若不是公子‘恰好’路过,顺路载裴少枫一程,裴少枫哪那么容易逃出去? 说不定早就被凌王抓起来了! 说起来,想起帮裴少枫对付凌王和禁军的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呐? 个个都是高手!看不出来啊,裴少枫居然还有这人脉?居然能找来那么多人保驾护航?! 芸娘狐疑了一阵儿。 芸娘想不到,可竹颜却猜得到。 或者说,他当时就认出了白子墨的眼神儿。 白子墨看他的眼神儿,格外的眼红! 所以他才来侯府瞧瞧不是? 好一个战北侯啊。 骗了所有人,连他也被骗了。 他还真以为,白子墨是腿残呢。 上回他给白子墨把过一回脉,白子墨的情况,他多少有些了解。 只是没想到,白子墨居然能站起来! 眼前这座战北侯府的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啊。 第243章;我还剩多少时间? “芸娘,你去帮我查件事。”望着侯府,竹颜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公子请吩咐。”对于竹颜的吩咐,芸娘向来是唯命是从。 “还记得裴卿卿打造的飞鸾青玉吗?虽说她打造的,是枚假的,但…她必然跟真的飞鸾青玉有关,飞鸾青玉可不是普通的东西,你去查查,看看裴卿卿和这件事有何关联?”之前他就一直怀疑,裴卿卿怎会知晓飞鸾青玉?还特地去打造了一块假的飞鸾青玉。 常人不知道,可他却知道,飞鸾青玉,不是寻常的物件。 只有神昭寒潭,才产寒冰青玉,飞鸾青玉,那是神昭皇室的身份象征。 裴卿卿,她怎么会有那东西? 除非,裴卿卿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竹颜吩咐,芸娘自当照办,“是,属下会尽快去查的!” 其实对裴卿卿,芸娘是有好感的,毕竟裴卿卿曾赠了她极品的火音纫。 她也早就感觉,裴卿卿的所作所为,并不像一个庶女的所作所为。 哪家的庶女,有她那般的胆色?! 又有哪家的庶女,如她那般的清傲不训。 裴卿卿,着实令人另眼相看。 难怪连公子都对她感兴趣。 而府中的裴卿卿等人,全然不知竹颜来过。 阿羡很快也找来了小老头。 幸亏是小老头还留在京师,没跑远。 不然想找他都费劲! “师父,你快来看看他…”小老头一来,裴卿卿就火急火燎的把他扯了过来。 她着急啊!白子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可实际上是晕了过去。 “你慢点,慢点!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拽!”小老头嘴上叨叨,可动作却不含糊,连忙给白子墨诊脉查看。 只是诊脉下来,脸色却也愈发凝重了起来。 单看小老头的脸色,裴卿卿就有股不好的预感,“师父,他怎么样了?” 小老头低沉了片刻,眼珠子一转,花白的胡子一吹,“放心吧,有为师在,他死不了。” “师父!”裴卿卿瞅着小老头,加重了音调。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小老头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都快急死了! “好了好了!急什么!”小老头煞有其事的扫了一眼裴卿卿,以及后面的玖月,“你们都先出去,为师要替他医治,出去出去!” 小老头可倒好,什么也没说,就要赶她出去! “师父……”裴卿卿哪能放心啊! 纵使知道小老头的本事,可她还是不放心啊。 事关白子墨的安危…… 可小老头才不理她呢,直接就把她和玖月往外赶,“都出去出去!别妨碍为师救人!” 就这样,裴卿卿和玖月,三两下就被赶了出去。 小老头把门一关,裴卿卿就看不见屋里的情形了,只能干着急! 屋子里,望着白子墨昏迷且虚白的脸,小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是叹也是气!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 这个臭小子!偏偏还是他徒弟! 这要换了别人,看他管不管?! 白子墨如今,已非普通的药石能医。 内力涣散,只能以更多的内力来平缓。 小老头将自己的内力过渡给白子墨…… 这一渡,就耗了他半辈子的修为。 完事之后,小老头给自己抹了一把汗。 白子墨也从昏迷中悠悠转醒过来… 醒过来,白子墨便知自己的情况不容乐观,屡次劳烦师父费力救他,白子墨心中,划过一阵愧疚… “师父……” “你个臭小子!你是不要命了啊?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气死人的徒弟?!你真当自己是大罗神仙吗?我告诉你,你现在如果再找不到麒麟血,就是大罗神仙也没得治,你这双腿,以后也别想站起来了!” 白子墨本来想跟小老头道歉并且道谢的,哪知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小老头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气的胡子一吹一吹的,正所谓是吹胡子瞪眼的瞅着白子墨,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教训! 这些年,他花了多少心思,才勉强保住这个徒儿的康泰。 可这徒儿倒好,压根儿!压根儿就不顾他这师父的死活啊! 呸!什么死活,他小老头还没死呢!要死也是被白子墨给气死的! 白子墨这个臭小子,压根儿就不顾他这个师父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搞得现在好了,药石枉顾,以后这双腿若是真废了,可别怪他这个做师父的没尽心! 若这双腿当真废了,白子墨,他又该如何自处? 真真是气的小老头恨不得敲他两下,他是脑子不清醒了吗? 跑出去也就算了,居然还跟人动武?! 他还当自己是曾经的那个战神侯爷呢?! “臭小子!你给我记着,以后乖乖的给我卧床休息!否则你这双腿,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那也是回天乏力!”小老头气的直跳脚,指着白子墨一个劲儿的批评教训。 小老头这回是真的很生气,又气又担心,搞得自己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叨叨,“若是再找不到麒麟血,莫说小老儿不是神仙,就是真的仙人,小老儿我也救不了你!” 白子墨若是再不听劝,即便是耗尽他的毕生修为,他也保不住白子墨的那双腿! 世人都说黄焱真人是得道仙人。 可他也不过就是肉体凡胎的普通凡人罢了。 所谓得道,不过就是比常人多活了些年头罢了。 可他现在,要被自己的徒弟给气死! 小老头一顿教训之后,又重新给白子墨号了脉,脉象平稳了些,小老头才算松了口气,没再继续发飙了。 可白子墨却神色黯然了下来,师父的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受伤他不怕,哪怕是这么多年的‘腿残’,他也熬过来了。 但,若是彻底的腿残,彻底的站不起来了…… 若说不在意,不难过,那是骗人的。 谁想真的成为残废?成为一个废人? 白子墨眸光黯然,从未见他如此落寞过。 “师父,我还剩多少时间?”即便内心翻涌挣扎,可白子墨表面上依旧是沉着冷静,面不改色,只是双手,却紧紧的捏着被褥,问出的声音隐忍而冷冽。 第244章:我会守着你 门外的裴卿卿,也在屏息紧张的等着小老头回答。 打算推开门的动作也僵硬着。 清亮的眸中,与之白子墨一样的黯然,更多的,是担忧和心疼。 小老头的话,白子墨的话,她都听见了。 是她,连累了白子墨…… 他的腿,若真如师父所言,再也站不起来了…… 白子墨,恐怕就再也不是现在的白子墨了。 不,不可以……她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屋子里,小老头沉默的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道,“勉强支撑一两个月吧……” 这段时间,他会配药,再加上过渡内力,勉强能保住白子墨的腿吧…… 他体内的毒,凝聚于双腿上,已经是长年累月了,不是一天两天。 这双腿,本就是超负荷的负担了。 他还跑出去跟人动武,现在好了,毒发了,一旦毒素侵蚀腿上的筋脉根骨,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一两个月…”白子墨嘀喃了一句,“足够了。” 找麒麟血,已经耽误不得了。 一两个月的时候,够他安排好京师的诸事了。 这回,他要亲自去找麒麟血。 传说中的麒麟血,现在是他最后的希望。 “不是,你又想做什么……”小老头一眼,就看出他又想大动干戈了是不是? 小老头好比一阵心绞痛,这臭小子,不气死他不安心是不是?! 他都说了,要卧床休息,什么叫卧床休息懂不懂?! “师父……”就在这时,门开了,打断了小老头预备滔滔不绝的一顿教训。 裴卿卿和玖月一前一后的进了门,看到白子墨醒了,裴卿卿面露欣喜,坐到他身旁,“夫君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看着他虚白的面色,裴卿卿心疼到了心坎里。 白子墨看起来,很虚弱,让人心疼。 为了不让她担心,白子墨即使心情低落,却还是露出个笑颜,“为夫没事,让夫人担心了。” 但其实,有事没事,白子墨自己心里清楚。 裴卿卿心里,更清楚。 只是彼此都不说。 裴卿卿清亮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泪花,轻笑道,“没事就好…” 玖月亦是黯然失落混一脸,刚才在门外,夫人都能听见的,他一个耳力极好的习武之人,又怎会没听到? 主子的伤,已经耽搁不得了。 “师父,夫君的伤势如何了?”即使心里有数,但裴卿卿还是向小老头多问了一句。 小老头刚要开口,却迎接到白子墨的一个摇头眼神,话到嘴边改了口,“暂时没事了!” 但,“还需尽快找到麒麟血,否则……” 说到最后,小老头没说完,但其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否则……白子墨危矣。 最后一句话,小老头是在跟裴卿卿说的,也是在跟玖月说。 提醒他们,要尽快找到麒麟血。 玖月闻言,眉头狠狠的一皱,“可北宫世子查探过药王山庄,也未能找到麒麟血……” 不仅是北宫琉,他们的人,也曾多次去药王山庄查探过。 结果都是一样的,一无所获。 就差把药王山庄掘地三尺了! 那麒麟血,毕竟只是传说中的东西罢了。 至今无人见过,也无人知道,这麒麟血,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要找麒麟血,谈何容易? 药王山庄,那也不是菜市场,想去就去的地方! 麒麟血,乃药王山庄的镇山之宝,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麒麟血,但却从来没人得到过。 可见药王山庄将麒麟血藏的极好,至今无人能寻到过。 又或是,药王山庄根本就没有麒麟血! 毕竟只是个传闻罢了…… “麒麟血…”裴卿卿嘀喃了一句,紧紧的握住白子墨冰凉的大手,她笑着说,“夫君别担心,麒麟血,会找到的,夫君一定会彻底康复的。” 别人找不到,可对于有幸见过麒麟血的她来说,麒麟血,她一定要找回来! 裴卿卿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到庆幸,庆幸自己重生一世。 若非重生一世,她前世也不会有幸见过麒麟血,那她现在,恐怕连麒麟血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找回麒麟血了。 她的眼神,清亮而明媚,更多的,是坚定。 从她的眼中,仿佛能带给人希望和自信。 白子墨也不信,他会找不到区区麒麟血。 自信到无所不能,这才是白子墨。 瞧着白子墨和裴卿卿又开始温存起来了,小老头好没气的白了一眼,“他现在需要卧床休息!差不多行了!都别打扰他!” 大有一副赶人的口吻。 白子墨现在是病人好吗?有没有点自觉?都堵在这儿干什么?! 小老头都这么说了,他的话,也不能不听啊。 白子墨休息之前,最后睨了一眼玖月,“玖月,放出消息去,就说本侯重病,不理任何事务。” 玖月自然也明白他的用意,当即点头道,“是,侯爷好好休息,属下告退。” 玖月走了,裴卿卿还守在床前照顾白子墨。 小老头瞅了又瞅,“你怎么还不走?” 瞅的,自然是裴卿卿。 裴卿卿服侍白子墨躺下休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师父,你是他夫人,还是我是他夫人?照顾夫君这种事,自然是我这个做夫人的来,师父救治夫君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裴卿卿说的一本正经的。 “……”说的小老头一噎。 “丫头,你还知道是我救的他!算你有点良心!”小老头胡子一吹一吹的。 知道是他救的人,态度还不放好点?哪能这么一副赶他走的口气?! “是,师父辛苦了,所以就请师父先回去好好休息,夫君有我照顾,师父请放心吧。”裴卿卿很配合小老头说道。 “……”小老头再次一噎。 臭丫头,你赢了! 小老头哼哼一声,甩甩宽大的衣袖就走了。 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就剩下裴卿卿和白子墨两个人了,也没人打扰她们。 “夫君,你好好睡一觉,我会守着你的。”裴卿卿呵护备至的替他盖好被褥,让他安心休息。 白子墨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闭上眼睛休息了,只是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这样才能睡的安心。 这边没抓到裴少枫,还让他逃出了城,慕玄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发完脾气,还得进宫去向他那个父皇复命,又得挨一顿训! 第245章:白子墨的把柄 裴少枫没抓到,反倒折了几百禁军。 不用想也知道,一顿训是少不了的。 可就算挨训,也不能不进宫复命。 慕玄凌进宫之后,不仅禀明了没抓到人,就连溪凤公主都没带回来,被人当做人质挟持! “你说什么?公主被人挟持?!”果不其然,乾帝一听,立马就火冒三丈,啪的一拍桌,“凌王,你是怎么办事的?你带着几百禁军,连个人都抓不到?即便他们有帮手,也不过区区几个人,你竟让他们逃了?凌王,究竟是你办事不利?还是朕的禁军,都是酒囊饭袋啊?!” 都说龙颜大怒,要知道龙颜大怒的下场,那也是很吓人的。 一不小心,脑袋可能就难保了。 就算慕玄凌是皇子,可一旦皇帝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也不是不可能的! 乾帝的火气,即便是不去看,也能感觉到,面对动怒的乾帝,就算是慕玄凌,也不能不虚。 “父皇息怒,此事全怪儿臣的疏忽,儿臣本已将那叛臣拿下,可皇妹不知怎的突然掺和了进来,给了叛臣可趁之机,是儿臣失察,才让皇妹遭叛臣挟持,还请父皇恕罪!”慕玄凌把头压的低低的,那一番认错的模样,是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虽然表面上,慕玄凌是在认错请罪。 但实际上,他是话里有话。 言外之意,是在说慕溪凤捣乱,才会没能抓到裴少枫等人! 多少有点将罪责推给慕溪凤的意思。 至于他说的叛臣,除了裴少枫,还能有谁呢? “你的意思,是说公主有意助他们逃脱?”作为皇帝,哪有不精的? 乾帝一听,就听出慕玄凌话中的言外之意。 乾帝心想着,慕溪凤是他唯一的公主,虽然平时娇纵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轻重不分吧? 倒是凌王,公主是他一母同胞的亲皇妹,他非但不想着解救公主,反而在这里推脱罪责? 乾帝想着,便又冷哼一声,“凌王,朕告诉你,公主若出了什么事,朕唯你是问!” “父皇恕罪!”慕玄凌一副虚心受教的嘴脸道,“还请父皇放心,儿臣已经派人去寻皇妹的下落,皇妹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听慕玄凌这么说,乾帝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点。 但,正事还没解决完,“如今人没抓到,你先前的指控,便做不得数,你说那裴少枫有高人相助,可知是什么人哪?” 说裴少枫私自回京的,是凌王。 如今没抓到人的,也是凌王。 人没抓到,也就是没有实证,证明裴少枫擅自回京。 也就没法将其治罪。 还有,帮裴少枫逃脱的,又是些什么人? 作为皇帝,没人比乾帝更清楚朝臣之间的关系。 比如说哪些人结党营私,又比如说哪些人走的比较近,他都一清二楚。 虽然他不喜欢裴家,但不得不说,裴少枫是朝中的一股清流。 从不与官员拉帮结派,这也是他对裴少枫还算重用的原因。 裴少枫在朝中没什么人缘。 也就是说,能帮裴少枫逃脱的,恐怕不是一般人。 会是谁呢? 乾帝泛起了沉思。 对于乾帝的问题,慕玄凌只能说是猜测,不能确定。 毕竟,他也没看清裴少枫的那几个帮手长什么样,“回父皇,他们都黑衣蒙面,儿臣并未看清他们的真容,但……” 慕玄凌说着微微一顿,显然是有什么想说的? 或者说,他知道那些人是谁?只是不好说出来。 乾帝一眼,就看出慕玄凌有话想说,“但什么呀?有什么话直说!” 说话说一半的做什么? “是,父皇,儿臣与他们交过手,虽未看清其真容,但依儿臣的猜测,其中一个,是质子北宫琉,另外一个是……”慕玄凌又话说一半顿住了。 却也成功的引起了乾帝的注意,“另一个是谁?” 慕玄凌默然了一下,目光凛冽的吐字道,“战北侯!” “什么?”不难看出乾帝脸上的惊诧,不确定的追问道,“你可有认错?” 确定是白子墨吗? 这怎么可能呢? 白子墨的腿,不是废了吗? 乾帝心里翻起了惊骇,如果凌王说的是真的,白子墨的腿残是故意伪装的,那他岂不是被白子墨耍了这么多年?! 乾帝想想便觉得心火上涌!这个白子墨,竟然骗了他这么多年?! “回父皇,儿臣也不敢确信,但儿臣有八分把握,是他!”慕玄凌斩钉截铁的说。 瞧他那笃定的脸色,哪里像是不敢确信了,分明就是确信的很! 就是白子墨! 白子墨不仅腿没有残,而且还内力深厚。 忽然间,慕玄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犹记得此前,那时裴卿卿不慎坠崖,当时便有个内力深厚的男人要杀他! 当时那个男人带着半张面具,以至于看不清他的长相。 如今想起来,那个男人,就是白子墨吧?! 虽然慕玄凌说的很有把握的样子,乾帝也信他说的,对白子墨,乾帝永远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 就像现在,他宁可相信凌王说的是真的,白子墨确实一直在装腿残骗他。 可是,还是那句话,没有实证,白子墨贵为战北侯,战北侯府的军功荣耀摆在那里,岂可无凭无据的对其发难? “这不过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怎可随意污蔑战北侯!”乾帝还是选择比较保守的方案,没有证据,他可以慢慢试! 只是这话说的太虚伪,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污蔑战北侯,他污蔑白子墨的还少吗? “父皇,这虽然只是儿臣的猜测,但若是真的,战北侯未有腿疾,这些年一直是在欺骗父皇,其居心叵测啊父皇!父皇万不可轻视啊,父皇若不信,儿臣倒有个主意!”好不容易逮到白子墨一个把柄,慕玄凌哪甘心就这么算了? 还有裴少枫,就这么让他跑了,慕玄凌更是不甘心。 “哦?那你倒是说说,有何主意啊?”其实乾帝和慕玄凌在意的重点不一样。 在乾帝看来,裴少枫逃脱与否,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白子墨的把柄。 第246章:把脏水往他身上泼? 相比起白子墨这个眼中钉,裴少枫根本就不算什么。 裴少枫顶多,不过就是个戴罪之身的臣子,飞不出乾帝的手心。 可白子墨不一样。 战北侯府战功赫赫,白子墨又手握暗符,执掌举国一半的兵力。 白子墨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得安心。 乾帝不想承认,他忌惮白子墨。 当初的白子墨,功高震主,若非他动了点手脚,让白子墨成了个废人,恐怕现在,他还是个傀儡皇帝。 世人只知战北侯,不知乾帝。 如今,他绝不能给白子墨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 “此事很简单,父皇若想知道战北侯的腿是真残还是假残,找个人去瞧瞧不就知道了。”慕玄凌面露阴沉的说道。 其实就算慕玄凌不说,乾帝也想到了这茬。 白子墨不仅是乾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是慕玄凌的绊脚石。 怪只怪白子墨手握重兵,实在是难以令人不忌惮。 “……” “启禀陛下,煜王在外求见。” 乾帝刚开口想赞同慕玄凌的主意,就在这时,殿外的小太监便来禀报说煜王来了。 听闻煜王来了,乾帝低沉了一下,开口道,“宣。” “是。”小太监领命便又退了下去。 随后,慕楠煜就进殿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慕楠煜一来,便恭恭敬敬的给乾帝行礼道。 乾帝慢慢悠悠的睨了一眼慕楠煜,“免礼,你来干什么?” 他的这两个儿子,明里暗里的争锋相对,这回煜王跑来,十有八九,也是跟这次裴少枫偷偷回京的事情有关吧? 慕楠煜垂眸间,余光瞟了一眼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再抬头时,又是一脸的急切,“回父皇,儿臣听闻裴少枫枉顾父皇的旨意,私下里竟偷偷回京,凌王弟为了捉拿叛臣,下令封锁城门,却还是没抓到人,不仅如此,还把皇妹弄丢了?不知此事可当真?” 表面上,慕楠煜像是一副担心慕溪凤安危的样子,但别以为慕玄凌是傻子,会听不出来他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 慕玄凌面色一沉,同样隐含讥讽的口吻道,“煜王兄果然消息灵通,我这才刚禀报了父皇,煜王兄就来了。” “看来这事是真的?”慕楠煜表现出一副略感吃惊的模样,“听说凌王弟带了几百禁军,竟还拿不下区区一个裴少枫?不仅人没抓到,还连累皇妹遭人挟持!” “你!”瞧着慕楠煜一副冷嘲热讽的嘴脸,慕玄凌一阵咬牙切齿。 “都给朕闭嘴!”乾帝一声吼,慕楠煜也好,慕玄凌也罢,立马就都闭嘴了! “你们两个,不想想怎么替朕分忧,却在这里逞口舌之争!朕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兄弟相争,成何体统!”乾帝煞有其事的教训道。 然而,生在帝王家,莫说是口舌之争,有什么东西,不是争来的呢? 兄弟相争已经是轻的了,有多少兄弟相残都不在话下。 “父皇教训的是。”慕楠煜做出谦虚受教的姿态,“儿臣就是来替父皇分忧的!” “父皇,儿臣请旨,去救回皇妹,还望父皇恩准!”慕楠煜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他来,可不止是来看慕玄凌笑话的。 慕玄凌这回办事不利,他不来趁这个机会好好的踩他一脚,不是太可惜了吗? “父皇,救皇妹的事,儿臣已经派人去办了,恳请父皇给儿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儿臣去救回皇妹!”慕玄凌当即就和慕楠煜杠上了。 开玩笑,别以为他不知道慕楠煜那点心思。 想踩他?想的美! 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做皇兄的,有多疼爱慕溪凤那个‘妹妹’呢? 其实不过就是互相争斗的手段罢了。 一个主动请旨去救人,一个要将功补过,瞧着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乾帝犹疑了一下,像是在为难,该恩准谁? 就在这时,殿外的小太监又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陛下……陛下!大喜啊!公主……公主回来了!” “什么?公主回来了?人在哪里?!”乾帝一听,立马就激动了。 慕玄凌和慕楠煜更是眉头一跳,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陛下,公主在……”殿外… “父皇……”小太监刚想说公主到了殿外,公主就自己冲进来了! 慕溪凤一把冲到乾帝面前,抱着乾帝哇哇就哭了起来,灰头土脸的瞧着颇为狼狈,哭的那叫一个可怜兮兮的,“父皇……儿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父皇了呢!父皇…求父皇给儿臣做主啊父皇!” 就算乾帝每天面对的,都是些阴谋算计,但慕溪凤,他是真心疼爱的。 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呢。 慕溪凤,是他最贴心的,他当然也心疼。 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又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回来就好,莫哭莫哭,给父皇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父皇给你做主!” 慕溪凤抹了一把泪,她的两位皇兄在下面,她当然看得见。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慕溪凤蹭的一下,就往下面一指,“父皇,是煜王兄!煜王兄跟儿臣说,说凌王兄同父皇在商议捉拿贼子的事,说凌王兄会遇到危险!儿臣不放心皇兄,就想去看看皇兄,谁知道……谁知道那伙贼人居然挟持儿臣……父皇,儿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说到最后,慕溪凤又嘤嘤抽泣了起来。 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她和慕玄凌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担心慕玄凌的安危,是合情合理! 且,她话里有话,还有意无意的把矛盾转嫁到了慕楠煜的身上! 慕楠煜眼睛都瞪直了,什么叫是他跟她说的? 慕溪凤这么说,意思不就是他这个做兄长的过错? 他什么时候跟慕溪凤说过这事了?! 好一个慕溪凤!居然敢把脏水往他身上泼? 慕楠煜又不是哑巴,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他当然要反驳,“父皇,儿臣并未……” “启禀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让皇妹担心了,险些连累皇妹,还请父皇降罪。” 慕楠煜想反驳,可慕玄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啊! 第247章:一肚子憋屈 慕楠煜一开口,分分钟就被慕玄凌打断了。 言下之意,无异于是坐实了慕溪凤的话。 是慕楠煜从中挑拨,才会连累了溪凤公主! 只能说,慕玄凌跟慕溪凤,到底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这一致对外,同仇敌忾的默契,那是勿须多说的。 这既能撇清自己罪责,又能转嫁慕楠煜之事,当然要顺着慕溪凤说话了! “你!”慕楠煜似的一阵咬牙,一口火气憋在心口上,却又发作不得。 父皇上坐,哪容得他发脾气? 这点理智,慕楠煜还是有的。 只是阴沉沉的瞅着慕玄凌和慕溪凤兄妹俩,恨不得以眼神给她们一人来一刀! 好一个慕溪凤,好一个慕玄凌!平白无故的,给他扣这种屎盆子! 这口气,他慕楠煜记下了,不出这口恶气,他就不叫慕楠煜! 气归气,慕楠煜却不能装聋作哑,很是不甘心的低头咬牙道,“父皇,儿臣也不知会发生这种事!儿臣不过是跟母妃随口聊了句,不想被皇妹听去了,还请父皇恕罪。” 这话,也算了他的辩解了。 他今天压根儿就没见过慕溪凤,哪有什么跟她说过慕玄凌的事儿?! 分明就是凭空捏造的。 慕溪凤和慕玄凌,摆明是在父皇面前扯谎! 可他却还不得不想个由头,替她俩圆过去! 慕楠煜真真是一肚子憋屈! 这个时候,他如果装聋作哑,岂不是任由慕玄凌兄妹俩往他身上泼脏水吗? 但慕楠煜也知道,父皇素来疼爱慕溪凤,他若当场反驳,争辩不休,只怕对自己更没好处。 倒不如先不痛不痒的息事宁人。 等出了宫再说! 要对付慕玄凌,在外面可比在宫里要容易的多。 毕竟在外面不像在宫里,束手束脚的。 慕溪凤一听,眼珠子一转,嫁祸他人这种事,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不好太过! 于是一边抽泣,一边哽咽道,“父皇……这也怪不得煜王兄,是儿臣给凌王兄添麻烦了,父皇恕罪,要怪就怪儿臣吧……” 有一句话叫适可而止。 慕溪凤现在就是。 嫁祸慕楠煜这事儿,还真得适可而止。 否则一旦撕破脸,只怕她也没好日子过…… 总归还是让煜王兄背了黑锅嘛。 适可而止,适可而止方为上策! 乾帝幽幽的睨了一眼他们三个,这三个,都是他的儿女。 他们说话,有几分真假,他岂会分辨不出? 一点小把戏,小聪明,他都看在眼里。 “罢了,既然朕的凤儿平安回来了,那此事就此作罢,朕不予追究。”乾帝开口,才算了得了恩赦。 下面的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道了声,“谢父皇。” 扯了这么半天,竟说了些没用的,都忘了正事。 只是这正事,没有实证,恐怕也只能算作无稽之谈罢了。 乾帝思衬了一下,便又开口道,“那裴少枫的事……” “父皇,儿臣请旨,求父皇让儿臣去南境,亲自查实裴少枫擅自回京之事!若裴少枫果真抗旨不尊,其心可诛!还望父皇恩准。” 乾帝本想着说算了,既然裴少枫的事暂时没有实证,就先作罢。 哪知,慕玄凌竟主动请缨,要去南境查证。 乾帝英气的眉头一皱,“凌王,此举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仅仅为了查证一个裴少枫是否擅离南境,便要亲自去南境。 这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吗? 一个裴少枫,他还不放在眼前。 就算裴少枫真的私自回京了又如何?他能翻起多大的浪来?最后还不是灰溜溜的逃回南境去了吗? 乾帝不免多看了两眼慕玄凌,他怎么觉着,他这个儿子,比他更记恨裴少枫呢? 非得抓到裴少枫的罪证才肯罢休? 乾帝的打量,慕玄凌不是瞧不见。 还真就是了!他轻易不会罢休! “回父皇,儿臣要去南境,查证裴少枫罪责只是其一。” “父皇,若裴少枫真有异心,将南境边疆的安危交到他手里,恐会助长出大患!儿臣此去,亦是为父皇防患于未然啊!” 瞧瞧,说的多好啊! 一本正经的,字字句句都是在为他这个做父皇的考虑。 怎么看,慕玄凌都是个尽忠尽孝的孝子忠臣啊! 拿南境边疆的安危当说辞,显然慕玄凌是志在必得,非去不可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乾帝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是成全了慕玄凌这份忠孝之心呗。 “凌王既有此心,那就去南境走一趟吧。”乾帝此言,算是答应了慕玄凌,却还不忘补充一句道,“不过要切记,万事以边疆安危为重!” 得了恩准,慕玄凌当即喜笑开颜,“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谢父皇!” 慕玄凌和乾帝这一来一往的,事情都敲定了! 把慕溪凤听的一愣一愣的! 都没她插嘴的份儿,慕玄凌就要去南境查裴少枫的罪证去了? 这怎么行?! 她好不容易才把矛盾从裴少枫身上扯开,父皇没怀疑是裴少枫挟持的她啊? 赶情是她想多了?其实父皇他们,一直都知道是裴少枫挟持的她? 那她前面说了那么多,还转嫁到慕楠煜身上,岂不是白说了吗?! “父皇!挟持我的不是一伙盗贼吗?这,这关少…裴少将军什么事啊?父皇你们在说什么啊?!” 搞了半天,还是不放过裴少枫啊?! 慕溪凤愤愤然的瞅了一眼慕玄凌,亏她刚刚还把脏水往煜王兄身上泼。 不就是因为慕玄凌是她亲兄长吗?! 可他倒好,竟然反过来还要去找裴少枫的麻烦!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直接说是慕玄凌办事不利好了! 哼! 慕溪凤气鼓鼓的,那表情也新鲜,既生气,又要装出无辜的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但其实,在场的人,又都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来吗? 乾帝虽然宠爱慕溪凤,但也不容许她胡闹! 尤其是和裴家人纠缠不清。 “朝堂的事,是你能过问的吗?一点规矩都没有。”乾帝训斥的口吻教训慕溪凤道,“还不快回宫去向你母后请安,别让你母后担心。” 很明显,乾帝不想再让慕溪凤多听多看! 他可还记得,之前罚裴少枫去南境的时候,他这个女儿,是死活要替裴少枫求情,还说要嫁给裴少枫呢? 第248章: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 当时他以为,慕溪凤只是小孩心性,一时兴起罢了。 裴少枫去了南境,他以为慕溪凤对那裴少枫就会失了兴致? 结果看来还是他想错了,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维护裴少枫。 真当他不知道啊?慕溪凤说的每一句话,就没一句真话! “父皇……” “皇妹,父皇国事烦忧,你不可任性,让父皇操心,还不快回去!” 慕溪凤还想缠着乾帝,不妨就被慕玄凌说教了两句。 慕玄凌给她使眼色,这个时候,不要再惹父皇生气。 接收到慕玄凌的眼神儿,慕溪凤虽然明白,但她不甘心啊! 可是,慕玄凌说的没错,这个时候,不能再惹父皇生气了! 不然以后受限制的只会是她自己。 于自己不利。 还是先忍一忍吧,反正他们也没抓到裴少枫! 来日方长,她总会有机会见到裴少枫的! 想着,慕溪凤倒也听话了不少,“是,父皇息怒,儿臣不该让父皇操心的,儿臣这就回宫,去向母后请罪。” 说着,慕溪凤就离开了龙椅,盈盈一拜道,“儿臣告退。” 能和乾帝同坐龙椅的,至今也就一个慕溪凤有这待遇。 这也是儿子和女儿的差距。 女儿是精心培养的棋子,将来可以用来帮他巩固权位。 儿子就不一样了,儿子是费尽心思,甚至不择手段来争夺这个位置的,能一样吗? 不可否认,乾帝宠爱慕溪凤,其中很大一部分,因为她是女儿身。 乾帝手一挥,慕溪凤就退下去了。 “父皇,若没有别的事,儿臣也告退了。”该说的都说了,慕玄凌也是时候走人了。 “去吧,你们都下去吧。”听乾帝的语气,似乎有些疲累了。 你们,也包括慕楠煜。 然后慕玄凌和慕楠煜异口同声道,“儿臣告退。” 都走了之后,乾帝揉了揉眉心,确实有些疲累了。 “派人去跟着凌王,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乾帝看似在自言自语,但他的吩咐,悄无声息的便有人去办了。 他并不信什么去查看南境安危的话,说的好听,恐怕凌王此举,背后是另有目的吧? 出了勤政殿,慕玄凌刚走没多远,面前突然就冒出一个人。 慕溪凤拦住了他的去路。 “皇妹,你这是做什么?”慕玄凌眉头一挑,大有一副温雅公子哥的模样。 “皇兄,你是不是故意要害裴少枫?!”慕溪凤瞅了一眼慕玄凌,眼神犀利,言语更是犀利直接。 慕玄凌闻言,微微蹙眉,“皇妹怎么这么说?本王不明白。” 赶情她跑来拦路,是为了裴少枫? 慕玄凌突然想到,他这个皇妹,该不会是对裴少枫…… 仔细想想,便不难想到其中端倪。 今日捉拿裴少枫等人的时候,慕溪凤怎会突然冒出来?又怎会那么容易就被裴少枫挟持了? 但,若说是故意让裴少枫挟持,才更合理吧? 他竟不知,她这个皇妹,什么时候对裴少枫动了那种心思? 瞧着慕玄凌戏谑的嘴脸,慕溪凤犀利不减,“皇兄你少给我装糊涂,裴少枫身在南境,好端端,他怎么会无故回来?此事跟皇兄脱不了关系吧?!” 虽然她平时不过问朝政的事,可她也不傻啊。 裴少枫偷偷回京的事,细想想就知道其中的不对劲儿。 摆明了是有人故意想让裴少枫回京的。 再加上慕玄凌又这么积极,要亲自请旨去南境。 让人不怀疑他都难。 但对于慕玄凌来说,慕溪凤就算猜到了也无所谓啊。 别说只是猜到,她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 裴少枫偷偷回京,是违抗圣旨的死罪,慕溪凤若是真在乎裴少枫的生死荣辱,就不信她还敢去父皇面前多嘴? 慕玄凌大有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事到如今,皇妹说这些还有用吗?本王倒不知,皇妹竟如此稀罕那个裴少枫呢?” 慕玄凌说的打趣又戏谑,戳中了慕溪凤的心思,令她眼神有过闪躲,“这不关你的事!” “皇兄我警告你,你要敢伤害裴少枫,休怪我不念兄妹之情!”最后慕溪凤还不忘放句狠话。 就是为了给慕玄凌一个警醒,别动裴少枫! 这倒是把慕玄凌惊奇了一下,“看来裴少枫在皇妹心中,远比本王想象的还要重要。” 他这话,倒是不假。 裴少枫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已认定,这辈子非裴少枫不嫁! 哪怕所有人都说裴家不好,可她就是喜欢裴少枫。 她是公主,等将来她嫁给裴少枫,大可以不与裴家人同住。 慕溪凤心里,连将来的事情,都想好了!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等裴少枫回来。 对于慕玄凌的话,是真心也好,嘲笑也罢,慕溪凤不反驳也不赞同。 最后,慕溪凤深深地看了一眼慕玄凌,“皇兄,你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吧?” 这一问,问的慕玄凌沉默了一下,目光深沉。 没等慕玄凌回答,慕溪凤便走了。 因为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所以他根本就不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就想无时无刻跟他在一起,分开便会牵肠挂肚,会思念,会憧憬。 望着慕溪凤走远的背影,慕玄凌一度有些恍惚,“喜欢一个人吗?” 他喜欢…… 脑海中浮现出的,竟是那个总是与他争锋相对,龇牙咧嘴的女人。 甚至他仿佛还能感觉到,当*的她跳崖的心痛,那一刻,心口像刀扎一样的疼。 他以为她凶多吉少,可她却平安无事的回了侯府。 事后他派人去查,才知道,她不仅回来了,还因缘际会的结实了竹颜。 竹颜,是他一直想拉拢的对象。 只可惜,竹颜一直不买他的账。 如今想起来,裴卿卿似乎一直都很幸运。 为何,这份幸运不是带给他的? 为何,他如今还会想起她? 又为何,她已嫁作他人妇,他才会感觉到自己对她念念不忘? 他总是有种感觉,感觉……裴卿卿就该是他的女人。 可事实,却是事与愿违…… 慕玄凌深深地叹了口气,那背影,多了几分落寞。 或许慕玄凌永远也不会知道,曾经,裴卿卿是他的人,只是他却不懂得珍惜,是他自己,曾亲手斩断了与她之间生生世世的情缘。 第249章:不能结案? 如今,注定永世无缘。 要出宫的,不止慕玄凌一个,还有慕楠煜。 慕楠煜可谓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出来的。 半路恰好遇到了要进宫的大理寺卿,于吉。 “下官拜见煜王殿下。”于吉见慕楠煜,便上前去施礼道。 慕楠煜目光阴沉的瞥了一眼于吉,“于大人进宫,是要向父皇结案黑市陪葬品一案吧?” 这几日震惊朝野的大案子,劳动大理寺和刑部彻查,于吉进宫,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陪葬品一案。 这案子,已经差不多可以结案了吧? 红妆坊的地下黑市,已经被查封了。 该抓的,该审的,都抓了也审了,也算给朝臣们一个交代了。 煜王猜到他进宫的来意也不足为奇,于吉连连点头,“正是,下官正要去面见陛下,呈报案情,此案已查清,大理寺可以入卷宗结案了。” 慕楠煜闻言,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意味深长的瞅了一眼于吉,“查清?本王看未必吧?于大人这么草草结案,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额……”于吉一愣,煜王的意思是…… 不能结案? 可这案子,确实已经查清了啊。 他大理寺,就没有这么尽心尽力去查过一个案子。 事关自己家的祖坟,于吉这次可是把那红妆坊及其地下黑市查的透彻的很! “下官愚钝,若有不妥之处,还请煜王指教。”在朝为官多年,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察言观色。 煜王的意思,一看就是别有用意。 何况,于吉本就是煜王阵营的人! 对于于吉的‘明事理’,慕楠煜表示很满意,不紧不慢的口吻道,“本王听闻,那红妆坊实则还有党羽,私相授受,搅乱皇城的商行,黑了不少的百姓,如此奸商黑店,难道不该一网打尽,予以严办吗?” 慕玄凌,你不是要去南境吗?本王就再送你一份大礼。 慕楠煜嘴角的冷笑扩大。 别以为他不知道红妆坊是慕玄凌的产业,就算慕玄凌把自己撇的干净,他也能让慕玄凌付出代价! 慕玄凌手底下的产业,何止一个红妆坊? 光他知道的,就不少。 这次,他就要在慕玄凌的钱袋子上捅个大窟窿,不然难消他心头之气! 于吉一听,立马就明白了慕楠煜的意思,当即颔首道,“煜王所言极是,下官定会如实禀奏陛下,对这些黑心商户予以严办!” 于吉懂他的意思,慕楠煜就更高兴了,“于大人办事,本王自然放心。” “多谢煜王,下官就先告退了。”他还要去见陛下。 看来陪葬品的案子,还要多拖上几天再结案了。 煜王的意思,他明白。 自然也明白,见了陛下,该怎么说。 煜王是想,借机铲除凌王在京师的势力! 然后,于吉顺利的见了乾帝,并且明明白白的禀报了说,红妆坊的地下黑市还有许多党羽一事! 再然后,乾帝自然而然得答应于吉所奏,并且下令大理寺,负责彻查红妆坊及其党羽! 主要是这件事闹的太大了,不仅是朝野,京中都传开了,还闹到了太后面前去,气晕太后,又事关帝陵! 乾帝就是想息事宁人都难! …… 接下来风平浪静的过了两日。 这两日,侯府是一片宁静,有小老头的勒令,又有裴卿卿执行,硬是两天没让白子墨下过床。 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都不让他离开床榻半步! 精心休养。 侯府祥和宁静,可外面却炸开了锅! 这两日,城中可热闹了。 天天都有热闹了。 只因大理寺这两天,查抄了许多户商家。 倒叫百姓们天天都有新的热闹看,更是有不少茶余饭后的笑谈。 有说陛下英明神武的,有说大理寺清正廉明的,打击一些黑心商家! 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传言吧,流传在百姓口中津津乐道。 对此事,最生气的,莫过于慕玄凌。 听着下面人的禀报,气的慕玄凌一拳打在桌上,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名字,“慕楠煜!” 大理寺是慕楠煜的人。 会趁机打击他的,不是慕楠煜还会是谁?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慕楠煜竟然知道他那么多的产业。 将他在京中的产业拔除了一大半。 可他又要动身去南境了,只怕是分身乏术,无力对付慕楠煜。 “殿下可要迟缓去南境的时日?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产业,怕是会被煜王……”说这话的,是慕玄凌的得力属下及护卫,云飞。 云飞话没说完,但言下之意,已然明了。 云飞说的,慕玄凌又何尝不知道? 但他还是只能咬牙摇头,“不能迟缓。” “为何?”云飞不解的看着慕玄凌。 要扶持起这些产业,不容易,那都是多年的心血。 就这么一朝之间都被毁了!凌王难道不心疼吗?! 然而,慕玄凌现在除了咬牙切齿,就只能咬牙切齿,“本王若延缓去南境的时日,必会让父皇起疑,红妆坊的事,本王好不容易撇清关系,不能再让慕楠煜抓住话柄,本王若是这个时候和他对着干,不是明摆着告诉父皇,那些产业是本王的吗?!” 别忘了大理寺是以什么名头查封他的那些产业的? 地下黑市的党羽! 光是这个罪名,现在是谁沾边谁就黑! 私造地下黑市,本来就是死罪。 这个时候,他凑上去,不是往慕楠煜的刀上撞吗? “属下只是替殿下惋惜…”云飞连语气都是惋惜的。 凌王说的,他不是不懂,只是可惜罢了。 平白浪费了那么多商铺,都是多年的心血… “没什么好惋惜的,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慕玄凌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深吸一口气之后,定了定心神道,“你先下去准备吧,一个时辰后出发。” 南境不仅要去,还要大摇大摆的去,让父皇和慕楠煜都知道。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云飞领命退了下去。 剩下慕玄凌一脸的黑青,磨牙咬着慕楠煜这个名字! …… 而这会儿的侯府里,霍筱雅正喋喋不休的讲着外面发生的事。 活脱脱的就像个说书先生一样,说的可得劲儿了,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有板有眼的! 什么大理寺查封商铺的事,都说了,就连百姓的舆论,都说给裴卿卿他们听。 霍筱雅现在都成侯府的说书先生了! 也是因为有她,侯府都热闹了不少。 听了霍筱雅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裴卿卿陪在白子墨身边轻笑一声,“看来和凌王有仇的,不仅是我们啊,也对,想要凌王倒台的,可大有人在。” 第250章:被自己的女人宠着 虽说陪葬品的事,是她和白子墨的手笔,可这趁机打压,铲除慕玄凌产业的事儿,可不是她们干的。 不过管他是谁干的呢,只要是针对慕玄凌的,对她来说都是好事儿。 值得高兴一下。 白子墨也醒着,见她笑的高兴,他也宠着,“能在背后给慕玄凌捅刀子的,在这京师,除了煜王,恐怕也没别人了。” 能有这个能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行动这么快,除了慕楠煜,还能有谁? 除了煜王,也没谁会去如此大动干戈的招惹慕玄凌。 “还是我家夫君聪明!”裴卿卿毫不吝啬的夸赞一句。 就算白子墨躺在床上休养,足不出户,对外面的事,也能了如指掌。 这两天的休养下来,白子墨的气色也好多了,裴卿卿也就放心多了。 “咦…”霍筱雅嫌弃式的撇撇嘴,动不动就要看她俩腻歪!难怪北宫琉都不愿意跟她俩呆在一起! 不过她还有件要说,“卿卿,我还听说了一个事。” 说到这事的时候,霍筱雅的神情正色了几分。 “什么事啊?”裴卿卿随口问道,霍筱雅一直都嘻嘻哈哈的,难得见她这么正经的说事儿。 霍筱雅犹疑了一下,方才说道,“我听闻,凌王向陛下请了旨,要去南境查你哥擅自回京的罪证!” “什么?”听到这消息,裴卿卿分分钟就不淡定了,“慕玄凌要去南境查我大哥?” 好不容易从慕玄凌手里救下大哥,把大哥送出了城。 为此,白子墨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慕玄凌居然这么穷追不舍? 像狗一样,咬着不放啊?! “卿卿,你先别激动!”霍筱雅明白她担心裴少枫的心情,安抚道,“你大哥足智多谋,外面更是天高路广,你还怕他应付不了凌王吗?” 这话虽是安慰裴卿卿的话,但也不全是。 对于裴少枫这个人,虽然并未正儿八经的见过,也谈不上认识,更说不上了解。 但是吧,霍筱雅以前经常听她爹提起裴少枫这个人。 说裴少枫是朝中难得的一股清流,更是排兵布阵,领兵打仗的人才。 能让她爹夸赞的人,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所以霍筱雅才觉得,裴少枫不会那么容易被抓的。 只要逃出这座皇城,裴少枫就自由了,外面天高路广的,还怕他找不到路可走吗? 不过说起她爹,霍筱雅倒是神色黯然了几分,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爹怎么样了? 前段时日,断断续续的收到她爹从南阳穿回的消音。 知道爹爹久攻不下南阳,所以母亲才担心,去庙里还爹爹祈福去了。 她才跑到侯府来借住来了。 霍筱雅的话,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反倒是她自己的神色不太好了,还叹气? “咳咳…夫人……” 裴卿卿本来想反过去安慰一下霍筱雅,又听见白子墨的咳嗽声。 现在白子墨一咳嗽,她就紧张,“夫君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连忙去上下查看白子墨可好? 她担心大哥,可白子墨更让她不放心。 哪怕是咳嗽一声,她都怕白子墨是哪里不好? 瞧着她紧张的模样,白子墨心头,是暖而甜,他疼惜的抓着她的手,“为夫没事,夫人不必担心。” 同时白子墨又有些好笑。 以前哪怕是他毒发,玖月他们虽担心,却也不像她这般紧张,甚至是慌张。 搞得好像他是个陶瓷娃娃一样,一碰就碎。 他才知道,原来被人紧张,尤其是被自己的女人紧张,被自己的女人宠着,竟是这种感觉。 他想着,若是长此以往啊,他恐怕就要堕落下去了。 如此舒坦的日子,足矣磨灭人的心智与韧性。 白子墨说没事,裴卿卿才算放心,“夫君是想说什么吗?” 白子墨的样子,是有什么话想说吧? “夫人可是在担心裴少枫?”她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裴卿卿闻言,深吸一口气,点头却也摇头,“眼下夫君的身子最重要,为了救大哥,夫君……” “夫人该相信裴少枫的能耐,若连一个慕玄凌都应付不了,他何以在南境那地方生存?”白子墨打断了她的忧虑。 他知道,她担心裴少枫。 可就像霍筱雅刚才说的,出了皇城,天高路广,还怕裴少枫找不到路回南境吗? 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裴少枫也不值得他们救。 南境那是什么地方,是边疆,是战场。 都说刀剑无眼,战场无情。 战场上,才是真正拿命去博的地方。 这点本事都没有,裴少枫怎么去带兵打仗? 听了白子墨的话,裴卿卿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白子墨说的对,是她太小瞧大哥了。 怎么说大哥也是个领兵打仗的少将军啊。 如此一想,裴卿卿倒也没那么担忧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照顾好白子墨的身体,不能出一点差错! 看着白子墨和裴卿卿两人夫妻情深,相互安抚,霍筱雅就识趣的默默退了出去。 没她什么事儿了。 霍筱雅走了,白子墨不是没看见,他本来还有话想跟霍筱雅说的。 但转念一想,他不说,自然有人会说。 这个机会,还是留给有心人吧。 所以他也就没叫住霍筱雅。 这几天,也多亏了霍筱雅在府中跟卿卿作伴,经常开解卿卿,逗卿卿开心。 现在即便是白子墨不说,霍筱雅也算是自己人。 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夫君,徐姐姐应该是很担心霍大将军,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瞧她时常都在担忧。”望着霍筱雅走出去的背影,裴卿卿轻叹一声,跟白子墨说道,“夫君可知南阳那边的情况如何?” 说起来,这几日她只顾着担心白子墨和大哥,却忽略了霍筱雅心里的忧虑。 霍筱雅却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帮了她很多,每天还逗她开心,就怕她心情郁结。 倒是她,忽略了霍筱雅心情是否郁结? 是她这个做朋友,做姐妹的做的不够好。 知道她觉得歉疚,白子墨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抚道,“夫人放心,南阳那边,很快就会传来大捷的消息。” 他已经‘献策’给乾帝,也很快就会传到南阳。 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听到南阳大捷的消息了吧? 然而,此时白子墨不知道的是,不久之后,南阳传回的不是捷报,而是丧报…… 第251章:眼里心里只有他 “那就好,徐姐姐也能放心了。”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霍霄会收复南阳这个三不管的地方。 南阳一旦收复,对天凤来说,不论是军事还经济商贸,都是一大幸事。 所以前世里,霍大将军攻克了南阳,乾帝高兴的大为赏赐,还特封霍筱雅为南阳郡主。 如今,也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白子墨说南阳会大捷,就一定会的。 只要是白子墨说的话,她都信。 还是那句话,此时的裴卿卿不知,这次的南阳,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 “夫人,我们回归正题。”白子墨突然握了一下她的手,说到这里,神情也严肃了许多,“夫人仔细想想,慕玄凌这个时候去南境,究竟有何意义?” “嗯?”裴卿卿狐疑了一下,“夫君的意思是……” 白子墨明显是话里有话啊? 慕玄凌去南境,不是去查大哥偷偷回京的罪证吗? 难不成还有别的目地? 瞧着她犯狐疑的模样,白子墨颇为无奈,“你呀,是不是眼里心里就只有为夫这个夫君了?连自己下的套子都忘了。” 只顾着担心他,照顾他,想不到别的了。 连自己给慕玄凌下的套子都忘记了。 不过白子墨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开心。 “……”惹得裴卿卿一记斜眼扫过去。 那表情无疑是在说,知道你还说! 她这些天,可不是眼里心里只有他吗? 担心他的身体,害怕他再毒发,害怕他伤势加重! 他到好,还在这里打趣她。 这男人,还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不对,她干嘛要自家夫君同情啊? 总而言之,惹得裴卿卿是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哪及夫君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什么事都瞒不过夫君,只有夫君瞒我的份儿!”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酸溜溜的。 还颇有一股埋怨的味道。 言外之意,是在埋怨先前白子墨隐瞒她体内有毒一事儿。 晓得她是要不高兴了,虽然不是真的不高兴,但白子墨还是要哄呀,哪能让她真的不高兴。 男人结实的手臂两面一环,轻而易举的就把裴卿卿禁锢在怀里了,头顶响起男人低声的笑意,“是为夫不好,为夫保证,今后绝不瞒夫人任何事,夫人莫非忘了,自己曾打造了一块假的飞鸾青玉?” 前面说的,是为了哄裴卿卿的。 后面一句,才是正经事。 他这么一说,才叫裴卿卿想了起来! “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事儿!”裴卿卿蹭的一下,就仰起了脑袋,仰头望着白子墨的脸,再细想想刚才白子墨的话,陡然间眼神一亮,“夫君的意思,是慕玄凌要去的,其实并非南境?” 白子墨不说,她倒真给忘了这事儿。 她打造的那块假的飞鸾青玉,叫碧珠偷偷拿走了。 听闻碧珠回了裴家,做了裴正浩的妾室。 想起来,裴卿卿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弃我去者不可留! 重要的是,碧珠拿着飞鸾青玉回了裴家,必会将飞鸾青玉交给裴正浩。 而裴正浩,多半会把飞鸾青玉献给裴震。 最后,不用想也知道,飞鸾青玉会落在慕玄凌的手里。 毕竟慕玄凌利用裴家,利用裴震想从她这儿得到飞鸾青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今飞鸾青玉到手,慕玄凌是要…… “他是要去神昭?!”裴卿卿赫然想到了,脱口而出道。 “果然是我聪明的夫人。”白子墨眼角一挑,低头给了她一个赞赏的额间吻。 他这傻夫人,智商总算回来了。 “哼!”裴卿卿撇撇嘴,横了男人一眼,她本来就聪明好吗? 她是为了谁,才这么担心的?! 记得北宫琉曾说过,飞鸾青玉是神昭国皇室的象征。 所以,慕玄凌拿了飞鸾青玉,肯定会想办法去一趟神昭。 一来可以验证飞鸾青玉的真假。 二来,若是真的,便可借机在神昭借势。 慕玄凌这算盘,打的可真好啊。 若不是白子墨提醒,她都差点被忽弄过去了。 只可惜,慕玄凌是要白跑一趟了。 真的飞鸾青玉,她早就当做嫁妆,给了白子墨。 慕玄凌这一趟,非但借不到神昭国的势,反而还会引起神昭国的怀疑吧? 拿着个假的飞鸾青玉去招摇撞骗,想想就觉得解气。 “这段时间,慕玄凌不在京师,慕楠煜定会借机,拔除慕玄凌的爪牙,牵一发而动全身,也够我们陛下忙活的了,便给了我们机会。”白子墨嘴角上扬,深谙的眸中流露出运筹帷幄的睿智来,大有一副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所以我们可以趁机去药王山庄。”裴卿卿亦是如画的眉心轻挑,她晓得白子墨的意思。 慕玄凌悄悄去了神昭,慕楠煜必会趁机打压慕玄凌,到时候,在多给他们添点乱子,还怕乾帝不能分身乏术吗? 这样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我们趁机离开京师,去药王山庄求药。 白子墨的身子,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只是……说是求药,只怕到时候没那么容易。 不过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反正麒麟血,她是志在必得! 但,“神昭国那边呢?” 北宫琉好歹,是神昭皇室之人,他应该不会不管不顾吧? 不过北宫琉远在京师为质,想管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吧? “我已经知会了北宫琉,神昭那边的消息,他会关注的。” 果然,还是她的男人睿智,靠谱!能够运筹帷幄。 裴卿卿得意的扬起小眉头,非常诚恳且赞赏的点点头。 只是,白子墨面露犹疑了一下,“此次慕玄凌去往神昭,若他得知飞鸾青玉是假,恐怕夫人有这飞鸾青玉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夫人如今也知道,飞鸾青玉关系重大,而且,与夫人的身世有关……” “夫君,这些都不重要,我说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夫君的身体,只要夫君能痊愈,便是我最大的期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裴卿卿及时打断了白子墨说话。 提及她的身世,她不想听。 白子墨也看出了她不想听。 他的傻夫人,其实一点都不傻。 想必从知道了自己的亲娘是谁开始,她就大抵猜测过自己的身世吧? 第252章: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 她是不愿意去想,去听,去接受,所以才闭口不提自己的身世。 否则,她哪会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哪会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白子墨眸光越发变得深谙,眼中泛起了沉思。 以当年臻妃离宫的时候算起来,恰好符合卿卿的年龄…… 换言之,卿卿很有可能是…… 这虽然只是他的猜测,他也不是不可以去查验证实,只是……他是担心,若是证实了她真是…… 介时,不知他这傻夫人能否接受? 罢了,还是先不想那么多了,先去寻麒麟血要紧。 至于她身世的事,他便依她的心情。 她若想知道,他便去给她查清楚。 她若是不想知道,就这样下去又有何妨? 总归她是谁,她的身世又是怎样的,他并不在意。 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傻夫人就行。 其他的,都不重要。 找到麒麟血,能治愈自身,现在也是他最大的期望。 他发誓,只要治愈了这副身体,他必不会再让她受丝毫的委屈。 他可以给她夫君的宠爱,也可以给她父亲般的疼爱。 裴卿卿深吸了一口气,却忍着没有叹出来,紧紧的靠在白子墨的胸膛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才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她的身世,她现在不想知道。 她不想,做乾帝的女儿…… …… 与此同时,竹颜回了醉生楼之后,蓝袖就找来了,“公子……” 竹颜嘴角噙笑,似乎心情很好,“何事?” 蓝袖虽不知他为何事高兴,但他高兴,蓝袖也觉得开心,“公子一路回来,想必也听闻了消息,这两日煜王大肆铲除凌王的爪牙,搅的人心惶惶,连带着我们醉生楼的生意都吃了亏!” 蓝袖说的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还颇有一股苦恼的样子。 倒把竹颜逗笑了,“蓝袖,你这赚钱的心,是越来越大了。” “无妨,生意清减了,你就当给楼里的花旦们放个假,让她们也休息休息,我竹颜总不至于十天半月的不挣钱,就养不起她们吧?”竹颜笑意盈盈的说道。 好不容易京师有点热闹可瞧,那就瞧瞧热闹。 钱嘛,什么时候赚都可以。 反正钱是赚不完的嘛。 若是叫别人听见他这话,指不定要怎么翻他白眼呢! 你竹颜要是不赚钱,那天下还有赚钱的人吗?! 别看蓝袖只是个弱女子,但赚钱可厉害着呢。 所以竹颜才会说她,心是越来越大了。 醉生楼若不是日进斗金,她便觉得是吃亏了。 让那些小本生意的人可怎么活啊? 醉生楼赚钱若是叫吃亏,那其他那些做生意的人,岂不是要亏到家了? “我赚钱不也是为了公子嘛?”蓝袖微微挑眉,不以为意的随口说道。 她为谁赚钱?还不是为了他吗? 她赚的钱,不都是他的吗? 难得竹颜能跟她这么开玩笑,蓝袖自然也高兴。 玩笑也开过了,竹颜便随口问了句正事,“可有查到小妹的消息?” 提起这事,蓝袖脸上的笑意顿了一下,微微摇头,“还没有。” “蓝袖,你们办事的效率变低了。”这回,竹颜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是很严肃的说。 这都几日了,一个许家而已,竟然还查不到? 蓝袖也明白,确实是她们没能查到确切消息,认真的颔首道,“公子所有不知,这两日,许家上上下下都乱了,所以…一时未能查到消息。” “哦?”听闻许家上上下下乱了的话,竹颜疑惑了一声,“许家乱了?” 许家乃丞相府,竟然也能乱了? “许翰林的儿子,许泽被人重伤,整个许家都乱做了一团,也加强了戒备,所以……外人一时入不得丞相府。”蓝袖解释道。 其实她更想说,竹颜你就知道关注裴卿卿的一举一动! 自然就不知道许家发生的事。 他也不关心许家的人或事! 蓝袖心里,泛起了酸泡泡,自己酸着自己… “哦?”竹颜再次疑惑了一声,不过这次,更多的是有趣,“当今丞相,就只有许泽这么一个儿子,他被人重伤,也难怪许家乱了。” 怎么看,竹颜都是在当成个热闹在说笑。 许泽的死活,他才不在乎呢。 许家如何,他也不感兴趣。 若非小妹流落到许家,他才懒得过问呢。 瞧着竹颜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蓝袖好没气的随口道,“公子可知是何人伤了许泽?” 听蓝袖问起,竹颜眉头一挑,“是谁?” 话说回来,在这京师,敢伤许泽的人,也没几个吧? 谁有这胆色? 说起胆色,他倒想起了那个令他颇为感兴趣的裴卿卿。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 竹颜自顾自的露出个笑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待他回过神来时,自己把自己惊了一跳。 他刚刚,在想什么? 怎会说什么思之若狂…… “公子或许想不到,伤许泽的,不是别人,是裴家人…”蓝袖一边说一边注意些竹颜的每一个表情。 他……居然在傻笑? 她可以说是傻笑吗? 他此刻想的人,又是谁? 居然会傻笑? 或许蓝袖猜得到他在想谁,但她不愿意说出来。 在蓝袖看来,竹颜不是疯了,就是着魔了…… 居然会看上一个有夫之妇?! 而且现在哪怕是提到裴家,都能引起竹颜的注意,“裴家人?裴家哪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裴震岂敢得罪丞相府?” 这话说的,三分玩弄,还有三分发自内心的愉悦。 因为她也姓裴,出自裴家。 倒不是他看不起裴震,京师里当官的,有哪个是他不知道的? 裴震那个人,哪有胆子得罪丞相府? 难怪这两日的京师热闹非凡,出了这么多有趣的事,能不热闹吗? “对许泽下手的,并非裴震。”蓝袖不以为然的说。 这回竹颜想错了,得罪丞相府的,并非裴震。 不过也跟裴震没区别,不管裴家是谁得罪了许家,那都得算在裴震头上。 竹颜闻言,悠悠的瞥了一眼蓝袖。 蓝袖说话,怎么有些阴阳怪气的? “蓝袖,你什么时候说话拖拖拉拉的,你到底想说什么?”竹颜意味深长的口吻道。 有话不一次性说完,还阴阳怪气的说话。 第253章:心狠手辣 这可不像蓝袖。 但竹颜却似乎没意识到,蓝袖就算阴阳怪气的,是因为谁啊?! 还不是因为他吗?! “公子急什么,我这不是在说嘛。”表面上,蓝袖收敛的很好,并未表现出来,依旧是那个温婉大方,且不失干练的蓝袖,“伤许泽的,是裴正浩以及裴蓉华两姐弟,许泽被人挖眼断手,可见下手之人心狠手辣,不过我听闻……” 蓝袖说着微微一顿,特意拖了个尾音,仔细的瞧着竹颜脸上的表情,一字一句道,“真正下手的,是那侯府夫人,裴卿卿。” 尤其是说到最后裴卿卿名字的时候,蓝袖是一字一顿。 怕竹颜听不清楚一样。 说那心狠手辣的人,自然也是指裴卿卿! 将许泽挖眼断手,不是心狠手辣是什么? 啧啧,蓝袖想起来都不免觉得惊奇,倒是她小瞧这个裴卿卿了。 以往还觉得裴卿卿是个柔弱女子,如今看来,却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啊。 这样的女子,竹颜难道还要惦记她吗? 蓝袖仔细盯着竹颜,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只可惜,她似乎要失望了。 竹颜脸上,既没有惊奇,更没有她想象中的厌恶。 竹颜只是沉默了一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到最后,不仅没说裴卿卿心狠手辣,反而还笑了,“我就说嘛,裴家除了她,谁还有如此胆色?” 果然不愧是令他感兴趣的人。 挖眼断手,他倒没瞧出来,她还有这狠劲儿呢? 想起初次见她时,她被人追杀,掉落崖洞,还误打误撞的吃了他的赤血果。 那时她虽然狼狈,但却沉着冷静,还懂得跟他谈条件。 后来……每回见到她的一点一滴,他都记得格外清楚。 “……”蓝袖一阵无语。 听竹颜的意思,非但不觉得裴卿卿心狠手辣,他还想夸赞裴卿卿不成? 若非念及竹颜是她主子,这要换了别人,她都想说一句,这人没毛病吧?! 夸裴卿卿有胆色? 那分明就是心狠手辣! 就算有胆色,也是心狠手辣的胆色! “公子不觉得,裴卿卿下手,太过狠辣了吗?”许是不甘心,蓝袖便又瞅着竹颜追问一句。 换做是她,给人一个痛快,她下得了手。 但挖眼断手的折磨,叫人生不如死,她可不如裴卿卿狠辣! 生不如死远远比死更痛苦。 竹颜闻言微微挑眉,“我想,若非许泽得罪了她,她也不会下此狠手吧?蓝袖,若换做是你,你会放过对你不逊之人吗?” 说到最后,竹颜反过去问了蓝袖一句。 竹颜看似不以为然的口气,却隐含丝丝戾气。 蓝袖身在风月之中,有些不堪的事情,见的比裴卿卿要多的多,她也更应该明白,若是有人胆敢对她不逊不守礼,她也不会放过那些人吧? 所以,又为何要说裴卿卿心狠手辣呢? 他虽然没怎么与裴卿卿相处过,但以他对裴卿卿的了解,若非是许泽的得罪她在先,她也不会下此狠手吧? 推己及人的道理,蓝袖难道不明白吗? “……”这回换做蓝袖沉默了。 更多的是无话可说。 竹颜说的没错,她不是没有杀过人。 身处醉生楼,不是没有人对她不逊过,她也不会手软。 可是……她不会像裴卿卿一样,生不如死的折磨人! 然而,与竹颜争辩这些有什用呢?毫无意义。 说不定反而还会让竹颜觉得她不识大体,有失方寸。 不说也罢。 于是蓝袖自觉且识趣的结束了这话题,“公子说的是,公子也请放心,我会尽快查明小妹在许家的下落!” 说了这么半天,反倒还加深了裴卿卿在竹颜心中的印象。 什么叫得不偿失,蓝袖认为这就是! 她可不是来‘帮’裴卿卿的! 以后能不提,就绝不在竹颜面前提起裴卿卿! “嗯。”竹颜点头,随口道,“没事你先下去吧。” 又不忘补充一句,“帮我把芸娘叫过来,我有事要问她。” 蓝袖迟疑了一下,应声道,“是。” …… 就像蓝袖说的,丞相府许家,炸开了锅。 许家上上下下,说是鸡犬不宁都不为过! 所有人可谓是不眠不休,民间的大夫,宫里的御医来来回回不知道进出了多少人! 只可惜,结果都是一样的。 许泽的眼睛,是保不住了。 断指就更不用说了,算是废了。 许泽躺在床上从早到晚的哀嚎,发脾气,见人就打! 啊不,他现在瞎了,看不见,是谁碰他,他就打谁! 吓的丫鬟下人都不敢靠近他。 其父许翰林更是急得跳脚,一夜之间,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他就许泽这也一个宝贝儿子,如今被人伤成这样,还发疯打人,他是看着就心疼啊! 要让他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把他儿子伤成这样,他定不会放过! 许母都不知道晕过去多少回了。 每回到了喝药的时辰,许泽就发疯打人,不让人靠近。 许翰林是又气又心疼,只有他敢上去抱着发疯的许泽,“泽儿,是爹在,别怕别怕!有爹在,没人能伤的了你!别怕……” 许泽眼睛上蒙着纱布,什么也看不见,他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两种感觉。 不,准确的说,是三种。 一是痛,二是怕,三是恨! 眼睛和断指,都好痛。 他之所以发疯打人,就是因为害怕,心有余悸,裴卿卿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恨的,自然也是裴卿卿! 还有裴正浩,裴蓉华,他恨裴家所有人。 有许翰林的安抚,许泽紧紧的掐着他的老胳膊,缩在老父亲怀里哇哇大哭起来,“爹……孩儿不想活了!孩儿变成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爹……你杀了我吧!爹……” 许泽嚎啕大哭,倒真有一股生无可恋的哀嚎感。 听的许翰林更是心肝儿都疼,陪着许泽老泪纵横,“泽儿,你不能死啊!你死了,你让爹怎么办呀?!你放心……爹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痛的!爹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许泽除了发疯打人,一句正常的话都问不出来。 是以许翰林还不知道,是裴家人伤了许泽。 但是现在,他会问啊! 许翰林一边给许泽擦了一把泪,一边关问道,“许泽,你告诉爹,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啊,泽儿……” 第254章:要裴家所有人都去死 许泽一边哭,一边却在发抖,在害怕,或者说后怕,心有余悸,“是,是裴家……是裴正浩……是裴蓉华……还有,还有裴卿卿…” “是她!”许泽像是越说越后怕,一个劲儿瑟瑟发抖,说话都自带颤音了,“是,是裴卿卿!是裴家害了我……爹,你要为我做主啊爹……” 许翰林怕是怎么也没想到,把他儿子害成这样的,居然是裴家?! “裴家?”许翰林还像是颇为不敢置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泽儿……裴家为何要害你呀?” 裴家,裴震! 裴震如今,只是个小小的侍郎,他居然敢……居然敢把泽儿害成这样?! 裴家敢和丞相府作对,他看裴震是活的不耐烦了! 许翰林老泪纵横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啊!是她!是裴家……”许泽后怕连连,一惊一叫的,“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我的眼睛…我的手…都是她害的!爹……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我要她死……我要裴家所有人都去死!爹,我要他们都去死啊!” 许泽一个劲儿的说是她,是她…… 可许翰林却不太清楚,这个“她”,指的是裴卿卿。 他只以为,自己儿子说的他,是裴家人。 尤其是听自己儿子这么斩钉截铁的说是裴家,痛恨的说要裴家所有人去死!许翰林便断定,是裴家,伤了他儿子! 就算不是裴震,那也是裴震的儿子,伤了他儿子! 养不教,父之过。 裴震也脱不了关系! 打定主意,许翰林浑浊的老眼中多了一丝坚定,“泽儿你放心,爹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 许家炸开了锅,裴家也好不到哪去。 裴正浩虽没有许泽伤的那般重,但裴家的危机,比许家更重! 尤其是裴震听闻裴正浩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裴震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许泽重伤,瞎眼断手?! 这,这……裴震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的后果! 许丞相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他许家,岂不是要遭殃了? “你,混账东西!你竟敢给我们裴家惹来这么大的祸端!亏得为父还以为你长进了,没想到是为父看错你了!” 也不知是太生气,还是太激动,又或是太担忧,裴震心惊胆战没地儿发泄,只能朝着裴正浩一顿训斥! 裴正浩拿回飞鸾青玉时,他还以为他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不中用! 如今伤了那许泽,许家如何肯罢休。 裴震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以及裴家的下场…… 眼下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避免这场灾祸? 裴正浩被训斥的一阵咬牙,那也是憋屈的很,辩驳道,“父亲,重伤许泽的,又不是我!下手的是那裴卿卿!父亲何故要怪罪到我头上?!” 裴正浩晓得,父亲是有气没地方撒,所以才会拿他撒气。 还有他那大姐,惯会惹父亲心疼。 打从受伤一回来,裴蓉华就装晕装病的,躺在床上不出门,父亲自然是不忍心责骂她! 结果他就得受父亲的责骂和训斥! 想想就憋屈! 但裴正浩隐瞒了一点,他没说,是因为他想杀裴少枫,所以找上许泽的。 而是说成是许泽看上了裴卿卿,所以才找他一起去抓裴卿卿的! 结果裴卿卿没抓到,反倒被裴卿卿重伤! 他这改编的理由,很合情合理不是吗? 他总不能说,他和许泽,是去杀裴少枫的吧? 若是叫父亲知道了,岂不是自己找死吗? 他裴正浩才没那么蠢呢。 反正现在许泽已经和裴家撕破脸了,要怎么说,不都是看他心情吗? 父亲也不可能去找许泽对质不是? 父亲现在,怕是巴不得离许家人远远的吧? 虽然被责骂训斥,裴正浩很憋屈,但心里,却还是很得意的。 重伤许泽的这盆脏水,当然是要往裴卿卿身上泼了。 不对。 这可不是脏水,本来就是裴卿卿下手重伤许泽的。 他可没有冤枉裴卿卿! “你…你还敢说!”哪知裴正浩的辩驳,非但没让裴震消气,反倒又是一通训斥,“是你跟许泽一同前去的,许泽重伤,你以为许泽会放过你吗?” “为父说过多少次了,如今轻易不要去招惹裴卿卿,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裴卿卿了!她如今有战北侯府的庇护,你个混账东西,你觉得许家是会拿你出气,还是会拿战北侯府开刀?!” 气的裴震直拍桌! 可谓是气的他一阵头昏。 裴卿卿,就算是他裴家的庶出,但如今,早已今非昔比。 现在的裴卿卿,是侯府夫人,是战北侯的夫人! 他许翰林,是会拿裴家出气?还是会拿侯府开刀? 裴家和战北侯府,谁更好对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这点自知之明,裴震还是有的。 换做是他,轻易也不敢招惹侯府啊。 战北侯那个人,连陛下都忌惮三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侯府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现在要动裴卿卿,无异于是自找麻烦。 可裴家就不一样了,如今的裴家,无权无势,本就是跟在夹缝中求生没区别。 许翰林贵为丞相,要拿捏裴家,可谓是易如反掌…… 只怕裴家大难将至啊! 偏偏这个时候,凌王又离京去了南境…… 如今,裴家真真是无丝毫的庇护! 早就叫裴正浩没事不要去招惹裴卿卿,他可倒好,跟着许泽厮混,一起去惹裴卿卿的麻烦。 现在呢?裴卿卿没啥事,麻烦都惹到裴家头上来了! 那许泽也是,瞎了眼断了手,那也是自作自受,活该! 羊肉没吃着,反沾一身腥! 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裴震一阵心绞痛,老脸因痛苦而扭曲了起来…… 顿时吓的裴正浩一惊,连忙上去扶着裴震,“父亲……父亲你怎么了……” 裴震忍痛还不忘瞅一眼裴正浩。 裴正浩如果聪明的,就能从裴震的眼神儿中看出这么一句话:怎么了?!老子还不是被你气的! “父亲……您消消气,我知道错了,父亲…”裴正浩一边给裴震顺气,一边认错。 可瞧瞧他那脸色,不以为然的,哪像是认错?! 第255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麻烦已经惹了,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裴震气的直喘粗气! 若不是看在裴正浩还算孝顺的份儿上,他这一巴掌就要打过去! 可如今大儿子裴少枫的吉凶难料,只有这么个小儿子陪在身上,裴震多少,还是舍不得的。 裴正浩被训斥的没了声音,没话说了。 “老爷,二少爷。”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瞧见来人,裴正浩颇为不耐烦,“你来干什么?” 现在这个时候,谁来裴正浩都会不耐烦,他现在没心情见女人,哪怕是自己的妾室。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碧珠。 碧珠一进门,便挺直了脊背,对于裴正浩的不耐烦,她也仿佛没瞧见一样,嘴角含笑,“老爷和二少爷方才说的话,妾身都听见了,妾身是来为老爷分忧的。” 刚才她在门外,裴震和裴正浩的对话,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果然不出她所料。 裴正浩,闯祸了。 裴震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裴正浩之所以去找许泽,根本就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许泽对裴卿卿有不轨之心。 是,或许这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但碧珠心里比谁都明白,裴正浩的真正原因,是要对大少爷不利。 而且碧珠也相信,裴正浩说的不假,许泽重伤,或许是裴卿卿做的。 以她对裴卿卿的了解,裴卿卿不是做不出来。 但那又如何?许泽是罪有应得! 碧珠不会忘记,她回来裴家,是为了什么? 为了亲手送裴正浩上绝路,以解她心头之恨。 若是裴卿卿在这里,瞧见碧珠现在的模样,便会知道,碧珠彻彻底底的是变了。 碧珠的恨,可以化成笑脸,对裴正浩父子俩笑脸相迎! 碧珠说是来为他们分忧的,可裴正浩却不以为意,不耐烦的脸色是只增不减,“你能有什么办法为父亲分忧?别在这儿给我捣乱!” 在他看来,父亲都没办法的事,碧珠不过就是个奴婢,她能有什么办法? 简单来说,就是裴正浩压根儿就看不上碧珠。 纳碧珠做妾室,不过就是多个女人睡觉罢了。 她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呢? 裴正浩一脸瞧不起碧珠的嘴脸。 “二少爷,眼下祸事已闯,二少爷与其赶我走,何不听听我的法子呢?难道二少爷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碧珠微微挑眉,一瞥一笑皆透着风情与讥讽,再也不见半点当初的影子。 想要亲手送裴正浩上绝路,首先她就要过得裴正浩父子俩的信任。 要让他们一点点对她刮目相看。 她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碧珠了。 “你……” “你说,你能有什么办法?” 对于碧珠的顶撞,裴正浩本来想发脾气的,不妨却被裴震打断了。 碧珠这么一掺和,裴震的情绪倒是冷静了些。 碧珠笑了笑,“老爷,那许家和我们裴家,向来不对盘,如今许家公子重伤,即便……不是二少爷所伤,但也跟我们裴家脱不了干系,妾身斗胆猜想,那许丞相,定会在朝堂上发难,打压老爷,老爷该早做应对之策啊。” 裴正浩父子俩都烦忧不已,尤其是裴震,烦心极了,碧珠还笑的出来! 碧珠当然不会说,她是在幸灾乐祸。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裴正浩那叫一个不耐烦啊,他还以为碧珠能有什么办法呢?结果说了半天,都是些废话。 他和父亲能不知道许家不会发难,不会是善罢甘休吗? 尽说些没用的废话。 裴震也是叹了口气,显然碧珠的话,没有丝毫的作用。 “二少爷莫急,妾身的话,还没说完呢。”不管裴正浩的脸色如何难看,碧珠都毫不在意,能看着裴正浩糟心,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舒心。 她又何须在意呢?裴正浩惹祸上身,高兴都来不及呢。 “你……” “依妾身愚见呢,妾身以为,老爷该在许丞相发难之前,尽快找到许家的罪证,也好在朝堂上反击许丞相!” 裴正浩还想凶人呢,碧珠及时打断了他,不给他发脾气的机会。 他总觉得,碧珠自从回了裴家,就变了。 瞧瞧现在这得意自鸣的模样,哪像是从前那个胆小如鼠的碧珠?! 而且,他隐约从碧珠的笑容中,瞧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具体是什么,裴正浩也说不清楚,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碧珠。 裴正浩察觉到碧珠变了,可他却没意识到,碧珠变成这样,不都是拜他所赐的吗? 现在的碧珠,可不是见人就怕的小老鼠,而是蛰伏在裴正浩身边的小蛇,随时都在等着咬他一口,要他的命! 这回碧珠的话,总算引起了裴震的注意,他略感诧异的望了一眼碧珠,“你说许家的罪证,你的意思是……” 裴震隐约明白了什么? 碧珠的意思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裴震刚这么一想,碧珠就把她的意思明说了出来。 许丞相在不朝堂上,会如何对付裴家?不用想也知道吧? 必然也是会搜集裴家的罪证,告发裴家。 裴家,裴震,从来就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清官。 私下的罪名,还少吗? 若不是裴家以前风光时贪腐太多,又岂会有现在的锦衣玉食? 许丞相要搜集到裴家的罪证,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同样的,许家如今的风头,不输当年的裴家,若说那许丞相是什么清官,谁信呢? 背后收受贿赂的事,亦绝不在少数。 碧珠都能想到的事,裴震又哪会想不到呢? 同朝为官,按理说,裴震比碧珠更了解许丞相才是。 瞧着裴震泛起犹疑的脸色,碧珠就知道他在考虑该怎么做了? 嘴角露出丝丝若有似无的冷笑,再给他添把柴,不过这次,目标是转对裴正浩,“二少爷,那许家公子,不是与二少爷关系颇好吗?他有什么罪过,二少爷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裴正浩闻言眼神闪了一下,若说到了现在,他还不明白碧珠的意思,那愚蠢的就是他了! 瞧着碧珠笑意盈盈的脸,他却听不见碧珠笑意背后的嘲讽。 那许泽和裴正浩,就是一丘之貉,一路货色。 在京师城中的恶行还少吗? 怕是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第256章:他有这么迫不及待吗? 就像碧珠说的,裴正浩很清楚许泽平时干的勾当,仗着许家的官威,强抢民女,欺压百姓,但凡是许泽看上的女人,哪怕是为*,为人母,他都要抢过来,玩过之后再一脚踢开。 随便哪一件,都是大罪。 但……裴正浩也有自己的担心。 这些事,是许泽的罪证,那,那不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吗?! 裴正浩心里比谁都清楚,许泽干的那些事,他自己手脚也干净不到哪去! 他们能搜集到,许家难道会搜查不到吗?! 碧珠这主意,是要让他去做替罪羊? 裴正浩紧紧的盯着碧珠,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是很可惜,碧珠除了笑,还是笑,什么猫腻也没叫裴正浩看出来。 裴正浩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事情,所以为自己担心。 可站在裴震的角度来看,碧珠说的,的确不失为一个能应付许家发难的法子。 或者说,裴震不知道,也想象不到,他儿子平时在外面,是何等的恶行滔滔! 他想象不到,裴正浩在外面,强霸*,欺压百姓,多少平民百姓,在他手上重伤至残,甚至丢了性命。 裴震知道自己儿子平时在外荒诞,但他却想不到,其荒诞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裴正浩自然也不敢跟他明说。 眼下的情况,裴震更是想不了那么多,只要能应付许家,保住裴家,什么事他都愿意做! 想着,裴震哪里还坐的住!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速速与为父一同去办此事!” 这话,自然是跟裴正浩说。 办的,自然是去搜罗许泽平时为非作歹的好事! 说罢,裴震疾步匆匆的就走了。 剩下的裴正浩,一脸深沉的还在瞅着碧珠。 并且一把,就掐住了碧珠的手腕,“你是故意的?” 碧珠一阵吃痛,皱了皱眉头,却还是迎着笑脸道,“二少爷在说什么?什么故意的?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可裴正浩似乎没有那么好打发,“你让父亲去搜集许泽的罪证,是想让我去做这个替罪羊吗?碧珠,本少爷倒是小瞧你了!” 他确实是小瞧碧珠啊,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么深的心机! 碧珠闻言微微眯眼,是啊,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许泽的恶行,与裴正浩相差无几,因为他们是一样该死的人! 但表面上,她不能表露出来,反而是眉头一蹙,顺势往裴正浩怀里一靠,温柔又体贴,“二少爷,你误会妾身了,妾身如今已经是二少爷的人了,妾身比谁都希望二少爷能好好的。” 但他没有推开碧珠,就是碧珠的机会,“妾身知道,二少爷从前与那许泽有些朋友之谊,难免被他逼迫,有些小过失,但二少爷既是被逼迫的,那便是情由可原呀!” 碧珠垂眸的瞬间,裴正浩没看到她眼里的冷光。 情由可原?呵,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 裴正浩,你必不得好死! 碧珠嘴角含笑,只是若是叫人瞧见,怕是会感到心惊胆寒,碧珠的笑,阴冷可怕,如同被女鬼附身一样。 有碧珠这么一解释,不得不说,裴正浩心里,多少也好受了些,面色阴沉的挑起碧珠的下巴,“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碧珠的意思,他多少明白些。 就算是到时候牵扯到到他,他也可以把这盆脏水泼到许泽身上,说是许泽威逼他的,他顶多,就是个迫不得已的从犯吧? 碧珠仰起下巴,与裴正浩对视着,“妾身发誓,妾身对二少爷的心,日月可鉴。” 裴正浩,我想要你死的心,日月可鉴哪! 四目相对,忽的,裴正浩挑眉笑了,“好,若能平安解决了此事,本少爷一定好好奖赏你。” 说罢,在碧珠的嘴上亲了一口。 碧珠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厌恶,但面上,却笑的很开心,“那妾身就先谢过二少爷了,老爷还在等着二少爷呢,二少爷快去吧,莫让老爷久等了。” 然后,裴正浩才打发走了。 碧珠的眼神,当即就冷了下来。 她看裴震是老糊涂了,也吓糊涂了。 就算搜集了许泽的罪证又如何?他能比得上许丞相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哼,裴家这回,是完蛋了! 她就等着看裴家,裴正浩的下场。 …… 而醉生楼这边,芸娘也被叫来了。 “公子,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吗?”芸娘瞅了一眼竹颜,而竹颜,负手而立,面对着敞开的窗户,不知道看是在向何处? “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竹颜头也没回的问道。 芸娘看不见,他嘴角噙着的笑意,他在想,也不知道裴卿卿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做什么?她身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挖掘出来。 “额……”芸娘愣了一下,眼角微抽的瞅了竹颜半天,也没回话。 没听见声音,竹颜这才回过头来,狐疑的眉头一挑,“怎么不说话?” “……”芸娘默然,瞧着竹颜是瞅了又瞅,似乎想瞧瞧他是不是假的竹颜! 瞧了又瞧,确定不是假的,芸娘这才意味不明的开口道,“公子……你没事儿吧?” 这回换做竹颜无语了一下,“我看上去像有事儿吗?” 芸娘怎么回事?没听见他问的事儿吗? “……”芸娘再次无言,但她也知道竹颜的意思。 只是,“公子,查裴卿卿及其飞鸾青玉的事,这才不过一日的功夫……哪有这么快就有结果的!” 所以她才问,公子你没事吧? 竹颜交代她去查裴卿卿及飞鸾青玉的事,这才不过几个时辰,一天的功夫都没有,就把她叫来问结果了?! 就算她们的情报再怎么多,也没有这么快能有结果的吧?! 竹颜这是怎么了? 这可不像平时淡泊寡然的竹颜啊? 不过芸娘算是明白了,竹颜对那裴卿卿,很特别。 而且,好像还很在乎? 这么急着要知道裴卿卿的事,她可从未见过竹颜对谁如此感兴趣过。 哪怕是这么多年寻找小妹的消息,都没见他这么迫不及待过! “……”好嘛,芸娘成功的让竹颜无言了。 他有这么迫不及待吗? 第257章:不与她亲近 竹颜英俊非凡的面容上,多了丝丝不自然,“没查到就再去查,芸娘,我这是在考验你们做事的效率,你可明白?” 说就说吧……还给自己找借口! “……”芸娘无语,她能说不明白吗? 就是效率再好,也没有这么快的。 裴卿卿及其飞鸾青玉,一天就能查出来! 她可不敢夸这海口! 明明就是竹颜自己着急了想知道裴卿卿的事儿吧? 还说不是对裴卿卿上心了! 但,竹颜是主子,芸娘哪好让主子下不来台啊。 于是很配合的点头道,“公子说的是,我会尽快查明,好让公子解惑!” 竹颜不自然的轻咳一声,“行了,没什么事,下去吧。” “是…”芸娘抿唇,她不想说,她想笑话竹颜! 芸娘退下之后,竹颜拍了拍自己脑门儿,莫说芸娘想笑话他,他都觉得自己好笑。 他也确实笑了。 想他竹颜,何时这么沉不住气过?又何曾在芸娘她们面前这么失态过? 裴卿卿,这可都是因为你啊。 竹颜对自己摇头轻叹一声。 …… 这两日的京师啊,热闹是一波接着一波。 只不过这回热闹的,不是坊间,而是朝廷上。 这两日,白子墨都告假不上朝,就在家里养病。 在裴卿卿细心照顾之下,若非是体内的毒未解,白子墨看上去已经和痊愈没什么区别了。 但对外,战北侯依旧是病重未愈。 这两天,裴卿卿悉心照顾白子墨,时常有霍筱雅的陪伴,还有灵月的贴身照顾。 只是,裴卿卿却一直不让灵月近身。 灵月做的吃食,她也一直没吃过。 这让灵月很颓败,也很伤神。 夫人既不要她伺候,却又要留着她。 既像是信不过她,平时却又不像是讨厌她。 灵月真的很不明白,她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 夫人为何对她忽冷忽热的? 裴卿卿在里面照顾白子墨,灵月却蹲在外面偷偷伤心难过。 她精心熬了粥,可夫人就是不肯吃,回回都是这样,一次两次的,灵月还能安慰自己,说是她自己不了解夫人的习性。 可如今她已跟随夫人多时,夫人明明是喜欢这些吃食的,只是不吃她做的罢了。 灵月一个人偷偷的蹲在树后面抹眼泪,委屈极了。 夫人要是不喜欢她,为什么又要把她买回来呢? 玖月路过时,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人在做贼呢! 悄悄靠近一瞧,居然是一个小丫头在躲着哭? 玖月放下了谨慎的佩剑,不明所以的瞧着哭兮兮的小丫头,“灵月,你怎么了?” 怎么躲在这里偷哭啊? 一听到声音,灵月吓了一跳,看到来人是玖月之后,连忙胡乱的抹了一把泪,“奴婢没事…” 可瞧她伤心的样子,哪像是没事啊? 玖月也瞧见了灵月脚下的膳食,他便大概猜到,她为什么哭了? 夫人对灵月若即若离,玖月多少也有些看在眼里。 虽然他不明白,夫人当时为何要他去将灵月买回来。 但既然买回来了,灵月怎么说,也算是侯府的人了。 虽说他不明白夫人买回灵月的用意,或许夫人只是单纯看她可怜,才把她买回来的吧? 但是他却知道,夫人对灵月若即若离的原因。 玖月轻轻叹了口气,在灵月身边坐了下来,“灵月,你是不是觉得,夫人待你不好?” 灵月泪痕未干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夫人没有待奴婢不好,只是……夫人不与奴婢亲近…” 夫人不与她亲近,也不允许她亲近。 哪个贴身侍婢,不是与主子最亲近的,可夫人,却不要她亲近。 玖月望了望摆在地上的粥,“你可知,夫人为何不与你亲近?” 灵月摇摇头,她也想知道,夫人为何留下她,却又拒她于千里之外? 是她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夫人她不是不与你亲近,是不敢。”不难听出玖月语气中的叹息。 灵月就更听不明白了,什么叫夫人不敢? 灵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的望着玖月,期待他能给她解惑。 “在你之前,夫人曾有个贴身侍婢,但她背叛了夫人…” 碧珠背叛的事,府中上下都闭口不提,怕夫人伤心。 灵月不知其中究竟也正常。 但,听玖月这么一说,灵月楞了一下,然后才像是反应迟钝的摇头道,“可我不会背叛的夫人的!” 灵月虽然说话弱弱的,但她说的很认真,跟玖月打保证,也是在跟自己打保证! 虽然她是被发卖出来的丫鬟,但她从来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子!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夫人对她忽冷忽热,竟还有这层原因? 之前她是真的不知道,夫人之前的婢女,背叛了夫人…… 没人跟她说过这事。 夫人是害怕再次遭到背叛,所以才不跟她亲近的吗? 听玖月这么一说,灵月好像理解了,也不觉得有多委屈了。 “背叛夫人的,是什么人啊?”想着,灵月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能让夫人这么放不下的,想必那个人与夫人很是亲近吧? 玖月没往下说,只是感怀的看了一眼灵月,“……” “玖月,侯爷叫你!” 裴卿卿似乎打断了玖月想说的话,玖月和灵月闻声回头的时候,裴卿卿已经站在她们身后了。 裴卿卿凉幽幽的瞥了一眼玖月,眼神儿透着丝丝警告的意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 刚才玖月说的,她都听见了。 碧珠的背叛,她到现在,确实还有些难以释怀。 “额……”玖月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头,“夫人恕罪,属下这就是见侯爷!” 说罢麻溜的就闪人了。 免得夫人一不高兴,怪他多话。 玖月进去之后,灵月弱弱的开口叫了声,“夫人……” 从玖月嘴里知道原因之后,玖月现在再看裴卿卿,眼神儿中便多了丝丝……同情,或者说是怜惜? 具体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灵月的心情。 为奴为婢的,背叛主子,往往下场都是极其悲惨的。 如果说,灵月之前,对裴卿卿多少有些怨怼,不理解,那么现在,她理解了,也不再怨怼了。 重新端起了地上的膳食,微微屈膝道,“夫人若无事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裴卿卿没说话,灵月便端着膳食转了个身,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我有些饿了,把东西放进去吧。” 哪知,灵月刚转身,就听见了裴卿卿轻然的声音。 灵月顿时眼睛一亮,蹭的一下就转了回来,“夫人是说……要吃奴婢做的东西?” 第258章:生死由命 瞧着灵月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裴卿卿眼神闪了一下,转身道,“拿进来吧。” 其实玖月刚才提到碧珠,反而叫她心里舒坦了许多。 兴许,有些事情,说出来远比埋在心里要好的多吧? 灵月是灵月,她不应该把对碧珠失望和恼怒加注在灵月身上。 灵月是无辜的,她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 她又何必跟灵月过不去呢? 既然把灵月买了回来,就应该好好相处,毕竟灵月对她,还有很大的用处。 “夫人……”可灵月却突然叫住了裴卿卿。 听闻灵月犹豫的口气,裴卿卿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灵月高兴的一脸的笑容,“这些吃的凉了,夫人等等奴婢,奴婢再去重新给夫人做些吃的来吧?” 灵月高兴不假,但说话,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夫人好不容易肯吃她做的东西了,她怕夫人反悔啊! 瞧着灵月一脸紧张的望着她,忽然的,裴卿卿觉得挺好笑的,也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对灵月,挺可恶的。 “好。”裴卿卿勾唇一笑,这一笑,才算是真的接纳了灵月。 灵月点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连忙就去重新准备吃的去了。 屋子里,由于被强行勒令不准下床,以至于白子墨只能与床为伍。 叫玖月来,是有事要问。 “许家那边有什么动静儿?”即便是靠在床上,也丝毫不减白子墨运筹帷幄的气势。 这两天他养伤,差点都忘了这事儿。 许泽重伤,许家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提起这事儿,玖月也正好要禀报来着,“回侯爷,这次许泽重伤,许丞相将矛盾对准了裴家,目前为止,许家并未打夫人的主意!” 白子墨闻言微微挑眉,看似*的睨了一眼玖月。 这个玖月,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什么叫打夫人的主意? 许家是有几个胆子?敢打他夫人的主意? 毕竟对许泽下手的,是夫人。 要是许丞相要追究,他这个战北侯也不是吃素的。 一个许家,他还不放在眼里。 只是裴家…… “裴家那边……” “夫君身体未愈,就不要为这些琐事劳神了!” 白子墨刚想问问裴家那边的情况,不妨裴卿卿就进来了,并且打断了他说话。 很明显,意思是不让他管这件事。 她说过,裴家的荣辱,和她没有关系,她也不在乎。 白子墨哪会听不出裴卿卿的意思,他犹疑了一下,认真的眉眼望着她说道,“夫人,以裴家的能耐,是斗不过许家的,你当真,决意不插手?” 言下之意便是,当真决定不帮裴家? 许翰林好歹是位列百官之首的丞相,裴震哪能斗得过他? 若是许丞相铁了心死咬着裴家不放,恐怕这次,裴家就真要遭殃了。 可能还会是灭门之殃。 “怎么?夫君想帮裴家?”裴卿卿笑盈盈的反问一句。 听他的意思,是想帮帮裴家? 夫君啊夫君,你还不知道我吗? 是不是她这段时间,表现的太柔弱了?以至于让白子墨觉得,她会对裴家心软? 不,他错了。 她对谁心软,都不会对裴家人心软。 裴蓉华,裴正浩,即便是她叫了这么多年父亲裴震,她都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而无动于衷。 这次,裴家是生是死,就听天由命。 死了,那便罢了。 如果没死,那也没关系。 反正她也没想这么快就要了裴蓉华姐弟俩的命。 没死的话,正好留着慢慢玩。 死的太痛快,反而便宜了他们。 说到裴家的时候,裴卿卿的气息明显变冷了许多。 瞧着她面露清冷之色,白子墨便知,他好像是误会了她对裴家的感情。 他的确是误以为,她会对裴家不忍心。 大概,他只想让她做个快活的人,让她能够无忧无虑。 可他却忘记了,裴家本就待她不仁,仇怨已结,哪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此事,是他考虑不周。 “此事全听夫人的,夫人说帮就帮,夫人说不帮,那就生死由命。”白子墨说话间拉起了裴卿卿的手,安抚着她,他应该多体谅她的心情。 标准的宠妻脸,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夫人说帮就帮,不帮就不帮。 就是这么简单。 裴家人,生死由命。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玖月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同时也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句,往后这侯府啊,说话的就不是侯爷了,夫人才是府中说一不二的主子! 侯府东厢房院中。 霍筱雅搭拢着脑袋,望着天唉声叹气,瞧着像是无聊极了。 她也确实是无聊的很。 侯爷和卿卿夫妻俩呆一起恩爱甜蜜的,压根儿就没有她呆的地方。 又没地方可去,实在是无趣啊。 霍筱雅坐着无聊的叹气,一颗红枣打在了后脑勺上! “哎哟!”疼的霍筱雅吃痛一声,捂着后脑勺扭头就骂,“谁啊?!” 居然敢偷袭她?! 低头一瞥,地上一颗红枣。 以及,靠在院子门口那道悠哉悠哉的身影。 看清偷袭她的罪魁祸首,霍筱雅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北宫琉!你无聊不无聊啊?!闲的没事干吧你?!” 随手捡起地上的枣子,就准备让他也尝尝被砸脑袋的滋味儿! “别扔,那可是本世子特意找来给你吃的。”哪知霍筱雅的枣子还没扔出去,北宫琉就制止了她。 霍筱雅当真还迟疑了一下,再看到他那张嬉皮笑脸的脸皮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真愚蠢的听他的! ‘嗖’的一下,枣子就朝着北宫琉的脑袋弹了过去! 你说不扔就不扔啊?! 还说什么找来给她吃的,给他自己吃好了! 结果不用说,一颗小小的枣子,自然是攻击不到北宫琉的。 轻而易举的就给他避开了。 霍筱雅好没气的瞅了他一眼,又一屁股坐下,“你来干什么?” 北宫琉悠哉悠哉的,不请自入她的院子,并且不请自坐下来,“本世子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霍筱雅斜视了北宫琉一眼,一脸‘我信你才有鬼’的样子瞅着北宫琉,“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不来害她就不错了! 第259章:你是在关心我吗? 还好消息,北宫琉哪有那么好心? 不过这次,北宫琉确实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关于你爹能取胜的好消息,你也不想听吗?” 北宫琉说的不以为然,实则偷偷瞄着霍筱雅的反应。 听闻事关她爹,分分钟就引起了霍筱雅的关注,面露情急的望着北宫琉,“你有我爹的消息?!真的吗?我爹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 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收到爹爹的家书报平安。 听闻南阳那边传回的战况也不太好,她一直很担心。 现在北宫琉居然有消息,霍筱雅当然激动啊。 瞧着她情急又期盼的模样,北宫琉眼神忽闪了一下,流露出若有似无的柔情,说话的语调也轻柔了几分,“我暂且,没有你爹的确切消息…” 没有消息?霍筱雅眉头一皱,他刚刚不是说有消息吗? 怎么又没有了? 北宫琉是在耍她吗?! 瞧着霍筱雅原本期盼的目光一点点的黯然下去,北宫琉赶忙又补充一句道,“不过你放心,侯爷已经拿出了御敌之策,已快马加鞭的送去南阳,相信你爹很快就可以得胜归来。” 不难听出北宫琉话里话外的安抚。 他是在安慰霍筱雅。 北宫琉说话,一次性不说完,就好比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搞得霍筱雅心里也是一跌一振的。 但不管怎么说,听了北宫琉后面的话,霍筱雅的眼神还是重新明亮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爹很快就会回来?” 见她兴奋高兴,莫名的,北宫琉也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好像她高兴,他也跟着高兴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笑之后,北宫琉当即收敛了笑意。 他干嘛傻笑啊?! 真真是有损自己的英明! “你说是侯爷献的御敌之策,助我爹得胜对吗?”就在北宫琉自想自话的时候,就又听见了霍筱雅轻快的声音。 “嗯。”北宫琉嘴皮子都没动一下,鼻音出气应了一声,面色颇有些不自然,只是他伪装的很好,霍筱雅没瞧出来。 哪知,下一秒霍筱雅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崇拜感激,“果然还是侯爷睿智!我要亲自去向侯爷道谢!” 说着,霍筱雅就自顾自的往外走! 后面的北宫琉,则赤.裸.裸的就被她这么无视了… 北宫琉英俊潇洒的眉头一皱,扭头就是一声斥呵,“喂!野蛮女,你给我站住!” 吓的霍筱雅愣是停下了脚步,转回头瞅了眼北宫琉,“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聋子!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吓了她一跳,那么大声干什么?! 她又不是听不见。 “……”北宫琉感觉自己胸口一阵堵,亏他还关心她,担心她太过忧心,好心好意来给她送好消息,可她呢?! 她可倒好,一句感谢都没有,反倒要去谢别人?! 还有这些枣儿,好吧,虽然他没拿出来,可他衣袖中,藏了一包枣儿。 听说这些红枣,有养血的功效,女人吃了最好。 他才特意找来的,准备给她吃的。 结果搞得他都没机会拿出来! 是,是白子墨出的御敌之策。 可是谁特地跑来告诉她,让她安心的? 这个不识好歹的野蛮女! 北宫琉暗自咬牙,“本世子忙里抽闲,特意来告诉你南阳的事,好让你安心,你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急着去谢别人!我说你还真是个不识好歹的野蛮女啊?!” 不知是不是霍筱雅听错了,这人说话,似乎在磨着后牙槽呀? 瞧瞧那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在跟谁急眼呢? 说他急眼,一点都不夸张。 听听,说话都酸溜溜的。 她没惹到他吧? 霍筱雅明亮的眼神儿仔细的瞅着北宫琉的脸皮,看似要给他看出什么花儿似的。 他说,让她…安心? 霍筱雅瞧着瞧着,就笑了,嘴角弯弯,眉眼亦是弯弯,意味不明的朝北宫琉靠近,“你是在关心我吗?” 北宫琉眼神闪烁了一下,嘴上也是噎了一下。 可还来不及开口,霍筱雅明媚的笑脸已近在咫尺,“你…吃醋了?” 她说要去感谢侯爷,北宫琉吃醋了? 不然干嘛这么莫名其妙的急眼? 霍筱雅眼神明亮,一副看穿了北宫琉的样子,嘴角的笑意直达眼底,可见心情很好! 关心,吃醋? 听闻写了两个字眼儿的时候,北宫琉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关心她?他吃醋?! 她以为她是谁啊?! 然而,北宫琉却骗不了自己,他特意来,告诉她这些,不就是关心她吗? 可北宫琉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吃醋! 开什么玩笑,他会吃这个野蛮女的醋? 简直就是笑话! 转瞬间,北宫琉眼神儿一眯,嘴角露出个轻挑的笑意,就又是那个风流不羁的北宫世子。 不以为然的瞥了一眼霍筱雅,风流不羁的吐字道,“自作多情。” “你!”霍筱雅很容易就被他给气到,嘴角一撇,冷哼一声,“切,你以为你是谁啊?本小姐即使要自作多情,也不会对你自作多情!让开!” 说罢,一把就推开了北宫琉。 别挡路! 蹭蹭就走了,去找白子墨致谢。 但却成功又让北宫琉吃了一口憋气,差点没绷住风流不羁的形象! 只可惜,霍筱雅直接走了,没人搭理他了…… 北宫琉自己跟自己一顿咬牙切齿之后,转头就跟了上去,“野蛮女,你给我站住!” 此刻裴卿卿正陪着白子墨用膳。 才刚吃两口,玖月就雷厉风行的赶了进来。 面色颇为凝重,“侯爷,陛下来了!” 白子墨眼皮子一抬,一点都不惊讶,他早就料到乾帝会来,总算是来了。 裴卿卿看了一眼白子墨,瞧他气定神闲的,便知他是早有准备,只吩咐道,“灵月,把这些饭菜收下去。” 随后将白子墨扶到了床榻上休息。 分分钟,灵月就动作麻利的都收拾干净了。 裴卿卿明白,这个时候乾帝上门,必是来试探白子墨的。 白子墨借口重病告假,只待乾帝前来亲自确认过,她们才能准备离开侯府,去药王山庄寻药的事。 白子墨刚躺下,脸色立马就变得虚白了起来,毫无血色,瞧着虚弱极了! 第260章:亲自来探望 着实叫裴卿卿诧异了一下,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下子就能变得这么虚弱的样子?刚刚还好好的呢! 像变戏法似的,真厉害。 裴卿卿撇了撇嘴,与白子墨相视一笑。 随后乾帝的随行人马就到了门口。 “参见陛下!”还是玖月他们最先迎接圣驾。 听到声音,裴卿卿要是再不迎接,那就是蔑视圣驾了! 当即转过身来,露出恰到好处的慌忙,“臣妇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臣妇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乾帝进了侯府,却无人前来禀报。 不用说也知道是乾帝的意思。 想搞突袭呢? 幸亏玖月机灵,侯府明里暗里多少暗卫盯着。 要真是乾帝进门,都没人发现,那还了得! 侯府要不得被人拆了! 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咳咳……”白子墨也从床上坐了起来,虚弱的咳嗽着,“臣参见陛下…陛下亲临……” 乾帝一进来就仔细的打量了一眼,更是亲自去扶起了白子墨,“侯爷身体不适,这些虚礼就免了。” 那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关心白子墨呢! 那叫一个仁厚宽明啊。 只可惜,眼睛里的得意却出卖了堂堂乾帝。 “你们都免礼吧。”乾帝转个头又说道。 裴卿卿她们可都还在行礼呢。 “谢陛下。”得了恩准,裴卿卿才能直起腰杆。 往床边一站,眉眼间的担忧显而易见。 自己的夫君重病,她要不担心,那才不对吧? 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得做的像点嘛。 “臣多谢陛下关心,臣只是……旧疾复发,怎敢劳陛下亲自探望。”即便是虚弱,即便话不疏远,但却也掩盖不住白子墨身上的淡漠。 “侯爷说的哪里话!”论虚伪,论客套,乾帝可比白子墨强多了,一副十足关心的口吻道,“侯爷这一身的伤痛,都是为国为民所受,朕岂能不亲自来探望!” “朕带来了宫中最好的御医,让他们好好给侯爷诊治诊治!”乾帝说着,往后睨了一眼,再开口,那语气就不是关怀了,而是命令,“孙御医,还不赶紧给侯爷诊治!若医治不好侯爷,当心你们的脑袋!” 或许乾帝的话,白子墨他们不放在眼里,可对于孙太医他们来说,那就是堪比千斤重! 孙太医当即就战战兢兢的上前来,“是,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力!” 战北侯伤疾很重,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孙太医很心虚啊! 单单的看脸色,就知道战北侯病的不轻啊! 这要是陛下怪罪下来,遭殃的可就是他们这些当太医的! 所以孙太医能不害怕吗?! 孙太医上去床榻前给白子墨诊脉。 只是那张老脸紧绷的,脸色就没松下来过! 把完脉之后,孙太医直接就跪在床边上了,心虚的不敢抬头,“回陛下,侯爷五脏亏虚,实乃……实乃多年的旧疾所致,一时…一时恐无法痊愈……” 这诊断的结果,确实是乾帝想听的。 他巴不得白子墨病死才好呢! 但表面上,他是个仁厚宽明的好皇帝,自然就该担心白子墨的身体啊。 “混账,侯爷可是我天凤最大的功臣,你个小小御医,竟敢说侯爷不好,朕看你这脑袋是不想要了!”乾帝一脸严肃的训斥着孙太医。 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得意,却是遮都遮不住! 瞧瞧那龙颜,哪像是担心白子墨的样子。 当裴卿卿她们瞎啊。 只不过是都得陪着乾帝演这一场戏罢了。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是臣失言,臣定当尽心尽力,为侯爷医治,还请陛下恕罪!” 裴卿卿她们瞧不起乾帝的嘴脸,可足够把孙太医吓的个半死,战战兢兢的磕头道。 “……” “陛下,臣只是旧疾复发,与旁人无关……怪罪不得旁人,陛下又何须为难御医呢……” 乾帝还准备训斥孙太医来着,不妨白子墨突然开口,替孙太医说话,言下之意,很明显是在替孙太医求情。 不过白子墨可不是要替孙太医求情的意思,只是乾帝这戏演的,实在是没看头。 既然孙太医已经诊了脉,乾帝也试探过了,想知道他是真病还是假病,回去问孙太医不就知道了? 料想孙太医可没胆子敢欺瞒陛下。 目地已达到,这场戏该散也就散了吧。 应该说双方的目地都达到了。 乾帝想试探他,而他,只想让乾帝知道他想让乾帝知道的结果。 他侯府,可不欢迎这位乾帝陛下。 只是不能直接开口撵人罢了。 乾帝幽幽的瞟了一眼白子墨淡漠的脸色,然后又高高在上的睨了一眼孙太医,“既然侯爷为你求情,朕便饶你一回,还不快下去给侯爷开药医治!” 吩咐的那叫一个有模有样的。 孙太医分分钟就松了口气,头上连冷汗都被吓出来了,“谢陛下,臣告退!” 这两条腿都在发软发抖…… 无人听见孙太医心中叹了口气。 不怪孙太医吓的半死,有句话说,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用来形容他们太医最合适不过了。 做太医的,一无权势,二无地位,莫说陛下,随便是哪位有权有势的主子,一句话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侯爷既然身体不适,往后朕就应允你在府中休养,可免去早朝,待到身体痊愈,再回来替朕分忧。” 瞧瞧,说的多么仁义啊。 怎么看都像是个不负仁厚宽明的好名声! 只是这背后有几分真假,不说乾帝自己,白子墨他们心里清楚的很。 裴卿卿眸光清亮的瞥了一眼乾帝,要论这惺惺作态的功夫,怕是没几个人能比得过我们的乾帝陛下。 说的多好听啊,免去白子墨的早朝。 只怕是巴不得她夫君不去上朝才好吧? 是免得他自己看到白子墨不舒服才对吧。 白子墨不去才好呢,没人碍他的眼了不是? “谢陛下……”白子墨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瞧着像是疲累极了,偏乾帝还像是没点眼色一样,还不走! 裴卿卿都要看不下去了,悄悄侧目给了旁边的玖月一个眼神示意。 玖月当即会意,便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不多时,玖月又回来了。 手里还端来了一碗药。 第261章:懂什么叫功高震主吗? “陛下,夫人,侯爷该喝药了。”玖月双手,把药奉给了裴卿卿。 裴卿卿该喂药的,但是乾帝占着床边的地方,裴卿卿端着药碗,不卑不亢的轻声道,“陛下,侯爷到了喝药的时辰了。” 你该挪挪地方,滚了。 裴卿卿言外之意已然是很明显了。 乾帝若不傻,就该识趣的走人。 确实,乾帝没有这么不识趣,他意味不明的瞅了眼裴卿卿,“你可要好生照顾侯爷,朕就先回宫了,改日得空再来看侯爷!”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乾帝在看裴卿卿的时候,脸色其实很是阴沉。 裴卿卿没有仔细去看,但她却听的出来,乾帝跟她说话的时候,似乎很不友好。 不,也不能这么说。 如果乾帝跟她说话友好,那才不正常呢。 毕竟她出自裴家,又抗旨代嫁,虽说乾帝无奈赦免了她,但她若是乾帝,心中必定不快。 只是……她怎么觉得,乾帝跟她说话时,不仅是不友好不痛快而已? 隐约……还多了几分杀气。 没错,就是杀气! 乾帝对她,有杀心?! 意识到这点之后,裴卿卿赫然抬眸,想看清楚自己猜的对不对? 可恰好乾帝转过脸去,最后瞧了一眼榻上休息的白子墨,“侯爷好生休养,朕就先走了。” 以至于裴卿卿没能看清他的神情,也不好印证她方才的猜测。 但转念一想,乾帝想杀她,也没什么不对吧? 乾帝不是一直都仇视裴家人嘛? 她又嫁给了白子墨,白子墨又是乾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想杀她不是很正常嘛? 如此一想,裴卿卿倒也不好奇去研究乾帝的脸色了。 乾帝也没再多给她脸色,龙袍一甩,浩浩荡荡的就走了。 裴卿卿看都没看一眼,便坐到床头,给白子墨喂药喝。 乾帝走到门口,临门一脚却顿住了脚步。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回头看了一眼。 看的,却是裴卿卿。 他总觉得,每次看到裴卿卿,都会让他想起裴家当年背叛他的那个女人! 以至于他看到裴卿卿,便有种恨到牙痒痒的感觉。 裴卿卿很像……很像当年的那个女人。 但乾帝又很清楚的知道,她不是,不是裴臻。 不知乾帝是想起了什么,竟有片刻的失神,看着细心给白子墨喂药的裴卿卿,一度有些恍惚。 “你跟着我干什么……”与此同时,霍筱雅和北宫琉,也找来了,准确的说,是霍筱雅来找白子墨,北宫琉跟着她来的。 只是霍筱雅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北宫琉眼疾手快的给拉了回去。 侧身躲着外面的侧墙上。 “你……” “嘘…”霍筱雅惊愕了一下,刚想开口,猛的一下就被北宫琉捂住了嘴巴,给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的手,贴在她脸上,唇上…… 某一瞬间,霍筱雅心跳漏了一节拍。 同时霍筱雅也明白了什么他的意思,点点头,示意自己不说话了。 是前面有什么人吗?为什么要躲起来? 霍筱雅方才被北宫琉一拽,没瞧见乾帝在门口,可北宫琉却瞧见了。 他悄悄拉着霍筱雅,躲在外墙往里偷瞄一眼,门口那人,不是乾帝是谁呢? 看清是乾帝之后,霍筱雅惊大了嘴巴,好在刚才北宫琉拉住了她,不然就惨了。 北宫琉悄悄给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先走,等乾帝走了再来。 然后又悄悄地拉着霍筱雅先撤了,就像没来过一样。 乾帝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耳力也不差。 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但看过去,却又什么也没有。 兴许是他想的太入神,听岔了吧? 于是乾帝倒也没有多想,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卿卿,便走了。 北宫琉也把霍筱雅往回拉。 霍筱雅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劲? 她又不是什么逃犯,见到陛下,为什么要跑啊?! “北宫琉,你松开!”想着,霍筱雅就不走了,一把就扯开了北宫琉的拉扯,“本小姐又不是什么逃犯,干嘛怕面见陛下啊!” 搞得她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不敢见陛下! 她霍家,好歹也是将门世家,她爹可是大将军,国之栋梁! 她干嘛要跑啊?! 哪知,换来的,却是北宫琉的一记白眼,“我说你是不是傻啊?” “你说什么?!”霍筱雅分分钟就不干了! 居然说她傻?! “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吧,这里是侯府,我们一个世子,一个将军之女,在侯府进进出出的,若是叫陛下瞧见,他会怎么想?”北宫琉似笑非笑的瞅着霍筱雅,还真是个蠢女人,也不用她的脑子好好想想其中的厉害。 “你的意思是……”听北宫琉这么一说,霍筱雅好像明白了什么。 北宫琉转个背,负手而立,眸光深远而凌厉,意味不明的口吻道,“野蛮女,就算你再怎么没脑子,好歹你爹是大将军,在朝为官,正所谓耳濡目染之下,你也该懂点朝堂之事才是吧?” “陛下忌惮侯府,你该不会没听过吧?如果让陛下看到,你我与白子墨来往密切,甚至可随意借住在侯府,你猜陛下会怎么想?” 北宫琉背对着她,是以霍筱雅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但是被背影上,霍筱雅隐约感觉,这一刻的北宫琉不一样了。 不像是那个嬉皮笑脸,风流不羁的北宫琉了。 反而透着沉稳,内敛,甚至是隐忍,叫人捉摸不透… 但她却不是不明白北宫琉话里的意思。 陛下忌惮侯府,针对侯爷,这些她不是没听说过。 正如北宫琉所说,若是陛下看到她们和侯府关系密切,恐怕将军府和世子府都会成为陛下的眼中钉。 遭了陛下的忌惮,不管是对她,还是对霍家来说,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北宫琉刚刚才拉住她的? 她不得不承认,北宫琉处事比她周全,比她想的周到。 可是,“即便是我爹忠心耿耿,陛下也会不相信我爹吗?” 霍筱雅问了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虽然她与侯府走的比较近,可她对陛下,绝无歹意,霍家更是一门忠烈,她爹对陛下,是忠心耿耿的。 即便是这样,难道就因为陛下的一个猜忌,便要抹杀了她爹的功劳和衷心吗? 陛下,真的会是这样的君王吗? 瞧着霍筱雅脸上的疑惑与纠结,北宫琉轻笑一声,只是眼底却尽是讥讽,“忠心耿耿?我是该说你天真呢?还是愚蠢?难道侯爷对陛下不衷心吗?难道战北侯的功绩比你爹差吗?你懂什么叫功高震主吗?” 第262章:果然不愧是她夫君! 一连几个问题,似乎说的霍筱雅一时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是啊,侯爷对陛下,不是衷心吗? 可陛下猜忌侯爷,忌惮侯爷,侯爷若不自保,恐怕就没有这战北侯府了吧? 要论功绩,曾经的战北侯战功赫赫,也正因如此,才会遭陛下忌惮不是吗? 一切只因一句功高震主。 霍筱雅霍然间像是明白了许多,若有一天,她爹会不会也落得同侯爷一样的待遇? 自古以来,良臣功将,落得个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的,不在少数。 人心险恶,道是不假。 可她没想到,竟连一国之君的陛下也是如此? 瞧着她越发纠结的脸色,北宫琉轻叹一声,随后变脸比翻书还快,分分钟,就又变回那个风流不羁的世子爷了。 不以为意的牵起霍筱雅的手,拉着她边走边说道,“这些事呢,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往后自己多长个心眼就是了。” 很明显,北宫琉是在安慰她。 也想借此机会告诉她,别什么话都往出说。 不知道有句话叫祸从口出吗? 瞧她刚才说的都叫什么话?说的好像白子墨有什么图谋不轨一样。 即便白子墨和乾帝不对盘,但白子墨对整个天凤王朝,那是尽忠职守的。 白子墨衷心的,如今不是龙椅上的乾帝,而是天凤。 他是天凤的战北侯,天凤能有如今的安宁,是他换来的。 可笑如今,又有几人记得国家的安宁,是战北侯的功劳? 人们不仅不记得,还愚昧无知的听信谣言,明里暗里的嘲笑白子墨。 说愚昧无知,都算好听的了。 毕竟百姓虽无知,却也无罪。 北宫琉不说是忘恩负义就已经不错了。 他一个外族人,作为质子被困天凤,都替白子墨觉得不值。 要说霍筱雅,不是感觉不到北宫琉的好意,扯了扯被他抓住的手,“你要带我去哪啊?” 就算他说的都对,也不能这么对她指使气颐的呀! “你不是要去找侯爷吗?现在陛下也该走了,可以去了。”再不去,怕是短期内就见不到白子墨了。 霍筱雅不知道,北宫琉还不知道吗? 这两日,白子墨等的,就是乾帝的这番试探。 如今乾帝来也来过了,他们也该出发了。 “那……我自己会走啊,你松开我…”去找侯爷,也不用他这么牵着手啊…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霍筱雅面上透着丝丝红晕。 只是北宫琉没再理她,更没有松手。 不仅没松,反而握的更紧了。 他在前面走,霍筱雅跟在后面,是以霍筱雅没瞧见他眼中的思虑。 他在想,要不要将她一起带去? 如今霍将军远在南阳,将军夫人又在寺中祈福去了,留她一个人,也没个庇护之所。 若他开口,不知白子墨可会答应? 乾帝走后,裴卿卿才放下了药碗,不耐烦的撇撇嘴,“总算走了。” 乾帝这尊大神,请神不易送神更不容易,没请还不请自来! 给白子墨喝的,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汤药罢了,诓乾帝的。 瞧着她不耐撇嘴的模样,白子墨轻笑一声,“夫人似乎很不喜欢陛下?” 看似是随口一说的一句话,只是却像是话中有话…… 裴卿卿听着,意味深长的瞅着面前的男人,“夫君的意思,是我该喜欢陛下?” 这男人,知道她不想听什么,最好就不要说她不想听的话。 白子墨顿了一下,眸光忽闪,他知道她不想听,可有些事,不是他不说,就不存在的。 他是不是,有点太任由她了? “侯爷!”恰在这时,白子墨考虑着要不要说,霍筱雅就来了。 后面还跟着北宫琉。 “方才我们来,见陛下也在,便避了一避。”北宫琉随口说道,瞟了一眼白子墨虚白的脸色,“为了应付陛下,你这伤势复发,可就真复发了。” 虽说那些太医,一个个都胆小如鼠,没什么大能耐。 但是最基本的诊脉,却是会的。 如果不是真的旧伤复发,怕是轻易瞒不过。 也辛苦白子墨,对自己下重手。 “你,你当真旧伤复发了?!”裴卿卿分分钟就冷了脸,她真是笨,居然还以为白子墨的虚弱,只是故意做给乾帝看的! 没想到他是真的催动了旧伤复发?! 是啊,她早该想到的,乾帝和御医,哪是那么好忽弄的? 亏她刚才,还觉得白子墨像变戏法一样,一眨眼就装的那么像病重的样子! 裴卿卿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蠢啊!清亮的眸中满是自责,都怪她太笨! 白子墨一记冷眼扫过去,北宫琉分分钟就意识到自己多言了,立马闭了嘴,一脸‘当我什么也没说过’的表情。 “都是些小伤,不碍事的,夫人还不相信为夫吗?为夫岂会对自己下狠手。”再看向裴卿卿的时候,白子墨那叫一个柔情,低沉的嗓音更是温柔无比。 “当真?你没骗我?”裴卿卿半信半疑的瞅着白子墨。 她发现,在白子墨面前,她真的不聪明。 这话问的白子墨眉间轻挑,“我何曾骗过夫人?” 裴卿卿闻言把嘴一撇,嘀咕道,“你骗我的还少吗!” 之前就骗她,说没事。 明明就是体内有毒未解,还联合小老头和玖月一起骗她! “……”这两口子打情骂俏的,旁边的北宫琉和霍筱雅一阵窘迫… 尤其是北宫琉,一阵白眼,相当无语,“又开始了。” 又开始秀恩爱,酸掉牙了! 裴卿卿斜眼儿瞅了一眼北宫琉,又看向霍筱雅道,“徐姐姐,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起正事,霍筱雅才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卿卿,我听闻南阳那边,助我爹得胜的计策,是侯爷出的,我是特地来向侯爷道谢的!” 霍筱雅语速是又快又真诚。 “是吗?”裴卿卿狐疑的眉头一蹙,这事儿她没听白子墨提起过啊? 霍筱雅连连点头,裴卿卿再看白子墨面不改色的脸色,就知道霍筱雅说的没错。 原来南阳得胜的计策,是白子墨出的? 前世里,她只知道霍大将军得胜,乾帝大喜,还特封霍筱雅为南阳郡主,以示嘉奖。 没成想,这制敌之策,是出自白子墨之手? 裴卿卿得意的眉心一挑,果然不愧是她夫君! 第263章:令他有些失望 一脸‘有夫如斯,我骄傲’的表情, 霍筱雅上前一步,郑重的给白子墨行了个拜礼,“我代我爹先行谢过侯爷!听闻南阳那边,战况比原先预料的要糟,若非侯府献策,恐怕一时半会儿,我爹也回不来,侯爷之恩,筱雅一定铭记于心!” 这一刻的霍筱雅,端庄大气,谦顺懂礼,这才表现出她是个大家闺秀的气质来。 北宫琉瞅了又瞅,没想到这个野蛮女,还有这么温顺的一面。 霍筱雅的礼,白子墨还是受得起的,他悠悠的睨了一眼霍筱雅,低声道,“你不必多礼,本候只是尽自己应尽的义务罢了,南阳若能得胜,你爹自是功不可没。” 如今说得胜,还为时尚早。 只有真正传来大捷的消息,才算得胜。 他只是献策,能不能取胜,还得看霍大将军是否用兵有道。 不过白子墨倒也不担心,霍霄领兵多年,征战大大小小的战役不在少数,霍大将军可不是浪得虚名来的。 “多谢侯爷。”不管怎么说,道谢是应该的。 如果说之前,霍筱雅和侯府来往,或许纯属是因为裴卿卿,因为裴卿卿,她才和侯府开始有往来。 后来,又因为她撞破了白子墨腿疾的秘密,北宫琉给她喂毒药,才使她和侯府的牵绊更深了些。 到现在,她确是真心实意愿意与侯府为伍,真心感激白子墨。 这该道谢的也差不多了,北宫琉又适时的站了出来,“侯爷,打算何时动身?我也好准备准备。” 要去药王山庄,怎么少的了他呢? 可霍筱雅一听,立马就听出了不对劲儿? 狐疑的扯了扯北宫琉的衣袖,好奇的问道,“动身?你们要走吗?!” “……” “侯爷!” 北宫琉还来不及回答霍筱雅,就被玖月突然进来的声音打断了。 “夫人,世子爷,都在呢!”玖月一一打过招呼。 “你这行色匆匆的,难不成又出什么事儿了?”北宫琉调侃了一眼玖月。 “……”玖月默然,“世子爷多虑了,没出什么事儿!” 这个世子爷,有事没事就喜欢在嘴上占便宜! “那你这是……”北宫琉不以为然的挑眉,狐疑的瞅眼道。 玖月没再理他,只对着白子墨禀报道,“侯爷,师尊说,他炼制的药,还需一日的时辰,以防侯爷在路上伤势再复发。” 此去药王山庄,路途遥远,又车马劳顿的,若是平时,倒也就罢了,可如今主子身体虚弱,本就不宜车马劳顿,万一路上再出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 小老头吱会说,他炼制的药,还需一日的时辰,才可大功告成。 也就是说,他们还得再多等一日。 “那就多等一日,明日再出发。”裴卿卿毫不犹疑的说道。 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一日。 去药王山庄,路途遥远,首先得保证白子墨的安危才行。 明日等小老头一同前去,更稳妥。 毕竟她们只能悄悄的去,不能让乾帝察觉到。 除了一个乾帝来试探,侯府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客人登门了,但是为确保万无一失,裴卿卿还是吩咐玖月道,“吩咐下去,侯爷病重,自今日起,谢绝一切外人来访。” 虽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侯府拜访探望的,但还是放出消息去比较好。 “是,属下明白。”玖月依了吩咐,便下去办事去了。 听着裴卿卿几人的对话,霍筱雅更是一愣一愣的,“你们……卿卿,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要去哪里呀?!” 她很确定,裴卿卿她们是要离开侯府。 而且,还是秘密离开,不会惊动外人。 否则不会在陛下刚离开便准备‘动身,出发’的事儿。 不对! 霍筱雅突然想到,侯爷和北宫琉他们,恐怕是早就做好打算了吧? 他们究竟要去哪啊?! 都不告诉她! 霍筱雅是越想越着急! 瞧着霍筱雅着急想知道的模样,北宫琉眸光深沉的看了一眼白子墨,但结果,令他有些失望。 从白子墨面不改色的神情看来,是不赞同他的提议。 以他和白子墨彼此之间的了解,即便是一个眼神,对方也能读懂。 并做出回应。 方才,北宫琉看白子墨的那一眼,便是以眼神在跟他提议,是否可以带上霍筱雅同行。 但结果,白子墨没答应。 不答应,不是说霍筱雅不好。 只是他们这次是秘密行动,多一个人,就会多一份暴露的危险。 而且,霍筱雅也帮不上什么忙,此去药王山庄,危险是必然的,霍筱雅跟去,他们便多一分的束手束脚。 简单来说,不是说霍筱雅不好,只是这次不是去游山玩水,任务很重要,霍筱雅跟去,恐怕反而会有危险。 最后,在白子墨和北宫琉安静的眼神交流中,便决定了霍筱雅的去留。 倒是裴卿卿,去到霍筱雅身边,握起她的手安抚道,“徐姐姐,我们会离开京师一阵子,侯爷病重,我们要去为侯爷寻药,徐姐姐若是愿意呆在侯府,那便继续在这儿住着,若是想回自家住着,我们派人护送徐姐姐回去。” 裴卿卿安慰着霍筱雅,是以没注意到白子墨方才与北宫琉的眼神交流。 不过即便是不参与他们的交流,裴卿卿也不是拎不清事情的轻重。 此去药王山庄,霍筱雅,当然还是不跟去的好。 这点,她跟白子墨,可谓是心有灵犀,想法是一样的。 言下之意,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没有要带霍筱雅一起去的意思。 “不是,卿卿,你们要去哪,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啊!”霍筱雅想都不想的开口道。 裴卿卿说要去为侯爷寻药,她信。 她可以一起去啊! 多个人不是多份力量吗? 为什么不带她去? 这点眼力劲儿,霍筱雅还是有的。 瞧着他们三个人的样子,显然就是没打算带她一起去! 是怕她会拖他们后腿吗?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霍筱雅的心意,她自然信得过。 只是,“此去路途遥远,不知会遇到怎样的危险,徐姐姐,我是不想连累你,你还有大好的前途和光景。” 第264章:我信了你的邪! 他们这次,本来就是瞒着乾帝悄悄去的。 虽说暂时隐瞒了乾帝,但同时,潜在的危险不知道有多少。 除去药王山庄可能会有的危机不说,若是叫乾帝得知,白子墨称病重秘密离开了侯府,出了京,不知道会在背地里动什么手脚。 裴卿卿是不想连累霍筱雅。 她知道霍筱雅前途会一片光景,不该受她连累。 可裴卿卿这么一说,霍筱雅秀气的眉间皱的更厉害了,“卿卿你这么说,就是没把我当自己人了!” 她是那种贪生怕死,不顾情义,弃朋友于不顾的人吗?! 虽然知晓裴卿卿是在为她着想,可也不能不带她去啊! “徐姐姐……” “卿卿!”裴卿卿刚开口,可劝阻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就被霍筱雅强行打断了,她一边握着裴卿卿的手,一边瞅了两眼白子墨,然后像是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道: “侯爷对我们霍家有恩,我又承蒙侯爷收留照顾多时,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都应该为侯爷出一份力!既然是去给侯爷寻药治病!我怎能不去?那我成什么人了?!” 说的一板一眼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裴卿卿嘴角微抽,瞧着霍筱雅说的一本正经的,说的跟真的一样,她都不好反驳了。 白子墨微微挑眉,这霍筱雅,指着他在这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呢! 只有北宫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只想说,我信了你的邪! 这个野蛮女,什么时候懂得知恩图报了?! 说侯爷有恩于霍家,未免也有点牵强了吧? 虽说南阳御敌的计策是白子墨献的,但是胜是败犹未可知,现在就说有恩,未免有点言之过早吧? 虽说霍大将军领兵有道,此战获胜的几率很大,但未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呢? 咳咳,他也就随便一想,绝无诅咒霍大将军的意思。 北宫琉幽幽的斜视了一眼霍筱雅,一把,就把她从裴卿卿身边拉了下来,“你就别在这儿瞎掺和,瞎捣乱了,收留你,不过是看在你与夫人交情匪浅的份儿上,想什么呢你,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去了还不得碍手碍脚的,跟我走!” 说罢,便不管霍筱雅愿不愿意,强行把她拉走了。 正如北宫琉所说,收留她,不过是看在她和裴卿卿的交情的份儿。 北宫琉要拉她走,霍筱雅哪肯啊,拉拉扯扯的挣扎着,“你干什么?!北宫琉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啊,北宫琉我警告你,你要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啊……” 霍筱雅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还是改变不了被北宫琉强行拉走的命运… “徐姐姐……”看着霍筱雅被北宫琉带走,裴卿卿是放心又不放心。 放心的,是北宫琉。 霍筱雅跟北宫琉待一起,她是放心的。 不放心的,却是霍筱雅,她担心霍筱雅会出什么事! “夫人不必担心,北宫琉会有分寸的。”就在裴卿卿担心的时候,便听见男人在身后的低沉嗓音,“她就交给北宫琉,北宫琉会妥善安置她的。” 夫人这么聪明,又怎会瞧不出来,北宫琉对那霍筱雅,暗生了情愫。 霍筱雅交给他,最安全。 白子墨的安抚,对她来说,永远都是最管用的,“夫君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哪知,这话却叫白子墨轻笑了一声,“怎么?夫人是信不过北宫琉?” 裴卿卿闻言微微侧目,瞥了一眼这打趣她的男人,撇了撇嘴道,“我瞧着,像是信不过北宫世子的样子吗?” 她当然知道北宫琉是可信之人啊。 不过说归说,笑归笑,还有个事儿,也令裴卿卿感到有些忧虑,“此次北宫琉若是跟我们一同去,你们二人皆是陛下的眼中钉,若是同时都离开京师,恐怕会被陛下察觉,慕玄凌又去了神昭,北宫琉他能顾及的过来吗?” 又要顾及乾帝这边的盯梢,又要时刻关注着神昭国那边的动静,去药王山庄的话,又得费心思替白子墨找药,北宫琉能顾及的过来吗? 倒是白子墨,听了她这些……忧虑吧? 温润的眉间轻挑,不以为意的口吻道,“夫人未免太小瞧北宫琉了。” 别看北宫琉平时风流不羁的,但论起谋略,北宫琉不在他之下。 瞧着白子墨神态自若,且胸有成竹的模样,裴卿卿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好吧,看来她平时,确实是有些小瞧了我们的北宫世子。 说起来,她对北宫琉这个人,本来就不甚了解,前世就没跟北宫琉打过交道。 所以,不了解也正常嘛。 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见识一下我们北宫世子的睿智。 …… 为了等小老头配药炼药,愣是多等了足足一日。 但这一日,却发生了太多的事。 尤其是朝堂上,可谓是炸开了锅。 许丞相和裴震互指,对方纵子行凶,贪污渎职,中饱私囊等等大罪! 乾帝高坐在龙椅之上,听着许翰林和裴震的争吵,简直头都大了,脸色更是别提有多难看了。 一桩桩,一件件,隔着龙冠,底下的人,像是看不见乾帝的脸色有多难看一样,噼里啪啦的争辩不休! 只是很可惜,裴震远不及许丞相在朝中的势力,很快就被许丞相极其朝臣们的碾压败下阵来,光从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陛下明鉴,裴震当年还曾位居丞相一职时,便贪赃枉法,收受贿赂,以至如今凭着侍郎的俸禄,裴家仍旧是锦衣玉食,好不富贵!这分明是裴震贪赃枉法所得来的!陛下若不信,只要派人前去搜查裴家,定会搜查出裴家的金库,远远不是侍郎的俸禄可以积蓄起来的!” “非但如此,裴震更是纵子行凶,欺辱良家/妇女,惹得天怒人怨,这些民间都有人证物证!陛下,坊间更有传闻,裴震不但纵子行凶,且其子连自己庶妹都不放过!可见其人胆大包天,泯灭/人性!老臣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明查。” 丞相许翰林,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不仅如此,许翰林一说完,其他的朝臣们立马纷纷附和道,“臣请陛下明查!严惩大逆不道之人!” 许翰林侧目瞟了一眼裴震,冷哼一声,就凭你,也想跟我斗?! 今日不拖垮裴家,他誓不罢休! 第265章:绑了她的双手 大殿上,许翰林站着,而裴震,早就被吓跪了。 冷汗连连,除了求饶,还是求饶,“陛下,这全是栽赃之言,还请陛下明查啊!陛下!” “栽赃?”许翰林冷哼一声,“本相何处栽赃你了?你纵子行凶,欺辱良家/妇女,便是你自己的庶女,你都任由其受欺辱,这些都是铁证如山,岂容你在此诡辩!” 此刻的裴卿卿不知,一盆从天而降的脏水就这么泼到了她头上。 裴震的庶女,除了裴卿卿还有谁呢? 要说许翰林,不是没有过衡量的。 那裴卿卿,如今已是战北侯的夫人,他自然是不可轻易得罪侯府。 但他此言,多多少少却也是在败坏裴卿卿的名声! 说她受裴震儿子裴正浩的欺辱,这话叫人听了,多少都有些歧义! 有一个词,很适合裴震现在的心情。 心惊胆跳! 面对许翰林笼络朝臣们的威压,仅凭裴震一人,如何能与之抗衡? 裴震被逼的哑口无言。 更多的,是因为许翰林说的,都是事实。 有些事就像许翰林说的,铁证如山。 裴震无法辩驳,也无力辩驳! 因为他说什么,都抵不过摆在陛下面前的证据! 他到底,还是要输许家一截。 许翰林贵为丞相,又有众多朝臣帮忙,相反,令他的辩解,他的告发,才像是巫告! 欺辱良家/妇女,难道他许家就没有纵子行凶吗?! 贪赃枉法,收受贿赂,难道他许翰林就没有做过吗?! 可是众口铄金,他一张嘴,如何说的过满朝百官的嘴? 许翰林仗着自己是丞相,颠倒黑白,抹去了他儿子许泽犯下的罪行! 这些,又有谁会说出来? 没有人,没有人帮他说话。 没有。 这一刻,裴震仿佛意识到,自己做人,是多么的失败。 不,朝堂之上,官僚之间,不一向都是如此的吗? 今日若是换过来,他还是丞相,这些人又如何敢落井下石。 裴震只能老泪纵横,心惊胆跳的磕头,“陛下……这都是污蔑啊陛下,求陛下明查!还臣一个公道!丞相…丞相之子被人重伤,丞相是为了泄私愤,才诬陷臣的呀!陛下,臣冤枉啊,陛下!” 听他们吵了半天,乾帝头都被他们吵疼了。 但摆在眼前的证据,他能看不见吗? 裴家,早该收拾了! 乾帝大手一挥,一张诉状就飘落下来,正好飘落在裴震身前,然后就是乾帝劈头盖脸的追究,“冤枉?罪证确凿,你还敢喊冤!枉朕屡次三番对你裴家法外开恩,你就是如此回报朕的吗?好啊,好一个裴家!” “传旨禁军统领,给朕抄了裴家!朕倒要看看,裴家有多少的金山银山,看看你究竟冤不冤!”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裴震说的。 乾帝下令,很快就有人传令去了。 “陛下圣明!”许丞相透出个得意的笑容,冲着裴震衣袖一甩,他就等着看裴震的下场! 不,是裴家的下场! 哼,跟他作对,简直是自寻死路! 裴震头顶上,阴沉沉的压着两个字,完了…完了…… 裴家有没有小金库,他最清楚。 若不是有小金库,裴家何来的锦衣玉食…… 却没想到,会有今日…… 那禁军统领,是许丞相的侄儿。 如何能放过裴家?!还不把裴家掀个底儿朝天才怪! 很快,就有禁军从宫里出动,一路兴师动众的去往裴家。 裴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 与此同时,北宫琉带着霍筱雅出了城。 并且是强制性的,不容她反抗! “北宫琉,你要带我去哪啊?!你说话啊!”走了一路,霍筱雅就这么问了一路,也气了她一路! 这个可恶的北宫琉,一大清早的,要带她去哪啊? 说句话会死啊! 气死她了,居然还绑着她! 没错,北宫琉绑住了她的双手… 不然怎么是强制性的呢! “北宫琉!你是聋了吗?!没听见我说话啊!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霍筱雅气鼓鼓的,胳膊肘往后一打。 只可惜,没打到北宫琉。 绑了她的手,自然就骑不了马了。 所以她和北宫琉,是同骑一匹马。 准确的说,是北宫琉带着她骑马。 她坐在前面,北宫琉坐在后面,任她怎么吵,都不理她! 霍筱雅坐在也不老实,扭来扭去的!北宫琉眉头一皱,双臂一个用力,就禁锢的她动弹不得了。 “别乱动,到了你就知道了。”总算肯搭理她一句了! 可是也和没说没什么两样! 霍筱雅气的都没辙了,打又打不过他,动也动不了! 只不过,或许霍筱雅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北宫琉,已是毫无防备…… 果然,到了就知道了。 霍筱雅知道北宫琉要她来哪里了。 不是,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啊?!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霍筱雅开口时,北宫琉已经翻身下马了,并且还把她抱了下来。 “你呆在这儿最安全。”北宫琉头也不抬的说道,同时替她解开了绑住双手的绳子,给了她自由。 北宫琉带她来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光禄寺。 “你什么意思啊?” “雅儿…”霍筱雅刚开口,就听见了熟悉的叫声。 闻声看去,霍筱雅眼神微闪,“娘……” 北宫琉是要让她和她娘呆在一起? 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将军夫人徐氏,霍筱雅的娘亲。 瞧见徐氏,北宫琉该有的礼数不可少,“见过夫人。” “世子礼重了。”对于北宫琉的礼数,依规矩来说,徐氏是受不起的,北宫琉毕竟是世子爷,虽为质子,身份上却比徐氏要高贵的多。 徐氏露出个和蔼的笑容,“小女顽劣,有劳世子照应。”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寺中礼佛祈福,她也知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性子,家里哪里能关得住她? 只是没想到,她女儿竟和北宫世子有来往? 知女莫若母,徐氏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女儿和这位北宫世子,像是相识已久了。 那份无形中的熟络感,假不了。 今天一早,她就收到书信,说是筱雅跑出去险些遇到危险,恰巧被北宫世子路过,这才出手相助,将筱雅送来光禄寺。 第266章:她很不喜欢! 只是这信中所言,是真是假……徐氏就不得而知了。 但,只要自己女儿没事,徐氏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对于徐氏的礼遇,北宫琉亦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数,“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既然…令千金和夫人已母女团聚,本世子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罢便要离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徐氏面前,北宫琉似乎有意与霍筱雅疏远了很多。 那份疏离,就像是与霍筱雅是萍水相逢的过路人一般。 “等一下!”霍筱雅及时出声拦住了北宫琉,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急切。 北宫琉这是做什么?装不认识她吗? 一时间,霍筱雅只觉得很是心浮气躁。 她不喜欢北宫琉这样对她! 可北宫琉却并未受影响,依旧是面色平淡道,“霍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他目光平静,就像是与她不过初相识一般。 “霍小姐?你叫我霍小姐?”这样的北宫琉,霍筱雅很不喜欢! 说不出缘由,也说不出为什么,总之,她就是不喜欢。 他可从未这么叫过她! 可他这么叫,既有礼又规矩,毫无不妥。 可她却听的很不舒服! 北宫琉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抿了抿唇道,“有何不妥吗?” 当着她母亲的面,他不能表现的跟她关系密切。 对她,有害无利。 还会影响她的名誉。 也怕她母亲会不高兴。 北宫琉这么做,有他自己的顾虑。 霍筱雅一时被问的哑了言。 有何不妥吗? 不妥? 没哪里不妥,妥的很! 瞧着霍筱雅气鼓鼓又带有丝丝委屈的面容,北宫琉眼神闪躲了一下,“既然霍小姐无事,本世子就告辞了。” 北宫琉很清楚在外界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名声。 风流不羁,浪荡无情。 这样的一个人,换了谁都不会让自家女儿跟这种人亲近的吧? 何况他还是个质子。 说难听点,不过就是个阶下囚。 所以北宫琉想,徐氏也不会想让霍筱雅和他走的太近吧? 他又何必在霍筱雅的母亲面前自讨没趣呢? 可无人知道,北宫琉的私心底里,有那么一刻,竟讨厌自己一直以来居心营造出的这名声。 “站住!” 北宫琉要走,却被霍筱雅再一次叫住。 “雅儿,怎可如此无礼…”徐氏阻拦了一下,作为母亲,她哪会瞧不出自己女儿的不对劲? 失态,失礼,筱雅这是怎么了? 不由得,徐氏多看了两眼北宫琉。 筱雅与他,似乎…… 可霍筱雅并未理会母亲徐氏,她向着北宫琉走近两步,眼神清亮却又充满复杂的望着他,“你走了,我的毒怎么办?” 他给她喂的毒,难道忘了吗? 他走了,她要是再毒发怎么办? 北宫琉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看得出来,徐氏当即变了脸色。 于是在徐氏开口之前,便率先说道,“霍小姐并未中毒,若是不信,霍小姐可自行找大夫诊断。” 最后,北宫琉轻轻颔首,算是告辞,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北宫琉…”霍筱雅愣了半天,才像是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什么叫她没有中毒? 他一直在骗她? 霍筱雅追上去,却被徐氏一把拉住,“雅儿,你想干什么?” 徐氏仔细端详着自己女儿的神情,越看越觉得不放心,“雅儿,你跟娘进来!” 她要问清楚,不然不放心! “娘!你干什么呀!我有话跟他说!你先放开我呀,娘……” 就这样,霍筱雅不情不愿的被徐氏拉进了光禄寺。 不远处的拐角边上,站出来一个人影,不是北宫琉又是谁? 不过他的身后,还多了一个人,一个影卫,就是他的影子,暗中跟着他,保护他的人。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就跟在她们身边,务必要保护好她们母女的安全。”北宫琉严谨的口吻吩咐道。 “是,世子放心。”身后的黑衣影卫领命道。 北宫琉一摆手,影卫便消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 而城中这边,许多人都围观到了裴府外。 不为其他,只因禁军大肆搜查了裴家! 引得不少百姓纷纷前来围观看热闹。 禁军统领许帆,亲自带人,搜查了整个裴家。 而裴家的人,都被拘谨了起来,不得擅动。 包括裴正浩和裴蓉华,下面的丫鬟下人,就更不用说了。 伯父有令,许帆办事哪会懈怠? 就是将裴家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裴家的金库和罪证! “都睁大眼睛给我搜仔细了,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禁军在搜着,许帆还不忘下令道。 裴正浩和裴蓉华分别被两个禁军扣押在许帆身后,只能干看着,干着急! 不仅着急,裴蓉华还被禁军这阵仗吓的不轻! 而裴正浩,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他心里,比裴蓉华更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裴家,怕是要遭殃了…… 就这样,裴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个角落都没放过,被搜了个干干净净,真真就差是掘地三尺的搜了! 结果不用说,该搜出来的,不该搜出来的人,都被搜出来了,裴家是彻彻底底的被翻了个底朝天。 瞧着密室里的金山银库,古玩字画,玉石瓷器数不胜数,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件件都是裴震这一辈子积攒下来的珍品呀! 就这么被翻了出来,不仅宝贝没了,整个裴家都得葬送在这些个昔日裴震最珍爱的珍宝上。 有了这些,任裴震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贪赃枉法的罪证,齐全了。 许帆哈哈大笑,别提多高兴,好像这些金银珠宝,珍玩古董都是他家的一样,往后瞅了一眼被禁军扣押的裴正浩,那嘴脸,别提多得意了,“裴家贪赃枉法,这就是铁证,将裴家人所有人都给我拘押在裴府,等候陛下发落!” 前面一句话,是说给裴正浩他们听的。 后一句,是下令给禁军听的! 许帆拿起一根金条,眼中的贪婪是那么的明显! 他多想把这些金银财宝都据为己有,可他不能,不仅不能,还要让这里的财宝再多上一些! 他还要给裴家再多送上一笔金银珠宝! ‘啪啪’两声,许帆手巴掌一拍,立马就有几个禁军进来了。 第267章:栽赃陷害 最重要的,是几个禁军手中,还都端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锦盒。 那些盒子,大小不一,长短不一,但却很这宝库里有的盒子意外的的相似。 裴正浩和裴蓉华直接看傻了眼,这是要干什么? 当着裴正浩傻眼的面前,许帆得意的打开了其中一个长形的盒子,瞧着里面像是一副画轴。 不仅如此,许帆还当着裴正浩她们两姐弟的面,拿出了那卷画轴,动作干脆利落的打开了画卷,“知道这是什么吗?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吗?” 两个问题,问的没多大差别。 只要不瞎,都能看见,许帆手里的画,画上是一个美人,翩翩起舞的美人。 至于其他禁军手里拿的盒子,尚未打开,谁知道里面是些什么?! 可是,许帆拿来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不是我们裴家的东西!还有这些……都不是我们裴家的东西!”裴正浩眼睛都瞪直了,说话都直接用吼的,哪怕他再蠢,也知道许帆定是没安好心! 这些东西,都不是他们裴家的,许帆此举……究竟是想干什么?! “看来裴二少是不知道这画上的人是谁呀?还有啊,谁说这些东西不是裴家的了?”比起裴正浩气急败坏的咆吼,许帆可就得意的多了,说话间不紧不慢的扫了一眼排成排的禁军,“这些,可都是在你们裴家的小金库里搜出来的,怎么就不是你们裴家的东西的了?” 许帆说完之后,几个禁军倒是有默契的很,同时打开了各自手上的盒子。 里面装着的,竟都是些难得一见的珍宝。 许帆悠哉悠哉的收起了那幅画,“这些珍宝送给你们裴家,真是便宜你们裴家了。” 不过呢,这些宝贝,也就是暂时放在裴家罢了。 很快,就会物归原主的。 如果说到了现在,裴正浩还不明白许帆的用意和意图,那未免就太蠢了! “你…你这是栽赃陷害!放开我!我要去面见陛下!我要向陛下告发你们!”裴正浩是彻底急眼了,疯狂的挣扎着,只可惜,挣脱不了两个禁军的钳制。 人家禁军也不是吃素的,若是连一个裴正浩都拿捏不了,那才是妄为禁军呢! 裴正浩可谓是怒目圆睁的等着许帆,许帆明摆着就是在栽赃陷害裴家! 裴正浩还敢咆吼两句,全程,裴蓉华是一个屁都不敢放,被禁军扣押着,都不敢动弹。 只是眼泪汪汪的,瞧着害怕极了,倒也还算惹人怜爱… 只可惜,任由裴正浩怎么咆吼,许帆是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是大笑一声,说不出的得意和嘲讽,“裴家私藏宫中珍品,罪加一等!留下些人,在这里守着,其余人随本统领回宫复命!” 该办的事,都办完了,也该回宫复命了。 许帆哈哈大笑,气势汹汹的来,又气势汹汹的走了。 不,应该说是满载而归了! 许帆带走了一半的禁军,剩下的一半,留守在裴家,包围了整个裴府,那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许帆还带走了那副画,准确的说,是带走了宫中失窃的那些珍品。 也就是他‘赠送’给裴家的宝贝。 可现在,不会有人知道那些是他送给裴家的,陛下只会知道,那是裴家的罪证! 敢和许家作对,裴家是活腻歪了! 莫约半个时辰后,许帆回了宫,首要之急,就是来面见陛下复命。 威严雄宇的大殿上,气氛是安静又压抑。 当然,压抑的只有裴震一人,其他的,不过是在等着看裴家的下场罢了。 更多的,是袖手旁观。 从始至终,没人开口为裴家说话一句话。 更别说为裴家求情了。 没人会这么不识趣,谁愿意自找麻烦啊! 乾帝依旧高坐在龙椅上,禁军去搜查的这段时间里,他不是没想过要如何处置裴家? 于公于私,若搜查的结果,证实裴震的罪行属实,那裴家就应该严惩不贷。 于私来说,裴家曾背叛了他! 虽说罪魁祸首不是裴震,亦不是裴家其他人,可终究背叛他的人,是出自裴家,与裴家脱不了关系! 可私心底里,他似乎又是犹豫的,若真处置了裴家,那他往后,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虽说他不待见裴家,但终归,是他曾经的一个念想。 不,与其说是念想,不如说是他忘不了那个人。 那个曾经背叛了他的女人。 可作为君王,乾帝的念想,不可与任何人说,甚至不能表露分毫,只能深深地埋在他的心底。 好在隔得远,下面的朝臣们看不见乾帝脸上的思虑。 乾帝转念间,许帆便上前来了,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陛下,臣奉旨搜查裴家,搜查出金山银库,确切属实,特来复命!” 确切属实几个字,无异于是坐实了裴家的罪证。 许帆去了多久,裴震就跪了多久,听闻确切属实几个字,裴震这下直接是软瘫下去了,老眼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裴震的绝望,无异于像是认命了。 纵使他搜罗了许家的罪证又如何?陛下不信他,没人信他。 仅片刻之间,裴震仿佛顷刻间就苍老了很多,这么多年,他小心谨慎,到头来,还是没能保住裴家…… 无人知道裴震心里的悲凉。 “裴震,你还有何话说?”这话是乾帝问裴震的,似乎是要给裴震最后一次辩解的机会。 只是事到如今,裴震又能辩解些什么? 陛下若是信他说的,又怎么不派人去许家查一查? 独独只搜查了他裴家。 裴震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十分的悲壮,“陛下……臣自问,对陛下衷心耿耿!绝无二心,可陛下不信臣,臣还能说什么呢陛下……” 他自认,对陛下绝无二心。 至于那些金山银库,试问在场的,有哪个没有收过礼?又有几个没有受过贿? 哪个家中没有金库? 裴震认为,这是为官的风气!算不得什么贪赃枉法! 他一辈子积攒下来的财宝,竟没想到,到头来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第268章:恨不得杀了她 上天可真是捉弄人啊! “哼!休要切词狡辩!你分明就是无话可说!”许丞相哪会给裴震狡辩的机会,对裴震,那是冷眼有加,转个头对乾帝的时候,分分钟就是恭敬有加,“陛下,罪证确凿,裴震贪赃枉法,还请陛下严惩,以儆效尤!” 事实摆在眼前,岂容裴震狡辩! 然而,乾帝却似乎犹豫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开口。 下面的人,更是捉摸不透乾帝在想什么? 许丞相私底下和许帆对视了一眼,许帆当即会意。 随后再次开口道,“陛下,臣此次搜查裴家,还意外发现了另外一件事,臣不知该不该禀报…” 任谁都听的出来,许帆的口气很是为难。 一看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 但其实,摆明了就是有话想说嘛。 “说。”龙椅上的乾帝,就简单粗暴的一个字。 同样的,许帆低下头,乾帝也看不见他嘴角得意的冷笑,“禀陛下,臣搜查裴家时发现,裴家的金库中,竟私藏了许多宫中失窃的珍品!臣不敢擅自定夺,便将东西都带了回来,请陛下裁决!” “什么?竟有此等事?”乾帝诧异了一下。 裴震连宫里的东西都敢觊觎? 乾帝的脸色,不用看也知道很是不悦,“把东西呈上来,朕倒要看看,宫中的什么珍宝竟流落到了裴家。” “是!”乾帝发话,全然就是许帆的意料之中,可谓是正中徐帆和许丞相的下怀。 徐帆又是‘啪啪’的手巴掌一拍,方才的几个禁军又把那几样宝贝给呈了进来。 这回可把乾帝从龙椅上引了起来,看着禁军拿来的东西,的确是宫中的珍品。 又有御前伺候的小太监前去取了其中一个珍品拿给乾帝看。 取的,正是先前许帆在裴家打开过的那副画。 画到了乾帝手里,这不看还好,一看,裴震接下来要承受的,便是雷霆之怒。 画上那翩翩起舞的美人映入乾帝眼帘,分分钟,乾帝就变了脸色。 乾帝眼中闪过的怀念,没人瞧见,但人人都看见了乾帝发怒的动作,捏着画轴,一巴掌拍在龙椅上,“混账东西!好一个裴家啊!不仅贪赃枉法,还敢一再的欺君罔上!触及朕的底线,简直该死!” “来人,将裴震打入大牢,三日后问斩!” 在乾帝的怒呵之下,决定了裴震的下场。 一瞬间,裴震跌倒在地,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刹那间头发都白了很多。 连求饶都忘记了,就这样被禁军拖了下去,入了大牢。 等着他的,就是三日后,问斩! 许帆和许丞相相视一笑,叔侄俩目地达成,然后朝堂上齐刷刷的响起一句,“陛下圣明!” “滚!都给朕滚出去!”哪知,乾帝非但没消气,反而是暴怒! 训斥着让朝臣们都滚出去! 这个时候,明知道陛下怒不可揭,此时不滚,难道要留下来触陛下霉头吗? 听闻乾帝的怒呵,一众朝臣们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啊。 分分钟,一个个的都低头弯腰的往外退,生怕晚了一步,惹祸上身! 就连许帆和许丞相都不例外,随着众人退了下去。 反正目地已达成,裴震已押入大牢,退下去又有何妨? 别人不知道,可许丞相叔侄俩心里清楚的很,陛下为何会突然动此大怒? 全因那副画。 这回朝堂上才算是真正的安静了下来。 就连御前伺候的太监,都被乾帝赶了下去,就剩他一个人,跌坐在龙椅上。 手中,紧紧的捏着那副画。 此刻的乾帝,浑身流露出一股孤独失落的气息。 乾帝靠在龙椅上,恨不得捏碎手中的画卷,眼中似乎一闪而过的泪花,“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朕…为什么……” 他慕元乾,此生唯一倾心爱过的一个女人,却背叛了他! 他恨,恨不得杀了她。 可她也确实死了。 没想到,他亲自为她画的画,居然以这种方式回到了他的手里。 他严令宫中,从不准任何人提起她,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忘不了她,如今这幅画又回到了他手里,这算什么? “你是来跟朕道歉赔罪的吗?可朕不会原谅你……朕不会原谅你!”乾帝拿着画,说不出是怒是悲,对着画上的人自言自语。 没人知道,当年,只要她解释一句,只要她说没有背叛他,他便会信她,会一如既往的宠爱她。 可她没有,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宁死也不肯跟他解释半句。 她是默认了对他的背叛。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如今想起来,乾帝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 他想追究她,惩罚她,囚禁她,折磨她,报复她,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连报复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死了一了百了,可他贵为一国之君,却恨了她一辈子,也念了她一辈子。 画上的美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乾帝最心爱的宠妃,臻妃。 裴震的亲妹妹,裴臻。 裴震下狱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传回了裴家。 裴正浩被禁军看押,连门都出不了,就是再着急,都没有丝毫的作用。 倒是裴蓉华,反倒躲过了禁军的看押,逃了出来。 不过只是溜出了房门罢了,想要逃出府,那是不现实的。 裴府外面,被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算裴蓉华变成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裴蓉华没有往外逃,因为她知道,她逃不掉。 而是一路偷偷摸摸的往府后的老宅去了。 裴家后面的老宅,就是供奉裴家先祖的地方。 暗无天日的佛堂。 裴蓉华母亲,曲氏还被关在这里。 也正是因为被关在这里,曲氏才能躲过外面的这一劫。 如今的曲氏,再不见当初的华贵,素衣素食,看着就跟个简朴的妇人没区别。 日日在这暗无天日的佛堂里吃斋念佛。 裴蓉华也会时常偷偷来看看她。 而这次,裴蓉华却是被吓的花容失色的逃过来,“母亲……母亲…救命啊母亲……” 一进佛堂,曲氏在敲着木鱼念经,裴蓉华一把就扑了上来,好不狼狈,哭的更是胆战心惊! 当即就吓了曲氏一跳,“蓉华,你这是怎么了?” 第269章:自作自受的下场 连忙就把裴蓉华给扶了起来。 只是裴蓉华连站都站不稳了,双腿发软,只靠曲氏的搀扶,才能站稳脚跟。 曲氏把她扶到了旧木椅上坐着,一脸的慈眉善目,“蓉华,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会吓成这样?难道是你爹罚你了?” 不知道的,瞧着曲氏这般模样,还得以为她是个多慈祥的母亲呢! 不过,对裴蓉华,曲氏可不就是个慈祥的母亲嘛。 可谁又记得她当初的恶毒! 裴蓉华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直在打哆嗦,曲氏是看着都着急! 顺手把木桌上的茶水给裴蓉华倒了一杯,“来,喝杯水压压惊,再告诉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曲氏被关在这里,自然就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不知道裴家就要完蛋了! 她只以为,怕不是裴震又责罚她女儿了? 在裴家,能把蓉华吓成这样的,恐怕也只有作为父亲的裴震了。 看来不是什么小事。 曲氏暗自揣摩着。 却不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严重的多! 裴蓉华咕隆咕隆的一口气喝了一杯茶之后,总算是舒了口气,但是分分钟,就抓紧了曲氏的手,满眼的惊慌失措,“母亲,出事了!父亲出事了……我们…我们裴家也要完了……” 裴蓉华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她不仅被吓到,更担心以后的生活。 裴家如果完了,那她以后该怎么办? 她还没来得及嫁入凌王府呢。 好不容易许诗琪犯错,被太后废黜了凌王妃的头衔,罚去了佛寺修行,眼看着她的机会就要来了。 可她还没高兴两天,裴家就又出事了! 瞧着裴蓉华慌张的模样,曲氏是一阵狐疑,语气也急了几分,“蓉华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你父亲出事了?裴家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什么叫裴震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怎么裴家还出事了呢?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曲氏也捉急了几分。 “母亲……禁军,好多禁军来抄了裴家,父亲被判贪赃枉法……已经,已经被陛下打入了大牢,说是要问斩……母亲,我们该怎么办啊……”裴蓉华哭哭唧唧,断断续续的说着。 曲氏也算是听清楚了,尤其是听到裴震要问斩的时候,曲氏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母亲…你没事吧母亲……”裴蓉华连忙就扶住了曲氏摇摇欲坠的身体。 反过来将曲氏扶了坐下,替她顺了口气,“母亲,你可不能有事啊……父亲已经出事了,母亲若是再出什么事,我们可怎么办啊??” 裴蓉华哭着给曲氏拍背顺气。 她现在没了依仗,只能靠母亲了。 凌王又不在京师,她连个求助的地方都没有。 直到发生今日这种事,裴蓉华才意识到,什么叫住孤立无援,求助无门! 曲氏顺了一口气,连带着语气也凌厉了许多,“母亲问你,为何禁军会抄了裴家,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和裴震做了一辈子的夫妻,没人比她更了解裴震,裴震那个人,处处谨小慎微,怎么可能会惹下这么大的祸事?! 这事一定是另有原因! “是…是……”曲氏逼问着裴蓉华,可裴蓉华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句完整的话。 “是什么你快说啊?!”曲氏着急的追问道。 裴蓉华一咬牙,眼中含着泪,也含着翻涌的恨意,“是裴卿卿!都是裴卿卿害的!母亲,是裴卿卿害了父亲,害了裴家啊!” 曲氏一听,立马就不淡定了,“你说什么?是那个贱人害了你父亲?!” 她会沦落成这样,不都是裴卿卿害的吗?! 害了她还不算,居然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 裴卿卿这个贱人!怎么能这么狠心? “就是她!是她害了父亲!”裴蓉华说的斩钉截铁! 却没说,是自己自作自受的下场。 没说是她们想杀裴卿卿不成,自作自受的结果。 裴蓉华还告诉了曲氏,是许泽看上了裴卿卿,才拉着裴正浩一起去抓裴卿卿,结果裴卿卿没抓到,反被裴卿卿所伤的事儿。 要论颠倒黑白的本事,裴蓉华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母亲,那许泽是丞相的独子,许泽废了,许丞相不敢找裴卿卿的麻烦,便拿我们裴家出气!在朝堂上告发父亲贪赃枉法,诬陷我们裴家!这才害了父亲和裴家啊!”裴蓉华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愤恨,咬牙切齿。 “可恶!”听了裴蓉华的话,曲氏气的砸了手里的佛珠,“堂堂丞相,连个裴卿卿都不敢动!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吗?!居然诬陷我们裴家!” “母亲,你忘了,裴卿卿现在是侯府夫人,有侯府做靠山!许丞相自然是不敢动战北侯府……”裴蓉华适时的解释道。 这一通说辞加解释下来,那叫一个合情合理。 让人不信都难。 这所有的罪责,就这么都推到了裴卿卿头上。 可那又如何呢? 如今身陷囹圄的,是她们裴家,不是裴卿卿。 就算再怎么把脏水往裴卿卿身上泼,也改变不了什么。 顶多,就是多个曲氏更加记恨裴卿卿罢了。 但还是那句话,那又如何呢? 曲氏记恨裴卿卿的还少吗? 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裴卿卿压根儿就不在乎她们的死活。 “贱人!让她代嫁入了侯府,没想到,倒成了她的保护伞了!”曲氏愤恨的一咬牙,眼中的狠辣与面前的佛祖相实在是不符。 “母亲,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呀?!”裴蓉华担心极了,不仅担心以后的荣华日子,更担心会不会连累到她? 父亲问斩的话,会否连累她…… “怎么办……怎么办…”曲氏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喃了两句,心神不宁的抓着身下的旧木椅,“容我想想……容我想想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她哪知道该怎么办啊?! 现在谁还肯和裴家来往?更别说能救裴家了! 只怕现在人人都对裴家避之不及,像躲瘟神一样。 哪还能有什么办法?! 曲氏慌张又心焦的想着。 瞧着曲氏犯难的脸色,裴蓉华就知道此事不容乐观,愤恨的一跺脚,“都怪裴卿卿那个贱人!” 第270章:偷药 裴卿卿…… 是了,眼下能救裴家的,恐怕就只有裴卿卿了! 可是让她去求裴卿卿,这无异于是要她半条命还不止! 曲氏咬着牙,为难极了。 除了裴卿卿,她想不到还有谁能救裴家。 宫里的陛下也可以,但,现在裴家人要进宫,无异于是异想天开。 怕是还没到宫门口,就被抓进大牢里了! 所以,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求裴卿卿。 这是曲氏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裴家养了裴卿卿那贱人这么多年,难道不该发挥点作用吗?! 现在就是裴卿卿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如此一想,曲氏心头倒也平静了很多。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想法子溜出裴家,曲氏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 而侯府,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等小老头回来,便可以出发了。 可裴卿卿却不知,很快就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此次是悄悄去药王山庄寻药,是以,要留个人在侯府,代替白子墨,以防有什么特殊情况也好有个应对之人。 至于这个代替白子墨的人选嘛…… 自然是从他身边最亲近的暗卫中挑选。 玖月与阿羡二选一。 但是呢,他二人谁都不想留在侯府,都想陪着白子墨去寻药。 于是乎,裴卿卿提议,“你二人比试一番,谁赢了,谁就一起跟去,如何?” 没办法,他俩都是白子墨的左右手,又实力相当,实在是很难为啊。 既然都想跟随白子墨一起去寻药,那就手底下见真章,谁赢了谁就去! 对于玖月和阿羡都要跟去,白子墨本来也还有些犯愁呢,裴卿卿倒是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温润的眉间轻挑,嘴角微微上扬,“就依夫人的意思。” 谁赢了,谁跟去,输了的留下来看守侯府。 这个问题和决定吧,也不是亲近谁,疏远谁,留下了代替他,看守侯府一样重要。 但是呢,他俩又都想跟在他身边,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俩都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用比试决定结果正好,也不偏颇谁。 主子和夫人都开了口,玖月与阿羡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由得面面相觑,“那夫人想让我们比试什么?” 玖月眼角微抽,让他和阿羡比试…… 夫人这算是让他们兄弟针锋相对吗?! 这也就是自家主母,换了别人,这不是摆明了在挑拨他和阿羡嘛?! 倒是裴卿卿,还煞有其事的想了想,让他们比试些什么呢? 想了一想吧,眼珠子一转,“有了!” 白子墨嘴角含着宠溺的笑意,他家夫人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没人比他更了解玖月和阿羡的实力,他二人实力不相上下,一般的比试,结局恐怕都是平手。 玖月和阿羡本人,却是非常认真严肃的看着裴卿卿,等着她的下文。 “你们两个,谁能去小老头那儿将侯爷的药偷来,谁就算赢!怎么样啊?”裴卿卿说话间露出个贼兮兮的笑容。 其实不说她也知道,玖月和阿羡的实力不相上下,一般的比试,肯定是难以分出胜负的。 当然要想个别出心裁一点的比试才有意思嘛。 小老头费心费力给白子墨炼制的药,有人敢去偷的话,定能叫小老头跳脚! “记住,只能偷,不能暴露身份!”在玖月和阿羡开口之前,裴卿卿还不忘补充一句。 他们两个,都是白子墨的亲信心腹,如果直接光明正大的去拿,小老头肯定会把药交给他们的。 但如何是去偷,那就好玩了。 她这也是在帮他们两个啊,让他们两个有机会在小老头手下历练历练! 裴卿卿笑的跟个狐狸一样狡猾! “……” 玖月和阿羡同时默然,同感一阵无言。 让他们去师尊那里偷药?亏夫人想的出来! 别看小老头平时没个正行,像个老顽童似的,可侯爷一声师父,是白叫的吗?! 夫人让他们去偷药,不是让他们去挨揍吗?! 玖月和阿羡同时不说话,默然了好半天。 “怎么?都不敢了?不敢去就都留下!”裴卿卿贼兮兮的,话却说的一本正经的。 “……”玖月两人再次无言。 夫人这不是为难他们吗? 不是不敢,若是去别处偷,他们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可师尊那儿…… 他们确信,自己没那个本事。 去了,恐怕药都不成,反挨小老头一顿揍。 瞧着自家夫人狡猾的笑脸,白子墨轻笑一声,“就这么办,不论拿到药与否,谁伤的重,谁便留守侯府。” 最后还是得白子墨来一锤定音! 他晓得,就算是玖月他们去,也未必偷得到药。 所以说,药偷不偷的到,不大要紧,但是谁在小老头手上伤的更重,谁就留在侯府养伤。 正好与他重病在床不谋而合。 这也就是玖月和阿羡了,到底还是单纯了点。 这要是北宫琉在这里,少不得要腹讥一句,一双狡猾奸诈的夫妻俩! 连自己属下都要这么折腾! “……”搞得玖月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无言了。 但最后还是要点头,“属下明白。” 想他们两个兄弟这么多年,还从未相互较量过。 这回倒可以看看,他们兄弟是不是依旧势均力敌! 玖月和阿羡私底下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气势和坚决是少不了的。 但却没有戾气,就算要分出个胜负,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兄弟情!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挑,果然还是白子墨懂她的意思。 好吧,说到底,就是让他俩去小老头那挨一顿教训,谁伤的重呢,就留下来看守侯府。 这么说起来,她是不是挺不厚道的? 人家玖月和阿羡平时尽心尽力的保护她,她还送他们去挨揍。 也只能说句对不起了,谁让他俩都不肯留下呢。 说起北宫琉,这会儿北宫琉也在交代离开京师之后的事。 只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悄悄溜出去了,每次都是他的影卫代替他,留在世子府混淆乾帝的眼线。 不过这次,他还另外有件事要交代。 “青杨。”北宫琉写好了一封信,一开口,身边便多了个影子。 “世子有何吩咐?”青杨,亦是北宫世子的影卫之一。 北宫琉将信封好之后,郑重的交到青杨手上,“你将这封信送回神昭,务必亲手交到我父王手里。” 第271章:我哪来的母亲…… 作为影卫,第一准则,就是绝对的服从命令。 所以青杨从来不会质疑北宫琉的决定和命令,青杨收好了信封,颔首道,“世子请放心。” 然后青杨就准备退下了,回神昭国去送信。 “等一下。” 不妨北宫琉又突然叫住了他。 “世子还有何吩咐?”青杨顿步回头。 “还有件事,你要提醒父王,慕玄凌名为去南境,实则意在我神昭,你让父王多加留意……”北宫琉说着微微一顿,显然是有话没说完,再开口,语气便多了丝丝惆怅和怀念,“代我向父王问好…” “是,属下定当把话带到,世子也请千万小心,务必保重自身!”青杨临走前,还不忘叮咛一句。 世子是镇南王府唯一的希望,王爷就这么一个子嗣,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去吧。”北宫琉摆摆手,青杨才退了下去。 青杨走了,还有个侍卫追风守在北宫琉身边。 只是这次,追风却不是很放心,“世子,我与青杨都不在你身边护卫,属下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此去有侯爷同行,你还不放心,那怎样你才放心?”北宫琉打断了追风没说完的话。 他知道追风担心些什么。 但他,一点都不担心。 有白子墨同行,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仅不担心,他还放心的很,白子墨的庇护,他是欣然接受。 他这次,可是去给白子墨卖命去的。 谁知道此次去药王山庄会发生什么事呢?! 且,这次白子墨此行,对麒麟血是势在必得,到时候,说不得还会大开杀戒呢? 他去给白子墨卖命,受他庇护一下怎么了? 北宫琉理所应当的认为。 “世子府就交给你了。”最后,北宫琉折扇一甩,那叫一个风流倜傥啊,交代了追风一句,就悠哉悠哉的走了。 时辰差不多了,该去找白子墨会合了。 追风目送北宫琉远去,若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虽说有战北侯同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但他能做的,就是替世子守好世子府,让世子无后顾之忧。 …… 而这边的裴卿卿,刚打发了玖月和阿羡两个人,灵月那小丫头就又急匆匆的跑了来,“夫人……外面来了个自称是夫人母亲的人,要见夫人!” 灵月一口气说完,长长的喘了口粗气。 只是,听玖月说,夫人的母亲,不是早就过世了吗? 怎么又来个母亲? “我母亲?”不仅灵月狐疑,裴卿卿听到的时候,也狐疑了一下,“我哪来的母亲?你确定是来找我的?” 不怪裴卿卿狐疑,她娘亲早已过世,哪来的什么母亲? 只能说,裴卿卿现在是将曲氏这个‘嫡母’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是曾经的嫡母。 自从裴震告诉她,她不是裴家的骨血,曲氏就再也不是她所谓的嫡母了。 自然也没有任何情面可言。 “是,她说是夫人的母亲,要见夫人,人就在门外!”灵月很确定的说。 就是因为她没听错,所以她才急忙跑来禀告夫人的呀! 这就让裴卿卿疑惑了,“我哪来的母亲……” 但,狐疑的话说一半,裴卿卿就没了声音。 她想,她知道来人是谁了? 就算她对外面裴家的消息充耳不闻,但不代表她心里没数。 只怕裴家不容乐观了吧? 自称她母亲?呵,真是可笑! 曲氏居然从佛堂跑出来了? 还跑到侯府来了。 “不见。”裴卿卿想都不想的就回绝了。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曲氏跑来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是想让她出面,不,准确的说,是想让白子墨出面,替裴家求情吗? 做梦! 她说过,裴家的荣辱,与她无关。 她也不打算管这事。 也难为了曲氏,居然放下身段跑来找她,只可惜,在她这儿,曲氏一文不值。 “是…”裴卿卿说不见,灵月当然是听从她的意思。 然后就退了下去,夫人说了不见,她自然要去打发了门外的那妇人。 灵月并未见过曲氏,所以压根儿也不认得曲氏。 瞧着裴卿卿清冷的面容,又听闻曲氏找上门来,白子墨犹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听闻裴震下了狱,三日后,问斩。” 裴卿卿本来在喝茶,听闻白子墨所言,手抖了一下,茶水险些洒了出来。 随后便又是面不改色,毫不在意的模样。 可作为她最亲的夫君,白子墨又怎会瞧不出她的异样。 他晓得,对裴震,她是又爱又恨。 裴震虽对她薄情寡恩,但,毕竟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叫了十多年的父亲。 多少是有些不忍心的。 可白子墨却不知,她不止叫了裴震十多年的父亲,是两辈子,她叫了裴震两辈子的父亲。 可裴震又是如何对待她的? 想起裴震的薄情寡恩,她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去救他。 再说了,拿裴震下狱的,是乾帝,这事不是她想管就能管的。 她何德何能,有什么本事让乾帝放人? 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所以就当没听见。 “夫人若是于心不忍,或许……”我可以救裴震。 “他是咎由自取,不是你我能管的。” 白子墨话未完,就被裴卿卿打断了。 她知道白子墨想说什么。 白子墨手上,还有块御令,上次代嫁之事被揭穿的时候,他就想用御令来帮裴家消罪的。 只是却被大哥顶了罪。 这回,说什么她都不管了。 裴家是死是活,全由天命。 死了,就算是弥补了欠她的。 没死,她也没打算轻易放过裴蓉华两姐弟。 裴家其他人,她可以原谅。 但裴蓉华和裴正浩,必须得死。 至于裴震,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说她狠心也好,无情也罢,总之,她就是打算置之不理。 “夫人,夫人……”哪知道,灵月出去没多久,就又气吁吁的跑了回来,“夫人,那妇人不肯走!还在门外大闹了起来!” 可把灵月给着急的,赶忙就跑回来禀报。 门口那妇人简直就是个好没道理的泼妇呀!死活不肯走,还在门口大闹了起来。 惹得别人都来看热闹。 口口声声说是夫人的母亲,指责夫人不孝呢! 这不是有损夫人和侯府的名声吗?! 第272章:凭你也配? 裴卿卿闻言,狠狠一皱眉,曲氏居然还闹了起来? 好啊,她倒要看看,曲氏能怎么闹? “去把她带进来。”裴卿卿眸光清冽的冷声道。 灵月当即就嗅到了夫人的火.药味儿,也只能遵从吩咐应了声,“是…” 再然后,曲氏很快就被带了进来。 如今再看到曲氏,仿若换了一个人一样。 素衣麻布,头戴素钗,瞧着就跟个普通妇人没区别,没有半点贵妇的样子。 看来这段时间的佛堂居住,确实对曲氏影响不小啊。 可别以为这样,裴卿卿就会忘记,曲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个若有似无的冷笑,“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裴夫人,我记得,裴夫人不是居于佛堂,静思己过去了吗?”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轻声道。 她轻飘飘的吐字,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讥讽的刀,戳着曲氏的心窝子。 比起曲氏闹过得狼狈,裴卿卿的从容不迫,更是叫曲氏恨的牙痒痒! 但她不能发作,她没忘记自己来侯府是为了什么? 曲氏二话不说,直接就给裴卿卿跪了下去,还擦着眼角的泪,“卿儿,母亲知道,以往是母亲不好,是母亲糊涂,让你受了诸多委屈,如今母亲幡然醒悟了,卿儿……还望你不计前嫌,原谅母亲可好?” 瞧瞧,听听,说的那叫一个真诚啊。 幡然醒悟? 裴卿卿信她才有鬼。 曲氏来的目地,她心里清楚的很。 和曲氏的痛哭流涕,翻然悔悟相比,裴卿卿那就是不近人情了。 因为就算曲氏跪在她面前哭的天花乱坠,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不仅如此,语气更是冷了三分,“母亲?我母亲早就不在人世了,哪来的母亲?做我的母亲,凭你也配?” 打脸,赤.裸.裸的打脸。 亦是赤.裸.裸的讥讽。 都把曲氏哭的噎住了,再多的泪也遮盖不住眼中狠辣的愤恨! 一句贱人在曲氏心中咆吼,憋的她嗓子都疼! 她这般放低姿态,裴卿卿居然还作践她! 可裴卿卿目光冷冽,硬是逼的曲氏没脾气,口口声声自称母亲?曲氏,也配做她的母亲? 从前叫曲氏一声母亲,那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便只能在裴家委曲求全。 如今,曲氏还有脸在她面前自居母亲? 曲氏恨的牙都痒痒,咬紧了后牙槽,死死的捏着手里的丝帕,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起来,表情那叫一个阴狠。 明明愤恨的要死,还要绷着悲切悔悟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僵的跟石头一样硬。 “卿儿,我知道……以往是我对不住你,你怨我也是应该的,可如今,你父亲落难,就算你不看我的面子,可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和你父亲,好歹养育了你那么多年,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他去死吗?!”曲氏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悲痛啊。 不知道的,怕是真得以为她是来诚心认错的呢! 但对象是裴卿卿,她说了,曲氏就算哭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信她才有鬼呢。 裴卿卿面不改色,就像看好戏一样的看着曲氏一个人演独角戏。 曲氏嚎了半天,却见裴卿卿依旧无动于衷,当即眼珠子一转,调转方向,把矛头转向坐在旁边的白子墨,“侯爷……卿儿怨我,我可以理解她……可老爷,毕竟是卿儿的父亲呀!侯爷也不想卿儿日后被人诟病,说她…贪图富贵,不顾自己父亲死活!求侯爷救救我家老爷吧……侯爷!” 曲氏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字字句句都在为裴卿卿着想。 可白子墨是什么人?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曲氏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只会让白子墨不高兴。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曲氏是在拿卿卿的名声威胁他呢。 他要不答应,卿卿就得背上一个贪图富贵,不顾自己父亲死活的恶名。 “裴夫人不必来求本候,本候一切都听从夫人的。”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透着威严的冷冽之气。 言下之意已然说的很明白了。 求他没用,他都听自家夫人的。 夫人说救,便救。 夫人不开口,他便袖手旁观。 毕竟裴震那种人,救他,是一点情分。 不救,是义务。 他没义务要救裴震。 就像卿卿说的,裴震会有今日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听白子墨这么一说,曲氏心头那一点的期盼也被打消了,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白子墨。 传闻中乖张孤僻的战北侯,居然如此听裴卿卿的话? 裴卿卿这个小贱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堂堂侯爷这么唯命是从?! 曲氏表面求人,可眼神里的狠辣赤.裸.裸的出卖了她。 裴卿卿实在是不想看到曲氏这副恶心的嘴脸了,她怕她忍不住会动手,理都懒得理曲氏,去照顾白子墨道,“夫君还在病中,御医吩咐了,夫君要卧床休息,我服侍夫君回房歇息去吧。” 眼看着裴卿卿就这么盛气凌人的要走了。 曲氏哪能不着急啊! “站住!”分分钟,曲氏就虚假不下去了,暴露出本性来,“裴卿卿,我有话跟你说!你不能走!” 再没有了方才的卑躬屈膝,直接拦住了裴卿卿的去路,这才叫盛气凌人。 裴卿卿眼皮子一抬,眸光掠过一丝凌厉,“裴夫人还想说什么?” “耽误了侯爷的病情,裴夫人担待得起吗?”裴卿卿轻飘飘的开口道,送客的意思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就差叫人来赶人了。 她倒是没想到,曲氏还挺有胆色的,在侯府也敢这么嚣张? 裴家已经获难,曲氏还想再得罪侯府吗? 还是说,曲氏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裴家已经落难了,也不怕得罪人了? 裴卿卿冷眼,曲氏多少,还是有些心悸的,何况还有个冷冽威严的白子墨。 白子墨一个眼神儿,就让曲氏心头一慌。 只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曲氏洋装着镇定的说道,“只要你答应救老爷,我就告诉你……你身世的秘密!” 曲氏抛出了她自认为的杀手锏! 裴卿卿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就说呢,曲氏跑来侯府,还这么自信满满的,原来是早有准备,有备而来啊。 第273章:我根本就不想知道 只可惜,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怎么?曲氏身居佛堂的日子,没人告诉她,裴震已经拿她的身世威胁过她了吗? “哦?裴夫人是想说,我不是裴家的血脉吗?”裴卿卿似笑非笑的反问一句。 虽是问句,但语气,是那般的肯确。 “你,你都知道了?”曲氏不确定的瞅着裴卿卿。 她都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裴震已经把这个秘密告诉裴卿卿了? 怎么没人跟她说过呢? “裴夫人若是想说这个,大可不必说了。”因为她都知道了。 没兴趣再听曲氏说一遍。 裴卿卿继续推着轮椅,不搭理曲氏。 “慢着。”哪知,曲氏分分钟又拦了过来。 可这次,没耐性的是白子墨了。 深谙的眸光泛着冷冽的幽光,不紧不慢的瞅了一眼曲氏,“裴夫人当本候这侯府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撒野?” 没把曲氏丢出去,已经是给她脸了。 若是给脸不要脸,他能让曲氏抬着出府信不信? 白子墨冷冽的嗓音,顿时就吓的曲氏一阵哆嗦,“侯爷恕罪,我…妾身没有对侯爷不敬的意思,妾身只是……” 不怪曲氏胆小,白子墨发脾气,没吓死她就算轻的了。 “对夫人不敬,就是对本候不敬。”他不多言,只是想让夫人去处理曲氏,可由不得曲氏在这儿一再的撒野。 当侯府是什么地方?居然敢拦他的路? 瞧着白子墨训斥曲氏的样子,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挑,果然还是她夫君有威慑力,一句话就震住了曲氏不敢造次。 “是…是妾身失礼了,还请夫人见谅!”曲氏立马就给裴卿卿赔罪。 什么愤恨这会儿都变成了惧怕。 都说战北侯这个人虽然腿残,但脾性阴晴不定,万一,万一惹毛了他,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曲氏暗自心惊道。 “我与裴夫人无话可说,裴夫人请回吧。”裴卿卿看都懒得看曲氏一眼,她跟曲氏,没什么好说的。 这回,曲氏不敢再去拦裴卿卿的路。 可她也不甘心就这么看着裴卿卿走了啊,那她来侯府的目地不是白费了吗? 最后,曲氏狠了狠心,一咬牙,“我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 曲氏一句话,成功拦下了裴卿卿的脚步,赫然回头看向曲氏,“你说什么?” 眼见裴卿卿总算有了点点反应,曲氏倒也松了口气,就怕裴卿卿那毫不在乎的模样,怕是她说的再多都无动于衷。 有反应总比没反应要好。 曲氏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因有了些底气,说话都镇定了不少,“只要你答应救出老爷,我便告诉你,你亲生父亲是谁!” 很明显,曲氏是在跟裴卿卿谈条件。 也可以说是再做交易。 拿她亲生父亲的消息在跟她做交易。 可裴卿卿是那么容易上钩的人吗? 曲氏提及她亲生父亲的时候,她确实心紧了一下,但还不至于影响她的理智。 不紧不慢的轻笑一声,透着丝丝讥讽,“裴夫人可真看得起我,别说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即便知道了,我可没有通天的本事,能救得了一个待斩的死囚,何况……” 说到最后,裴卿卿话音一顿,眸光清冽的望着曲氏,一字一顿道,“我根本就不想知道我亲生父亲是谁。” 最后一句话,裴卿卿有意放慢了语速,像是怕曲氏听不清楚一样。 以为拿这个就能跟她谈条件了? 曲氏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别说她现在压根儿就不想弄清楚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就算她想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曲氏在她面前卖乖了? 再说了,从曲氏嘴里说出来的话,她还未必信呢。 裴卿卿面容清冷的瞅了一眼曲氏,便推着轮椅准备带白子墨回房休息。 可无人看见,就在刚才,曲氏说知道裴卿卿亲生父亲的时候,他紧张了一瞬,五指捏在了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紧张曲氏会说出她父亲是谁…… 可曲氏是个不达目的,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所以曲氏没有让他白白紧张。 “你亲生父亲乃当今陛下!” 就在裴卿卿与曲氏背对过去的时候,曲氏到底还是没忍住,一咬牙就说出了口! 并且还提高了音量。 幸亏这是在侯府,没人听见! 否则,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裴卿卿推轮椅的动作一僵,收缩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惊恐,推着轮椅的手指紧紧的掐在轮椅上,神情凝滞了一下。 再回头时,眼神冷凉而复杂,目光剐人的看着曲氏,“你说什么?” 但其实她很确定,她刚刚没有听错。 她的亲生父亲,是…… 可其实,心底深处,她不是没有预料到过这个结果。 如今听曲氏说出来,她却不愿相信。 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是…… 裴卿卿的眼神,太过寒凉,看的曲氏一阵心惊,方才的一点底气也全没了,说话便开始打哆嗦,“你的亲生父亲……乃当今陛下!” 曲氏不仅说话打哆嗦,连腿都在打哆嗦。 要知道她说这话,本就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指认当今陛下的骨肉,那是能开玩笑的吗?! 当今陛下,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没指认为父的吗?! 曲氏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厉害。 可即便如此,曲氏还是说了。 并且即便是抖的厉害,还是说了。 却也说明,她不像是说谎。 裴卿卿仔细的盯着曲氏,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可她却瞧不出,曲氏是在扯谎。 曲氏的脸上,有惊慌,有害怕,有惶恐,有不安,却独独没有心虚作假。 说明她说的,极有可能是真话。 她竟然真的是…… 不,她不信! “这不可能…”裴卿卿摇了摇头,面上的清冷多了丝丝慌乱,瞅着曲氏,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私自妄议陛下,裴夫人可知该当何罪?!” 她不信,也不愿意相信。 她怎么会是乾帝的女儿? 可心底里,却又由不得她不信。 她虽不知道,不确定自己的生父是谁,可她却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她的生母,便是当年得罪了乾帝,被乾帝赐死赶出宫的臻妃,裴臻,亦是裴震的亲妹妹。 可她如何能是乾帝的女儿? 这不可能,她的母亲……不是被乾帝赐死赶出了宫吗? 第274章:不敢对质 她又怎么可能会是乾帝的女儿。 这也是裴卿卿不信的原因之一。 这说不通,不合理! 可若说她不是,她生母确实曾是乾帝宫中的宠妃,这是挣脱不了的事实。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她所知道的,不过也都是些传闻罢了。 当年臻妃的事,不仅是裴家的禁忌,也是宫中的禁忌,无人敢提。 裴卿卿神色有些慌乱,可白子墨的脸色却阴沉的厉害,他甚至想二话不说把曲氏给丢出去。 对于卿卿生父一事,他们一直避之不提,可好死不死的,偏偏被曲氏说了出来。 还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私自妄议陛下,论罪当诛。”白子墨此时的嗓音跟他的脸色一样阴沉。 仿佛一个眼神,就能定曲氏的死罪! 本来裴卿卿质问她该当何罪的时候,曲氏就心慌极了,再听白子墨这么一说,曲氏更是当场吓的腿软。 可这回曲氏像是多了几根硬骨头,就算是腿软,她也不改口,“我没有妄议陛下!我说的都是实话!侯爷若不信……大可带我入宫!让卿儿和陛下当面对质,她就是陛下的女儿!” 就算是咬着牙,也能听见曲氏牙床打颤的声音。 即便是手发抖,她也还是斩钉截铁的指着裴卿卿,说她是陛下的女儿! 曲氏想要的,就是进宫!亲自去想陛下说明实情! 要不是她进不了宫,又怎会来侯府。 能进宫,她早就进宫去了。 用得着来侯府看裴卿卿的脸色吗?! 曲氏巴不得白子墨带她进宫对质呢! 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 她不怕对质。 虽然裴卿卿一身的贱骨头,但她不得不承认,裴卿卿是金枝玉叶的命,是当今陛下的女儿! 也正因如此,往日她才恨极了裴卿卿。 裴家非但没有因她是公主而受荣,反而因她们母女而落败! 这让曲氏怎么能不恨裴卿卿?! 裴家替陛下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陛下总该懂得回报吧? 只要陛下知道,裴卿卿是他的骨肉,定会放过裴家的! 曲氏的那点心思,白子墨哪会不知道? 想进宫和乾帝对质,捅破卿卿的身世。 做梦。 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让卿卿认乾帝做父亲的。 可白子墨私心底里,却也很明白,这就是万不得已的事。 瞒的了初一,也瞒不过十五。 乾帝总会知道的。 可即便如此,能瞒一时是一时。 一旦曲氏所言成真,到时候,恐怕又会惹来不少的麻烦。 他倒不怕麻烦,可就怕卿卿会有危险。 所以曲氏说,要入宫对质,白子墨只眉头紧皱,没说话,更不会带她进宫。 他知道,以裴家目前的处境,曲氏进不了宫。 所以才来侯府找他和卿卿呢吧。 否则,恐怕曲氏就直奔皇宫去了。 瞧着白子墨阴沉的脸色,紧皱的眉头,他沉默不语,曲氏却也瞧出了他的犹豫,试探却又有些得意的口气道,“侯爷…是不敢吗?” 不敢带她进宫? 不敢让她在陛下面前说出,裴卿卿是皇女? 就算她只是个妇道人家,却也知道,陛下和侯府,那是水火不容! 陛下忌惮侯府,忌惮白子墨! 若是陛下得知,裴卿卿是皇室血脉,又怎会让她下嫁给一个残废侯爷?! 这么说,这残废侯爷不愿带她入宫,是怕她说出真相,怕陛下会让裴卿卿离开他? 合着外面的传闻还都属实不成? 白子墨很是宠爱裴卿卿,什么都由着她?! 曲氏暗自在心中想着,也暗自鄙夷着。 白子墨眼皮子幽幽一抬,曲氏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穿。 并且一眼,就吓的曲氏心肝一颤,立马就打消了嘲讽的心思。 再也不敢说他是残废侯爷了。 一个眼神就能吓死她! 曲氏,说他不敢。 不敢进宫对质。 是啊,他不敢,也不想。 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裴卿卿,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下来。 裴卿卿看懂了他的眼神。 他在问,你想进宫吗? 换言之,你想认回…生身父亲吗? 有那么一瞬间,裴卿卿有过犹豫,但,看着白子墨,她所有的犹豫最后都可以化为坚定。 什么生父,什么乾帝,都没有白子墨重要! 算算时间,小老头他们也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忽然间,裴卿卿只觉得头有些疼,眼神的视线,似乎有些恍惚。 头越来越晕沉,下一刻,裴卿卿便这么晕了过去。 白子墨眼疾手快的一接,便将她抱在了怀里,眉眼冷峻而担忧,“卿卿……” 看到裴卿卿晕倒,曲氏也吓了一跳。 想上前,却硬是在白子墨的冷眼之下僵住了脚步。 难不成是受刺激太大,所以晕过去了? 曲氏想着。 “来人。”白子墨紧紧的抱着晕过去的裴卿卿,嗓音冷冽。 “这是怎么了?”北宫琉一来,就被这场面惊了一下。 白子墨喊来的人,正是北宫琉。 或者说,北宫琉刚好赶了来。 他一来,就听见白子墨的声音。 一来,就看到这一幕。 裴卿卿晕倒在白子墨怀里。 旁边还有个妇人。 北宫琉仔细的瞅了一眼,这妇人是…… 他想起来了,她是裴震的夫人。 这裴夫人怎么跑到侯府来了? 看样子,裴卿卿晕倒,该是跟这位裴夫人脱不了干系! 看白子墨那个脸黑的,看来这裴夫人把白子墨气的不轻啊! 这平时,白子墨把裴卿卿当宝贝一样,怎么就让一个妇人气的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啊?”北宫琉叨叨着上前去,替裴卿卿号了一下脉象,脸色嘛,倒也不是很难看。 不号不知道,一号脉,北宫琉反倒不着急了。 害得他白担心了。 “侯爷……”灵月慢一步的赶来,一看就看到晕过去的裴卿卿,吓的灵月连忙围了过去,“夫人这是怎么了?”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晕倒了? 白子墨则面色阴沉的扫了一眼曲氏,“裴夫人恶意中伤本候的夫人,轰出侯府,裴家人往后不得再踏入侯府半步。” 从白子墨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毫无温度,足见怒气不轻。 灵月那也是个护主的,一听是曲氏伤了夫人,立马就转头气鼓鼓的看着曲氏,“原来是你伤了夫人!” 侯爷吩咐了,要把她轰出去! 伤了夫人,难道还跟她客气不成?! 第275章:真是没良心! 灵月分分钟就凑到了曲氏面前,毫不客气的一把,就把她往外拉,“你给我出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侯爷……我说的都是事实!带我去见陛下!”曲氏哪甘心就这么被轰出去!拽着灵月又拉又扯的,“放开我!你一个奴婢,凭你也配碰我!给我放开!” 要说灵月,可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做惯了活儿的,也不是没有些力气的。 推搡一个曲氏,还是不在话下的。 更何况很快就有府中的侍卫赶来帮忙。 三两下就把曲氏轰了出去。 曲氏就算再怎么又喊又骂,也没用! 曲氏骂骂咧咧的被轰出去,当场就引来了一些过路的百姓围观。 有人看热闹,就自然会有人指指点点的议论。 灵月本来想把人轰出去就算了,可曲氏还不依不饶的嚷嚷! 我们的小灵月那从前,也是在丞相府这样的深宅大院呆过的,又岂会不知人言可畏几个字! 气呼呼双手一叉腰,冲着曲氏说道,“你这妇人,竟敢恶意中伤我家夫人,害得我家夫人昏迷!侯爷吩咐了,以后你们裴家人,休想再踏入侯府半步!” 别看灵月只是个小丫头,叉起腰来,那也是挺气势汹汹的! 她这话,既是在打发曲氏,也是在说给围观的人群听的。 省的这些人不知缘由的到处乱传,再以讹传讹,传出些对侯府和夫人声誉不好的流言来! 这下所有人就都知道,是曲氏恶意中伤侯府夫人,害得夫人昏迷,所以才被赶出去! 再加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侯府夫人,曾是裴家庶出的身份。 当初陛下明旨赐婚的,是裴家嫡出的大小姐,可裴家不想让嫡出的嫁入侯府,便不惜违抗圣旨,逼庶女,也就是现在的侯府夫人,裴卿卿代嫁! 如今陛下宽恕了裴家代嫁的罪责,听说侯爷和裴卿卿,都曾在陛下面前替裴家求情。 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裴家非但不感激她,反而还恶意中伤! 真是没良心! 而且啊,不是没有裴家父子联手欺负庶女的丑闻! 人家庶出的,那也是闺女啊,现在人家嫁入侯府,过得好了,裴家就开始眼红了! 分分钟,就有不少人对曲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了。 如今曲氏被赶出来,别人也只会说她活该。 瞧着周围人的议论,灵月清秀的小眉头一扬,这效果正合她意。 最后瞅了一眼曲氏,哼气一声就回了府,大门一关,懒得管曲氏! 曲氏在外面,骂也不是,不骂又憋屈! 当着侯府门口破口大骂,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更何况周遭这些人,本就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她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裴卿卿是陛下的女儿,岂不是自找死路吗?! 恐怕还没见到陛下,她就没命了! 于是乎,曲氏硬生生的被憋的闭了嘴,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京师繁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不多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以不起眼的低调出了城。 …… 与此同时,皇宫里先一步传开了裴震下狱,裴家获难的消息。 第一个获得这个消息的,就是公主慕溪凤。 慕溪凤本来百般无聊的在揪着一朵花,贴身婢女冬香火急火燎的就跑了过来,“公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冬香边跑边嚷嚷着不好了,出事了! 听的慕溪凤眉头一皱,“冬香你干什么?让母后知道,又该说我没规矩了!” 有什么事不能慢慢说啊? 这么火急火燎的大声嚷嚷,母后知道了,又该说她没规矩不成体统了! 冬香虽然着急,但也立马就有所收敛,平息了一口气,方才说道,“公主,出大事了!今日朝堂上……” 冬香说着说着,还结巴起来了。 慕溪凤好没气的看了她一眼,“朝堂上怎么了?能出什么大事啊?朝堂上哪天不是大事儿。” 不是国家大事,也上不了朝堂啊。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慕溪凤觉得不以为然。 那是因为冬香还没说到重点上。 “公主!裴大人被告发贪赃枉法,已经被陛下打入死牢!说是……说是三天后问斩!”冬香一口气说完。 下一秒,蹭的一下,慕溪凤吓掉了手中把玩的花儿,不敢置信的望着冬香,“你说什么?裴大人怎么了?” 是她听错了吗? 裴大人…… “裴大人下狱了!说是三日后要问斩!”冬香很确定的告诉慕溪凤,她没听错。 裴大人就是下狱了! 因为裴少枫不在京中,公主便要替他照看好裴家。 所以时刻都有关注着裴家的动静儿。 哪知道,哪知道会发生这么大的事儿! 贪赃枉法,下了死牢,三天后要问斩…… 这次怕是公主都救不了裴家了。 冬香比谁都清楚,她家公主喜欢裴少枫,爱屋及乌,所以才会照看着裴家。 可这次,裴家犯的,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冬香想想都觉得心惊! “这怎么可能呢?”慕溪凤颇为不敢置信,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裴大人怎会犯下如此重罪呢?怎么会这样呢……” 说着说着就抓着冬香问道,“冬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裴少枫要是知道他父亲下了死牢,那可怎么办啊?! 她说过,要等裴少枫回来娶她的…… 若是,若是父皇斩了他父亲……他怎么可能还会娶她?! 不,不行! 慕溪凤的急切都写在了脸上,冬香哪能看不出来啊,故而安抚道,“公主你先别急,奴婢打听了,听说是许丞相告发的裴大人,陛下又派了禁军前去裴家搜查,这才罪证确凿的!陛下一气之下,便将裴大人下了狱!” “舅舅?怎么会是舅舅?”慕溪凤一下子感觉更乱了,许丞相是她的舅舅啊,怎么会告发裴大人呢?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冬香摇摇头,她在宫里打听到的,就这么多了。 至于许丞相为何告发裴大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回慕溪凤是真的头疼了,一个是舅舅,一个是所爱之人的父亲,她该怎么办呀? 第276章:硬闯勤政殿 “这可怎么办啊……”慕溪凤很是焦急,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父皇下的旨,三日后问斩…… 父皇…… 眼下慕溪凤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找父皇求情! 对! “去找父皇!” 说的快,动作也快,慕溪凤麻溜的就往外跑,去找乾帝,要为裴震求情。 “哎……公主!公主你等等奴婢啊!”冬香连忙追了上去。 只可惜,慕溪凤急匆匆的跑来勤政殿,却没能见着乾帝。 连门都进不去。 被御前伺候的太监拦了下来。 “你让开!本公主有重要的事情要见父皇!”慕溪凤气的够呛,居然拦着她不让进去! 平时这小太监哪有胆子敢拦她?! 直接就把小太监吓跪了,一张脸皱的比哭的还难看,“公主恕罪……陛下吩咐了,谁也不能进去!求公主不要为难小的呀,公主请先回去吧……”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公主都敢拦!”慕溪凤这个公主,可不是白当的。 论起公主的气势,慕溪凤那是气势十足。 “公主恕罪……实在是陛下有命,任何人不得打扰呀!公主……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别进去触陛下的霉头了,这万一,万一陛下发怒……公主您也不好交代呀!”要说他们做奴才的,命最苦。 陛下是主子,公主那也是主子,都得罪不得! 可偏偏,有时候就是这么为难。 放公主进去,惹陛下不快,死的也是他。 不放公主进去吧,公主不高兴,倒霉的还是他! 这世上,最难做的不是人,而是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奴才啊! 小太监心中的苦闷,慕溪凤当然不会知道,她也没心情知道! 她只知道,“本公主今天一定要见父皇,你给我让开!” “公主不可啊……不可啊公主!”哪怕是跪着,小太监也跪着拦人。 若是平时,放公主进去也就罢了。 可今日铁定不行,陛下正在气头上,这时候放公主闯进去,他这颗脑袋还要不要了?! 小太监是从头到脚都在发抖,真真是用生命在阻拦慕溪凤! “你!” “公主……”慕溪凤刚想发飙,幸亏冬香及时跑来,拉住了慕溪凤,“公主息怒,奴婢知道公主着急,这可是陛下的勤政殿呀!公主不可硬闯啊!” 硬闯勤政殿,若陛下怪罪下来,就算是公主,责罚也不轻啊! 更何况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 想必,陛下是在为裴大人的事生气吧? 可慕溪凤哪能就这么算了,“可我若不见父皇,该怎么为裴大人求情啊!” 硬闯勤政殿,慕溪凤当然知道是重罪! 可是她除了这个,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人命关天啊!要是裴震真死了,裴少枫就永远也不可能娶她了! “公主,越是这个时候,公主就越应该冷静才是啊!公主一直是最聪明的!只要公主冷静下来了,才能想到办法救裴大人啊!”冬香机智的安抚道。 她知道,公主是关心则乱。 只是想救裴大人,谈何容易! 她这也就是安慰公主罢了。 但也确实安抚到了慕溪凤,她确实平静了不少,“你说的对,本公主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救裴大人……” 就这样,慕溪凤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勉强算是被冬香扶了回去。 不过半日的功夫,裴震下狱,裴家获难的消息就在京师传开了。 裴家被禁军包围,只待陛下下令处决! 醉生楼中。 竹颜自然也第一时间收到了裴震获罪下狱的消息。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竹颜只是饶有兴致的微微挑眉,“裴震下狱,不日问斩?啧,还真是人有祸兮旦福呢。” 这裴少枫刚逃离京师不久,裴震就下狱了。 也不知道裴少枫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再冒险跑回来呢? “公子说的是啊,以裴家如今的处境,如何能斗得过财大势大的许家呀。”蓝袖在旁边给竹颜沏茶,顺口也感叹了一句。 人生无常,说的一点都不假啊。 裴震,这也算祸从天降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嘛,也不算祸从天降。 毕竟父代子过,也说的过去。 这祸根,本就是那裴正浩自己种下的。 也怪不得别人。 裴震,不过是代子受过,又能怨得了谁呢? 说起来,如果不是有徐泽重伤这回事,兴许也就不会有裴家今日的灾祸。 说白了,就是代子受过。 谁让徐泽重伤,跟裴正浩脱不了关系呢? “公子喝茶。”蓝袖将沏好的茶奉了一盏给竹颜,至于裴家的死活,说实话,蓝袖并不关心。 只不过当做一个玩笑看看罢了。 可竹颜这回却不似以往,当做个笑话便作罢。 他在想,裴家获罪,她又该如何? 会不会搭救裴家? 竹颜喝着茶,若有所思。 一杯茶下肚,竹颜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侯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蓝袖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仍旧不紧不慢的说道,“听说裴夫人去了侯府,但却被侯府给赶了出来,说是裴夫人恶意中伤侯爷夫人,害得侯爷夫人昏迷不醒,侯爷一怒之下,便将人赶出了府。” 蓝袖说的不以为意,但其实她知道,竹颜想问的,是裴卿卿! “你说她怎么了?昏迷不醒?”果然,一说到裴卿卿昏迷不醒,竹颜就不淡定了。 瞧瞧那着急的模样,蓝袖是看在眼里,揪在心里。 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裴卿卿是他竹颜的夫人呢。 看他那般紧张的样子。 瞧着蓝袖复杂失落的眼神,竹颜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自然的收敛了紧张,只是眉头却不见松开过。 脑子里的念头就剩下,她昏迷不醒…… “公子很担心侯爷夫人吗?”蓝袖垂下了眼帘,收拾着茶具,看似淡然无波,可却无人知道她问这句话时的不甘心! 竹颜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声音低沉道,“这不关你的事,蓝袖,做好你分内的事。” 蓝袖又怎会听不出来,他是在告诫她,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不该多嘴的,不要多言。 不该她管的事,更不要僭越! 他的事,蓝袖不该僭越。 纵使心痛不已,蓝袖却也洋装的极好,叫人看不出什么异样,“是,蓝袖知道了。” 默然了片刻,竹颜又换了个话题问道,“小妹在许家的消息查的如何了?” 第277章:话可不能乱说 蓝袖轻轻闭了闭眼,敛下心中的失落,再睁眼,她还是那个仪态万千的蓝袖,“回公子,小妹确曾在许家为婢,只是……” “只是什么?”听出蓝袖话中的犹豫,竹颜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是小妹此前,随着许家大小姐许诗琪,陪嫁到了凌王府……”蓝袖将查获的消息如实禀报。 但她还是有话没说完。 “有话一次性说完。”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并且从蓝袖的神情上,竹颜看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蓝袖就像那桃花,娇艳动人,不知有多少人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可唯独竹颜,不是那欣赏她之美的人。 在竹颜面前,哪怕她再如何娇艳,仿佛他都看不见一样。 在他面前,她从来只是一个办事得力的下属。 蓝袖忧思之余,不免露出丝丝若有似无的自嘲,正经禀报道,“许诗琪大婚当日,有个丫鬟不慎打碎了一个玉镯,便被发卖了出去,我们查到,人后来被侯府买了回去。” 无人听见蓝袖心底的叹息。 难道真是有缘吗? 这事居然还能跟侯府,跟裴卿卿扯上关系。 若她们的的消息无误,那被发卖的丫鬟,应该就是小妹了。 可偏偏,被裴卿卿买了回去。 即便不去看,也能知道竹颜面上的激动,“你的意思是,小妹被裴卿卿买了去?” 话中的欣喜,显而易见。 蓝袖就这么黯然的望着竹颜。 他是高兴找到小妹了?还是高兴小妹在裴卿卿那里? 如此,他便有了去找裴卿卿的理由…… 若说蓝袖只是如此一想,不妨竹颜下一刻便要印证她的猜想。 兴致匆匆的就要走了。 “公子是想去找侯爷夫人吗?”不妨蓝袖及时出声拦住了他。 可竹颜确实是要去找她,“小妹在她那里,我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竹颜说的理所应当。 蓝袖嘴皮子蠕动了一下,想说的话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想问一句,你真的是想去看小妹而已吗? 最后到嘴边的话,蓝袖还是改了口,“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侯爷旧疾复发,重病在床,连陛下都亲自去探望过了,侯爷要养病,现下侯府一律不见客。” 蓝袖此番话,既是解释,也是在告诉竹颜,侯府,是去不了了。 想见的人,暂时也见不到了。 那侯府是什么地方?戒备森严,若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恐怕连只苍蝇都难飞进去。 更何况又恰逢侯爷病重,此时侯府的戒备,恐怕比任何时候都要强。 蓝袖的话,成功拦下了竹颜的脚步。 他微信蹙眉,犹疑了。 至于着急想去侯府,是想去找谁,去看谁,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只是没想到,白子墨在这个时候病重,不见人。 眼下只能等过段时日再说了。 …… 就这样风起云涌的过了两日。 这两日,全京师的人都在看裴家的热闹。 裴震被判斩首,当今陛下则像是要对裴家其他人网开一面一样,裴家其他人的处决迟迟都没下来,只是由禁军将裴家围了起来,禁止任何人外出。 只是普通百姓却不知道,这两天的乾帝陛下,像吃了**一样,时时刻刻都在动怒发脾气。 见谁都不顺眼,见谁都心气不顺! 简单来说,就是这两天,谁接近……啊不,是乾帝看到谁,谁到乾帝面前晃悠,谁就倒霉! 便是随便说句话,都能惹得龙颜大怒! 是以这两日的朝堂上,谁也不敢多言,就连国事,都是能压的就往后压,能不上报的就不上报,就怕一不小心,触了陛下的霉头! 这两天,慕溪凤也没闲着,几乎是隔两个时辰就来找乾帝一次,只为了替裴家求情。 只可惜,慕溪凤再怎么追着乾帝跑,每次都没见着人。 为此,慕溪凤还挨了自家母后一顿训斥,严令训斥不许她去纠缠陛下! 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小命儿着想。 可慕溪凤要能听话,就不是慕溪凤了。 风雨无阻的依旧跑到勤政殿去。 然而,依旧是没见到人。 殿外伺候的宫人,死活都得拦着不让她进去。 慕溪凤是既着急又没招啊! 这眼看都过了两天了,明日就是第三天的期限了,父皇还是不肯见她! 这是铁了心要杀裴震啊! 父皇是铁了心的不见她! 可她又铁了心的要帮裴家求情! 这就是个死循环的事儿。 “公主,要不咱们回去吧……这都两日了,陛下怎么都不肯召见公主,说明陛下对裴家毫无宽恕之意呀!公主难道真要为了救裴大人,与陛下……为难吗?” 慕溪凤在勤政殿门口不依不饶的不肯走,作为慕溪凤的贴身侍婢,冬香实在是为难啊。 她都不知道劝了公主多少回了。 可公主就是不听她的。 再这么下去,难保陛下不会迁怒于公主呀! 到时候,影响到公主与陛下之间的父女之情,岂不是不值当吗?! 为了一个裴家,公主这么开罪陛下值得吗? 冬香知道,公主是为了那裴少枫,爱屋及乌才会想救裴家。 可公主也已经尽力了呀,对裴少枫,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偏偏公主执拗的不得了!怎么劝都没用。 “冬香,是父皇不肯见我!是父皇要与我为难呀!”慕溪凤想都不想的便脱口而出道。 吓的冬香连忙捂住慕溪凤的嘴,生怕被别人听见了去,“公主!这话可不能说!” 这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可不是,话可不能乱说,公主莫不是急糊涂了?竟不如一个奴婢懂规矩!” 就在冬香阻止慕溪凤说些大不敬的言辞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娇媚的女声。 慕溪凤回头一看,当场就没有好脸色,“你来干什么?本公主如何,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美人来说三道四的吗?美人难道不清楚自己的位份吗?别以为父皇多宠了你一点,你就掂不清自己的位置,凭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公主说话!” 骄傲如慕溪凤,贵为公主,除了在她父皇母后面前,何曾在谁面前忍气吞声过? 来找她的不痛快,赵雪芙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慕溪凤直接毫不客气就下了她的脸子。 第278章:怕她个球! 区区一个美人罢了,连妃位都不如,别以为平时得宠一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慕溪凤和赵雪芙,平日里本就不对盘。 这个赵雪芙,仗着得宠,可没少惹她母后不痛快。 所以慕溪凤见到赵雪芙,那是能不客气就不客气! 瞅着赵雪芙的眼神儿,那叫一个鄙夷嘲讽。 气的赵雪芙当场就瞪圆了眼珠子,“你……” 论身份,论出身,她确实不如慕溪凤尊贵。 但有一点,慕溪凤却比不上她。 那就是做戏! 比如现在,即便赵雪芙气的要死,肺都要气炸了,她也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勤政殿外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她哪能坏了自己多年来积攒下来温婉大度的好名声? 哪像慕溪凤,出了名的娇纵跋扈! 想着,赵雪芙眼珠子一转,再大的火气都能压下去,分分钟,就能笑脸相迎的对待慕溪凤,“瞧公主说的哪里话,臣妾不过是关心公主罢了,陛下这两日烦心事多,臣妾劝公主一句,还是莫要再平添陛下的烦心事才好!” 赵雪芙一来,冬香立马就规规矩矩的站回了慕溪凤的身后。 赵雪芙不在,她还可以劝慰一下公主。 可赵雪芙来了,就没有她说话的份儿了。 瞧着赵雪芙那虚情假意的劲儿,慕溪凤是怎么瞧都瞧不上,“本公主用得着你关心吗?凭你也配!” 打脸!字字句句都在打脸! “你!”气的赵雪芙一度都要绷不住温婉的气度了。 慕溪凤居然一再的下她的面子! 然而,对于慕溪凤来说,赵雪芙自己把脸伸到她面前来,她要不打两巴掌,都对不起自己。 赵雪芙算个什么东西?凭她也配? 美目圆睁,赵雪芙现在那叫一个美目圆睁,一双美目中充满了阴狠,恨不得当场毒死慕溪凤才好! 整个后宫,就只有慕溪凤敢给她气受。 就连皇后,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她不客气! 偏偏慕溪凤又最得陛下宠爱,有陛下宠着惯着,连她也奈何不得! 想想赵雪芙就气的牙痒痒,左手紧紧的抠着右手,鲜红的指甲看上去挺可怖的,“公主,臣妾好心慰问,公主反而恶言相向,臣妾倒想替皇后娘娘问一句,公主平日里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就算她再怎么隐忍,再怎么容忍慕溪凤,可慕溪凤一再下她的脸面,若说还能无动于衷的忍得住,那是骗人的。 赵雪芙多少都有些绷不住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嫔妃,岂容慕溪凤对她不敬?! 可慕溪凤是什么人?乾帝唯一的女儿,从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岂会将一个赵雪芙放在眼里。 面色高傲的瞅着赵雪芙,一字一句道,“本公主说了,你不配。” 简直是,赵雪芙既然自己要把脸送过来让她打,她要不打,岂不是对不起赵雪芙吗? 还替母后问?她有什么资格替母后问? 区区一个美人,不过是父皇的消遣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宠妃了? 父皇的心里,对后宫这些妃嫔,根本就没有爱。 就连她的母后,都不敢说父皇是爱母后的。 更何况区区一个美人? 是,她不否认,赵雪芙是年轻貌美,可那又如何? 父皇如果真的爱她,又怎会不升她的位份? 赵雪芙进宫也不止一年两年了,要升早就升了。 只能说明,父皇心里,根本就没有赵雪芙。 还怕她个球! 慕溪凤不屑的冷笑一声。 论骄傲,赵雪芙不如她,论尊贵,赵雪芙更不如她。 别以为得宠,就能在她面前蹦跶! 她慕溪凤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赵雪芙是一忍再忍,真的是肺都给她气疼了! 慕溪凤,简直是可恶! 瞪着慕溪凤的眼神,那叫一个凶狠。 只可惜,慕溪凤对她,只有不屑一顾。 “美人……这汤要凉了…”眼看赵雪芙要发飙,身后的一个婢女及时出声,提醒了赵雪芙。 不可冲撞! 谁不知道溪凤公主是陛下的心头肉啊! 赵雪芙闻声,深吸一口气,心头的怒火倒是压住了没爆发,“公主伶牙俐齿,臣妾自愧不如,陛下还等着臣妾的安神汤呢,臣妾就不奉陪了!” 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就进了勤政殿。 这回就把慕溪凤气到了! 凭什么赵雪芙能进去,她就不能进?! 可恶! 可偏偏,就是不让她进去。 她要进去,就被宫人们拦了下来。 说是赵美人是得了陛下的命令,才自由进出的! 气的慕溪凤直跺脚。 这个赵雪芙,看她进殿之后那个得意的眼神儿! 真是气死她了! 慕溪凤气鼓鼓的咬牙切齿。 “公主,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冬香小心翼翼的劝道。 毕竟刚刚才和赵美人针锋相对了一顿,若是再在勤政殿来闹,怕是会惹怒陛下! 最后,挣扎无用,硬闯也无用,慕溪凤气恼的一跺脚,“我们走!” 说完怒气冲冲的就走了,冬香是紧赶慢赶的追了上去! 而赵雪芙进殿之后,那叫一个体态盈盈,温婉娇媚,只是她还没开口之前,却瞧见乾帝再看一幅画,看的专注又入神。 赵雪芙悄悄上前,瞄到了一眼乾帝手中的画。 饶是她这般艳冠后宫的姿色,在看到那副画时,她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好一个国色天姿的美人,哪怕只是一幅画,却能瞧出画中人是何等冰肌玉骨。 只是,这画中美人是谁? 还没等赵雪芙再多看一眼,乾帝便发觉她来了,当即收起了画卷。 没给赵雪芙再多看一眼的机会。 “陛下,臣妾煮了些安神汤,陛下这两日心绪烦忧,喝些安神汤休息一下吧。”说着便将安神汤奉到了乾帝面前。 不过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那副画。 她很确定,那画中美人,并非后宫中人。 她在后宫这么多年,压根儿就没见过方才那画中美人。 可乾帝拿着画如此日看夜看,想必定是令他难以忘怀之人。 一时间,赵雪芙倒真想不到那画中人会是谁? 赵雪芙想去碰那副画,不妨乾帝动作比她更快,直接就拿到了自己龙椅上搁着,将画放到了自己身边,“有劳爱妃了。” 赵雪芙想拿画,没拿到,伸出的手落了空,神色僵了一下,随后收放自如的把手撤了回来,“陛下说的哪里话,能照顾陛下,是臣妾的福分。” 看样子,乾帝很宝贝那副画,碰都不让人碰。 听闻徐帆在裴家搜出一堆的珍宝,还有些是宫里失窃的宝物,听说其中就有一幅画,是让乾帝治裴震死罪的关键,莫非……就是乾帝手里拿的这副? 看来这幅画,不简单啊……或者说,是画上的人,不简单! 第279章:救人心切 方才进来时,她可没错过,乾帝在看那画时,神情温柔,却似乎又有悔恨? 她竟不知,世上还有这等绝色的美人? 那画上的人,跟乾帝又有何纠葛?竟让乾帝这般心绪大动。 乾帝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安神汤,往殿外看了一眼,“公主还在殿外闹呢?” 说起这茬,赵雪芙方才受的慕溪凤的气分分钟就又回来了。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在乾帝面前,她要温婉大度,娇媚嫣然,“是啊,公主方才就在殿外,与臣妾说了几句话,臣妾已经劝公主回去了,想来…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乾帝则不以为然,“她能听你的劝?” 喝了两口安神汤就没心情喝了,他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脾性,他会不清楚吗? 连他这个做父皇的话,她都未必听。 说来也不知道他这女儿被裴家…… 啊不,是被那裴少枫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竟死活要替裴家求情。 赵雪芙自然听的明白乾帝的提起,摆出一副温柔体贴的姿态道,“陛下,公主还小,又是陛下的掌上明珠,性子难免娇纵了些,任性了些,但公主心里,必然是心向陛下的。” 瞧瞧,说的多识大体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拿慕溪凤当自己女儿一样呢。 但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挑拨乾帝和慕溪凤父女之间的感情。 “哼,她若是向着朕,就不会天天来烦朕!”乾帝好没气的冷哼一声。 女大不中留,他以前还不信,觉得他皇家的女儿,他想留便留。 没成想,压根儿就留不住! 这还没出嫁呢,就事事替别人考虑去了。 丝毫不顾及他这个父皇的心情。 想着,乾帝便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一声大多数老父亲都会有的叹息。 说起这茬,赵雪芙趁势逮着机会,故作感叹道,“臣妾也没想到,公主竟会对裴家的事儿如此上心……” 说着说着,想着想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赵雪芙微微挑眉,说话却大有一副试探的口吻,“莫非……公主是对裴家……” “她就是跟朕胡闹!”赵雪芙话未完,便被乾帝厉声打断,“平日里是朕太宠着她了,以至于让她分不清轻重,朝堂之事,岂是她能胡闹的?” 乾帝不让赵雪芙多言,也是不想让赵雪芙知道,他的女儿喜欢上了那裴少枫! 瞧着乾帝冷下来的脸色,赵雪芙便是心中有数了,但嘴上,还是要配合乾帝说话,“陛下说的是,想来公主会明白陛下的苦心的。” 可心里,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看乾帝急于打断她,不让她说完,恰恰不也是印证了她的猜想吗? 说明她猜测的没错呀。 慕溪凤对裴家…… 只是裴家有两兄弟,那让慕溪凤上心的,是哪个呢? 裴少枫,还是裴正浩? 赵雪芙嘴角上扬,可算是让她抓到慕溪凤的小辫子了吧? 她在慕溪凤那儿受的气,迟早要加倍还回去! 慕溪凤,你给我等着! 赵雪芙娇媚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而此时的慕溪凤,却是没有回宫,反而是出宫去了。 望着眼前的刑部大牢,慕溪凤气势汹汹,隐约还能听见里面一些死囚的哀呼声…… 可把冬香吓得不轻,一再的阻拦慕溪凤,“公主……不能进去呀!万一……万一被陛下知道,定会责罚公主的呀!” 慕溪凤现在,可以说是就救人心切吧,哪能听得进去冬香的劝阻啊,“冬香,你别拉我,我要去看看裴大人!” 眼看明天就是斩首日期了,怎么说她都应该去看看裴震的。 裴震可是裴少枫的父亲啊! 她没能力救下裴震,还不能去看看他,给他送个终吗? “公主…不可啊!公主金枝玉叶,怎能来死牢这种地方!要叫陛下知道了,可怎么得了呀!公主……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回去吧!”冬香死活都不肯让慕溪凤进去大牢里。 奈何她拦不住公主,否则,哪会让公主出宫来刑部大牢啊! 可是公主要进去看裴震,冬香是怎么样都要阻拦她。 这要是叫陛下知道了,即便陛下舍不得责罚公主,可她们底下的人,那是免不了要受罚的。 冬香着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拉着慕溪凤一个劲儿的摇头,不让她进去。 “松开!”慕溪凤秀眉紧皱,冬香跟她拉拉扯扯的,显然搞得她没什么耐心了,“本公主命令你,给我松开!” 气的慕溪凤用力一甩,就甩开了冬香。 “公主……”冬香着急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就呆在这儿,别跟着本公主!”慕溪凤不耐的看了一眼冬香,便不让她跟着。 然后自己就进了大牢里。 徒留冬香一个小丫鬟在后面干着急,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大牢里阴暗无光,一股腐臭潮湿的味道,慕溪凤一进去,不自觉的捂了一下口鼻。 进大牢,只需亮出她公主的身份,牢里的狱卒们,还不得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要见裴震,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狱卒引领慕溪凤,来到了关押裴震的那间牢房。 “公主,裴大人就关在这间里面。”狱卒低头哈腰的给慕溪凤赔笑脸。 慕溪凤往牢房里头看了一眼,对着狱卒摆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然后狱卒就退了下去。 牢房里,光线极其昏暗,慕溪凤就看到一个人影蜷缩在角落里,看上去好不萧条可怜。 “裴大人……裴大人……”慕溪凤唤了两声裴震,她进到牢房里面,里面还有老鼠叽叽的声音,“裴大人,你还好吗?” 这两天的关押,裴震整个人好像都痴傻了一样,听到有人叫他,才呆滞的把脑袋抬了起来。 又像是不敢置信的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人是慕溪凤。 “公主?真的是公主……公主……救救老臣啊公主……老臣是被冤枉的!”认出了慕溪凤,裴震蹭的一下,就趴到了慕溪凤脚下跪着喊冤。 万万没想到,来看他的人,竟会是素无来往的溪凤公主? “裴大人……裴大人你别这样,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慕溪凤头一次觉得不嫌脏,亲手把裴震扶了起来。 第280章:我答应你! 两天的时间,裴震仿佛苍老了十岁,变成了个实实在在的老者,看着苍老极了,头发都白了…… “裴大人,对不起,没能把你救出去……父皇他不肯见我,我尽力了……”慕溪凤包涵了歉意的口吻道。 听的裴震一时间有些懵,“公主…为老臣求过情了?” 虽说置身死地,可裴震却还没老糊涂,平白无故的,公主为何替他求情?还纡尊降贵的来牢里看他? 慕溪凤叹息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求了,可父皇不肯见我,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哪知,裴震就又要给慕溪凤跪下去,“公主的恩情,老臣感念在心……” “裴大人,快起来!”慕溪凤及时搀扶,才没叫裴震下跪。 都说死到临头,人才会格外的清醒。 裴震现在就是格外的清醒。 却也格外的害怕。 慕溪凤没来之前,他就缩在那个角落两天两夜,动都没动过,一句话也没说过。 但他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回顾他这一生,谨小慎微,甚至曾处处苛待裴卿卿,可到头来,能救他的,却也只有裴卿卿。 他知道,任谁求情都无用。 他若不想死,现在能救他的,只有裴卿卿了。 裴震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一般,毅然决然的再次给慕溪凤跪了下去! 慕溪凤想拦着裴震下跪,却被他阻止了,“公主,老臣有一事相求,还请公主最后再帮帮老臣!” 说着,就郑重其事的给慕溪凤磕了个头。 本来裴震已经绝望了,没想到,老天会让公主来看他。 这就是老天给他的生机啊! 裴震略为激动,给慕溪凤磕头求助。 “裴大人,你别这样……有什么话,起来慢慢说。”让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跪在她面前,慕溪凤着实有些不忍心。 更何况还是她所爱之人的父亲。 于是再一次,慕溪凤亲手把裴震扶起来坐了下去,“裴大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帮忙的,一定帮你!” 这话,可以说算是答应裴震了。 “老臣多谢公主。”不难看出裴震眼中的欣喜和希望,以及泪花,老泪纵横的看着慕溪凤,“公主,老臣是被冤枉的,求公主帮忙,让老臣见陛下一面,老臣定会在陛下面前自证清白!只求公主能帮帮老臣!”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溪凤公主会来这大牢里看他。 但,既然来了,那就是他最后的一份希望。 不想死,就只能尽力抓住这份希望。 他不能……不能将藏了十多年的秘密带到棺材里去。 就算,就算他不能活,可他不能让裴家一门都给他陪葬啊! 但是,慕溪凤闻言却犹豫了,“可是……父皇连我都不肯见……” 又怎会见你呢? 慕溪凤后面的话还没完,但言下之意却很明显。 连她求见了两天,父皇都不肯见。 如今裴震是戴罪之身,别说面见父皇了,就连这刑部大牢,都难以出去! 裴震不瞎,自然看得出慕溪凤的为难,也顾不上污浊的一双蜡黄老手,激动的一把就抓住慕溪凤的手哀求道,“公主,老臣求公主帮老臣这个忙,老臣定能在陛下面前自证清白,公主……” 裴震此时,像极了一个年迈的老父亲,在祈求自己的儿女一样。 将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慕溪凤身上。 说着说着,就要又给慕溪凤跪下去了…… “裴大人……”慕溪凤扶了一把,秀眉紧皱,面露为难,“裴大人,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也无能为力啊……” 这里是刑部大牢,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将死囚带出大牢啊! 慕溪凤的为难,都写在脸上了。 不是她不想帮这个忙,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公主……你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求公主帮帮老臣,让老臣见陛下一面,让老臣即便是死,也死的瞑目啊!”裴震哭着求着,求慕溪凤帮他,让他见陛下一面。 如果今天来的是别人,他便也不做挣扎了。 因为别人不可能能帮他面见陛下。 可偏偏,来的是溪凤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 “裴大人……”慕溪凤不是一般的为难,这回她怎么拉,裴震都不起来,只求她能帮忙…… 慕溪凤犹豫的很厉害,她或许可以做得到,但是……这么做的后果,很有可能会连累到她自己。 可,面对裴震的声声哀求,想起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裴少枫,慕溪凤怎么也狠不下这个心来。 慕溪凤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少枫,为了你,我豁出去了! 她和裴少枫约好了,等他回来娶她。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父亲去死而无动于衷。 再睁眼时,慕溪凤便已下了决定,“裴大人,你起来,我答应你!” …… 与此同时,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林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歇着一群人和几匹马。 裴卿卿和小老头围在一堆,还有个玖月…… 只是玖月却不太好,眼角青了一块,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每每瞧见吧,裴卿卿都忍不住想笑。 但她又不好笑话玖月,因为太不厚道了。 玖月变成这样,咳咳……说起来倒也是拜她所赐呢。 噗…… 可瞧着玖月那挨揍过的模样,就差是鼻青脸肿了,裴卿卿一个没忍住,就笑了! 能将玖月当小孩儿一样下手狠揍的人,除了小老头,这世上怕是也没几个人了。 偏玖月还还不得手。 裴卿卿都能脑补到小老头揍玖月时,是个怎样的场景画面。 不止玖月,还有阿羡,应该也没少挨揍吧? 倒是只有玖月跟小老头一同来了,说明阿羡回侯府看家去了。 “丫头,小老儿怎么没发现,你这丫头竟也如此不厚道呢!”裴卿卿笑话玖月,当即就惹来小老头的一记斜眼儿。 说到底,玖月是挨了他的揍,他这一颗老夫心啊,也不太好过,多少觉得有些对不住玖月。 可偏偏,这个‘罪魁祸首’还有心情在这里好笑! 小老头是一阵儿斜眼儿幽幽的瞅着裴卿卿。 他怎么没发现,他这徒弟媳妇,竟还会这般使坏呢! 第281章: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不厚道! 哼! 最重要的,是连累他也跟着不厚道。 让他动手打两个小辈,让他……让他成了为老不尊! 小老头想想,又斜眼儿瞟了一眼玖月,一脸‘我不想看到你’的表情。 最可怜的,就是玖月了。 被裴卿卿笑话不说,还招来小老头的斜眼相待。 不对,不应该这么说。 应该说,挨揍的人是他,怎么一个两个还都斜眼儿瞅他呢?! 被夫人笑话不说!还招来小老头的幽怨! 挨揍的人,可是他啊! 他招谁惹谁了呀! 玖月心里那叫一个苦闷啊…… 正所谓欲哭无泪,就很适合用来形容玖月这会儿的心情。 幽怨的可不止小老头好不好?!他还幽怨呢。 玖月一脸幽怨的瞅着小老头和裴卿卿。 至于裴卿卿,听闻小老头说她不厚道,轻咳了一声,眼神儿在小老头和玖月之间来回的瞟了一眼,“师父,对玖月下手的人,可是您呀!” 咳咳,这事儿确实是她不厚道了。 但是!小老头不也不厚道嘛! 明知道是玖月,还下手那么重,在人玖月的脸上留下这么明显的……咳咳,痕迹。 生怕别人不知道玖月挨揍了呢?! 裴卿卿着实想说一句,“为老不尊!” 虽说玖月挨揍吧,她是有些不厚道,但她这不是给玖月和阿羡自己选择的机会嘛。 这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玖月和阿羡,多少得留一个呆在侯府看家,总不能侯府没人管吧? 最后,这不是只有玖月跟来了嘛。 咳咳,此事儿是她对不住玖月,她记下了…… 只是,一看到玖月,她还是忍不住想笑。 “夫人说的是!是属下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师尊!”玖月眼角一抽再抽,就像他说的,他不怪小老头。 其实对玖月来说,这点揍压根儿就不算什么。 想当初他们被主子训练的时候,那才叫伤重呢。 跟现在这点挨揍相比,那就是九牛一毛。 连皮毛都算不上。 只是我的姑奶奶,您能别笑了吗?! 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呀! “……”玖月颇有一股无奈感。 他知道,裴卿卿……啊不,是夫人,夫人一直都有些小性子,不比一般的闺阁小姐温婉贤淑。 打从他跟着侯爷,认识裴卿卿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裴卿卿跟一般的闺阁女子大不一样。 她睚眦必报,且也算心狠手辣吧,谁若待她不仁,她便反之不义! 不娇柔,不做作,不矜持,不含蓄,当初还敢在乾帝的寿宴上算计公主,让公主当众出丑,一碗百家饭,给乾帝难堪。 如今回想起来,那些事都仿若昨天一样。 总之,裴卿卿就是与众不同的。 否则,哪能收服得了主子? 就连从前的赵雪芙,那也没让主子对其这般服服帖帖过! 对,没错,就是服服帖帖。 玖月以为,这个词儿很适合用来形容主子对裴卿卿的心态。 可裴卿卿却不知玖月对她的评论,她也听不见玖月的心声儿,“师父您听,玖月说怪不得您呢,回头师父您可得再好好教教玖月,这一声师尊可不能白叫呀!” 不过就算玖月不说,裴卿卿心中也晓得,挨这点揍,对玖月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 像他们这种出色的暗卫,那必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这点揍算得了什么? 玖月是不高兴她和小老头笑话他呢。 好歹玖月还管小老头叫一声师尊呢。 这声师尊不能白叫啊! “你你你!”裴卿卿摆明了是在给他挖坑啊!小老头当即就跳起来了,指着裴卿卿,花白的胡须一吹一吹的,“丫头,你少给小老儿挖坑!小老儿怎么就着了你的道!让你叫我师父!我就不明白了,我那闷葫芦的徒弟,怎么就看上你这丫头了?!” 说是这么说,但小老头大有一股长辈教训自家小辈的架势。 他那闷葫芦的徒弟,平时谁都看不上,怎么就偏偏看上这么一个……坏丫头了呢?! 竟给他挖坑!别以为他不知道! 一个徒弟,都够他忙活的呢,为了徒弟,天天东奔西走的,再来些徒子徒孙,他这把老骨头,可就真得少活几年了! 裴卿卿闻言,如画的眉头轻挑,煞有其事的冲着小老头咧嘴一笑,“师父您想知道啊?这个恐怕还得您老人家亲自去问问我夫君才能知道。” 裴卿卿笑的明媚,清亮的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十足的就像个坏丫头! 白子墨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话说她也想知道呢。 “你……”毫无疑问,小老头又被裴卿卿气的跳脚,要说拿裴卿卿怎么样吧,又不现实,毕竟是他的徒弟媳妇。 最后,小老头大有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势,衣袖一甩,“为师不跟你一般计较!” 说完,小老头就自己一边儿凉快去了。 再跟裴卿卿呆下去,他怕他真就要为老不尊了。 这坏丫头,拿她没撤。 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坏丫头! 小老头一边凉快去了,一边还在碎碎念! “……”玖月是看在眼里,无言在嘴角一抽。 果然不愧是裴卿卿。 至今为止,除了主子,也就她能让小老头吃瘪。 小老头这个人,平时那嘴皮子厉害着呢,口无遮拦的! 结果却在她身上接二连的吃瘪…… 玖月是一阵感慨又无言的看着裴卿卿啊。 “玖月,害你挨揍,怪我吗?”玖月的眼色,别以为她没瞧见。 怎么?觉得她坏嘛? 裴卿卿虽是在笑着,可玖月却起一阵儿的鸡皮疙瘩,“属下不敢,这点伤不算什么,夫人多虑了!” 他哪儿敢怪夫人啊! 只想说,姑奶奶,您可放过我吧,别再笑话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见玖月这般识趣,裴卿卿要是再取笑他,那可就真的不厚道了。 “行吧,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说着话音一顿,裴卿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瞅了眼在小溪边上打水的灵月,眼神儿一亮,“回头给你找个媳妇儿补偿你怎么样?”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灵月那小丫头,对玖月可是有心思的! 就是不知道玖月,能不能看上灵月? “咳咳……”玖月看不看得上先不说,可玖月被她的话惊到了,惊的玖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第282章:因为,害羞了呗 “夫人……夫人就莫要拿属下开玩笑了…”许是因为被呛到了,玖月面色似乎有些红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裴卿卿好没气的睨了一眼玖月。 她像是开玩笑的吗? 裴卿卿眉心轻挑,她是在正儿八经的说事儿好吗。 “……”玖月被噎了一下,又瞧见灵月打好水往这边过来了,连忙就找话溜,“属下……谢夫人好意,属下只想一心护卫侯爷……不想儿女私情,夫人的好意,属下心领了!” 说着就要开溜,“属下去看看师尊!” 这借口找的,太明显了。 裴卿卿信他才有鬼。 还说不在意,不在意你跑个什么呀? 裴卿卿无语的鄙视了一眼玖月。 一个大男人,还害羞了? 灵月也拿着水袋,走到她跟前儿来了,“夫人,水都装好了…”她刚刚好像看到玖月有些慌啊? “夫人,玖月大哥他怎么了吗?”灵月狐疑的望了一眼玖月,怎么她一来,玖月就走了?! 裴卿卿拿了个水袋,喝了口水,然后才好没气的瞥了眼玖月,“他啊,落荒而逃呗。” “啊?”灵月没明白过来,反而是更糊涂了,“他为什么落荒而逃啊?” 这里又没有敌人,为什么要落荒而逃啊? 在他印象中,玖月一直不是都很厉害的吗? 瞧着灵月的目光都在玖月身上,裴卿卿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的意味深长,“因为,害羞了呗。” 然后就拿着水袋去找白子墨去了。 “啊?”可把灵月说的更加糊涂了,眼睛不知道该看哪,是看玖月,还是看夫人…… “害羞……他为什么害羞啊?”最后,灵月只能自言自语的嘀咕。 灵月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但是夫人走了,她也没人可问了,便只能作罢。 而北宫琉推着轮椅,和白子墨一起来到了河的上游。 望着山高天阔的视野,北宫琉叹了口气,“还是外面的日子舒坦啊。” 没有勾心斗角,也不用处处提防,时时警惕。 自由自在啊。 可白子墨就没有北宫琉的这般感慨了。 相反,从出来后,他眉间的忧愁就一直没松过。 “只怕我们这次出京的消息瞒不了多久。”白子墨眸光深谙的望着不知名的远处,眉宇间流露出凝重之色,只是却叫人瞧不出他在忧虑些什么。 距离药王山庄,还有不短的路要走。 可偏偏,事情都堵在现在一起发生了。 只怕他们这次出京的消息,瞒不太久了。 倒是北宫琉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侯爷的意思是……” 但其实,白子墨的意思,只要稍加细想想,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白子墨没回答他,默然了片刻,话锋一转道,“神昭那边怎么样了?” 说起这茬,北宫琉倒正色了几分,且摇了摇头,“还没有动静。”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传信给父王,让他密切注意慕玄凌的动静,凭他慕玄凌一己之力,在神昭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像是为了怕白子墨担忧,北宫琉又补充了几句,以安抚白子墨。 但是有一点他却没说。 他传信回去了不假,但他信上的内容,却不是指慕玄凌的。 或许说,他传回的信,不止是有关于慕玄凌的事儿。 就像他说的,凭慕玄凌一己之力,在神昭国,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这点自信,北宫琉还是有的。 他神昭皇室又不是摆设来的。 再说了,还有他父王,北宫琉信不过谁,也不可能信不过他父王啊! 他父王,可是天下闻名的神昭镇南王。 是他的骄傲。 要说北宫琉这辈子最自豪的事,就是能做父王的儿子! 哪怕是无奈要被迫为质子,远离异国他乡,他对父王的敬爱之心,永恒不变。 神昭国那边,白子墨倒也不怎么担心,他和神昭镇南王那个人,这么多年亦敌亦友,对北宫琉的父王,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一个慕玄凌,镇南王对付得了。 他担心的,是此次药王山庄之行,能否找到麒麟血不说,就怕这一路的艰险刺杀是少不了的。 再加上离京时,又摊上裴家出事…… 曲氏在侯府说的那些话,其实一直在白子墨心头没忘记过。 他担心……同样的话,万一传到了乾帝耳朵里。 乾帝势必会再去侯府一探究竟。 介时,他们不在侯府的消息就瞒不住了。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他白子墨自认算无遗漏,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裴家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 没算到曲氏会找上门来。 他白子墨,从来不是什么仁义之人。 就算是不救裴震,他也不觉得自己不仁。 他担心的,是怕裴震为了自救,会拿卿卿当筹码。 曲氏进宫无望,就怕裴震那里会走漏风声…… 但,乾帝已下旨,明日就要斩首裴震。 若是裴震死了,乾帝就不会知道卿卿的身世…… 可裴震再怎么说,对卿卿,也有养育之恩…… 这才是令白子墨真正为难的地方, 说白了,他都是在为他家夫人考虑。 瞧着白子墨忧虑的脸色,以北宫琉对他的了解,就算白子墨不说,他也能猜到个七八分的,“侯爷是担心京师会出事?” 准确的说,他是担心裴卿卿的身世会曝光吧? 即便白子墨不曾跟他说过有关于裴卿卿的身世,他自己私下里就不会查吗? 裴卿卿的身世,扑朔迷离呀。 若说她是乾帝的骨血,可让北宫琉想不通的是,她又为何会有飞鸾青玉? 飞鸾青玉,实打实的,可是他们神昭皇室的东西。 莫非是乾帝得来送给裴卿卿她那过世的母亲的? 似乎只有如此解释,才能解释的通。 白子墨面色凝重的抿了抿唇,睨了一眼北宫琉,“本候担心的,自有借口可寻,倒是你,若叫乾帝发觉你不在京师,恐会借题发挥,不若……” “本候大可不必担心,本世子自有应对的法子,侯爷此去药王山庄,至关重要,这个时候,怎能少的了本世子保驾护航呢。” 白子墨话没说完,便被北宫琉打断了。 因为北宫琉知道他要说什么? 第283章:必然痛苦又煎熬 无非就是想让他赶回京师,也好消除乾帝的戒心呗。 可说白了,就算是他在京师,乾帝就不会针对他了吗? 所以,他在与不在,都没多大区别。 至于借题发挥嘛,他自有应对的法子,不会让乾帝有借口来借题发挥。 瞧着北宫琉信誓旦旦的模样,白子墨倒也没再说什么。 北宫琉能应对固然是好,否则,恐会破坏天凤神昭两国好不容易订下的盟约。 北宫琉的身上,关系着两国安宁,百姓生死,不得不谨慎。 质子不得离京,这是盟约,也是规矩。 若叫乾帝察觉,若说不会借题发挥,那才不是乾帝的风格。 而且他知道,北宫琉跟来,也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 这份心意,他自会记下。 望着不知名的远处,白子墨沉默了片刻,像是酝酿了许久,方才开口道,“北宫琉,有件事,我想托付于你。” 他的嗓音,很是低沉,如同他的神情一般,难掩忧虑。 且,他极少会直呼他的名字。 北宫琉不用去看,便知他想托付的事,必然很重要。 至少对他白子墨来说,是很重要的事吧? “说吧。”简单的两个字,不难听出北宫琉的郑重,以及他们之间的情义。 白子墨哪次托付的事,他没办妥过? “此次去药王山庄,不论发生什么事,本候要你护住的不是本候,是夫人。”白子墨低沉的嗓音轻然而富有磁性,说起裴卿卿的时候,他才有片刻的柔情,“若本候不能找到麒麟血,你要答应本候,带夫人回神昭,保她一生安然无虑。” 是请求,也是托付。 若说从前,他并未在意过自己这副残腿,甚至觉得,即便找不到麒麟血,解不了毒也没什么关系,便生死由命。 可如今,他娶了妻,却不得不替她考虑。 若他此毒无解,必活不长,他不能拖累卿卿。 把卿卿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唯独北宫琉,是他最放心的人。 若有朝一日,他不在了,有北宫琉照顾卿卿,他也能放心了。 如果说,北宫琉猜到了他前面要说的话,让他保护裴卿卿。 可他没猜到,白子墨后面说的,要让他带裴卿卿回神昭? 可北宫琉却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和用心。 只是北宫琉一时却不好开口答应。 不答应,不是不能答应他。 是不想。 且不说裴卿卿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若真有那么一天,她未必会愿意跟他去神昭安度一生。 他答应,无异于与答应白子墨交代遗言没区别。 这才是他不想开口答应的原因。 “侯爷的夫人,侯爷还是自己保护吧。”北宫琉犹疑了片刻,最后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北宫琉,你我相识多年,你可知,本候从未像现在这般想要个健康正常的身体过,本候竟羡慕那些身体康健的普通人。”白子墨眸光飘忽,语气幽幽,却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渴望。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过什么。 也从未羡慕过什么人。 可现在,他却羡慕那些身体健康的普通人。 同时,他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过给他下毒的人! 如今他只是,想要个健康的身体而已,这难道很过分吗? 可对他来说,哪怕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心愿,却成了最大的奢求。 世上皆奢求名利富贵,可他的奢求,却比得到名利富贵更难…… 望着白子墨的侧颜,北宫琉面露沉重,他理解,他比谁都理解白子墨的心境。 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安抚白子墨,只能拍拍白子墨的肩头,“侯爷不必如此忧心,皇天不负有心人,此番我们定能顺利找到麒麟血,侯爷的心愿,必能达成!” 北宫琉这话,是安抚,也是肯定,是他对白子墨认真的承诺。 他必会倾尽全力,帮白子墨找到麒麟血救人的。 他理解白子墨的心酸,曾经威震天下的战神,一朝跌入谷底,寻常人怕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能煎熬下去? 可白子墨熬了过来,如今,遇到了自己心爱的人,却无力保护…… 白子墨的心中,必然痛苦又煎熬。 他理解,他都理解。 他能做的,就是尽力安抚,全力相帮。 至于裴卿卿,就算白子墨不说托付二字,他也会尽力保护的。 “侯爷如斯人物,苍天可不敢收,放宽心吧。”太凝重压抑的气氛,可不太好,北宫琉还不忘哈哈打趣一句,缓解气氛。 他还是喜欢看平时意气风发,目中无人的白子墨。 这般颓废挫败,可不像他认识的白子墨了。 两个风华卓越的男人迎风而立,却不知他们身后,一直有个人在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说话。 从白子墨将她托付给北宫琉照顾的时候,裴卿卿就来了。 只是听见白子墨将她托付给北宫琉的话,她没有上前去,而是站在后面看着他们。 后面的话,她都听见了。 白子墨他想要的,只是常人所拥有的健康而已。 但却是那么困难。 而她,却什么也帮不了他…… 无人知道那一刻裴卿卿心中的酸楚和心疼。 她心疼白子墨,哪怕他只是皱皱眉头,她都心疼。 本想拿点水来给白子墨喝,却不想听到他说这些。 裴卿卿拿着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就像没来过一样。 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赶到药王山庄。 拿不到麒麟血,她决不罢休! 裴卿卿清亮的眸光一闪而过的噬血与戾气。 …… 夜幕降临,落日给整个皇宫都渲染上了一层金色,看上去更加的金碧辉煌,威严逼人。 慕溪凤答应了要带裴震去面见陛下。 她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假传圣旨。 不然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能将死罪的裴震带出大牢。 使用她作为公主之便,假传圣意,纵使大牢里的人想拦,却也不敢拦。 慕溪凤硬是将裴震带了出来。 并且一路带进了宫。 慕溪凤这一路都在深呼吸,紧张的气儿都不顺了。 回宫这条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可从没哪次像现在这么的忐忑过! 要知道,她这回可是堵上了她的身家性命! 这么说可一点都不夸张。 万一,万一惹得父皇大怒,就算她是公主,小命儿怕是也难保…… 但答应了裴震的事,她又不好反悔。 第284章:拼死一搏 谁让裴震还是裴少枫的父亲呢。 不然,不然她才不滩这趟浑水呢! 慕溪凤紧张的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可还是忐忑难安啊! 而且还不好表现出来,因为裴震就坐在她对面,坐在她的马车里。 她自认,对裴震够好了吧? 也不嫌弃他浑身脏臭的,让他坐自己的马车! 裴少枫要是以后敢辜负她!她绝饶不了他! 慕溪凤在心中暗自想着裴少枫。 只是她却不知,裴少枫亲眼看着她把裴震带出了刑部大牢! 从听闻裴家落难,裴震要被问斩的消息后,裴少枫便日夜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好在他刚离京不远,慕玄凌又已不在京师,他这才能悄无声息的赶回来。 也及时赶到了。 但他却在远远的看见,慕溪凤把他父亲带走了。 裴少枫头戴一顶草帽,遮盖住了面上的担忧,穿的也毫不起眼,一番伪装下来,倒也没人认得出他。 从他一回城,就听出了这两天所有的事。 许丞相发难,针对父亲,又在裴家搜出了大量的珠宝…… 这一切,摆明了就是许家故意栽赃! 可无奈,他却连裴家的门都进不去。 裴家被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想着前来看看父亲,可没想到慕溪凤也来了,还带走了父亲。 但不知为何,他却不担心慕溪凤会对父亲不利。 相反,父亲跟慕溪凤呆在一起,会是安全的。 或许,是因为他知晓了慕溪凤对他的心意吧? 所以,他便相信慕溪凤吗? 各中缘由,或许裴少枫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手中,拿出了一个镯子。 是他临走前,慕溪凤送给他的血玉镯。 她说,等他回来,便拿着这个镯子去娶她…… 他一路跟着慕溪凤的马车,看着它进宫去了。 裴少枫进不得宫,他想,若非是因为他,慕溪凤贵为公主,又怎会去大牢如此污.秽的地方? 或许裴少枫自己都没察觉到,心中有那么一瞬间,有过一丝动容。 直到慕溪凤的马车消失不见,裴少枫才收起了那个镯子,压低了头上的草帽,转头离开了。 而慕溪凤,也带着裴震回了宫。 直奔乾帝的寝宫而去。 并且是拦都拦不住! “哎哟…公主啊!您不能进去啊!公主……” 慕溪凤气势汹汹的冲进乾帝的寝宫,伺候的太监们急得跳脚的跟着阻拦。 可就是拦不住! “都给我让开!我要见父皇!”慕溪凤手一掀,太监们就是再怎么拦,也不敢对慕溪凤怎么样啊,更不敢伤到她! 一个个的,急的都快哭了,进追着慕溪凤,拦嘛又拦不住,“公主……您不能进去啊!陛下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见呀!” 乾帝在里面,都听见了吵闹声。 吵的他一阵心烦气躁,“都在吵什么?给朕滚出去!” 他当然听见了,来吵的人,是他以往的宝贝女儿慕溪凤。 但他现在心烦的很,就算是公主,惹烦了他,也照罚不误! 乾帝就算用吼的,让她们滚出去,可慕溪凤非但没滚出去,还滚进来了! 慕溪凤一进来,就正儿八经的给乾帝跪下了,又正儿八经的磕了个头,然后再正儿八经的说道,“父皇,儿臣有要紧事要禀告父皇!惊扰了父皇,儿臣自知有罪,求父皇恕罪,但也求父皇听一听儿臣说的!” “你还知道自己有罪?朕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乾帝心烦不假,不高兴也不假,所以即便是对慕溪凤,也没什么好脸色! 慕溪凤就是被他宠的太没规矩,太放肆了! 连他的寝宫都敢闯! 乾帝动怒,吓的太监们跪了一地,一个个的头都不敢抬。 就算是慕溪凤,若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但事已至此,来都来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博一博了! 于是慕溪凤虔诚的磕头认错道,“父皇,只要父皇听听儿臣说的,儿臣甘愿受罚!” “父皇若是不听听儿臣要说的,父皇会后悔的!”最后,慕溪凤还硬着头皮咬牙笃定了一句。 不听她要说的,肯定会后悔的! 虽说父皇判处裴震的,是贪赃枉法的死罪,可她知道,父皇真正生气的,是那副画!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副画上画的是谁?! 她曾听母后说起过,当年臻妃背叛了父皇,所以父皇才一直记恨裴家。 而臻妃这个名字,成了宫中的禁忌,谁都不敢提。 以至于,许多人都渐渐淡忘了臻妃。 当年的臻妃,便是如今裴震的妹妹。 父皇是在迁怒于裴家。 可乾帝是什么人?他是君父!既是一国之君,也是慕溪凤的父亲,岂容慕溪凤来揣测他? 还说他会后悔? 乾帝当即脸色就冷了下来,“你简直是放肆,是朕平日里太惯着你了,你马上给朕滚出去!” 眼看乾帝发怒了,慕溪凤也急了,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道,“父皇,儿臣要说的,是与当年的臻妃娘娘有关!父皇也不想听吗?!” “你说什么?”慕溪凤的话,毫无疑问是触到了乾帝的逆鳞,瞪直了眼睛,冲着慕溪凤怒吼道,“你再给朕说一遍?!” 她竟敢……竟敢提臻妃? 乾帝一声怒吼,不可否认,慕溪凤心肝儿都抖了三抖,雷霆之怒,是连她都承受不起的。 慕溪凤感觉自己双手都在发抖,她怕,怕父皇一怒之下,她就活不成了。 可还是那句话,事已至此,已经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哪里还有退路? 裴震就在殿外侯着,她已经将裴震私自带出了大牢,这就已经是重罪了。 要死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想着,慕溪凤咬着牙,挺直了腰杆儿说话,“父皇,儿臣知道,臻妃娘娘是父皇的禁忌,可儿臣知道了一个重大的消息,事关臻妃娘娘,恳请父皇容禀!” 慕溪凤说的诚诚恳恳,乾帝震怒之余,却也有些狐疑的理智,情绪激动的指着慕溪凤,“好!你说,你知道什么?!若说不出来,休怪朕不念父女亲情!”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臻妃。 那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提一次,就扎心一次。 第285章:当场宰了裴震! 臻妃对他,不仅是背叛,更是害得他作为一个皇帝,颜面尽失! 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即便不去看,也知道乾帝正处在何等暴怒的边缘。 双目充满了血丝,好像慕溪凤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不会轻饶了一样! 这要是换了别人,乾帝如此震怒,只怕早就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慕溪凤也不例外,她也着实被吓到了,这绝对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父皇如此震怒! 可以说是怒不可揭了。 慕溪凤心惊胆颤,她都怀疑,父皇会一怒之下,杀了她…… 但是,还是那句话,已经逼到了这个份儿上,没有退路了! 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儿臣曾去大牢里看过裴大人,是裴大人亲口告诉儿臣的!臻妃娘娘的事情,实则是另有隐情,儿臣以为此事关系重大,所以儿臣就擅作主张,将裴大人带来了,裴大人现就在殿外侯着,父皇只要召见他,一切便都能明白了!” 这话,纯属就是硬着头皮瞎说的。 其实当年臻妃的事,她一无所知。 不过是在大牢里,裴震求她的时候,才跟她透了个底。 说是事关臻妃,事关重大,裴震不仅要自证清白,还要呈禀当年臻妃的事。 慕溪凤就知道这么一嘴,还是听裴震说的。 所以她才这么说的。 依她的猜测,父皇对那个臻妃,恐怕是又爱又恨吧? 所以父皇对裴家,是既容忍,又无法容忍。 容忍的,是这么多年不杀裴家。 否则宠妃之罪,按道理来说,是要祸及家门的。 又说无法容忍,是父皇虽不杀裴家,却也原谅不了裴家,迁怒于裴家! 任凭裴家处处受打压,受挤兑。 听闻裴震就侯在殿外,乾帝往外看了一眼,充斥着血丝的双眼,怒气只增不减,再开口,语气隐含杀意,“裴震,是他告诉你的?” 显然乾帝并不相信慕溪凤所说的。 或者说,他是不相信裴震。 裴震这个时候来作妖,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以为搬出臻妃,就能自救吗? 当他这个皇帝好忽弄吗? 乾帝一字一句的语气,却叫慕溪凤浑身起一阵鸡皮疙瘩,努力的保持镇定道,“回父皇,千真万确,父皇……裴大人他就在殿外,父皇何不召他进来问个清楚?也好解除父皇心中的郁结啊!” 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可今儿慕溪凤算是长胆了,一再的去揣摩圣心。 她料想,父皇生气,心中郁结不快,必定跟臻妃有关! 所以才大胆直言的! 经慕溪凤这么一闹,乾帝虽怒气难消,可却也理智下来不少,若有似无的往殿外瞟上一眼,在慕溪凤面前,乾帝多少还是要维持点作为君王的气度。 面色阴沉的一摆手,“朕知道了,你给朕滚回宫去面壁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宫门半步,否则,朕就将你私闯大牢的罪责一并处置!” 慕溪凤一听,有些不确定乾帝的意思。 父皇也没说要不要召见裴震啊? 要是不见,她不是白忙活了一场吗?! “父皇……” “还不滚回去?” 慕溪凤还是有些不甘心,可乾帝没再给她胡搅蛮缠的机会,一声训斥就把她想说的话给吓了回去。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的,最后,还是慕溪凤败下阵来,就算不甘心,也只能从命,“是,儿臣知罪,儿臣这就回去闭门思过,儿臣告退…” 她要是在招父皇烦,指不定她这脑袋就真不保了。 若没有了父皇的宠爱,她这个公主又算个屁!在宫里活的还不如一个奴才呢! 不过依她看,父皇也不是完全没有松口的,至少他没直接下令,把裴震送回大牢,或是就地处决。 说明,还是有机会的。 就这样,慕溪凤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殿外,裴震还穿着一身囚衣等候召见,秋风瑟瑟,垂垂老矣,瞧着好不凄凉。 不仅如此,裴震还着急的直打转! 瞧见慕溪凤出来了,裴震连忙就赶了上去,“公主……” “裴大人,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裴大人好自为之……” 裴震想问的话,还没问出口,慕溪凤就打断他了。 因为她也不知道,里边儿父皇的情况究竟算好算坏?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裴震哪还会不明白啊,“老臣多谢公主搭救!” 不管怎么说,公主帮了他这么多,道谢是必然的。 如果不是慕溪凤,他恐怕连刑部大牢都出不了。 等着他的,就是断头台了。 慕溪凤像是真的累了,颇为疲累就往回自己的寝宫去了。 而裴震着急啊,又不敢硬闯,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担心啊! 别陛下没见过,反倒又被人押回大牢去了! 公主将他从大牢里带出来的事,不是什么秘密。 若是再拖下去,一旦被许家那边得知了消息…… 裴震都能想象的到,许丞相必会立马进宫来捉拿他回大牢! 还有那禁军统领许帆,是许家的侄儿。 这些人一旦收到风声,哪还会让他有机会面见陛下。 裴震是着急的来回踱步,恨不能把地给磨出个窟窿来。 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裴震正着急害怕的,不妨就听见声音了。 他回头,正见一对禁军往这边跑来了! 那领头的人,不是许帆又是谁呢。 裴震顿时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走不得,更跑不得,无处可跑啊! 只能着急的对着殿内大喊,“陛下!老臣有重大的事情要禀报陛下!陛下……求陛下见见老臣吧!陛下……”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堵住他的嘴,别让他惊扰了陛下!” 裴震刚喊了那么一嘴,很快就被禁军给拿下了。 嘴也被捂上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许帆面色阴狠的瞅了一眼拼死挣的裴震,若不是在陛下寝宫殿外,他就当场宰了裴震! 竟敢跑进宫来,他还真是小瞧了裴震啊。 “带走!”许帆大手一挥,命令禁军把裴震押走。 等出了宫,看他怎么收拾这个老不死的! “且慢!” 就在裴震以为要被禁军带走,绝望的时候,却又听见殿内有动静儿。 第286章:他的私心 许帆也闻声停下了脚步。 从殿内走出来一个传话的太监,“陛下有旨,宣罪臣裴震觐见!” 这传话太监,对裴震来说,无异于是及时雨,是救星啊! 可许帆的脸色却不太好了,朝传话太监赔着笑脸,“公公,这人是死刑犯,陛下何故要见他呢?末将这就将人押回大牢,以免扰了陛下清静!” 许帆当然不想让裴震有机会去面见陛下了。 谁知道他会在陛下面前说些什么呢?! 这个时候,哪能让裴震坏事啊?! 保险起见,裴震还是应该押回刑部大牢。 “这个咱家可没法子呀,陛下要见他,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儿,就得去见陛下,许统领,你莫非是想违抗陛下的旨意不成?”传话太监看似恭谨,但说话却是强硬的很。 像他们这种奴才,平时最为人若瞧不起,但同时,能做到御前伺候,便是你再高的官位,也得给他们三分薄面。 因为他们背后代表的,是陛下。 就比如这传话太监,放在别处,许帆能买他的账?能给他好脸色看?能对他说话这么客客气气的? 还不是因为他是御前伺候的传话太监,传的,是陛下的旨意。 “这……”一看许帆就一脸很为难的表情,如果可以,他巴不得赶紧把裴震押回大牢,然后再严加看守,或者弄死在牢里也行! 可是陛下要见他…… 许帆为难之余,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 手中的佩刀在悄悄出鞘,他甚至想,将裴震当场毙命在此罢了。 回头在跟陛下请罪,找个由头在搪塞过去,说是裴震意图图谋不轨,他是护驾及正当防卫! 顶多就是挨陛下一顿训斥。 许帆连后路和理由都给自己想好了…… “我说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啊?没听见陛下的旨意吗!”许是因为许帆没松口,裴震还在被两个禁军扣押着,传话太监可不管那么多,他哪管的上许帆的心思啊。 太监专业的拂尘一扬,就扫开了扣押裴震的两个禁军,“裴大人,跟咱家走吧!” 能不用回大牢,更重要的,是能保住一命,裴震那还不得感恩戴德啊! 哪有不跟着走的道理?! “谢公公,谢公公……”裴震连连鞠躬,感恩戴德的拜谢那传话太监。 许帆想杀裴震,可最后,到底还是看着裴震进了乾帝的寝殿。 他今儿要是真在这儿杀了裴震,只怕他这禁军统领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叔父之命固然重要,可跟陛下相比,自然是陛下更重要些…… 他不能为了叔父的一句话,便得罪陛下呀! 孰轻孰重,许帆最后心里到底还是有计较的。 眼睁睁的看着裴震进了殿,许帆一咬牙,最后转身道,“跟我走!” 然后带着他的禁军,直奔出宫。 既然阻止不了裴震面圣,他也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岂不是会惹叔父不高兴! 于是乎,许帆决定,亲自赶出宫去给许丞相报信,以示敬重。 与此同时,裴震一进殿,就跪在了乾帝面前,“罪臣叩见陛下……” 见到乾帝,也不知道裴震是太激动,还是太可怜,跪在乾帝面前,只叩拜了一下,就一把鼻涕一把老泪的! 瞧着,倒是可怜比激动更贴切些。 乾帝坐在龙榻上,阴沉沉的瞥了一眼裴震,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裴震,可他却又忍不住想知道裴震究竟隐瞒了他什么? 或者说,他想知道当年臻妃背叛他的真相,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么多年,臻妃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裴震若死了,这根刺恐怕就再也没人能替他拔除了。 所以,他才决定见一见裴震。 如今看到裴震这般可怜的模样,乾帝就更加不耐烦了,不耐烦的口吻道,“你可知,朕为何要见你啊?你又知不知道,你何罪之有啊?” 裴震在他面前搞得这么可怜做什么? 搞得像是他欺负了裴震一样! 乾帝英气的眉头皱了又皱,等着裴震的下文。 其实说句实在话,乾帝是不想承认,其实私心底里,他是想听裴震说出当年臻妃背叛他,背后是有什么他不知情的缘由的! 而不是臻妃真的背叛了他! 他就想要一个这样的答案。 这是他的私心。 然而,裴震这次不会让他失望。 此时的裴震,就像一颗垂垂老矣的老树,跪在乾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老泪的,“回陛下,老臣有罪!” 陛下问他知不知道何罪之有,显然是话里有话的。 裴震自认为听出了乾帝的弦外之音。 陛下问的罪,并非是指许家诬陷给他的罪名。 而是指…… “陛下,老臣有一事,隐瞒了陛下多年,老臣自知有罪,特来向陛下请罪……”裴震说着,就又重重的给乾帝磕了个头! 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外加悔恨不已,悲切不已! 瞧着裴震这般悲悲戚戚的模样吧,乾帝就一阵磨牙,指着裴震又气又恨,“朕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说,朕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裴震哪还有心情卖关子。 陛下肯听他说话,这就是他最后自保的机会。 当下毫不含糊的说道,“回禀陛下,当年臻妃娘娘之死,其实是另有隐情,臻妃娘娘离宫时,尚在人世,且……” 裴震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乾帝也听的很清楚。 听闻臻妃离宫时没死,乾帝惊诧了一眼,“你说什么?臻妃没死?” 即便不去看,也能从语气中听出乾帝的诧异和……欣喜。 听闻臻妃没死?乾帝惊诧之余,心底升起的欣喜,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是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呢?当年是他亲自赐死臻妃的,怎会没死呢? “陛下,臻妃娘娘早已过世了……”说到这儿,裴震到真有几分悲切。 ‘啪’的一巴掌,乾帝拍在龙榻上,“裴震,你是在耍朕吗?!” 一会儿说臻妃没死,一会儿又说早就过世了? 裴震是在耍他吗?! 乾帝的怒喝,分分钟就吓的裴震抖了一抖,连忙辩解道,“老臣不敢!老臣的意思是说,臻妃娘娘当年离宫时,还活着,可后来……臻妃娘娘因为身子虚弱,生产时便气血亏虚……含恨离世了呀……” 第287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说到最后,裴震直接哭了出来! 可他的话,无异于是一道惊雷,劈在了乾帝头上,劈的他僵硬的跟石头一样,好像灵魂都劈出窍了,动都不知道怎么动了! 裴震刚才说,臻妃怎么……? 生产? 生产?! 她生产?! 乾帝脸色僵硬,眼中的不敢置信是那么的明显。 像是一口气没上来,乾帝突然觉得一阵揪心的闷痛感袭来,险些没倒了下去…… “陛下……”榻前伺候的近身太监眼疾手快的就扶了乾帝一把,那叫一个担忧,生怕乾帝有什么事儿一样,“陛下,可要传御医来瞧瞧?” “走开!”乾帝哪会需要太监的关心?一把,就甩开了近身太监的搀扶,他现在脑子里,就只有刚才裴震所言。 臻妃生产…… 她有孩子? “你的意思是……臻妃留下了孩子?!”乾帝支撑着龙榻站了起来,手指指着裴震,只是那手,却在微微颤抖,“裴震,你若有一句话不实,朕就诛你九族!” 单从语气,就能听出乾帝在沉痛和震怒的边缘徘徊。 最后还不忘给裴震一记警告。 若有一句话不实,诛杀他九族! 可事到如今,裴震哪还敢不说实话,“老臣不敢!”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臣所言,句句属实啊!当年,老臣受臻妃娘娘临终所托,将此事隐瞒了陛下这么多年,老臣心中,对陛下深感愧疚!” “如今老臣人之将死,老臣死不足惜,可老臣不忍啊……不忍臻妃娘娘当年拼死也要生下的那个孩子就这样被老臣连累,老臣更不忍,因为老臣,让陛下骨肉相残!否则老臣即便是死了,到了九泉之下,老臣也无颜面见臻妃娘娘呀!” 裴震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勤勤恳恳的一番话,说的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发自肺腑, 正所谓是肺腑之言哪! 好一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如果说,刚才听闻臻妃生产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到了乾帝。 那么再听到裴震后面的这一番切词,那更是掀起了千层浪。 所带来的震惊,在乾帝心中久久都不能平复。 裴震不敢置信的瞅着裴震,似乎想看出他是不是为了自保,故意扯谎来欺骗他?! 可是他看不出来,他从裴震悲切的脸上,看不出来虚假, 换言之,若裴震所言属实,那当年臻妃她……没有背叛他? 她还……拼死给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这,这怎么可能呢? 这不可能…… 乾帝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可能…… 可却又一遍又一遍的,不自觉的去相信裴震说的话…… 裴震今儿在这里的每一句话,对乾帝来说,那绝对都是极大的刺激,乾帝死死的皱着眉头,仿佛连呼吸都不顺畅了,手指颤抖的更加厉害了,“裴震,你可知欺君之罪,便足矣让你满门抄斩!” 裴震如果敢在这里胡说,那裴家满门,皆死不足惜!乾帝情绪颇为激动,且目光如炬的瞅着裴震,哪怕裴震有半点的虚假模样,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陛下,老臣不敢欺瞒陛下,老臣说的,句句属实啊!老臣愿对天起誓,若有半句虚言,便叫老臣不得好死啊!”裴震诚诚恳恳的辩解道。 是辩解,也是恳切。 他敢对天起誓,他说的,都是实话! 绝无半句虚言。 他这一辈子说过的实话,都没有今日的多。 “陛下,老臣死不足惜,可老臣不能连累了陛下的龙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蒙上污点呀!”裴震哭着喊着磕头道。 若说他之前的话,是真的。 那么现在说的,可就又开始虚了。 他说出这个秘密,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自保,可不是因为什么愧疚。 什么不能连累,蒙上污点的,都是虚的。 只不过是为了表示他的衷心,打动陛下罢了。 开口闭口的就是一句老臣起死不足惜,话说的倒是真好听。 可乾帝是什么人? 什么好听的话没听过? 朝堂上,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臻妃生子的消息,确实让他心绪上涌,难以平复,可不代表他就好忽弄了。 别以为这么说,他就能放了裴震! 从震惊,到激动,再到不敢置信,乾帝的心绪,短短的这一刻钟里,可谓是大起大落。 身子摇晃了一下,跌坐回了龙榻上,目光威严的盯着裴震,一字一顿道,“朕,凭何要信你?” 事关皇室子嗣,他不能仅凭裴震的一面之词就下决定。 “陛下,老臣所言绝无半句虚言啊!”裴震一边哭喊,一边磕头。 他最害怕的,就是乾帝不信。 那他岂不是白说了这么多?! 可这种绝无虚言的哭喊,乾帝已经不想听了,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口,乾帝语气不太顺,“若按你所说,臻妃离宫前就怀有身孕,她为何不告诉朕?为何不寻求朕的庇护?而是宁愿诈死,也要离宫,离开朕?!” 说到最后,乾帝的语调明显大了很多,呼吸也重了很多,气儿也更加不顺了。 如果裴震说的都是真的,那臻妃当年有孕,为什么不告诉他?还要瞒着他,甚至不惜以诈死的手段离开他? 为什么? 他想不通! 谁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乾帝目光阴沉的瞅着裴震,那眼神儿好似在说,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陛下!陛下英明睿智,又怎会想不到其中缘由啊!” “当年,陛下宠爱臻妃娘娘,导致后宫中人人羡慕,可往往羡慕背后伴随的,是记恨啊!陛下越是宠爱臻妃娘娘,臻妃娘娘便越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陛下,请您细想想,当年臻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么可能不招致妒恨?臻妃娘娘当时,险些就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日日都有明争暗害针对臻妃娘娘,臻妃娘娘为了保住腹中骨肉,无奈之下,便不得不将计就计,遭受了她人的暗害,不惜忍着心痛,让陛下误会她背叛了您,不惜忍痛离开陛下,更不惜忍受着天下人的唾骂,她也要护住与陛下的孩子呀!” “陛下,老臣只求陛下,莫要在误会臻妃娘娘了,这么多年,臻妃娘娘她苦啊!”说到最后,裴震那叫一个老泪纵横。 只是这最后的一番话,才是正正的戳中了乾帝的心窝子! 第288章:不怕闪了舌头 就像是往乾帝心窝子里插了一把刀一样的疼! 尤其是最后一句,臻妃她苦啊! 实实在在的扎到了乾帝的心! 裴震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乾帝甚至相信,这么多年,是他误解了臻妃。 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出当年那个为他在蔷薇下起舞的温柔女子。 记忆中,臻妃的容颜再一次变得无比清新起来。 这些年,他都快记不清臻妃的容貌了。 可现在,他又重新想起来了,想起曾经与臻妃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想起他曾经最开怀的时光。 许是陷入了回忆,以至于乾帝沉默了许久都没了声音。 裴震跪在下面,跪了这么久,腿都麻了。 但他却顾不得,乾帝没说话,他便心里没底。 陛下究竟是信了他说的,还是没信哪? 裴震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乾帝的脸色,他哪会不明白,皇室子嗣事关重大的道理。 陛下怀疑犹豫,也是应该的。 于是裴震再接再厉的开口道,“陛下……老臣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说假,老臣愿天打雷轰啊陛下!陛下若还是不信,大可叫那孩子来……与陛下验亲哪!” 他就不信了!裴卿卿实实在在是臻妃的孩子,也就是陛下的孩子。 陛下要是不信,大可叫裴卿卿来验亲。 乾帝闻言,默然了一下,真真切切的看了一眼裴震,“那孩子是谁?” 就这一句话,其中含义已是明显。 裴震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欣喜若狂,“回陛下,臻妃娘娘诞下的孩子,便是裴卿卿!” “裴卿卿?是她?!”听闻裴卿卿名字的时候,乾帝诧异了一下。 居然是她?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裴卿卿的时候,他就觉得裴卿卿很眼熟,有股子莫名的亲切感。 如今想来,原来裴卿卿竟是他与臻妃的孩子? 或许他早该想到的,裴卿卿长得,与臻妃十足的像! “陛下,当年臻妃娘娘拼尽全力诞下了卿儿,却也气血亏虚,不久便病逝了,臻妃娘娘临终前,万般嘱托老臣,要好好照顾卿儿,让她安然无忧的长大成人,臻妃娘娘说,宫中人心险恶,这才托付老臣,不要将卿卿的身世告诉陛下,老臣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臻妃娘娘,于是便将卿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抚养,老臣隐瞒陛下,罪该万死!”裴震说的煞有其事的。 只是其中的真真假假,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将裴卿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抚养?这话说出来也就他自己不觉得打脸! 说出去有人信吗? 裴家庶女裴卿卿,在裴家生活了不止一天两天的。 裴家待她如何,裴震又待她如何,岂会查不到? 裴震这般大言不惭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但,不管怎么样,是他养大了裴卿卿不假。 他对裴卿卿有养育之恩,这是不争的事实。 正因如此,这不正是裴震拼死要来见乾帝的原因吗? 话说得好听,向乾帝请罪,实则无非就是想提醒乾帝,是他抚养的裴卿卿长大成人。 他对裴卿卿,有养育之恩。 恩深似海。 只要乾帝认下裴卿卿,那他就是养育皇嗣的大功臣。 简单来说,就是来找乾帝‘报恩’来的呗。 只是嘴上不敢这么说罢了。 臻妃对陛下如此有情有义,陛下难道还不心软吗? 裴震跪在地上,说了多久,就跪了多久,双腿早就麻木了。 乾帝又沉默了半天,像是在吸收着今日这一重大的秘密,平复着裴震给他带来的震惊。 忽然,‘蹭’的一下,乾帝就有动作了。 吓的裴震肩膀抖了一抖! 他的生死祸福,可都在乾帝的一念之间呢。 他能不害怕吗?! 尤其是……乾帝还朝他走过来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裴震的心尖儿上,又重又痛…… 一把,就抓住了裴震枯瘦的双手。 吓的裴震一惊,“陛下……” “这些年,辛苦你了。”乾帝再开口,直叫裴震瞪直了眼睛。 分分钟,就又开始老泪纵横起来了,“陛下,老臣不辛苦,老臣只愿陛下能与卿儿父女团圆,老臣也算对得起臻妃娘娘的托付了!” 瞧瞧,说的多好啊。 怎么看都是个慈父。 也幸亏是裴卿卿没在这里,不然少不了给他一个不屑一顾的冷笑。 只是此时的裴卿卿却不知,她的身世,已经曝光了。 “好,你辛劳养育朕的皇儿有功,朕定论功行赏。”不得不说,这画风转变的有点快啊! 就在一刻钟之前,裴震还是胆战心惊的死囚犯。 这一刻钟之后,就从死囚犯变成养育皇嗣的功臣! 这叫什么?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啊! 说是一朝翻身都不为过。 瞧瞧现在,乾帝都拿裴震当兄弟一样亲和。 相当于,他认回了臻妃的位置。 裴震是臻妃的亲哥哥,又对臻妃和他的骨肉有养育之恩。 若是放在普通人家里,乾帝就是叫裴震一声大哥都不为过。 裴震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欣慰的松了口气,“谢陛下恩典,老臣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无人知道他在鬼门关走一遭,是个什么心情。 总算是保住了他这条命。 “来人,传旨,裴家养育皇嗣有功,裴家之罪,实属欲加之辞,即日起,赐裴震官复原职。”乾帝一开口,无异于是一锤定音,这才算是真真正正的保住了裴震的性命。 非但如此,还保住了裴家的荣华。 裴震激动的,擦干的老泪顿时就又热泪盈眶了,“老臣,叩谢陛下隆恩!” 不仅没死,还官复原职了! 这绝对是超出了裴震的意料之外的欣喜。 他原来只想着,能保住性命,就已是万幸了。 乾帝下令,御前伺候的传旨太监立马就站了出来,点头哈腰道,“是,奴才这就去侍郎府传旨!” 就连殿里伺候的这些太监们,看着裴震这一出,那都是一愣一愣的。 谁能想到,裴震还能翻了身去! 不仅没有获罪,裴家还莫名其妙的成了养育皇嗣的功臣? 真真是人生无常啊。 传旨太监在心中感叹着。 “站住。” 哪知,乾帝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第289章:鸡犬升天 传旨太监顿步回头,请示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乾帝悠悠坐回了龙榻,裴震也不用跪着了,只听见乾帝悠然的口吻道,“裴震官复原职,朕说的,是相爷之职,明白吗?” “额……”传旨太监迟疑了一下,显然是没明白过来…… 相爷之职是…… 只能说,想当年裴震风头正盛的时候,封侯拜相,这传旨太监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压根儿就没进宫当差,自然也就不知道裴震曾官拜丞相,所以,自然也就第一时间没明白乾帝的意思。 往昔这宫里可压根儿没人提及过裴震的‘丰功伟绩’ 所以,这传旨太监不知道也很正常。 传旨太监没明白过来,可裴震若是听不明白,那他就是蠢! 当即就面露激昂的跪拜谢恩,“老臣叩谢陛下!” 官复原职,复的,是他的相爷之职。 虽说传旨太监不甚明白,但瞧着,也该瞧明白了里边儿的意思。 若连这点机灵劲儿都没有,还怎么在御前当差啊。 传旨太监当即心神领会,诧异之余,不忘领命道,“是,奴才明白。” 心想说,这裴家,可真就要发达了。 就算他不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儿,可陛下说的,是相爷之职。 传旨太监别的不明白,还能不明白相爷之职是什么吗? 当即就赶去宣旨去了。 裴震心中悬起的大石,这才算是真的落地了,踏实了。 “咳咳…咳咳……”许是因为放松了精神的缘故,又或是因为在狱中受了风寒,紧绷的神经松下之后,裴震反倒引起了咳嗽。 “相爷可还好?朕宣个御医给你瞧瞧!” 从乾帝嘴里说出一声相爷,对裴震来说,那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裴震拍了拍自己咳喘的胸脯,摇头道,“老臣没事,不敢劳烦御医,老臣就是呛了口风,不碍事的。” 这种受陛下关心的感觉,对裴震来说,可久违太久了! 他总算……赌赢了一把。 他总算,又重新让裴家东山再起了。 想想裴震就觉得异常的激动啊! 往后,看谁还敢看不起裴家! 裴震犹疑了片刻,还是犹疑的开口问了句,“陛下,那卿儿她……” 陛下的意思,摆明是认下了裴卿卿。 那裴卿卿,是不是该改姓,入皇室宗祠了? 可裴震却也没忘记,裴卿卿她已经嫁人了!现在她入的,已然是战北侯府的宗祠呀! 想到这点,裴震不免就又有些冒冷汗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担忧又冒了起来…… 毕竟裴卿卿之所以会嫁给战北侯,都是他一手成就的。 当初是他让裴卿卿代嫁的…… 若是陛下怪罪…… 裴震能想到的,乾帝哪会想不到? 他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和臻妃的孩子,竟嫁给了他最大的敌对头。 说起来,还都是拜裴家所赐! 他可没忘记裴家代嫁之事。 若非如此,现在嫁给白子墨,就会是裴蓉华,而不是他的女儿裴卿卿。 想到这些,乾帝的脸色,明显又沉了下来,“朕自有安排,你先回去吧!” 要不是看在他刚宽恕了裴震的份儿上,他就要治裴震一个逼迫皇女代嫁的罪名! 所以赶紧让裴震走。 免得他生气。 裴震哪能不识趣啊,乾帝的脸色,明显就不好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老臣遵旨,老臣告退……”不仅要走,还要麻溜的撤! 这个时候,裴震这边都一锤定音了,许家那边可算是晚了一步。 许帆去许家通知了许丞相之后,许丞相是紧赶慢赶的赶进宫。 只可惜,大局已定。 裴震已经走了。 不仅如此,整个裴家一夕之间,都鸡犬升天了。 裴震不仅官复原职,复的还是和他平起平坐的相爷之职。 听闻这些消息的时候,许丞相险些没气的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想去找乾帝讨说法讨公道吧,只可惜,连乾帝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打发了。 陛下有命,不见任何人。 是以,纵使气的许丞相减寿,他也拿裴震没辙。 白忙活了一场,好不容易将裴震送下大狱,结果可倒好,非但没要了他的命,反倒还帮了他青云直上。 忙活一场,竟给裴震做了嫁衣。 气的许丞相连官简都扔了。 裴震免获死罪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不仅如此,裴家还一夜之间,成了名门望族。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哪。 裴震再登宰府,官居相爷,于是乎,一夜之间,裴家从无人问津的落魄家族,变成了人人都争先恐后,前来拜访的对象。 前来拜访的人,把裴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 裴家,好不风光。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裴震官复原职,还是最风光的职,连带着妻儿都得道升天了。 曲氏风光得意,裴蓉华身价倍涨,一跃成了贵女圈中人人巴结的贵女,裴正浩亦是无比风光得意。 可这一切,却都是‘出卖’裴卿卿换来的。 尽管裴家如今风光无限,可作为裴家的长子,裴少枫却只能默默无闻的躲在远处看着裴家的风光。 望着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裴家大门,裴少枫却并没有很高兴。 宫里流传出来的消息,他不是没听到过。 正因如此,他又怎会不知,父亲是如何得来今日的风光的? 利用三妹,来换取的荣华富贵,让他怎么高兴的起来? 斗笠遮盖住了裴少枫眼中的复杂。 一方面,父亲得意脱罪,裴家再得荣华,于情于理来说,作为人子,他应该宽心,替父亲感到高兴。 可这一切,不该是利用卿卿得来的! 无人知道裴少枫心中的纠结。 裴家,他是回不去了。 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门庭若市的裴家,裴少枫默默转身,离开了。 就算裴家如今光荣了,可他依旧是身负皇命,镇守南境。 如今得知父母平安,裴家安然,他也该回南境了。 只是不知,卿卿她怎么样了? 裴少枫带着复杂的心情和眷恋离开了京师。 …… 这回,醉生楼查探消息,可慢了一步。 裴家可谓是重获新生,芸娘这才查探到竹颜想知道的消息! “公子,是属下等无能,未能提早查到有关裴卿卿的身世,还请公子恕罪。”芸娘面露愧疚的在竹颜面前赔不是。 第290章:擅闯侯府 竹颜吩咐她去查裴卿卿的消息,是她辜负了竹颜的信任,没能及早的查到裴卿卿的身世。 只是她们万万没想到,裴卿卿的身世背后,另有如此秘密。 裴卿卿,她竟是当今陛下的女儿? 竹颜负手而立,站于窗前,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淡淡一笑道,“此事也怪不得你,裴家将此事隐藏的极好,想来若不是裴震死到临头,恐怕也不会将这个消息吐露出来。” 竹颜并没有怪罪芸娘的意思。 芸娘她们就算再有本事,要想从宫里探知消息,并不容易。 再说了,裴卿卿的身世,裴震之前一直隐瞒的极好,这回想必若不是死到临头了,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此事裴震直接密告给了乾帝,所以芸娘她们事先探查不到,也是正常的。 听闻竹颜不怪罪,芸娘也舒心了不少,只是不免觉得感叹,“谢公子不怪罪,只是谁能想到,昔日在裴家莫不起眼的庶女,竟会是金枝玉叶!” 只是竹颜却默然了一下。 他背对着芸娘,是以芸娘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也看不见他在想些什么? 半响,才听见竹颜似笑非笑的轻笑之声,“兴许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他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显然是话里有话的。 芸娘一时听不太明白,“公子的意思是……?” 难道那裴卿卿身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可竹颜却没再跟芸娘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交代芸娘道,“此事你不必再查了。” 我自己亲自去查。 只是这后一句话,竹颜却没有说出口,只在自己心里说给自己听。 裴卿卿,他要自己去查。 他可没忘记,裴卿卿曾与飞鸾青玉有关一事,兴许,她身上的秘密,远不止是金枝玉叶这么简单而已。 想着,竹颜便不由得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意来,显然是心情很好。 “是。”竹颜的吩咐,芸娘自然不会忤逆。 让她查,她就查。 不让她查,她就不查了。 总归还是那句话,她也好,她们公子也好,对裴卿卿,都没有恶意。 这点,是芸娘可以肯定的。 所以,查不查都没什么要紧的。 “对了,小妹在侯府过得可好?”竹颜回头时,便转移了话题随口问了一句。 裴卿卿,应该不会欺负他小妹吧? 这也就是裴卿卿,换了别人,他早就将小妹接回来了。 他竹颜的妹妹,岂会是伺候人的命? 但是裴卿卿嘛,他不介意让小妹在她身边多留些时日。 只是问起这茬,芸娘的脸色,明显就为难了很多,“这……” 芸娘有些迟疑,一看就是有什么不好说的。 “有话直说。”竹颜一眼,就看出芸娘有事没告诉他。 难不成小妹在侯府出事了? 竹颜原本含笑的脸色,顿时严谨了起来。 芸娘的脸上,就写着为难两个字,只是竹颜追问,她又不得不直说,“回公子,据我们探查到的消息……小妹不在侯府…” 竹颜原本拿了杯茶在手上,一听芸娘所言,到嘴边的茶水顿住了,“你说什么?” 什么叫小妹不在侯府? 难不成之前查到的消息有误? 芸娘知道,小妹对竹颜很重要,于是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公子,侯府的防卫极其严密,实在难以渗透,探回的消息,也无法确定是否属实,我们的消息称,侯爷和裴卿卿似乎并不在侯府,小妹也被他们带走了!” 实在是侯府的防卫太严了,她们的人,根本就渗透不进去。 就连这不确定的消息,都是好不容易的查探来的。 只是不知这消息是否属实? 竹颜一听,顿时就没了喝茶的心情,‘砰’的一下,茶杯磕在茶几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不难听出竹颜语气中的责备之意。 芸娘实在是太大意了,这么大的事,若非他问起,居然还瞒着不说? 芸娘也知道是自己的过失,当即认错道,“是属下失误,还请公子责罚。” 她此前确实打算先将此事隐瞒下来的,心想着等核实了是否属实,再告诉竹颜不迟。 如今再细想想,确实是她思虑不周,有欠妥当。 万一,小妹出了什么事,那竹颜这么多年的找寻,不是白费功夫了吗? 想想,的确是她的过错。 可这次,竹颜明显就生气多了,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责备性的看了一眼芸娘,“你们一个个的,惯会自作主张起来了,若再有下次,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便疾步匆匆的就走了。 一个蓝袖,一个芸娘,都是他身边较为得力的下属,可偏偏,她们两个都越发的会自作主张了。 “公子……”芸娘眉头一皱,望着竹颜走出去的背影,芸娘好一阵纠结。 想追上去吧,又怕竹颜会不高兴。 不追吧,她心里又不是滋味儿。 她知道竹颜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若是再有下次,怕是就留不得她们了。 本来她还有关于裴少枫在京师现身的消息要告诉竹颜的。 可等不及她说,竹颜就走了。 最后,芸娘也只得作罢。 总归裴少枫的事,也没什么要紧的。 同时芸娘也晓得,竹颜恐怕是亲自去侯府一探究竟去了。 同样的,裴震重回相爷之位的消息,也传回了侯府。 虽说侯府没了当家人,但是,还有阿羡带头,守在侯府。 一听说裴震获免死罪,且裴卿卿原是陛下骨肉的流言,阿羡着实吃惊了一把。 同时,阿羡也预料到了侯府将会不安稳。 如今侯爷和夫人都不在府中,若是这个时候,乾帝再来侯府…… 他该如何抵挡? 而且十有八九,乾帝会再来,思及此,阿羡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传给侯爷和夫人才行。 却不想,阿羡还来不及有动作呢,忽然神色一凛。 猛的向外一看,顿时严肃了起来。 有人闯入侯府! 分分钟,阿羡就追赶了过去。 一路来到了夫人的房间,阿羡速度极快的追进去,“什么人?!” 竟敢擅闯侯府? 第291章:无可奉告 只是当阿羡看清擅闯之人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是你?!” 这人他认得,竹颜。 竹颜既然敢来,自然就不怕被人察觉。 如果没人察觉到他入侯府,那他才要怀疑侯府的守卫呢。 “裴卿卿去哪了?”可竹颜现在也没心情关心其他的,一开口,便是问裴卿卿的下落。 裴卿卿果然不在侯府,白子墨也不在,他小妹也被带走了。 好一个白子墨啊,这一招瞒天过海,连他都被瞒过去了。 他竟不知,白子墨是何时带走的裴卿卿? 倒是阿羡,听闻竹颜一开口,问的竟是他们夫人,严谨之余,却也感到疑惑,“竹颜公子与我侯府素无往来,不知擅闯我侯府是何道理?” 阿羡对竹颜,那是谨慎防备,却也没有轻易得罪他。 竹颜这个人,就算阿羡只是个暗卫,却也知晓其人神秘莫测,若非不得已,还是不与其为敌的好。 且阿羡作为暗卫,对方有无恶意,他一眼就看的出来。 起码竹颜对他,或者说对侯府,目前来看似乎并无恶意。 只是阿羡却不明白,竹颜来侯府做什么?又为何问起夫人? 不过,阿羡不得不承认,竹颜公子名不虚传,能在侯府暗卫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潜入侯府,说明他这个人,的确是深不可测。 不得不防。 “我没空跟你废话,你只需告诉我,裴卿卿去哪里了?我便不为难你。”竹颜说话,可谓是毫不避讳。 不难看出他没什么耐心了。 白子墨有毒伤在身,他把裴卿卿带去哪了? 他能保护好她吗? 竹颜浑然不知,他此刻担心的,却是裴卿卿的安危。 对于竹颜毫不避讳的直言,阿羡默然了一下。 再开口,便是疏离陌然,“夫人的行踪,与竹颜公子有何干系?夫人有我家侯爷保护,就不劳竹颜公子操心了。” 言下之意便是,不劳你竹颜公子多管闲事。 只不过阿羡说的比较婉转罢了。 阿羡好歹暗中跟过裴卿卿一段时间,他自然也知道,竹颜与裴卿卿,有过两次交集。 说起来,竹颜还曾救过夫人一命。 这也是阿羡在此对竹颜好言好语的原因。 只是,夫人是他们侯爷的夫人,竹颜这么追问,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阿羡不想说,竹颜是不是对他们夫人,太过关心了? 对于阿羡拒不相告,竹颜的脸色,显然就没那么好了,“我再问你一遍,裴卿卿去哪了?” 他的耐心,可要耗完了。 他是看在阿羡是侯府护卫的份儿上,才不想在此大动干戈。 若他自己去查,不是查不到白子墨他们的下落,只是需要费些时间罢了。 可阿羡也不是个胆小的,面不改色的瞅着竹颜,一字一句道,“那我就再说一遍,无可奉告。” 想知道侯爷和夫人的行踪,无可奉告。 谁知道竹颜打的什么主意? 侯爷此去,事关重大,甚至关乎着侯爷的性命,岂能轻易告诉竹颜? 就算竹颜对夫人没恶意,可他毕竟是个外人。 不该说的,阿羡一句都不会说。 阿羡清楚的看到,竹颜眼中的冷意,以及他身上流露出若有似无的戾气,阿羡当即更加严谨了起来。 竹颜是想动手?! “羡哥!有情况!”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压低的声音。 会叫阿羡作羡哥的,只有他底下的兄弟,府中的护卫。 阿羡闻声,当即眉头一皱,转过去问了一声,“什么事?” “宫中传回消息,说是陛下要亲临侯府!”门口的护卫禀报道。 毫无疑问,阿羡的压力,随着护卫的禀报,顿时就加大了很多。 到底还是如他所料,乾帝要亲来侯府,认回夫人! 可夫人和侯爷都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叫乾帝发觉,侯爷和夫人不在府中,岂不是戳穿了欺君之罪? 毕竟侯爷离开前,乾帝才来探望过,主子以重病为由,闭门养病。 可如今…… 乾帝若再来,他一个人,可怎么瞒得住? 阿羡眉头紧皱,不难看出他的忧虑和担心。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阿羡语气凝重的对外说道。 门口的护卫得了指示,就退了下去。 可面前,还有个竹颜呢! 尽管阿羡心里再怎么忧虑,竹颜,还是要打发的,“竹颜公子你也听到了,陛下要来,恐怕侯府不能招待竹颜公子了。” 言外之意便是,竹颜若是识趣,就该离开侯府! 竹颜沉默了一下,他当然听到了方才护卫的禀报,至于阿羡这儿,看那样子,也是不打算告知他裴卿卿的下落了。 竹颜没说什么,也没跟阿羡为难,毕竟跟阿羡为难,也没什么意思,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于是竹颜就打算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只是临出门前,竹颜却还是忍不住顿住了脚步,“凭你一人,如何瞒得了陛下?” “……”阿羡听到了,但是没说话,因为这的确也是他的难题。 “我竹颜前些日子搜捕到一只千年雪蛤,可治侯爷的重病。”说完,竹颜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但这话,却引起了阿羡的关注。 望着竹颜消失的背影,阿羡泛起了一阵一阵的疑虑。 竹颜的意思是…… 再说热热闹闹的裴家,迎来了一个最有重量级的客人。 “公主,我们到了!”裴家大门前,冬香搀扶着慕溪凤下了马车。 裴家能重获荣光,她自然也高兴,这不就亲自来祝贺了嘛。 慕溪凤前来,裴震听闻传迅,立马就带着人,亲自出来迎接,一边行礼道,“老臣见过公主,不知公主亲临,有失远迎,还请公主……” “裴大人,你与本公主,就无需如此客气了,快起来吧。”裴震客套的话没说完,就被慕溪凤扶了起来。 裴家能逃过一劫,也算她没赌输。 而裴震,对慕溪凤,他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若非慕溪凤,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是他的忌日了。 慕溪凤助他出大牢,面见陛下的恩情,裴震是铭记于心的。 “谢公主,公主快快里面请。”裴震领头,给慕溪凤让开了路。 第292章:我有个不情之请 慕溪凤也不客气,进了裴家。 其实裴家能重获父皇的信任,慕溪凤是很高兴的。 于公,是她救的裴震,裴震在父皇面前的表现,也会直接影响到她。 于私,她救裴震,是因为裴少枫。 还有父皇那儿,不再厌弃裴家,她和裴少枫,才更有机会能够走在一起。 父皇,也就不会极力反对了。 想着,慕溪凤心情极好的进了裴家。 由裴震和曲氏亲自招呼接待。 要说曲氏,裴震本已厌弃了曲氏,可经此一事,大起大落,年过半百的裴震,到底还是对曲氏心软了。 再加上,曲氏毕竟为他生了两儿一女,又有儿女替她求情,更何况裴震如今春风得意,人只要心情好了,什么事都好说。 于是乎,裴震就默许曲氏留在了身边。 曲氏也就理所应当的恢复了裴家当家主母的身份。 慕溪凤落座之后,曲氏亲自奉上了茶水,“公主请喝茶。” 曲氏也听裴震说了,多亏是公主相助,他才能出得了刑部大牢,进宫向陛下求救。 想到这儿,曲氏心中便冷哼一声。 想她去侯府向裴卿卿求救,可那个贱人居然不理睬她,还将她赶了出来。 哼,到头来还不是将真相告诉了陛下吗? 裴家,果然也因此得救。 曲氏如今只得意裴家得救,却忘了,裴家能得救,她能重新做回贵妇,难道不全都是裴卿卿的功劳吗? 也不见她对裴卿卿感恩戴德呀?反而还在这里咒骂裴卿卿。 所以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狗改不了吃屎! 喝了茶,慕溪凤四周看了一眼,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到裴家,看到裴家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没有她想象中的奢华,但是吧,只要是裴少枫的家,她都喜欢。 甚至她在想,等她和裴少枫成亲了,大可将加重重新修葺一番。 而且裴少枫在外面,不是还有套少将军府的宅子吗? 到时候,她和裴少枫,可以住在那套宅子里。 慕溪凤美滋滋的想着,脸上的笑意是遮都遮不住。 只是她却没想到啊,她竟然还有个皇姐? 想到这儿,慕溪凤还是忍不住向裴震询问了一句,“裴大人,那裴卿卿……真是本公主的皇姐吗?” 在大牢时,裴震只告诉她,他要向父皇禀明的事,与臻妃有关。 可他没说明是什么事。 她怎么也没想到,裴震要说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个重磅的消息。 那个裴家出来的庶女,竟是臻妃和父皇的孩子? 成了她的皇姐…… 在宫里,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把慕溪凤惊了一跳。 现在想起来,她还是决定不可思议。 她一直以为,父皇只有她一个女儿呢。 没成想,她还有个流落在外的皇姐? 听闻慕溪凤所问,裴震感慨的叹了口气,“是啊,卿儿的确是陛下与臻妃娘娘的孩子,是公主的皇姐呀!这些年,为了保护卿儿的安危,只能委屈她,做了我裴家的庶出小姐,老臣愧对卿儿,愧对陛下呀……” 说到最后,裴震就又煞有其事的抹了一把眼角。 瞧着那叫一个心疼裴卿卿啊。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有多心疼裴卿卿呢。 偏慕溪凤还就信他,“裴大人大可不必自责,裴大人不也说了吗,是为了保护皇姐的安危,才委屈她的,再怎么说,裴大人对皇姐,也是有养育之恩的,父皇那里,不也没责怪裴大人吗?” 慕溪凤字字句句那都是在安慰裴震。 就好比,真把自己当成裴震的儿媳妇了一样。 瞧瞧慕溪凤那善解人意的样子,可不就是扮演起了儿媳妇的绝色吗?! 怎么看,都像是慕溪凤把裴震他们当成了一家人。 只是她那个皇姐啊,却嫁给了一个残废病秧子的侯爷。 哎,可惜了…… 慕溪凤还在心中,替裴卿卿感到惋惜。 这段时间,听说侯爷病重,侯府闭门谢客,不然她还想去看看她那皇姐呢。 “谢公主宽慰,陛下对老臣的恩典,老臣至死不忘!”裴震说的那叫一个慷慨大义。 也就慕溪凤,满心满眼就想嫁给裴少枫,把自己当成裴震的儿媳妇一样,竟看不出裴震的虚情假意。 茶也喝过了,寒暄的也差不多了,就在裴震赔笑脸的时候,就又听到了慕溪凤开口道,“裴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裴大人可否答应我?” 这次,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本公主。 且,说话还有些小心翼翼的,瞧着确实像是有什么不情之请一样。 慕溪凤有要求,裴震哪有拒绝的道理,“公主请讲!” 且不说慕溪凤贵为公主,于他还有大恩,她有要求,那自然是要答应的。 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得先答应了。 “我想……去看看令公子住的地方,可以吗?”慕溪凤说的小心翼翼,且带着些许的羞涩…… 她第一次来裴家,虽然知道裴少枫不在,但她想去看看裴少枫平时住的地方。 “额……”裴震愣了一下,“不知公主想看的是……” 慕溪凤的话,裴震听得懂。 但他不明白,慕溪凤为什么想看他儿子住的地方? 而且,他有两个儿子,慕溪凤想看的,是哪个儿子的住处? 慕溪凤抿了抿唇,面颊上越发的不好意思了,她自然也明白裴震的意思,轻咳一声,掩饰着羞涩的声音道,“你的大儿子,裴少枫……” 她知道,裴震有两个儿子。 但,据她听闻,裴震的小儿子,那个裴正浩,是个无所事事的登徒子,成天就知道花天酒地,还有恶霸的名声…… 跟她心仪的裴少枫比,实在是差远了。 “这……”裴震听了,犹疑了一下。 他大儿子不在家中,远在南境…… 公主为何要看他的住处? 如果说裴震是个粗人,差距不到慕溪凤的心意,可有人察觉的到。 “公主若想看我们枫儿的住处,妾身可以带公主前去!”分分钟,曲氏就蹿了出来,一脸的笑意盈盈,要带慕溪凤去看裴少枫住的地方。 裴震看不出来,她可看的清清楚楚。 溪凤公主分明是对枫儿有意思! 如此好事,她当然要撮合着点! 说不定等枫儿回来以后,就是驸马爷了! 第293章:不能招惹的 曲氏想想就觉得高兴,兴致冲冲的就领着慕溪凤去了。 “公主,不是妾身自夸,我们枫儿,素来是最为洁身自好的人!等会儿公主见了他住的屋子,就知道了!”曲氏领着慕溪凤,兴致冲冲的说着笑着。 虽然她这话是在夸自己儿子,但她说的可不假。 她这大儿子,向来洁身自好,住处也是收拾的井井有条。 这点比起她的小儿子,那可是强太多了。 就这样,曲氏带着慕溪凤,说说笑笑的就走了,好比是领着慕溪凤,逛逛自家园子一样的架势。 裴震在后面,陪也不是,不陪也不是。 “不是……”裴震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还真带公主去看呢?! 溪凤公主这是…… 如果说裴震之前不明白吧,但是细想想,好像也能想明白些什么? 从溪凤公主去大牢里看望他的时候开始,他就觉得好奇,费解。 这平时,他跟溪凤公主那是素无来往,别说他了,整个裴家都跟慕溪凤没什么来往。 可偏偏,慕溪凤就是去看望他了,不仅如此,还甘冒风险助他出大牢,面见陛下。 这怎么想都不对劲儿啊? 其实裴震如何能不知,就算慕溪凤贵为公主,可假传圣意,救他出大牢面圣,那也是有极大的风险的。 可她还是甘愿冒着风险那么做了。 为什么啊? 于她有什么好处啊? 如今再看慕溪凤要去看自己儿子的住处,这…… 于情于理来说,似乎更不合礼数吧? 但曲氏却巴巴的带她去看,这又是…… 裴震突然老眼一亮,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儿上。 显然是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就说嘛,慕溪凤怎会平白无故的帮着裴家? 原来是对枫儿…… 这么一想,也就解释的通了慕溪凤那些不合乎常理的举动。 只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对此毫不知情哪? 溪凤公主是什么时候看上枫儿的?这枫儿在的时候,连个气儿都没跟他透一声儿啊! 曲氏刚领着慕溪凤来到了后院吧,就在半路上遇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裴正浩,以及裴蓉华。 姐弟俩有说有笑的,好不开心,风光得意全都写在脸上了。 看到曲氏,裴蓉华两人异口同声的唤了声,“母亲……” 但在看到慕溪凤的时候,裴蓉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心想说,这不是溪凤公主吗?! 她怎么在这儿?! 如果说裴蓉华看到慕溪凤,还只是僵硬了一阵,那裴正浩看到慕溪凤,那直接就是看直了眼。 看的眼珠子都舍不得转一下。 平时看了那么多的庸脂俗粉,没一个能跟这公主相提并论的。 溪凤公主,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女,贵气浑然天成,天生丽质啊。 “你们两个,还不快拜见公主,平时的礼数都学到哪儿去了!”曲氏装模作样的训斥着裴蓉华姐弟俩。 说是训斥,那口气,可没有半分的训斥之意,宠溺的很。 有曲氏这么一提醒,裴蓉华姐弟俩才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行礼道,“拜见公主…” 慕溪凤随随便便的扫了一眼这姐弟俩人,敷衍了一声,“免礼吧。” 虽说她对裴震可以笑脸相迎,那是因为裴震是裴少枫的父亲。 可这裴家两姐弟,她可瞧不上眼。 慕溪凤脸上,明显就摆出三个字,不待见。 不管是裴蓉华,还是臭名在外的裴正浩,她都不待见。 若非因着他们是裴少枫的弟弟和妹妹,她都懒得瞧一眼。 尤其是裴蓉华,裴正浩就算再怎么臭名在外,说是实在的,却也没得罪过她。 可裴蓉华呢?曾害她出丑,这个仇这个怨,慕溪凤可没忘记。 当日父皇的寿宴上,若非裴蓉华使手段,跟她调换了舞衣,她也不会在父皇的寿宴上频频出丑。 害得她被人笑话了好久。 虽说当时裴蓉华被父皇赶出来了皇宫,可不代表就解了她心里的恨。 每每想起这事,慕溪凤就觉得心气难平。 瞅着裴蓉华的脸色,也就更加不好了。 许是因为记恨裴蓉华的缘故,慕溪凤的仇视,都落在裴蓉华身上去了,是以并未注意到裴正浩对她觊觎的眼神儿。 就跟乞丐见了肉一样,那叫一个眼馋啊。 而裴蓉华呢,溪凤公主不待见的眼神儿太过明显,她就是想看不出来都难啊。 瞅的裴蓉华默默低下了头,都不敢去看慕溪凤。 她知道,溪凤公主为啥瞅她。 裴蓉华咬着牙,她多想说一句,那件事儿不是她做的! 她也是被人陷害的呀! 谁知道是谁在她的舞衣上撒了胡椒粉?!谁知道公主会穿上撒了胡椒粉的舞衣啊? 关她什么事啊? 平白无故的,她还遭了慕溪凤的记恨,她招谁惹谁了啊?! 裴蓉华的心气儿,那是更加不平! 可她又不敢再慕溪凤面前嚷嚷,只能忍在肚子里。 简单来说,就是她不敢招惹慕溪凤,慕溪凤是她招惹不起的主。 哪怕她现在身价涨了,跟作为公主的慕溪凤来比,那也是比不上的。 所以就得识趣儿,不能招惹的,就不要招惹,这个怂,得认。 得了慕溪凤的免礼,裴正浩姐弟俩才直起了腰杆儿,除去裴蓉华不敢看她这茬不说。 “本公主听闻,裴家大小姐与本公主那皇姐自幼感情极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传闻不可尽信呀!”慕溪凤是还在记恨裴蓉华不假,可她到底是公主,而且这是在裴家,最主要的,这儿是裴少枫的家。 若说真把裴蓉华怎么样吧,她也做不出来。 但不对裴蓉华做点什么吧,慕溪凤自己心里又气儿不顺。 她是公主,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气度。 所以,面子上,她不能把裴蓉华怎么着,但是,嘴上不是不能说呀! 即便是不去看,也能听出慕溪凤话中的讥讽。 而且提到“皇姐”两个字儿的时候,慕溪凤还有意无意的咬重了语音。 她说的皇姐,自然是指裴卿卿了。 外面都说裴家大小姐温柔贤良,待庶出的三小姐,也就是裴卿卿,视做亲妹妹。 可一旦关乎自己利益的时候,什么姐妹情深,视做亲妹,不过都是虚情假意的幌子罢了。 想当初父皇赐婚裴家与战北侯府时,赐的,可是裴蓉华和战北侯的婚约。 结果呢?却是由庶出的裴卿卿代嫁入了侯府。 这说明什么?说明裴蓉华也不过就是表面良善罢了。 第294章:伸手不打笑脸人 就算事后父皇原谅了裴家代嫁的罪过,可别以为她不知道,十有八九就是裴蓉华不想嫁入侯府,不想嫁给一个残废,所以才推裴卿卿出去代嫁。 说起这事,慕溪凤就免不了又得记恨裴蓉华一分。 若不是裴蓉华做出代嫁的损招儿,裴少枫也不会为了替裴家顶罪,被罚去了南境。 她也就不会和裴少枫分开了! 想起来慕溪凤的脸色就更加冷了。 也就是说,裴家明明只是裴卿卿是皇女,是公主,是她皇姐,却还推裴卿卿去代嫁。 果然,人心都是自私的。 裴家也不怕有朝一日,就比如现在,裴卿卿的身份曝光出来,会被追究责任。 不过说到底,对于这追究责任与否,慕溪凤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因为这件事,害得裴少枫去了南境,害得她想见他一面都难。 慕溪凤不论是语气,还是态度,明显都不好,裴蓉华要是瞧不出来,那她就是傻子。 “公主……恕臣女愚钝,听不懂公主的意思,公主,谣言止于智者,还请公主莫要相信外面的一些谣言才是啊!”裴蓉华畏畏缩缩的回应慕溪凤。 她当然知道慕溪凤指的是什么?! 但是事过境迁,哪有旧事重提的道理? 更没有算旧账的道理呀! 当初让裴卿卿代嫁,父亲也是点了头的。 哪能怪得了她啊。 裴蓉华还是那句话,不关她的事啊。 都把慕溪凤说笑了,只不过是嘲讽的笑,“好一个谣言止于智者,如今仰仗我那皇姐,裴大小姐亦是今非昔比,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一连两个可喜可贺,慕溪凤说的笑意盈盈。 可每一个字,无不都是在打裴蓉华的脸面。 听的裴蓉华暗自咬紧了后牙槽,隐隐磨牙,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捏成了拳头,却发作不得,还得赔笑脸,“公主所言极是,臣女也未曾想到,原来我那三妹,竟是与公主一样的尊贵,以前屈于我们裴家做庶女,真是委屈了三妹!” 裴蓉华一字一句,说的那叫一个有情有义。 可慕溪凤是什么人?什么样的阿谀奉承,冷嘲热讽是她没听过,没见过的?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裴蓉华话中的嘲讽。 竟然拿她比作庶女? 好一个裴蓉华,她还真是小瞧了她,原来这张嘴皮子,也是个厉害的呢? 她嘲讽裴蓉华,仰仗裴卿卿,如今身价倍涨。 裴蓉华则拿她和庶女相提并论,毕竟就算如今裴卿卿的身世曝光,可也抹不去她愣是裴家庶女的事实。 裴蓉华,这是要跟她作对呢? 慕溪凤的眼神,当场就冷了下来。 “蓉华,不得无礼!”赶在慕溪凤发飙之前,曲氏赶忙就训斥了裴蓉华。 训斥的瞅了一眼裴蓉华,给了她一个制止的眼神儿,让她不要跟慕溪凤作对,别得罪慕溪凤。 可裴蓉华已经得罪了慕溪凤了。 转个头,曲氏又笑脸盈盈的给慕溪凤赔不是,“公主,蓉华她言语欠妥,冒犯了公主,是妾身管教不严,公主大人有大量,还请公主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曲氏都给她赔笑脸了,慕溪凤也不能伸手去打曲氏的脸啊。 罢了,就当给曲氏一个面子吧,毕竟她是裴少枫的母亲。 “既然裴夫人这么说,那本公主自然不跟家教不严的人一般见识。”就算不跟裴蓉华计较,但嘴上,慕溪凤还是奚落了一嘴。 家教不严,这话不仅是嘲讽了裴蓉华,也奚落了曲氏。 曲氏脸色一僵,但笑脸,不得不赔,“公主不是要去看枫儿的住处吗?就在前面不远,妾身这就带公主过去吧!” 再跟这儿说下去,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平白讨了慕溪凤的奚落。 就算曲氏捉摸到了慕溪凤对裴少枫的心思,可她却忘记了,慕溪凤是堂堂公主,从小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就算她是裴少枫的母亲,也别忘了对方是公主。 说起去看裴少枫的住处,慕溪凤冷下来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些,一派气势十足的口吻道,“那就有劳裴夫人了。” “公主言重了,这边请!”这人呐,就是不能拎不清自己的分量,这回曲氏就知道自己的分量了,说话做事,那叫一个恭敬端正。 就这样,曲氏恭恭敬敬的领着慕溪凤,往裴少枫住的院子去了。 裴蓉华若是再跟上去,那才是自讨没趣呢。 她没那么不识趣。 慕溪凤一走,裴蓉华就气的一跺脚,“不就是生的比我命好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竟敢如此奚落我!” 裴蓉华咬牙切齿的愤愤磨牙。 就像她说的,慕溪凤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生的命好一点吗? 居然这么目中无人的。 可裴蓉华似乎忘了,慕溪凤可不止比她命好,是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命好。 生的命好,就是慕溪凤最大的资本呀,也是慕溪凤最骄傲的资本。 就算她裴蓉华再怎么不甘心,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全程,裴正浩一句话也没插嘴,因为他的眼珠子,就没从慕溪凤身上脱下来过。 真是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在慕溪凤身上去才好。 “大姐,你还是省省力气,别埋怨了吧,她可是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岂是你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哪怕慕溪凤走远了,裴正浩的眼珠子还是没收回来,说话都不看裴蓉华一眼的。 可这话,裴蓉华就不爱听了! 他这是在安慰她吗? 有他这么安慰人的吗? 她才是她的亲姐姐好不好?! 气的裴蓉华一记冷眼就扫了过去,讥笑一声,“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切,没人比她更了解她这个弟弟。 见到美人就移不动道了。 怎么?还敢肖想公主呢? 也不照照镜子,慕溪凤要能看上他,她裴蓉华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不得不说,裴蓉华这点说的极对。 慕溪凤要能看上裴正浩,她名字都能倒过来写。 “像公主这么有气魄的美人,多看两眼怎么了?岂是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能懂的。”裴正浩说的一本正经的。 真真是不怕得罪人。 “裴正浩!你说谁是庸脂俗粉?!”第一个得罪的,就是裴蓉华。 一脚就踹了过去! 第295章:我还没出气呢! 会不会说话啊他?! 说谁是庸脂俗粉呢? 这个混蛋!见色忘亲啊! 挨了裴蓉华一脚,裴正浩也没还手,只是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又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裴蓉华,“大姐还是回去多照照镜子吧。” 说完,留给裴蓉华一个极其潇洒的背影就走了。 把裴蓉华气的,那叫一个不轻,气的裴蓉华一阵跳脚,“裴正浩!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意思啊你!” 有他这么说自己亲姐姐的吗?! 居然说她是庸脂俗粉,还让她多照照镜子?! 什么意思啊他! 拐着弯说她丑是吧?不如慕溪凤长得好看是吧? 呸!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儿,慕溪凤要能看上他裴正浩,她裴蓉华三个字倒过来…… 啊不。 “公主要能看上你,我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今儿她裴蓉华就把话放在这儿了。 死裴正浩,居然帮着外人来挤兑她这个亲姐。 见色忘义。 最后,气的裴蓉华冷哼一声,懒得搭理裴正浩,就回了自己屋子。 然而,没人注意到,后面的墙角处,有一双眼睛,将刚才发生的一幕都看在眼里。 裴家现在春风得意,曲氏又被放了出来,碧珠就没怎么露过面了。 一来,是不想和曲氏碰面,曲氏必然会针对她。 别看现在裴家因夫人而重获荣光,可曲氏那人,碧珠太了解了。 曲氏绝不会感激夫人,她曾是夫人身边的人,曲氏定是连她一起记恨的。 就算是她现在成了裴正浩的妾室,可这点自知之明,碧珠还是有的。 一个妾室,哪能奈何得了当家主母? 就算曲氏有过黑历史,好歹还有一双儿女傍身。 从曲氏带着溪凤公主过来的时候,她就在这里了。 只不过,是她避开了曲氏她们罢了。 躲在墙角处,看着曲氏她们春风得意,碧珠双手紧握成拳,眼中弥漫出浓郁的恨意。 本来以为,裴家就要完蛋了! 可没想到,裴震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藏有一招杀手锏。 她更没想到,她曾和小姐朝夕相处,却从不知道,小姐身上,竟有此等身世。 到最后,还被裴震利用了去。 碧珠隐隐咬牙,她不着急,来日方长。 不毁了裴正浩乃至裴家,她决不罢休! …… 赶了半个月的路,白子墨他们总算赶到了距离药王山庄不足百米远的山脚下。 山脚下,有一个很朴实的村庄。 白子墨一行人此刻就在村庄里歇脚。 坐在一间路边摊的茶社里喝茶歇脚。 为了不引人注目,这一路下来,白子墨他们都换上了普通农民的衣裳,打扮的就跟个普通人没区别。 只是有些人吧,天生就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就算穿上了农民的衣裳,他也不像个农夫。 比如白子墨。 就连轮椅都弃了,坐轮椅,太显眼,改成了坐马车。 就在白子墨他们喝茶的时候,隔壁桌又来了几个人,也是喝茶歇脚的,瞧着像是活路的小商人。 “你说这人跟人,就是没有可比性啊!你看那裴家,眼看就要上断头台了,可一夜之间,不仅获免死罪,整个裴家如今都风光无限!现在放眼整个京城,有谁不认识裴家啊!” “可不是,要不怎么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我跟你说,这就叫做时来运转!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时来运转就好咯。” “谁能想到啊,那裴家不起眼的一个庶女,竟是当今陛下流落在外的骨肉!裴家抚养皇嗣有功,你啊,要是羡慕裴家,你也去抚养个皇嗣看看!到时候,你也能时来运转,哈哈哈!” “去去去!喝你的茶吧!” 隔壁桌的两个人,一坐下就开始谈笑风生了起来。 字字句句都清楚的被白子墨他们一桌听在耳朵里。 听闻裴家抚养皇嗣有功的时候,裴卿卿拿着茶碗喝水的手顿了一顿,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冷光。 白子墨,北宫琉,也都听见了。 然而,隔壁桌的议论还没完: “你说,裴家那个庶女,是不是就是嫁给战北侯的那个……叫什么来着?裴什么来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知道!”另一个人开始兴奋的接话,“我告诉你,就是嫁给战北侯的那个!裴家庶出的三小姐,裴卿卿!没想到啊,曾经的庶女,竟是金枝玉叶呀!啧啧!只可惜,嫁给了一个残废,平白糟蹋了这皇女啊!” “怎么着?你羡慕啊?人家战北侯就算是个残废,好歹也是个侯爷,岂是你我能与之相比的!你也就羡慕人家的命……”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的那叫一个起劲儿啊! 可下一秒,就叫他们笑不出来。 “砰”的一脚,裴卿卿踢翻了他们的桌子,“你们说谁是残废?” 还时来运转? 呸!什么时来运转,不过就是像吸血鬼一样的利用罢了。 突然被人踢翻了桌子,那两个商人,当场愣住了三秒钟,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就跳脚了!撸起袖子就想打裴卿卿的架势,“你谁啊你!哪来的野丫头,竟敢……” 只可惜,话未完,就被人掐住了手腕,只能发出一连串“啊啊啊…”的惨叫声…… 都没看到白子墨是什么出手的,一眨眼就到了裴卿卿面前,掐住了两个撸袖子想打她的男人。 再然后,一脚就将两人踢翻在地,“滚。” 白子墨冷起脸来,也挺凶神恶煞的。 吓的那两个人,连爬带滚的就跑了…… 可裴卿卿像是还不解气,哼哼的瞅了一眼白子墨,“干嘛放他们走,我还没出气呢!” 她这话,诚然就是使小性子的成分较多。 一看就是心情不好,所以才踢翻了那两个人的桌子。 谁让他们口不择言来着。 开口闭口的残废残废,谁是残废了! 裴卿卿气鼓鼓的坐回了他们自己的一桌。 北宫琉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像他们这种人,到处都是,夫人又何必跟他们计较呢。” 说着,北宫琉还煞有其事的给她倒了碗茶水,“来,喝杯茶,消消气。” 白子墨随后也坐了回来,温柔的去握住裴卿卿的手,裴卿卿不想给他握…… “夫人若还是不解气,我去将他们抓回来,让夫人痛打一顿如何?” 第296章:能不能收敛点? 白子墨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柔声细语的安抚着她,哄着她开心。 其实他知道,她为何不开心。 方才那两人道他是残废,是其一。 其二,是因为裴震为自保,将她的身世告诉了乾帝。 或许世人会认为,能成为皇女,公主,是莫大的殊荣。 可他了解他的夫人,夫人若想当公主,有何需由裴震利用,说出她的身世。 夫人真正生气的,是她的身世。 气裴震,气乾帝,也气她的前世。 “方才放走他们,现在又要去抓回来,不是多此一举吗。”裴卿卿好没气的撇嘴。 白子墨是在哄她开心,她哪会不知道啊。 只是她忍不住不气恼啊! 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倒也真是父亲……不,是裴家的风格。 道理她懂,她也明白如何宽慰自己,可刚刚就是没忍住。 只能去踹了那两人的桌子,撒撒气。 皇女,公主,谁稀罕? 可她知道,往后已经由不得她了。 恐怕乾帝很快就会知道,她和白子墨不在侯府的事实…… 思及此,裴卿卿不免又泛起了愁思。 也不知道阿羡能不能应付得了? “不管夫人是什么人,是何身份,往后都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我白子墨的夫人,任谁都休想从我身边抢走夫人。”白子墨低沉的嗓音显得格外的有磁性,温柔动听,每一个字,说的轻缓又认真。 他说,不管她是什么人,有什么身份,都是他的夫人,谁也抢不走她。 白子墨,永远都是她的定心丸。 他说的话,便能让她安心。 是啊,她现在是他的妻,谁也别想让她跟白子墨分开! 白子墨的话,拨开了她心中阴沉的云雾,嘴角上扬,露出个明媚的笑意来,“夫君说的是,管他是谁,也别想让我离开夫君。” 乾帝又如何?就算是乾帝,也别想让她离开白子墨。 这个公主,她不稀罕当。 这个父皇,她也不稀罕要。 谁爱当谁当去。 她只要白子墨一个人就够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砰砰砰’的敲桌子的声音,打断了这份甜蜜,“哎哎哎!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啊!这大庭广众的,能不能收敛着点?!” 北宫琉几个手指头,敲的桌子直响,好没气的瞥一眼旁边的这两口子,一脸的嫌弃。 胃里的酸水都要被她们给酸出来了。 动不动的秀恩爱的,能不能注意点场合? 这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 还有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呢,能不能收敛一点? 他北宫琉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了,成天看她们夫妻恩爱的,成天被她们酸。 简直是没眼看。 他都担心自己要长针眼了。 对于北宫琉的抗议,裴卿卿面不改色的瞥了一眼,“干嘛?你羡慕啊?羡慕……” “行行行!当我没说!就当本世子……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吧!”分分钟,北宫琉赶紧打断了裴卿卿说话。 她能说些什么好话啊?无非不就是来酸他。 被他俩秀恩爱酸还不够,还要拿话来酸他。 他上辈子是欠了白子墨的是不是? 为他奔波跑腿,甚至是卖命,可他倒好,娶了个夫人,还成天来酸他。 北宫琉想想就忍不住一口叹息。 他是上辈子欠了她们两口子的。 裴卿卿眉心轻挑,给了北宫琉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儿,便就放过他了。 说归说,笑归笑,对北宫琉,她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北宫琉其实完全可以没必要陪他们来这药王山庄走一趟的。 尽管知道会有危机,可他还是来了。 就凭这点,她就记着北宫琉一个大大的人情。 将来有机会,一定还他。 北宫琉喝了口茶水之后,平复了下心情,又正儿八经的开口道,“药王山庄就在前面不远,你打算怎么入手呢?” 是偷呢?还是抢呢?或者光明正大的要呢? 北宫琉这话,是在冲白子墨说的。 至于他说的那些,偷啊,抢啊,光明正大要的啊一些,全都不现实。 麒麟血要是能偷能抢的,用得着等到今天吗? 光他北宫琉,就探过药王山庄不止一次两次了。 要是能偷能抢的,麒麟血不早都到手了。 哪会像现在,别说麒麟血了,就连麒麟血的影子都没瞧见过。 玩笑归玩笑,不过北宫琉的问题,倒是正经的。 这药王山庄,该怎么入其中呢? 不能偷,不能抢,便只能光明正大去了。 但若说能光明正大的要来麒麟血,那比去偷去抢还要不现实一些。 麒麟血是什么东西?那是药王山庄的镇山之宝。 就冲着他们打麒麟血的主子,只怕还没等他们开口,就会被丢出药王山庄了。 “听闻药王山庄的少庄主自幼便体弱多病,即使药王山庄享誉医药界,却治不好自家的少主人,苦苦寻找良药呢,备上一剂良药,我们去药王山庄献药。” 光明正大的入药王山庄。 白子墨语气悠然,却大有一股胜券在握的模样。 都说久病成医,他倒也算是久病成医了。 虽说他的医术不及小老头高明,但几个良药方子,还是能写出来的。 先去药王山庄看看再说。 北宫琉闻言亦是眉头一挑,悠悠的叹了口气,“都说医者不能自医,倒也不假啊。” 要说这药王山庄的少庄主,便是应了医者不能自医那句话。 说来也奇怪,药王山庄享誉医药界,可却独独啊,治不好自家的少庄主。 药王山庄的少庄主,自幼体弱多病,听闻是常年靠药物来维持生命的。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过满则亏,不是吗? 白子墨这个计策,倒也可行。 先去了药王山庄再说。 毕竟他们也不知晓麒麟血藏于何处,只怕还得花费好一番功夫打探呢。 然而,此刻的北宫琉尚且不知,此次他们带着裴卿卿,便是带来了幸运。 裴卿卿听懂了他们的意思,眸中隐含笑意,很快,她就可以拿到麒麟血救白子墨了。 …… 与此同时,远在神昭国那边,也有消息传回。 镇南王府中。 青杨依照吩咐,带回了北宫琉的书信,交给了镇南王亲启。 第297章:有客上门 也就是北宫琉的父亲,北宫焱。 想当年,北宫焱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剑眉星目,菱角分明,五官俊郎,即便是到了现在,也挡不住北宫焱一身的威严气质。 和白子墨相比,嗯……怎么说呢? 比起白子墨,北宫焱则显得更为老成一些。 要说北宫焱,跟白子墨,可谓是同样的枭雄人物。 只不过,他留起了胡须,年纪嘛,到底也比白子墨要长。 收到了北宫琉传回的书信,北宫焱很是欣喜。 毕竟是他有愧于自己儿子,当年与白子墨签署休战协议的时候,奈何乾帝提出要求,双方要个送质子为质。 可他们的陛下,膝下子嗣单薄,不愿意皇子去天凤为质。 最后无奈,只得由他儿子北宫琉前去天凤为质,以保两国的和平。 所以但凡收到北宫琉的家书,北宫焱都是迫不及待的就拆开来看的。 只是这次,看完之后,北宫焱才知,这不止是一封家书而已。 北宫焱拿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渐渐的,眼中浮现出震惊来,“你确定,这是世子所写的书信?” 单从声音,就不难听出北宫焱语气中的不敢置信。 令他不敢置信的,是信上的内容。 他反复看了又看,很确定不是他眼花,也不是他看错了字,信上实实在在写的是…… 瞧着北宫焱面露震惊的表情,青杨不由得微微皱眉,“回王爷,这信确实是由世子亲笔所写,是属下亲眼所见的!世子交代,务必要亲手交给王爷,属下万不敢懈怠。” 青杨很疑惑,怎么王爷看了信,反应这么大? 作为属下,他只负责送信,自然不敢看信上的内容。 是以,青杨并不知道信上写了些什么? 不过,这封信是他亲眼看见世子写的,信交到他手里之后,从未假手于人。 所以,这信实打实的,就是世子所写。 要说青杨也不是第一次替世子送家书了,只是头一次见王爷看了信之后,反应如此大的! 青杨也就好奇了,世子的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但,好奇归好奇,作为属下,青杨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王爷想说,他就听着。 王爷不说,他就不问。 北宫焱拿着信笺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表情似惊似喜,似是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如何能不认得自己儿子的笔迹。 这信上的字迹,的确是北宫琉所写。 只是他没想到,北宫琉会带给他这么大一个……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惊喜? “好…好啊!”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北宫焱一连说了两个莫名的好字。 弄的青杨更是听不懂了,“王爷,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出于疑惑加好奇,青杨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但他没问信上的内容。 实在是王爷的反应,有些太反常了。 在青杨的印象中,已经很久没见王爷因何事如此激动过了。 青杨是神昭国人,自从北宫琉前去天凤为质时,青杨便跟在北宫琉身边了。 北宫焱收起了信笺,欣喜之余,也平复了一下心绪,摇头道,“没事…没事……” 有事也是好事。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事! 北宫焱最后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开心的,“世子可还有别的交代?” 说起这茬,青杨倒一下子想起来了,“有,王爷,世子还交代我告知王爷一事!” “何事?”北宫焱嗓音浑厚的问道。 “回王爷,世子交代说,天凤凌王奉命前往天凤南境,实则是暗度陈仓,凌王恐已悄悄潜入我神昭,世子怀疑凌王入我神昭,恐会意图不轨,请王爷多加注意!”青杨说的毫不含糊。 “凌王?”北宫焱英气的眉头一挑,就是那天凤乾帝的儿子? 说起来,他可没见过这成年后的凌王长什么模样呢。 隐约记得,十多年前倒是见过一面年幼时的凌王。 现在也记不清了。 “正是,世子怀疑,凌王潜入我神昭,恐会与皇室有往来。”青杨严谨的口吻道。 这些年在天凤,跟在世子身边,就没少跟凌王针对过! 这个凌王,可不是什么善茬。 “本王知道了,即刻派人去查凌王的行踪,他若入了我神昭,就算他是龙,也只能游浅滩。”区区一个凌王,北宫焱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别说他不是龙,就算是条龙,来了神昭地界,便也只能是龙游浅滩! …… 而此时此刻,慕玄凌的确入了神昭国皇城。 只不过,是先去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质子府。 北宫琉既是天凤为质,那在神昭,自然也有他们天凤的皇子为质。 被送到神昭为质的,是天凤四皇子,慕非澜。 也就是慕玄凌的四皇弟。 当慕非澜听到有客拜访的时候,还狐疑了一阵。 他这质子府,什么时候也有客拜访了? “来的是何人?”听了伺候的下人禀报之后,慕非澜不免多问了一句。 平时慕非澜这个人,沉默少言,这些年在神昭为质,亦从不与人来往交集,几乎是从不踏出质子府。 慕非澜这个人,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便是四个字,温文尔雅。 不像慕玄凌那种装出来的温文尔雅,他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文尔雅。 知书达理这个词,或许多数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可是只要见过慕非澜之后便会知道,夸其一句知书达理,再合适不过了。 如同他的气质,慕非澜长相温和,许是为质多年的缘故,慕非澜的身上,早已被磨灭了锐气,瞧着就跟个文弱书生没什么两样。 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 就连下人,都比他要有气势的多,很是盛气凌人,“那人没说他姓甚名谁,我怎么知道他是谁!你就说你见不见吧?” 慕非澜就问了一句来者何人吧,结果这下人就顶了他好几句。 同为质子,不得不说,北宫琉过的,要比这慕非澜舒坦很多。 虽说同样的谨小慎微,谨言慎行,可至少,北宫琉不用受下人的欺负,不用看下人的脸色! 单单是这点,北宫琉就过的比慕非澜强多了。 对于底下人的恶劣态度,慕非澜早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说话依旧是轻言细语,温文尔雅的,“既然有客上门,那便去见见吧。” 第298章:为自己感到悲凉 “你自个儿去吧,我这还有事儿要忙呢!”一个下人,鄙夷到慕非澜头上去了,摆明了是不想去伺候慕非澜和来的那位客人。 可偏偏,慕非澜别说一句重话了,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似被鄙夷,被欺负,被嘲笑的人不是他一样。 没人看见的地方,慕非澜衣袖中的五指一点点的捏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毫无不悦的表情,连眼神儿都平静的像水一样,毫无波澜。 可是当慕非澜看到来的‘客人’时,静如止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是你?” 即便是多年未见,他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慕玄凌。 乍见慕非澜的第一眼,慕玄凌微微眯起了眸子,默然了一秒钟,随后疏朗一笑,“四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一声四弟,勾起了慕非澜的丝丝回忆,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但是很快,就被他不动声色的压了下来,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见过二哥,或者……我该称一声凌王殿下?” 慕玄凌,他的二皇兄,居然跑到神昭来了? 慕非澜可不会认为慕玄凌是来看他的。 若慕玄凌真说这话,别说是他了,怕是连慕玄凌自己都不信吧?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见外。”慕玄凌当即扶了慕非澜一把,让他不必多礼,“叫我二哥就好了,我们兄弟多年不见,二哥特来看看你。” 果然,鬼都不信。 来看他? 慕非澜心中划过一个冷笑,但表面上,毫无表情,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又不失礼数的微笑,“多谢二哥。” “二哥远道而来,若不嫌我这质子府邸简陋,就请进去喝杯粗茶吧。”慕非澜看着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可这份温文尔雅中,却透着淡漠与疏离。 他和慕玄凌,即便是相同血脉的兄弟,可要说有什么感情可言,那是骗鬼的。 所以,慕玄凌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或者说,慕玄凌来神昭,想干什么? 父皇知道他来神昭吗? 不,转念一想,慕非澜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慕玄凌若是奉旨而来,又怎会这么毫无动静儿的来找他? 若是奉旨而来,那便是天凤的使臣身份,神昭多少要有所表示的。 也就是说,慕玄凌此次,多半是偷偷来的吧? 慕非澜,不仅有张温文尔雅的外表,还有颗七窍玲珑心。 心思玲珑剔透,不动声色之下便能看穿人心。 这也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却能在神昭国活下去的原因。 当初就是因为他无权无势,没有丝毫的根基,他的母妃,地位卑微,又没有强大的娘家可以依靠,对父皇来说,他这个儿子更是可有可无,所以,他才会毫无争议的被送来为质。 瞧着慕非澜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慕玄凌心下一阵鄙夷,面上却露出关怀的表情,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慕非澜的肩膀,“四弟……这些年,苦了你了。” 说的那叫一个叹息。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有多关心慕非澜似的呢! 慕非澜好歹是个皇子,却活的这般窝囊,说他弱不禁风都是轻的了,瞧他穿的这都是什么? 文弱书生呢? 哪里有点皇子的气势? 慕玄凌瞧不起他的眼色,慕非澜都看在眼里,只是只当看不见罢了。 若是今日为质的是他慕玄凌,他又能活的多好呢? “为了两国和睦共存,亦为了我天凤的安宁,我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多谢二哥关心了。”慕非澜温和一笑,却掩盖住了背后的讥讽,以及悲凉。 讥讽的,是慕玄凌。 悲凉的,是他自己。 说的慷慨大义,可慷慨大义的话谁不会说呢? 若说心里不觉得苦,那是骗人的。 为质与为奴又有何区别? 即便是身为皇子,可他却是为质为奴的命,慕非澜为自己感到悲凉。 就这样,慕非澜带着慕玄凌进了屋。 如他所说,他的质子府,可比不上慕玄凌的凌王府来的奢华贵气,简陋的很。 茶也是粗茶,没有下人伺候,只得慕非澜亲自给慕玄凌沏了杯茶,“二哥请。” 随后又给自己沏了一杯,自顾自的喝茶,至于慕玄凌喝不喝他的茶,慕非澜一点都不在意。 同时他也没问慕玄凌来的目地。 因为慕非澜知道,既然慕玄凌找上了他,必然会自己开口的。 虽然慕玄凌挺嫌弃慕非澜这里的粗茶的,但是吧,碍于面子,又或是碍于惺惺作态的情义,这杯茶,怎么着他都得喝了才是。 一杯粗茶入口,慕玄凌不免微微蹙眉,这茶真够差的,入口苦涩,慕非澜天天喝这玩意儿,怎么也喝的下去? 但慕玄凌会做戏啊,就算心里嫌弃,可表面上,半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不仅不嫌弃,还摆出一副关怀备至的口吻道,“四弟,这些年你独自一人在这神昭国,过得可好啊?” 慕非澜饮了一杯茶,面色淡然,像是丝毫尝不到那茶水的苦涩一样,如同喝的是白开水一般。 不紧不慢的放下简陋的茶楼,面上淡然无波道,“我这里日子虽然过得清寡了些,但也算清静,尚且衣食无忧,并无不好。” 话虽是这么说,但究竟过得好不好,也只有慕非澜自己心里清楚。 好不好他都没必要跟慕玄凌说。 慕玄凌也不过是随口客套罢了,可不是真的关心他这个四弟过得好不好。 不过慕非澜也不着急,慕玄凌客套一句,他便附和着敷衍一句。 他知道,慕玄凌还没有说到重点上。 反倒是慕非澜这平淡如水的态度,倒叫慕玄凌不好说话了,再客套下去,就显得有些虚情假意了。 茶杯捏在手里,剩余的半杯茶,慕玄凌想喝又不想喝的。 这茶的味道,实在是难喝。 不喝吧,搞得又好像没话说了一样。 气氛便有些尴尬。 最后,慕玄凌抿了抿唇,还是将剩下的半杯茶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慕玄凌像是打定主意,正儿八经的瞅着慕非澜说道,“四弟,这些年你在神昭为质,虽是辛苦了你,可你是否与神昭皇室之人有来往?不瞒四弟说,本王此次前来,是有件事儿想请四弟你帮帮忙。” 第299章:真当他傻呢? 慕非澜闻言,平淡的眸光背后,眼神闪烁了一下,总算说到重点上来了。 虽然心中有数,但表面上,慕非澜像是有些听不懂慕玄凌言下之意的意思,“二哥为何如此问?我不过区区一介质子,又怎会与神昭皇室之人有来往?二哥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他跟神昭皇室的人,不熟。 不过…… 慕非澜话音一顿,随后问道,“不知二哥有何事?若我能帮上忙的,定不推辞。” 这才是慕玄凌来神昭的目地吧? 他倒有点好奇了,让慕玄凌不惜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和罪过,悄悄跑来神昭的,究竟是什么事? 要知道,私自跑来神昭国,若是传回父皇耳朵里,再加上有心人的借题发挥,稍有不慎,慕玄凌就会被冠上一个私通敌国的罪名。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慕非澜之所以敢这么肯定,是因为他笃定,慕玄凌此次来神昭国,绝不是光明正大奉旨前来的。 他可还记得,他还有个大皇兄慕楠煜,想必这些年,慕楠煜和慕玄凌,是最大的死对头吧? 所以说,究竟有什么见不得的大事,能让慕玄凌冒着风险跑来神昭? 慕非澜面色平淡,不仅是面色,他整个人都是清清淡淡的,瞧着便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只是却无人能看透他这份与世无争背后的玲珑心思。 慕玄凌犹疑了一下,虽然早就想到了,在慕非澜这讨不到什么便宜,但多少还是有些郁闷的。 而且他压根儿就信不过慕非澜。 所以飞鸾青玉的事,自然也不会告诉慕非澜。 可偏偏,要检测飞鸾青玉的真假,就只有神昭皇室中人才行! 虽说他信不过慕非澜,可慕非澜毕竟在神昭多年,比他这个初来乍到的要熟悉多,总不会毫无用处吧? 如此一想,慕玄凌便再次开口道,“本王在这神昭,除了四弟之外,可谓是举目无亲,本王能信得过的,也就只有四弟了……” 慕玄凌说着微微一顿,面色多了几分严谨,一看就是有话还没说完,“不知四弟对神昭太子的行踪,可算了解?” 慕非澜听着听着,总算是听出了慕玄凌来找他的用意。 合着慕玄凌打的,是神昭太子北宫琨的主意呢? 在神昭这块地方,慕玄凌举目无亲是真。 但若说慕玄凌信得过他,这话说的慕玄凌自己信吗? 了解到慕玄凌的来意,慕非澜便已心中有数,面上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疑虑来,“二哥来此,是要找神昭太子?” 呵,怎么,这是想提早跟北宫琨合谋大业了吗? 即便是身在神昭为质,但慕非澜知道,他们的父皇对于太子位迟迟不做决定,不立太子。 所以,慕玄凌就跑来找北宫琨,想和北宫琨结盟? 慕非澜疑惑在心中,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只是他这一问吧,显然是有隐含的潜意思。 慕玄凌眼神闪了一下,默然了瞅了一眼慕非澜,似是想看看,慕非澜那一问,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然而,他从慕非澜的脸上,只看出了疑惑,却瞧不出是有心还是无意。 可话说回来,慕非澜有疑惑倒也正常。 毕竟他来找神昭太子,传出去后果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那是包藏祸心,勾结敌国! 所以慕玄凌不得不谨慎谨慎再谨慎。 但转念一想,慕非澜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质子罢了,说难听的,就是个阶下囚!又有什么值得他忌惮的呢? 这么一想,慕玄凌谨慎的心倒也安稳了几分,然后再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四弟你多虑了,本王询问神昭太子的行踪,不过是想向其打听个事儿罢了。” 慕玄凌说的不以为然,可听的慕非澜都想笑了。 慕玄凌是真当他傻呢? 千里迢迢跑来神昭,来找他打听神昭太子的行踪,就为了打听个事儿? 不,慕玄凌这不是当他傻,是骗鬼呢?! 纵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慕非澜也没有去戳破他,只自顾自的喝了杯茶道,“原来如此。” “只是不知,四弟可否能帮为兄这个忙呢?”慕玄凌煞有其事的挑眉问道。 这个问题,慕非澜默然了一下,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帮他? 又是一杯苦茶下肚,慕非澜这才有了动作,目光平静道,“我确实知道个消息,或许可以帮到二哥。” 慕玄凌要找北宫琨,不管有何目地,说白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关系。 所以,他为何不帮这个忙呢? 就算出了什么茬子,他一个质子,父皇还能怪罪于他吗? 慕非澜不傻,慕玄凌不惜冒着风险来找神昭太子北宫琨,其中必然是有什么十分要紧的缘由。 他慕非澜,没打算做一辈子的质子。 既然慕玄凌自己送上门来,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他巴不得搅乱这一池看上去清澈的浑水呢。 不仅要乱,还要越乱越好。 如此,他才有机会摆脱质子二字对他的禁锢。 听闻慕非澜能帮他,慕玄凌顿时嘴角上扬,“那本王就先多谢四弟了!” “二哥客气了。” 名存实亡的兄弟俩以茶代酒,碰了一杯。 彼此低眉喝茶,都没看到对方眼中的思绪。 慕玄凌想的是,既然来了神昭,那就不能白来一趟。 不论他手里得来的飞鸾青玉是真是假,这个神昭太子,都值得他与之结盟利用一番。 而且,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神昭太子北宫琨。 他来神昭的事,本来就是较为隐蔽之事,若是自己再去找北宫琨,被人瞧见,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吗? 至于悄悄潜入神昭太子府什么的,那就更不现实了。 别说他就一个人,势单力薄的,那太子府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家,哪是那么好闯的。 别到时候北宫琨没见着,反倒闹出些什么乱子,那才是得不偿失了。 思来想去,慕玄凌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所以,这不就来找慕非澜了吗? 从慕非澜嘴里套出那北宫琨的行踪,是慕玄凌觉得,最为保险起见的法子。 而慕非澜想的却是,久违的热闹,要来了,他一个人在这神昭多年,实在是无趣清寡的很啊…… 第300章:夫人,再看口水就流出来了 药王山庄,是医药界顶级的存在。 站在药王山庄的山门脚下,裴卿卿愕然了好一阵,“这是……什么?” 旁边的北宫琉眼神儿幽幽的瞥了她一眼,“是人。” “……”裴卿卿一噎,给了北宫琉一个白眼。 废话,她看不出来是人吗? 她问的是,这排队犹如长龙的人,是怎么回事儿?! 一眼看过去,目测她们前面,排了得有几十号人吧? “夫人有所不知,听闻药王山庄的少庄主病重,药王山庄常年都对外寻求良药,若是谁能医治好他们的少庄主,药王山庄便可答应他一切要求。” 还是白子墨好,给裴卿卿解释的清清楚楚的。 自从弃了轮椅不坐,白子墨就能站在她身边了。 以前,她都要低下头去看白子墨,现在,她得仰头才能看清白子墨。 每次仰望着白子墨,裴卿卿都忍不住感叹一声,他离开轮椅,即便是什么也不做,穿着普通人的衣裳,就这么站立在人群中,却也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尤其是白子墨握着她的手,就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仿佛天塌了都不用怕,有他会替她顶着。 瞧着她看的发愣,白子墨勾唇一笑,风华万千。 不仅如此,他还有了动作。 骨节分明的手指擦了一下她的嘴角边,眉眼间说不出的温柔与宠溺,低声轻笑,“夫人,再看口水就流出来了。” “……”裴卿卿回过神来,一阵窘。 居然还给她擦口水…… 她哪有流口水啊?! 她才没看到没出息呢! 好吧……然而她在白子墨面前,什么时候有出息过。 “……你们也不嫌牙酸!”跟在白子墨和裴卿卿两口子身边的,还有个北宫琉。 人家夫妻俩牙酸不牙酸他不知道,但北宫琉,感觉自己牙都要被他们给酸掉了。 还说别人牙酸,依他看,最酸牙的,就是裴卿卿了。 有事没事就来酸一下,秀一下的,就不能顾及一下身边还有个大活人吗? 不对。 瞧瞧,没看见这里有十几号大活人吗?! 这么多人都排队看着呢,能不能收敛一点。 不对,北宫琉无语加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对自己来了一句,你见她俩什么时候收敛过?! 在大庭广众之下酸的秀的还少吗?! 哪天要是这两口子能收敛了,他还觉得奇怪呢。 虽说北宫琉对她俩的‘浓情蜜意’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他不得不说,他还是扛不住这般的酸啊! 不仅牙酸,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白天也这么秀恩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夫妻二人感情好呢?! 被北宫琉这么一嫌弃,裴卿卿就更窘了。 就算窘,她也要瞪上北宫琉一眼,那眼神儿还挺得意是怎么回事儿? 就好比在说,我就酸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同时也让裴卿卿更加坚定了要治好白子墨的腿疾,她想让白子墨永远站在她身边。 白子墨,就应该是屹立在这世间的存在。 这几日,好在是有小老头配的药,才能让他维持行走,可长此以往,也不是长久之计,需得尽快解了他体内的毒,否则她担心,会伤及他的身子。 “……”可她的眼神儿吧,却看的北宫琉再次一阵无语。 裴卿卿你厉害!你赢了。 北宫琉瞧着像是败下阵来…… 哦不,是好男不跟女斗。 他懒得跟裴卿卿一般见识。 不跟裴卿卿一般计较吧,北宫琉就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白子墨身上,有意无意的压低了嗓音道,“侯爷你也不管管你夫人?” 白子墨牵着裴卿卿的手就没松开过,目不斜视的睨了一眼北宫琉,“卿卿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何要管着她?” 嘁,北宫琉不以为然的嘴一撇。 行,你厉害,你们两口子都厉害。 算他没说成了吧? 裴卿卿没做错什么,合着他做错什么了? 他好心好意来帮忙,结果成天被你俩酸…… 倒成了他碍着她俩儿了? 我上辈子就是欠了你俩的,这辈子被你俩……折腾。 他可不想说自己被她俩虐。 北宫琉心想着腹讥了一句。 “神昭那边可有什么动静?”突然的,白子墨微微偏头侧目,低声问了一句。 玩笑归玩笑,但是正事儿,也得说。 这都好些时日了,也没收到神昭那边的回信儿了吧? 说起这茬,北宫琉面色就严肃了很多,同时摇了摇头,表示神昭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 不过,“南阳那边倒有消息传回来了,霍霄胜了,大军不日便会撤军。” 北宫琉随口说道。 只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白子墨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微微挑眉,表示自己知道了。 霍霄获胜对白子墨来说,本就是预料中的事儿。 所以没什么好惊讶的。 收复了南阳,算是一笔不小的功绩。 这回霍霄回京后,乾帝的赏赐必然不低。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裴卿卿突然探出头来,往北宫琉和白子墨之间插了一嘴。 这两个大男人,避着她说什么悄悄话呢? “霍霄胜了,南阳大捷。”白子墨宠溺一笑,重复了一遍北宫琉刚才的话。 “真的吗?!”裴卿卿一听,立马就面露欣喜。 打了胜仗,高兴是正常的。 虽然她也早就知晓,此战会胜,可胜仗的消息听到耳朵里的时候,还是很让人兴奋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霍筱雅怎么样了? 临行前,北宫琉将霍筱雅送走,若是霍筱雅听到她父亲得胜的消息,一定很高兴。 想着,裴卿卿心里也算舒了口气。 白子墨轻轻点头,告诉她是真的。 裴卿卿很高兴,这么大的好消息,她当然高兴了。 且不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那就有些扯得太远了。 就说她作为天凤的子民,自然也希望天凤能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啊。 再者,于私来说,霍家获胜,她也为霍筱雅感到高兴,她当然希望霍家能够变的更强更好。 “又不是你爹打了胜仗,有什么好高兴的。”裴卿卿正高兴着呢,北宫琉突然又煞风景的冒出一句。 当即就惹来了裴卿卿的一记斜眼儿,“说什么呢你,就你这样,还想抱得美人归呢?!” 第301章:你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了? 霍家打了胜仗,她高兴一下怎么了? 哦,她倒是忘了,北宫琉不是天凤的人,对于天凤收复了南阳,北宫琉不高兴也正常。 毕竟以前,南阳都是由天凤和神昭分而食之的。 这回被霍霄收复了,也就没神昭什么事儿了。 北宫琉作为神昭国的世子,不高兴那也说的过去。 她也就不跟北宫琉计较了。 然而,裴卿卿不跟北宫琉计较,可不代表北宫琉这回也不跟她计较,眼神幽凉的瞅着她,“裴卿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什么叫他想抱得美人归? 他什么时候想抱得美人归了?! 什么美人归,什么乱七八糟的。 “嘁,我要是胡说八道,世子爷你激动个什么啊?不正是因为我说到了你的心坎里嘛?”裴卿卿嘴一撇,就怼了回去。 她胡说八道? 她要是胡说八道,北宫琉激动个什么啊? 瞧瞧他那较劲的样子,分明就是被她说中了心思呗。 还死鸭子嘴硬的不承认?! “你!”北宫琉一时间被怼的无言,瞅着裴卿卿,隐隐有股磨牙的味道。 果然,女子都娇蛮,裴卿卿也不例外! 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奈何不得裴卿卿,北宫琉也就只能这么安抚自己了。 “侯爷可好好管管自己夫人吧!”说不过裴卿卿,北宫琉忍不住瞅了一眼白子墨。 他觉得裴卿卿这样,都是叫白子墨惯的。 “你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了?!”北宫琉若只是这么想想就算了,他还没忍住就这么说了出来。 没有裴卿卿以前,白子墨和他是最亲近的。 可现在倒好,他成了旁人不说,白子墨娶个媳妇儿,还处处来挤兑他。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以前怎么没发觉,裴卿卿这么个尖牙利嘴的呢?都是叫白子墨给惯的。 他记得,在侯府初见裴卿卿的时候,那时候她和白子墨还没有成亲。 那时候,裴卿卿见了他,不是挺有礼貌,瞧着挺文静挺有趣的吗? 现在呢?什么礼貌,文静,有趣,通通都是假的。 裴卿卿怼的北宫琉是一阵的心气儿不顺,就是那种旁人手痒痒,牙痒痒的人,偏偏还奈何不了她。 “我乐意惯着。”哪知,白子墨像没瞧见北宫琉被怼的心气儿不顺一样,漫不/经心的开口就是一句,我乐意惯着。 下文便是:你管得着吗? 噗…… 北宫琉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就要上来了。 不知是被白子墨气的,还是被裴卿卿气的,总之就是被她们两口气给气的,北宫琉脸都胀红了一圈。 郁闷的指了白子墨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白子墨不是忘了娘,他这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兄弟啊。 有他这么对待兄弟的吗?! 亏他还一路陪他过来冒险。 “噗…”裴卿卿实在是没忍住,便笑了一声。 北宫琉的模样,实在是好笑。 他那模样,像是吃了什么了不得的闷亏一样,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上呢,脸都憋红了。 北宫琉这样子,倒是有趣的很哪。 “你,你还笑!”北宫琉一眼瞅过去,裴卿卿立马憋住不笑了。 咳,她不笑就是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裴卿卿眨巴眨巴双眼,那眼神儿,好像还多无辜似的。 白子墨则面不改色的瞅着北宫琉,一副防着他会对裴卿卿不敬的样子…… “行,你乐意,你厉害,你们都厉害!算我倒霉,认识你们!”最后,北宫琉把自己都气的没辙了。 一个乐意宠着惯着。 一个牙尖嘴利,厉害的很。 都厉害,就他北宫琉倒霉,认识这么两个人。 还跟这两口子出生入死的,同踩一条船上。 都说娶妻娶贤,瞧瞧白子墨娶的这个,哪贤了?! 他是看不出来哪里贤?! 偏就白子墨把她当成宝。 北宫琉觉得自己憋的不得了,可在白子墨看来,他这可就有些失态了啊。 可一点都不像平时隐忍的那个北宫世子了。 白子墨拍手,往北宫琉的肩头上拍了两下,“如此斤斤计较,可不是你北宫琉的作风啊,你该拿出往昔你北宫世子的风度来。” 他这也算是作为兄弟,对北宫琉的安慰了。 北宫琉点了点头,似乎还挺受用的。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 明明就是她们两口子给他气受的,怎么改成他没风度了?! “一边去!”北宫琉好没气的拍掉了白子墨的手,有他这么安慰人的吗?! 但说归说,他不是感觉不到与白子墨之间的兄弟情义。 还是那句话,说归说,笑归笑,他和白子墨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和信任,不是三两句玩笑话就能动摇得了的。 瞧着北宫琉这般余气未消的模样,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挑,她拉了一下白子墨的手,让他退回来。 让她来。 裴卿卿站出来,很是郑重的给北宫琉赔个不是,“世子,我拿你当哥哥般看待,哥哥不会这般开不起玩笑吧?世子若不高兴,我在这儿,给世子赔个不是,还请世子你大人有大量,多多担待,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呗?” 裴卿卿说的一本正经的,但是她发誓,她可没有胡说八道啊。 就像她说的,虽然她经常跟北宫琉互怼,但是她是拿北宫琉当哥哥般看待的。 北宫琉也没这么小气吧?还真跟她一般计较呢? 合着她还真惹北宫琉生气了不成? 裴卿卿忍不住偷瞄了两眼,瞅瞅北宫琉有啥表情。 裴卿卿不这么一本正经的还好,她这么一本正经的正式起来,北宫琉反倒有些不自然了,“你可别!我可受不起你这大礼。” 还拿他当哥哥呢? 有这么对待自己哥哥的嘛?! 怎么不见她这么对待裴少枫呢? 但是私心底里,北宫琉不会承认,听裴卿卿这么说,他其实还挺高兴的。 哥哥…… 他其实,何尝不是将她视做妹妹了呢? 虽然传出了她是乾帝血脉的事情,可自从见过了她的飞鸾青玉之后,他便一直觉得裴卿卿跟他很亲切。 就像是他的妹妹一样。 可偏偏,这个妹妹平常就喜欢怼他。 也怪他自己,嘴欠! 第302章:我怕你折寿 谁让他没事就喜欢去惹她和白子墨,招她怼。 如此一想,北宫琉的心气儿,也就顺了。 罢了,谁让裴卿卿是女人呢,就冲着她这一声哥哥,他也不能跟她一般计较了呀。 瞧着北宫琉软下来的脸色,裴卿卿就知道他受用了,“世子……” “你刚刚说,拿我当哥哥,此话可发自真心?”裴卿卿本来还想再劝劝他的,不妨北宫琉就抢了她的话头。 裴卿卿一听,便点头,“自然是真心的!” 其实她一直没说,她瞧着北宫琉,总觉得有些亲切感呢。 心有灵犀,或许不单单只是可以形容恋人之间的。 在这点上,北宫琉和裴卿卿,便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都觉得对方很亲切。 至于其中的原因嘛,那就真是难说了……因为裴卿卿自己也说不上来,说不清楚的感觉。 倒是北宫琉,听闻裴卿卿笃定的回答,很满意的眉头一挑,“那好,往后你们可以叫我哥,我就勉为其难受用了。” “……”裴卿卿闻言,一阵默然。 什么鬼?! 刚刚他不还不乐意嘛?怎么一下子态度转变的这样快? 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啊。 “我怕你折寿。”突然的,耳边响起白子墨低沉的嗓音。 裴卿卿看了一眼,白子墨的脸色,有些蔑视啊。 蔑视北宫琉呢? 豁然一下,裴卿卿反应慢半拍的明白过来。 再然后,瞅着北宫琉的眼神儿,幽凉又嫌弃,“嘴欠!” 北宫琉他就是嘴欠。 逮着机会就想占白子墨的便宜。 就说他不是嘴欠是什么?活该他气不顺。 让她叫哥,白子墨也得管他叫一声哥呢? 难怪白子墨说怕他折寿。 白子墨当他哥还差不多。 不说北宫琉年纪比白子墨小,就他这样没个正形,还想当白子墨的哥呢? 亏她方才还觉得有点对不住北宫琉呢。 现在一看,没什么对不住的。 真是一句话就打回了原形,懒得再搭理北宫琉。 这么一拌嘴一闹吧,时间倒是过去了,可前面这犹如长龙的排队却还在啊。 照这么排下去,得排到何年马月去了? 裴卿卿踮起脚尖眺望了一下,一眼看过去,一排都是人头…… “夫君,这队要排到什么时候去了?”裴卿卿不免有些焦急了。 白子墨的腿,不能长久站立,这么排下去,别说找到麒麟血了,怕是还没见到药王山庄的人,他的身子就支撑不住了。 说笑过后,北宫琉也正色了起来,“这么下去确实不是办法。” 这次他赞同裴卿卿的意思,这么排下去,不是办法。 看来得另想法子才成。 “侯爷,你有什么想法?”望着前面的一排人头,北宫琉随口又问向了白子墨。 白子墨抿了抿优美的唇形,默然了一下,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北宫琉一眼,意味深长的口吻道,“药王山庄你比我熟,你说呢?” 北宫琉来这药王山庄的次数,可比他多。 对这药王山庄,北宫琉比他更熟,还问他做什么? 北宫琉一听,就明白白子墨的意思了,帅气的眉头一挑,“行,跟我走吧。” 再然后,北宫琉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裴卿卿看了一眼白子墨,见白子墨点了点头,示意跟着北宫琉,然后就一起走了。 排队的长龙仍在继续…… 既然药王山庄的正门拥堵,北宫琉就带他们走偏门进去。 当白子墨抱着她翻墙而入的时候,裴卿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的伤…… “夫君……” “没事,夫人不必担心。” 裴卿卿还没开口,白子墨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虽然他说没事,但裴卿卿还是免不了担心。 小老头说过,他的药,只可暂时压制住白子墨体内的毒,要维持行走,已是不易,切不可妄动内力,否则会有损他的筋脉…… 裴卿卿清楚的知道白子墨一旦毒发,后果的严重性,所以她无法不担心!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难得北宫琉没有出言挤兑,反而是安慰了裴卿卿一句。 好歹有他北宫琉在,不会让白子墨有事的,大可不用担心。 “这边走。”然后北宫琉又指了一个方向,带着她们走。 白子墨的脸色虽然看上去没有异常,牵着她的手跟在北宫琉后面,可裴卿卿还是揪心紧张的很,生怕白子墨再有个好歹,眼睛可谓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白子墨。 可裴卿卿不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白子墨悄然咽下了一口腥甜,刚刚动用内力,带她翻越药王山庄的防守和耳目,内息着实紊乱了一阵儿。 只是被他悄无声息的压了下去,莫说裴卿卿一介弱女子了,就连北宫琉都未曾察觉到。 若是细看,便也会发觉他气息有些不稳。 北宫琉带着他们,一路绕过了药王山庄的防守,看的出来,北宫琉对着药王山庄,挺熟悉的。 果然不愧是来探过药王山庄的人。 一路来到了**一座庭院,他们三人藏身在外面,很好的查看到屋子里的情形。 “混账!你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我药王山庄行骗!给我滚出去!” 裴卿卿他们躲在外面,都听见了屋里传出的怒骂声! 如画的眉心轻挑,裴卿卿看了一眼白子墨,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药王山庄的庄主药天善,想必是那些江湖郎中,对药王山庄少庄主的病情束手无策,才惹得药天善斥责。”白子墨知她疑惑,便压低了嗓音,言简意赅的给她解释道。 “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个药天善,他那个人,就跟他这大嗓门儿的脾气一样,是个暴脾气,轻易还是不要招惹的好!”说这话的,是北宫琉。 说起来,他可比白子墨要了解这个药王山庄的庄主,药天善。 别看他叫药天善,但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也没有什么医者仁心的说辞。 就是个暴脾气的主。 要说这药天善唯一宝贝的,就是他那个病秧子的儿子。 据说那个病秧子的少庄主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星星,药天善也能给他摘下来。 就是说这药天善十分疼爱他这个儿子。 这不,满天下的寻找能人异士,只要能救他儿子,药王山庄可以答应其一切要求。 然而,裴卿卿微微挑眉,给了北宫琉一个斜眼儿。 这话说的,她们偷偷来药王山庄是干什么的来了? 不就是来得罪药王山庄来了吗? 要拿麒麟血,势必就会招惹那个药天善好吗? 北宫琉还说轻易不要招惹他,做得到不招惹吗? 第303章:长得很好看 “……”裴卿卿的眼神儿,看的北宫琉是嘴角一抽。 她那是什么眼神儿?合着他为了安全起见,还有错了? “不识好人心!若不是我,你们连这药王山庄的门都进不来!”北宫琉回以同样的一个斜眼儿给裴卿卿。 要不是他,这会儿她和白子墨,还在药王山庄的山门外排着队呢! 这死丫头,不识好人心! 北宫琉好没气的瞅了裴卿卿了一眼。 “……”这回换做裴卿卿嘴角一抽,碎叨叨的嘴一撇,“你厉害,你厉害怎么不早带我们进来啊?” 害的她们在外面看了半天的排队,还在外面跟她怼了半天! 做事能不能靠谱点啊?! “你……”北宫琉大眼瞪小眼的瞅着裴卿卿,一阵的磨牙。 想跟裴卿卿互怼的话到了嘴边,却被白子墨的一个眼神儿制止了回去。 同样的,也给了裴卿卿一个制止性的眼神。 他们现在可是在偷偷潜入药王山庄的庭院,还这么拌嘴,也不怕被人发现。 白子墨眉眼间透着严峻,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情形,一边还得顾着点北宫琉和裴卿卿。 以前他怎么没发觉,卿卿和北宫琉,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拌嘴了? 真真是一言不合就怼了起来。 白子墨也是颇为无奈又好笑了。 最后,碍于白子墨的阻拦吧,北宫琉也就闭了嘴,还不忘给裴卿卿一个懒得跟你计较的眼神儿。 “庸医!都是些庸医!胆小如鼠,贪生怕死,沽名钓誉!滚!都给我滚出去!” 分分钟,白子墨他们就又听见了里边儿传出药天善怒吼级别的嗓门儿。 裴卿卿听了,微微挑眉,那位少庄主的病,除了她,无人知道要怎么治。 这药王山庄的庄主,自己都治不好自己儿子的病,还冲别人发脾气…… 要说起沽名钓誉,也不想想,自己虽为药王山庄的庄主,妙林圣手,自己都无能为力,又有什么资格去斥责别人呢。 依她看,真正沽名钓誉的,是他们药王山庄才对! 而且,她们干嘛要在这里藏起来啊? 来药王山庄,不就是来替少庄主治病的嘛? 翻墙进来,不过是为了节省排队的时间罢了。 又不是翻进来偷麒麟血的。 倒是想偷,只可惜,偷不着。 于是裴卿卿看了看白子墨,又看了看北宫琉,以眼神交流,他们干嘛要藏起来啊? 蹭的一下,裴卿卿就站了起来,“我们为什么要藏头露尾的?夫君不是能给那少庄主治病吗?” 大可不必藏头藏尾的呀。 藏着也拿不到她们要的麒麟血啊。 就在白子墨和北宫琉刚默然了一下的时候,就又听见了一声大嗓门儿: “什么人?!” 他们被发现了。 既然被发现了,索性就不藏了。 于是由白子墨带头,他们三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且神态自若的站了出来,进了屋。 这才看清屋子里的人。 裴卿卿一眼,就认出站在最前面的这位,就是药王山庄的庄主,药天善了。 瞧着,跟他那声大嗓门儿还真是有点格格不入呢。 药天善长得还算面善的吧,一看就给人一种杏林中人的感觉。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这药天善,表面上瞧着,可不像个暴脾气的大夫。 咳咳,可他这暴脾气,刚刚裴卿卿他们都已经听的很清楚了。 “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药天善一开口,更是打破了他看上去像医者的形象。 光是那个嗓门儿,就震的人耳膜疼。 裴卿卿眼角一抽,余光却注意到了药天善身后,躺在床榻的一个人,“庄主,你可小点声吧,身为医者,难道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吗?” 这话,是随口跟药天善说的。 不过,裴卿卿的目光,却一直注意在那躺在床榻上的人身上。 她甚至,在看清之后,似乎有些移不开眼。 那是一个少年,一个洁白无瑕,纯净如雪的少年。 裴卿卿自认,她不是没有见过生的貌美之人,不管是她夫君白子墨,还是北宫琉,都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可榻上的那个少年,却叫她移不开眼。 她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人,干净到洁白无瑕……不染尘埃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纯净,仿佛这世间所有干净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那少年。 那少年,洁白如玉的脸庞,不知是病态白,还是自然的肤色白,总之就是白白嫩嫩,不仅白嫩,还很光洁,真真是如丝如玉。 是看一眼,就忍不住对他心软,想要呵护他的那种人。 那便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吗? 那少年,明明是睁着眼睛的,但却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祥和,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听不见身边的吵杂声。 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让人忍不住去心疼他…… 裴卿卿看着那个少年,仿佛看痴了,看傻了……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干净的人?那少年躺在那里,脆弱的仿佛像个陶瓷娃娃一般,一碰就碎。 她看的发痴,可却看的白子墨飞醋横飞。 “夫人!”男人隐隐磨牙的瞅着裴卿卿,当着他的面儿,看别的男人看的发呆发痴。 于是那少年无辜躺枪,受了白子墨一记凉幽幽的冷眼。 “呃……”裴卿卿一愣,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看人看的失了神… 可是这真的不怪她啊! “夫君,那个就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吧?夫君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 呃…… 裴卿卿脱口而出的话到嘴边就卡主了。 因为她男人正阴沉沉的瞅着她。 如果裴卿卿再意识不到这男人要生气了,那悲催的就是她自己了。 可是真的不怪她啊,她只是……只是情不自禁才脱口而出的…… 呃,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好哈? “不是,夫君你误会了!我只是说他很好看……”很干净! 额,好吧她错了…… 她不说了…… 平白惹自家男人不高兴。 可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啊,只是单纯的说,那少年长得很好看,很干净啊。 无关情爱,也无关喜欢的好看,就像一株含苞待放的花儿,一道美好的风景,令人赏心悦目。 仅此而已! 结果白子墨还吃醋了…… 第304章: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不看也不说了就是嘛…… 可是她真的,没见过如此干净的人。 说是不看不说,还不是在偷瞄人家少年嘛。 “噗哈哈!哈哈哈,白……墨兄你也有今天啊!” 会这么堂而皇之的笑话白子墨的人,除了北宫琉还有谁?! 北宫琉笑的那叫一个开怀,白子墨你也有今天啊! 看吧,这世上还有比你更耀眼的人,惹得裴卿卿垂涎了吧?! 看到白子墨吃瘪醋,北宫琉那叫一个幸灾乐祸的模样。 其实也不怪裴卿卿有此反应,话说他第一次瞧见那药王山庄少庄主,就是裴卿卿说的那个,躺在榻上的病秧子的时候,他都着实惊艳了一把。 感慨这世上,竟会有如此干净无暇之人。 仿佛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他。 只是吧,瞧着北宫琉幸灾乐祸的嘴脸,裴卿卿眼角一抽。 这个北宫琉,有事没事就来怼她一句。 生怕白子墨不会误会是吧?! 然而,他们三个人,似乎忘记了自己人身在何处。 这里是药王山庄,不是他们自家的后花园。 居然在此有说有笑的,全然拿药天善和药王山庄的人当空气吗?! 可想而知药天善的脸色,能不阴沉吗?! 不仅对他这个药王山庄庄主视若无睹,还在他的地盘上谈笑风生,拿他儿子说笑? 简直是岂有此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我药王山庄撒野!”药天善极为不善的瞅着白子墨三人。 这两男一女的,究竟是什么人?跑来他药王山庄找不痛快?! 但他药天善,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作为药王山庄的庄主,药天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谓是阅人无数。 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这三个,不是一般的江湖郎中。 有一种人,天生就有一种贵气,即便是身着素衣,也遮盖不住的。 而药天善认为,他面前的这三个人,就是身怀贵气的人。 “我们是能救你儿子的人。”许是因为吃飞醋,不高兴的缘故,白子墨说话的嗓音都低沉了几分。 那若有似无的冷然目光,像是穿过药天善,看向他身后榻上的那少年。 他当然知道自己夫人的意思,那病秧子,长得很好看,很干净吗? 他瞧着,也就那样嘛。 吃醋,妥妥的就是吃醋了,连看那少年的眼神儿,都带着敌意。 那眼神儿,哪像是要救那少年啊,反而更像是要对那少年不利一样! 药天善分分钟就往白子墨面前一挪,隔断了他‘不友好’的目光,似信非信的打量着白子墨,“你说你能救我儿子?我凭什么能信你?” 说着还抬手往外面指了一下,“看见了吗?外面那些人,都说能救我儿子,结果都被我丢了出去,你们有何本事,能救我儿子?” 药天善半信半疑的,从直觉上来说,他的确觉得,这三个人不比一般的江湖郎中。 可他儿子的病……没一个人能治得了。 作为一个父亲来讲,药天善已经失望了太多次。 每次来个人,说能治他儿子的病,他便怀有希望一次。 可每次,结果都是失望的。 裴卿卿清楚的从药天善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失望,她想,药天善就算是个暴脾气,可毕竟是个疼爱儿子的父亲。 又或许,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卧病在床,所以脾气才会变得暴躁吧? 突然的,裴卿卿觉得有些理解药天善了。 不过,药天善拿她们和外面那些人比,那就是太看不起她们了。 排队的人那么多,敢翻墙而进的,毕竟也只有她们三个不是嘛? 裴卿卿觉得理所当然的撇撇嘴,好像翻了别人家的墙,还是件挺值得骄傲的事儿一样。 尤其是看到病榻上的那个少年,她便不由自主的觉得同情他。 要说她裴卿卿,绝不是一个会同情心泛滥的人,可现在,她着实同情病榻上的那个少年。 哪怕是素不相识,那个少年,很容易就能勾起别人的同情心。 “我们能不能救人,试试不就知道了?庄主不想救自己儿子了吗?”白子墨不以为然的瞧着药天善,深谙的眸光更是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要说态度不友好,分明就是药天善这暴脾气的态度更加不友好吧? 对于白子墨话,不可否认,药天善迟疑了。 半信半疑的瞅着他们三个,他怎会不想救自己儿子?他比谁都想救自己的孩子,可他失望的太多了,他儿子遭的罪的也太多了。 就像那些庸医,一个个都说能救他儿子,可最后,他儿子受了罪,病情却不见好转。 他失望倒没什么,可他不想让他儿子一次次的遭罪啊! 药天善作为父亲,同时自身也是个医者,他当然清楚自己儿子的病情。 普通的医术,根本就治不了他儿子的病。 否则,药王山庄何须对外寻找治病救人的法子?! 眼见药天善面露犹豫之色,这个时候,北宫琉又站了出来,露出个恰到好处的安抚笑意道,“庄主,药王山庄不惜对外寻求能人异士来给少庄主治病,说明药王山庄已是束手无策了,我说的没错吧?” “既然如此,庄主何不如让我们试试呢?都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兴许,我们能救少庄主呢?” 虽说北宫琉的话不太好听,但不可否认,他说中了药天善心里想的。 只是,药天善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不想要什么死马当作活马医! 他儿子,岂能当做死马活马的?!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此人说的有道理。 目前为止,药天善还不知晓北宫琉他们姓甚名谁呢。 “你们……” “爹,让他们过来吧。” 就在药天善刚要开口的时候,不妨病榻上的少年开口了。 他的声音,如山间清泉,一如他的人,第一眼给人的印象那样,干净透彻。 少年从病榻上坐了起来,这才让白子墨他们更清楚的看清他。 还是那两个字,干净。 干净到洁白无瑕。 就像一个洁白无瑕,通体通透的瓷娃娃一般。 裴卿卿眨巴眨巴眼,她就说嘛,这个娃娃真好看。 那少年自然也看清了他们,尤其是第一眼看到白子墨的时候,少年沉寂如死水一般的眼神何尝不是惊艳了一下。 第305章:药娃娃 从前他只以为,自己这张脸,生的算好的。 却不想,有人生的比他更好。 最重要的是,是他想要变成的那种人。 少年此刻虽不知面前的白子墨姓甚名谁,但眼前的白子墨,面容生的温润如玉,眉眼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星辰,那双眸子,如大海般深邃,浑身流露出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即便是站在那里,便如王者般不怒自威。 是一个既温润,又凛冽的人,这样的人,一直是少年想成为的人。 只可惜,他一副病体残躯,是注定成不了那样的人。 少年望着白子墨的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眼神来。 “琅儿,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躺下!”一看到少年起身了,药天善赶紧了去到了少年身边,慈爱的照顾着少年。 也就是他的儿子,药琅。 上一刻还在暴脾气的药王山庄庄主,下一刻就变成了如猫儿般温顺的一个慈父。 可见药天善对这个儿子的爱护,一如传闻中的那般,甚至可以为了儿子倾家荡产! “爹,我没事……”药琅露出个虚弱的笑容,即便是虚弱,那一笑却也有治愈人心的作用,药琅又看了看令他头一次感到羡慕的白子墨,跟他爹说道,“爹,反正我已经看过那么多大夫了,不差这一回,就让他们给我诊治吧。” 反正他自己遭过那么多次罪了,也不差这一次。 他这么说,纯属就是为了安抚其父药天善罢了。 他知道,他爹比任何人都想要他好起来。 所以,但凡有人说能救他的,他都愿意试一试,哪怕结果差强人意,好歹他也试过了。 也不算辜负了父亲的苦心。 “这……”药天善犹豫了,儿子的劝慰,他本该听的,可每次看到儿子在医治的过程中受的那份罪,药天善是看一次就痛心一次。 也不知他药天善做错了什么,上天竟要如此惩罚他?! 让他儿子活受罪。 看着药天善犹犹豫豫,婆婆妈妈的,裴卿卿都被他给急死了。 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她这个旁人。 最主要的,是那个娃娃一般的少年让人心疼啊。 二话不说,把她夫君拉到了病榻前,瞅着药天善说道,“庄主,你就让开吧!我夫君肯定能救你儿子的!” 说的斩钉截铁的,但其实,能不能救还是一回事呢! 药琅这才看清裴卿卿,以及白子墨,看到她们,他顿时明白了神仙眷侣两个字。 她俩,郎才女貌。 “你们……很般配。”这是药琅对裴卿卿说的第一句话,哪怕是时隔很多年后,她都还记得这个药娃娃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和白子墨,很般配。 这话,她爱听。 她和白子墨,就是很般配! 说的裴卿卿眉眼带笑,“多谢你的夸赞,你放心,我夫君定能救你。” “夫人就对我这么有信心?”白子墨被她拉着,温润的眉间轻挑,虽然他觉得这个药琅挺讨厌的,但看在他方才那句话上,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至于裴卿卿,那是想都不想的就点头,“我当然对你有信心啊!” 清亮的眸子看到白子墨,那眼神仿佛就在说,你是我的夫君,我不对你有信心,对谁有信心啊?! 白子墨说能救,就肯定能救! 她就是这么相信白子墨! 而且,麻烦这老庄主挪开地方,让她夫君坐会儿行不行? 她夫君本就不宜长久站立,若是因为给这个药娃娃看病,拖累了她夫君的病情,就算她对这个药娃娃再有好感,她也不会客气的! 谁都没有她夫君重要! 若是叫药琅听见,裴卿卿给他起个绰号,叫药娃娃……也不知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裴卿卿的眼神儿表现的太明显,以至于药天善想看不出来其意都难。 药天善还算识趣,就算不舍,也还是放开了药琅,把地儿腾给白子墨。 “夫君你坐。”裴卿卿扶着白子墨,坐在了药琅的病榻上,她就陪在身边。 只是看着药琅的眼神儿吧,直勾勾的,好像他是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嘴角噙笑,笑意直达眼底,可见她心情极好。 无人知道,这个药娃娃,其实她并非是第一次见到。 早在前世,她就曾见过这个药娃娃药琅,但仅仅只是匆匆一瞥的一面之缘罢了。 那时候,是慕玄凌将他带回的凌王府。 只可惜,前世的药琅在凌王府没有活下来。 而现在,他怕是注定也活不了的…… 想着想着,裴卿卿脸上的笑意逐渐多了丝丝失落。 白子墨也不耽误功夫,给药琅号了脉,只是单从他的面色,便知药琅的情况,不容乐观。 “如何?”眼看白子墨诊了脉,裴卿卿是第一个开口询问的。 瞧着比药天善还积极。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药琅很亲很熟呢。 白子墨面色严峻,抿唇摇头道,“无药可治。” “什么?”裴卿卿诧异了一下。 白子墨居然说无药可治? 这么说,这个药娃娃,注定是活不成了? “胡说八道!”反应像是慢半拍的药天善突然开口斥责道,“你没本事就是没本事!竟说我儿子无药可治!我看你们和外面那些庸医没什么区别!” 药天善的暴脾气分分钟就上来了。 亏他还以为这三个人有多大本事呢。 结果却说他儿子无药可治?! 简直是岂有此理! “庄主身为医者,又何必自欺欺人呢?”白子墨并未在意药天善不敬的态度,难得他也没有冷脸,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眼中划过的惋惜,“少庄主的脉象,其实早已油尽灯枯,只是不知庄主用了什么方法来扭转乾坤,可少庄主体弱,怕是承受不了逆天而为的续命之法,所以才会像如今这般重病不治吧?” 一语,就道破了其中玄机。 从脉象上来看,药琅本该是已死之人。 却还能苟活至今,必是用了什么逆天续命的法子。 正是因为逆天,所以药琅才这么重病不治。 他说的,没错吧? “你,你……”药天善愣住了,上一秒还在对白子墨发脾气,下一秒就像见了鬼一样的看着白子墨,满眼的不敢置信。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药琅用了逆天续命之法? 这,这不可能! 这么多人给药琅诊治过,却无一人瞧出来过,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306章:横竖都是个死 难不成……他真是什么神医? 药天善目光震惊的看着白子墨,再开口,语气都严谨了不少,“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三个,到底是什么人? 药天善突然觉得,他们三人来药王山庄,并非是给药琅看病这么简单! 必然是有什么其他的目地吧?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庄主的病情。”白子墨不以为然的说道。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 药天善不仅震惊,还很防备严谨,防备着白子墨他们来者不善。 可药琅就不一样了,当他听完白子墨的话之后,反而是笑了,笑的舒心释然,“公子果然医术高超,一语道破,我确实,早已是将死之人,只是我爹他……不肯放手罢了。” 若非他爹执意不肯放手,他或许,早就死了。 也能解脱了。 打从他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从小在药罐子子里泡着长大的。 从小就有人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 尽管从小家里人都对他呵护备至,可长大后,这个断言,却还是实现了。 早在一年前,他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可是不知,父亲用了什么方法,让他活了下来。 他虽然死不了,但他的身体,比从前更差了,病的也更加严重了。 没人知道,多少次,药琅都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他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药琅的话,瞬间就让药天善这个老父亲老泪纵横,“琅儿,爹怎么忍心让你离开爹啊……” 他知道,他儿子活的很痛苦,可他怎能忍心让他儿子死啊! 他怎能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是他这个当爹的自私,想把儿子留在身边。 可他这么做错了吗? 他想救自己的儿子,有错吗? 他就药琅这么一个儿子,如果药琅没了,他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哪怕是自私,他也要不惜一切救他儿子。 瞧见这一幕,裴卿卿不由得再次深感同情,同情药琅,也同情药天善这个做父亲的,她微微蹙眉,抚摸着白子墨的肩膀,“夫君,他真的没救了吗?” “有救却也没救。”回答的裴卿卿,却并非白子墨。 而是被大家忽略了个干净的北宫琉。 从白子墨给药琅诊治开始,北宫琉就无趣的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喝喝茶,看着白子墨诊脉。 至于诊脉的结果嘛,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药琅的病情。 反倒是他突然插话,引起了裴卿卿的注意,她望着悠闲惬意的北宫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有救却也没救? 怎么北宫琉没诊脉,却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个药娃娃的情况? 莫非,北宫琉早就听说过? 没错,北宫琉确实早就听说了药琅的情况,还是听白子墨那个师父,小老头说过的。 “意思就是,他没救了,但是可以苟且活着。” 就像白子墨一样。 治愈的希望微乎其微,希望渺茫,但可以苟且的活下去。 北宫琉说的不以为意,但裴卿卿却不是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就像她夫君一样吗? 不,她一定要让白子墨活的自在,活的健康! 裴卿卿面容逐渐变得清冷下来,清亮的眸中泛着坚定的冷光。 她一定,不会让白子墨有事的。 只能对不起这个药娃娃了…… 白子墨晓得,北宫琉想必是事先就听说过药琅的病情,所以才这么说的。 当即看了一眼北宫琉,让他不要再直言不讳了。 北宫琉也是个识趣的,悠哉悠哉的喝着茶,不说了。 “我可以开副药方,缓解少庄主的病重折磨,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庄主可愿为少庄主医治?”白子墨目光平淡的睨了一眼药天善,最后一句话,自然也是问药天善的。 毕竟是药天善的儿子,药王山庄的人,还是得由药天善点头,才能医治。 他说了,药琅的病,无药可治。 他的药方,也只能治标不治本。 或者说,药琅根本就不是病,而是遭了什么东西的反噬? 这世上,能救药琅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其父药天善了。 毕竟逆天续命的法子,除了药天善这个做父亲的,还有谁会给药琅用? 但是呢,若是结束续命的法子,药琅自然也就活不成了。 所以,横竖都是个死。 不,准确的说,是死和生不如死。 药琅现在活着,跟生不如死也没多大区别吧? 依白子墨看来,药琅是宁愿死,也不想这么活着吧? 因为方才,他从药琅的眼中,看到了绝望,那是死亡的绝望。 治还是不治,不对……应该说要不要缓解药琅的病痛折磨,这个选择,留给药天善。 听闻白子墨他们的话,药天善一双老眼中满是泪光,一脸的悲痛难以形容,却也只能咬牙点头,“能为我儿缓解病痛也是好的,劳烦开药方吧……” 就像他说的,治不好药琅的病,能缓解一下病痛,也是好的。 药天善怎么也没想到,他苦苦隐瞒这么久的真相,今天会被人给揭开。 还有更令他想不到的事呢。 很快白子墨就开好了药方,当他把药方拿给药天善的时候,药天善看过药方之后,立马就不淡定了。 “这…这……”药天善拿着药方,似乎有些手抖,看看开药方的白子墨,又看看手里药方,“这药方,你是从何得来的?!” 白子墨闻言微微挑眉,“怎么?庄主觉得这药方有问题?” 这药方,是他自己这么多年久病成医,自己大概琢磨来的。 瞧着药天善的样子,是见过这个药方? 如果,药天善果真见过,那就说明…… “你这药方,与一位高人曾开给我儿的药方大同小异,多有相似之处,不知阁下师承何处?” 果然,药天善的解释,印证了白子墨的猜想。 看来他师父之前,就给药琅诊治过。 所以,北宫琉才会早知道药琅的病情。 想必是从师父嘴里听说过。 而这个药方,师父想必也开过类似的药方给药天善。 “家师喜欢云游四海,不提也罢,庄主还是先给少庄主配药吧。”白子墨随口打发道。 第307章:晚上开始行动 在他师父的这个问题上,显然是不想跟药天善多说。 至于配药的问题,就更不用他担心了。 药王山庄可不是白叫的,如果连药王山庄都配不出这张药方上的药材,那恐怕全天下就没地方能配的出来了。 “好好……”药天善也不是不识趣,知晓白子墨是不想多说,也就不再多问了,“还请三位在庄里多住几日,为我儿调理病情,若我儿病情得以好转,我药王山庄必有重谢!” 刚开始还想把他们丢出去呢,现在就亲自开口,要他们多住几日了。 这态度,那叫一个大转弯啊。 “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庄主不必客气。”白子墨煞有其事的说道。 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北宫琉喝着茶,还不忘轻笑一声,真有白子墨的。 明明是来偷人家东西的,却搞得像座上宾了一样。 还医者本分,他白子墨,什么时候成医者了? 但北宫琉也就笑笑而已,自然不会拆穿白子墨,他和白子墨,可是一条贼船的人。 他们来的目地,不就是想留在药王山庄,好查探麒麟血的下落吗? 如此,机会正好。 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药王山庄。 “来人,带三位贵客去客房歇息!”药天善一声吩咐,很快就有人上来伺候了。 要带他们去客房暂时住下的意思。 病也瞧了,药方也开好了,暂时没他们什么事儿了,也就是说,可以先走了…… 可裴卿卿还在瞅着药琅,直直的盯着药琅看。 看的药琅一阵莫名其妙。 这个姑娘……怎么一直盯着他? 就不怕……她夫君不高兴吗?! 药琅一阵不明所以的看着裴卿卿,“姑娘……有事吗?” 裴卿卿闻言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没事,药娃娃你好好休息…” “……”药琅一阵默然,药娃娃?是在说他吗? 随后露出个略带丝丝苦笑的笑容,这个绰号倒也贴切。 药娃娃,他不就是个常年浸泡在药水中,脆弱的不堪一击,无用的娃娃吗? “夫人,你若再不走,就不怕墨兄有所保留嘛?”裴卿卿本来都要走了,便又听见了一道打趣调侃她的声音。 她不过就是与这个药娃娃多说了一句罢了,北宫琉是逮着机会就得嘴碎一回是吧?! 裴卿卿凉幽幽的斜眼儿瞥了一眼北宫琉,她哪会不知道北宫琉的意思啊,是说她对那药娃娃太好了?白子墨就不会全心全意救他? 那可不行,她不仅要让白子墨全心全意的救人,还要无所保留的救。 这么一想,裴卿卿立马就挨到了白子墨身边,也不管有没有药天善他们这样的外人,随手就挽上男人的胳膊,朝着看好戏的北宫琉哼气道,“你以为我夫君跟你一样小气嘛?我夫君心胸宽广,心怀天下!是吧夫君?” 这夸赞的,要不要这么明显? 北宫琉瞧着,都忍不住嘴角一抽,他能说裴卿卿是在拍马屁吗?! 这马屁拍的可真遛啊裴卿卿! 说他小气? 贬低他来捧白子墨是吧? 不仅是北宫琉这么觉得,就连白子墨都忍不住眉眼带笑。 他又怎会不知,他的小女人是在讨好他。 他可不会像北宫琉那般俗气,说她是拍马屁。 她那是在讨好他,不是拍须溜马。 他喜欢她的讨厌,白子墨嘴角上扬,“夫人随我走了一天了,累了吧?我们先去歇息。” 显然,白子墨很受用裴卿卿的讨好。 若是叫北宫琉再听见他的心声,怕是翻白眼都能翻的晕过去。 然后还要再腹讥一句,狼狈为奸的夫妻俩。 白子墨什么时候也喜欢听人拍马屁这种事儿了?! 这可不是白子墨的作风啊! 或许此刻的北宫琉不会了解到,对于自己的女人讨好自己这种事,那不是拍马屁,应该说是别有一番情趣。 北宫琉不懂,也就应了裴卿卿说过的那句话,活该你个单身汉!你懂什么夫妻情趣啊?! 只能说,在白子墨夫妻俩面前,北宫琉永远的都是败下阵来的。 耍嘴皮子,就没见他赢过。 偏他还就喜欢去自讨没趣! 北宫琉呵呵一声,就跟在后面撤了。 然后在药王山庄的人安排下,他们住进了客房。 客房里,就剩他们三个人了,外面又有玖月守在暗处,倒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说吧,什么时候开始?”北宫琉一屁股坐下,一边喝茶一边随口道。 他这随口一句,倒把裴卿卿听的愣了一下,“开始什么?” “你说开始什么?我们来药王山庄,是干什么来了?”北宫琉好没气的瞥了她一眼。 别忘了他们来药王山庄是干什么的? 当然是开始查探药王山庄,查探麒麟血的下落了。 不然,难不成他们是来游山玩水?哦,顺便再给那药琅治病的吗? 北宫琉以一种‘你犯什么糊涂’的眼神儿瞧着裴卿卿。 “……”裴卿卿无语了一下,也算是理解了北宫琉的意思。 只是…… “你见过有贼白天偷东西的吗?”裴卿卿嘴皮子刚蠕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呢,白子墨说话倒是比她快! “……” 只是他这话吧,听的裴卿卿和北宫琉皆无语了一下,眼角微抽。 有他这么说自己的吗?! 虽然他们是来觊觎麒麟血的,但是……这么直白的说自己是贼,也不太好……吧? 白子墨的意思是说,晚上开始行动? “不可!”裴卿卿第一个出言阻止,外加反对,“夫君,你也是病人,如今弃了轮椅,已是勉强支撑着行走,不可再去冒险!” 很显然,裴卿卿不答应白子墨的意思。 就像她说的,白子墨自己也是个病人,她怎么能再让白子墨出去冒险。 万一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她的担忧和反对都写在脸上了,叫人想看不出来都难。 白子墨眉眼间流露出温柔来,勾唇一笑,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低沉的嗓音具有安抚的作用。 他说道,“夫人放心,即便我不去,这不是还有个北宫世子吗?对这药王山庄,世子可比我熟悉。” “我说侯爷,不带你这么忘恩负义,重色轻友的啊!”分分钟,北宫琉就要从椅子上跳脚了! 第308章:最大的宝贝 他陪白子墨走这一趟,冒险什么的,就不说了,他陪白子墨冒过的险还少吗? 他陪白子墨来,那是情分,结果还要被他指使来指使去的。 忘恩负义!重色轻友的家伙! 北宫琉斜眼儿幽幽的瞅着白子墨。 但,说归说,闹归闹,他也不能真的扔下白子墨不管啊。 北宫琉不得不再次仰天长叹一声,他真是上辈子欠了白子墨的。 衣袖一甩,哼哼一口气,就准备要走。 “等等!”却不防裴卿卿突然叫住了他,“世子要去哪儿?” 她这不问还好,这一问,北宫琉回头就是一记白眼,“去给你夫君跑腿卖命!” “呃……”裴卿卿一噎,跑腿卖命……这话说的! 不过,这回她没打算让北宫琉去跑腿卖命,“世子也累了一天了,还是先回去好好歇息吧,另外,世子若得空的话,不妨去找找师父,与他商量商量如何救那个药娃娃!” 裴卿卿这话,不仅北宫琉听的狐疑了,就连白子墨,好像也不太明白。 她的意思是,不去找麒麟血了?而是先救那个药琅? 北宫琉亦有同样的疑问,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裴卿卿,难不成她真对那个药娃娃……啊不,是药琅。 难不成,她真对那个药琅感兴趣了? 就因为那个药琅长的惹人怜爱?她就心软了? 他知道,那个药琅,的确很容易就勾起别人的同情心和保护欲。 他还以为裴卿卿有那个抵抗力,可以抵抗药琅的勾惑呢。 怎么着?合着是他高估裴卿卿了? 北宫琉如此想着,又往白子墨身上看了一眼,很显然是询问他的意思呢? 是否赞同裴卿卿的意思? 毕竟裴卿卿是他的夫人,如何决定,还是由白子墨说了算。 只是这次,白子墨也有些不明白自家夫人的用意,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家夫人。 于是便轻轻点了点头。 北宫琉会意,默然了一下之后,也没说什么,便回自己的客房去了。 既然白子墨都点头了,他也就回去歇着了。 只是忧思是免不了的,他不明白,裴卿卿究竟在想什么?难道白子墨的安危性命,对她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吗? 她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若是拿不到麒麟血,白子墨若再次毒发,恐怕神仙也难救了。 仅仅只靠小老头的一点药,又能压制得了多久? 北宫琉走着走着,便忍不住忧思忧虑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他刚刚出来的那间屋子。 裴卿卿,究竟在想什么? 神昭那边,父王也还没给他回信。 这裴卿卿,究竟与他们神昭有无关系? 一时间,令北宫琉费神忧思的事情很多。 北宫琉走了之后,屋子里就剩下白子墨和裴卿卿两个人了,更为安静了一些。 白子墨坐着喝闷茶,也不说话。 裴卿卿一眼就看出,他有想不通的地方。 “夫君肯定在想,我为何不让北宫琉先去找麒麟血,而是要先救那个药娃娃吧?”她知道白子墨在想什么,也知道他想不通的地方是哪里。 她不提药琅还好,这三句话不离药琅的,白子墨还真就有些介意了。 或者说,是吃醋了。 动作干脆利索的一把,就把裴卿卿拉到了自己身上坐着,强有力的手臂紧紧的禁锢着她的腰身,“怎么?夫人难道是舍不得那药琅?” 她不过是第一次见到药琅,便连独特的称呼都有了? 药娃娃? 也没见她这么亲密的称呼过他呢? 然而,只能说,男人吃起醋来,那也是不可理喻的! 夫君两个字,难道不是这世上最亲密的称呼吗? 瞧着白子墨一脸冷峻,却醋意大发的模样,裴卿卿就忍不住一阵好笑,“夫君这也要吃醋啊?” “裴卿卿…”男人冷峻的脸,越发阴沉了三分,深谙的眸子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她对那个药琅,分明就是格外的上心。 裴卿卿坐在他腿上,想了想,又煞有其事的说道,“那药琅,的确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稀罕珍宝,他可不能死。” 好似全然没看到男人的黑脸一样。 那个药娃娃,才是药王山庄最大的宝贝。 不仅要治,还要尽力治好他。 可她这话,成功的惹得男人黑了脸。 骨节分明的手掌,一把就扣在了她的后脑勺,再然后,裴卿卿面临的,就是男人惩罚性的亲吻…… 霸道强势,且不容拒绝的啃咬着她娇嫩的唇瓣,看她还敢不敢在他面前说别的男人? 她说什么?那个药琅是稀罕珍宝? 药娃娃是吧?他一只手,就能捏死那个药娃娃。 白子墨的一吻,像暴风雨的席卷的一般,瞬间便将裴卿卿淹没沦陷了,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只能任由他索取。 ……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 而此时的京师这边,裴卿卿是遗孤皇女的事情几乎已经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家家户户谁不知道,裴家养育了一个遗孤皇女的事儿。 一度成为老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有味的笑谈。 这半个月,侯府闭门谢客,自从上次竹颜来过之后,侯府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光临过。 就连乾帝都没有来过。 不是乾帝不想来,是不好来打扰! 他曾亲自带御医给白子墨诊治过,御医也说,白子墨是旧疾复发,病情严重,侯府又闭门谢客,侯爷要静心养病。 虽说裴卿卿是他的流落在外的皇女,可他也不能强行去闯侯府啊。 否则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乾帝一来是顾及自己的面子,也是顾及皇家的名声。 人家侯爷都说了要闭门静养,哪怕他是皇帝,也不好去打扰啊。 二来,朝中的大臣,也都劝他,不要去打扰侯爷养病。 都说什么,待侯爷病好之后,定会进宫来谢恩的。 裴卿卿就算是遗孤皇女,可如今更是侯府夫人,照顾侯爷,是理所应当,人之常情。 可这都半个月了,侯府还是没有动静儿。 乾帝着急啊,他可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去侯府过……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自己的女儿,想要好好看看裴卿卿,听她叫自己一声父皇。 “来人!”越想乾帝就越坐不住了。 “陛下…”很快,殿内伺候的太监就听从传唤来了,“陛下有何吩咐?” “摆驾,朕要出宫!”这都半个月了,他想见裴卿卿是一方面,同时他也想看看,白子墨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第309章:认祖归宗! 什么病重,见不得人,他可不信白子墨。 一听说陛下要出宫,太监明显楞了一下,“陛下…陛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朕要去哪还需要向你这个奴才请示吗?!”乾帝阴沉沉的扫了一眼那太监。 显然是很不耐烦。 他要去哪,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奴才来过问了? 只能说,在乾帝不高兴的时候,底下的奴才说什么都是错的!谁让乾帝不高兴呢? 当场就把那太监吓跪了,“奴才不敢!陛下息怒……都是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光说还不算,还拍了自己几个嘴巴掌,乃宫中典型的认错方式。 奴才‘自罚’这种事,乾帝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对他来说,简直比吃饭睡觉还要平常,大手一摆道,“行了,备车撵,朕即刻就要出宫!” 乾帝的话,无异于是恩赦,小太监立马就爬了起来,“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哪里还敢多说多问半个字,麻溜的就去准备车撵去了。 然而,当乾帝刚踏出寝宫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迎面而来的皇后。 “臣妾参见陛下…”皇后许氏,乃许丞相一脉嫡亲的妹妹。 一来,便率先对乾帝行礼道。 皇后的姿容,那绝对是雍容华贵,美丽大方,浑身都透着母仪天下的气度。 只是,与乾帝之间,却少了些妩媚,或是情分。 要说赵雪芙为何那么得宠,都能爬到皇后头上来了,就是因为她比皇后妖娆妩媚,比皇后更会讨男人的欢心。 去路被阻,乾帝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许氏,“皇后,你来干什么?” 有一个词,或许能够很好的形容乾帝和皇后之间的关系。 相敬如宾。 乾帝和皇后许氏,便是真正的相敬如宾吧。 没有夫妻情分,但乾帝,还算敬重这个皇后,这些年,许氏这个皇后,做的也还算本分。 毕竟皇后也为他生育了一双儿女,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说起来,不管他后宫有过多少女人,也只有皇后,才算得上是他的正妻。 听闻乾帝所问,皇后先是有些失落,眼神闪过一丝黯然,再抬头时,却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道,“回陛下,再有一月,便该到了狩猎祭祖的日子,宗庙祭祖是大事,臣妾特来请示陛下,这祭祖的流程和人员……” 乾帝这时候急着出宫,也没什么心情听皇后说那么多,只听说是狩猎祭祖的事,乾帝便大抵心中有数了,打断皇后的话道,“以往每年祭祖的事,都是由你安排的,今年也照旧吧,朕相信皇后不会让朕失望的。” 说完便着急要走了。 “陛下……” 乾帝要走,不妨又被皇后及时叫住,“陛下这是要出宫吗?”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日子,陛下是巴不得出宫去找那个贱种吧?! 想到这里,皇后雍容大气的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 裴卿卿是遗孤皇女的事,这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她这个皇后怎么可能没听过。 可此事得了陛下的亲口承认,容不得任何人反驳,甚至是质疑。 这回,对于皇后穷追不舍的追问,乾帝的脸色就不太好了,“怎么?皇后要阻拦朕吗?” 什么狩猎祭祖,不过是托词,来阻拦他才是真的吧?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乾帝很不高兴。 皇后深吸一口气,拿出她作为皇后的气度来,“臣妾不敢,陛下要出宫,臣妾自然不敢阻拦,臣妾知道,陛下心系那裴卿卿,想去见她,可如今,她已是战北侯的夫人!臣妾听闻,战北侯病重,侯府闭门谢客,陛下若这个时候去认回皇女,恐有不妥!” “自古女子出嫁从夫,现下侯爷重病,裴卿卿身为侯爷夫人,理应在病榻前侍奉照顾,这是人伦,亦是人之常情,陛下身为天下臣民的表率,臣妾想劝陛下三思而行,陛下想让那裴卿卿认祖归宗,何不如再等等,等侯爷病愈了,再宣裴卿卿入宫也不迟啊!” 皇后说了一大堆的道理,真可谓是字字句句都是道理,大有一股苦口婆心的样子。 字字句句也都是在为乾帝考虑的模样。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不赞同乾帝出宫去认回裴卿卿。 裴卿卿那个贱种,一个庶出的,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呸!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对于裴卿卿是遗孤皇女的事情,其实皇后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可奈何陛下对此深信不疑。 皇后知道,他是忘不了当年那个贱女人。 本以为能除去裴家,永绝后患,可没成想裴家这次这么一闹,反倒勾起了陛下对那个贱女人的念想。 当年,她能杀的了那个贱女人,如今也能治的了那个贱女人留下的贱种! 后宫里的女人,那绝对都是人精。 尤其是这做戏的功夫,那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就像皇后,纵使心中掀起了波涛汹涌的愤恨,可表面上,她依旧能够不动声色,露出一脸都是为了陛下好的神情来。 只是乾帝听了她长篇大论的道理,啊不,是说辞,脸色是越发阴沉了几分,“朕何时说过,要让卿儿在此时认祖归宗了?皇后竟也会揣测圣心了?” 乾帝轻飘飘的两句话,顿时就让皇后心下一颤,“臣妾不敢……” 揣测圣心几个字,太严重了。 就算她是皇后,也没有揣测圣心的权利。 何况圣心难测,她若能揣测圣心,也不会和陛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空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情…… 无人知道皇后此刻心中是何种酸苦的滋味儿。 乾帝幽幽的瞟了一眼皇后道,“正如皇后所说,侯爷久病未愈,卿儿又是朕的骨肉,于情于理,朕都应该前去探望侯爷,否则,朕岂不是太过无情了,皇后你说是吗?” 无情? 你确实太过无情了! 这话在皇后的心头一闪而过,但表面上,她绝不可能会说出口的,“陛下……说的是!是臣妾拙见了。” 她知道,她拦不住乾帝。 乾帝没再去看皇后,只是走了两步,便又停下了脚步,顿步回头道,“既然皇后说起了认祖归宗,那便在祭祖的时候,朕亲自册封卿儿,让她在祭祖的时候,认祖归宗!” 第310章:失去的,永远是最好的 说完,乾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的裴卿卿尚且不知,乾帝将她以后的事都安排的妥妥的了! 望着乾帝走远的背影,皇后大度的脸上,逐渐流露出失落与阴狠来。 认祖归宗…… 那个贱种有什么资格认祖归宗?! 皇后脸上的阴狠,逐渐大过失落,涂着丹蔻的指甲,紧紧的捏在掌心。 她不信裴卿卿是什么皇女遗孤,她太了解她们的这个陛下了,他现在对裴卿卿所有的好,都不过是因为得不到罢了。 得不到当年的臻妃。 得不到的,往往都是最让人心痒难耐的,她们的陛下更是如此。 臻妃死了,他就想拼了命对裴卿卿好? 实则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疼爱裴卿卿的。 还是那句话,失去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别说现在裴卿卿不在宫里,裴卿卿现在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陛下也能满足她。 而她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却早已记不清,她和陛下,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的? 空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情…… 帝王皆薄情,隐约记得,她也曾倾心相待陛下一人,可帝王无情,她就是再热的一颗心,也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凉了个透顶的。 渐渐的她发现,陛下的宠爱,远不及权势来的更重要。 既然她守不住陛下的宠爱,那她就要守住她皇后的权势。 是了,她想起来了,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一心便只有权势,将她的皇后宝座守的固若金汤! 就算宫里有个赵雪芙再得宠又如何?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美人位份罢了。 渐渐的,皇后眼中乾帝的背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后完全看不见了。 秋风瑟瑟,即便是华贵如皇后,却也免不了平添几分萧条。 半个时辰后,乾帝的车驾,停在了侯府门口。 只是,侯府的大门紧闭。 诚然就是闭门谢客中…… 乾帝微微蹙眉,瞟了一眼身边伺候的小太监。 小太监当即领会圣意,便上前去敲门…… 同时小太监心里也在打鼓,从来没人敢给陛下吃闭门羹。 这侯府还是头一个…… 于是在小太监兢兢业业的敲门下,敲开了侯府紧闭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妇人,妇人慈眉善目,是侯府的老人了。 看到门口的乾帝,显然妇人是认得乾帝的,当即行大礼道,“老妇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免礼。”乾帝随便瞧了一眼这老妇,便自顾自的进门。 只是当看到侯府里冷冷清清的时候,乾帝眉头一皱,“侯府怎么冷清成这样?是没人伺候了吗?” 他上回来,侯府虽然清冷了些,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没人气儿。 若是以前,乾帝才不关心侯府冷清不冷清呢,他巴不得侯府落败了才好呢。 可如今,他分散多年的女儿在侯府,他不是关心侯府,是关心他的女儿会受委屈。 果然,最了解乾帝的人,是皇后。 当乾帝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好到可以把天上的星星都给你。 乾帝现在对裴卿卿,便有这种心情。 但不代表,他能就此容得下战北侯府了。 他在想,等与裴卿卿相认之后,等裴卿卿正式认祖归宗之后,再对付侯府不迟。 不过就是让侯府多安生一段日子罢了,他等得起。 反正他跟白子墨,也不止斗了一两天了。 “回禀陛下,侯府一贯清净,老侯爷还在世时,便不喜府中太过吵闹,所以府里的下人,没事便不会随意走动,还请陛下见谅…”老妇人不紧不慢的回答了乾帝,说话不急不躁,年迈有力,且从容不迫,一看就不是一般的老妇。 只是听闻她说起老侯爷的时候,乾帝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是跟在老侯爷身边伺候的人?” 难怪他看着有些眼熟呢?原来是老侯爷身边伺候的老嬷嬷。 “老妇是张嬷嬷,陛下好记性,还记得老妇。”张嬷嬷那叫一个慈眉善目,进退有度。 乾帝点点头,“朕记得……你不是去为老侯爷守陵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乾帝一边说,一边往里走,那叫一个随意自在,就跟在他的御花园散步一样。 还跟张嬷嬷‘闲话家常’两句。 “回陛下,府中无人,老妇便回来将府中上下打理一番,等侯爷和夫人回来,也好住的舒适些。”张嬷嬷随口答道。 乾帝说什么,她就答什么。 只是……她看似随口的一句话,却叫乾帝变了脸色,“你说侯爷和夫人不在府中?!” 可算叫他听出了些端倪。 难怪从一进门,他就觉得侯府冷清的不像话,原来是白子墨不在府中? 裴卿卿也不在? 乾帝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白子墨的当! 张嬷嬷好歹活了这么多年,若是连人的脸色都不会看,那才是白活了。 一看,乾帝就是龙颜不悦了。 “陛下息怒,侯爷身子不好,夫人便陪着侯爷出去寻药治病去了…”这么些年,虽说张嬷嬷一直守在老侯爷和老夫人的寝陵,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但不代表她就老糊涂了。 如今的陛下,可不似先帝那般信任倚重侯府,非但如此,现在的陛下,还处处针对侯府,忌惮侯府。 这些,即便是身在寝陵的张嬷嬷,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此刻再一看,果然不假。 想阿羡去找她的时候,就已经跟她说了侯爷不在府中的事。 同样的,她们夫人,是陛下遗孤的事,阿羡也跟张嬷嬷说了。 所以,乾帝来侯府,是来看谁的,张嬷嬷心中有数。 当初听闻侯爷娶妻成亲的时候,她还万般高兴,觉得侯府后继有人了,她也就对得起老侯爷临终前的嘱托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侯爷娶的,竟会是乾帝的女儿? 莫非……这就是造物弄人吗? 张嬷嬷,不仅是老侯爷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还是白子墨的奶娘。 从小到大,她都把白子墨视做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本来在听闻白子墨娶的是个庶女的时候,张嬷嬷虽心疼,却也觉得,只要那女子真心相待白子墨,庶女就庶女吧,也没什么。 可哪知道,庶女会变成什么遗孤皇女? 除了感慨一句造物弄人,张嬷嬷也只能欣然接受了。 毕竟她们的夫人,那裴卿卿,对侯爷极好,这就足够了。 这些,她都听阿羡提过了。 可是乾帝,听了张嬷嬷的解释,非但没能消气,反而更不高兴了,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堂上,“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骗朕?!” 第311章:赐和离! 张嬷嬷就算再怎么老成,再怎么不慌不惧,可乾帝动怒,她若没点反应,那不就是藐视君上了嘛? 于是张嬷嬷像模像样的跪了下去,“陛下恕罪,侯爷出外寻药……这也是事急从权呀!还请陛下恕罪…” 寻药?还敢说是寻药?以为他会信吗?! 乾帝怒气森森的指着张嬷嬷,“混账……” “陛下!陛下息怒!”突然的,阿羡跑了出来。 在乾帝发脾气之前,阿羡跑来护在张嬷嬷身前,颔首道,“陛下,卑职见过陛下……请陛下明鉴,侯爷确实是出去寻药去了,事先未告知陛下,是怕走漏风声,会给歹人可乘之机,趁机对侯爷和夫人不利,还请陛下明查!” 其实从乾帝一进门,阿羡就知道他来了。 本来想着,若是张嬷嬷能应付的了乾帝,他就不出面了。 可结果张嬷嬷也应付不过来了,阿羡不能看着张嬷嬷受乾帝斥责。 所以,他就站出来了。 阿羡看似是在解释请罪,实则话中含有弦外之音。 什么歹人,什么可乘之机,明里暗里的意思,不就是在说他吗?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 乾帝冷哼一声,“明查?好啊,朕问你,侯爷去了何处寻药?” “这个……”阿羡犹疑了一下,脸上诚然就写着为难两个字,但态度,必须真诚,“回陛下,卑职也不知侯爷去了何处!” 然后在乾帝发难之前,阿羡又赶紧补充道,“不过卑职知道,侯爷是与竹颜公子一同前去的!” 这个时候,就把竹颜拉来做挡箭牌了。 不可否认,竹颜是一块很好,很有分量的挡箭牌。 果然,听闻竹颜这个名字的时候,乾帝到嘴边的怒火也憋回去了一截,“你说竹颜?就是那个商人竹颜?” “正是!”察觉的乾帝松下来的口气,阿羡也悄悄松了口气,还不忘补充一句道,“就是陛下封其第一皇商之称的竹颜公子。” 这话看似是在提醒乾帝,竹颜是谁?! 实则又是给乾帝添了一堵墙。 竹颜是他亲封的第一皇商,他若是信不过竹颜,或者说看不起竹颜,那不就是自打脸面吗?! 就算他是皇帝,坐拥天下,但他也知道,竹颜是块香饽饽,谁都有咬上一口。 坊间还给竹颜一个绰号,叫做土皇帝。 这世上,能和他堪比财富的人,恐怕也只有一个竹颜了。 所以当阿羡说,白子墨是跟竹颜一同去了,乾帝怀疑的同时,也怀疑白子墨是何时与竹颜熟识的? 竹颜那个人,哪怕是久居深宫,也曾听闻过,竹颜此人,行事莫测不定,从不理会旁人的拉拢。 否则,想要拉拢竹颜的人还少吗? 这也是他放任竹颜安然至今的原因之一。 一旦竹颜选择站立阵营,那便又是一个心腹大患! 想着想着,乾帝眉眼间便被忧虑取代了怒火,面色低沉的望了一眼阿羡,意味深长的问道,“是竹颜亲自来找的侯爷吗?” 若是竹颜当真和白子墨勾结,只怕是留他不得了! 阿羡不傻,当然知道乾帝这一问的分量,头也不抬的说道,“回陛下,并非是竹颜公子来找的侯爷,是听闻竹颜公子放出消息说,他寻到了一只千年雪蛤的巢穴,那千年雪蛤,珍贵无比,据说可治百病,侯爷是以重金,向竹颜公子购买的雪蛤,可竹颜公子说,千年雪蛤需抓活的,用药的疗效才是最好,是以……侯爷这才随竹颜公子一同去抓那雪蛤去了,还望陛下明查!” 胡说八道!阿羡现在,就是赤.裸.裸的在胡说八道! 还说的挺像那么回事的。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说的有理有据,连他自己都要信了。 可乾帝是那么好忽弄的吗?! 乾帝一句“胡说八道”都憋到了嘴边。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阿羡说的在情在理,他若不依不饶的针对,质问,那就显得他不讲情分了。 毕竟阿羡说的合情合理,人家白子墨是为了给自己找治病的良药去了,他若是责怪,岂不是太无情? 这个哑巴亏,乾帝是咽不下也得咽。 但,不代表他可就这么放过白子墨,“侯爷寻药,无可厚非,可寻药难免会有凶险,为何要带上卿儿同去?!若卿儿回来,有何损伤,朕就赐她二人和离!朕的皇女,岂能有丝毫的危险!” 噗…… 也幸亏是现在没人在喝茶。 不然定是要一口茶水喷出来。 赐和离? 阿羡嘴角一抽,这乾帝是没什么赐的了吧? 居然要赐主子和夫人和离?! 只听说过赐婚赐赏的,没听说过赐和离的。 乾帝这是想棒打鸳鸯的架势? 阿羡那叫一个无语。 就连张嬷嬷,都惊诧了,只是却说不得什么…… “陛下息怒,此前侯爷实在不知,夫人竟是陛下的皇女,夫人与侯爷夫妻情深,夫人定要跟随在侯爷身边照顾,侯爷也是拗不过夫人,才带着夫人一同前去寻药,请陛下放心,侯爷定会保护好夫人的!”阿羡心里在翻白眼,嘴上说的倒是很实诚。 话里话外,都在有意无意的提醒乾帝,夫人和侯爷感情好着呢!就算你是皇帝,也别想拆散他们侯爷和夫人! 像乾帝这种人精,又怎会听不出阿羡话中的弦外之音呢? 只是却也不好发作,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不讲理不是? 最后,乾帝连喝杯茶的心情都没有了,阴森森的瞥了一眼阿羡,“最好如你所说,否则,朕定不轻饶!” 说完,冷哼一声就走了。 真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乾帝一走,侯府顿时就又恢复平静了。 阿羡也是松了口气,幸好是打发了乾帝,也不知道主子和夫人他们怎么样了? 有没有寻到药? 这次多亏了有竹颜给的主意,不然怕是没那么容易就打发得了乾帝。 从竹颜跟他说那个什么千年雪蛤的时候,他就知道竹颜的用意了。 只是他倒不明白,竹颜为何会帮他们? 或者说,是帮侯府,帮主子。 其实,阿羡不知道的还多少呢,比如说,竹颜才不是帮侯府,帮白子墨呢。 他帮的,是裴卿卿。 若非裴卿卿与侯府关系紧密,他竹颜才懒得多管闲事呢! 第312章:格杀勿论! 乾帝这次出宫,可谓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乾帝的心情不好,出了侯府之后,天气也变得不好了。 阴云密布的,看着是快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不过顿时,天空中便闪过一道惊雷。 伴随着电闪雷鸣之下,顷刻间大雨便下了下来。 乾帝坐在马车里,自然是淋不到雨,可随行车驾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以及随行护驾的禁军们可就惨了。 分分钟就淋成了落汤鸡。 然而,就算淋成了落汤鸡,出了催促马车快点快点,也没辙,只能淋着雨继续前行。 乾帝车驾的仪式不能乱了。 坐在马车里的乾帝,脸色就跟外面的下雨天一样阴沉,是他大意了,竟连白子墨什么时候离京的都不知晓。 白子墨,居然跟他玩阴招。 还带走了裴卿卿。 回宫之后,雨也不见下的小点,反而是越下越大了,大雨滂沱的。 风大雨大,风雨飘摇的,就算有马车,乾帝也总有要下来走路的时候,总不可能直接把马车驶到寝宫里去吧。 回了寝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了温泉,替乾帝更衣,泡泡温泉,以免感染了风寒。 可就算舒舒服服的泡在温泉水里,也改变不了乾帝阴沉的脸色。 越想越气不过,乾帝闷哼一声,一掌拍在水面上,溅起好好的水花…… “龙影。”从乾帝隐隐磨牙的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 下一秒,一缕幽黑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飘落下来,都没看见是从哪里进来的?也没看见是怎么下来的,就像个幽灵一样。 “陛下。”这个幽灵一样的影子,便是龙影。 是天凤皇帝最为隐秘的影卫,名为龙影。 说白了,就是专门替乾帝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龙影杀人私查办事的能力齐全,相当于是乾帝藏在背后的一把刀。 “马上去给朕查白子墨的下落,查到之后,格杀勿论!”最后四个字,乾帝说的满是杀机。 龙影作为乾帝的影子,从来都是不问有缘,只知道执行命令,“是。” 并且从未失手过,尤其是在杀人这块。 乾帝要杀的人,就没有龙影杀不掉的。 但在龙影退下之前,乾帝又不忘叮嘱一句,“别伤了裴卿卿…” 白子墨可以死,但他和臻妃的骨肉,不能死,更不能陪白子墨一起死。 “是,属下明白。”龙影领了命令,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来去如幽灵,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 相隔千里万里的距离,天气也是大有不同的。 天凤大雨倾盆,而此时的神昭国,却是艳阳高照。 是个适合打猎的好天气。 神昭皇城外的一处山郊上,坐落着一个凉亭。 “二哥请看,今日那北宫太子,便会在下方林子里狩猎,这林子地势宽广,二哥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慕非澜站于凉亭中,指着下方的林子说道。 而他旁边的,除了慕玄凌还能有谁? 慕玄凌往下眺望一眼,嘴角露出个满意的笑容,“还是四弟考虑周全,本王先谢过四弟了。” “二哥客气了。”慕非澜不紧不慢的收回了看向林子里的目光,转看着慕玄凌道,“二哥就请自便吧,我先回去了。” 慕玄凌闻言,闪了闪目光,“哦?四弟不跟本王一同前去吗?” 他这话,试探的意思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 只可惜,慕非澜没打算去,也没心情去。 “不了,二哥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参与,这次帮二哥,不过只因二哥与我是兄弟,在神昭,我不曾见过二哥,二哥见完了北宫太子,也不必来跟我辞行了,告辞。” 慕非澜说话轻飘飘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试探他也没用。 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和女旋律同流合污。 慕非澜很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也让慕玄凌见过了北宫琨之后,不要再来找他了的意思。 慕玄凌来神昭这事,就算他不说,难道就不会有别人知道了吗? 别忘了神昭皇城,可不止是太子北宫琨的地盘,还有个镇南王。 慕非澜步伐轻然,在慕玄凌看不到的地方,嘴角露出个很有把握的笑容。 若他猜的不错,镇南王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了吧? 慕玄凌此时,哪会有心情去顾念慕非澜啊?慕非澜对他来说,根本就毫无威胁。 走就走了,反正他想见的人,已经近在眼前了。 下方的林子里,北宫琨正带着太子府的府兵,纵马狩猎。 北宫琨这个人,长的倒也是一表人才的,贵为神昭国的太子,威严气度就不说了,纵马狩猎,更是肆意洒脱。 且箭术精湛,箭无虚发,哪次狩猎,从来都是满载而归的,可谓是神昭国众望所归的天选太子。 獐鹿猛虎这些,都是北宫琨箭下的猎物。 猎得一直獐鹿之后,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白狐!有白狐!” 立马就引起了北宫琨的注意,“白狐?” 狩猎的人都知道,猛虎易得,可白狐难遇。 若能猎得白狐,那可是大大的好运。 有白狐,北宫琨自然不会放过,一个纵马,便追赶那白狐去了。 于是一堆人在后面追,一个个不停的喊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狩猎事小,可太子的安危事大。 眼看那白狐竟跑的比北宫琉骑的马还快,白狐灵敏,北宫琨射了两箭,竟都没射到。 这就更让北宫琨起了征服之心,他还不信了,猎不到这只狐狸。 北宫琨一心追赶那只狐狸,却没注意到,狐狸将他带去了哪里。 他的前方,没路了。 是峭壁。 狐狸一个机灵,竟跳下了峭壁。 北宫琨看到的时候,陡然一惊,然而,已经晚了! 再想勒马,也迟了…… 眼看着连人带马一起冲了下去。 北宫琨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从高空坠下的急剧感,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臂将他拉住了。 吊在了峭壁边缘,才不至于让他摔下峭壁。 只是当北宫琨看清头上之人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是…… 慕玄凌一个用力,一把就将北宫琨拉了上来,喘了口粗气,又看了看北宫琨,“太子没事吧?” 第313章:足矣以假乱真 这算不算是天意? 幸亏他赶来的及时,不然北宫琨可就惨了。 北宫琨亦是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往后面的峭壁下望了一眼,然后又打量了一眼慕玄凌,“你知道我是谁?你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还如此及时的救了他? 不过幸亏是没摔下去,否则,不死也得重伤。 这片林子,隶属皇家,平时不会有人来,这个突然冒出来救他的人,又是谁? 他怎么觉着,似乎有些眼熟呢? 对于北宫琨的疑问,以及怀疑和打量,慕玄凌毫不在意,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道,“听闻太子在此狩猎,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碰到太子了。” 北宫琨要是不怀疑他,那才不正常呢吧? 毕竟对方是神昭太子,不是什么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只知道感恩戴德。 “哦?你是来找本太子的?”北宫琨眼中的疑虑更甚,他确定,这个人,的确是有目地来的。 是特意冲着他来的? 慕玄凌只是笑笑,没说话,却也是默认了。 他就是特意来找北宫琨的。 北宫琨那也不瞎,看的明白,意味深长的瞅了一眼,“你还没回答本太子,你是什么人?” “慕玄凌见过北宫太子。”慕玄凌像模像样的给北宫琨拱了拱手,算是礼数,也是个自我介绍。 告诉北宫琨,他是谁。 “慕玄凌?”北宫琨闻言微微蹙眉,这名字,有些耳熟…… 下一秒,北宫琨赫然眼神一亮,“你是天凤的人?!” 很显然,北宫琨是认出了慕玄凌的身份。 慕玄凌,不正是天凤凌王的大名吗? 只是他不曾见过慕玄凌本人,所以方才,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原来是他。 北宫琨先是略感诧异之后,更多的是疑问,慕玄凌怎么来此?还跑来找他? 北宫琨就不得不开始怀疑慕玄凌的来意和用意了。 被认出身份,慕玄凌也不在意,既然来找北宫琨,他本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太子好眼力。”慕玄凌很大方的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时,北宫琨的那些府兵护卫也都追了上来。 看到多出个慕玄凌的时候,府兵们全都戒备了起来,严阵以待,以防慕玄凌对他们的太子殿下不利。 慕玄凌是看在眼里,温和的眉头一挑,扫了一眼对他虎视眈眈的这些护卫府兵们,“这便是太子的待客之道吗?本王刚刚,可还救了太子一命呢。” 北宫琨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慕玄凌不慌不忙,隐约还有丝丝嘲讽的意味儿,意味深长的瞅着北宫琨。 北宫琨默然了片刻之后,手指头轻轻一抬,“都退下。” 分分钟,围着慕玄凌的人都收起武器,退了下来。 “凌王救了本太子,本太子在此谢过,为答谢凌王的救命之恩,不如本太子请凌王去喝杯酒如何?” 比起方才的怀疑,这会儿北宫琨显然要沉稳很多。 再怎么说,这也是在他神昭的地盘上,难不成他还会怕慕玄凌吗? 倒是慕玄凌,远来是客,怎么说他也应该尽尽地主之谊才是。 他不着急,慕玄凌千里迢迢的跑来神昭,必定是有什么事,现在他是主,慕玄凌是客,主动权应该掌握在他手里才对,慕玄凌顶多就是个被动的。 如此一想,北宫琨就神清气爽多了。 邀请慕玄凌去喝酒,只可惜,慕玄凌来找他,可不是为了喝酒的。 而且,这地方更适合说话,空旷,不必防着隔墙有耳。 “喝酒就不必了,不瞒太子,本王前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请教北宫太子。”慕玄凌很直白的就拒绝了北宫琨的好意相邀,并且说明了他的来意。 倒是北宫琨,似乎没料到,慕玄凌会这般开门见山的说。 既然慕玄凌开门见山,他也没有故作糊涂的道理,“既如此,凌王请随本太子来吧。” 既然有话要说,也不好站在这儿说吧? 于是北宫琨把慕玄凌带到了那个凉亭里。 府兵护卫都守在远处,没人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石桌上备好了一壶清茶。 有北宫琨亲自动手,给慕玄凌沏了一杯,“凌王不辞辛劳,跋山涉水的来找本太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能让慕玄凌跑这一趟的,必不是什么平常的事。 虽说天凤与神昭和平共处了多年,到说到底,还是敌对的关系。 北宫琨突然又想到,慕玄凌此次前来,天凤乾帝知道吗? 不,天凤乾帝定是不知。 若是天凤乾帝派遣凌王来的,那出使神昭的国书只怕早就到神昭了。 而他,没见过任何凌王出使神昭的国书,也从未听过凌王会出使神昭。 换言之,凌王是悄悄来找他的。 说起来,凌王能这么准确无误的找到他的行踪,想必是凌王那位在神昭为质的兄弟慕非澜所指引吧? 要说凌王私自跑来神昭,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北宫琨作为太子,又怎会不清楚? 所以他倒越发的好奇,慕玄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杯茶水下肚之后,也该说正事才是,慕玄凌随手,不知道从哪拿出个小小的锦盒,往石桌上一放,再把小盒子往北宫琨面前轻轻一推,“请太子看看,可认得此物?” 北宫琨看了一眼被推到自己面前的小盒子,狐疑了一下。 早就料想到,慕玄凌是有备而来,果然不假。 当着慕玄凌的面儿,北宫琨打开了小盒子。 只是,当他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蹭的一下就从屁股下的石凳上站了起来,“飞鸾青玉?”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北宫琨的惊诧与谨慎。 盒子里躺着的,不正是飞鸾青玉吗?! 北宫琨的谨慎与诧异,都写在脸上了,一边拿起飞鸾青玉,一边审视着慕玄凌。 他怎么会有飞鸾青玉…… 不对。 这飞鸾青玉……是假的! 北宫琨眼神一闪,他不得不承认,这块飞鸾青玉打造的惟妙惟肖,第一眼瞧上去,足矣以假乱真。 但当他拿在手里,他便知道,这块飞鸾青玉是假的。 慕玄凌这是什么意思?拿个假货就想来蒙他? 第314章:是来做交易的 真正的飞鸾青玉,是用他们神昭寒潭里特有的青玉打造而成,拿在手里,会时冷时热。 简单来说,真正的飞鸾青玉,会根据温差,而改变玉佩本身的质地。 遇热则热,遇冷则凉。 所以一到他手里,他便知道,这块飞鸾青玉,是假的。 验出飞鸾青玉的真假之后,北宫琨眼神忽闪,但他却没有急着拆穿慕玄凌。 恐怕慕玄凌只知道,飞鸾青玉是他们神昭皇室之物,却不知,真的飞鸾青玉,有着遇热则热,遇冷则凉的特质吧? 所以,慕玄凌拿个假货来找他,是想做什么? 然而北宫琨没想到,慕玄凌带着飞鸾青玉不惜长途跋涉,来跑这一趟,不仅仅是想利用飞鸾青玉做些什么。 毕竟这块飞鸾青玉是如何得来的,慕玄凌一清二楚。 不是从裴卿卿手里夺来的,反而是裴家拿给他的。 所以,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明确这块飞鸾青玉的真假。 来神昭验证真假,便也是慕玄凌的目地之一。 慕玄凌仔细的看着北宫琨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尤其是北宫琨刚开始看到飞鸾青玉时的震惊,他都看在眼里。 “听闻这飞鸾青玉是神昭皇室的私人之物,只是不知这传闻可有误?”慕玄凌试探性的口吻道。 一边说,一边谨慎的注意着北宫琨的神色,言下之意,实则就是想问,这飞鸾青玉,是真是假? 这点弦外之音,北宫琨又岂会听不出来? 虽然知晓了慕玄凌带来的飞鸾青玉是假货,可北宫琨也没有放回去,反而是拿在手里揣摩着,瞧着像是若有所思,不紧不慢的又坐了下去,与慕玄凌相对而坐。 “凌王所说的传闻不假,这飞鸾青玉,的确乃是我们神昭皇室之物,但凡是神昭皇室之人,自打出生后,便每个人都会受赠,视为我们的本命符,一般不会为外人所知晓。”北宫琨拿着飞鸾青玉跟慕玄凌解释道。 但他却有意无意的,没说他手里拿着的飞鸾青玉,是真是假。 因为慕玄凌还没说到重点上。 拿着飞鸾青玉跑来找他,难道就是为了问这个传闻吗? 不过,现在就算慕玄凌不说,北宫琨也能猜到个七八分了。 “果然如此。”听北宫琨这么一说,慕玄凌明显的眼神都亮了亮,神情也明显的激切了几分,“本王还听说,得此飞鸾青玉者,可向神昭皇室提一个心愿,贵国,必不推辞?” 虽然慕玄凌是半问半说的口气,但分明不是询问北宫琨的意思,而是说的很笃定。 其实他想说的是要求,而不是心愿。 得此飞鸾青玉者,可向神昭皇室提一个要求,并且,神昭皇室,不可推辞! 慕玄凌的每一个字,北宫琨都听的清楚,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慕玄凌是想拿飞鸾青玉来做交易的。 只可惜啊,拿来的,却是个假货。 不然他倒真要有所顾及了。 也不知这飞鸾青玉,是慕玄凌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诓骗,拿个假货就敢跑来他神昭做交易。 察觉到慕玄凌的意图,北宫琨反倒是笑了笑。 只是那笑容,笑的意味深长,“那不知……凌王此行,有何心愿?想用这飞鸾青玉换些什么?” 北宫琨明知道这块飞鸾青玉是假的,却也不着急戳穿慕玄凌。 摆明是想套慕玄凌的话。 瞧瞧慕玄凌还以为,北宫琨会这么问,说明他的飞鸾青玉是真的! 这人,一得意起来,就容易疏忽,忘本。 而慕玄凌此刻,毫无疑问是得意的,嘴角露出的得意难以遮掩,“本王想与北宫太子合作,想请神昭助本王一臂之力,如太子一般,日后……君临天下。” 说到君临天下几个字的时候,慕玄凌气势凌厉,仿佛这天下,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可谓是毫不遮掩的暴露了他的野心。 生在皇室,若说不想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那才是骗人的。 慕玄凌不觉得自己大逆不道,他认为,凭他身为皇子,争夺帝位,乃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慕玄凌有信心,会比他那个父皇做的更好! 只要他登上帝位,会让天凤更加强盛,更上一层楼。 慕玄凌说的直接,听的北宫琨眉间轻挑,与他所料的如出一辙。 慕玄凌,是想拿飞鸾青玉换得神昭的支持,助他登上天凤太子位,甚至是日后的天凤帝位。 还跟他一样君临天下呢? 北宫琨不由得轻笑一声,不过是取笑慕玄凌的成分居多。 他不得不说,慕玄凌的如意算盘是极好的。 只可惜啊,还是那句话,可惜这块飞鸾青玉,是假的。 “凌王心有鸿鹄之志,志在天下,本太子深感佩服,不过……凌王所说,那是你们天凤王朝内部的事,我们神昭若插手,恐会破坏两国难得的安宁,凌王所愿,本太子怕是爱莫能助啊。” 拿一个假货就想来神昭借势力,哪有这种好事? 别说慕玄凌这个飞鸾青玉是假的,即便是真的,与慕玄凌联手之事,事关重大。 别说他还只是个太子,就算是他父皇,也不可能独断裁行。 北宫琨可没忘记,他还有个执掌大权的皇叔,神昭还有个威名赫赫的镇南王呢。 神昭与天凤的和平,可是镇南王与天凤的战北侯一手签订下来的。 北宫琨敢打包票,谁要是企图破坏两国的这份和平,镇南王第一个就不答应。 北宫琨言下之意,可以说婉拒的意思很明显了。 听的慕玄凌眉头一皱,“难道你们神昭连自己说的话都不认?” 言外之意便是说,堂堂神昭国,竟连信守承诺几个字都做不到吗?! 与此同时,慕非澜独自一人回了神昭皇城,又光明正大的回了质子府。 慕非澜步伐缓慢而沉稳,踏进质子府,无人看到,慕非澜上扬的嘴角。 他这一路回来,便有人跟了他一路。 他料想,是镇南王的人吧? 跟着慕非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青杨。 眼看着慕非澜回了质子府,青杨才悄悄退了回去。 只可惜,青杨却不知,慕非澜一直都知道他尾随在后! 第315章:假的真不了 青杨回了镇南王府之后,便立即向北宫焱禀报了此事。 听了青杨的禀报,北宫焱不确定的反问一句,“你是说,慕玄凌去见了太子?” 听青杨的意思,慕玄凌是和慕非澜一同出去的,结果是却只有慕非澜一个人回来了。 他们是去了城外郊山? 今日,太子也去郊山狩猎了。 “回王爷,依属下之见,除了太子,那天凤凌王又能去见谁呢?”青杨很严谨的表达了他的意见。 慕玄凌在皇城的一举一动,皆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慕玄凌只去见了一个慕非澜,便由慕非澜带着他,去找了太子。 所以说,慕玄凌是冲着太子来的? 虽说这些年,青杨随着北宫琉远离了神昭,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他们神昭的这位北宫太子,一直就跟他们镇南王府不对盘。 慕玄凌去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还不是狼狈为奸! 想着,青杨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只是不知……太子与那凌王都说了些什么?” 反而是北宫焱,得知慕玄凌去见了北宫琨之后,反倒是要淡定的多。 北宫琨是太子,慕玄凌何尝不是一国亲王,说到底,北宫琨和慕玄凌都有个相同的特质,那就是,都是皇子。 同为皇子,其目标,自然也都是一样的。 所以不难想象,慕玄凌去找北宫琨是为了什么? 无非,不就是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至于青杨说的,慕玄凌和北宫琨私下见面,说了些什么…… 北宫焱思虑了片刻之后,便摆手吩咐道,“此事本王会派人追查,你就无需插手了。” “王爷,为何不让属下继续去打探?” 北宫焱话没说完,就被青杨抢了先。 一听王爷说不要他插手,青杨就不肯干了。 只是,北宫焱有自己的打算,“本王另外有事要交代于你。” 青杨的能力,北宫焱是知道的。 青杨,是镇南王府数一数二的暗卫。 可他不能把青杨留在身边重用,青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青杨一听,虽不解,却也点头了,“王爷有何吩咐,青杨一定办妥。” “好。”北宫焱严肃的一点头,随后在书桌前提笔,下笔如行云流水的写下一封信。 又将书信亲自封好,交到青杨手里,“你回去找世子,将这封信交到世子手里。” 不难听出北宫焱语气中的严谨与重视。 青杨也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的,拿了信领命道,“是,王爷放心,属下会亲手将信交给世子。” 青杨妥善的收好了信件,准备开口辞行的,不妨又听见北宫焱的嘱咐。 最后,北宫焱特地的再叮嘱青杨一句,“务必保护好世子。” 北宫琉不仅是他的儿子,也是镇南王府后继的希望。 青杨自然也明白北宫焱的用心,重重点头道,“王爷请放心,属下定誓死保护世子。” “属下告退。”行了告退礼之后,青杨干脆利落的便退下去了,出了王府之后,又悄无声息的隐去了踪影。 …… 而此时慕玄凌和北宫琨这边。 慕玄凌责问北宫琨,堂堂神昭,是否也不守承诺?! 殊不知,在北宫琉眼里,慕玄凌这么问,跟跳梁小丑没区别! 北宫琨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笑了,只是却笑的嘲讽,不屑一顾,“凌王当我神昭是什么地方?拿个假货就想来诓骗本太子?还敢跟本太子提出天大的要求,听闻天凤凌王聪明睿智,今日一见,竟也不过如此。” 嘲讽,这便是赤.裸.裸的嘲讽。 北宫琨冷嘲热讽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无形的打在慕玄凌脸上。 并且随手,极其不屑的把飞鸾青玉,不,是把那个假货扔了回去,扔到了慕玄凌面前。 “假的?”慕玄凌瞬间皱眉,分分钟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拿起被扔到面前的飞鸾青玉看了又看,“太子说这是假的?” 这块飞鸾青玉,他看了很多次,却没看出是假的。 居然……是假的? 裴震,竟敢耍他?! 他就说,当日裴卿卿不惜跳崖,也不肯交出飞鸾青玉,又怎会轻易被裴震夺了去? 原来是个假的?! 好一个裴震,好一个裴家! 又或许,裴震也被裴卿卿诓骗了? 毕竟连他都不止一次的上过裴卿卿的当! 慕玄凌英俊的脸上,别提有多难看了。 只是,北宫琨才不管他高不高兴呢,“想必凌王也是受人愚弄了吧?若非本太子自幼佩戴飞鸾青玉,熟知飞鸾青玉,怕是也分辨不出这等假货。” 从外观上,这个假的飞鸾青玉,与真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一般人分辨不出来也很正常。 就连他自己,第一眼看到,也以为是真的。 上手了才知道,是个假货。 听北宫琨这么一说,慕玄凌的脸色,越发的黑了三分,将飞鸾青玉,啊不,是假的飞鸾青玉。 狠狠的把假玉捏在手里,像是要捏碎它。 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儿,“敢问太子,是如何分辨出真假?” 北宫琨微微挑眉,这个问题,他倒是可以为慕玄凌解个惑。 不紧不慢的从自己身上,取出一块青玉,与慕玄凌的假货看上去一模一样的飞鸾青玉,这才是真正的飞鸾青玉。 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真不了。 并且北宫琨很大方,直接就把他的飞鸾青玉送到了慕玄凌眼前,“凌王一试便知。” 光是看,是看不出多大区别的。 只有拿在手里,才知道孰真孰假。 慕玄凌狠狠的紧皱着眉头,倒也没推辞,一把,就捏住了北宫琨的那块飞鸾青玉。 果然,一试便知。 北宫琨的飞鸾青玉一到手里,慕玄凌就知道差别在哪了。 假的飞鸾青玉,是死的。 而北宫琨的这个,却是活的。 拿在手中便隐隐发光发热,像是有生命般,且青玉的质地,更为通透,哪怕是古木逢春,绿意盎然,也不及这青玉的通透翠绿。 原来辨别飞鸾青玉的真假,是如此简单的法子,只需拿在手里,便知真假。 “凌王如今明白了吧?真正的飞鸾青玉,是遇热则热,遇冷则凉,岂是一般人能造得了假的?”北宫琨这话说的,三分得意,三分嘲讽,更有三分愚弄。 第316章:翻天覆地的变化 并且手指头一勾,示意慕玄凌,把飞鸾青玉还给他。 他既然敢拿出来给慕玄凌看,就不怕慕玄凌敢不还他。 在这里,慕玄凌插翅也难飞。 就算再怎么不甘心,慕玄凌也只能乖乖的把北宫琨的飞鸾青玉还给他。 至于那个假的,瞬间就被他捏成了粉末,“本王不识飞鸾青玉竟还有如此奇特的特性,让太子见笑了。” 让他在北宫琨面前出丑,害得北宫琨嘲笑他。 看他回去怎么收拾裴家。 以前他只是在裴卿卿那里看到过飞鸾青玉,却不知,飞鸾青玉还有遇热则热,遇冷则凉的特性。 否则,今日也不会被一块假玉愚弄。 想想慕玄凌就觉得生气。 “凌王不识也正常,若非我神昭皇室中人,无人知晓飞鸾青玉有此特质……”北宫琨说着,话音顿了顿,又意味不明的瞧了眼慕玄凌,“否则,只怕不知会有多少人来造假,那我神昭皇室岂不大乱了?凌王你说是吗?” 嘲讽,又在嘲讽慕玄凌。 慕玄凌感觉自己的脸面,就要被北宫琨下完了。 但他却奈何不得北宫琨,只能忍下心中的憋气,“太子说的是,本王还有个疑问,可否请太子为本王解惑?” “哦?”北宫琨闻言,眉头一挑,那眼神儿显然是在说,你居然还有疑惑? 不过,他倒不是不能满足慕玄凌,“凌王有何疑问,直说无妨。” 慕玄凌哪会瞧不出北宫琨那般高傲不屑的眼神儿啊,看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得意个什么?! 慕玄凌又吃了一口憋气,憋的他心都是堵的。 但问题,还是要问的,瞅了一眼北宫琨手里发光发热的青玉,“这飞鸾青玉,可否如太子所说,只有神昭皇室中人才会有?” 他这话,问的意味深长,显然是另有深意。 如果说飞鸾青玉,只有神昭皇室之人才有,那裴卿卿呢? 裴卿卿是如何得来的飞鸾青玉? 他听裴蓉华说过,裴卿卿的飞鸾青玉,是从她母亲手里流传下来的。 可裴卿卿的母亲,不是裴震的一个妾室吗? 如果慕玄凌此刻人不在京师,或许就会知道,裴卿卿的母亲,究竟是何身份! 也会知道,裴卿卿竟变成了他的“皇妹” 只可惜,他不在,来了神昭,一时间听不到京师中发生的变化。 等他回去,便已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还想着回去找裴震算账,却不知,此时的裴震,已经不是从前的裴震了。 此时的裴家,又变回了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裴家。 再也不需要对他卑躬屈膝了。 倒是北宫琨,听他这么问,不禁狐疑了一下,却也点头道,“这是自然,非我神昭皇室中人,是不可能会有这飞鸾青玉的。” 北宫琨说的很肯定。 如果谁都能得到飞鸾青玉,那还算什么皇室私人之物吗? 飞鸾青玉代表的,可是他们身份尊荣与否的象征。 自打他当上太子后,他的飞鸾青玉,便从半块提升至了一整块。 其他的皇子,世子,公主郡主那些,都只是半块的飞鸾青玉。 这是规矩,也是尊荣。 得了北宫琨的回答,慕玄凌突然笑了一声,“不可能会有?是吗?” 慕玄凌冷笑连连,若不可能会有,裴卿卿又是怎么会有的?! 难不成裴卿卿还跟神昭皇室有什么关系? 瞧着慕玄凌面色阴沉的神情,北宫琨微微蹙眉,看慕玄凌的样子,莫非还真有人有飞鸾青玉? “凌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北宫琨的口气,明显严谨了很多。 慕玄凌这不答反问的,又是什么意思? “……” 慕玄凌张了嘴,只是话到嘴边,却停顿了一下。 犹豫之下,还是没把裴卿卿的名字说出口。 反而是眼神犀利,话锋一转道,“即便没有飞鸾青玉,难道本王就和太子合作不得吗?” “……”这回换做北宫琨犹疑了。 他很确定,慕玄凌这般转移话题,是有什么话没说。 瞅着慕玄凌打量了好一会儿,只是却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慕玄凌嘴角勾着个三分阴冷的笑意,他还有后招。 就算没有飞鸾青玉,不能对北宫琨及其神昭提要求,可他们还可以谈合作不是吗? 只要双方能达到自己的利益,合作有何不可? 北宫琨眼珠子转了转,试探性的口气道,“凌王想跟本太子合作些什么?” 他是太子,迟早会是这神昭国的王。 而他慕玄凌,不过有个亲王的封号罢了,距离太子位,遥未可知。 慕玄凌有什么资本来跟他谈合作呢? “本王想与太子结盟,将来互助互益,共同合谋我们两国的安宁盛世。” 说的那叫一个慷慨大义。 实则就是大逆不道,图谋不轨。 北宫琨是什么人?神昭太子!又岂是慕玄凌三言两语就能忽弄的人? 只是北宫琨却也笑了,似嘲讽非嘲讽的,“结盟?凌王拿什么跟本太子结盟呢?” “我已是太子,神昭的储君,可是凌王你呢,至今还只是有个亲王的头衔罢了,如果凌王你也是太子,或许,本太子还可以考虑与你结盟,可惜你不是。” “你们天凤,不止你一个皇子,将来的太子位花落谁家,还是个未知数,凌王不觉得自己太过自信了吗?” “即便要结盟,本太子又为何要选择你凌王呢?于本太子,又有何好处?” 北宫琨字字句句,无不都是一针见血。 一针戳在了慕玄凌的心窝子上。 戳的慕玄凌咬紧牙关,面色僵硬的跟石头一样。 北宫琨说的,每一个字都有道理。 站在他北宫琨的角度考虑问题,确实应该如此说。 如果换做是他,也会跟北宫琨说同样的话。 可是,角色不能转换。 他不可能会是北宫琨。 所以,慕玄凌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为自己的利益谋划。 只是,他却又反驳不得北宫琨,他可以不考虑北宫琨的立场,但,他不得不承认,站在北宫琨的立场,北宫琨的说法是对的。 是他来找北宫琨的,处于弱势的人,自然也会是他。 是否要结盟的决定权,在北宫琨手里。 说的难听点,是他有求于北宫琨! 第317章:未知的隐患 “太子可以合作的人,的确不止本王这一个选择,可只有本王,不远千里来找太子结盟不是吗?本王难道不是最有诚意的吗?而且本王可以向太子保证,与本王结盟,是太子最为明智的选择,太子有什么要求,大可以提出来,本王会尽全力满足太子。”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就算依目前的形势,北宫琨比他略胜一筹,但他有自信,北宫琨与他合作,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且,他绝对有诚意与北宫琨合作。 “诚意?”北宫琨眉梢一挑,“凌王当真那么有诚意?” 北宫琨虽然说的不以为意,但很显然,他有所犹豫了。 有所犹豫,便是有所考虑。 “诚意自然是有的。”慕玄凌毫不犹豫的说道,如果不能和北宫琨达成协议,这神昭,他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慕玄凌心下又岂会没有计较,同样也看得出北宫琨的犹豫。 犹豫了就是动摇了,动摇了就是有希望谈合作了。 于是慕玄凌微微眯起了眸子,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笑容,好心好意的为北宫琨分析道,“太子可别忘了,如今虽说你我两国和睦共处,但在我们之外,还有个神秘莫测的雪封国,这天下,虽看似是你我两国的,可谁能保证将来没有隐患呢?难道太子你能保证那雪封国不会成为我们将来的隐患吗?” “只有你我联手,将来才能永保我们两国的太平!” 最后一句话,慕玄凌说的铿锵有力! 并且还有意提到了不闻于世的雪封国。 传闻,没人知道雪封国究竟在哪里,雪封国也从不和他们打交道。 仿佛他们是尘世中人,而雪封国的人,是尘世之外的人。 可不提,不代表就没有雪封国这个隐患的存在不是吗? 同为皇室中人,就不信北宫琨不知道雪封国这个未知的隐患。 历代皇帝,都会教育后世子孙,这天下,虽看似只有天凤与神昭两国并存,但其实,还有第三个未知的国家。 那便是雪封国。 雪封国神秘莫测,但就是因为它的神秘莫测,才逐渐成为了历代帝王的隐患。 也是天凤王朝与神昭国共同的隐患。 不得不说,慕玄凌这次说的,尤其是提到了雪封国,便成功的引起了北宫琨的注意,“凌王也说了,那雪封国神秘莫测,不被世人所知晓,是不是隐患还未可知呢,本太子又何必为了一个未知的事情而杞人忧天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怕只有北宫琨自己知道。 慕玄凌说的不错,雪封国,的确是神昭皇室的一个隐患,是天下的一个隐患。 只是,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隐患,或者说是理由,不足以让他和慕玄凌合作。 “本王说过,太子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你我联手,将来又何惧一个雪封国?”慕玄凌也知道,提起雪封国这茬,不足以让北宫琨答应他。 他也没想北宫琨这么容易就会答应。 北宫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能答应的,他都会尽量满足。 不得不说,北宫琨瞧着,慕玄凌的确是很有诚意的样子。 他悠悠的把玩着自己的飞鸾青玉,漫不经心的抬眸道,“若我让你杀了霍霄呢?” “什么?”慕玄凌闻言惊诧了一瞬,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杀了霍霄?” 是他听错了,还是北宫琨说错了? “不错。”然而北宫琨面不改色的告诉他,他没听错,他自己也没说错。 就是杀了霍霄。 慕玄凌确定以及没听过之后,狠狠的一皱眉,“哪个霍霄?” 他这话,听着像是很不确定北宫琨说的霍霄是谁? 但其实,他心里又怎会没有答案? 这世上,还有几个霍霄? 倒是慕玄凌这一问,摆明了是明知故问,都把北宫琨逗笑了,不答反问道,“哪个霍霄?凌王以为,这世上有几个霍霄?” 自然是天凤的大将军,刚刚攻克了南阳的霍大将军霍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慕玄凌就是再想装糊涂都难,脸色也变得很复杂,“霍霄得罪过太子吗?太子为何要杀霍霄?” 霍霄可是他天凤的大将,岂能杀之?! 他慕玄凌,还不至于昏庸糊涂到如此地步。 杀了霍霄,他天凤就少了一员猛将。 且,霍霄刚刚攻克南阳,捷报已传开,现在霍霄是功臣,回朝后的封赏必不可少。 这个时候,去杀霍霄,无异于是引火上身。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去杀霍霄。 听闻慕玄凌的问题,北宫琨顿时收敛了笑意,面色陡然间变得严肃起来,“霍霄并未得罪过本太子,可他得罪的,是整个神昭!” 不仅面色严肃,说的更严肃。 不可否认,霍霄是猛将,替天凤收复了南阳。 可南阳那地方,向来都既不归天凤,也不归神昭,两国皆可往来。 南阳地通八达,别看那地方是个没规矩的乱地方,但却是块肥肉。 凭什么就这么被天凤吃了去? 这要是以后南阳归属了天凤的国土,岂不没有他神昭什么事儿了? 作为神昭太子,他当然要为神昭谋福祉不是? 若霍霄此战败了,那倒也没什么,南阳可一如从前,大家依旧井水不犯河水。 可偏偏霍霄胜了,南阳就这么成了天凤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儿,北宫琨便又阴沉沉的冷笑一声,他倒是小瞧了霍霄,竟然在南阳胜了。 南阳那地方,占尽了天时地利,霍霄绝不是第一个带兵想收复南阳的人。 但确实第一个成功做到了收复南阳之人! 所以,对北宫琨来说,于公于私,霍霄,都留不得。 于公,霍霄收复南阳,他父皇已经发了好多通脾气,作为儿子,作为太子,他都应该为父分忧,为国分忧。 于私,他是神昭太子,将来整个神昭都是他的,他这也是在为自己以后的江山做筹谋不是吗? 现在又有个慕玄凌主动送上门,他何不好好利用一番呢? 若霍霄死在慕玄凌手上,他不仅能替父皇,替神昭出口气,连南阳都不在话下。 而且,这也是一个可以掌控慕玄凌极好的把柄不是吗? 第318章:本王有个条件! 北宫琨的如意算盘打的那叫一个精明,但表面上,他却不露声色,悠哉悠哉的眯了一眼神情复杂的慕玄凌,“本太子知道,于你们天凤来说,霍霄是功臣,凌王舍不得杀之,也是情理之中,可凌王既要找本太子合作,就得拿出该有的诚意来。” “杀了霍霄,凌王与本太子的合作,便算就此达成,凌王可要想清楚了,是凌王的太子位重要,还是区区霍霄一条命重要?难不成天凤没了霍霄,就没人了?机会只有一次,凌王可要好好考虑清楚才是啊。” 北宫琨这叫什么?这叫威逼利诱! 典型的威逼利诱。 不过对于玩弄权术的人来说,威逼利诱便如同家常便饭一样平常。 张嘴就能来。 慕玄凌同样是玩弄权术的人,又岂会不知北宫琨在对他威逼利诱。 且抛出的橄榄枝,是他难以拒绝,无法拒绝的…… 诚意,机会,太子位。 北宫琨很明确的告诉他,杀了霍霄,才能合作。 单从慕玄凌纠结复杂的脸色,就知道他有多为难了,眉头死死的皱着,面色凝重。 杀了霍霄,是天凤的损失。 但,何尝不是他的损失? 霍霄那个人,虽说也是个古板不化的性格,但霍霄忠心耿耿,忠肝义胆。 霍霄虽不愿归顺于他的麾下,但慕玄凌明白,将来有一日,待到他成为天凤的王,霍霄照样会衷心于他。 霍家效忠的,是天凤的王。 换言之,谁成为天凤的王,霍家便效忠谁。 属于对王不对人的。 可要他杀了霍霄…… 一旦被人知道,莫说皇位了,恐怕他连这个亲王都做不了。 非但如此,还会成为天凤的罪人,受人唾骂,别说名留青史了,不留千古骂名就算好的了。 北宫琨自诩精明,人家慕玄凌也不是傻子啊! 分分钟便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分析了个透彻。 所以他才如此纠结为难。 慕玄凌纠结了好半天都没说话,一眼就看出他犹豫不决,北宫琨瞧着,煞有其事的叹息一声,“看来凌王下不了这个决定,也罢,本太子出来许久了,也该回去了,凌王就请便吧,本太子就不远送了。” 说罢还摆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显然是在故意激慕玄凌。 北宫琨说是要走,实则一直在注意慕玄凌的动静儿。 慕玄凌犹豫的捏紧了拳头,沉默的一个字都没说。 一步,两步,三步…… “本王有个条件!”就在北宫琨摇头冷笑的时候,慕玄凌开口了。 成功的引得北宫琨脚步一顿,“哦?什么条件?” 有条件是好事,至少代表他赢了。 北宫琨眼中的得意,慕玄凌不是看不见,但正如北宫琨所说,没了区区一个霍霄,天凤还不至于塌了! 没了霍霄,不代表天凤就没人了。 待他日,他大可再亲自提拔些将领就是了。 但前提是,他要有提拔将领的权利。 很显然,慕玄凌已经做出了选择。 于是现在,慕玄凌反倒没那么纠结难受了,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和北宫琨比肩而立,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本王离开神昭后,半个月内,太子不得有动作!” 别以为他不知道,北宫琨想借他的手杀霍霄是假,北宫琨真正想要的,是南阳吧? 南阳,既然他天凤的人,能胜一次,就能胜得了第二次。 咱们来日方长。 慕玄凌想着,眼中何尝不是流露出志在必得的精光。 南阳也好,天下也好,都只待后话。 首先他志在必得的,是太子位,是天凤的皇权。 没有皇权,再大的抱负和志向,都只能是空谈。 被慕玄凌猜出他真正的心思,北宫琨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人家慕玄凌也不是蠢货。 慕玄凌非但不蠢,还懂得为自己防患于未然。 要让他离开神昭半个月后,才能有动作。 可以。 他不是不能答应慕玄凌。 “好,本太子答应凌王。”北宫琨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慕玄凌,不过,“本太子可丑话说在前头,若日后,凌王自己没本事争夺太子位,可别怪本太子不能帮忙。” 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将来,慕玄凌自己垮了,那就怪不得他不帮忙了。 他们只是结盟,他可不负责帮慕玄凌去斗天凤皇室的内部。 若慕玄凌斗得过,他便助其一臂之力。 可若慕玄凌斗不过其他那些竞争者,那就别怪他爱莫能助了。 毕竟他也不能挥军去灭了天凤皇室,捧慕玄凌上位不是? 被对手看轻,可不是什么好事,慕玄凌漠然的扫了一眼北宫琨,“这就不劳北宫太子操心了!” 虽说北宫琨如今跟他谈合作,不过是基于利益的基础上。 说到底,他们还是对手。 “好,那本太子就静候凌王的好消息。”说完,北宫琨哈哈一笑,便高高兴兴的走了。 如此,算是与慕玄凌达成了合作。 半个月就半个月,他北宫琨不是等不起。 半个月后,南阳就是神昭的了,到时候,不仅能稳固他的太子位,更能深得神昭国子民的民心。 如此好事,北宫琨能不高兴吗?! 北宫琨走了,徒留慕玄凌站在原地。 他知道,这局是他输给了北宫琨。 但这只是暂时的,将来,他定会加倍的讨回来。 来神昭的目地已达成,他也就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 南阳大军不日便要班师回朝, 霍霄……你可别怪本王。 …… 而这段时间,在药王山庄中,相处的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白子墨他们每天最要紧的事,就是治好药琅的病,让药娃娃变成精神更好的药娃娃……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下来,药琅已经和他们玩的很熟悉了。 尤其是裴卿卿,药琅跟她最是亲近,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姐般看待。 裴卿卿也很喜欢药琅,每次看到药琅,都让人心旷神怡。 看到药琅,裴卿卿都会忍不住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干净的人,简直干净的不像话。 仿佛这世间任何的阴暗都触碰不到他。 每日从早到晚,白子墨都会给药琅诊脉,开药方,换药方。 最让白子墨看药琅不顺眼的,就是他跟裴卿卿亲近! 第319章:全天下的醋都被你吃完了! 但奈何,他夫人非得让他治好药琅,且这些时日,私下里他们翻遍了整个药王山庄,依旧找不到传闻中的麒麟血。 难不成真要把药王山庄挖地三尺吗? 白子墨给药琅诊着脉,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白大哥,是我的病情又不好了吗?”药琅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干净纯真,令人悦耳。 一双干净透彻又无辜的大眼睛望着白子墨,心想说,怎么白大哥皱眉头了?难道是他的病又不好了吗? 裴卿卿在旁边也懒得清楚,白子墨皱眉,显然是有什么心事。 只怕不是药娃娃的事。 他自己体内的毒,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小老头带来的药,也剩不多了…… 可麒麟血……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眉心微蹙,忘了一眼面色透白的药琅,有些为难。 白子墨面不改色的睨了一眼药琅,“你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按时服药,好生休养,便可保你不再受病痛折磨。” 天知道,药琅每天喝的药,哪一样不是极其珍贵的药材。 这也幸亏是药琅生在了药王山庄,这要是寻常人家,恐怕一年的收入,也买不起他的一味药。 可说起来,白子墨连药琅具体得的什么病都诊断不出来。 说不出是何病症,这些更换的药方,也不是他开的。 他只是诊了脉之后,回去说与师父听,药方,都是师父开的。 但即便是他师父,对药琅的病症,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依照脉象,凭借多年的经验以及自身的医术,给药琅开药方。 其实白子墨没说,就连他师父,都不确定那些药方能不能对药琅的病情有起色。 纯属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药琅压根儿就是给师父他老人家试药来的。 要说他那个师父啊,除了他体内的毒,也就一个药琅,令他老人家如此感兴趣。 听白子墨这么说,药琅才算松了口气,“多谢白大哥!” 又看了看裴卿卿,笑的那叫一个阳光灿烂,“这段日子,多亏了卿姐姐和白大哥的照顾,我才能康复的这么快,卿姐姐,谢谢你们…” 这一声卿姐姐,每次都叫的裴卿卿心软,最让裴卿卿招架不住的,就是药琅这种美好的笑容。 她摸了摸药琅的脑袋,“既叫我姐姐,还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本来就是你爹聘来治你的病的,这是医者本分,无需言谢。” 名义上,他们是药王山庄庄主请来给药琅治病的大夫。 自从药琅的病情在一天天好转之后,药天善倒也完全信任了他们,非但让他们在药王山庄内自由行走,也不反对药琅跟他们亲近。 “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去给你开药方。”白子墨看都没看药琅一眼,直接就把裴卿卿牵走了,那叫一个霸道。 “……”对于男人经常性的这般玩霸道,裴卿卿嘴角微抽,却也是见怪不怪了。 还不忘回头,朝药琅挥挥手,露出个轻巧的笑容,无声在说:我晚点再来看你。 看懂了裴卿卿的意思,药琅咧嘴一笑。 没人知道,在遇到子卿她们以前,药琅对生死之事,早已看开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过健康,渴望自己的病能够痊愈。 这段时间是子卿她们,让他体会到活着的快乐。 尤其是听子卿跟他说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繁华热闹,繁花似锦,令他向往。 他活这一生,每天都是与药为伴,从未见过药王山庄之外的人,也没看过外面的世界。 他长这么大,从未有机会离开过药王山庄,去看一看外面的繁花似锦…… 现在,他特别想去看看,去看看外面各种各样的人,去看看外面的绿水青山,山川河流。 而药琅心里想的子卿,便是裴卿卿。 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才说自己叫子卿的。 只是借用了白子墨名字里的一个字化名子卿而已。 白子墨牵着裴卿卿一路回房都没有说话… 一进房门,二话不说的就把裴卿卿抵在关好的房门上,狠狠的吻住她的唇,好让她知道自己的醋意…… “白……子墨……唔……”裴卿卿拍了拍男人的胸膛,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的话来… 最后,也就放弃抵抗了…… 一吻之后,裴卿卿已是面颊绯红,眼中也泛起了迷雾般的迷离,凶狠的瞪了一眼男人,“全天下的醋都被你吃完了!他不过是个小孩子。” 这男人,是吃醋长大的吗?! 越来越爱吃醋了! 在她眼里,药琅不过就是个小娃娃,这男人每回都要吃药琅的醋。 “在本候眼里,他是个男人。”有了这一吻,男人心里舒服多了,并且说的一本正经的! 药琅可不是什么小孩子,是个男人。 一个男人,成天围着他的女人叫姐姐,若不是看在药琅是个病秧子的份儿上,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儿去了! “……”裴卿卿无语的白了男人一眼。 只是配上她绯红的脸颊,白眼怎么看都像是娇磌… 还男人,那药琅分明就是个小娃娃嘛。 还是个可怜的小娃娃。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裴卿卿眼神一慌,主要还是因为羞涩。 连忙推开了欺在她身上的男人,往旁边一缩,给自己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白子墨勾唇一笑,心情极好的打开了房门。 在这儿会来找她们的,除了北宫琉也没别人。 北宫琉还没进去,便感觉到了一股暧昧的气温扑面而来。 致使他进屋的脚步顿了一秒钟,瞟了一眼淡漠从容的白子墨,又看了看裴卿卿,顿时明白了…… 嘴角一抽,北宫琉暧昧的瞥了一眼裴卿卿,戏谑的口吻道,“侯爷,好兴致啊。” 这大白天都不知道收敛点,躲在屋子里亲热呢! 啧啧,他以前怎么不知道,白子墨竟是个如此……恋妻之人呢? 北宫琉看似是在跟白子墨说话,可听的裴卿卿脸皮子又红了一圈。 不容易吹熄的脸烫又被北宫琉调侃的勾了起来。 凶狠的瞪了一眼北宫琉,然后自顾自的去坐下喝茶,懒得理他! “你来干什么?”倒是白子墨,比起裴卿卿的窘迫羞涩,就要淡然的多了,幽幽的瞥了一眼北宫琉。 第320章:百药山 北宫琉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进屋之后,一股气就坐了下去,“我能干什么?”然后又给自己灌了口茶,意味深长的啧啧嘴,“我说侯爷,你们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这都到药王山庄这么多天了,药王山庄里里外外都被他们翻了个遍的,还是没找着麒麟血的下落。 别说麒麟血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白子墨怎么还能这么不着急呢? 还有裴卿卿,整天只知道关心那个病秧子,就跟她说的一样,药琅那就是个药娃娃。 可裴卿卿呢?非但不着急找麒麟血,也不见她着急白子墨的病情,一有时间就跑去陪那个药娃娃玩儿。 北宫琉就好奇了,裴卿卿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连白子墨的安危都不顾了吗?! 白子墨自然明白北宫琉指的是什么? 可明白又如何呢? 他不想快些找到麒麟血吗? 可这药王山庄都找遍了,也没有麒麟血的影子。 难道真要将药王山庄挖地三尺吗?! 不着急?他心里,比任何人都着急。 这事关他自己的生死,怎能不急? 可着急就有用吗? “着急有何用?”白子墨的脸色当即变得凝重且复杂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个茶杯,若有所思,“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找的方向错了?” 后面这似问非问的一句话,倒是引起了北宫琉的注意,“侯爷的意思是……” “或许麒麟血,根本就不在药王山庄。”白子墨思绪道。 既然找不到,或许根本就不在药王山庄呢? 传闻麒麟血是药王山庄的镇山之宝,可说到底,并没人见过麒麟血。 所以,或许……麒麟血不在这里? “不在药王山庄?”北宫琉楞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段时间都白忙活了?!药王山庄根本就没有麒麟血?” 听着北宫琉和白子墨的对话,裴卿卿犹豫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 但是,裴卿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吧,但白子墨没给她机会,摇头道,“我不这么认为。”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北宫琉听的有些糊涂了。 刚刚不是说药王山庄没有麒麟血。 现在又说不这么认为? 白子墨这能不能有话一次性说完,卖什么关子啊? “或许,麒麟血的传闻不假,只是,这麒麟血却不在药王山庄,而是另有藏匿之处。”白子墨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们才一直找不到麒麟血的下落。 然而,北宫琉好没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或许,或许!光或许有什么用?或许只是你的猜测,除了药王山庄,还能有什么地方藏匿麒麟血?!” 说了这么多,都只是‘或许,或许’ 或许就等于只是猜测啊。 又没点实质性的依靠。 他能耗得起,可真正耗不起的,是白子墨自己啊。 若不是有小老头日日替他奔波寻药制药,白子墨他哪能撑到现在啊?! 这段时间,药琅那个病秧子,身子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可白子墨自己,一旦毒发,可那个病秧子更可怕。 可瞧瞧白子墨这个样子,怎么像自己心里没点数似的?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北宫琉不是没有思虑。 或许,白子墨说的有道理。 麒麟血的传闻不假,只是麒麟血没藏在这药王山庄里? 白子墨没理会北宫琉的白眼,他在想,药王山庄能够藏匿麒麟血的地方,会是哪呢? “我……”裴卿卿是看了又看,看看白子墨,又看看北宫琉,这两个男人聊起来,就瞧不见她有话想说了吗?! 霎时间,白子墨和北宫琉齐刷刷的眼神一亮,尤其是北宫琉,啪的一巴掌,就拍在了桌上,“我知道了!” 吓了裴卿卿一跳! 也把她到嘴边的话给噎了回去…… 只见北宫琉眉飞色舞的眉梢一挑,一字一句的吐字道,“百药山!” “百药山?”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裴卿卿楞了一下? 百药山是什么?一座山吗? 裴卿卿狐疑的瞅了一眼白子墨,发现白子墨的脸上,跟北宫琉差不多。 显然白子墨也知道百药山,并且,跟北宫琉想到一起去了。 下一秒,北宫琉就开始兴致勃勃的给她解释百药山。 “百药山,便是这药王山庄后面的一座山,据说百药山中,种满了数百种的药材,许多稀罕珍贵药材,百药山中都有,百药山是药王山庄代代传下来的成果。” 说着微微一顿,挑眉看了一眼裴卿卿,“否则你以为药王山庄里珍稀药材遍地,是如何来的?那都是药王山庄历代的先祖们留下来的,真真是造福后世子孙呐!” 说到最后,北宫琉还煞有其事的感慨一声。 这药王山庄的百药山,的确是造福了药王山庄的后代子孙呐。 他一点都没说错哪。 听了北宫琉的解释,裴卿卿才算明白过来,什么是百药山! “也就是说,那百药山是药王山庄的宝库咯?”一个种植着数百种珍稀药材的宝库。 听了裴卿卿的这形容,北宫琉点点头,表示认同,“你这么说也没错,百药山的确是药王山庄的宝库。” 不仅是药王山庄的宝库,百药山可以说是杏林中人的天堂。 药王山庄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不仅是因为有着麒麟血的传闻,也是因为有这么一座百药山的宝库在。 听了北宫琉的回答,裴卿卿大概明白了,又若无其事的看向白子墨道,“所以夫君认为,麒麟血会在那百药山?”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什么百药山,麒麟血分明就在这药王山庄里! 不过那个百药山,听起来也很了不得的样子? 北宫琉对那百药山的评论很高呢。 白子墨仍旧是若有所思的,他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 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漏掉了什么? 只能思绪幽幽的点点头,“若麒麟血的传闻是真,既不在药王山庄,极大可能,便是在百药山。” 但是,他似乎觉得,哪里又不对? 至于说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或许白子墨此时只想着麒麟血的事儿去了,所以他忽略了,最大的不对,就是自己的夫人裴卿卿。 第321章:未免太过关心在意 若不是胸有成竹,或者说对麒麟血有一定的把握,她怎会如此淡然处之? 裴卿卿很明显就是对他的猜测不苟同啊!都写在脸上了呢。 只是这男人,算不算聪明一世,糊涂此一时? 不对,是一刻! 糊涂这一刻。 白子墨说麒麟血极有可能在百药山的时候,裴卿卿没怎么在意,倒是北宫琉,听了他这话,表情明显变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麒麟血在百药山,那可就糟了……”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北宫琉语气中的凝重。 百药山,可比药王山庄更难闯。 如果麒麟血真在百药山,简直比药王山庄挖地三尺还糟糕。 倒是北宫琉这话,引起了裴卿卿的兴趣,“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啊?” 为什么麒麟血在百药山就糟了? 百药山很糟糕吗? 不对…… 北宫琉的意思,是说百药山会很危险吧? 虽然她知道,麒麟血并不在那什么百药山。 北宫琉面色凝重且严肃了起来,默然了一下,才跟裴卿卿解释道,“刚才我说了,百药山种满了珍稀的药材,这只是其一,其二,百药山,还有一个名字,百毒山!” “百毒山?”裴卿卿闻言微微挑眉,还有这一出呢? 北宫琉凝重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那百药山,不是谁都能去的。 而且,几乎都是有去无回的。 否则,满山的珍稀药材,又怎会不被人觊觎? 正是因为百药山虽有满山的珍稀药材,但却也凶险无比,进去的人,一般都没命回来,所以很多人都百药山,只能是观望而已。 还是白子墨,握住了裴卿卿的手,瞧着她略感好奇的模样,低声为她解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百药山中,虽有数百种珍稀药材,但也伴随着百种毒草,多年相生相克的生长下来,百药山也变成了一座毒山,寻常人根本无法上山,所以,百药山又称百毒山。” 听白子墨这么一说,裴卿卿这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好家伙,她不得不佩服这药王山庄啊。 这脑筋,够聪明的啊。 如此,便是有人觊觎山中的药材,也不敢上山。 “据说只有药王山庄的嫡系血脉,才能平安无事的进出百药山。”补充这话的,是北宫琉。 这就让人很头疼了啊。 这要是麒麟血真在百药山,他们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可是白子墨这个样子,能不去吗?! “哎……”北宫琉叹气叹的那叫一个发自肺腑。 他倒是知道有个人,能上的了百药山。 那便是白子墨的师父。 有着仙人之称的那个疯老头。 以往小老头寻回的药材中,不缺乏珍贵药草,有些,便是从百药山中取回来的。 他北宫琉自认,比不过疯老头的本事啊。 瞧着白子墨和北宫琉皆皱眉为难的样子,裴卿卿抿了抿薄唇,还是告诉他们好了。 “夫君……” “白神医,你们在吗?” 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 每次她刚开口,就被人打断。 还就不让她说了是不是?! 白子墨听闻敲门声,与北宫琉对视一眼,然后才开口道,“进来吧。” 进门的人,他们还算认识,是药王山庄的管家。 管家对白子墨他们的态度,亦是恭谨,“白神医,打搅了。” 管家先是客气的问好。 自打药琅的病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药王山庄的人,都称白子墨为神医了。 不过他这个神医,可有几分浪得虚名。 真正的神医,是他的师父。 说起来,自打来了药王山庄,小老头就没怎么现身过,每次一来,就是给那药琅开两张药方,让白子墨拿去忽弄药天善…… 咳咳,也不能说是忽弄,毕竟那药方是真真的…… 刚才说起百药山,白子墨突然想到,他那个师父,这些时日怕不是都泡在百药山的药材堆里去了吧? 若果真如此,百药山有无麒麟血,师父应该最为清楚吧? 回头等他老人家回来,再问问他老人家。 想是这么想,也不能无视了人家管家呢,白子墨一贯低沉的嗓音道,“管家是有什么事吗?” “莫非是少庄主的病情又不好了吗?!”裴卿卿紧张的插一嘴,生怕药琅出什么事一样。 瞧着,那叫一个担心药琅。 担心又关心。 北宫琉眼角一抽,真不是他多心,这裴卿卿对那个病秧子,未免也太过关心在意了吧? 她现在可是个有夫之妇!居然如此关心白子墨以外的男人…… 突然的,北宫琉觉得白子墨不高兴很正常! 这回,他倒是有些理解白子墨不待见那个病秧子了。 换做是他,自己的女人如此关心别的男人,他非得去宰了那个男的不可! 想着,北宫琉余光瞥了一眼白子墨,果不其然,白子墨的脸色,冷峻了下来,眼神儿都是凉幽幽的…… 明显是不高兴了。 “不不,卿姑娘多虑了!”倒是管家连忙摆手,让裴卿卿不必担心,他们少庄主很好,多亏了白神医妙手回春呐! 身为药王山庄的管家,自然也是懂些医理的,管家对白子墨… 啊不对,在他看来,不是白子墨,是白墨神医。 管家对白墨神医,那是打从心里佩服。 佩服他的医术,能救得了他们少庄主。 只是……这白神医的性子有些冷,不苟言笑,生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偏又生有一张令人观望的好皮囊。 正所谓只可远观,不可近视啊。 听闻管家说药琅没事,裴卿卿松了口气。 那模样,好似没什么事情比药琅更重要一样。 然后,才像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边的男人不高兴了……冷着一张脸。 还有北宫琉,一脸幸灾乐祸的瞅着她是干什么?! 裴卿卿瞬间明白了过来,她男人的醋坛子,又要打翻了…… 于是乖乖的坐在白子墨身边,不吱声了,表现的那叫一个乖巧,温顺的像只猫儿一样。 无声的哄着这男人…… 瞧着裴卿卿温顺服帖的挨在他身边儿,男人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些。 “管家来,所为何事?”这句话,白子墨又问了一遍。 第322章:借一样东西 管家隐约能察觉到白子墨和裴卿卿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但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比较人家是两口子。 于是呵呵笑着说道,“白神医莫怪,我是来找卿姑娘的!” 这回,他不是来找白神医的,是来找子卿姑娘的。 “找我?”裴卿卿狐疑了一下,“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她还以为这管家是来找白子墨的呢?没成想是来找她的? “外头来了个人,想见见卿姑娘,卿姑娘你看……”是不是去见见? 管家没说完的意思很明显。 裴卿卿又怎么听不出来,这管家虽然看似是来请示她的,但分明,只有请,没有示。 是来请她去见人的。 不过,“请问管家,不知是什么人要见我?” 外头来的,是谁? 又为何要见她? 若来人知道她是谁,想必也就知道她和白子墨的身份。 但,怎么独独要见她呢? 她在外面,额,好像……没什么朋友吧? “难道是……”说起朋友,裴卿卿眼神闪了一下。 她唯一的朋友,也就一个霍筱雅了。 难不成霍筱雅跑来了? “卿姑娘去见了就知道了。”管家呵呵笑着,故意不说明,卖了个关子。 瞧着管家的态度,裴卿卿突然又想到,霍筱雅和药王山庄,似乎没什么交集,更无交情可言。 可是瞧这管家的态度,对那要见她的人,分明是很恭敬的,并且一定认识! 否则,管家为何要卖关子,不明说呢? 裴卿卿倒也好奇了,谁啊这是?还神神秘秘的? “卿姑娘请吧。”最后,管家又笑眯眯的请裴卿卿前去见客。 没错,就是见客的架势。 “有劳管家了。”裴卿卿淡淡点头,瞧这架势,她也不好推脱,而且这毕竟是药王山庄,她自己还是个‘客人’呢。 当然是客随主便了。 “夫君,那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去就来。”最后,裴卿卿还不忘跟白子墨交代一句。 她可不能真让白子墨觉得她不在乎他! 她可在乎着呢。 就算她不在乎自己,也不会不在乎白子墨的。 裴卿卿简单的一句话,却有着无声的情意在里面,她对白子墨的爱,都写在了眼中。 她的眼睛告诉白子墨,她最在乎的,就是他。 要安抚白子墨其实很简单,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足矣。 “好。”白子墨点头,面上露出些笑意。 他高兴了,裴卿卿才能高兴。 然后裴卿卿才跟着管家走了。 出了房门,管家还不忘感慨一句,“卿姑娘跟白神医的感情真好。” 这话,是感慨,也是在跟裴卿卿说话。 裴卿卿闻言,嘴角上扬,笑意直达眼底,“是啊,我夫君待我极好,我自然要加倍的回报他。” 很大方的就承认了她和白子墨感情很好。 她跟白子墨的感情,本来就很好。 管家笑了笑,便没再说话了,只是颇有些感慨。 这世上的夫妻何其之多,但真正能夫妻情深的,又有几人? 活了半辈子,他也就见过子卿姑娘和白神医这对夫妻,彼此眼中看重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这样才是夫妻情深。 他看的出来,卿姑娘和白神医,她们夫妻的感情,是外人所无法插足的。 管家心中多有感慨,可脚下也不耽误,领着裴卿卿就去见客去了。 这边屋子里的白子墨和北宫琉还在坐着喝茶。 只是气氛,似乎变得有些怪怪的。 有点压抑… 北宫琉捏着个杯茶,望着被子里的茶水,若有所思… “侯爷……”北宫琉开了口,却好像又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有话直说。”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一眼北宫琉。 一看北宫琉就是有话想说。 而且还是不好当着他夫人的面说吧? 有话就直说,北宫琉什么时候也这么吞吞吐吐的了? 北宫琉一口,喝完了一杯茶水,郑重其事道,“我父王来信了,慕玄凌的确去了神昭,见了北宫琨…” 说起来,他和神昭太子北宫琨,虽为堂兄弟,但却不是一路人。 青杨带回了父王的信件,只是,信上所说,还有个为难事儿,要同白子墨说。 准确的说,是需要白子墨慷慨…… “北宫琨…”听闻慕玄凌去见了北宫琨,白子墨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冷笑了一声罢了。 神昭掌权的,除了北宫琨一脉,就是镇南王一脉。 镇南王是北宫琉的父王,北宫琉如今只是个质子,又与他走得近,所以,慕玄凌去找北宫琨谈合作,白子墨是一点都不意外。 北宫琉面露犹豫的,白子墨瞧着微微挑眉,“还有何事?” 瞧着北宫琉的样子,分明就是还有话没说完。 犹疑之下,北宫琉还是开了口,“我想……跟侯爷借一样东西。” 这话听的白子墨眼神一闪,借东西? “借什么?”白子墨语气平淡的问。 但其实,他在想,北宫琉会找他借什么? 又或者……是其父镇南王,要找他借什么吧? “借侯爷的飞鸾青玉。”北宫琉一字一句的吐字清晰道。 父王来信说,让他想法子将裴卿卿的飞鸾青玉拿回去给他看看。 所以,他便舔着脸,来管白子墨借飞鸾青玉一用。 瞧着北宫琉认真的眉眼,白子墨默然了一下,没说借,也没说不借…… “镇南王,为何要借飞鸾青玉?”没说借还是不借,只是问了一句,为何要借飞鸾青玉? 若是别的东西,借了也就借了。 可飞鸾青玉于神昭皇室来说,本就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于他来说,飞鸾青玉是夫人给他的嫁妆,夫人的嫁妆,他怎好随便给别人? 倒也不是信不过北宫琉,只是舍不舍得,愿不愿意的问题罢了。 “这个……恕我不能告诉侯爷。”可是这个问题,北宫琉不能回答白子墨。 他也回答不了,因为父王的信上,没有说明缘由。 只是让他尽力拿回飞鸾青玉,送回神昭一探究竟。 其中缘由,北宫琉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又怎么跟白子墨说呢? 这回白子墨沉默了好多时,沉默的北宫琉都以为他是不肯借出飞鸾青玉…… 第323章:你不表示表示? “侯爷若是为难,那便当我没说过好了。”北宫琉也理解白子墨的为难。 身为神昭的世子,他当然知道飞鸾青玉的重要性。 若是有人来跟他借他的飞鸾青玉,他也未必肯借。 推己及人,所以白子墨不愿意借,也是情理之中。 他不勉强。 可是,在他开口的时候,白子墨已经从自己怀兜里取出了飞鸾青玉,放在北宫琉眼前,“这是我夫人给我的嫁妆,你给我妥善保管好了,若有丝毫差池,本候掀了你家的镇南王府。” 对他来说,飞鸾青玉的贵重,不是因为是神昭皇室的东西。 而是因为,这是夫人的嫁妆。 一听白子墨这么说,北宫琉顿时笑了,打保证的说,“侯爷放心,若这玉佩有丝毫损伤,我任凭侯爷处置!” 他知道,白子墨肯把裴卿卿的嫁妆给他,是兄弟,是情义,是信任。 他必会妥善保管裴卿卿的飞鸾青玉,“待父王看过,我必完璧归赵,或许……此举更能查明夫人的身世,侯爷真的相信,夫人是乾帝的女儿吗?” 最后一句话,北宫琉问的谨慎又凝重。 他总觉得,裴卿卿是乾帝的女儿,这件事儿总有些不对劲。 但是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 而且,若裴卿卿真是乾帝的女儿,那这飞鸾青玉,又从何解释? 飞鸾青玉,是只有他们神昭皇室才有的东西。 或许,裴卿卿的身世,远没有那么简单? 反正,他是不大相信,裴卿卿会是乾帝的女儿! 如此,于公于私都对白子墨和侯府没什么好处。 北宫琉此一问,确实问起了白子墨心底的忧虑。 这问题,他不是没想过。 只是一直没与人说过罢了。 将飞鸾青玉交给北宫琉,信任他是其一,其二,他也想看看,飞鸾青玉,神昭,究竟和卿卿有没有关系? 北宫琉多次为他出生入死,这次还陪他来药王山庄找麒麟血,怎么说他都不应该吝啬。 瞧着白子墨忧思的脸色,北宫琉叹了口气,罢了,这问题不说也罢。 只是,“夫人那儿……” 把飞鸾青玉给了他,裴卿卿那儿…… “我会跟她说的。”白子墨随口道。 卿卿那儿,他会跟她解释的。 相信她能理解他,懂他的。 这倒无需担心。 “如此,那就多谢侯爷了!”北宫琉又郑重其事的给白子墨道了个谢,然后收起了飞鸾青玉,“那我就先回去了。” 白子墨点了点头,没说话。 临出门前,北宫琉又顿步回头了一脚,“麒麟血的事,侯爷若有何打算,吱会我一声就行。” 不管是要去百药山,还是要去偷,要去抢,他都奉陪。 他说过,是兄弟,是情义,是信任。 北宫琉走后,白子墨眉间紧皱,低沉了片刻开口唤了一声,“玖月。” 作为暗卫,主子叫他在明,他就在明,主子让他在暗,他便在暗。 且随叫随到,一眨眼的功夫,玖月便冒了出来,“侯爷…” “你马上回京去,再去细查当年臻妃的旧事,务必要查清夫人的身世。”若非是什么特要紧的事,白子墨不会这么严峻的吩咐玖月。 玖月愣了一下,也意识到白子墨对这件事的在意,“侯爷的意思是……夫人的身世,另有蹊跷?” 主子这是,不愿意相信夫人是乾帝所出? 所以,才让他再去查个清楚明白? 可是夫人的身世,不是已经大白于天下了吗? 但私心里说,玖月也不愿意夫人是乾帝所出,主子若娶了乾帝的女儿……对侯府,怕是有害无利…… “还不快去!”白子墨幽幽抬眸,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凉。 容不得玖月质疑,“是,属下遵命,只是……侯爷在此无人护卫,属下担心侯爷的安危…” 他走了,没人在身边保护侯爷,他不放心…… “有北宫琉和师父在,不碍事,若查到什么时候消息,第一时间禀报本候。”白子墨严峻的口吻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侯爷保重!”玖月说完,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白子墨温润的眉间,锁着难以言说的忧虑,心中也很是复杂。 正如北宫琉方才所说,他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卿卿是乾帝所出。 这件事,总觉得有些蹊跷…… 而此刻裴卿卿,也被带到了前厅。 见客! 只是这位客人吧,着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当她看到那人的背影时,总觉得有些熟悉。 当那人转过脸来时,裴卿卿这才彻底看清了那位客人。 “怎么是你啊?!”裴卿卿当即就惊诧了一把。 他怎么来了?! “卿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竹颜。 瞧着,那叫一个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 “别来…无恙?”裴卿卿愣了一下,她跟竹颜很熟吗? 怎么竹颜说的跟她很熟的样子? 而且叫她什么?卿卿? 一时间裴卿卿有点不适应,这不太像竹颜平时的风格啊,竹颜什么时候与她这么亲近了? 应该说,她和竹颜的关系,什么时候这般亲近了? 再看竹颜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与她久别重逢一样? 然而裴卿卿不知道的是,竹颜其实都见过她好几次了,只是每次都想见见不得,每次都有事耽误了,绊住了手脚。 不过,她还欠着竹颜的救命之恩呢。 瞧着她一副不适应的样子,竹颜竟觉得颇为好笑,摆出个一板一眼的模样问道,“怎么?你这是想与我保持距离,划清界限?” “呃……”裴卿卿闻言越发确定,这真不像是竹颜平时的风格! 但是,“竹颜公子可言重了,你对我有大恩,我怎敢忘记?!只怕竹颜公子瞧不上我这样的小人物才是。” 上回碧珠给她下毒,是竹颜救的她。 救命大恩,她不会忘。 而且,她本就有意拉拢竹颜,没成想竹颜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该不会是特意找她,找来药王山庄的吧? “你看,你还说不是想与我保持距离,这竹颜公子的叫,多生分啊,卿卿,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你就不表示表示?”竹颜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只是说话的口气,那叫一个亲近。 第324章:你别想逃 至于她说救命大恩什么的,他早都忘了,也不需要她记着。 无人知道,来药王山庄的这一路,他的心情,便忐忑了一路。 直到方才见到她,他的心,才算安定了下来。 只是他的话,倒真印证了裴卿卿所想的,他还真说是特意来找她的?! 还要她表示表示? 她要…怎么表示?表示些…什么呢? “呃,那个……竹颜公子想必是一路奔波,不如我们先去后院休息一下?”这里毕竟是药王山庄,不是侯府。 她还能怎么表示啊,连她自己都是个客人。 要是侯府,她还能招待招待竹颜。 至于现在嘛……她可没什么能招待竹颜的。 “叫我竹颜。”哪知,竹颜却开口纠正她的言辞。 竹颜公子的叫,怎么听都生分。 呃…… 裴卿卿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竹颜!” 她只是竹颜公子的叫顺口了罢了。 见她改口,竹颜才算满意,风度翩翩的摇着他的折扇,悠哉悠哉的说道,“听闻药王山庄中有一汪温泉,不仅可以疗伤去病,泡泡还可以延年益寿…”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伸了个懒腰,冲着裴卿卿挑眉道,“我这一路,的确是疲乏,卿卿,你带我去泡温泉吧?” “什么?”这话着实把裴卿卿听楞了,“泡…泡温泉?” 不仅楞,还很惊! 裴卿卿惊楞了一下,竹颜要让她,带他去泡温泉? 且不说那温泉不是她家的,再说了……让她一个有夫之妇,带他去泡温泉,不太好吧? 可竹颜发现,他喜欢看她这惊愕的模样,逗一逗她,他也觉得开心。 表面上,斜眼儿瞅着裴卿卿,瞧着像是多失望似的,“你不愿意啊?刚刚还说不会忘了我对你的大恩呢?不过是让你带我泡个温泉,舒缓疲劳,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要推辞?” “呃……”裴卿卿一噎,扯着嘴角干笑两声,“你可别拿我寻开心,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再说了,那温泉是药王山庄的,又不是我的,我如何能做得了这个主?”裴卿卿说的很认真! 最重要的一点是,不适合啊! 竹颜就算要泡温泉,药王山庄里又不是没有奴婢伺候…… 干嘛要叫她去啊! 要叫白子墨知道了…… 裴卿卿不敢想象,本来那男人就经常吃飞醋,这要是她带竹颜去泡温泉,那还得了! 后果很严重! 裴卿卿已经想好了后果… 只是,总有个不看后果的人…… “竹颜公子舟车劳顿,不如就让我引路,带你们去庄中温泉那处如何?”管家这个时候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插一嘴! 听的裴卿卿嘴角一抽。 这管家来的还真是时候啊! 有药王山庄的管家引路,自然是不会有人阻拦了… “既然有管家引路,那我就先不奉陪了,竹颜,等你舒筋解乏之后,我们再慢慢聊!” 裴卿卿说着就想开溜… 只可惜,没成功! 竹颜岂会不知她想开溜的意图,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说好的要陪我泡温泉,怎么能言而无信。” “有劳管家带路了。”最后一句,是对管家说的。 “……”裴卿卿那叫一个无语。 她什么时候说好要陪他泡温泉了?! 还言而无信,她压根儿就没答应好吗?! “竹颜公子,卿姑娘,这边请。”管家对竹颜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并且像是没瞧见竹颜‘强迫’他口中的卿姑娘一样! 还一副很欣慰,很高兴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裴卿卿惊奇了,这管家也不太对劲啊! 平时怎么没看他这么积极?! “不是说记得我对你的大恩吗?陪我泡温泉,就当是报恩了,你别想逃。”竹颜抓着她的手腕,根本就不给她开溜的机会。 尤其是他的话,听的裴卿卿眼皮子一跳。 什么叫她别想逃? 她干什么了要逃? 竹颜今日不太对劲啊! 不对,是太不对劲了! 就这样,竹颜和裴卿卿,可谓是拉拉扯扯的跟着管家去到了山庄里的一处别院。 还别说,这里还是裴卿卿第一次来。 虽说她在药王山庄住了也有一段日子了,但这里,她却没来过。 只听说山庄里又这么一处温泉,只是没见过罢了。 如今一看,这温泉的别院,果然令人感到舒适。 清香四溢,又有温泉热气缭绕…… 管家把他们带到温泉别院之后,就笑呵呵的退了下去。 就剩下竹颜和裴卿卿两个人…… 竹颜还在抓着她的手,裴卿卿好没气的叹了一口,“人都来了,你可以放手了吧?” 虽然竹颜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但她并不担心竹颜会对她怎么样。 竹颜的人品,她还是了解一二的。 只是觉着竹颜这么做,有些不甚妥当罢了。 毕竟她已经有夫君了…… 怎么能跟别的男人一起泡温泉呢?! 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打算下去泡。 只是不知是因为温泉气温有些高,还是因为羞愧窘迫,裴卿卿的脸颊,看上去有些红… “你该不会是怕我对你怎么样吧?你放心,本公子可没有那么饥不择食。”竹颜轻笑一声,并且松开了她的手,同时一手,就脱掉了自己的外衣,扔在了温泉边上…… 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脱衣服的!吓的裴卿卿连忙捂住眼睛,转过身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还真脱衣服啊!”背对着竹颜,裴卿卿捂着眼睛咬了咬牙。 这个竹颜,他还真脱衣服啊! 要不要这么不顾及! 刚刚不还说,不会饥不择食吗…… 不对…… 这么说自己也不太好吧?! 总之,她在这儿就是不好,不妥,不当! “泡温泉不脱衣服怎么泡啊?”身后传来竹颜带笑的嗓音,还有水花溅起的声音,“这温泉果然舒服,卿卿,要不你也下来试试?” 裴卿卿捂着眼睛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慢慢泡吧,我先走了!” 她可呆不下去了!她一个有夫之妇,看别的男人泡温泉,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站住!”裴卿卿想走,可是竹颜没答应! 第325章:伺候竹颜 也不知道裴卿卿是不是老实,还真就站住了,但还是捂着眼睛没转过去看他。 “裴卿卿,平时你不是很有胆色吗?掉落悬崖都不怕,醉生楼你也敢来,怎么?如今连看我一眼都怕了?还是说……”竹颜说着微微一顿,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你对本公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因为是背对着竹颜,所以裴卿卿看不见泡在温泉中的他,仿佛云雾缭绕,也看不见他脸上的意味深长。 裴卿卿闻言,嘴角一抽,转个身道,“我对你有非分之想?你长得没我夫君好看,也没有药琅好看,我干嘛对你有非分之想?!” 说话归说话,眼睛嘛,还是蒙着的。 但是…… 从手指缝中,她看到了泡在温泉水里的竹颜。 然后撇撇嘴,眼睛也不蒙了。 竹颜只脱了外衣,还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 所以……倒也没什么看不得的。 只是她这话,竹颜却不大爱听了,“那是你有眼无珠!” 居然说他不如白子墨长得好看? 还不如药琅长得好看? 那是她有眼无珠! 竹颜好没气的瞅了她一眼,便舒舒服服的靠在温泉水里泡着。 “嘁…”裴卿卿撇了他一嘴,她要是有眼无珠,能发现白子墨那颗明珠吗?! 明明眼拙的是他们这些人好吗?! 说归说,闹归闹,不过,她倒好奇,竹颜为何会来这里? 别说是来找她的,她可不信。 “竹颜,你怎会来药王山庄啊?而且我看那管家,对你很是殷勤,莫非你与这药王山庄还有来往?”裴卿卿想着,也就问了。 方才看那管家对竹颜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殷勤,摆明了竹颜和这药王山庄是旧相识了吧? 结果裴卿卿瞅了半天,竹颜也没理她。 好家伙,还不高兴了? 竹颜这么开不得玩笑是麽? 只能他调侃她,她还不能取笑他了是不是?! 男人都这么小气的吗?! 有时候她觉得吧,白子墨就挺霸道小气的,没想到竹颜也这样? 但是她却似乎忽略了一点。 男人只会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霸道小气。 因为心里在乎。 她心里眼里,都只有白子墨,所以她没想到,或许竹颜的小气,也是跟白子墨是同一个原因。 她又瞅了两眼,竹颜还是不理她…… 裴卿卿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既然不搭理我,那我走了。” 不搭理她,她还不想呆在这儿呢。 “我渴了!”哪知,她还没来得及挪开步子呢,竹颜倒是开口了。 他说渴了…… “……”裴卿卿眼角一抽,意思是让她给他倒水喝? 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还是这药王山庄的人能掐会算?! 竹颜刚说渴了,门口就有个婢女,端来了一壶酒。 并且动作熟练的放在温泉池边,给竹颜倒酒。 “……”裴卿卿又是眼角微抽,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竹颜才是这药王山庄的当家人呢! 瞧瞧那叫一个享受惬意。 “让她来。”突然的,竹颜又往她身上看了一眼。 裴卿卿愕然了一下,“我?” 倒是那婢女,率先明白竹颜的意思,很是乖巧的就退了下去。 这回裴卿卿明白了,竹颜是让她倒酒呢。 真是享受啊他! 裴卿卿好没气的翻了个白眼。 “过来给我倒酒,我就告诉你。”竹颜吩咐的理所当然的样子,好比裴卿卿是他的侍婢一样。 “……”裴卿卿一噎,却还是走了过去,蹲在温泉池边上给他倒酒。 她这算是伺候竹颜吗?! 见她还算听话,竹颜眉梢轻挑,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悠闲惬意的泡在温泉水里,“你不是问,我跟药王山庄有来往吗?的确有来往,不过是生意上的来往罢了。” 听他这么说,裴卿卿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竹颜的生意遍布天下,所以跟药王山庄有生意来往,倒也说的过去。 所以药王山庄的人,对竹颜才会这般殷勤,将他奉为上宾待遇吧? “至于我为何来药王山庄…”说到这里,竹颜在水中转了个身,与裴卿卿面对面,趴在温泉水池的边沿上,似笑非笑的挑眉,“我说了,我是来找你的。” 裴卿卿闻言看了他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一看他就是在戏弄她,“不说算了。” 言外之意,显然是在说,我才不信你呢。 她的确不信,竹颜来药王山庄,仅仅是为了找她? 然而,恐怕只有竹颜自己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因为裴卿卿觉得不以为意,所以她没注意到,竹颜眼中闪过一丝丝失落…… 但却在下一秒,竹颜陡然间眯起了眸子,眼中掠过凌厉的光。 毫无防备的一把,就把裴卿卿拉下水中…… ‘扑通’一声,刹那间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同时在裴卿卿惊慌失措,没看到的一瞬间,竹颜甩手扔出了一枚肉眼难以瞧见的水针,将一支暗器打落在装酒壶的盘子里,发出一声的清脆的碰撞声。 等裴卿卿从水里冒头的时候,嘴里被灌了一大口水,从头湿到脚不说,还吓了她一跳! “你干什么啊?!”裴卿卿睁开眼睛,本想责问竹颜,只是话说了一半,便没了声音。 因为水池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两个黑衣蒙面的人。 再加上那个掉落的暗器,裴卿卿当即便明白了,竹颜是在救她。 只是她却眼神冷了下来,又是杀手。 这次又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拿着剑,杀气四溢,摆明了冲着她来的! 倒是她连累竹颜了。 只是现下,竹颜能否对付得了这些杀手? 还有这药王山庄的守卫,也太松懈了吧?! 居然有杀手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都没人知道? “你们是谁派来的?不知道本公子是什么人吗?敢坏了本公子的兴致,知道有什么后果吗?”竹颜不动声色的将裴卿卿护在身后,云淡风轻的瞅着那两个杀手,那淡然不迫的模样,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两个杀气四溢的杀手,而是两个小娃娃一般毫无威胁。 竹颜虽不是什么权贵,但和他作对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得罪他竹颜的,哪怕是埋进土里,他也能挖出来挫骨扬灰。 第326章:人都是怕死的 竹颜说话轻飘飘的,神态自若,又从容不迫,全然没把两个杀手放在眼里。 他竹颜见过的杀手,想杀他竹颜的,也不在少数,只可惜,不是谁都有本事能杀得了他的。 不可否认,那两个杀手迟疑了一瞬,显然是对竹颜有所顾及。 竹颜公子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我们的目标是她,识相的就不要多管闲事!”其中一个黑衣杀手放话道。 很明确的表明,他们的目标,是裴卿卿。 让竹颜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裴卿卿被竹颜护在身后,但她却清清楚楚的听见了黑衣杀手的话。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倒是竹颜,微微挑眉,往后看了她一眼,比起她清冷的眉眼,竹颜则要‘好脾气’的多,“她是本公子的人,你们找她的麻烦,就是找本公子的麻烦。” 竹颜看着好脾气,可实则比谁都不好惹。 但杀手,也是奉了死命令的,“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分分钟,两个杀手不约而同的一起动了,杀气腾腾的朝着竹颜和她杀了过来…… 竹颜只一双手,却要对付两个黑衣杀手的攻击,还要护着裴卿卿,一时间水池里掀起了一阵一阵的水花。 水花溅的到处都是,有些溅到了裴卿卿的眼里,令她一时眯了眼。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这温泉水的水温,好像有些变凉了? 竹颜将她护在身后,危险她倒是感觉不到,只能感觉到水花四溅。 在裴卿卿看不见的地方,竹颜的掌心,竟凝聚出了一支冰箭。 凭空凝聚而成的冰箭。 也不能说是凭空,是水。 裴卿卿感觉到了的水温凉了,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因为竹颜在凝水成冰。 看到竹颜凝聚结出冰箭,两个黑衣杀手很明显惊愕了一秒钟,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明显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 显然是对竹颜能凝水成冰的本事感觉诧异。 内力深厚者,或许可是凝水结冰,但是…… 要凝聚出冰箭,却非寻常人能做到的。 然而,就是在黑衣杀手惊愕的这一秒钟里,竹颜眸光冷凉,嘴角上扬,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冷笑,同时手掌一扬,掌心的冰箭如利刃出鞘。 瞬间便射穿了其中一个黑衣杀手的心脏,冰箭从心口处穿体而过,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再也找不到那杀人凶器。 两个黑衣杀手,死了一个,还剩一个。 活着的那个,眼见竹颜一招之内,便毙命了他的同伴,顿时从心底升起了恐慌。 他亲眼看着,那支冰箭穿透同伴的身体,消失于无形。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说是死到临头了,活着的杀手,若说还意识不到自己的死期,那才是愚蠢。 可他却也不忘拿剑指着竹颜,问他究竟是什么人?! 凝水化冰,杀人于无形……绝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等裴卿卿闻声从竹颜背后探出头来的时候,杀手已经死了一个,她都没看清,竹颜是怎么杀了那个杀手的,人就死了。 还剩一个,显然对竹颜有了惧意,瞧瞧,拿剑的手都在发抖。 果然,人性都是怕死的。 她也不例外,她也怕死,所以现在她很老实的躲在竹颜身后受他庇护。 “卿卿,他们是来杀你的,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他们?”竹颜悠然自在的靠在水池边上,看上去好不惬意,哪里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的样子。 温泉水池还是那个干净的温泉水池。 竹颜杀人,连滴血都没有滴到水池里,免得污了这一池上好的温泉水。 再看那死掉了那个黑衣杀手,身上好像的确没有血迹,也没有明显的伤口。 这不免让裴卿卿想到了一句话。 见血封喉。 竹颜竟也有这般见血封喉的本事?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但关于竹颜问的问题,她又看了一眼那个活着的杀手,“你若肯说出,是谁派你来杀我的,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这次究竟又是谁派人来杀她?! 是裴家?还是慕玄凌?又或者……是乾帝? 至于乾帝是她生父之事,便如同一颗沉石一般,被她压在了心底深处,如石沉大海般无人知晓。 “这可不行!”黑衣杀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竹颜便先开口反对她,“卿卿,我是问你如何处置他,可没说要饶了他。” 这个人看到了他凝水化冰,不能留活口。 竹颜看似悠然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机。 “……”惹得裴卿卿一噎,白了竹颜一眼。 竹颜这个人,既然不听她的,她说了不算,干嘛要问她啊?! 对于竹颜和裴卿卿的两句对话中,活着的那个黑衣杀手,知道自己是没有活路了,所想全身而退,那更是不现实…… 所以,只能拼命了。 提起剑,便又刺向了竹颜。 竹颜眸光一凛,手中悄然凝聚水珠,逐渐凝结成冰箭的形体。 但却在最后关头,竹颜眼神微闪,凝结出的冰箭顷刻间化为乌有,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与此同时,黑衣杀手的剑,已经指到了竹颜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飞来一颗石子,打偏了黑衣杀手刺来的剑,同时一道凌厉的身影飞闪而来,一脚便踢飞了那杀手。 紧接着掌风凌厉的一掌,劈向了竹颜。 竹颜不得已,只能迅速后退,避开了那道凌厉的掌风。 裴卿卿只感觉从天而降的一条手臂,刹那间将她捞出了水池,宽大的衣袖将她湿漉漉的身躯遮挡住,将她搂在熟悉又宽大的胸膛里。 不用去看,她也知道是白子墨来了。 她仰头,即使从头到脚湿透了,可见到白子墨,她便安心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只是,他这样动武,对身子恐会有伤害…… 想着,裴卿卿便不放心的想替他查看一眼,“夫君你的身子……”没事吧? 只可惜,男人不允许她动。 用手臂加衣袖,将她紧紧的藏在怀里。 最主要的,是不让别人看到她浑身湿透的样子。 比如竹颜! 第327章:宣誓主权 “我没事。”白子墨面不改色的安抚她一句,但眼神,一直在盯着竹颜,且面色冷峻。 怎么看,都不像是对竹颜有善意。 竹颜就站在他们面前,不慌不忙的看着他们,尤其是白子墨,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轻声道,“侯爷,你来晚了。” 白子墨对他没善意,他还看不惯白子墨呢! 他也没指望过白子墨会对他有什么善意。 他做这些,都是因为裴卿卿,跟白子墨,可没什么关系。 白子墨扬起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软剑,一看就是要对竹颜不客气的样子。 就在白子墨动手的时候,裴卿卿眼神一闪,分分钟便拦下了白子墨扬起的胳膊,以及他手中的剑,摇头道,“夫君,不要伤害竹颜,是他救了我!” 刚刚若不是有竹颜在,或许她早就死在那两个杀手的剑下了。 是竹颜救了她。 再说了,竹颜不是敌人。 她也不想和竹颜成为敌人,对她,对白子墨都没有好处。 而且,竹颜并未有真正意义上的得罪过侯府不是吗? 然而,或许裴卿卿此时此刻还没意识到,白子墨与竹颜的互看不顺眼,并不是因为得不得罪。 不过是因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罢了。 但她却叫白子墨不要伤害竹颜? 男人的冷峻,都写在脸上了,她是在关心竹颜。 尤其是再加上竹颜那一脸得意的模样,便像是在冲他挑衅,无声说着:你看她就是关心我!你又能如何? 白子墨是个男人,是个霸道又冷峻的男人。 竹颜挑衅他,他就让竹颜知道,谁才是卿卿的男人。 带着冷峻与生气的低头,当着竹颜的面,准确无误的吻上了裴卿卿的唇。 是亲吻,是啃咬,是缠绵…… 突如其来的一吻,裴卿卿毫无防备,推了男人几下,压根儿就推不动他。 她越是推他,越是挣扎,男人便吻的越重,带着惩罚性的啃咬。 裴卿卿微微蹙眉,察觉到这男人是不高兴了,自己又和竹颜湿了衣裳,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也没什么好挣扎的,总归是自己男人,索性就让他亲,让他咬。 竹颜就这么看着,看着白子墨与她唇齿相依,看着白子墨肆无忌惮的亲吻她…… 双手紧握成拳,竹颜的眼神,深陷了下去,嘴角的笑意变得僵硬起来。 白子墨是在告诉他,他才是裴卿卿的夫君。 这是在当着他的面,宣誓主权呢? 幼稚! 竹颜暗自鄙视了白子墨一把,以为这样就能胜他一筹吗? 但,不可否认,竹颜一向平静,不被事物所左右的心中,竟体会到了一丝丝叫做嫉妒的滋味儿…… 裴卿卿的回应,无疑让白子墨顺气了不少,结束了这一吻知道,裴卿卿双腿都有些发软,若非有白子墨搂着她,恐怕她都站不稳了。 呼吸也有些紊乱,面颊隐隐绯红,都是白子墨招她的! “夫君是不是不生我气了?”裴卿卿仰着脑袋,眼中透着丝丝迷离的望着白子墨。 她真不是故意要来和竹颜一起泡澡的。 她裴卿卿,不是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今日她和竹颜这事,只是个意外。 若不是有杀手来杀她,她也不会和竹颜一起湿了衣裳…… 所以白子墨不高兴,她理解。 但是他能不能不生气了? 她一双清亮的眸子望着他,满是期盼,瞧着无辜又可怜的,白子墨瞬间就心软了,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单从男人缓和下来的脸色,裴卿卿就知道,他不生气了,顿时她也高兴了不少。 就在这时,药王山庄庄主药天善带着管家和家丁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一看到经过打斗而凌乱的场面,药天善第一个开口发问。 如果说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儿,药王山庄的还察觉不到,那就都与死人无异了吧! 药天善一来,就瞧出了不对劲儿,此前他听管家禀报说,竹颜公子来了,他还准备去给竹颜接风来着。 可管家说,竹颜去了温泉别院,他便想着,等竹颜泡泡温泉解了乏,再给竹颜接风不迟。 哪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瞧着,不仅是竹颜,连这卿姑娘都…… 药天善本想瞧瞧裴卿卿的情况,可她有她夫君护的极紧,药天善也不是个不识趣的。 人家白神医的脸色,一看就不许任何人靠近他夫人。 他又何必多管闲事,自讨没趣呢。 最后,药天善便只能去慰问竹颜,“竹颜公子久不来我药王山庄,没成想今日庄里会潜入贼人,扰了公子的雅兴,还请公子不要见怪,这都是我药某人的失察!” 竹颜可是药王山庄的摇钱树,药天善当然要好好供奉着了。 只是药天善确实没想到,会有杀人潜入药王山庄。 这幸亏是被竹颜发现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无妨,庄主言重了,不过是两个宵小贼子罢了,药王山庄家大业大,总会遭贼人惦记,庄主可得严加防守才是,免得日后又遭了贼人,造成什么损失就不好了,庄主你说呢?”竹颜说话笑盈盈的,说的跟真的一样。 裴卿卿闻言,朝他看了一眼,她怎么觉得,竹颜是意有所指呢? 又是贼人,又是惦记,又是损失的。 竹颜是在说她和白子墨是贼吗? 不过她倒也反驳不得,她和白子墨来药王山庄,本就是惦记药王山庄的麒麟血来的。 说是贼,也不为过。 但竹颜这阴阳怪气的话,却是不怎么好听。 裴卿卿便觉得,竹颜也是个阴晴不定的主。 之前还说是来找她的,她还以为竹颜把她当朋友了呢! 怎么这会儿,又怪里怪气的指她们是贼? 裴卿卿发现,她有些搞不懂竹颜了。 “夫君,我有些冷,我们回去吧。”想不通,于是裴卿卿便扯了扯白子墨的衣袖,她想回去了。 这都快十月的天气了,浑身湿透了,她确实觉得有些冷。 “好。”白子墨二话不说,看都没看一眼其他人,就搂着裴卿卿走了。 其他人,包括竹颜,直接被他无视了。 第328章:没骨气 药天善脸色不自然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经过这段时间,他也算对这个白神医有所了解了。 对谁都冷冰冰的,不苟言笑。 唯独对他那夫人,疼爱的紧。 所以,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再说了,他儿子的病情,还是靠人家两口子医治的呢。 想着,药天善便不管白子墨他们了,反而对着竹颜笑道,“公子莫见怪,刚才那是白神医,是我请来为我儿医病的,此人虽为人淡漠,不苟言笑,但医术确是精湛,倒是公子所言极是,我这药王山庄的防守,该当加强才是!” 竹颜闻言,眉梢一挑,“白神医?” 呵,白子墨,堂堂战北侯,什么时候成白神医了? 他若是神医,怎会连自己的腿都治不好? 不过,白子墨的的确确能站起来。 刚才,他亲眼所见,白子墨好好的站在他面前。 好一个战北侯,果真骗了天下人。 可竹颜却也记得,他曾给白子墨把过脉,白子墨体内有剧毒,这假不了。 所以,白子墨不惜隐瞒行踪,瞒着乾帝,瞒过了所有人跑来药王山庄。 难道只是为了来医治药天善的儿子吗? 白子墨来此,为的,恐怕是自己吧? 很快,竹颜便已大抵猜到了白子墨的意图。 但药天善听闻他好奇‘白神医’,便以为他只是对他说的白神医好奇罢了,并未深想,“是啊,幸亏有白神医,我儿的病情,才得意好转哪!” 药天善感慨一声道,虽然那姓白的人孤傲淡漠,但的确有几分本事。 “是吗?那倒是要恭喜庄主了。”听着药天善夸赞白子墨,竹颜不以为意的挑眉。 人家是来惦记药王山庄至宝的,药天善却还把他当成神医。 呵,真不知该说药天善蠢呢?还是白子墨太精明。 但,药天善蠢也好,白子墨精也罢,说到底,与他没多大干系。 他与药王山庄,虽有几分交情,但不过是生意往来罢了,大家互利互益,银货两清。 所以,就算竹颜猜到了白子墨想干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卿卿。 至于其他的,他没什么兴趣。 “哈哈!药某人先谢过公子吉言了。”药天善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么晾着竹颜有失礼数,于是便打着哈哈道,“看我,真是糊涂了,公子这一身湿透了,还是快些换身衣裳,以免着凉才是,我已备好了酒菜,公子就随我一道去吃些酒菜,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呀!” “庄主客气了,容我先换身衣裳,随后就来。”竹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风度。 就像药天善说的,他这一身湿漉漉的,怎么着都应该先换身衣服再去。 意思是让药天善先走。 药天善自然明白竹颜的意思,哈哈一笑道,“好,那我就先去酒桌上等候公子!” 说罢便笑哈哈的先走了。 竹颜并不着急去换衣服,而是去到了一个黑衣杀手的旁边。 准确的说,是已经死了的黑衣杀手。 等药王山庄的人来清理尸体之前,他还有事要处理,所以才先支走的药天善。 竹颜风度翩翩的蹲在那黑衣杀手面前,似笑非笑的挑眉道,“喂,你要再敢装死,本公子就让你变成一具真的尸体。” 他杀了一个黑衣人是没错,但这个,被白子墨后来打伤的,还没死。 在装死。 一听竹颜的话,装死的黑衣人就是闭着眼睛都能看出他的心慌,眼睛没睁开,就看到了他眼珠子在闭着的眼皮子里转来转去。 是人,就没有不怕死的。 这世上,真正活得不耐烦,想死的人又有几个呢? “既然你不想醒过来,本公子就只好成全你了。”瞧着黑衣人还想继续装死,竹颜还故作叹息的口吻道。 然后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扬起手的同时,嘴里还带着一句碎碎念,“没想到如今的杀手,都这般没骨气了?” 正好,他讨厌没骨气的人。 竹颜看似温和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然而,在最后紧要关头的时候,黑衣人顿时睁开了眼睛,猛地就从地上弹了起来。 否则竹颜那一掌,就要了他的命。 竹颜戏谑的勾起了嘴角,“怎么?怕死啊?” 黑衣人从头到脚每一处都在防备着竹颜,他当然怕死了!否则又何必装死呢! 可黑衣人没想到的是,他装死,居然没瞒过竹颜。 还差一点死在竹颜手上。 黑衣人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竹颜,好像要把竹颜从里到外的看个穿透似的! “竹颜公子到底想干什么?!”黑衣人咬着牙,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话来。 刚刚他可没忘记,竹颜施展了凝水化冰的手段。 黑衣人又岂会没有自知之明,他不是竹颜的对手。 世人皆知,竹颜公子是天下第一商人,富可敌国。 可有谁知道,竹颜不仅是个商人,竟还是个内力深厚的高手。 更令黑衣人没想到的是,他只是奉命来杀裴卿卿的,哪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竹颜。 不仅没完成任务,还得搭上自己的小命。 黑衣人是越想越觉得站立不安。 倒是竹颜,听闻黑衣人居然问题想干什么?他都想笑了。 到底是谁来刺杀谁啊?居然问他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本公子问你吧?你们为何要刺杀裴卿卿,奉的谁的命令?”竹颜看似漫不经心,可话中,却蕴含着杀机。 他看上的人,谁也不能动。 黑衣人明显沉默了一下,显然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其实黑衣人心里何尝不知,他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都是个死字。 就算他说了,竹颜也不会放过他的。 而且出卖主子,结果也是个死。 “不说?”竹颜一眼就瞧出黑衣人在想什么,“你以为你不说,本公子就没办法知道了么?本公子想知道的事,从来就没有办不到的。” 他竹颜想知道的事,就没有知道不了的。 杀了他,一样能知道结果。 有时候,死人可比活人要诚实多了。 活人还会说假话。 死人嘛,就未必了。 竹颜明明在笑着,可却让黑衣人感到从头到脚的一凉。 第329章:产生危机感 下一秒,甚至没看清竹颜是怎么动手的,手指头轻轻一弹,一根如针孔般大小的冰针,直接就射穿了黑衣人的喉咙。 黑衣人尚且来不及发出最后的一点声音,只瞪大了双眼,便毙了命,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 竹颜若无其事的弹了弹自己的手指头,眉间轻佻,看来自己功力见涨啊。 这无形冰针总算是练会了。 这黑衣人,还是头一个给他练手的活靶子呢。 不论这黑衣人是否说出背后之人,他都会杀了他。 这么说吧,叫醒黑衣人的装死,就是为了让他变成一具实实在在的尸体。 不仅是为了裴卿卿,他会凝水化冰这门手艺的功法,决不能外传出去。 所以,不能让黑衣人活着回去。 然后又不紧不慢的在黑衣人身上摸索了两下。 摸到了一块像令牌的东西。 掏出去一看,果然是块令牌。 看看,他说什么来着?就算不说,他也能知道。 这不就是知道了嘛。 死人,果然是比活人要诚实。 一眼,竹颜就认出了这块令牌出自何处。 瞧瞧,这令牌上面那么大一个**裸的煜字,除非是瞎子,或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才会不认识这个黑金的煜字。 “慕楠煜?”竹颜俊秀的眉头一挑,翻看着手里的令牌,煜王的东西? 是慕楠煜想杀裴卿卿? 奇怪了,他怎么没听过,裴卿卿还得罪过慕楠煜? 居然派杀手追来药王山庄行刺。 收起了令牌,竹颜甩甩湿漉漉的袖子,就准备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至于这两具尸体,就交给药王山庄处理好了,保证连渣渣都不剩。 药天善还在等着他喝酒呢。 …… 与此同时,白子墨也把裴卿卿抱回了房间。 只是脸色嘛,一路都不太还,阴沉沉的。 一看就是还在为刚才是事情不开心。 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 一回房,就找出了干净的衣裙,要给她换…… “那个……我自己来吧…”裴卿卿想接手,换衣服这种事,还是她自己来吧…… 虽然白子墨是她夫君,但是男人的脸,乌云密布的。 再让他亲自给她更衣的话,她有点瘆得慌。 “别动。”男人阴沉简单的两个字,愣是让裴卿卿接手的动作顿住了。 这男人,比刚才更黑脸了。 毕竟这事儿是裴卿卿自己理亏,于是裴卿卿就不反抗了,乖乖的站好,任由男人更衣‘伺候’ 她在想,该怎么哄好这个男人。 早知道就不该陪竹颜去泡什么温泉。 非但惹了白子墨不高兴,还被人刺杀。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过,说起那刺客,这次的杀手,会是谁派来的呢? 裴卿卿如画的眉眼间,渐渐露出愁容来。 一个分神,不妨她整个人突然就腾空了起来。 “啊…”惊的裴卿卿叫了一声,本能的勾着男人的脖子。 这男人,吓她一跳。 不说一声就把她抱了起来,还在生闷气呢。 白子墨阴着脸,把她抱到榻上躺好,然后就要走。 裴卿卿着急的一把,就拉住他的手,诺诺的望着他,“夫君…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白子墨一生气,她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才好。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都怪那两个杀手,害的她在竹颜面前湿了身,害的白子墨不高兴。 想着,裴卿卿便不由得嘟起了嘴,望着白子墨,清亮的眸子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偏她这副模样,白子墨就是对她无法不心软。 但他也无法不介意,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湿了身,尤其是那个男人还是竹颜。 男人猛地一个回身,准确无误的压在裴卿卿身子上方,双手将她禁锢在他的胸膛范围之类,同时低下头,在裴卿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的唇,便已经欺了上来…… 唇瓣相依,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唇上的微微的凉意。 男人的霸道,强势,从来都是她无法招架的。 唇上的凉意,随着男人的吻,逐渐变得火热。 其实白子墨没说,他介意,是因为那个觊觎他女人的男人,是竹颜。 因为他不想承认,竹颜是个优秀的男人。 是个有资格和他媲美的男人。 所以这才是他介意的原因。 因为竹颜,很容易让人产生危机感。 这一吻,由深至浅,到最后,裴卿卿的温顺乖巧,以及对他的情意,似乎让男人安了心。 白子墨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她如樱的红唇。 纯属就是被他吻的这么红的…… 裴卿卿清亮的眸中,染上了一层迷离,望着男人,更是让男人眼眸深陷了几分。 似乎一吻还不够,当男人再想低下头的时候,裴卿卿白嫩纤细的手指,捂住了男人的嘴,“夫君可是不生我气了?” 不可否认,有了这治愈系的一吻,白子墨心里确实舒服多了。 只是要说解气,却未必。 男人眸光深谙的看着她,那双眸子,如大海般深谙,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似的,“夫人对那竹颜,当真没什么想法吗?” 其实他是怕,她会觉得竹颜不错…… 毕竟富甲天下的竹颜确实是很不错。 而他,虽不认为自己比竹颜差,但他的毒未解,他便一日算不得一个正常的男人。 若说以前,白子墨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的腿疾,会成了他不自信的根源。 而这些,作为一个男人,要他如何说的出口? 只是他的话,裴卿卿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儿。 虽然她捂着这男人的嘴,但他的话,她却听得真真儿的。 眼神也认真了起来,白子墨这是话里有话啊? 也不知她是哪来的力气,裴卿卿用力一个翻身,当即就反过来把男人压在了身下,眸光严谨的看着身下的男人,“白子墨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对竹颜没有想法? 他这么问,是觉得她对竹颜有什么想法吗? 他什么意思?! 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听闻她的质问,白子墨眼神越发深谙了几分,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难道夫人不觉得,那竹颜很好吗?” 他这么说,何止是话里有话,分明就是意味深长! 他什么意思?! ‘蹭’的一下,裴卿卿就从男人身上爬了起来,“白子墨你混蛋!” 她扬起手,想打下去。 第330章:我就不要你了…… 可是她没舍得…… 只气鼓鼓的坐在男人身上,瞪着他。 混蛋! 居然这么问她? 这么问,跟怀疑她,不信她有什么区别? 好,不是要问她竹颜好不好吗? “是,竹颜很好,竹颜不仅富可敌国,更是温柔俊美,不知道有多少女子都对他趋之若鹜呢,怎么?侯爷没听说过吗?”要气她是不是?好啊,那就看谁气的过谁。 本来她还觉得是自己理亏,要跟白子墨道歉的。 可是他呢? 他可倒好,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 当她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这回她是真生气了! 要听她说竹颜好是吧?好啊,她就说给他听,“侯爷可知,放眼整个京师,有多少女子梦寐以求,想要获得竹颜公子的青睐?怎么?侯爷现在是觉得竹颜青睐于我吗?也就我傻,只喜欢你一个人,你知不知道,我这一生,最感激我父亲的,就是当初他逼我代嫁,可其实,我心里是甘愿的,甘愿嫁予你为妻,哪怕世人都说你不好,哪怕你是个残废,我也不嫌弃你,可是你呢?白子墨你混蛋!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你……” 说到最后,裴卿卿眼泪啪啪直掉,一巴掌一巴掌的拍打在男人身上。 她真的好生气,好伤心,他怎么能这么说她呢?怎么能不信她呢? 在她心里,谁都比不上他好。 “混蛋……”裴卿卿委屈的鼻头直发酸,嘴里骂着他混蛋。 看着她哭,白子墨心口上揪心的疼,尤其是听完了她的哭诉,他不仅心疼,还心疼的自责。 是他混蛋了。 一把,白子墨就抓住了她胡乱拍打的手,轻而易举的一个翻身,便又翻身而上,将她搂在了身下,嗓音疼惜又温柔,“夫人,是为夫错了…” 是他混蛋,不该拿自身的危机感去伤她的心。 到了这一刻,他才彻彻底底的明白,身下的这个女人,有多爱他。 才知道,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他。 他不仅混蛋,还很犯蠢。 竟为那可笑的危机感而伤了和她之间的夫妻感情。 白子墨,你什么时候也会犯这种错误了? “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蛋,是我糊涂,我只是担心……”男人一边道歉,一边温柔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 就像她说的,一开始,她并不知道他的腿疾是另有原由。 在她眼中,跟其他人一样,他是个残废。 可即便是那样,她也没有嫌弃过他不是吗? 毅然决然的选择嫁给他。 他白子墨,这是有史以来,最混蛋的一次。 夫人骂的对,是他混蛋。 听他道歉,说自己错了,也没能止住裴卿卿的委屈和眼泪,“你就是混蛋!” 但是裴卿卿也听见了他说担心? “你以为我会喜欢上竹颜吗?”哭过之后,裴卿卿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一双泪眼朦胧的眸子,像是水洗过一般,比之前更为清亮些,哽咽的望着他。 他担心什么? 担心她会喜欢竹颜吗? 白子墨没说话,但却是有股默然的意味儿。 气的裴卿卿又往他身上捶了两拳,“白子墨,在你眼里,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告诉你白子墨,我裴卿卿这一生,只有一个男人,也只有一个夫君,那就是你,也只有你,你要是下次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我就不要你了……” “唔……”最后一句话,裴卿卿来不及把话说清楚,就再次被男人堵了回去,不让她说那些话。 男人依旧是那么霸道,只是这次的吻,却充满了温柔与疼惜。 然而却也是不容裴卿卿拒绝。 裴卿卿双拳在男人胸膛上推了两下,丝毫撼动不了男人的力量。 只能让她一点点的随着男人沦陷。 剩下的,就只有唇齿相依。 他不要再听她说竹颜的好,也不要听她说不要他之类的话。 他要如她所说,这辈子,她裴卿卿只会有一个男人,也只会有一个夫君,那就是他白子墨。 在他眼中,她是他这辈子都要爱护的女人。 “夫人,我白子墨这辈子,至死不负你。”男人低沉的嗓音伏低在她耳边。 他说,这辈子,至死不负她。 她心里的委屈,生气,最后都在男人的温柔下一起沦陷了。 秋意微凉,今晚的月亮似乎都格外的圆,夜云缥缈,将圆月半遮半掩,平添一缕朦胧之色。 直到男人满足之后,才放过裴卿卿,男人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搂着裴卿卿,每每只要这么搂着她,白子墨便都有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想法。 只要能将她搂在怀里,他便什么事都不想干,只想这么搂着她,岁月静好足矣。 “夫人辛苦了…”他低头,轻柔的吻去她额间细细的汗珠,惹得裴卿卿瞪了一眼。 这男人,一脸的餍足,还知道说她辛苦了! 但,靠在男人强健的胸膛里,听着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仿佛就是这世间最美妙的节奏感。 她何尝不想,就这么陪在男人身边,至死不负他。 裴卿卿撇撇嘴,手指头狠狠地的戳了戳男人结实的胸膛,“你还说!现在你可满足了吧!” 这男人的精力,怎么就这么好呢? 哪像是个身有毒疾的人! 人家一个健康的人,恐怕都没有他精力好! 男人闻言,轻笑一声,轻轻松松的捉住了裴卿卿不安分的手指,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若非为夫体内有毒疾阻碍,夫人即便是陪我一整晚,我也不嫌满足。” “……”说的裴卿卿一噎,老脸红成了番茄,看似凶狠却娇磌的瞪了一眼男人,“不正经!” 她发现,白子墨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听他的口气,如果不是顾及体内的毒疾,他精力还能更好? 裴卿卿一阵无语,这男人是属禽兽的吗?! 可她偏偏就喜欢这样的白子墨,喜欢他的情话,喜欢他的温柔,也喜欢他的……霸道。 好羞涩…… 裴卿卿你在想什么呢?! 自己又把自己羞的老脸一红,把脸紧紧的埋在男人的胸膛里,活像是没脸见人了一样… 然后她又听到男人在她头顶的轻笑声,“夫人,为夫有件正经事要跟你说。” 第331章:最大的克星啊 惹得裴卿卿脸皮子更加烫了,她突然觉得,这男人的胸膛,怎么像是变成了火炉一样滚烫! 她刚刚……居然在…… 裴卿卿突然想到一个词,好色成性! 刚刚,她算是好色成性的想着白子墨……吗? 天呐,裴卿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有这般的…色心? 她被自己羞死了…… 不过,听他说有正经事要说,裴卿卿从他胸膛里探出了脑袋瓜子问,“什么事啊?” 他要是不说有正经事,她就是把自己闷气在男人胸膛里,也不想让男人瞧见,她的色心在那啥男人…… 虽然这男人是她的夫君,是她的男人。 但还是羞死个人的! 殊不知,她把自己闷起来,此刻更是眼含迷离的望着他,原本清亮的眸中,染上一层朦胧之色,引得男人眸光深谙了起来。 她的脖颈间,有他留下的痕迹,白嫩的肌肤仿佛在等着他的怜爱…… 在男人抬起头要亲下来的时候,裴卿卿纤细的五指,挡住了男人的嘴,“夫君还是赶紧说正经事吧!” 要再让这男人放纵一次,明日她怕是连床都下不了…… 指不定要怎么被人笑话呢! 而且不是有正经事要说吗?! 男人眉眼带笑,微凉的唇,在她手心印下一个吻。 裴卿卿当即就如触电般的缩回了手,心中叹息一声,这男人,才是她最大的克星啊。 哪怕是简单的一个手心吻,都像是带着触电的。 这让她如何招架这男人? 虽然她也从未招架得住过…… 男人含笑,捉了她缩回去的手,贴在自己火热的胸膛里,紧紧的搂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才好。 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嗓音道,“夫人送我的飞鸾青玉,被北宫琉借了去。” “什么?”初听到这个事儿的时候,裴卿卿倒是愣了一下。 倒也不是顺反对,只是,“他借飞鸾青玉做什么?” 北宫琉自己,不是有飞鸾青玉麽? 白子墨搂着她,下巴压在她头顶,眼睛里闪过一缕她看不见的精光,带着老茧的手指轻轻的抚摸在她光滑的后背上,“北宫琉说,是他父王的意思,许是因为飞鸾青玉流落在外,故而想查实一下吧。” 说着,男人又把她搂紧了些,“夫人不会生气吧?” 他把飞鸾青玉借给北宫琉,虽说北宫琉不是信不过。 但,毕竟飞鸾青玉不是普通的物件,对他来说,飞鸾青玉不单单是神昭皇室的东西,还是他女人送给他的嫁妆。 正因如此,他才担心她会不高兴? 只是他的话,却也是半真半假。 镇南王要借飞鸾青玉,是要查实什么不假,可具体要查实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男人深谙的眸中,掠过深沉的忧思。 倒是裴卿卿,把脸贴在男人跳动的胸膛上,勾唇道,“我不生气,夫君这么做,相信自有夫君的道理。” 她相信自己男人。 而且北宫琉也是值得信任之人,飞鸾青玉既是他借走的,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知道,因为飞鸾青玉是她给白子墨的嫁妆,所以白子墨才特意跟她说这事。 只是,“不知道北宫琉的父王想查实些什么?” 裴卿卿似问非问的随口道。 白子墨说,是因为飞鸾青玉流落在外,所以北宫琉的父王,也就是神昭镇南王想要查实一下。 但是她怎么觉得,不像是这么简单呢? 隐约觉得,这事儿会不会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飞鸾青玉是她手里出去的东西。 “这个北宫琉没说,我也暂时不得而知。”白子墨搂着她随口说道,只是她却没瞧见白子墨眼中的深邃。 不过,说起北宫琉和飞鸾青玉,以及神昭镇南王那边,裴卿卿倒想起另外一件事。 蹭的一下,就从男人怀集仰起了脑袋,“夫君,我记得慕玄凌离京也有些日子了吧?他拿了假的飞鸾青玉,夫君不是说过,他意在暗度陈仓,去神昭吗?如今可有其消息?” 这段时间在药王山庄,她都差点忘了慕玄凌这事。 慕玄凌拿了个假的飞鸾青玉去了神昭,不知如今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瞧着怀中的小女人面露严谨的模样,白子墨嘴角上扬,手臂一捞,便将她的脑袋重新贴回了他的心跳上,低声道,“这些事有北宫琉盯着,夫人大可放心,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北宫琉会告诉我们的。” 听他这么一说,裴卿卿倒也放心了不少。 这事的确适合北宫琉去盯,毕竟在神昭,北宫琉的束缚远没有在天凤大。 现在唯一让她不放心的,就是白子墨体内的毒了。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裴卿卿闭了闭眼睛,手掌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轻然的语气道,“夫君,你要答应我,不要犯险去那百药山,好好治愈药琅,好好对他……” 哪知,裴卿卿话还来不及说完,男人猛的一个翻身,就压在了她身上,深谙的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幽光,“夫人似乎很在意那个药琅?” “……”裴卿卿一噎,这男人又开始乱吃飞醋了。 能不能让她好好把话说完?! 给了男人一个白眼,拍打了两下男人的胸膛,好没气的瞅着男人道,“我跟你说正经的,药琅对我们很重要……” 然而,她的话都被男人吃进了嘴里,咽进了肚子里。 男人紧紧的吻着她的唇,舌尖灵活的敲开她的嘴,在她口中横冲直撞,肆意啃咬…… 他的吻,如野火燎原,渐渐的,裴卿卿抵抗的理智逐渐被侵蚀,只剩大脑中的一片空白,以及嘴角偶尔露出的喘息与轻吟。 只能紧紧的抱着男人,就像一个溺水之人,而白子墨,是她唯一的一块浮木…… 今晚,她可真要陪白子墨一整晚了。 这男人,霸道的要死,话都不让她说完。 罢了……明日再说也不迟。 以至于第二天,裴卿卿直接睡了半天才悠悠转醒。 她醒来,白子墨还没走,还在陪着她。 白子墨好像还没醒。 想起昨晚的火热,裴卿卿脸皮子一红,看着男人还在熟睡的容颜,眼中浮现出痴迷二字。 他的眉,他的眼,即便是睡着了,眉宇间的清贵还是那么令人着迷,这男人怎么可以生的这么好看呢! 第332章:这么会贫嘴 这么好的男人,是她的。 是她一个人的。 裴卿卿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贪婪的看着男人,手指轻轻的描绘着男人的眉眼。 男人睁开了双眼,眸中似有星辰一闪而过,并且清楚的看到了裴卿卿眼中看他的痴迷与贪婪。 男人笑了,“夫人这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莫非是昨晚还不够?” 蹭的一下,裴卿卿脸红到了耳后根,挣扎着就要从男人怀里起来,“谁要吃了你!明明就是你自己如狼似虎……” 说到最后,裴卿卿自己都羞愧的说不出声儿来了。 如狼似虎…… 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好哈? 但是这男人就是如狼似虎的!折腾了她一夜,天亮才肯放她休息。 “夫人,姑爷,你们醒了吗?”这时,门外传来灵月的声音。 清早她便来过一次了,只是被侯爷打发了回去,说不要来打扰他和夫人。 灵月虽然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但毕竟也是深宅大院里出来的人,哪会不明白侯爷打发她的意思。 灵月是既高兴又羞涩的退了回去,不打扰侯爷和夫人休息。 在外,因着白子墨不方便透露身份,所以灵月便改口称姑爷。 这都大半天了,灵月想着,侯爷和夫人,也该醒了吧? 于是就又来了,夫人若是醒了,她得服侍夫人起身啊。 而且侯爷和夫人,这都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也该起来吃点东西才是。 尤其是姑爷……毕竟行房是个体力活儿…… 只能说,灵月啊,不愧是从许家那种深宅大院里出来的! 咳咳,见识就是要比一般的丫鬟深得多啊。 什么都敢想,什么都知道…… 别看她外表看上去单纯活泼,可其实她什么都懂…… “灵月,你怎么脸红了?”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灵月一跳! 灵月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少庄主,是你啊!你吓死我了!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突然冒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药琅。 “额……”药琅一噎,哪里是他走路没声儿,分明就是灵月这丫头自己想什么想的出神呢? 还怪他走路不出声? 瞧着,这小丫头怎么还脸红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因为灵月是裴卿卿身边的人,所以药琅与灵月,多少也算熟悉了。 药琅意味深长的瞧了瞧眼前这个脸红的小丫头,“白大哥和卿姐姐该不会还没醒吧……” 说着微微一顿,眼神儿往屋里瞟了一眼。 人家两口子睡到这个时候还没起身,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夫妻恩爱…… 所以,药琅表现出一副很理解灵月这小丫头的样子,咳咳!脸红很正常。 “……”灵月眼角微抽,“少庄主,我们还是先不要打扰姑爷和夫人休息了吧,要不我们先去外面等等?” 她知道……知道侯爷和夫人…… 咳咳,灵月,想什么呢你! 灵月懊恼的小眉头一皱,一个转身,蹭蹭的就走下了屋前的台阶。 她还是站远一点等侯爷和夫人醒来吧,不去打扰侯爷和夫人。 药琅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微微挑眉,别看他单纯无害,可不代表他不谙世事。 “那我就在外面等卿姐姐好了。”药琅随口道。 然后就到院子里坐了下来,等着裴卿卿醒来…… 殊不知,裴卿卿已经醒了,并且手忙脚乱的给自己更衣洗漱…… 而白子墨,却惬意的躺在榻上,看她手忙脚乱的…… “你还躺着干什么?快起来呀!”裴卿卿瞅了一眼悠闲惬意的男人。 没听见药琅都来了吗? 刚才药琅和灵月在门口说话,她可都听见了。 再不起来,她都要没脸见人了! 男人好看的眉头轻挑,眉眼间的清贵散发着专属于他的诱惑,“为夫没力气了,夫人来帮为夫更衣吧。” 嘴角噙笑,这男人活脱脱的就是个妖孽。 裴卿卿不满的撇撇嘴,“昨晚怎么不见你没力气……” 昨晚那么生龙活虎的,怎么不说没力气! 现在睡都睡饱了,还没力气了?! 嘴上这么说,可动作却很诚实,轻柔又熟练的替他更衣起身,嘴角分明是带着笑的。 裴卿卿与他面对面,细心的给他穿戴好,却不防男人突然动起手来。 手臂一揽,搂住裴卿卿盈盈一握的腰身,毫无意外的贴进了他的胸膛里,男人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还不止,她要仰头,才能看清他。 白子墨低眉浅笑,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如果夫人陪我,我便浑身都是力气。” 当即惹得裴卿卿脸皮子一红,羞涩的瞪了一眼男人,“没个正行!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会贫嘴?” “夫人不喜欢吗?”男人问的眉间轻挑,好似就算裴卿卿说不喜欢,他也不信一样。 他贫嘴,她不是很喜欢吗? “……”裴卿卿嘴角一抽,你赢了! 不过,“夫君的身子可还撑得住?” 小老头配制的药有限,他还这么肆无忌惮的……咳咳,挥霍药力! 他的身子,还能支撑的住吗? 说起这问题,白子墨的脸色,明显凝重了一下,“还能撑几日,夫人别担心,我们只要尽快找到麒麟血,便不会有事的。” 他是在安慰裴卿卿,也是在安慰自己。 裴卿卿又岂会不知,情况远没有他说的这么轻松。 是啊,她要赶紧把麒麟血拿到手才行。 想着,裴卿卿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坚定,默然的往外面看了一眼。 当裴卿卿和白子墨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药琅纯真无邪的笑着,笑的很开心,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而逗药琅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竹颜。 瞧见竹颜,裴卿卿面上有过一瞬间的不自然,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 她心想,竹颜怎么来了? 一个药琅,再加上一个竹颜,两个都拥有极品的容貌,所以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也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 只是,当看到灵月在给竹颜他们沏茶的时候,裴卿卿眼皮子跳了一下。 她还听见竹颜问灵月说,“你这小丫头很是机灵,叫什么名字?卿卿在哪儿把你买回来的?” 第333章:商人的厉害 灵月给他沏好了茶,笑着回答说,“奴婢名叫灵月,夫人是从罪奴场把奴婢解救出来的,若不是夫人,奴婢恐怕早就没命了!” 不难听出灵月语气中对裴卿卿的感激和敬爱。 如果不是夫人,她被许诗琪发卖出去,沦为最低贱的罪奴,恐怕早就活不成了。 因为和裴卿卿出来久了,又和药琅不算生疏,所以灵月说话,也没有那么拘谨。 “灵月……这名字倒也不错。”竹颜轻笑一声,只是语气中,却夹杂着丝丝难以捕捉的意味儿,虽看似笑的云淡风轻,可灵月却没注意到他眼底掠过的冷光。 好一个许诗琪,竟敢把小妹卖到罪奴场。 一个成亲一天便被废黜的凌王妃,本就沦为京师中的一大笑柄,但现在看来,废黜王妃头衔而已,对许诗琪来说,太仁慈了些。 要知道,被竹颜盯上的人,无异于是被贴上了一张催命符。 竹颜和灵月这么两句看似简单的对话,却叫裴卿卿听的微微眯起了眸子。 是了,她都差点忘记了,还有个灵月啊。 这就是竹颜来此的目地吧? 为了灵月。 看样子,竹颜已经知道灵月就是他要找的人吧? 否则一个小丫鬟,堂堂竹颜公子,又怎会问及她的名字。 裴卿卿的思虑,全被她身边的白子墨看在眼里,她的目光,一直在灵月和竹颜身上来回徘徊,若有所思。 白子墨便隐约,猜到了什么? 从她有意将灵月买回来的时候,便神秘兮兮的跟他说,天机不可泄露。 那时他便猜到,这个灵月有问题。 本想着,既然夫人将人买了回来,只要灵月不存异心,不背叛夫人,倒也不是不可以留在夫人身边伺候。 如今再看竹颜对灵月的关注,白子墨便猜测,这事儿十有八九,跟竹颜有关系。 “卿姐姐,你们可算起来了!”就在这时,药琅第一个看到了刚出房门的裴卿卿和白子墨,立马就凑过来打招呼。 现在的药琅,怎么看都像个……亲切的弟弟一般。 将裴卿卿当做自己的姐姐。 药琅身上,一如既然的那般纯净,好似看到他,就能让人心情变好。 “你身体可好些了?”药琅属于那种让人对他狠不下心来,对他生不了气的人。 每次瞧见药琅,裴卿卿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声。 这让人不由自主的同情他,心疼他的外表,才是药琅最大的资本啊。 “卿姐姐,我没事了!这段时间,多亏了卿姐姐和白大哥的照顾,我才能好的这么快,卿姐姐,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姐姐!”药琅说着,似乎还挺激动的,如对待姐姐般的握住了裴卿卿的双手。 他的一双眼眸,本就清澈纯净,如今更是真挚的望着裴卿卿,叫裴卿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别说是裴卿卿了,就他这样的,换了谁也狠不下心拒绝他啊! “不想死的,就给我离她远点。” 裴卿卿说不出拒绝的话,可她身边还有个特大号的醋坛子。 白子墨眸光幽冷的瞟了一眼药琅,毫不费力的就把裴卿卿的双手从药琅手里夺了过来。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他对药琅的警告。 让他离裴卿卿远点。 对于白子墨冷漠的态度,药琅的小神情,顿时就落寞了几分。 “……”裴卿卿眼角一抽,拍了拍药琅的手臂以示安抚他,又瞥了一眼自己男人,她怎么觉得,白子墨这是话里有话啊? 他这话,不像是对药琅说的啊。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药琅和她亲切,白子墨虽然不大高兴,但也不会跟药琅一般见识。 毕竟药琅在她眼里,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罢了。 今儿居然语气这么重? 这男人,连气息都不对,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然后,拉着她走到了竹颜面前坐下。 药琅跟在后面,瞧着可怜兮兮的……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 刚好一个四人份的桌子,她和白子墨,加上药琅跟竹颜,坐满了。 只是这气氛嘛…… 怪怪的。 裴卿卿看了看竹颜,又看了看自家男人冷若冰霜的脸。 气氛不仅怪,她怎么觉得还有点尴尬呢?! “……”裴卿卿又是眼角抖了一下,她敢保证,白子墨是在跟竹颜较劲! 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男人,可真小家子气! 都折腾了她一晚……还在为昨日她和竹颜在温泉湿身的事情不高兴。 她都说了,那是个意外,意外啊! 是有人想刺杀她…… 对了,说起昨日的杀手,她都忘了问了。 “竹颜,昨日的那些刺客,是什么人哪?”裴卿卿看似随口问了声。 但其实,她心里是有些紧张的…… 总觉得,现在和竹颜说个话,她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尤其是白子墨还在这里…… 可她一没偷,二没抢的,更没做对不起白子墨的事……有什么可紧张的! 她要是紧张的话,反倒让人觉得她和竹颜有什么一样。 但,纵使表面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可心里却很难做到毫无波澜啊…… 裴卿卿此时心里,那也是尴了尬了。 听她问起昨日的刺客,竹颜微微挑眉,他还以为她会避嫌,不会跟他讲话了呢? 竹颜笑的意味深长,还睨了一眼白子墨之后,才回答裴卿卿,“那刺客是来刺杀你的,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白子墨刚才那‘警告’药琅的话,其实是说给他听的,让他离裴卿卿远点。 “……”裴卿卿闻言,嘴角一抽,她怎么觉得竹颜说话暧昧不清的…… 虽然他说话听上去没什么,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味儿。 而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是来刺杀她的? 虽然是冲着她来的,可裴卿卿还是不乐意了,反驳道,“你既然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那刺客是来刺杀我的?说不定是你招来的刺客,我是被你连累了!” 竹颜没来之前,她在药王山庄这段日子,也没见有刺客来刺杀她。 偏巧竹颜来了,刺客就来了! 说不定就是他招来的呢?! 没想到她竟开口倒打一耙,这要是换了别人,竹颜定会叫她尝尝商人的厉害。 第334章:要走了 但对象是裴卿卿,很奇妙的,竹颜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还挺高兴的,他挑眉道,“卿卿,你说什么我都依着你,你说是被我连累的,那就是被我连累的,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满足你。” 这回真不是裴卿卿觉得他欠揍,他是真的很欠揍! 这话说的,不是明摆着招惹白子墨吗?! 什么补偿,什么满足…… 连她都觉得竹颜是欠收拾了! 白子墨眼神一冷,深谙的眸光迸发出杀气,分分钟就要动手的架势。 是裴卿卿,抓住了他的手,挽上他的手臂,才算拦下了他。 然后凉幽幽的瞥了一眼竹颜,“既然竹颜公子这么说,那我就先记着,竹颜公子欠我一个大人情。” 不是要给她补偿吗? 好啊,她都记着。 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竹颜这个人,当然是能结交,就绝不得罪的好。 这也是她当初救回灵月的初衷。 有了裴卿卿亲昵的动作和安抚,白子墨才算隐退了眼中的杀气,只是那眼神儿,依旧冷冽,仿佛只要竹颜再敢得寸进尺,他就要不客气一样。 然而,竹颜嘴角微抽,瞅了一眼裴卿卿。 要说得寸进尺,谁还有你裴卿卿得寸进尺啊。 他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罢了,她还真当回事了。 还给他记着? 明明是他救了她,结果反倒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呵,竹颜不由得轻笑一声,却让白子墨脸色越发的冷峻了下来。 因为他从竹颜的笑容中,看到了宠溺。 这回可把白子墨压下去的杀气又燃了起来…… 眼含杀意的瞅了一眼竹颜,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一样。 裴卿卿连忙拉住白子墨的胳膊,凑近他,微微仰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夫君别动气…” 莫说与竹颜为敌不好,这个时候,他的身体不能动武。 维持正常行走,对他的身体已是损耗极大。 若是在跟竹颜动手,受伤的只会是白子墨。 可白子墨的杀气已经上来了,再加上竹颜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 那对白子墨来说,怎么看都是一种挑衅。 就连裴卿卿,都觉得竹颜是在故意挑衅白子墨。 这个竹颜,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可裴卿卿哪里知道,竹颜有意挑衅白子墨是真,但他却不是看热闹的。 他就是见不得她同白子墨亲密无间的模样。 可这些,此时的裴卿卿并不知晓,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意识到,没想到那里去…… “夫君,你答应过我的,不跟人动手……”裴卿卿一句话没说完,便被人堵上了嘴。 当着竹颜和药琅的面儿,白子墨偏头便吻上了在他耳边说话的唇。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安静了,空气好似都静止了。 都把人家药琅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洁娃娃看呆了…… 竹颜何尝不是怔楞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冷凛的气息,险些没捏碎了手中的青花瓷茶杯。 白子墨,就这点本事来回应他的挑衅吗? 跟在裴卿卿身边伺候的灵月,更是羞红了脸,但脸上笑的,那叫一个甜蜜。 侯爷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是她见过最恩爱的夫妻了。 灵月知道,侯爷是吃醋了,那个竹颜公子,分明是有意引侯爷吃醋的。 灵月就算只是个小丫鬟,但她都看在眼里,这个竹颜公子对她家夫人,分明是…… 也难怪侯爷会吃醋不开心。 虽然竹颜公子各方面条件都算得上是万里挑一,可她还是觉得,夫人和侯爷最是般配的。 灵月略感羞涩的眼中,也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羡慕。 羡慕夫人,能遇到像侯爷这么疼爱她的夫君。 这大概,是世间所有女子的心愿吧? 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 一秒,两秒,三秒…… 白子墨还是舍不得放开。 最后还是裴卿卿回过神来,推了推他,才算把他给推开。 搞得她老脸一红,眼神乱瞟,都不敢去看药琅和竹颜了。 羞死个人了! 要有个地缝,裴卿卿绝对就钻进去了。 尴尬…… 气氛尴尬极了。 当然,这尴尬是只对裴卿卿一个人。 只她一个人觉得尴尬。 一吻之后,白子墨似乎心情大好,相反的,竹颜脸色可就不太好了。 还有个药琅,也挺尴尬的,主要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啊! 别说裴卿卿了,他都有些脸红了…… “啊对了!”突然,药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突然出声,想要化解尴尬,“父亲让我来,是想告知白大哥一声,你们治好了我的病,为了答谢你们,父亲说,药王山庄的药材,可以任由你们挑选,绝不吝啬!” 药琅说的那叫一个慷慨大方。 更多的是想缓解尴尬…… 被竹颜这么一打断,差点忘了他来找卿姐姐的事情。 父亲说了,治好了他的病,只要是药王山庄有的药材,都可以任他们挑选。 药王山庄绝不吝啬。 药琅这话题,倒也算是勉强能转移注意力,裴卿卿脸颊泛红,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道,“药材就不必了,其实我今天也有事想找你跟庄主说的。” 从白子墨亲吻了她之后,竹颜就像吃了哑药一样,没声儿了…… 茶倒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喝酒呢! 他是把茶当成酒喝吗?! 裴卿卿瞟了一眼,也没再看他,而是同药琅说道,“你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功成身退了,我打算向庄主辞行,离开药王山庄。” 裴卿卿突然说要辞行,别说药琅和竹颜了,就连白子墨,似乎都诧异了一下。 看了眼自家夫人,微微眯起了眸子。 夫人这又是有了什么主意? 麒麟血还没找到,便要走了? 虽然心头有些疑惑,但白子墨自然不会在人前拆穿自己的夫人,“这药王山庄,的确不如家中舒坦。” 言下之意,便是如裴卿卿所说,他们要走了。 竹颜倒没什么,除了冷着一张脸,心事重重的沉默不语。 只是药琅一听他们要走,立马就坐不住了,“卿姐姐,白大哥你们要走了?!” 不难瞧出药琅的舍不得。 他舍不得裴卿卿走…… 第335章:赌输了又该如何? 他过了十多年了无生趣的日子,好不容易尝到了活着的滋味儿,她居然要走了…… 药琅原本清澈的眸子,也逐渐黯然了下去。 裴卿卿瞧着,着实不忍心,但,她必须意志坚定,收敛了心中的不忍,露出个浅笑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药琅,我们终归不是药王山庄的人,总是要回去的,就像你,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一样,我们也有家呀!” 总是要回去的。 但其实,她这话中的深意,只有她自己明白。 她在赌,而赌注,便是药琅。 私底下,裴卿卿抓着白子墨的手紧了紧,其实这个赌,她也没有把握…… 药琅很是失落,“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仿佛他又回到了那个孤独寂寞的药琅。 “今日便走。”裴卿卿平心静气的说。 “这么快吗?”药琅眼神闪烁了一下,很舍不得。 裴卿卿移开了目光,不与他对视,药琅实在是让人对他狠不下心来。 “我们稍后收拾一下便走,庄主那里,我们就不去辞行了,药琅,你帮我们跟庄主转达一下吧?”说着,裴卿卿就拉着白子墨站了起来,准备回去收拾东西。 白子墨也很配合她。 但,这般雷厉风行的决定,夫人究竟意欲何为? 药琅同样也失落的站了起来,“我知道了……卿姐姐,那你们…一路保重……”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多谢。” 然后拉着白子墨就走了,她怕她再多看药琅一眼,就忍不住去摸摸他…… 幸亏药琅是个男孩子,这要是个女人,那绝对是个祸国殃民的主! 至于竹颜,他的去留,不是她能左右的,更不是她能决定的。 竹颜是去是留,全看他自己,就用不着她多说了。 此刻的裴卿卿,只觉得药琅那小娃娃可怜兮兮的,却没注意到,竹颜眼底的失落。 看着裴卿卿和白子墨回了房间,竹颜脸色冷峻,冷哼一声就走了。 药琅失落的叹了口气,也走了…… 灵月左看看,右看看,还在一阵懵圈。 她刚刚没听错吧? 夫人说要走了? 怎么这么突然啊?都没有提前告诉她一声,她也好收拾东西啊! 想着,灵月便蹭蹭的就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回房之后,裴卿卿刚吐出一口浊气,男人的脸便近在眼前,“夫人为何在这个时候离开药王山庄?” 麒麟血不找了? 他若日后真变成一个残废…… 他不认为自己还能坦然面对她。 如果真的成了残废,他连自己都没办法自处,又该如何爱护她? 男人清贵的眉间轻皱,显然很不解裴卿卿的做法。 裴卿卿这次很主动,轻轻搂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幽幽道,“夫君,还记得我说过吗,就算我害尽天下人,也不会害你的。” 我就是自己死,也不舍得让你死。 可她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拿到麒麟血了。 留在药王山庄,着实没有下手的机会。 药王山庄,将药琅保护的太好了。 她抱着男人腰间的手渐渐紧了些,“夫君你可知,麒麟血是什么?你可知为何你们把药王山庄翻了个遍,都找不到麒麟血?” 听她这话,白子墨楞了一瞬。 但他记得,新婚之夜,她曾说过,就算她会害天下人,也不会害他的。 他知道,他的女人不会害他。 可听她的口气,她似乎知道麒麟血的下落? “难道夫人知道?”看她的样子,分明是知道些什么? 其实白子墨没说过,他一直觉得,他娶的这个夫人身上,似乎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秘密? 从飞鸾青玉开始,再到打击慕玄凌,又认识了竹颜,买回了灵月,这一桩桩一件件,总觉得她像是能未卜先知一样? 白子墨心头,若说丝毫灭有怀疑,那是假的,麒麟血这个东西,他们费心费力的找了这么久,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裴卿卿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白子墨会有所怀疑,毕竟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在想,要不要告诉他呢? 还是继续瞒着他? 一时间,裴卿卿如画的眉眼间染上了丝丝纠结,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夫君,其实我知道麒麟血在哪儿,可是我没有把握……” 她没有把握,能够拿到麒麟血。 可麒麟血,她又是非拿不可的! 但她真的,没有把握。 如果她现在告诉白子墨,麒麟血在哪,他一定会去夺的。 可那样的话,他就会与药王山庄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到时候,麒麟血拿不拿得到不说,白子墨就会多出很多敌人。 她没忘记,还有个乾帝在背后虎视眈眈。 白子墨,该怎么办? “你知道?”虽然猜到了个大概,但听到她亲口说出来,白子墨还是诧异了一下,揽着她的肩膀看着她,“你当真知道?” 像是为了确信,白子墨又重复问了一遍。 她真的知道麒麟血的下落? 裴卿卿很坚定的点头,“我知道。” 可她也说了,她没有把握…… 毕竟这世上,最不好掌控的,就是人心…… 男人深谙的目光审视了她一阵,“夫人可是不想拿麒麟血?” 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他? 这段时间,明知他和北宫琉在药王山庄里搜寻,却什么都不说? 她是……不想救他吗? 还是,她有什么不得已的难言之隐? “不!”裴卿卿毫不犹豫的摇头,“我怎么会不想拿麒麟血救你呢?只是麒麟血,我们抢不走,否则便会与药王山庄结下血仇,宫中尚且有个陛下对夫君虎视眈眈,我……我担心你……”应付不过来。 她知道白子墨有能耐,可若是腹背受敌…… 总之,她有她的顾虑。 而这个顾虑,便是担心他。 听她这么说,白子墨仿佛也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男人低沉了片刻,低声道,“那夫人说要走……” 也是因为麒麟血? 裴卿卿点头,眸光清亮而坚定,“没错,若是我赌赢了,自然是好,可若是我赌输了……” 虽然白子墨还是不太明白,要走和麒麟血有什么关系?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她说,麒麟血,抢不走。 所以她说要走,是想…… 隐约的,白子墨好像明白什么? 但,“若是赌输了又当如何?” 她还没说,赌输了又该如何? 第336章:由我来负责 麒麟血,不拿了吗?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若是输了,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硬抢! 单从裴卿卿清冷的面容上,就能够看出她的意思。 显然白子墨也看的出来。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毕竟能不结仇,还是不结仇的好。 硬抢只是下下策,若非实在没办法,她也不想来硬的。 一切,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很快,裴卿卿就收拾好了她和白子墨的东西,她转头朝白子墨随口道,“我们去跟北宫世子说一声吧。” 要走的事,还没通知北宫琉呢。 总不能自己走了,不告诉北宫琉一声吧。 “好。”白子墨听她的,陪她一起去了北宫琉的房间。 “青杨,你再回神昭一趟,务必把这个交到父王手中。” 裴卿卿他们刚到门口,就听见北宫琉吩咐的声音。 瞧着,是在交代青杨去办事。 她可听见了,北宫琉让青杨回一趟神昭国,有东西要交给其父镇南王。 裴卿卿眼尖儿的瞧见北宫琉交到青杨手里的东西,有个锦囊装着,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 但,裴卿卿只要稍加一想,还能想不到锦囊里装的是什么吗? “是,属下一定不负使命。”青杨郑重其事的收好了锦囊,对着北宫琉保证道。 这时,北宫琉像是才看到门口进门的裴卿卿和白子墨,随口吩咐青杨道,“你先去吧。” 青杨颔首,便退了下去。 临出门前,还不忘给白子墨行个礼数,算是打过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北宫琉立马就迎了上去,鉴于有裴卿卿在身边,也用不着他去搀扶白子墨了,只是招呼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不必了。”裴卿卿没打算进去坐着聊,她来,就是来通知北宫琉一声而已,“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今日便离开药王山庄。” 听闻此言,北宫琉刚转身的动作顿了一下,“你说什么?” 北宫琉像是不确定的看着裴卿卿,“我们要走?” 又看了看白子墨,以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真要走呢? 这麒麟血还没找到,就要走了? 那你体内的毒疾怎么办? 北宫琉的眼神,莫说白子墨了,就连裴卿卿也都看得懂。 但她现在没有解释那么多,只是说,“麒麟血会自己送上门来的,你收拾东西吧,一个时辰后,我们在山门外会合。” 通知完了之后,裴卿卿便扶着白子墨,“夫君,我们先回去歇息一下吧。” “夫人……”白子墨迟疑了一下,虽说他不是信不过她,他也知道她不会害他,可麒麟血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 他没说过,其实他赌不起。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拿到麒麟血,让他如何能就这样离开药王山庄? 裴卿卿一眼,便看出白子墨的担忧,或者说是不敢赌,她知道,麒麟血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没了麒麟血,他的腿以后可就真的废了…… 就连北宫琉,也是担忧又不赞同的看着裴卿卿。 他不明白,裴卿卿在搞什么? 她是在拿白子墨的安危开玩笑吗? 在他印象中,裴卿卿可不是这么没有轻重的人? 还有白子墨也是,北宫琉隐约感觉,白子墨有什么事儿瞒着他呢? 白子墨眉眼间的担忧,连他都看的出来。 裴卿卿面色柔美而坚定,清亮的眸子看着白子墨,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她说,“我知道你的担心。” 她还说,“夫君,我是你的妻子,不管你是生是死,是残还是疾,我都会在你身边。” 她紧紧地抓着男人略显粗糙的大手,语气轻然而坚定道,“你的双腿,由我来负责,相信我好吗?夫君。” 她说,相信她,他的双腿,由她来负责。 她说,不管生死,她都会在他身边。 不可否认,白子墨的心里,翻起了一阵一阵的涌浪。 她清亮坚定的目光,就像是最好的定心丸一样,安抚了白子墨心里的担忧。 不可否认,自从遇见她之后,白子墨变了。 如果是以前,他绝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别人手里,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可是现在,他却甘愿相信他的女人。 男人本来冷峻的眉眼间,忧愁显而易见的淡了下去,勾唇道,“那为夫就仰仗夫人了。” 裴卿卿闻言,也笑了笑,“夫君该回去休息了。” 他站了一天了,该回去服药休息一下了。 等会儿还要离开药王山庄。 然后裴卿卿就扶着白子墨先回去了。 望着他二人的背影,北宫琉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还是没明白,白子墨就这样相信了裴卿卿? 这么大的事,就这样让裴卿卿做了决定? 就在裴卿卿走远的时候,北宫琉突然开口道了声,“夫人,多谢。” 这一声道谢,让裴卿卿听了一下脚步。 回头看了一眼北宫琉,像是不明白北宫琉为何突然跟你道谢? “他是在谢夫人,借他飞鸾青玉。”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边,为她解了惑。 裴卿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事啊。 扶着白子墨,脚步继续走,不以为意的口吻道,“飞鸾青玉是夫君你借给他的,要谢也是谢夫君,谢我做什么。” 飞鸾青玉,她既然给了白子墨,就是白子墨的。 她并不反对白子墨把玉佩借给北宫琉。 白子墨相信她,她也相信白子墨。 不会拿飞鸾青玉做不该做的事情。 就这样,裴卿卿扶着白子墨回去了,可疑惑还在北宫琉的心头。 他想不明白,裴卿卿究竟想做什么? 就这么走了,麒麟血怎么办?白子墨又该怎么办? 想不透,北宫琉也只能叹了口气,先作罢。 到时候,或许就知道裴卿卿想干什么了吧? 一个时辰后,裴卿卿和白子墨,以及北宫琉,在药王山庄的山门外会合,坐上了马车,就要和药王山庄说告辞了。 还有人来送他们。 药琅,还有药王山庄的管家一起来的。 至于竹颜,不见他的人影。 裴卿卿也没有太在意,毕竟竹颜不是一般人,他行踪飘忽不定才是正常的吧? 看着药琅,裴卿卿是一阵不舍,“你这个药娃娃,今后我们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否则一旦病发,可就没有我们再救你了……” 第337章:做了一回卑劣小人 她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在跟亲切的弟弟告别。 药娃娃…… 刚开始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药琅其实是很不习惯的。 他长这么大,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好不容易认识了裴卿卿他们,现在他们又要走了。 以后就再也没人会叫他药娃娃了…… 药琅的失落和难过都写在脸上了,“卿姐姐,你们不会回来了吗?我们……还会再见吗?”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虽然不舍,但还是要说,“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药娃娃,你保重…” 这药王山庄,她们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最后,裴卿卿叹息一声,就和白子墨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挺宽敞的,坐三四个人都没问题。 “世子,稍后我说动手,你就带上药琅一起走。” 就在北宫琉在后面上到马车里的时候,就听到了裴卿卿低声的说话。 只有马车里的他们三个人才能听得见得见。 北宫琉顿了一下,眼神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看了一眼默然的白子墨。 意思是让他把药琅抓走? 北宫琉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但眼下,裴卿卿没有跟他解释那么多,仿佛刚才她什么也没说过一样。 然后,马车缓缓行驶了起来…… 看着站在后面给他们送别的药琅,裴卿卿眉间清冷,心中开始默数。 一 二 三 …… 十…… 一直默数到了十,眼看马车越走越远,药琅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裴卿卿的手心也越来越紧。 “动手吧……” “卿姐姐!等等我!” 突然,有人在叫她。 裴卿卿听见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差点就要叫北宫琉动手硬抢了。 裴卿卿嘴角上扬,快速的瞟了一眼在后面追上来的药琅,“世子,拉他一把!” 北宫琉虽然心里挂着大大的问号,但动作还是极快的拉了一把药琅,将他拉上了马车。 然后马车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少庄主!你干什么呀?!快下来!” “少庄主……” 马车后面传来的,是药王山庄那管家他们的追赶声。 只可惜,马车的速度,到底是要比人腿跑的快的。 管家他们在后面一边追一遍喊的,就是没人理他们…… 他们万万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少庄主,竟会突然做如此出格的事情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庄主已经被拉上马车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管家着急的不得了,虽然药王山庄很有名气,可他们都是大夫出身,哪里追得上马车奔跑的速度?! 跑的气喘吁吁,还是没能追上,管家一拍大腿,撒腿便又往回跑。 得赶紧告诉庄主!出大事了! 要不是庄主在炼药,脱不开身,定不会放任少庄主跟他们走了! 等药天善听到消息,从炼药房里追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药琅的影子?! 别说影子了,就连马车留下的痕迹都没有了! 气的药天善分分钟便暴脾气了,气愤又懊恼。 都怪他大意了,竟没想道那个白墨他们是早有预谋?! 轻信了他们,还把他儿子给拐跑了?! 马车里,裴卿卿和白子墨坐在一边,北宫琉和药琅则坐在对面。 气氛嘛,有些新鲜。 北宫琉一脸疑惑和茫然,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看看笑嘻嘻的药琅,又看看一脸奸计得逞的裴卿卿…… 没错,她就是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 虽然脸上没变现出来,但北宫琉好歹也和裴卿卿认识这么久了,她那点表情,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这就更让北宫琉疑惑了,更多的,是好奇。 他怎么觉得,裴卿卿此举,是冲着这个药琅去的? 这个药娃娃,莫非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吗? 刚才药琅要是不自己追上来,裴卿卿是不是就要叫他去抓药琅了? 从听见药琅追上来的那一刻,没人知道裴卿卿心头有股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表面上,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尤其是看着药琅那一副单纯无邪的笑脸,她心里着实是不太好受,“药琅,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么跑来,不怕你父亲担心吗?” 但其实,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可瞧着药琅那张纯真的笑脸,裴卿卿便有股罪恶感,头一次,她感觉自己像个卑鄙小人! “卿姐姐你放心,我已经给父亲留了书信,过段时间,我会回去看望父亲的,现在我更想跟着卿姐姐你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的出来,药琅是早有准备的…… 再配上他那一副不谙世事的神情,真是叫人心都软了,“卿姐姐,我在外面举目无亲,卿姐姐你就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保证,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怎么看,药琅都像是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一样。 生怕裴卿卿会赶他走。 他实在是不想在药王山庄,继续过着与汤药为伍的日子。 别说裴卿卿压根儿就没打算赶他走,就算是有那个心,看到他这样,也会不忍心。 “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又怎会不管你呢,你就跟我们回家好不好?”不难听出裴卿卿语气中的心疼,还有丝丝自责… 她是在利用药琅,可药琅却真心拿她当姐姐…… 裴卿卿越发觉得,自己很卑劣。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没有别的选择。 药琅,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裴卿卿心头,划过一阵一阵的愧疚。 清亮的眸中,也染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只是药琅却没有注意到,他只听见说,要让他跟着一起回家,高兴还来不及呢,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啊好啊!谢谢卿姐姐!” 可这是时候,药琅越是对她毫无防备,越是信任她,她心里的愧疚就越深…… 她都有些不敢去看药琅那纯净的笑脸了。 “夫人你累了,歇会吧。”白子墨低沉又轻柔的嗓音响在她耳边,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让她能靠在自己肩头上休息一下。 其实她的心情,白子墨都能感受的到。 裴卿卿没再说话,便靠在他肩头,闭上了双眼。 虽说她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她也不是什么卑劣小人。 可是现在,她却做了一回卑劣小人…… 第338章:虚伪到了极致 心里充斥着罪恶感与卑劣感,令裴卿卿闭目眼神的呼吸都有些沉重。 北宫琉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但一看裴卿卿面露疲累的样子,想问的话,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实北宫琉心里不是没有计较的,虽说这个药琅没什么用处,又是个病秧子,但毕竟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裴卿卿要带他一起走,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缘由? 现在只希望,这个药琅,能有点用处…… 否则,这段时间白忙活了不说,还救不了白子墨。 …… 与此同时,南阳得胜的消息,已经快马传回了京师,乾帝大喜,只待霍霄霍大将军回京之后,便可论功行赏。 这天,天色较晚了,霍霄率领大军在回京的路上,估摸着再有十天左右,便可抵达京师了。 黄昏时分,霍霄便下令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安营扎寨,让将士们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 营帐很快就搭好了,霍霄坐在营帐里,手里拿着一封家书看了又看。 没办法,妻女不在身边,便只能以家书廖慰思念。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回家见到妻女了,霍霄哪怕是个铁血将军,此刻脸上也带着柔和的笑容。 南阳一战,虽然得胜了,但也折损了不少将士,幸亏是有战北候献的计策,否则恐怕现在他还在跟流寇军苦苦纠缠。 “将军…”这时,帐篷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还端来了一些酒菜,笑呵呵的来到霍霄面前,“将军,末将备了些酒菜,将军吃点吧!” 来人名叫曹勇,是霍霄军中的副将。 霍霄看了一眼曹勇,又往外面看了看,“营帐都搭好了吗?” 他是主将,所以他的营帐,都是第一个搭好的。 外面那些将士们的营帐,也很紧要。 霍霄深得军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很关照底下的将士们。 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并肩作战。 “将军放心,那些小崽子们可麻利着呢,营帐都搭建好了,将军一天没吃东西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曹勇哈哈笑道,单从语气中,就能看出他跟霍霄的关系很好。 名为上下级,实则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好。”霍霄豪迈一笑,招呼着曹勇道,“来,你也过来吃点,陪我喝一杯!” “是!”曹勇也十分豪爽的应下。 平时在私底下,他们跟霍霄,不用顾忌那么多礼数,都随性的很。 霍霄又亲自给曹勇倒满一杯酒,然后给自己满上一杯,说道,“此次南阳得胜,曹勇,你也辛苦了,来!我敬你一杯!” “将军,你要这么说,可就折煞我了!能跟随将军,是末将的荣幸,此次南阳得胜,将军当居首功!回京后,陛下定会重赏将军,这杯酒,该是末将敬将军才是!”不难听出曹勇在言语之间对霍霄的感激,以及爱戴之情。 霍霄笑了笑,“行了,你小子就别跟我说客气话了,喝吧!” 其实首功不首功,重赏不重赏的,霍霄倒没有很看重。 身为将门之后,霍家世代忠贞,身为将军,上阵杀敌是他的职责。 食君之禄,便该担君之忧。 霍霄一个仰头,一杯酒便喝下了肚。 只是他却没注意到,曹勇的酒,只在嘴边做了个样子,并没喝下去。 等霍霄放下酒杯的时候,才看到曹勇的酒没喝,“你怎么不喝啊?” 他和曹勇,经常在一起喝酒,这小子,今天怎么不喝了? 曹勇的脸色,有些复杂,纠结,犹豫,还隐有一丝不忍,“对不起了将军……” 曹勇猛地将手中的酒杯放了下去,杯子里的酒水都洒了出来,脸色阴沉的厉害。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没等霍霄问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便陡然间惊大了眼睛,心口处一阵绞痛。 霍霄捂着心口的痛,不敢置信的望着曹勇,想站起来,却又摔了回去,“你……你给我下毒?” 曹勇,竟然给他下毒? 为什么? 霍霄除了不敢置信还是不敢置信,曹勇一直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居然给他下毒? “你为什么……”给我下毒? 霍霄想问,可是一开口,便吐出一口血来,吐出的血,都是黑色的。 “我……”曹勇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不知道该说什么? 更多的,是无话可说。 毒是他下的,没什么可狡辩的。 “因为你阻碍了他的前程。” 曹勇没回答霍霄,突然有另外一道声音替曹勇回答了霍霄的问题。 霍霄嘴角都是黑血,听闻声音,死死地看着营帐门口的方向。 迎着黄昏的光芒,走进来一个修长的人影。 当霍霄看清他的脸时,顿时满眼惊诧,“是你?!” “霍大将军,好久不见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慕玄凌。 “是你……”看到慕玄凌,霍霄赫然间就明白了,是凌王,收买了曹勇给他下毒? 可是霍霄一开口,便又吐出一大口的黑血来。 “霍大将军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受了重伤?竟都吐血了,霍大将军为国立功,可得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呀。” 慕玄凌此刻的嘴脸,就只有两个字能形容:虚伪。 简直虚伪到了极致。 霍霄又岂会不明白,慕玄凌说他受伤,不过为了杀他找好的理由吧? 想造成一个他是重伤而死,而非毒杀的结果吗? 霍霄不傻啊,慕玄凌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收买了他身边的副将给他下毒,定然是早有预谋! 霍霄心知,自己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慕玄凌,一看就不像是要让他活着的架势。 霍霄忍着锥心的痛楚,狼狈的跌坐在椅子上,一双威严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慕玄凌,“为什么?这么做……对凌王有什么好处?” 霍霄不明白,慕玄凌为什么要杀他?杀了他,对慕玄凌又有什么好处? 就算他曾经拒绝了慕玄凌的拉拢,但他依旧是天凤的臣子啊。 霍霄岂会不知,慕玄凌志在那龙椅大位。 若将来,慕玄凌有本事能坐上那个位置,他霍家,自然会效忠于他。 霍家世代效忠的,都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而不论那个人是谁。 霍霄自问,并未得罪过慕玄凌,为何?他要对自己下杀手? 第339章:是悲也是痛 此时霍霄的眼中,除了愤怒,还有不甘。 至于好处嘛?慕玄凌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本王哪里有什么好处,本王也是没办法,替人消灾罢了,霍大将军,你可别怪本王啊。” 想要霍霄死的,不是他。 就像他说的,他也是没办法,替人消灾罢了。 要杀霍霄的,是北宫琨,没办法,谁让这是他和北宫琨的交易呢? 可怪不得他啊。 慕玄凌说的不以为然,可霍霄听了,却笑了,笑的嘴里黑血直流,“凌王…可否…让我死个明白……凌王是替谁消灾?” 换言之,是谁要杀他? 就算要死,霍霄也不想做个糊涂鬼。 能劳动堂堂凌王亲自来杀他,想来背后要杀他的人,也不是什么小角色吧? 想他霍霄,征战沙场大半辈子,多少次死里逃生,他不怕死,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可悲可笑。 没死在战场上,却要死在自己人手上,不是可悲是什么? 慕玄凌不紧不慢的靠近霍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箭,是那种搭配在弓上使的箭,那箭是乌金的,与寻常的弓箭有些不同。 那支箭,在慕玄凌指尖转了个圈,“这个问题,你还是留着去问阎王爷吧!” 说罢,箭尖朝下,猛地刺了下去! 正刺中霍霄的心脏上,那一瞬间,霍霄再发不出一丝的声音,眼中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 临死前,霍霄仿佛看到了他的女儿霍筱雅在对着他笑,叫他快点回家…… 仿佛看到了他的妻子,和女儿站在一起,在等着他回家…… 只是,他再也回不了家了。 最后,霍霄带着遗憾的咽了气。 “将军……”眼看着霍霄断气,曹勇眼中一闪而过的泪花,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脸上带着几分忏悔。 慕玄凌瞧着,冷冷的讥笑一声,“怎么?你不忍心?” 现在才觉得不忍心,不觉得晚了吗? 霍霄已经死了。 慕玄凌云淡风轻的,全然不像是个杀人凶手的样子,霍霄的死,就好比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听闻慕玄凌的讥讽,曹勇抹了一把泪,重新站了起来,面对慕玄凌,多了几分硬气,“凌王,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还望凌王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 “你放心,本王不会忘的,待回京之后,本王便禀奏父皇,封你为大将军,让你接替霍霄的位置。”兄弟情深又如何?出生入死又如何?没有什么是利益和权势不能背叛的。 慕玄凌冷笑着看了一眼断了气的霍霄,霍大将军,恐怕你至死也想不到,背叛你的,在背后捅你一刀的,会是你出生入死的所谓兄弟吧? 兄弟?呵。 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讥笑,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兄弟二字。 别说霍霄只是跟曹勇他们称兄道弟,想他和慕楠煜,那可是手足亲兄弟啊,可那又如何呢? 还不是你死我活的? 只有手握权势,才是最大的倚仗。 “霍大将军的死,不用本王教你,知道该怎么说吧?”慕玄凌特意多瞧了一眼杀死霍霄的那支箭,瞧瞧,这乌金箭,多名贵啊。 霍霄死在这乌金箭下,也不亏。 曹勇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霍霄,咬咬牙,将心中那一丝的不忍也压了下去,“末将知道……” “很好。”慕玄凌笑了笑,他就喜欢曹勇的识时务,任务完成,他也该回京了。 慕玄凌走后,曹勇抹了一把泪突然跑出营帐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将军遇刺了!” 很快,外面的将士们便都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随后营帐里挤满了人,看到霍霄毙命于营帐里,下面的一些副将和将士们都跪了下去。 一个个眼中都充满了惊恐,几个副将,包括曹勇在内,都跪在霍霄的尸体边上,不敢置信的摇着霍霄的尸体,嘴上都在喊着,“将军……将军……” “这是怎么回事?将军怎么会遇刺?有谁看到刺客了吗?!” 刚刚将军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遇刺了? 他们都守在外面,怎么没看到有刺客潜入进来? 霍霄的死,于霍家军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一时间,营帐里便接二连三的有人哭出了声。 都是些军.人,现在一个个的都在低头抹眼泪,是悲也是痛。 还是几个副将,要冷静的多,其中一个三大五粗的副将眼中忍着泪的问曹勇,“曹勇!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将军方才不是还好端端的吗?怎会突然遇刺?!你是第一个发现将军遇刺的,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话的,名叫魏彪,也是霍霄的副将之一,魏彪就跟他的体型一样,三大五粗的,看上去彪悍的很。 魏彪不仅长得彪悍,嗓门儿更是响亮,再加上他现在悲愤的这么一吼,就连围在营帐外面的将士们都听见了。 霍霄一死,此刻他们无异于是群龙无首…… 一时间,笼罩在将士们心中的,不仅是悲痛,还有恐慌。 是什么人,竟能消无声息的潜入军营,杀了霍将军? 被点名问到的曹勇,一脸的悲愤,眼泪纵横,与魏彪一起跪在霍霄的尸体面前,那叫一个痛心道,“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方才我想来跟将军禀报今夜守营的事,可……可我一进来,便发现将军已经……” 说完,曹勇更是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不可能!”魏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反驳道,“我们一直守在外面,根本就没看到有刺客潜入!将军怎会遇刺?!” 都是些三大五粗的大老爷们,此刻全都在抹眼泪,尤其是魏彪,怎么也不相信将军是遇刺的! 刚刚他们一直都守在外面,根本就没看到有刺客潜入! 谁能悄无声息的从他们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杀害将军? 无人看到曹勇低头抹泪的时候,眼里一闪而过的挣扎。 心想说,这魏彪怎么回事?来质问他有什么用? 没看到将军的尸体上插着乌金箭吗? 魏彪是眼瞎了吗?! 第340章:祸水东引 “都是我的错!若我能早些来找将军,兴许将军就不会……”曹勇哭的那叫一个自责悲愤,还煞有其事的去扶起霍霄倒在椅子上的尸体,却突然故作一惊,“这是……你们看!这,这是乌金箭?” 曹勇心想,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一个个的都看什么去了?! 霍霄尸体上,插着这么一支乌金箭都没人看到! 还得他来‘发现’ 曹勇的声音,当即就引起了魏彪以及其他人的注意,纷纷看向插在霍霄心脏上的那支乌金箭。 魏彪仔细的看了一眼那支乌金箭,眼睛里泪痕未干,招呼曹勇道,“帮把手,把将军抬到榻上去!” 然后其他人很自觉的让开了地方,以免挡着魏彪和曹勇。 又在魏彪和曹勇两人的合力下,霍霄的尸体被抬到了榻上放着。 “将军…末将得罪了……”魏彪在榻前磕了个头,然后忍着悲痛,一把,就抽出的那支杀害霍霄的乌金箭! 乌金箭拿在手中,魏彪才真真切切的看清楚,的的确确是乌金箭。 “这……真是乌金箭……”曹勇也围了上来,一副很吃惊是乌金箭的样子。 很明显,这支乌金箭,让魏彪他们知道了什么? 别说曹勇了,乌金箭代表着什么,霍家军中恐怕没人不知道吧? 魏彪陡然间捏紧了乌金箭,一字一顿的咬字道,“神昭……镇南王……北宫焱!” 乌金箭,是神昭镇南王的东西,可以说是北宫焱的专属武器! 杀害将军的,竟然是北宫焱?! 目的达到,将祸水引到了神昭镇南王的头上,无人看到曹勇松了口气。 凌王这招祸水东引,栽赃嫁祸的手段可真高啊! 曹勇在心中暗自惊叹了一声,自然也无人能听见曹勇的心声。 但眼下,戏还是要做足的。 于是曹勇蹭的一下的跳了起来,“竟是那北宫焱刺杀了将军,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兄弟们!这就随我去为将军报仇!” 曹勇这么一声吼,军营里的将士们立马就是一呼百应! 纷纷喊着要为将军报仇! “慢着!”就在曹勇要带着悲愤的将士们走出营帐的时候,不防突然被人叫住了。 魏彪拦住了他们,“曹勇,你们不能去!” 别说他们现在军中无主帅,就算是将军在,也不会轻易去招惹神昭镇南王。 要知道,一旦天凤的将士踏入神昭的国界,等同于撕破了两国签订的休战协议。 而且,就他们这几个人去,无异于是去送死。 魏彪虽然是个三大五粗的糙汉子,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跟随霍将军这么久,若是连这点厉害关系都分不清,那才是真的蠢。 现在去找神昭镇南王报仇,就是去找死! 只有曹勇自己知道,他压根儿就没有要去找镇南王报仇的心思,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但是做样子,也要做的逼真不是? “不能去?魏彪!枉将军生前那么看重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窝囊,你要是怕死不敢去!我自己去给将军报仇!难道你要看着将军就这么枉死了吗?!”曹勇责问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都说做贼的喊抓贼。 这曹勇,喊的那叫一个凶猛啊! “住嘴!”魏彪大嗓门儿的吼了一声,悲愤交加的看着曹勇,“你以为我不想给将军报仇吗?可此事事关重大,你难道不知那镇南王是什么人吗?!你现在带着兄弟们去,就是带着兄弟们去送死!将军的死……我们谁不痛心?可现在去神昭,别说为将军报仇了,万一神昭国追究起来,引起两国交战,你们是想连累将军死后都上恶名吗?如今将军不在了,你们谁有资格发号施令?!” 魏彪的大嗓门一吼,里里外外的人都听见了。 如果凶手是别人,他魏彪第一个就去为将军报仇。 可对方是神昭镇南王! 代表着神昭国。 稍有不慎,便会引起两国的战火复燃…… 到时候,这份责任谁能够承担? 只怕霍将军死后都要被人骂是祸端。 而且霍将军不在了,军中没了主帅,谁有发号施令的权利? 没有,包括他魏彪在内,没人有这个权利! 魏彪严厉凶狠的扫了一眼曹勇他们,一个个的,是想让将军死后都不得安生吗?! 魏彪和曹勇,都是霍霄手下的副将。 尤其是魏彪,霍霄生前最是看重他。 所以魏彪在军中,也是很有威严的。 魏彪这么一吼,很多人立马就低下了脑袋,有悲愤,也有不甘,大家却也都明白,魏彪说的有道理。 不能为霍霄报仇,曹勇似是痛恨极了,红着眼睛问魏彪,“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最后,魏彪沉默了很久,手中紧紧的捏着那支乌金箭,恨不得将乌金箭捏到变形,“先带将军的遗体回京,也好让将军入土为安……至于将军的冤屈,我等回京后,便禀奏陛下,让陛下为将军讨回公道!” 真正能够发号施令的人,是陛下。 能够为霍将军报仇的人,也只有陛下了。 回京后,再让陛下定夺,替将军向神昭国讨回公道! “派传令兵加急回京,将霍将军遇害的消息传回京师……”魏彪说着,便又悲痛的跪在了霍霄的尸身前。 本来眼看就要回京了,是件大喜事。 可是如今…… 回京后,他可怎么跟霍将军的妻女交代啊…… 看着霍霄惨死的尸体,魏彪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间,哭声蔓延在整个军营里。 …… 而此刻,神昭皇城的太子府中。 霍霄惨死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回了北宫琨的耳中。 北宫琨心情大好的喝着酒,“没想道,你那个皇兄凌王还真有几分手段呢,居然这么快就杀了霍霄。” 坐在北宫琨对面的人轻笑一声,“我那个皇兄,手段一向不差。” 这人一笑,便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耍弄心机的人。 但也有句话说,人往往都是不可貌相的。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困于神昭的质子,慕玄凌的四弟,慕非澜。 第341章:这孩子是不是傻? 若是慕玄凌此刻在这里,一看就会知道,慕非澜和北宫琨关系,不差。 “那不知,太子接下来准备什么时候行动?”慕非澜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杯,云淡风轻的问。 霍霄死了,接下来就是南阳这块盘中餐了。 “先不急,本太子答应了那凌王,半个月后才能动手,若是本太子现在就对南阳下手,岂不是背信弃义嘛?”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北宫琨的好心情。 霍霄啊霍霄,你到死也想不到,你是为本太子做了嫁衣吧? 死在自己所效忠的人手里,滋味儿如何啊? 哈哈哈! 北宫琉多想大笑出声啊。 他也的确笑了,这么高兴的事,当然要好好高兴一下不是吗? 相比起北宫琨的开怀,慕非澜则要淡然很多,仿佛在他眼中,什么都看透了一样。 但其实,这里面又何尝没有他的一份功劳? 从慕玄凌踏入神昭开始,便踏进了他为北宫琨‘出谋’的这个圈中。 这只是个开始,迟早有一天,天凤皇室欠他的,他都会讨回来。 他会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同为皇子,凭何他就要在神昭为质? 又有谁在意过他的死活呢? 他知道,霍霄是忠臣良将,但那又如何? 害死霍霄的,不是他。 是慕玄凌的愚蠢和野心。 瞧着慕非澜,表面上与世无争,可实则,他心底藏着的骇浪无人知道。 至于北宫琨,什么背信弃义,慕非澜压根儿就像没听见似的。 背信弃义这个词用来形容北宫琨,难道不是很合适吗? 半个月…… 真想看看,当他那个父皇,大名鼎鼎的乾帝陛下得知南阳落入神昭口中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一定很愤怒吧?暴跳如雷吧? 呵,父皇,你可要等着我啊。 他想,他那个父皇,恐怕都不记得还有他这个儿子了吧? 无人看到慕非澜嘴角勾起了一丝冷淡的笑意。 …… 连续赶了许多天的路,白子墨和裴卿卿他们,已经在离京师不远的路上了。 只不过为了避人耳目,白子墨他们特地走的些人迹不多的小路。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此时,白子墨他们正在一个路边的茶棚里喝茶,顺便歇歇脚。 只是一坐下去,茶还来不及喝呢,气氛就不对了。 他们之中,就只有一个白子墨和北宫琉有战斗力。 屁股刚坐下,白子墨便和北宫琉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 周围有杀气。 他们一行,四个人,不对,准确的说,是五个人。 除了白子墨和北宫琉,还有裴卿卿以及药琅,再加上一个小丫头灵月。 药琅单纯的喝着茶,什么也没察觉到的样子。 但裴卿卿一眼,就看出白子墨和北宫琉交换的眼神。 她就知道,又有麻烦来了。 从药王山庄出来的这一路,还算安稳,眼看离京师越来越近了,要动手的人终于也忍不住了。 但是裴卿卿免不了又有些担心,如果要动手,她怕白子墨的身体撑不住…… 光靠北宫琉一个人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 裴卿卿如画的眉眼间,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忧。 一杯粗茶还不及下肚,周围瞬间就多了三个黑衣人。 裴卿卿当即眉间一皱,下意识的护在白子墨身边。 虽然她半点战斗力都没有,但她的男人,她当然要护着! 更何况白子墨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动武。 裴卿卿眼神极快的扫了一眼北宫琉,无声的表达一句:靠你了! 要说单纯,还是药琅最为单纯。 都被黑衣人包围了,反应慢半拍的看了一眼周围的黑衣人,还像是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似的!眨了眨纯净的眼睛,茫然的问了句,“这些是什么人啊?看上去怎么都这么凶悍啊……?” “……”包括裴卿卿在内,所有人皆是噎了一下,然后翻他一个大白眼。 这孩子是不是傻? 凶悍? 没看到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刀吗? 岂止是凶悍而已? 这些黑衣人是来杀他们的。 “灵月,你照顾好药琅!”裴卿卿护在白子墨身边,还不忘严谨的叮嘱一声灵月。 灵月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壮起胆子点头,“是,夫人千万要小心!” 如果是以前,遇到这种场景,灵月定是要吓得哭的。 但是现在,自从跟随裴卿卿和白子墨出门游历了这一趟之后,灵月的见识和胆识,明显要比之前强多了。 所以这会儿即使是有些害怕,但灵月还算是比较冷静的。 她只要不拖夫人和侯爷的后腿就好了! 灵月想着,便坚定的将药琅护在身后。 虽然她那个小身板,别说护住药琅了,能护着自己就不错了。 但她还是挡在了药琅身前,用她小小的身板摆出一副保护药琅的架势。 要说药琅,虽然单纯,但也不傻啊。 如果说他要是在看不出眼下的情形,那可就是真蠢了,尤其是卿姐姐还叫灵月保护他。 这怎么行?! 药琅一把,就将灵月拉到了身后,自己站到了灵月的身前,“我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保护我呢?!卿姐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灵月的!” 就像药琅自己说的,他毕竟是个男子汉,不管实力如何,就身高来说,他足足比灵月高出一个头还不止。 往灵月身前一站,灵月的小身板,立马就被他挡住了,瞧着倒也像是个男子汉。 可裴卿卿却没有很高兴,遇刺有什么高兴的!再说了,药琅的安危,同样很重要。 但灵月,也需要人保护,不管是哪个,都是不能舍弃的。 所以不管是灵月,还是药琅,她都担心。 但她更担心的,是这三个黑衣杀手。 她能感觉到,这三个黑衣人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很重。 比之前在药王山庄温泉池遇到的那两个还要厉害。 白子墨一只手抓着裴卿卿的手腕,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北宫琉亦是谨慎的盯着周围的三个黑衣人,看样子,这回来的,都是些狠角色啊? 气息都不是一般的杀手能比的。 北宫琉帅气的眉头微微一皱,手中的折扇轻轻转动,杀气一触即发! 第342章:舍命陪君子 顷刻间,黑衣杀手动手了,似乎知道北宫琉是他们的主力,所以三个杀手一出手,便齐刷刷的直逼北宫琉面门!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被围攻,一时间北宫琉多少有些顾及不过来,但也不至于败下阵来。 哪只,其中一个杀手,似乎瞅准了机会,转个头,朝着白子墨杀了过来! 白子墨一边带着裴卿卿,一边还手杀手的攻击,看起来是迎刃有余,但裴卿卿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瞬不瞬的看着白子墨。 就怕一个眨眼,白子墨就会受伤。 她怕白子墨的身体支撑不住…… 万一他要是再毒发了怎么办? “夫人…”就在裴卿卿冥想了一瞬,便听见男人略显情急的喊了她一声。 回过神来时,白子墨拉着她在半空中转了一圈,避开了迎面砍来的刀尖!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要挨刀子了…… 如画的眉心狠狠的一皱,她感觉,自己是白子墨的拖累。 白子墨现在本就不能动武,可却要保护她,裴卿卿突然觉得,自己很弱! 她讨厌这样柔弱的自己。 “夫君……”裴卿卿清冷的眸中,划过一丝恐慌,抓着男人的手握的很用力。 因为她看见白子墨的脸色,不太好…… 男人的脸色,明显虚白了很多,唇上的血色也褪了去。 他听见白子墨发出了一声闷哼,男人的嘴角,溢出了丝丝血迹…… “夫君……”裴卿卿心尖儿颤抖了一下,杀手的刀尖,划破了白子墨的胳膊,衣袖瞬间染上了血。 下一秒,锋利的刀尖,又向着白子墨的胸膛刺了过来! “子墨……”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身比心快,裴卿卿也不知哪来那么快的动作,就挡在了白子墨的身前。 看到杀手刺向白子墨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忘记了思考。 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伤,不能有事,更不能死! 但是,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刺在裴卿卿身上。 那锋利的刀尖,在最后一刻,贴近裴卿卿后背上只有一毫厘的时候,顿住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白子墨一脚,就踢在了杀手的身上,那杀手往后滚了两圈。 吓的白子墨紧紧的把裴卿卿搂在身边,从头到脚的扫了她一眼,男人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夫人……可有受伤?” 其实他更想问,你怎么这么傻? 刚刚差点就没命了知不知道? 是的,白子墨吓到了。 被她刚刚替他挡刀的那一下吓到了。 裴卿卿能感觉到,男人眼中的惊惶未定,以及他微微发抖的手。 他搂着她的手,在发抖。 “我没事……你知道我更担心你。”吓到的何止是白子墨,刚刚那一刀,差点就砍刀了他身上。 她不也是差点吓死了吗。 只是没想到,那杀手在最后一刻居然会手下留情? 她更担心的,是白子墨的身体,就算他没有受伤,可他体内的毒疾…… 而北宫琉也是被另外两个杀手缠的厉害,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这次的杀手,比以往的都不好对付! 手中的折扇一甩,扇尖甩出一排利刃来,以旋转的形式射向两个杀手,同时北宫琉身形一闪,双脚并用,分别踢在两个杀手身上。 勉强算是踢腿了两个杀手,然后三个杀手,都退到了一起。 很显然,这三个杀手,关系很亲密,或者说,他们是经常这么并肩作战的,彼此之间都有眼神交流。 北宫琉则是跟白子墨并肩而立,目光深沉的看着对面的三个黑衣人,脸色冷凉的吐出两个字,“龙影。” 这三个杀手,果然不是一般的刺客,是龙影。 在场的,不知道龙影的,恐怕也只有躲起来的灵月和药琅两个人了。 如果裴卿卿不是重生了一世,她也不会知道龙影是什么。 听闻北宫琉说出龙影两个字的时候,裴卿卿清冷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龙影,是乾帝的人。 或者说,是乾帝的暗卫,死士,说的更贴切点,是杀人的利刃! 专门替乾帝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说的直白点,就是铲除异己。 而这些,都是她前世从慕玄凌那里得知的。 没想到,乾帝这么急着置她于死地? 所以那些流言呢?都是假的吗? 裴震不是把她的身世告诉了乾帝吗? 乾帝不是要认下她这个女儿吗? 流言不是都说她是皇室遗孤吗?不是说她是皇女吗? 现在却又派人来杀她? 乾帝到底想做什么?! 亏得裴卿卿曾以为,乾帝知晓了她的身世,至少……至少不会再为难她。 可是她错了,她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却要杀她? 真是可笑! 然而,裴卿卿似乎忘记了,就在刚才,那致命的一刀,龙影没杀她…… 白子墨亦是眉头紧皱,龙影不是一般的暗卫,那是只听命于皇帝的部下,个个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好手! 乾帝想杀他,还真是下血本啊。 三个龙影卫,除了他,也没别人有这待遇了吧? 若是叫北宫琉听见他的心声,指不定要怎么翻白眼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种待遇,谁稀罕要谁要去啊! “侯爷,我今儿可算是舍命陪君子了?”不料,白子墨嘴上没说出来,倒是北宫琉那个嘴欠的,先开起了玩笑。 舍命陪君子,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过今儿,他北宫琉还真算得上是舍命陪君子了。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眸光凛冽,语气更是冷冽道,“只要本候不死,定有你一口气在。” 言下之意,便是说,只要他白子墨还有口气在,就不会让北宫琉死。 北宫琉闻言轻笑一声,瞧着可不像是如临大敌。 摇晃着带血的折扇,北宫琉似是而非的感叹道,“有侯爷此言,我北宫琉也值了!” 三个龙影,目光如死水的看了一眼白子墨和北宫琉,那眼神,如同在看两个死人一样,着实叫人不舒服。 这就是龙影卫,跟杀人机器没区别。 在他们眼里,除了主人,就是死人。 再然后,分分钟便又动起手来。 高手过招,胜负难料。 北宫琉一对二,虽不至于落败,但是却也脱不开身! 第343章:要杀他,先杀我 白子墨一边要顾及裴卿卿,一边要招架一个龙影,再加上他本身就毒疾在身,力不从心……于是便逐渐有了招架不住的架势。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想叫白子墨放开她,不用顾及她…… 可是男人紧紧的抓着她不放手…… 任她怎么挣,都挣不开…… 但是,裴卿卿却发现了一个事。 龙影,好像不会伤她? 好几次,龙影的刀尖,明明可以刺到她的,但是龙影都没有向她下手? 所以,裴卿卿便大胆猜测,或许……龙影就是有意不伤她的? 或者说,龙影接到的命令,就是不伤她的? 不然,以龙影下手的狠辣,怎会对她手下留情? 是乾帝下的令吗? 不伤她? 很明显,白子墨也发觉了这点。 龙影不伤裴卿卿。 如此,白子墨的心头,也算是松了口气。 毕竟他知道,现在的他,尚且自顾不暇,无法百分百的保护好卿卿。 龙影不伤裴卿卿,他是感激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没有对卿卿下手。 而白子墨又岂会想不到其中的缘由呢? 除了乾帝,还有谁能给龙影下令不伤卿卿? 这么看来,乾帝还是顾及卿卿这个……女儿的。 只是,他和北宫琉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 北宫琉的情况还好,对付龙影,还算迎刃有余。 但他自己,白子墨很明显能感觉到,他体内的毒疾,又开始紊乱了,逐渐感到力不从心。 以至于他的脸色,越发的虚白起来。 看起来就像是要变成透明的一样…… 嘴角的血迹,也越溢越多…… “子墨……”裴卿卿不仅声音颤抖,看到白子墨吐血,心都是颤抖的。 眼看着龙影的刀尖又到了眼前,裴卿卿狠狠地一咬牙,用力一拉,硬是把白子墨往后拉退了一步。 自己则往前一步,伸手拦在白子墨身前,死死地盯着龙影的刀尖,冷声道,“住手!” 刀尖停在了她面前,果然如她所料,龙影不伤她。 她明白,这必然是乾帝的命令。 也就是说,乾帝对她这个女儿,还算有点怜爱之心? “陛下有命,不得伤及卿公主。”龙影拿刀指在裴卿卿的面前,僵硬的开口,说话都没有一丝的感情,活像是个机器。 “卿公主?”听闻这个称呼的时候,裴卿卿眼神闪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冷笑,透着丝丝自嘲,“既说我是公主,难道你们不知道他是我的夫君吗?!” 裴卿卿这一吼,就连北宫琉那边缠斗的连个龙影都暂且停了一下手。 北宫琉第一时间退到了裴卿卿身边防守着,同时他也听见了方才那龙影称裴卿卿为“卿公主” 若不是乾帝发话,谁敢妄自称裴卿卿为公主? 不用想也知道,乾帝这是要认下裴卿卿这个女儿的意思。 裴卿卿,到底还是成了乾帝的女儿? 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 甚至北宫琉都不好想象,若是往后,白子墨和乾帝针锋相对,裴卿卿又该如何自处? 她又该如何面对白子墨? 毕竟乾帝和白子墨之间的仇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北宫琉知道,白子墨疼爱裴卿卿,就算白子墨肯为了裴卿卿,容忍乾帝,可那位乾帝,却未必容得下白子墨。 今日这几位龙影刺杀,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乾帝,容不下白子墨! 裴卿卿此刻只盯着龙影的举动,生怕伤及白子墨,是以并未注意到北宫琉方才忧虑的神情。 若是叫她听见北宫琉的所思所想,她保准要说一句,闲的没事干!咸吃萝卜淡操心听说过没有?! 然后再赏北宫琉一个大大的白眼。 白子墨和乾帝之间,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好吗? 别说她怀疑自己的身世,就算乾帝真是她亲生父亲,在她心中,也不及白子墨重要。 裴卿卿拦着龙影,不让杀白子墨,她说白子墨是她的夫君,可是龙影压根儿就不理她,冷血的说,“陛下有命,不杀你,他得死!” 龙影的刀尖,指在了白子墨,以及北宫琉的身上。 很明显,他们的任务,就是杀白子墨和北宫琉两人! 他得死 他得死…… 这句话听在裴卿卿耳朵里,顿时使她眸光一冷,说话冷的像是冰渣子,“要杀他,先杀我。” 不管是谁,要杀白子墨,除非先杀了她。 乾帝也不例外。 她倒要看看,乾帝究竟有多在乎她这个‘女儿’? 龙影彼此间对视了一眼,显然像是有些为难。 陛下的命令,是杀战北候以及质子北宫琉,并且还交代了,不得伤及裴卿卿。 可现在裴卿卿以命相护,他们是杀还是不杀呢? 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没能杀了白子墨,回去后,恐怕会遭陛下的责罚。 白子墨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眼下杀他,是最好的时机! 龙影三人间,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很明显。 一个字,杀! 说时快那时慢,就在龙影动手的时候,北宫琉第一个护在了裴卿卿和白子墨的身前来,以一敌三。 真的动起手来,裴卿卿哪会是龙影的对手! 更何况白子墨现在又受了伤,怕是再这样耗下去,若是毒发……白子墨危矣! 北宫琉帅气的眉眼间多了些急切,因为他自己很清楚,这样下去,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龙影本来就不是一般人,他一个人要对付三个,还要保护身后的裴卿卿和白子墨,北宫琉的眉头皱的死死地,他就没向现在这么压力大过。 白子墨的身家性命,全在他手里的感觉。 北宫琉和龙影过招的速度很快,裴卿卿比他更着急,一面要照顾白子墨,一面她又担心北宫琉不是这些龙影的对手! 白子墨的脸色,更是冷冽,眼神冷的像是冰刀子一样,看着北宫琉招架三个龙影,白子墨从未感觉像现在这么无力过! 头一次,白子墨感觉自己是个累赘! 拖累着北宫琉和卿卿…… 如果不是他,就不会被人追杀,不会有性命之忧…… 头一次,白子墨有了痛恨自己的心情。 就在眨眼间,一缕寒光划过眼角,裴卿卿大惊,“世子小心!” 第344章:我才不稀罕救你们! 就在裴卿卿喊出声的一瞬间,龙影的刀尖与北宫琉的脊背擦肩而过,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北宫琉不死也得重伤了! 北宫琉被逼退了好多步才站稳,暗自心惊道:好险。 击退了难缠的北宫琉,三人龙影中,便退出一人来,像是瞅准了机会,直逼白子墨而去。 “侯爷!”北宫琉大惊,想要上前去搭救,可是另外两个龙影根本就不给他靠近的机会,便又招招致命的缠斗了起来。 北宫琉着急不已,白子墨怕是招架不住…… 龙影逼近,白子墨面容冷冽的叫人发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似迎面逼来的,不是杀人的刀剑一样。 “子墨……”最后的关头,裴卿卿猛地一个用力,紧紧的抱住了白子墨的身体。 她说了,要杀白子墨,除非先杀她。 “卿卿……”白子墨大惊,迅速的想要推开她,可却发现,她抱的太紧,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勒着他,就是不要被他推开。 冰凉的触感划过裴卿卿的后背,她肩背上的衣服被划破了,龙影的刀尖,染上了丝丝血迹。 “卿卿……”那一瞬间,白子墨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深谙的眸中略过一丝慌恐,反手一个用力,便反客为主,把裴卿卿搂在了自己怀里,同时一脚就踢开了那刺杀裴卿卿的龙影。 “裴卿卿!你不要命了!”下一秒,裴卿卿耳边响起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说话的人,很是气急败坏! 裴卿卿眼皮子一跳,抬头一看,竹颜便站在了她面前,一脸气急败坏的看着她。 刚刚,又是竹颜救了她。 否则,那龙影的刀,就会结结实实的砍在她身上,而不是只划了个轻伤。 正所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竹颜这么突然冒了出来,从龙影的刀下救下了裴卿卿,以及白子墨,龙影瞅了竹颜一眼,眼睛里杀气不减,分分钟便将竹颜作为了新的击杀目标。 北宫琉趁空隙瞟了一眼,瞧见竹颜出手相救,北宫琉的心头,着实松了口气。 幸好竹颜及时出手相救,否则,白子墨和裴卿卿可就危险了。 竹颜与龙影过招,不难看出竹颜此时此刻很生气!招招狠厉不留情! 龙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是没想到,一介商人的竹颜公子,居然是个如此深藏不露的主? 竹颜与龙影过招的速度很快,快到旁边的人都看不清他们的出手动作,就在旁人看不清的时候,无人看到竹颜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厉,指尖悄无声息的多了几根冰针,随着他出手的掌力,冰针在肚脐的位置,射入了龙影的腹中。 龙影的动作迟缓了一瞬,瞳孔中露出痛苦之色,也就是这一瞬间,竹颜紧接着一掌,活生生的震断了龙影的心脉! 来不及发生丝毫的声音,龙影只留下一个瞪大眼瞳的表情,身体就直直的砸了下去,断了气。 瞪大的眼瞳中,仿佛还在不敢置信,竹颜居然能杀得了他?! 看到竹颜三两下就解决了一个龙影,在场的人,都面露诧异,尤其是还活着的那两个龙影,不敢置信的望了竹颜一眼,紧接着,就是愤恨。 竹颜居然杀了他们的同伴。 于是剩下的两个龙影,下手更加狠辣了,一时间,北宫琉隐有丝丝招架不住了的架势。 北宫琉可谓是丝毫都不敢大意,同时在想,没想到这个竹颜这么厉害啊! 居然三两下就解决了一个龙影。 这算什么?他北宫琉技不如人吗?! 他北宫琉可不能丢这个人! 想着,北宫琉倒像是爆发出潜力一般,愣是在两个龙影的联手下占了上风。 形势一下子变发生了改变,方才是白子墨他们这边处于弱势。 但竹颜一来,便杀了一个龙影,很明显,局势一下子就发生了改变。 现在处于弱势的,倒是还活着的两个龙影。 同伴的尸体就在他们脚下,死不瞑目,活着的两个龙影不禁面面相视,很明显是知道了情况不妙。 北宫琉退回了白子墨他们身前,与龙影对面而立,又与竹颜并肩而立,瞟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竹颜,还不忘调笑一句道,“竹颜公子果然深藏不露,本世子佩服,方才多亏了竹颜公子相救,否则侯爷和夫人怕是危险了。” 北宫琉虽然口气调侃,但说的却是很真诚的实话。 刚才如果不是竹颜及时出手相救,裴卿卿必然重伤。 倒是竹颜,冷着一张脸,说是脸色铁青,一点都不为过。 瞧瞧,那张脸阴沉沉的,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眼神幽凉的瞥了一眼北宫琉,“我才不稀罕救你们!” 说着便瞅了一眼裴卿卿,如果不是她不要命的护着白子墨,他才懒得管白子墨的死活呢! 白子墨死了更好,这样就没人缠着裴卿卿了。 然而,这话也只能在竹颜心里想想罢了。 就在他心里有过这种念头,但在嘴上,他竹颜是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毕竟,白子墨才是裴卿卿名正言顺的夫君! “……”瞧着竹颜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北宫琉一阵哑言。 他看了看冷眼如冰的白子墨,又看了看被白子墨搂在怀里的裴卿卿,北宫琉大约明白了,竹颜想救的,是裴卿卿…… 裴卿卿亦是眉心紧皱,不仅是因为背后受了伤,火辣辣的疼,也因为竹颜的突然出现,更多的,是不放心白子墨的身体。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裴卿卿无意识间,目光又往马车那边看了一眼,让灵月和药琅自己躲起来,她俩应该没事吧? “咳咳……”白子墨没忍住咳了一声,嘴角咳出血来,吓的裴卿卿心头一紧,连忙抓着他的胳膊,“子墨……你没事吧?是不是毒发了?” 男人虽然吐了血,但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只手紧紧的搂着她,低沉的嗓音略显沙哑,“夫人……你受伤了…” 刚才为了护他,她受伤了。 男人眉眼间都是对她的疼惜,还有自责,就连沙哑的嗓音中,都是自责。 第345章:堵的人难受 明明他自己伤的最重,明明他身上比她还疼,可他却连吭都没吭一声,只但心着她。 这男人,叫裴卿卿怎能不心疼他。 甚至裴卿卿都能感受的到,他的脚在发抖…… 小老头说过,他体内的毒疾,都逼到了双腿上。 裴卿卿很怕他站不住了,怕他撑不住。 清亮的眸中含着泪,裴卿卿仿佛感觉不到自己背后刀伤的疼,她只知道,白子墨就要撑不住了。 咬着牙,裴卿卿眸中含泪的望向竹颜,眸光却清冷无比,“竹颜,你若是帮我,就助北宫琉一臂之力,速战速决。” 她知道,这两个龙影解决不了,她们就走不了。 她们耗得起,可白子墨耗不起。 解决了龙影,要赶快找个地方,给白子墨解毒。 竹颜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速战速决,是让他帮忙杀了龙影。 只是,“我凭什么要帮你?” 他凭什么要帮她? 其实竹颜心里真正想说的,是他凭什么要帮白子墨? 难道就为了看她和白子墨夫妻恩爱吗? 就像现在这样,他看着白子墨和她亲密无间的搀扶依偎在一起,他就觉得很扎眼! 他为什么要救白子墨? 他说了,白子墨死不死,他不关心,死了更好!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是啊,竹颜凭什么要帮她? 她和竹颜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要帮她? 裴卿卿没话说了,更多的,是和竹颜无话可说。 最后,裴卿卿收回了在竹颜身上的目光,看向北宫琉,“世子,是我们连累了你。” 言下之意便是,她和白子墨,就只能仰仗北宫琉保护了。 竹颜不想受她们连累,合情合理,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说的。 但北宫琉,何尝不是受她们连累…… 裴卿卿清冷的声音中,透着显而易见的歉疚。 可北宫琉和竹颜不一样,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叫一个风流倜傥,“这话不该由夫人来说,还是等侯爷好起来,让他亲口来跟本世子说吧。” 要说连累,要说抱歉,怎么着也不该裴卿卿来说。 就算没有裴卿卿,白子墨要做的事,他一样会奉陪。 别忘了在她嫁入侯府之前,他北宫琉和白子墨,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而且北宫琉明白,白子墨的情况已经很不妙了,脸色虚白,吐出毒血。 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白子墨撑不了多久。 裴卿卿抿了抿唇,她听得懂北宫琉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北宫琉这一路的相陪。 “你们胆敢与陛下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这时,龙影突然开口了,语气凌厉的质问裴卿卿等人。 刚才裴卿卿和北宫琉他们的话,龙影都听的一清二楚。 跟陛下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 裴卿卿不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皇女吗?怎么还不识好歹,竟要与陛下为敌?! 听闻龙影的质问,裴卿卿清冷的眸中掠过丝丝讥讽,“是你们要杀我夫君在先,我只知道,谁要是敢伤害我夫君,谁就是我的敌人。” 就算是乾帝也不例外! 别说她还没认下乾帝这个所谓的父亲,就算她认了,乾帝要杀白子墨,这个父亲,她不要也罢。 “废话真多。”北宫琉面不改色的冷笑一声,分分钟便又和两个龙影缠斗了起来。 裴卿卿扶着白子墨后退了几步,尽量避免被误伤,毕竟刀剑无眼,紧紧的搀扶着他,又尽量让他的重量靠在自己身上,“夫君,你还好吗?还撑得住吗?” 她越发的感觉到,他的腿脚,在发抖。 男人额头上都是冷汗,他确实要撑不住了,他的双腿,好似失了知觉一般,若非有她的力气作为依靠,他怕是连站到站不起来了。 男人死死地握紧了拳头,一双眉眼冷冽如冰,天知道他有多讨厌这样无能的自己。 甚至他要靠自己女人柔软的身板来支撑他的力量,白子墨痛恨这样无力的自己,“夫人,是我连累了你,若我今日活不成……你就离开天凤,忘了我,跟北宫琉去神昭,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白子墨,你又在胡说些什么?!”裴卿卿气急,都这个时候了,白子墨在胡说些什么? 什么连累?什么活不成?什么忘了他? 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裴卿卿说过,就算他白子墨要去阎王殿,她都跟定了。 如果不是眼下他身体不好,形势又危及,她一定会狠狠地骂他一句混蛋! 居然想抛开她? 竹颜就在旁边看着,看着白子墨和她夫妻情深,包括白子墨刚才的话,竹颜都听到了。 竹颜黑着一张脸,尤其是裴卿卿完全无视了他,将他当做空气一般,竹颜就更加不舒坦! 裴卿卿居然无视他! 竹颜明白,因为他不帮她,或者说,不帮白子墨,所以她就要跟他形同陌路吗?! 竹颜感觉自己心口上,仿佛压了快石头一样,堵的人难受。 面色深沉的望着裴卿卿和白子墨两个人,像是要看看白子墨会不会死?! 而那两个龙影,还在与北宫琉缠斗,在北宫琉的招式下,其中一个龙影好死不死的被逼到了竹颜面前。 又恰好竹颜心情不太好,于是二话不说,都没看到竹颜是怎么出手的,那个龙影就死了过去。 翻着白眼,倒在竹颜脚下,一动不动,很明显,断气了。 有句话说,撞到了枪口上,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好死不死的撞到了竹颜的枪口上。 自认倒霉呗。 杀了龙影,竹颜仍旧是面不改色的,当然,脸色也没见好点,还是阴沉的很。 尤其是瞅着白子墨,那眼神儿活脱脱的就是在看情敌的眼神儿。 分外眼红! 今天行刺的龙影,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剩下的一个,也就用不着竹颜再出手。 瞟见竹颜帮他解决了一个龙影,北宫琉风流倜傥的眉头一挑,手上的招式毫不含糊,杀机之下,很快就打趴了最后一个龙影。 那龙影负伤跪地,眼神狠厉的望着北宫琉,“陛下定不会放过你们……” “废话真多。”龙影一句话没说完,便没机会再说了,北宫琉手一扬,带着利刃的折扇便划过龙影的喉咙,干脆利落。 第346章:她要留下 鲜血从龙影的喉管里洒了出来,这才算是摆平了这场刺杀。 “夫人……”看见龙影死了,一直躲在马车里的灵月就跳了出来,急忙跑到裴卿卿身边,帮她扶着点白子墨,“夫人……侯爷,你们没事吧?” “卿姐姐,你受伤了?!”跟灵月一起跳下来的,还有药琅。 只不过药琅眼尖的,一眼就看到了裴卿卿背后的伤。 或者说,药琅最关注的,就是裴卿卿了。 “我没事…”裴卿卿头也不抬的说道,“灵月,帮我把侯爷扶到车上去!” 她现在没心情顾及其他,白子墨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了几分。 就算她不是医者,也能看出白子墨的情况很糟糕。 不能再拖下去了。 白子墨已经有陷入晕厥的状况。 “世子,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侯爷疗伤…”把白子墨扶上马车安顿好了之后,裴卿卿便又回头看了一眼北宫琉,很明显是在告诉北宫琉,白子墨的情况很不好,要赶快走。 找地方给白子墨疗伤。 北宫琉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也不耽误,三步并作两步的就上了马车,看了看陷入晕厥状况的白子墨,北宫琉微微皱眉,“夫人,劳烦你在外等候…” 裴卿卿如画的眉眼间满是担忧和心疼,看了看晕厥的白子墨,又看了看北宫琉,她明白北宫琉的意思,他是要救白子墨。 哪怕只能为白子墨多延缓一点毒发的时间都是好的。 “侯爷就拜托你了。”最后,裴卿卿不舍的看了一眼,便转头出了马车,到马车外头去等着,把里面的空间让给北宫琉救人。 外面,灵月和药琅都在,都坐在马车前头,充当起了车夫。 外面还有一个人,只是马车上,却没有他的位置。 竹颜一言不发的望着裴卿卿,似乎他就是个多余的一样。 这种感觉,让竹颜觉得很是不高兴。 但,他似乎又说不得什么…… 裴卿卿不是没看到竹颜,只是听过了竹颜方才的那句‘我凭什么帮你’话之后,她便觉得,或许她与竹颜之间,是她自作多情了。 这个自作多情,说的不是那种自作多情。 无关男女,是把竹颜当做朋友的意思。 可看起来,似乎是她自作多情了。 竹颜没把她当朋友。 而且这个时候,她也没心情去招呼竹颜,更没那么多心思去顾及竹颜的心情。 最后,裴卿卿还是没去看竹颜,隐隐叹息道,“我们走吧…” 她这话,自然是跟灵月以及药琅说的。 眼下她最大的欣慰,便是将药琅留在了身边,还有机会可以救白子墨。 “是,夫人……”灵月点了点头,余光悄悄的瞟了一下竹颜,嘴上说道,“夫人你坐稳了…” 总觉得,这个竹颜公子,对夫人怪怪的…… 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 总之,就是怪怪的。 驾车这种事,自然是由‘男子汉’的药琅来干了。 “慢着!” 不防药琅刚驾车,马车刚动了一下,就被竹颜拦了下来。 他目光平淡如水的看着马车上的裴卿卿,“我救了你们,怎么?连句道谢都没有么?” 方才,裴卿卿以为自己是‘自作多情’,以为自己跟竹颜算是朋友了。 殊不知,竹颜何尝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以为,和裴卿卿认识以来,尤其是加上温泉池那次之后,他和裴卿卿,多少算是感情不错的‘朋友’了吧? 但,现在裴卿卿对他的态度,可不像是在对待朋友的。 他承认,刚才……他一时有些失态罢了。 可是现在,他对待裴卿卿的态度,也不像是在对待一个朋友,虽然他目光平淡,但看着裴卿卿的眼神中,总有丝丝若有似无的凉意。 道谢? 望着竹颜淡如水的脸色,裴卿卿扯了扯嘴角,“竹颜公子救了我们,的确应该道谢。” 说着,裴卿卿正儿八经的给竹颜施了个礼,“今日多谢竹颜公子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我与我夫君都不会忘记的。” 裴卿卿道谢道的一本正经的,但是竹颜的脸上,却并不见得有多开心。 相反的,脸色不见半点的好转。 因为裴卿卿的这个道谢,并不是把他当朋友,反而是在与他生份。 尤其是听到她说我夫君三个字的时候,真是字字扎耳。 裴卿卿看不见竹颜放在背后的手,捏紧了起来,面色还是那般的平淡,最后竹颜没有去看裴卿卿,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她身边的灵月,“你可以走,她要留下。” 裴卿卿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 竹颜说的这个她,很明显指的是灵月。 他果然已经知道了,灵月就是他要找的人。 想想也是,鼎鼎有名的竹颜公子,要查到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她就说嘛,竹颜此次找来药王山庄,果不其然是冲着灵月来的。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没说话,但把灵月听的楞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头,“我?” 竹颜指的人,是她吗? 她没看错吧? 这个竹颜公子刚才说要留下她? 灵月当即心下一慌,求助的眼神望向裴卿卿,“夫人……” 她好像没得罪过这位竹颜公子吧? 竹颜公子这是要找她麻烦的意思吗? 灵月的害怕都表现在脸上了,竹颜公子这种大人物,她可得罪不起! 裴卿卿凝眸直视这竹颜,同时不动声色的把灵月护在了身后,“竹颜,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是现在不行,我夫君危在旦夕,我现在没心情陪你闲话!只要我不点头,你是带不走她的!” 这个‘她’,毫无疑问说的便是灵月。 说完之后,裴卿卿又朝着药琅说道,“我们走吧!” 她现在,没心情陪竹颜认亲。 不管竹颜想干什么,现在都不行。 她现在只关心白子墨的身体。 或许灵月听不明白她和竹颜的对话,但是裴卿卿自己却很清楚竹颜的意思。 竹颜想带走灵月。 药琅一脸茫然,左看看,右看看,看看竹颜,又看看裴卿卿,最后也叹了口气道,“卿姐姐,你也受伤了,我来驾车,让灵月给你先上点药吧!” 然后她们便没再管竹颜,药琅驾车走了。 灵月听的错愕又茫然,她怎么听不太懂夫人方才的话? 听夫人的意思,是要把她……卖给竹颜的意思吗? 第347章:不是有意惹她生气 “灵月,你愣着干什么?快给卿姐姐上药啊!”药琅一边驾车,一边瞧见灵月愣着没动静儿,不由多催了一句。 发什么楞啊?! 没看到卿姐姐后背有伤吗? 灵月发愣,裴卿卿也看在眼里,心下叹息一声,灵月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我,我知道了!夫人……我给你上药!”灵月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然后动作麻利的从马车里拿出了个药箱。 还好她们都有准备一些常用的药品。 再加上这段时间,灵月跟着裴卿卿在药王山庄耳濡目染的也学到了不少对药品的认识,所以灵月很快就翻出了适合裴卿卿伤口用的金疮药。 再然后,又动作麻利的给裴卿卿上药…… 药琅则识趣的把头偏了过去,虽然是在后背上药,但非礼勿视的道理,药琅还是懂的! 而且他还要专心的当个车夫,驾车呢。 裴卿卿她们的马车跑远了,竹颜却还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目光看似平淡,却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他还在看些什么? 片刻后,竹颜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令牌,“卿卿,我本来是想告诉你这个的……” 白皙修长的指尖摩擦在那块令牌上,目光变得有些飘忽,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叹息。 他本来,是想来告诉她这个令牌的事的。 没想到,会成了个和她闹别扭的结果…… 结果令牌的事也没来得及说。 他是想提醒她,让她日后多加小心一些的。 她得罪的人那么多,凌王,煜王,现在就连乾帝,她都得罪了。 白子墨又是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人,如何能保护好她?! 可偏偏,她却拿白子墨当个宝…… 卿卿,你可知道,这次要杀你的人,除了乾帝,还有煜王。 至于小妹,知道小妹在她身边,他其实并没有着急让小妹回去,小妹跟在她身边,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他还有理由可以经常出现在她身边。 只是,卿卿今天似乎生他的气了…… 其实,他不是有意惹她生气的。 最后,竹颜深深地叹了口气,收起了煜王府的令牌,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除了风吹草动的声音,这块地方,就好像从来没人来过一般。 就连龙影的尸体都不见了,在竹颜的手笔下,龙影的尸体,化作了滋养野草的肥料。 灵月小心翼翼的给裴卿卿上好了金疮药,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了句,“夫人是要卖了奴婢吗?”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灵月说话时的小心翼翼,以及黯然神伤…… 虽说后背上虽然不是什么重伤,但是灵月上药的时候,还是挺疼的,裴卿卿额头间,冒出了些些细汗,她刚舒了口长气,便听见了灵月的问声。 裴卿卿吐出一口浊气,轻轻靠在马车上,让自己能省点力气歇歇,嘴角勾起一个较为虚弱的笑意,“灵月,你说什么呢?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卖了你?” “可是夫人刚刚……”灵月弱弱的说着,就没了声音。 刚才夫人不是跟竹颜说,只要夫人点头,就会把她卖给竹颜的意思吗? 裴卿卿晓得,灵月是从见刚才她跟竹颜的对话中,察觉到了什么。 灵月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机灵,还要聪明。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眸光清亮的瞧着灵月,很是认真的问道,“灵月,我问你,若竹颜真想要你,你愿意跟着他吗?” “奴婢不愿意!”哪知道,灵月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了她。 她还以为,灵月多少都要考虑一下再回答她呢? “为何?”听闻灵月说不愿意,裴卿卿的心里,其实挺复杂的。 刚开始她买回灵月,不就是为了利用灵月吗? 现在眼看时机差不多成熟了,竹颜也查到了灵月的身份,可为何,她又有些不忍了呢? 无人听见裴卿卿心中叹了口气,轻轻的阖眼,遮盖住了眼里的思绪。 她心志还是不够坚定啊。 对灵月,最开始的利用,到现在她觉得不忍心。 对药琅,刚开始来药王山庄,接近他,也是为了利用他。 可是现在,到了真正要对药琅下手的时候,她竟又觉得于心不忍。 她自问,自己对灵月这丫头不算好…… 可灵月却不愿意离开她吗? 瞧着裴卿卿阖眼,面露疲累的模样,灵月知道,她在闭目养神,至于她问为何…… “夫人待奴婢很好,奴婢说过,奴婢说过,奴婢是不会背叛夫人的!”灵月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以说是很小声的说,像是怕吵到了裴卿卿。 可这轻轻的一句话,却在裴卿卿心里溅起了阵阵涟漪。 灵月说,不会背叛她…… 她待灵月很好吗? 裴卿卿眼皮子蠕动了两下,她从一开始,买灵月回来,就是另有目地的,可灵月却说,她待她很好? 裴卿卿缓缓笑了,嘴角上扬,灵月,还真是个傻丫头啊。 睁开眸子,裴卿卿看了灵月半天,最后话到嘴边变了音,“灵月,你知道竹颜是什么人吗?你若是跟他回去,这辈子便是衣食无忧,再也不用为奴为婢…” 如果是这样,灵月也不动心么? 要知道,只要跟竹颜回去,就不用为奴为婢的伺候人了。 一辈子锦衣玉食,可以光鲜亮丽的活着,多好啊? “可是奴婢不觉得自己过得不好啊!”灵月不假思索的说道,“竹颜公子的大名,奴婢自然是听过的,但是和奴婢没什么关系呀……” 说到这里的时候,灵月微微一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裴卿卿,笑嘻嘻的说道,“奴婢知道,夫人心里,没有把奴婢当做真的奴婢看待!奴婢知道夫人心善,所以奴婢愿意留在夫人身边,伺候夫人一辈子!当初要不是夫人将奴婢从罪奴场买回来,恐怕奴婢早就没命了,就算奴婢侥幸不死,现在还不知道活成什么样去了呢!” 这些,绝对都是灵月打从心底里想说的大实话。 然而,裴卿卿闻言却是默然了,她心善吗? 不,她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心善之人。 可试问如果现在叫她让灵月去死,她忍心吗? 罢了……眼下还是先找个地方给白子墨疗伤吧。 第348章:趁他病,要他命! 也不知道小老头能不能找到药材及时赶回来。 要治好白子墨,还得靠小老头出马才有把握。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表面上看,是风平浪静,实则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的暗云翻涌。 勤政殿里。 乾帝正悠闲的坐在龙椅上,下面站着一个人影。 也是乾帝的龙影之一。 瞧着龙影面无表情的脸,乾帝意味深长的口吻道,“你是说,凌王去了神昭?” 方才龙影回来,便向他禀报了慕玄凌悄悄去了神昭国的消息。 乾帝这个人,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信不过。 所以在慕玄凌请旨要去南京的时候,乾帝就派了龙影暗中跟踪。 只是没想到啊,凌王竟暗度陈仓,去了神昭? 从凌王执意请旨,要去南京查裴少枫私自回京的罪证时,他便觉得不对劲。 一个裴少枫而已,有什么值得凌王追着不放的? 敢情去南京是假,玩的是一招暗度陈仓,悄悄去了神昭才是凌王的目地? 乾帝精明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回陛下,卑职一路暗中跟随凌王,确实看到凌王去了神昭。”龙影如机械般的点头回答乾帝的问题。 乾帝危险的眯起了阴沉的眸子,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龙椅上,“凌王去神昭都做了些什么?见了些什么人?” 慕玄凌去神昭,若说乾帝猜不到其中究竟,那他这个皇帝也就白当了。 他的儿子凌王,这是要按捺不住了啊? “这个……”龙影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头道,“陛下恕罪,卑职只跟随凌王入了神昭,但…有人助凌王摆脱了卑职的跟踪,卑职也不知,凌王在神昭做些什么,或是见了些什么人……” 龙影都没有名字,一律称为龙影。 龙影本来是暗中跟对凌王到了神昭,但在神昭,他被人甩开了,凌王也跟丢了。 所以才回来向陛下禀明请罪。 至于凌王在神昭做了些什么,见了些什么人,龙影是真不知道。 龙影的话,乾帝不会怀疑,因为龙影不会说谎。 相比起身边的很多人,哪怕是枕边人,都不如龙影来的更值得信任。 因为龙影,绝不会背叛他。 “罢了,此事日后再查。”乾帝摆摆手,听着像是这事儿就这么翻篇儿的意思,但是,却突然又像是想起另外的事儿,“追查白子墨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都去了这么久了,他派去追杀白子墨的龙影,怎么还不见有消息传回来? 不知为何,乾帝隐有有股不好的感觉。 也不知道龙影这次能不能杀得了白子墨! 有句话说,趁他病,要他命! 他现在就是趁白子墨病着,便要了白子墨的命! 可派出去的龙影一直都没有音讯传回来,乾帝不免觉得有些不安。 “回陛下,追查战北候的人,未有消息传回。”龙影再次机械般的回答道。 说的好听是追查,其实就是追杀。 没消息传回来,便不是什么好消息。 乾帝心里便意识到了什么,阴沉沉的皱眉吩咐道,“给朕盯紧了侯府,若有异动,即刻来禀报!” “是,卑职领命。”龙影说完,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除了乾帝,外人是看不见龙影的存在的。 偌大的勤政殿里,发出乾帝的一声叹息。 现在他知道了裴卿卿的身世,可偏偏知道的太晚了,若是早知道裴卿卿是他的女儿,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裴卿卿下嫁给白子墨! 如今,怕是要不好收场了…… 很显然,乾帝不想要白子墨这个‘女婿’ 或者说,他在想,现在要该怎么拆散裴卿卿和白子墨才好?! “陛下!”就在乾帝叹息一声时,殿外伺候的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笑呵呵的禀报道,“启禀陛下,南境有奏书呈报!” “南境的奏书?”听闻是南境的奏书,乾帝倒是诧异了一下。 “回陛下,确是南境加急送来的奏书…”太监说话间,也将奏书奉了上去,“请陛下御览。” 乾帝狐疑的打开奏书一看,看完之后,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啊!” 看的出来,这份奏书让乾帝很高兴。 太监瞄了两眼,记得之前,凌王曾禀报说,驻守南境的裴少将军私自潜回京师,为此凌王还曾亲自带着禁军去捉拿,只是结果却没抓到人。 这会儿看陛下如今高兴,莫非是裴少枫私自回京的事情有结果了? 趁着陛下心情好,小太监揣摩着圣意,露出一脸典型的太监笑,“瞧陛下这么高兴,莫非是有什么大喜事儿?” 乾帝心情好,自然也比较好说话,放下手中的奏书笑道,“的确是件喜事儿。” 小太监没再说话,只是赔着笑脸,再问下去,那便是揣摩圣心了,只可适合而止,不可多问多说! 这是在宫中为奴为婢的铁则。 但是乾帝高兴,他可以自己说啊,“好一个裴少枫,不枉朕器重他!奏书上说,裴少枫一人孤身潜入戎狄敌营,不费一兵一卒取了敌将的首级,守住了我南境的安定!好啊!朕果然没看错人!” 戎狄虽然不是什么大国,但是戎狄人都凶猛蛮横的厉害。 南境边疆,就没少受戎狄的侵袭。 裴少枫居然能凭一己之力,取了戎狄首领的首级,真是好啊。 既安定了南境的民心,也鼓舞了南境的士气,更保得南境一时的安稳,好啊! 裴少枫,果然没看错他。 “陛下英明,陛下说的是呀,这可真是件大喜事啊,此番裴少将军可是立了大功了!”小太监立马也跟着附和道。 心中想道,看来这裴家,真要东山再起了! 如今裴家出了个遗孤皇女,现在裴少枫又在南境立下功劳,可想而知,裴家往后可就风光了! …… 而此时的侯府中,霍筱雅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声的气了。 她实在是无聊的紧啊。 “阿羡啊,卿卿和侯爷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这话霍筱雅已经不知道问过多少遍了。 她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无聊了! 卿卿和侯爷出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见回来? 还有北宫琉,也没点消息传回来…… 也不知道北宫琉怎么样了…… 第349章: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这段日子,霍筱雅是三天两头的跑来侯府,每次都问阿羡同样的问题…… 搞得阿羡说来说去还是一样的回答,不过这次,玖月回来了,见过了玖月,对白子墨他们的路程,阿羡便也知晓了一些。 “霍小姐,夫人和侯爷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阿羡很诚实的说道。 因为阿羡晓得,霍筱雅和夫人感情很好,也算是自己人,所以没什么可瞒霍筱雅的。 霍筱雅三天两头的往侯府跑,也是担心夫人和侯爷,所以阿羡对霍筱雅的态度,还算蛮好的。 倒是霍筱雅,听闻阿羡说,裴卿卿快回来了,立马连眼神都亮了,“卿卿快回来了?真的吗?!” 自从卿卿和侯爷出去寻药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卿卿了。 还有那可恶的北宫琉,竟然把她送回了母亲身边,不带她一起去。 这段时间,她除了陪着母亲祈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简直要无聊死了。 这下好了,卿卿总算是要回来了。 见霍筱雅高兴,阿羡也知道这是个好消息,点头道,“侯爷已经寻到了解药,相信很快就会回府。”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羡的语气,明显就激昂了很多。 听玖月说,侯爷已经找到了麒麟血的时候,阿羡也替侯爷感到高兴。 他们侯爷总算能痊愈了。 “那……北宫琉呢?”就在阿羡心喜的时候,便又听见了霍筱雅试探性的声音。 按理说,北宫琉是和白子墨一起去寻药的。 白子墨要回来了,北宫琉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这是很明显的答案,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多此一问! 问完之后,霍筱雅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了…… 脸色,颇为不自然,眼神也有些闪烁。 很明显,霍筱雅就是关心北宫琉嘛。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阿羡一眼啊,就看出了霍筱雅的心思,认真道,“霍小姐请放心,若是侯爷归来,北宫世子也定会平安回来的。” 霍大小姐这是在担心北宫世子啊。 恐怕也是想念北宫世子了吧? 阿羡目光打趣的看了一眼霍筱雅,不仅如此,嘴角还勾起个打趣的笑容。 叫霍筱雅察觉到阿羡的打趣,顿时就有些脸红了,羞涩的脸色瞧着很是不自然。 阿羡这么一说,让她还怎么接话嘛。 接话,该说她担心北宫琉?还是说她想见北宫琉了? 都不合适! 所以,还是不在这话题上继续了,总归北宫琉和侯爷他们就快回来了。 于是霍筱雅眼睛一转,分分钟便随口转移话题道,“对了!阿羡,你说……卿卿真会是陛下的皇女吗?” 说起这茬的时候,霍筱雅口气明显犹疑了很多。 现在裴卿卿是陛下皇女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师的大街小巷,恐怕没人不知道的。 要说之前,霍筱雅怎么也想不到,卿卿竟然会是乾帝遗落在外的皇女? 犹记得初次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霍筱雅险些没惊掉自己的眼珠子! 卿卿怎么可能会是乾帝的皇女呢?! 即便是到了现在,想起这茬,霍筱雅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等卿卿回来,也不知道她会怎么面对乾帝? 卿卿会怎么办呢? 想着,霍筱雅眉眼间便不自觉露出忧虑的神情来。 对于裴卿卿身世这件事,别说霍筱雅难以置信了,就连阿羡他们,都像是卡了根刺在喉头,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总之就是让人不舒服…… 霍筱雅不提起来还好,她一说起这事,阿羡的眉头,明显也皱了起来,“夫人的身世究竟如何,属下也不得而知……” 他这话,算不得回答了霍筱雅。 只是随口敷衍罢了。 敷衍霍筱雅,也是敷衍自己。 其实说句心里话,如果可以,阿羡并不希望裴卿卿会是乾帝的女儿。 但同时阿羡也知道,不管裴卿卿的身世如何,都轮不到他来做决定。 只要侯爷不介意,谁也说不得什么。 阿羡嘴上说不知道,但其实,心里是有答案的。 乾帝自己承认的事,恐怕假不了。 也就是说,裴卿卿很有可能,就是乾帝的皇女。 可是乾帝和侯府,怎么可能做亲家? 想到这些,阿羡的眉头就皱的更厉害了,显然是为此事感到担忧。 阿羡的忧虑,即便他不说,霍筱雅也完全理解,因为她也有一样的忧虑。 但是,“侯爷和卿卿,是我见过最恩爱的夫妻,侯爷很疼卿卿,卿卿也很爱侯爷,就算卿卿的身世是真的,我相信也不会影响侯爷跟卿卿之间的感情的!” 霍筱雅说的很认真,字字句句都说的很笃定。 就像她说的,侯爷跟卿卿的感情很好,就算卿卿真是乾帝的女儿,想必侯爷也不会介意的。 毕竟谁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不是? 霍筱雅这么说,一半是为了替裴卿卿解释,因为她知道,对于卿卿是皇女的身世,阿羡,甚至包括侯府的人,恐怕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介意。 她这么说,是在为卿卿说话,霍筱雅不希望阿羡他们会因为这件事而对卿卿心有芥蒂。 还有另一半的用意,也是为了安慰阿羡。 忧虑也好,介意也罢,阿羡有这种心情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霍筱雅这么说,也是为了安抚阿羡。 要相信裴卿卿,也要相信侯爷,更要相信卿卿和侯爷彼此爱着对方的情意。 她还是那句话,就算卿卿真是乾帝的什么皇女,也不会影响到侯爷和卿卿之间的感情! 这一点,霍筱雅是坚信的。 听了霍筱雅的一番话后,不可否认,阿羡心里,的确是轻松了许多,“属下明白霍小姐的意思,不管夫人是什么人,她都是我们侯府的主母。” 不难听出阿羡语气中对霍筱雅的感激之意。 似乎是感激霍筱雅解了他心中的忧虑,算是让他豁然开朗了吧。 瞧见阿羡开朗,霍筱雅也高兴,“是啊,不管卿卿是什么人,她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然后霍筱雅又随便和阿羡闲话了几句,便回房间去休息去了。 要说霍筱雅现在,在侯府,完全就不算是外人了,不仅有自己的房间,可以在侯府随便住,随便吃,侯府的人,对她都很好。 霍筱雅前脚刚走之后,玖月后脚就回来了。 看到玖月回来,阿羡当即就凑了上去,“查的如何?” 第350章:西郊帝陵 单从玖月的脸色,便不难看出,结果并不怎么如意,玖月默然了片刻,然后又摇摇头,“还没查到什么消息,事隔这么多年,宫里当年知情的人,早都被陛下处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查不到什么确切的消息…” 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玖月脸色也很凝重,侯爷让他从药王山庄回来查夫人的身世,结果还是没什么收获。 玖月明白,侯爷是想确信,夫人究竟是不是乾帝的皇女? 今日玖月还悄悄潜进宫了一趟,可是一无所获。 当年知道臻妃的人,都被乾帝处死了。 所以根本就没地方可查。 阿羡理解玖月的急切,只是这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拍了拍玖月的肩膀,安抚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着急,总会查到些蛛丝马迹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阿羡和玖月两个人的脸上,分明露出了同款的皱眉… 听闻,乾帝要在围猎祭祖上让夫人认祖归宗。 也就是说,乾帝会在帝庙祭祖的时候,向全天下的人宣布夫人的身份…… 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呢? 如今,也不知道侯爷和夫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侯爷的毒疾解了没有? 玖月眉头间,露出沉重的担忧来。 侯爷遣他回来查夫人身世的时候,麒麟血还未曾拿到手。 玖月实在是没法不担心! 但他要做的,是帮侯爷查实夫人的身世,和阿羡一起替侯爷守好侯府。 …… 距离京师不足百里的一处荒郊野外。 裴卿卿陪着白子墨找到了一处山头上,从这里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京师城,依稀还能看见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 “夫君,我们若回京,怕是还没踏进城门,就得被陛下的眼线发觉…”清风吹过,裴卿卿若有所思的声音显得有些飘浮。 半路上,有龙影的刺杀。 现在距离京师这么近了,裴卿卿总感觉,回京疗伤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就算是安然回了侯府,怕是也不能算万全! 毕竟在京师,乾帝拥有比白子墨更大的权限,以及权力。 再加上白子墨体内的毒疾未解……不能跟乾帝硬碰硬。 裴卿卿的忧虑,也正是白子墨所想的问题。 男人瞧着裴卿卿宠溺一笑,低沉的嗓音道,“所以我不打算回京。” 只怕此时,乾帝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他回去吧? 裴卿卿闻言微微蹙眉,凝思了一下说道,“那我们去哪儿?你有主意了?” 对于白子墨不打算回京的决定,裴卿卿并不意外。 她都能想到的问题,自然也难不倒这男人。 只是,不回京他打算去哪儿呢? 而且她们这一路,都是在往回京的路程赶啊? “我也想知道,你有何主意?”这时,北宫琉也过来了,并且顺其自然的插话其中,“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需得马上找个地方,为你解毒……” 至于解毒用的麒麟血…… 虽然这一路上裴卿卿没说,但北宫琉隐约也猜到了什么。 若没有把握,或者说,若是麒麟血没拿到手,裴卿卿明知白子墨毒发,却不见她着急找麒麟血,说明,麒麟血就在这里。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个隐秘的地方,为白子墨解毒。 只是,说到解毒,很明显北宫琉是还有话没说完,话只说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没说出口的,便都是危机。 比如说,白子墨解毒可会顺利? 又比如说,麒麟血能否真的有作用? 再比如说,白子墨是否真的能痊愈? 这一切,都是潜在的危机…… 白子墨低沉间,裴卿卿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药琅,药琅也正在对着她笑,就像个亲切的弟弟一样,裴卿卿抿了抿唇,然后移开了目光,再怎么不忍心,她也只能对不起药琅了…… “去西郊。”然后裴卿卿又听见了白子墨低沉的嗓音。 “西郊?”北宫琉闻言微微蹙眉,眯起了眸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要去……” 西郊那地方是…… 从白子墨面不改色的表情上来看,北宫琉就知道他猜对了。 他也赞同白子墨的意思,那里的确是个隐蔽的好地方。 瞧着北宫琉和白子墨两人心照不宣的眼神,裴卿卿默然了一下,她想她大概明白了白子墨的意思。 于是在北宫琉的领路之下,转道去了西郊。 西郊,这里的山,没什么特别的,除了这里有座帝陵。 没错,帝陵就在西郊。 之前陪葬品的时候,白子墨就来过一次帝陵,所以再次来到帝陵,白子墨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帝陵的暗道,在山的背面,白子墨他们当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走帝陵的正面大门。 帝陵也是有守灵军看守的。 “夫君是想在这里疗伤?”望着眼前漆黑的甬道,裴卿卿不由得微微蹙眉。 西郊帝陵,白子墨是想在这里给自己解毒? 不过,这里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的确是个好地方。”北宫琉眉头一挑,到处瞧了一眼,先帝的皇陵啊,一般人谁敢到这里来? 裴卿卿陪着白子墨,以及北宫琉三人站着甬道的入口处,身后还跟着灵月和药琅两人。 看到这阴暗的地方,药琅皱了皱眉头,从背后望了望裴卿卿,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无人看见。 “可师父还没来……你有把握吗?”裴卿卿没注意到药琅的眼神,她只是担心,小老头还没赶来,只有白子墨和北宫琉两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这个小老头师父,怎么还不来啊?! 倒是北宫琉,听闻她所言,意味深长的瞟了她一眼,“你该关心的,是药引子的事……” 没有药引子,说什么都是白搭。 裴卿卿沉默了,她当然知道药引子是什么,含着歉疚的眸光回头看了一眼药琅,“我……” “夫人可是不忍心了?”裴卿卿刚想说些什么,不防就被身边的男人沉声打断,男人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紧紧的握着她微凉的手,“夫人若是不忍心,那便……”罢了。 第351章:妇人之仁 “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裴卿卿语速极快的打断了白子墨未说完的话。 对她来说,白子墨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男人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手,在轻轻颤抖。 他知道,她在自责。 她的语气,明显气息不稳。 如果一定要在药琅和白子墨之间做出选择,那她一定是选择白子墨的。 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哪怕是骂她心狠手辣,她也无所谓。 总之,她一定要救白子墨。 大不了,大不了她把她这条命赔给药王山庄。 裴卿卿歉疚的眸中划过一缕坚定。 “夫人……”这么一瞬间,白子墨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紧紧的牵着她的手,给她安慰。 他知道,她很喜欢药琅,也知道这么做她会背上负罪感。 甚至有那么一刻,白子墨觉得,只要她说不,他便放弃这次的解毒…… 男人的安慰,她都看在眼里,裴卿卿勾了勾嘴角,她说道,“夫君,我只要你安然无事就好。” 其他的,她都可以不在乎。 然后裴卿卿松开了白子墨的手,转头走近了药琅,带着清浅的笑意,像个亲和的姐姐一般,“药娃娃,我带你进去吧?” 她这辈子,没有对不起过谁,但是现在,她对不起药琅,对不起这个纯净无邪的少年…… 她对着药琅,伸出了手,要带他进去。 药琅垂眸的瞬间,裴卿卿看不见他眼中的一闪而过的黯然,再抬头时,他依旧是那个纯真无邪的少年,对她露出最纯净的笑容,“好啊!卿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一路走下来,就算药琅再怎么单纯,多少也能瞧出些什么。 比如白大哥的身体不好,又比如,白大哥他们的身份都不简单,还有人刺杀他们。 再比如,卿姐姐想要救白大哥…… 这一切,药琅都看在眼里,但他却什么也没说,就像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懵懂少年一样。 药琅的笑容,就像一根针,在裴卿卿心头上扎了一扎,自责感一瞬间便涌上了心头。 裴卿卿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恶毒的人,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是个恶人。 不,不是恶人,是饿狼。 裴卿卿觉得自己就像一头饿狼,而药琅,就是她蓄谋已久的一只羔羊。 而现在,就到了羊入狼口的时候。 药琅的手,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放在了她的手心,牵着药琅的手,裴卿卿觉得自己嘴里很苦涩。 白子墨是看在眼里,犹豫了。 犹豫要不要解这个毒? “侯爷,你该不会在这个时候犹豫不决吧?”突然的,北宫琉严谨的声音响在他耳边。 似乎是想提醒他,这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别让他们这么久的努力都白费了。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白子墨刚才明明是犹豫了,竟然不想解毒了? 北宫琉难得以一种严厉的眼神瞅着白子墨,那眼神儿分明是在说,你可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犯糊涂! 不然他们拼死拼活的这么久,全都要白费了。 北宫琉不是不知道,药琅是无辜的,但,这世上无辜之人太多了,不论何时何地,都会有无辜的人受难。 他北宫琉尚且能为白子墨得罪整个药王山庄,偏在这个最后关头,白子墨自己还犹豫了? 怎么?他是想死吗?还是想变成个真正的残废?就为了那一点的不忍之心? 北宫琉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善人,更不是什么圣人。 所以,在这点上,北宫琉跟裴卿卿的想法,甚至是观点都是一样的。 人,往往都是护短的。 白子墨和药琅,北宫琉自然是更想让白子墨活着。 谁让白子墨是他兄弟呢? 在北宫琉严厉的眼神下,白子墨沉默了。 男人温润的眉眼,就没有像现在这么皱的死死的过。 他是担心,今天如果药琅死了,他怕他的傻夫人这辈子心里都会有难以磨灭的自责。 “白子墨,我们拼死拼活的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妇人之仁的!”北宫琉低沉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冷凉,“怎么?难道侯爷想做一回真正的残废吗?侯爷就不担心日后护不住自己的夫人吗?” 北宫琉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带着冷意,清晰的传入白子墨的耳朵里。 真正的残废,护不住自己的夫人,每一句话,显然都是触了白子墨的逆鳞! 男人温润的眉眼,顿时就冷了下来,眸光冷峻的睨了一眼北宫琉。 然而,迎着男人的冷眼,北宫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不认为自己说的有错。 还是那句话,他们拼死拼活的救白子墨,不是为了让他妇人之仁的。 就像北宫琉说的,白子墨若是妇人之仁,恐怕就真要做一回真正的残废了。 若是真残了,以后他拿什么来保护裴卿卿? 白子墨不是很在乎裴卿卿吗?不是要保护她一辈子吗? 如果真的残废了,看他能不能护得住裴卿卿。 裴卿卿有了乾帝皇女这个身份之后,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如果这次白子墨打算放弃,那么他北宫琉发誓,今后绝不再过问白子墨的生死! 他自问,对白子墨,他已是仁至义尽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为救白子墨,他都做了。 白子墨要是现在摇头给他看,他保证,扭头就走! 再也不管白子墨的破事了! 只要有点眼力劲儿的,都能看出,北宫琉很明显是很不高兴。 这一句妇人之仁,听在白子墨耳朵里,实在是有些扎耳啊。 这个时候,裴卿卿也拉着药琅过来了,明眸清亮的望着男人冷峻的面容道,“世子,夫君,我们进去吧。” 言下之意便是,谁都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牵着药琅的手,抓的很紧,紧的药琅都皱了皱眉头,只是药琅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其实药琅隐约明白,踏入这个甬道墓中,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白子墨眸光深谙又凛冽的看了一眼药琅,低声道,“一会儿跟紧我。” 他这话,是在跟裴卿卿说的。 裴卿卿明白,便点了点头。 第352章:因为你能救我夫君 然后白子墨又看了一眼不爽的北宫琉,看似平淡的一眼,却是在安抚北宫琉。 读懂了白子墨的眼神,北宫琉严厉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些,然后与白子墨相视一眼,一同在前头领路,走进了漆黑的甬道。 进帝陵之前,裴卿卿便叮嘱了灵月,让她自己在外面找个地方先藏起来,等他们从帝陵里出来。 灵月本来还不愿意的,但是奈不住裴卿卿的吩咐。 虽说白子墨来过一次帝陵,但,帝陵里本就机关重重,凶吉难料,更何况他们是去给白子墨解毒的,但是灵月跟去的话,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反而还要分心去顾及灵月。 所以说,灵月留在外面等候,是最好的选择。 莫说灵月了,就连裴卿卿自己跟进去,她都觉得自己是个拖累。 这万一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她又不像白子墨和北宫琉那样武功高强的……完全就是个没有自保能力的拖累啊。 但她还是得跟去。 不为其他,只因她是白子墨的妻,尤其是在这种生死关头的时候,她怎能不陪在白子墨身边呢? 而且,还有药琅……她若不去…… 想到这里,裴卿卿心下便又叹息了一声,总归不管她跟不跟去,药琅都必须去。 只不过是自己走和被北宫琉强行带去的区别罢了。 今天药琅如果不肯跟进这帝陵,结果也还是不会改变的。 就这样,裴卿卿跟着白子墨的脚步,进了帝陵。 只是他们刚走没两步,身后就有动静传来了。 白子墨和北宫琉第一个谨慎的戒备了起来,眸光凌厉的瞅着身后漆黑的甬道。 好像不管身后跟来的是什么,他们都会不客气! 下一秒,那动静越来越近了……明显都能听见甬道中穿出呼呼的风流动的声音。 裴卿卿紧抓着药琅的手,如画的眉心皱的更紧,下意识的伸手挡在药琅身前护着他。 甬道里本就漆黑,就算北宫琉手里拿着微弱的火烛,光线也还是很昏暗,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 是以裴卿卿也没看到,在她下意识的做出护着药琅的举动时,药琅清澈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凶神恶煞的干什么!我小老儿又不是什么猛兽!” 下一秒,漆黑的甬道中,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紧接着,一眨眼的功夫,一道人影就晃到了他们面前。 除了小老头还能是谁呢! “师父,你吓死我们了!”瞧来人是小老头的时候,裴卿卿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又是乾帝的什么杀手追来了呢! “这里是帝陵,有什么好怕的!你以为谁都敢像你们一样擅闯帝陵啊!” “……” 小老头随口就把裴卿卿怼了回去,怼的裴卿卿一阵哑言。 这个便宜师父,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像是什么好话! 不过小老头也没说错,有谁吃饱了撑的敢擅闯帝陵呢? 小老头也就随口跟裴卿卿嗑了一嘴,分分钟就给白子墨号起了脉,只是脸色,明显就不太好了,“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白子墨体内的毒疾,不能再耽搁了。 说话间,小老头又往裴卿卿身上瞟了一眼,“东西找来了吗?” 这话明显是在问裴卿卿的。 之前在药王山庄的时候,他这个徒弟媳妇找上他,便跟他说,让他去找个保命之法,说是麒麟血她会拿回来的。 如今,麒麟血呢? 可拿回来了? 小老头以眼神询问裴卿卿,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白子墨现在,如果没人扶着点,就连站都站不稳了…… 就算这甬道中光线昏暗,也遮盖不住白子墨虚弱极了的脸色。 别人不知道,小老头还能不知道吗?只怕他这个徒弟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小老头的意思,裴卿卿不是听不懂,她牵着药琅的手,一紧再紧,眉心皱的死死地,她就这样,一点点的把药琅牵了出来。 就像个送弟弟去死的姐姐…… 裴卿卿心头,笼罩着沉重的愧疚感和自责感。 她的每一个神情,白子墨都看在眼里,见她揪心,白子墨更是不忍,温润的眉间亦是无比的冷峻,但他却无法开口。 他没力气开口,他一开口,怕会忍不住嘴里的腥甜吐出来…… 某一瞬间,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安静的透着死寂。 在场的人,都应该明白裴卿卿的意思了。 药琅,便是麒麟血…… “卿姐姐,你要送我去死吗?为什么?”药琅轻飘飘的声音落入裴卿卿的耳朵里,使她眉心已经皱的不能再皱了,眉眼间满是纠结和自责。 “对不起……”她能说的,就只有一句对不起了。 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为什么?”可药琅像是不甘心,不甘心的追问了一遍,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打从心底里,把她当做自己的姐姐啊。 可是她却要送他去死吗? 同时药琅在自己心底,也在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猜到了她的用意,还要跟她走进来? 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拒绝? 药琅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最后却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可是他想听裴卿卿说为什么?他想听她的理由。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难道之前对他的好,都是假的吗? 从来没有人,像她这么对他好过…… 好到她就像是他的母亲,姐姐一般…… 可一切,都只是假的吗? 裴卿卿很用力的抓着药琅的手,药琅的手指都被她抓的泛白了,但他好像没感觉到疼一样,任由裴卿卿这么抓着。 “为什么?”同样的问题,药琅又问了一遍。 好似没听到她回答,药琅就不甘心一样。 只是这次,药琅的声音,明显就变的有些颤抖,带着丝丝鼻音,他清澈的双眼中,似是闪烁着泪光…… 昏暗的火烛下,叫人看不真切。 裴卿卿闭了闭眸子,将眼中的酸涩逼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她还是那个清冷的裴卿卿。 看着药琅,一字一句道,“因为你能救我夫君。” 第353章:你来取,我就给你 因为你是麒麟血。 可笑吧,世人求而不得的麒麟血,却是个大活人。 麒麟血根本就不是什么死物,所以白子墨他们以前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麒麟血的影子。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其实麒麟血,就活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谁能想到,真正的麒麟血,就是药王山庄庄主捧在手心的儿子? 药王山庄根本就没有什么少庄主,不,或者说,药王山庄的少庄主,其实早在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现在的药琅,就是那传闻中的麒麟血。 ‘因为你能救我夫君’ 这简单一句话,药琅便彻底明白了。 他勾了勾嘴角,笑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你们早就知道了。” 药琅的笑容,一直都是最干净纯真的笑容。 可是现在,他的笑容不再干净了,多了丝丝苦涩。 原来,他的卿姐姐,还有白大哥他们……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秘密。 他叫了这么久的卿姐姐和白大哥的人,现在却都想要他死啊。 嘲讽和苦涩,爬上了药琅那张纯净无邪的脸。 曾经重病不堪的他,从不畏死,他不怕死,置生死于度外,可是她出现了,他们出现了,是裴卿卿和白子墨,给了他活下去的希翼。 却原来,他们救他,不过是为了今日要他的命罢了。 这世上的事,还真就是这么可笑又肮脏呢。 想他药琅,还真是笨啊,居然会拿她当姐姐,居然会自己跑出来跟着她。 是他自己来送死的啊。 药琅嘴角的嘲讽,是那么的明显,那么的刺眼。 “如果我求你,你会放过我吗?”药琅轻然的声音,仿佛透着绝望的美好,叫人心揪,做不到不心疼他。 他说,如果我求你,你会放过我吗? 他问的,是裴卿卿。 是啊,从第一眼见到药琅,他就是那么的惹人心疼,惹人怜爱啊。 “我……” “侯爷……你怎么了?” 就在裴卿卿刚要开口的时候,北宫琉顿显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她。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对药琅心软了。 可是在她看到白子墨嘴角溢出的血迹时,所有的心软统统都被她压了下去,手一松,就松开了药琅,扶在白子墨身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子墨……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可犹豫的,麒麟血,一定要取! 没什么比白子墨更重要的。 所有的罪过,罪孽,她裴卿卿愿意一力承担。 现在她只求,赶紧救白子墨。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若下不了手,便由我来代劳!”不难听出北宫琉语气中的急切,以及凛冽。 是说她和药琅扯这么久做什么? 难道说这些煽情的屁话,就能改变什么吗? 白子墨就能自己好起来吗? 北宫琉晓得,裴卿卿是对药琅不忍心。 没关系,她下不了手,就让他来! “快,扶他进那密室!”小老头也暗道不好!白子墨的毒疾,再不下药,别说他这双腿,就连这条命,便真要保不住了…… 白子墨,已是不省人事了…… 他们前面,就是个密室。 很快,在小老头和裴卿卿的配合下,将白子墨扶进了密室中躺了下去。 还在这密室中,有块石板,勉强能让白子墨躺一下。 “子墨……夫君…你别吓我啊……夫君…你醒醒啊……”白子墨已经晕厥了过去,裴卿卿趴在他身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她感觉的到,白子墨这次,是真的危险了…… 他要是醒不过来…… 裴卿卿不敢想象,泪眼朦胧的仰头望了一眼小老头,“师父,求您快救救他……他怎么样了?” “丫头,你先别着急,小老儿就是拼尽这一身的修为,也要保住这徒弟的命,丫头你让开!”小老头说话也急了起来,却还不忘安慰裴卿卿一句。 裴卿卿丝毫不敢延误,立马就给小老头让开了地方,好让他救白子墨… 看着白子墨晕厥苍白的脸,裴卿卿眼眶酸涩的要死,手指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裳,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紧绷的,就怕白子墨万一有个好歹…… 对,药琅…… 药琅呢? 裴卿卿回过头去,药琅便被北宫琉押了进来。 也不能说是押,只是药琅知道,有北宫琉在盯着他,他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药琅,只有你能救我夫君了,我愿意把我这条命赔给你,麒麟血,我一定要取!”看着药琅干净的脸,裴卿卿一字一顿的坚决道。 很坚决的表明了她的态度和决定。 她可以把命偿给药琅,但麒麟血,她一定要取! 药琅清澈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他看了看昏迷过去的白子墨,又看了看眼神清冷的裴卿卿。 忽而,药琅笑了,“好啊,你想要麒麟血,自己来取啊。” 药琅笑的一如既往的干净,只是却再也让人感觉不到他那笑容的温暖,反而让人觉得一阵心凉,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处,笑着说,“卿姐姐,麒麟血就在这里,你来取,我就给你。” 麒麟血,就是他的心头血。 想要的话,就要裴卿卿亲手来取…… 裴卿卿微凉的手指僵硬了一下,药琅是要让她亲手杀了他吗? 麒麟血,果然与她猜测的如出一辙,是药琅的心头血。 “墨迹什么?你的心头血,就由本世子来取!”北宫琉二话不说的就站了出来,眼神凌厉的望着药琅,很明显是没有那么多耐心了。 多耽搁一刻,白子墨就多一分危险。 裴卿卿是怎么回事?就为了这一点点的不忍之心,就要置白子墨的生死于不顾了吗? 北宫琉有些搞不懂裴卿卿了,是谁说不论如何都要救白子墨的? 怎么事到如今,却犹豫不决的? 既然裴卿卿下不了这个狠手,他说了,就由他来代劳! 裴卿卿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是默然了。 由北宫琉下手,取药琅的心头血…… “我说了,想要麒麟血,就让她亲自来取!”哪知道,一向乖巧柔弱的药琅,这回却很是强势! 没错,就是强势。 即便是北宫琉的眼神再怎么凌厉,药琅清澈的眸中也不见丝毫的畏惧。 想要他的心头血,就要裴卿卿亲自来取。 第354章:我好恨你,可我也好喜欢你 他望着裴卿卿的眼神,坚定而怜惜。 怜惜的,是他自己,也是裴卿卿。 药琅的眼神,是那么的可怜,无助,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会不忍对他下狠手…… 可他又是那么决意。 决意要裴卿卿亲手取了他的心头血。 这一刻的药琅,可怜又强硬。 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这个药琅,硬是要让裴卿卿亲自下手取他的心头血,是想让裴卿卿一辈子都活在对他的歉疚之中吗? 想让裴卿卿一辈子都忘不了他药琅这个人吗? 就在北宫琉心下揣测的时候,裴卿卿动了。 她微凉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眸光清冷,一步一步的走向药琅。 这把短刀,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血了。 之前,她就是用这把短刀,割了徐泽的眼睛,断了徐泽的手指。 现在,她就要用这把短刀,来取药琅的心头血。 她知道,不管药琅心里想的是什么,想让她内疚一辈子也好,想让她记得他一辈子也罢,既然药琅一定要她亲自动手,那就由她来吧。 与药琅面对面,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清药琅。 少年白若陶瓷的肌肤,没有半点的瑕疵,那双眉眼,仿佛是这世间最干净的东西。 裴卿卿在他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从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她仿佛看到了罪恶的自己。 她手里的短刀,也抵在了药琅的心口处,只要一用力,便可刺穿他的心脏。 药琅低头,看了看插在自己心口处的那把短刀,忽然笑了,仿佛他依旧是那个干净的少年,依旧是裴卿卿第一眼见到他时那个干净的少年。 裴卿卿握着短刀的手微微颤抖,现在只要她一用力…… 下一秒,药琅突然给了她一个拥抱,少年干净的气息瞬间包围着裴卿卿,他笑着说,“卿姐姐,我好恨你,可我也好喜欢你……” “药…药琅……”清冷的泪从裴卿卿眼角溢了出来,她能感觉到自己手上沾染的温热。 那是血的温度,却让裴卿卿感觉好烫…… 烫的她心都在颤抖…… 药琅的一个拥抱,却也把刀尖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卿姐姐,我好恨你,可我也好喜欢你…… 少年渐渐软瘫下去的身体,靠在裴卿卿的肩头,裴卿卿的手上,染上了他的血,少年的呼吸让裴卿卿觉得滚烫,“药琅……” “卿姐姐,拿我的心头血,去救人吧…”这是药琅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然后…… 便没有然后了…… 药琅晕了过去,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药琅……”抱着少年柔软的身体,就像有根针狠狠地扎在裴卿卿的心头,让她觉得自己呼吸都是带着痛的。 她想,除非是失去白子墨,否则这就是她这辈子尝过最大的痛。 “丫头,先救人要紧!”这时,裴卿卿又听到了小老头情急的声音,小老头看了一眼在裴卿卿怀中晕过去的药琅,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丫头你放心,小老儿答应过你,会保住这孩子的性命,小老儿绝不食言!” 不可否认,小老头这么说,着实安慰到了裴卿卿。 之前还在药王山庄的时候,她便找过小老头,想让小老头在这个时候能保药琅一命。 药琅的身体,就是滋养麒麟血的容器,裴卿卿早就猜测到,药琅幼年时便重病难治,必是其父药天善不想药琅夭折,才不惜用药王山庄的至宝给药琅续命。 所以药琅的命保住了,但是一直却一直都体弱多病,想必是药琅的身体,承受不住麒麟血的药性所致。 如今,取他几滴心头血,虽有性命之忧,但……也不是没机会保住一条性命。 所以,听小老头这么说,裴卿卿心中沉重的负罪感也松了不少。 小老头说得对,现在最要紧的,是救白子墨…… 然后裴卿卿动作轻柔的把药琅的身体放了下来,让他躺在白子墨旁边不远,她的手,握住了插在药琅心口上的刀柄,看了一眼药琅虚白的脸色,吸气道,“药琅,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是应该的……” 可药琅刚刚还说了一句,他恨她,但也好喜欢她…… 裴卿卿一个用力,短刀便从药琅的心口处抽了出来,刀尖染血。 可这血却无比的珍贵,一滴都浪费不得。 然后…… 然后裴卿卿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救人的事,她插不上手,她只能守在白子墨和药琅之间,守着他们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小老头和北宫琉合力给白子墨解毒…… …… 与此同时,慕玄凌也回到了京师。 回京的第一件事,毫无疑问便是要进宫复命的。 毕竟他这次,是打着去往南境查证裴少枫是否擅离职守的由头去的。 乾帝正在勤政殿批阅奏折,殿外伺候的小太监便来禀报说,“陛下,凌王在殿外求见!” 听闻凌王回来了,乾帝翻看奏折的动作顿了一下,瞧了一眼来禀报的太监,随口道,“让他进来吧。” “是。”传话的太监恭谨的退了下去,去传凌王。 随后,慕玄凌便进殿来了,瞧着一身的风尘仆仆,朝着乾帝颔首道,“儿臣参见父皇。” 一看慕玄凌就像是一回京就赶来复命来了,片刻都没耽搁。 乾帝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慕玄凌,“免礼吧,凌王此行,可有什么收获啊?” 若是细听,便不难听出乾帝话中的意味深长…… 但表面上,就算慕玄凌听的出来乾帝的意味儿不对,也要装作听不出来,他可没忘记,自己这次出京,是干嘛去了。 于是慕玄凌一副理解了乾帝字面意思的含义道,“回父皇,经儿臣查证,发现那裴少枫此前的确不在南境!至于……裴少枫是否私自回了京师,恕儿臣无能,未能查到确切的实证,南境的守将,竟无一人得知裴少枫的行踪!” “父皇,虽无实证,证实裴少枫私自回京,但裴少枫的人不在南境,这是事实,还请父皇明鉴!” 瞧瞧,说的多好啊,有理有据的,不知道的人,只怕都得信了他所言。 第355章:人算不如天算 慕玄凌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都是在说裴少枫确曾私自回京。 是想坐实裴少枫私自回京的罪名。 看看慕玄凌说的,那是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只是乾帝却看不到慕玄凌低头时眼睛里闪过得意的精光,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可惜,就算慕玄凌现在说的再怎么诚恳,再怎么煞有其事,都已经晚了一步。 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 慕玄凌不知,乾帝早一步收到了南境送来的奏书! 奏书其中,就很好的说明了裴少枫不在南境的理由。 只是乾帝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听了慕玄凌的‘一派胡言’之后,乾帝倒还像是煞有其事的配合道,“凌王的意思是,朕该治裴少枫一个擅离职守之罪?又或是该治他一个私自回京的罪?” 乾帝幽幽的两句话,却没多大区别。 但是,如果说慕玄凌还听不出乾帝言下之意的不对劲儿,那未免就真蠢了! 慕玄凌微微蹙眉,心想说他这父皇这是怎么了?谁惹他不高兴了?! 然而嘴上,慕玄凌不是拎不清分寸,“父皇,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儿臣只是如实的禀报给父皇,至于要如何处置裴少枫,一切还看父皇的决定!” 慕玄凌很好的表现出一副谦逊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个孝敬的好儿臣。 然而,还是那句话,就算慕玄凌现在再怎么谦卑,也已经糊弄不了乾帝了。 乾帝非但一个字都没信他的,反而还气势汹汹的一巴掌拍在龙椅上,“处置?朕确实该好好想想,该怎么怎么处置你凌王!” 如果说到了现在,慕玄凌还感觉不到来自乾帝的火气,那他就太蠢了! 蹭的一下,慕玄凌分分钟就跪了下去,露出个恰到好处的茫然,“父皇恕罪!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惹了父皇动怒,还请父皇明示!” 实则慕玄凌心里是真不知道,他是哪里惹到了他这个父皇? 难不成是他悄悄去神昭的事情被发现了?还是说,刺杀霍霄的事情被发现了? 慕玄凌心头,实实在在的划过一阵狐疑。 但转念一想,也不对啊! 如果是他私下做的那些事被发现了,只怕父皇早就将他拿下问罪了。 又怎会跟他在这里闲扯了这么半天? 想来想去,慕玄凌着实猜不到他还有哪里惹到了他这个父皇? 看样子,父皇也不像是发现了暗杀霍霄或是他去神昭的事儿。 表面上,慕玄凌诚惶诚恳的低下头,跪在乾帝的龙椅下,态度那叫一个真诚,一副等着乾帝训话,并且虚心受教的样子。 而乾帝,亦是面色阴沉的盯着他这么儿子看了许久,方才冷哼一声道,“你说裴少枫人不在南境,朕来告诉你,他人在何处。” 说罢,乾帝大手一挥,就从上面扔了本奏书下来,正好丢在慕玄凌的眼皮子底下。 是要让慕玄凌好好看看的意思。 其实方才乾帝在想,他要不要拆穿这个儿子的谎言?! 说什么查证裴少枫不在南境之事,纯属一派胡言! 真当他不知道啊?他这个儿子,心机太过深沉,野心也太大了些! 竟敢和神昭勾结! 有那么一瞬间,乾帝不是没想过拆穿慕玄凌的谎话,治他一个大逆不道,谋逆之罪!但最后,乾帝却并没有那么做。 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说到底,慕玄凌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乾帝认为,自己还不至于是泯灭人性的毒虎! 便当是给慕玄凌一次机会吧。 然而,慕玄凌可听不见乾帝的心声。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啊,就算乾帝是他的父亲,但这个父亲,还是君,是虎! 所以慕玄凌现在,是丝毫都不敢大意。 要说这对父子俩,倒也还算是挺有默契。 当爹的想的是虎毒不食子,做儿子的,则在想这个爹是只虎。 倒也真是对父子。 尤其是慕玄凌心神不宁的看过了乾帝扔下来的奏书之后,脸色立马就变了,赶紧嗑了个头道,“父皇,儿臣不知此事!还请父皇息怒,南境的守将,无人告知儿臣此事……还请父皇恕罪!” 慕玄凌看的奏书不是别的,正是先前乾帝收到的南境送来的奏书。 说的是裴少枫凭一人之力大败戎狄的奏书。 戎狄蛮夷之地,多年来一直都是南境的大患,没想到,竟被裴少枫给破了。 奏书上说,裴少枫斩杀了戎狄可汗的人头!戎狄从此甘愿归顺于天凤。 看完这份奏书,慕玄凌不淡定了! 难怪,难怪方才他说裴少枫私自回京的时候,惹的父皇不高兴了。 原来,原来裴少枫赶在他之前,送回了这份奏书。 慕玄凌低眉的瞬间,眼中掠过一丝阴沉的冷光,看来是他小瞧了裴少枫。 竟然凭借一己之力,降服了戎狄?! 也难怪父皇开始维护裴少枫了。 说起来,慕玄凌便又想起了回京后听到的另外一个事。 听闻裴家又东山再起了起来!如今的裴家风头正盛,深得父皇的恩宠。 更没想到的是,那裴卿卿,竟然是什么皇女? 变成了他的皇妹? 想到这里,慕玄凌阴沉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总之,心里就是很复杂,复杂的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复杂的仿佛嘴里都是苦涩的…… 如果说他离京一趟,最意料不到的变故,大概就是这个了。 任他怎么也没想到,裴卿卿竟会是皇女? 犹记得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慕玄凌着实吃惊了一把! 但他却还是率先进宫复命来了。 至于裴卿卿是皇女的事,本来想着等他见过父皇之后,再做细查。 只是又没想到,还有裴少枫这桩事在等着他!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麽? 他算到了开头,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却没料到,事情的结果,竟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除了一句人算不如天算,慕玄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难道真是裴少枫,不,难道真是裴家的运气好吗? 裴少枫,裴卿卿,居然都能那么幸运? 第356章:姜还是老的辣 他只能解释说,南境的守将,没人告诉他这个事。 没人告诉他,裴少枫不在南境,是悄入敌营去了。 他总不能说,他压根儿就没去南境吧?! 至于南境那边的守将,自然有他的人,就算父皇追查起来,他也不怕被戳穿。 而且裴少枫回没回京,慕玄凌是最清楚的。 因为裴少枫私自回京,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但是现在,裴少枫非但无罪,反而还成了功臣! 还真是叫人始料未及啊。 慕玄凌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句,人算不如天算。 然而慕玄凌更没算到的是,他以为自己行踪隐秘的去了神昭,神不知鬼不觉,但其实,姜还是老的辣! 要论起老谋深算,乾帝这个当爹的,还是要更胜一筹,“凌王现在还觉得,裴少枫有罪吗?” 乾帝问的漫不经心的,对于慕玄凌去没去南境,他很清楚,但是,对于慕玄凌的行踪,乾帝也不能说是百分百的知晓。 比如说,乾帝至今还不知道霍霄已死的事…… 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慕玄凌把头压的低低的,“是儿臣无知,听信了谣言,这才误会了少将军,还请父皇原谅儿臣的一时糊涂!” 认错态度那是一级诚恳的。 轻飘飘的一句听信谣言,然后误会了裴少将军,就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可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啊。 这要是别人,或许乾帝还会追究一下,但是慕玄凌,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他儿子。 所以他不是不可以揭过去的。 简单来说,就是乾帝默许慕玄凌这么不痛不痒的将此事揭过去。 如果乾帝要治罪慕玄凌,一开始就会拆穿他没去南境的谎言,而不是陪着他扯了这么久的谎。 “罢了,此事日后不得再提及,朕已经传旨,命裴少枫围猎祭祖时回京,朕要亲自封赏。”乾帝一挥手,表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得再提。 同时在接到南境这份奏书的时候,乾帝就命人传旨了下去,命裴少枫在围猎祭祖时回京。 现在听到让裴少枫回京的消息,已经没什么好吃惊的了。 “儿臣明白,父皇圣明……”慕玄凌说着又给乾帝叩了个头,谢恩。 不过,慕玄凌犹豫之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父皇,儿臣回宫时,听闻……裴卿卿是父皇遗落在外的皇女?听闻父皇要在围猎祭祖时,宣布裴卿卿的皇女身份,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这么大的事,他好奇的问一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吧? 只要一想到裴卿卿跟自己是兄妹,慕玄凌就很不是滋味儿! 至于不是什么滋味儿,他也说不清楚。 总之就是很不是滋味儿就对了。 单从脸色,就能看出慕玄凌的纠结。 对于这件事,乾帝现在是欣然接受的,他想都不想的便回答了慕玄凌,“不错,裴卿卿正是朕的皇女,朕第一眼见到她,便觉得她像极了朕,原来她真是朕的骨血,朕已决定,在祭祖时让她认祖归宗!” 要知道乾帝这一番话,不管对谁来说,那都是莫大的恩宠。 对此时此刻不知情的裴卿卿来说也不例外。 但是,接不接受,可就是裴卿卿自己的事了…… 不是说乾帝自认为自己接受了裴卿卿,就代表裴卿卿就一定得接受他。 但,站在乾帝的角度来说,他认为裴卿卿是一定会接受的。 因为他不仅是裴卿卿的亲生父亲,他还是君王,是皇帝! 如果说刚才,慕玄凌心里还抱有一丝莫名的期望,那么在听了乾帝的回答后,慕玄凌的心,陡然间便像是沉到了湖底,面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落,“父皇……父皇如何断定,裴卿卿真就是皇女?万一……万一裴卿卿不是呢?父皇,这种事关系着皇室的颜面,还请父皇三思啊……” 慕玄凌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说出这些话来了,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些话的…… 但是,他就是说了出来。 结果很明显,这话不是乾帝爱听的。 乾帝原本略显欣慰的脸,当即就沉了下去,开口就是一声严厉的叱呵,“放肆!” “凌王你好大的胆子!你是说朕有损皇室的颜面?裴卿卿是不是朕的皇女,难道朕不比你清楚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朕了?”即使不去看,也知道乾帝的脸色有多阴沉。 说话都是阴沉沉的,冷风一阵一阵的。 很明显,慕玄凌是触到乾帝的某个逆鳞了。 裴卿卿是不是他的皇女,难道他会不知道吗? 什么时候轮到慕玄凌来指手画脚了?! 他方才,已经是饶了凌王一命,怎么?凌王这是自己不惜命呢? 只能说,我们的凌王殿下,或许还没意识到,乾帝‘饶了’他一命! 但是如果说他还意识不到乾帝动了怒,那才是嫌自己脖子太长,要伸出来给乾帝磨刀呢! “父皇息怒……”分分钟,慕玄凌就伏低在地上去了,多少有些心有余悸,“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父皇明鉴,皇室血统高贵,儿臣也只是为皇室着想,请父皇恕罪……” 冠冕堂皇,要说慕玄凌现在,说的就叫一个冠冕堂皇。 如此冠冕堂皇的说辞,怕是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乾帝陛下呢? 乾帝信他才有鬼,瞅着慕玄凌,冷哼一声道,“朕念及骨肉亲情,不追究你办事不利之罪,你反倒还教训起朕来了,是谁给你的胆子?!” 看的出来,乾帝这回是真不高兴了! “父皇恕罪……儿臣不敢…”除了请罪,除了认错,慕玄凌似乎没什么话能说了。 因为慕玄凌很清楚,父皇动怒,倒霉的只会是他自己。 所以,这个时候,再多嘴就是他自己不识趣了。 可是乾帝这回可没打算就这么不痛不痒的算了,冷眼瞅着下跪的慕玄凌,“朕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朕滚回你的凌王府,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王府半步,给朕好好的面壁思过去!”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慕玄凌这就是。 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夹着尾巴认怂,“是,儿臣多谢父皇开恩,儿臣这就回去面壁思过……” 第357章:八字还没一撇呢 “下去吧。”乾帝一脸不想看到慕玄凌的表情。 然后慕玄凌灰溜溜的就退了下去。 其实也不能说慕玄凌认怂,毕竟在乾帝面前,没几个人敢不认怂不是? 慕玄凌出了勤政殿之后,刚好在外面碰到一个人。 或者说,这人是专门在这儿等着他的。 “皇兄,许久不见,皇兄别来无恙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公主慕溪凤。 刚挨了乾帝的一通训斥,可想而知慕玄凌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脸色不佳的瞥了一眼慕溪凤,“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慕溪凤这是特地在这儿等着奚落他的呢? “我自然是在等皇兄你呀。”慕溪凤很直接的就说了出来,半点都没有要拐弯抹角的意思。 对于这个回答,慕玄凌不觉得有什么意思,还是那一脸的不耐烦,“没什么的事儿的话,本王就先走了。” 看的出来,慕玄凌现在没心情搭理慕溪凤。 “皇兄着什么急啊?”慕玄凌要走,不防却被慕溪凤给拦了下来,“皇兄可听说了裴少枫大破戎狄的消息?皇兄现在还觉得裴少枫有罪吗?” 得意! 没错,慕溪凤现在就是很得意的口气在跟慕玄凌说话。 显然慕溪凤还记得慕玄凌想害裴少枫的事儿! 要不是慕玄凌设计诓骗裴少枫回京,裴少枫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危险。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慕玄凌设计诓骗裴少枫回京,说不定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裴家不会东山再起,裴少枫不会再立战功,说起来,这一切似乎还得感谢慕玄凌呢? 福祸相依,说的或许就是这样吧? 慕溪凤现在,已经大有一股把自己当成裴少枫妻子的角色在扮演了! 相比起慕溪凤的得意洋洋,慕玄凌自然就冷了脸,瞧着慕溪凤,面露讥讽道,“怎么?皇妹这还没嫁人呢,就把自己当成裴少枫的夫人了?本王奉劝你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免得日后伤心难过,可别说皇兄没劝过你。” 就像他说的那样,慕溪凤还真把自己当成裴少枫的夫人了不成? 在这儿得意个什么? 想嫁裴少枫,八字还没一撇呢。 一个女儿家,贵为公主,也不嫌丢人?! 慕玄凌嘲讽的嘴脸可谓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本来刚才在勤政殿,慕玄凌就受了乾帝的教训,就是因为这个裴少枫! 哪知道出了勤政殿,慕溪凤又跑来找他不痛快?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裴少枫。 慕溪凤没毛病吧? 好歹他和慕溪凤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来找他的不痛快。 真是想想就不顺心! 慕玄凌面色很是阴沉的瞅着慕溪凤。 这个慕溪凤,是越来越分不清里外人了是不是?! 慕玄凌的一顿嘲讽,确实令慕溪凤变了变脸色,脸色的表情僵了一下。 但她却不认同慕玄凌的嘲讽,不服气的反驳道,“我迟早都会嫁给裴少枫的!现在裴少枫立下了战功,父皇已经下旨召他回京,到时候我就去求父皇,给我和裴少枫赐婚!” “皇兄,我来是想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不动裴少枫,那你还是我的皇兄,有什么事,做妹妹的都可以帮着你,但是,若是你再敢害裴少枫,那就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一字一句,慕溪凤都说的格外有分量! 她来,就是很明确的告诉慕玄凌,裴少枫是她的逆鳞,别的什么事她都可以不在乎,可以帮着慕玄凌,但唯独裴少枫,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皇兄也不行。 “警告?”听闻这两个字的时候,不可否认慕玄凌楞了一下,特意跑来警告他的? 他还真是小瞧了他这个皇妹对裴少枫的在乎啊? 慕溪凤,已经在乎裴少枫到如此地步了吗? 但同时,慕玄凌不想承认,他心里,竟有那么一丝动容。 为了裴少枫,慕溪凤敢于大胆承认,并且很直白的要护着裴少枫。 试问如果换了是他,能否做得到? 能否有慕溪凤这般无畏的勇气? 慕玄凌知道,他没有。 他没有慕溪凤这样无畏的勇气,他也不会为了谁而牺牲,对他来说,儿女情长远远不及他的宏图大业来的重要。 可是……心底那一丝丝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他在失落些什么? 慕玄凌在心里问自己,只是,却没有答案。 他自己也说不出答案…… 看着慕溪凤认真又严肃的脸色,最后,慕玄凌叹了口气,“你放心,今后本王不会再找裴少枫的麻烦,你与本王,怎么说都是亲兄妹,本王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只是这话说的,慕玄凌连自己都是犹豫的。 以往,他从未觉得自己是无情无义之人,因为他想要的东西,便会自己去争取。 他不认为这是无情无义。 但是现在,他却有些犹豫了。 而且,他连自己在犹豫些什么都不知道? 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就是那无情无义之人。 因为他让自己失去了裴卿卿。 意识到自己的念头,慕玄凌狠狠地一皱眉。 他竟然想起了裴卿卿…… 可说不出缘由,也说不出理由,慕玄凌总有种感觉,感觉自己像是辜负了裴卿卿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他总会在不经意间产生这种错觉。 比如现在就有这种错觉。 倒是慕溪凤,听闻慕玄凌说以后不会找裴少枫的麻烦,立马就喜笑开颜了,分分钟就是阴转晴,“皇兄,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只要你不找裴少枫的麻烦,你就还是我的好皇兄!” 只要不动裴少枫,什么都好说。 慕溪凤可是早就认定,非裴少枫不嫁呢。 上回裴少枫也收下了她的手镯作为信物,所以慕溪凤便越发笃定,她和裴少枫,就是一对儿! 父皇又下了旨意,召裴少枫回京,慕溪凤别提有多高兴了! 简直就是春天来了啊! 她就知道,裴少枫不会让她失望的。 果然就是! 当听到裴少枫孤身一人大破敌军的时候,慕溪凤那叫一个心潮澎湃。 她都想好了,等裴少枫回京,她就向父皇请旨赐婚! 第358章:别怪本王泼你冷水 到时候,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裴少枫了。 再看慕溪凤脸上的笑容,那是止都止不住,说是笑的合不拢嘴都不为过。 瞧着慕溪凤笑开了嘴,慕玄凌幽幽的瞥了她一眼,“别怪本王泼你冷水,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算裴少枫回京了,他愿不愿意娶你还是一回事儿呢!” 现在高兴的未免有些太早了吧? 就算裴少枫回京了,可未必会愿意娶她呢? 虽然慕溪凤是公主,想娶她的人一大堆,但是裴少枫可不是那些贵公子。 裴少枫那个人,慕玄凌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脾气也是个自命清高的,十有八九,裴少枫是不会愿意娶慕溪凤的。 而且,慕玄凌还曾听裴蓉华说过,裴少枫在裴家时,便格外的疼爱裴卿卿,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裴卿卿。 那裴少枫对裴卿卿,分明是另有心思…… 恐怕他这个皇妹,到最后少不了是要伤心一顿的。 慕玄凌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慕溪凤的以后。 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瞧瞧慕溪凤现在这个上头劲儿,恐怕不管他说什么,她也是听不进去的。 慕溪凤现在眼里心里,只惦记着裴少枫。 很显然,慕玄凌这番话说的,慕溪凤很不爱听,什么叫裴少枫不愿意娶她啊?! “皇兄,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把父皇送我的千年血玉的镯子给了裴少枫,他收下了,说明他会回来娶我的!所以我和裴少枫的事,就不劳皇兄操心了!”慕溪凤不服气的哼哼道。 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说,她和裴少枫的事,用不着慕玄凌来多说。 裴少枫收了她的镯子,就一定会回来娶她的。 倒是慕玄凌,瞧着慕溪凤微微眯起了眸子,“你还真是舍得啊,那般珍贵的千年血玉镯都能给了裴少枫。” 听起来,慕玄凌这话里话外,多少都有些嘲讽的意味儿。 但慕溪凤没搭理他,“我喜欢他啊,有什么舍不得的!” 以后连我整个人都是他的,一个镯子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 后面这句话,慕溪凤虽然没有在嘴上说出来,但她的表情,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 要论说话直白,慕溪凤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不管对谁,她都能直白的说出她喜欢裴少枫。 “……”慕玄凌默然了一下,更多的,是他无话可说了。 慕溪凤已经说得这样直白,他还能说些什么? 只希望,将来她不会后悔对裴少枫如此掏心掏肺。 慕玄凌走了两步,便又顿住了脚步,目光复杂的回答看了一眼慕溪凤,“本王有件事想问你…” 慕溪凤还在想着将来和裴少枫的好日子,听闻慕玄凌的话,想都不想的说道,“什么事啊?” 慕玄凌很明显的低沉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开口道,“裴卿卿,真是父皇的女儿吗?” 哪怕是到了现在,哪怕是亲口听父皇承认了,慕玄凌也还是不相信,裴卿卿……竟会是什么皇女? 是他的……皇妹? 这怎么可能呢? 听闻这个问题,总算让慕溪凤从自己美好的幻想中回了一下神,认真的看着慕玄凌点头道,“是真的!父皇都亲口承认了裴卿卿的身世!父皇说了,要在祭祖的时候,对外公布裴卿卿的皇女身份……” 对于这事,慕溪凤早就不吃惊了。 或者说,她已经接受了裴卿卿这个皇女的事了吧? 但其实,她接受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接受不接受,裴卿卿都是父皇承认的皇女,是皇室血脉,谁能左右的了父皇的决定呢? 所以,没什么好不接受的不是吗? 反正就算裴卿卿是皇女,对慕溪凤也没什么影响。 裴卿卿怎么说也是出自裴家,叫裴少枫一声大哥,听闻裴少枫以前对裴卿卿还最为照顾。 慕溪凤心想,裴少枫是心疼裴卿卿的可怜,所以才会格外照顾裴卿卿这个庶妹吧? 毕竟庶妹也是妹妹不是吗? 这要是放在皇家,庶出的也是公主! 所以严格说起来,慕溪凤对裴卿卿,其实没有什么坏感。 相反的,因为裴少枫的这层关系,她对裴卿卿,不仅没什么坏感,还有些好感呢。 只能说,因为裴少枫的关系,慕溪凤对裴家人,都没什么坏感! 谁让裴少枫出自裴家呢? 这就叫爱屋及乌嘛。 但此时的慕溪凤不知,她这一生,会毁在她爱屋及乌的裴家人手里! 慕溪凤瞧着,她这皇兄的脸色不太好啊? “皇兄你怎么了?莫非皇兄对裴卿卿是皇女的事,有什么怀疑吗?”慕溪凤又狐疑的多问了一句。 看慕玄凌的样子,也不太像是怀疑裴卿卿啊? 怎么一脸失落的? 失魂落魄的。 这可不像是慕玄凌平时该有的样子啊? 慕玄凌回过神来,很好的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淡淡的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之间多了个皇女,本王有些好奇罢了。” 慕溪凤瞧了又瞧,倒也没从慕玄凌脸上瞧出些什么来,于是便也没有多想,是简单的‘哦!’了一声,就没说什么了。 “走吧……”说了这么半天,他和慕溪凤还在勤政殿外,也该走了。 哪知,慕溪凤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又拉了慕玄凌一把,“皇兄等一下!” “又怎么了?”慕玄凌瞥了眼慕溪凤,有事不一次说完,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 “皇兄,差点忘了,我在这儿等你,是母后……啊!” 只是慕溪凤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就被人撞了一下。 这一下撞的还挺结实的,疼的慕溪凤一阵龇牙咧嘴的,看都不看就往后训斥道,“谁啊?!走路不长眼睛啊!” “哎呦,公主恕罪!奴才罪该万死!不小心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撞慕溪凤的,是个太监。 瞧着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你干什么呢?这么急冲冲的干什么?本公主胳膊都被你撞疼了!”慕溪凤虽然平时骄横了些,但也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若非是得罪她厉害的,她也不会轻易要人性命。 第359章:失败了…… 慕溪凤本性并不坏,就是从小到大骄纵惯了罢了。 那神色匆匆的中年太监当即就给慕溪凤跪了下去,焦急解释道,“公主恕罪,实在是因为有要紧的事……这才不小心冲撞了公主,求公主恕罪……” 慕溪凤皱着眉头,揉着自己的胳膊,随口便问了句,“什么要紧的事啊?!” 其实慕溪凤也不是没点数,这人是在殿前伺候的,想必是真有什么事,不然也不能这么莽撞。 在这太监撞到慕溪凤的时候,其实慕玄凌就注意到了这太监手里拿的竹简。 并且慕玄凌一眼就认出,那是加急传回的竹简。 想来是…… 慕玄凌嘴角露出个若有似无的笑意,显然是猜到了太监所说的‘要紧事’是什么? “这……”那太监明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敢耽搁的说道,“公主,这是从霍家军中传回的消息,奴才实在是不敢耽搁!需得速速呈给陛下御览!” “霍家军?”听闻霍家军的时候,慕溪凤挑了挑眉头,“霍家军不是打了胜仗吗?还有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啊!” 慕溪凤自言自语的叨叨的两句,却也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也就不计较这人撞到她的罪责了,不以为意的摆手道,“既然是呈给父皇的,那你就快去吧!” 军机大事,不是她能过问的。 这点规矩,慕溪凤还是很明白的。 所以她也就不多过问了。 “是…是……奴才谢过公主!”那太监感恩戴德的从地上爬起来,又朝着慕玄凌微微拜首,然后急匆匆的就进了勤政殿。 一听是从霍家军传回的消息,慕玄凌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是霍霄的死讯传回京了。 慕玄凌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希望这次之后,北宫琨那个人不要让他失望啊! “皇兄,你,你在想什么?”突然的,慕溪凤意味不明的问了他一声。 看着他的眼神,也多了些防备和探究。 刚刚她没错过慕玄凌眼中的冷光。 那样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一条毒蛇潜伏在你的脖子后面,随时都会咬你一口! 让人感到心凉…… 这样的慕玄凌,让慕溪凤觉得陌生…… 似乎是察觉到慕溪凤对他的审视,慕玄凌便又很好的收敛了自己的心思,分分钟便恢复常态,一派不以为然的口吻道,“你方才说母后怎么了?” 不动声色的便转移了话题。 他在想什么,自然不会告诉慕溪凤。 “母后……哦,母后她想见你……你离京这么久,母后得知你回来,便让我来找你!”慕溪凤是狐疑的瞅着慕玄凌看了又看,怎么一眨眼,慕玄凌的气息就又变了,好像刚才那毒蛇般的感觉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那我们就一起去给母后请安吧。”慕玄凌随口道。 说罢便留给慕溪凤一个背影,就这么走了。 慕溪凤在背后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花儿来! 然后也只得作罢,跟随慕玄凌一起走了。 进殿之后的太监,第一时间就把手里的急报呈给乾帝看了。 只是看了之后,乾帝整个人都从龙椅上弹了起来,似是不敢置信的盯着下跪的太监问,“这是霍家军传回的急报?” “回陛下,是霍家军传来的!”其实太监只是负责接报,并不知晓这竹简上的内容,更不擅自窥探奏报上的内容。 但一看陛下反应这么大,做太监的,也不是傻子,能让陛下这么不淡定的,必然是传回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听了太监的回话,乾帝沉默了一下,然后又像是心神不宁的跌坐在龙椅上,“怎会发生这种事?” “霍霄……死了?”乾帝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喃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霍霄被人暗杀了? 乾帝的嘀喃,清楚的被下面跪着的太监听了去。 太监瞬间流露出震惊的表情,只是却什么也没说…… 心下惊骇道,霍大将军,死了?! …… 一眨眼,便又是两天后了。 相比起外面发生的些骇人听闻的大事,暗无天日的帝陵中,时间安静的有些死寂。 气氛……更是死一般的沉寂。 裴卿卿面容清冷的守在白子墨身边,这一守,就是两天。 两天滴水未进,如果不是她还会眨点眼睛,就跟个活死人没区别了。 两天不言不语,一句话也不说,跟她说话,她好像也听不见一样。 整个人就像个失了灵魂的傀儡娃娃一般,憔悴极了,原本清亮的眸中,充满了血丝,但她就是不肯眨眼的守着白子墨,生怕一眨眼,白子墨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那日取药琅的心头血,麒麟血给白子墨解毒之后,两天了,白子墨都没有醒过来过。 男人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连气息都感受不到了…… 裴卿卿的心,仿佛被人挂在了悬崖上,随时都会掉入万丈深渊,她整个人,就像一根极度紧绷的弦,只要有人轻轻一拨,就会断。 守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中的,不仅是裴卿卿,还有北宫琉和小老头,甚至是保住了一条性命的药琅也在。 只是药琅很虚弱,虚弱的只能靠在角落里,唇无血色,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红润,可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裴卿卿。 从他死里逃生,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时候,她就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再没有听她说过一句话了。 药琅几次想开口,想安慰她…… 但每次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知道,他们失败了。 用麒麟血救人,失败了…… 白大哥死了,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药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没想到他活下来了,要他心头血的白大哥却死了…… 尤其是看到裴卿卿那般死寂的模样,药琅多想告诉她,麒麟血未必能救人的…… 但,事已至此,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两天了,没人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这间密室里的气息,实在是太压抑,太死寂了,死寂的有些可怕。 绝望,悲痛,死寂,笼罩在整个密室里,令人感到窒息。 第360章:醒不过来了 短短两天的时候,不仅是裴卿卿憔悴不堪,就连北宫琉,整个人都带着沧桑悲凉的气息,胡渣都长出来了,眼睛里也全是血丝。 这两天,他们就没合过眼。 最自责最心痛的,还是小老头,他没想到,会救不活自己的徒弟…… 小老头仿佛整个人一下子就苍老了下来,原本熠熠生辉的眼中此刻也变得浑浊,他竟没能救下自己的徒弟! 小老头懊恼的抓着自己花白的头发,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为什么麒麟血会没用? 为什么? 是哪里出了差错? 这两天,这两个问题,小老头问了自己千万遍,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麒麟血救人会失败? 头一次,小老头对自己的医术感到怀疑。 是他医术不精,才会……才会发生这种事…… 最后,北宫琉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走到裴卿卿背后,嗓音沙哑道道,“带侯爷回府吧……” 虽然他们不愿意接受,可白子墨已经醒不过来了…… 把白子墨一直放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该带他回去了,好让他落叶归根…… 北宫琉的声音传入耳,总算让裴卿卿有了点反应,眼皮子动了一下,声音同样沙哑道,“侯爷还没醒过来,不能带他回去…” 北宫琉头一次,在人前落了泪,死死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眼睛里的血丝有些吓人,“裴卿卿,你醒醒吧!他已经醒不过来了!” 他在吼裴卿卿,吼的很大声。 想要让裴卿卿清醒一点,认清现实。 白子墨,已经…… 愤恨的一拳头,打在了裴卿卿头顶上的墙上,却也发泄不出北宫琉心里的悲愤。 如果裴卿卿是别人,他就一拳打醒他! 可裴卿卿是女人,他下不去这个手。 北宫琉的拳头,打在头顶,裴卿卿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好像压根儿没听见一样,默默地摇着头,“不会的,子墨他只是还在恢复,他不会醒不过来的……你们,你们要走就先走吧,我要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 裴卿卿的表情很平淡,可就是因为太平淡,平淡的有些吓人了。 她根本就不愿意相信,白子墨会醒不过来。 说什么她都不会接受这个现实的。 白子墨不会死的。 “他说过,我是他的傻夫人,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裴卿卿嘴角勾着笑,但是眼睛却红了,眼眶酸胀的要死,她死死地忍着眼里的泪,不让它落下来。 她不信,不信白子墨就这么死了。 她不信…… 北宫琉的痛心,不比裴卿卿少,气急之下,北宫琉一把就把裴卿卿从地上拽了起来,双眼赤红的拽着她的胳膊,“裴卿卿,你给我清醒一点!白子墨他已经死了!你看清楚,他已经醒不过来了……你已经尽力了,我们都尽力了,侯爷如果还活着,一定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他们已经尽力了…… 尽人事听天命。 若是天命如此,他们又如何能与天争。 即便裴卿卿不敢认清现实,自欺欺人白子墨就能醒过来吗? 可是白子墨已经死了这话听在裴卿卿耳朵里,足以让她发疯! 用尽全力的一把,裴卿卿就推开了北宫琉的拉扯,眼神冷厉的盯着北宫琉,“谁说他死了!我不许你胡说!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对你不客气!” 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仇人一样。 谁敢说白子墨死了,谁就是她的仇人! 这一刻的裴卿卿,已然失去了理智,谁敢靠近她就对谁不客气! 她还是那句话,白子墨是不会死的! 他只是还没醒过来而已。 “枉小老儿自负神通一辈子,却连自己的徒儿都救不了……”缩在角落里挠头抓耳的小老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尤其是看到裴卿卿失去理智一样的阻止别人碰白子墨,小老头活了一辈子,从未感到这般的心痛自责过。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麒麟血都救不了白子墨? 药琅取了心头血,尚且还能活下来。 为什么白子墨就不行? 难道麒麟血并不如传闻中的那样,是神药吗? 裴卿卿倔强的守在白子墨身前,说什么都不让北宫琉碰白子墨,那冷厉的眼神,是北宫琉从未见过的。 他看了一眼发疯症状的裴卿卿,嗓音沙哑又沉痛道,“你这样自欺欺人,白子墨就能醒过来吗?” 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白子墨也已经没有气息了,醒不过来了。 自欺欺人有用吗? 可北宫琉怕是还没见过裴卿卿的倔强,倔强的可怕,她眸光冷冽而坚定的告诉北宫琉,“我说了,他没死!他只是还没醒过来而已!” 白子墨是不会死的。 她知道,白子墨一定还活着,只是还没醒过来罢了。 “卿丫头,是小老儿对不住你啊……”裴卿卿越是冷厉,越是逃避白子墨的死,就越是让人感到悲痛。 看着这样的裴卿卿,小老头想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 是他这个做师父的没用,没能救得了自己的徒弟,是他对不住裴卿卿啊…… 对于小老头内疚的道歉,裴卿卿仿若充耳未闻,她清亮的眸中的含着泪,“师父,连你也觉得,子墨他死了吗?” 小老头没接话,却也跟默认了没区别。 不是他觉得,事实就是没能救下白子墨。 难道他会想要在自己的宝贝徒弟死吗? 他当然希望白子墨能够好好活着。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呵呵……”这时,有人笑了笑。 在这种气氛中,笑声就像***一样危险,且,刺耳又扎心。 “卿姐姐,世人都想要麒麟血,可是有谁知道,麒麟血从来就不是什么神药,它是毒药……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药。”说话的,是药琅。 发笑的,也是药琅。 药琅靠在墙角下,面无血色的脸看上去虚弱极了,说话都带喘气,连说话都觉得吃力。 麒麟血,根本就不是什么神药,它是毒药,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药! 他真想问一句,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卿姐姐还会取他的心头血去救人吗? 第361章:她疯了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是不是就不会取他的心头血了? 白子墨,也就不会死了吧? 外人只知道药王山庄的少庄主身患顽疾,久病不治,可却无人知道,他是一直在承受着麒麟血的摧残。 麒麟血确实保住了他一命,却也让他活的生不如死…… 现在,他是不是该感谢他的卿姐姐,解除了他的痛苦? 裴卿卿的心智和理智本就开始乱了,现在又听了药琅的嘲笑声,一下子刺激的她心智更乱了,冷眼瞅着药琅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她靠近药琅面前,瞬间便带过去一缕冷风,一把,就揪住了药琅的衣领,眼神冷的像块冰,“你早知道麒麟血是毒药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 亏她之前还一直觉得是她愧对药琅,是她亏欠了药琅。 所以,这就是药琅对她的报复是吗? 他早就知道,麒麟血不是什么神药,可是他却闭口不提! 为的,就是要白子墨的命吗? 药琅此刻,本就虚弱至极,再被裴卿卿这么狠手一拽,心口处的伤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胸前的温热,是伤口又流血了。 但药琅毫不在意,好像受伤虚弱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依旧扯着嘴角在笑,笑的就像个破碎的瓷娃娃,他说,“就算我说了,你就不会取我的心头血吗?” 就算他早告诉她,她就不会取他的心头血了吗? 不,不会,她不会。 即便他早告诉她,麒麟血不是什么神药,她也还是会取他的心头血吧? 因为那是救白子墨仅剩的希望不是吗? 就算早知道,她也不会放弃尝试不是吗? 药琅没忘记,她在取他心头血的时候,是何等的坚决。 现在,“卿姐姐,你后悔了吗?” 后悔取他的心头血了吗? 药琅嘴角含着如玻璃般透明的笑,很不真实,他问裴卿卿,后悔了吗? 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裴卿卿眸光冷厉的看了药琅许久,最后,她松开了药琅,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个如陶瓷娃娃一般脆弱的少年,她说,“药琅,从今以后,我不欠你什么了。” 她的愧疚,自责,内疚,亏欠,都没了。 如果……如果白子墨真的醒不过来,从此以后,她不欠药琅什么了。 如果不是她亲手取了药琅的心头血,她一定杀了药琅。 她幽冷轻然的一句话听在药琅耳朵里,顿时使他瞳孔猛地一个收缩,眼中闪过狠狠地挣扎,无力的手指也紧紧的掐在潮湿的地面上。 她是从此不要他了的意思? 要跟他划清界限吗? 瞧着裴卿卿和药琅的举动,北宫琉是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 当裴卿卿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北宫琉抓住了她的手腕,“事已至此,我们带侯爷回去吧……你难道希望侯爷一直呆在这暗暗无天日的地方吗?” 他是在劝说裴卿卿,也是在安慰她。 只是,裴卿卿并不理他,随手甩开了他的拉扯,“我说了,要走你们走吧,我要守着我夫君,等他醒过来。” 白子墨不会死的。 她没有疯,也没有失去理智,就是有这般强烈的感觉。 他没有死…… 就算北宫琉和小老头都说他死了,可她不信。 有个声音在告诉她,白子墨,没有死。 她不能让北宫琉把白子墨带走,不能让北宫琉公布白子墨死去的消息,更不能让白子墨就这么回去下葬…… 不能。 哪知道,北宫琉这回像是真的生气了,他反手就把裴卿卿从白子墨面前扯了起来,“裴卿卿你清醒一点!白子墨已经死了!你就算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改变不了事实……” “不,他没死!他没有死!是你们都不愿意相信我!”北宫琉的吼声,可以说是彻底的点燃了裴卿卿的情绪,她几近失控的冲着北宫琉就吼了回去。 北宫琉气不过,指着像是睡过去的白子墨,好让裴卿卿彻底看清楚,“你好好看清楚,白子墨他已经醒不过来了!” 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再怎么不想接受,也改变不了什么! 逃避,不敢面对,自欺欺人,有用吗? 裴卿卿仅存的一点理智,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北宫琉逼没了,逼得她彻底失去了理智,愤力的反抗北宫琉,着实有些像是疯了,“你们都不信我……子墨他没死…他还活着,你们都不信我……他没死!” 为什么非要说白子墨死了?! 可是在北宫琉他们看来,裴卿卿就是疯了。 疯的失去了理智,谁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他没死……北宫琉,你信我!他会醒过来的……”裴卿卿像是有些魔怔了,摇着头自言自语,又像是再跟北宫琉说话,只是怎么看,都跟魔怔了没区别。 看着这样的裴卿卿,北宫琉何尝不痛心,可他没向裴卿卿一样疯了。 他答应过白子墨,如果,如果他不在了,会替他好好照顾裴卿卿…… 只是没想到,这话居然真会成了白子墨给他的遗言…… 北宫琉一个大老爷们儿,眼泪几度在眼眶里打转,对裴卿卿发疯失去理智,他实在是于心不忍,“我答应过侯爷,会好好照顾你……我北宫琉发誓,以后会拿你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照顾!” 他会完成白子墨的遗愿…… 可是裴卿卿立马就不干了,“谁要你照顾……” 只是,话刚说出口,裴卿卿就僵硬了一下,连眼泪都忘记了流。 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她刚刚……感觉到白子墨在扯她的裙角。 清泪滞留在眼眶里,裴卿卿面露震惊的蹲了下去,昏暗的烛火下,照映出男人俊美无缺的脸庞,“夫君……你醒过来了是不是?夫君……你醒醒啊……” 一瞬间,裴卿卿便喜极而泣。 她就知道,白子墨不会死的。 男人紧闭的眼皮子轻轻颤抖了一下,男人的手指,也轻轻的勾着她的裙角…… 哪怕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动作,便足够让裴卿卿喜极而泣了! 第362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丫头,快让开!”分分钟,小老头蹭的一下就弹到了裴卿卿面前,把她挤到了后面去。 不过裴卿卿却并不在意,泪痕未干的双眼紧紧的盯着白子墨,还有给白子墨诊脉的小老头。 几乎是听到裴卿卿说白子墨醒了的一瞬间,小老头就原地弹了起来。 别说裴卿卿了,小老头自己都是神经紧绷的给白子墨诊脉…… 随着诊脉的动作,小老头原本脸上的沉痛也变了,露出个大大的欣慰的笑容,“好好好!没死没死……” 小老头激动地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他高兴啊!他的宝贝徒弟,还没死! 就连北宫琉,都傻眼了。 一时间傻眼傻的连话都忘记说了。 白子墨,没死?! 这怎么可能?他是亲自探了白子墨的鼻息的,明明是没气息了…… 居然没死?! 这也就是北宫琉心里的惊呼声,要是叫裴卿卿听见,定是要好好的翻他个白眼加冷眼。 这人怎么说话的呢?白子墨没死,他还一副挺失望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不过呢,傻眼之后的北宫琉,咧开嘴,笑的有些晃眼。 什么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不,不是见识到了,是亲自体会到了。 小老头动作熟练的在白子墨身上扎了几针,头上,手上,脚上,从头到脚都扎了针,然后又拿了颗什么药丸,给白子墨喂了下去,小老头原本浑浊的老眼中,再一次放起了精光。 活了这一辈子,还没这么激动过! 简直比他得道成仙还要让人激动。 心里激动,可手上的动作,小老头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极其认真的给白子墨施针治疗。 不多时,男人总算不负众望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那一瞬间,裴卿卿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欣喜。 比她自己重生时还要欣喜。 白子墨,终于醒了…… 男人的一双眉眼,还是那般一如既往的深谙,却比之前更加明亮了很多,男人的眼球,在烛火的照映下,如一颗通透的宝石一般精亮。 只是他的眼球颜色,变了…… 变成了似棕非棕,似褐非褐的颜色。 具体是什么颜色,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不过却不再似从前的幽黑。 只是这样的一双眼眸,却比从前更加勾心摄魄,仿佛一眼,就能禁锢人的心魄…… “夫人……”男人一声低沉的夫人,却让裴卿卿停滞在眼眶里的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这一声夫人,让她有种久违的感觉。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许是隐忍了许久的缘故,紧绷了这么久的裴卿卿再也忍不住,扑在白子墨怀里大哭了起来。 嚎啕大哭,这是她哭的最大声的一次。 吓死她了。 虽然她不肯相信白子墨会死,可是真的吓死她了。 白子墨没醒之前,她就像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白子墨要是再不醒,她这根弦,便真要崩断了。 能再次听见男人的心跳声,对裴卿卿来说,便是最大的恩赐。 差那么一点,她就坚持不下去了…… 好在,白子墨终于醒过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我就知道……”裴卿卿趴在男人胸膛上闷气头来哭,说话也含糊不清的。 可白子墨却听的清清楚楚,男人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别担心,我不会死的,我还有你这么个傻夫人,让我怎么舍得死呢。”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沙哑,可听在裴卿卿耳朵里,便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同时男人也注意到了身边的小老头和北宫琉两人,以及靠在角落里脸色复杂的药琅。 想必他没醒的这段时间,北宫琉和师父都不好过吧? 都以为他死了呢? 这两天,虽然他人没醒过来,但是白子墨的意识是清醒的,他甚至,隐约还能听见北宫琉他们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 他听见北宫琉说他已经死了,他还听见,他的傻夫人跟北宫琉发脾气。 没人知道,其实昏迷时候的白子墨,很迫切的想要醒过来,他怕他再不醒过来,他的傻夫人就真要疯了。 男人一边安抚着裴卿卿,一边看向北宫琉,勾唇道,“怎么?我没死,世子很惊讶吗?” 若是细听,便能听出男人话中隐含着感激之意。 这两天,北宫琉以为他死了,就算他挣不开眼睛,却也能听见北宫琉哭鼻子的声音。 难得北宫琉,为他落泪了呢。 这份情义,他白子墨可得好好记着。 白子墨嘴角上扬,眉眼带笑,确实让惊愕中的北宫琉有些恍惚。 感觉像做梦一样,怎么白子墨突然就活过来了?! 北宫琉一脸惊愕加蒙圈。 可不是就是很惊讶吗?! 死而复生,他能不惊讶吗?! 白子墨居然真的死而复生了? 北宫琉晃神之余,掩盖不住的欣喜上扬,“侯爷果然福大命大,置之死地而后生……还好你活着,否则我怕是完不成你的遗言!” 说到最后,北宫琉还不忘习惯性的打趣一声。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信白子墨实实在在的还活着。 遗言两个字眼儿,听在白子墨耳朵里,使他眸光瞬间就温柔了下来,垂眸看着趴在他身上的小女人,还好,他又活了过来…… 否则,他如何能放心的下留她一个人。 他的遗言,便是求北宫琉照顾她,保她平安。 北宫琉是说,要是他真的醒不过来了,恐怕他这傻夫人也不会接纳北宫琉的庇护。 就像北宫琉说的,他这次,的确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麒麟血的传闻果然不假。 重塑筋骨,易经洗脉,解了他体内的毒疾。 从今往后,他再也用不着轮椅了。 从今以后,绝不会再让他的卿卿受丝毫的委屈。 男人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如王者般的精光,一个眼神,便充满了威严,不怒自威。 北宫琉都看在眼里,他晓得,从这一刻开始,曾经那个威震天下的战北候回来了。 哭出来之后,裴卿卿心里就好受多了,从男人身上爬起来抹了一把泪,仔细的盯着男人到处看,“子墨,你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因为哭过,所以裴卿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第363章:先让你男人起来再说 男人揉了揉她泪痕依稀的脸蛋儿,眉眼间满是疼惜,柔情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我没事,也没有哪里不舒服,让夫人担心了……” 他真想,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也确实那么做了。 轻柔的一个吻,吻在了裴卿卿脸上…… 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如果不是北宫琉他们在这里,他真想要狠狠地亲吻他的卿卿夫人。 白子墨好歹还顾及着点北宫琉他们在这里,只是轻浅的吻去了裴卿卿脸上的泪痕,并未深入…… 裴卿卿脸皮子有些红,但心里,却甜如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透着羞涩的甜蜜。 北宫琉和小老头则是很识趣,立马就移开眼,不去看这甜蜜的一幕…… 倒也不是不能看,只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人家两口子,刚刚经历了生离死别……那什么,亲热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北宫琉和小老头没有那么不识趣,自然不会去打扰白子墨和裴卿卿。 如果说北宫琉和小老头还知道移开眼,非礼勿视,可还有一个人,却在毫不避讳的看着白子墨亲吻裴卿卿…… 少年清澈的双眼中,充斥着一种叫做复杂的东西。 药琅万万没想到,白子墨居然能醒过来? 难道麒麟血真的可令人起死回生吗? 或许在世人眼里,麒麟血是神药,可在药琅眼里,麒麟血是毒药。 是害的他痛苦了十多年的毒药。 所以如果可以选择,药琅宁可不要麒麟血。 世人眼中的神药麒麟血,对药琅来说,其实更多的是厌恶。 现在,他算是彻底解脱了吗? 最后,药琅逐渐听不清白子墨他们说了些什么,视线也渐渐变得迷糊,看不清白子墨的身影,许是因为虚弱过度的缘故,药琅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裴卿卿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白子墨身上,所以并未在第一时间发觉晕过去的药琅。 当白子墨结束了轻轻一吻之后,裴卿卿便仰头,回看了一眼身后侧的小老头,“师父,子墨真的没事了吗?” 这里会医术的,毕竟只有小老头一个。 只有小老头说他没事了,她才能真的安心。 小老头闻言转回头来,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还有些老人家的不好意思,毕竟刚刚他徒弟和徒弟媳妇儿在亲热来着。 不过小老头方才第一时间就给白子墨号了脉,所以他很确定,白子墨……已经没事了。 “丫头你放心,他体内的毒,已经解了……今后便不会再受毒发之苦了!”小老头自己说的也很高兴。 虽然担惊受怕了一场,但是这场担惊受怕没白受啊。 换来了白子墨的痊愈,值得! 听闻白子墨体内的毒解了,裴卿卿总算是能彻底松口气了,“那就好……我就知道,我男人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男人’这几个字,很明显能逗白子墨开心,这话男人爱听。 男人温润冷冶的眉间轻轻一抬,低沉的嗓音透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夫人,先让你男人起来再说。” 这话说的,虽然很好听,很顺耳,但是毕竟还有北宫琉他们在,是以裴卿卿脸皮子一红,她还压在男人身上呢! 咳咳……怪不好意思的。 裴卿卿红着脸皮,从男人身上爬了起来,这才让男人重新站了起来。 这回,是真正的重新站了起来。 不需要药物,不需要内力支撑,白子墨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双腿,总算像个正常人一样有了知觉,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 男人深邃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这一局,他又赌赢了。 其实早在用麒麟血解毒之前,白子墨就跟小老头商量过,只是裴卿卿不知道罢了。 小老头一开始就告诉过他,麒麟血的作用,谁都不知道,用麒麟血解毒,无异于是一场豪赌! 拿自己的命作为筹码的去赌。 赌赢了,便是赢了。 若是赌输了,便是连命都没有了。 纵使知道最坏的结果,白子墨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去赌。 赌了,还有一线生机,这也是他们找寻麒麟血最初的目地。 不赌,就一定赢不了。 结果很幸运,他到底还是赌赢了。 而这一场豪赌,白子墨提前就与小老头说好了,不许告诉裴卿卿。 所以在刚才在白子墨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在他们以为白子墨死了的时候,小老头的内心,是最痛苦最煎熬的一个。 因为他早就预料过会是这个结果……但是他却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还好,他这徒弟福大命大,没死! “既然你醒了,我们也该抓紧时间回京了!”这时,北宫琉又严谨的开口道。 白子墨醒了,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但是别忘了,他们在这墓室中,已经到了两三天了,全然不知外面的情形。 乾帝曾派龙影来追杀他们,恐怕他们回京的消息,乾帝也会知晓,指不定乾帝现在正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呢! 离京太久,北宫琉是担心乾帝会对他们在京中的势力下手。 白子墨的侯府,或许乾帝轻易不会动,更何况裴卿卿又是什么皇女,可是他的世子府就不一样了。 如果乾帝要下手,绝对是拿他的世子府开刀! 他本就是质子,不得离京,若是叫乾帝抓个现行,指不定要怎么借题发挥呢。 这才是北宫琉担心的。 他倒不担心白子墨,他是担心自己的小窝! 睨了一眼北宫琉,白子墨自然明白他的担忧,赞同道,“的确是该回京了。” 再不回去,乾帝也该着急了吧? 不知道乾帝看到他恢复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看到他恢复,乾帝的表情,一定很新鲜。 白子墨醒了之后,连眼神都变了。 现在的白子墨,哪怕是一个眼神,仿佛都透着王者的威压。 裴卿卿是眼在眼里,不自觉的就开始眼冒红心…… 她想,这才是战北候真正的军威吧。 这才是真正的白子墨吧? 她就说嘛,天下人都眼拙,白子墨,就是天生的王者,这样的男人,被她捡到了。 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啊。 有句话说,想的太美…… 裴卿卿或许就是想的太美了……都把自己美的晕过去了…… 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子好重,重的她都没力气多看白子墨两眼……便突然晕了过去。 第364章:阴差阳错 男人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深邃的眼中紧张了一瞬,“夫人……” 裴卿卿的晕厥,瞬间也让北宫琉和小老头吓了一跳! 还是小老头率先出手,“让我看看!” 当即便给裴卿卿诊起了脉。 “她怎么样?”白子墨目光紧张的看着小老头,就怕他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一样! 诊了脉之后,小老头反倒松了口气,“无碍,她就是这两日不眠不休,又水米未进,精神紧绷,现在累的晕了过去。” 简单来说,就是累晕了! 这两天,裴卿卿连眼睛都没合一下,连口水都没喝,精神又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现在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所以身体疲累过度,这才晕了过去。 “丫头没事的,无需担心!”小老头随口安抚了一句,又从布兜里掏出了一瓶药丸,喂给了裴卿卿一颗,白子墨这才放心了些。 晕过去的裴卿卿看不见男人眉眼间的疼惜与自责。 要不是守着他,她也不会两天两夜没合眼,水米未进……累到晕倒。 “带她回去休息一下就会好的,侯爷不必太过担心。”看到裴卿卿晕倒,北宫琉也心紧了一下,听到小老头说她没事,北宫琉也才松了口气。 这两天裴卿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 裴卿卿不仅身体疲累,这两天高度紧绷的心里,想必更累。 让她晕着歇息一下也好。 然后白子墨什么也没说,一个公主抱,便将裴卿卿抱了起来。 只是却在临走前,像是不经意间瞟见了同样晕在角落里的药琅。 低沉了一下之后,白子墨还是开口道,“把他一起带回去。” 他这话,是在跟北宫琉说的。 说罢便抱着裴卿卿走了出去。 小老头跟在后面,剩下的北宫琉瞅了一眼同样不省人事的药琅,还是走过去将他背在了自己背上,叨叨一句,“算你小子走运。”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神昭镇南王府中。 镇南王北宫焱收到了青杨送回来的信件。 与其说是信件,不如说是个东西,或者说,是个信物,更为贴切些。 只是当北宫焱把青杨带回的飞鸾青玉拿在手里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好像那块青玉很烫手一样! 嘴里还念叨着,“是这个……是她……” “王爷,这玉佩有什么不妥吗?”青杨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主要是他们王爷看着这块玉佩发抖许久了! 一看就知道王爷对这块玉佩不对劲啊? 王爷的情绪,似乎挺激动的呢? 玉佩是青杨送回来的,所以青杨自然知道玉佩的来历。 便是从战北候那里借来的,或者准确的说,这玉佩,是那侯爷夫人裴卿卿的。 只是,这玉佩有什么问题么? 怎么王爷拿着玉佩,情绪这般激动? 刚才王爷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是她…… 是谁啊? 难道是说裴卿卿吗? 一时间,青杨心里冒出的问题还蛮多的。 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世子要特地从侯爷那把玉佩借过来,再让他送回来给王爷。 总是,青杨不明白的问题挺多的。 就靠他们王爷来给他解惑了! 要说北宫焱,的确是挺激动的,拿着玉佩看了又看,看的那叫一个仔细,生怕看不清楚一样! 但他实实在在的,认识这块青玉。 因为这就是他自己的东西。 再三的抚摸着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和玉佩一并送回来的信,北宫焱似惊似喜,“这玉佩……确实是战北候的夫人所有吗?” 青杨虽不解,但还是点头道,“回王爷,确实战北候的夫人所有,是世子亲自向侯爷借来的!” 得了青杨肯定的回答,北宫焱流露出很明显的欣慰来,“好,好,好啊……” 一联说了三个好字,听的青杨都糊涂了,“王爷,是这玉佩有何不妥吗?” 同样一句话,青杨不解的又问了一遍。 王爷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对劲啊! 青杨的目光,不由得多瞧了两眼被北宫焱捏在手里的玉佩,其实他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妥的? 哪知,北宫焱像是没听见青杨的问题一样,答非所问道,“你说战北候的夫人叫什么?” “额……”对于北宫焱的答非所问,青杨默然了一下,随后还是如实回答道,“她叫裴卿卿……” 青杨心想,怎么王爷还问起裴卿卿叫什么来了? 难不成这玉佩真有什么不妥? 难道和王爷有什么关系吗? 但转念一想,也不对啊,王爷能和那裴卿卿有什么关系? 王爷压根儿就没见过裴卿卿。 听闻裴卿卿的名字之后,北宫焱嘴里便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裴卿卿……裴卿卿……” 虽然北宫焱已过中年,但其剑眉星目,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风姿英气。 北宫焱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她姓裴……裴卿卿……”北宫焱手里捏着玉佩,嘴里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再跟青杨说话。 他在想,会是她吗? 裴卿卿会是她的孩子吗? 青杨听不见北宫焱的心声,只是把他看的更加不明白了? 裴卿卿有什么不对吗? 就在青杨狐疑的时候,就又听见北宫焱问道,“你可知裴卿卿的身世?可知她的父母是何人?” 这问题,北宫焱明显问的有些迫不及待。 他的急切都写在脸上了,就等着青杨的回话。 “这个……”青杨犹疑了一下,心里的问号是一个接一个,但王爷的问话,还是要回的。 于是青杨想了想,似乎是在考虑怎么说,从哪开始说比较合适! “王爷,据属下所知,裴卿卿本是裴家庶出的庶女,当初天凤乾帝给战北候赐婚时,裴家不愿意将嫡出的女儿嫁给侯爷,便让庶女裴卿卿代嫁入了侯爷,后来是在侯爷的力保之下,天凤乾帝才免去了裴家的罪责,裴卿卿便是如此阴差阳错的成了侯爷夫人!” 青杨认为自己说的很详细了,只是有一点他说错了。 裴卿卿嫁入侯爷,并非是阴差阳错。 而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裴家让她代嫁,而她也愿意嫁入侯府。 所以倒也算不上是阴差阳错。 顶多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第365章:王爷这是哭了吗? 唯独在这件事上,裴卿卿是自愿被裴家‘逼迫’的。 青杨说起来,自己也觉得挺感慨的。 想那裴卿卿,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毕竟从他跟在世子身边的这些年来,明里暗里也跟白子墨打过不少交道。 对白子墨,青杨多少还算有些了解的。 作为女子来说,能嫁给像战北候那样的男人,算是莫大的福分了吧? 他回来送信时,听闻侯爷已经找到了麒麟血的下落,如此一来,侯爷的腿疾,便有机会彻底痊愈。 这样一来,裴卿卿嫁给侯爷,不是莫大的福分是什么? 这话若是叫裴卿卿本人听见,定然也是十分赞同的。 只是北宫焱听了青杨的讲述,反而脸色像是凝重了几分,追问道,“你说裴卿卿是庶出?那她的父母呢?” 这不对啊? 裴卿卿怎么会是庶出呢? 她的父母呢? 其实北宫焱想问的,是裴卿卿的母亲呢? 难道她的母亲不应该是…… 青杨犹豫了一下,心想说说,裴卿卿的父亲,不就是裴震吗? 只是,怎么王爷好像很关心裴卿卿的父母? “王爷,裴卿卿的父亲,是裴震,至于她的母亲……听说是裴震的一个侍妾,不过……” 说到这里,青杨明显停顿了一下。 一看就是话没说完。 “不过什么?”单从脸色,就能看出北宫焱有些紧张。 青杨虽不解,但还是如实说道,“不过属下回来前曾听闻,裴卿卿……是天凤乾帝的皇女…” 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也就是说,裴卿卿很有可能不是裴震的女儿,而是当今乾帝的女儿。 初次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青杨也着实惊诧了一把。 但是现在,听过之后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诧的了。 毕竟裴卿卿是谁的女儿,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哪知北宫焱听闻青杨的话后,明显就情绪激动了起来,“你说裴卿卿是乾帝的女儿?!” 单从北宫焱的口气,便不难能听出他的不敢置信。 不仅口气,一贯沉稳如山的镇南王,在听闻裴卿卿是乾帝的皇女的时候,更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眼睛里的惊诧是那么的明显,不敢相信的看着青杨。 怎么会这样?裴卿卿怎么会是乾帝的女儿? 不……不应该啊? 北宫焱低下头,震惊又犹疑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玉佩,不敢置信的喃喃道,“乾帝的女儿?怎么会……” 怎么会是乾帝的女儿呢? 难道是他弄错了吗? 对于北宫焱的反应,就更加让青杨疑惑不解了,“王爷……裴卿卿的身世,有何不妥吗?” 还是那句话,王爷的反应,怎么看都不妥啊! 这句话,青杨都问了三遍了,也不见北宫焱回答他…… 也不知道北宫焱有没有听到青杨的问题,他只是若有所思的嘀喃着,“裴卿卿……乾帝的女儿,她怎会是乾帝的女儿……” 难道真是他想错了吗? 可这飞鸾青玉……又怎会在裴卿卿手里? 虽然北宫焱是小声的嘀喃,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青杨还是清楚的听见了。 青杨心里就更加好奇了,“王爷……” 裴卿卿是乾帝的女儿,有什么不对吗? 王爷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呢? 北宫琉捏着玉佩沉思了良久,才算是重新有了点反应,“青杨…” “王爷……”青杨颔首,王爷想说什么? 他都听着。 “你可知,裴卿卿的母亲,是谁?”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北宫焱的情绪,明显要低落很多。 “……”青杨闻言默然了一下,怎么王爷问的还是裴卿卿的母亲? 真不是他的错觉,王爷似乎格外关心裴卿卿的父母? “回王爷,起初听闻裴卿卿的母亲,是裴震的一个侍妾,不过很早就过世了,后来又传出裴卿卿是乾帝的皇女,听闻……她的母亲,曾是乾帝的宠妃……” 青杨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他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毕竟他没过多的关注过裴卿卿。 这些也都是他道听途说来的,具体是真是假,还不确定呢! 不过裴卿卿是皇女这件事,源头是从天凤皇宫里传出来的,十有八九,假不了。 “过世了?她过世了?”哪知道,北宫焱的反应比刚才更大了。 虽然没有很明显的那种激动,但他的脸上,多了一股悲凉的气息。 他说的那个‘她’,很明显是指裴卿卿的母亲。 甚至青杨还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泪光。 王爷这是哭了吗? 青杨狐疑之余,更多的是震惊。 他从未见他们王爷哭过! 可此时此刻,王爷眼中竟有了泪? 青杨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王爷,“听闻裴卿卿的母亲……很多年前就过世了……” 嘴上这么说,但青杨心里在想,王爷有泪,莫非是因为裴卿卿的母亲? 因为他说起裴卿卿的母亲过世了,所以王爷才…… 他能说王爷是在伤心吗? 王爷是因为裴卿卿过世的母亲而伤心?还是说因为别的……? 青杨有些分不清,不确定北宫焱究竟是因何有泪? “过世了……”如青杨所说的那样,北宫焱眼中的泪光更重了,眼泪仿佛随时都会流出来一样,不仅有泪,瞧着还很自责,“她死了……我居然这么多年都不知道……” 自责的自言自语。 青杨没看错,他们骁勇了一辈子的王爷,真的哭了! 头一次,青杨看到了他们王爷落泪。 青杨不知道的是,北宫焱喉头翻起了一口腥甜,只是被他咽了下去。 “王爷……”青杨狐疑之余,看着骁勇的王爷落泪,一时间,青杨觉得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想劝吧,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都搞不清王爷为何突然流泪?! 难道真是因为他提到那裴卿卿的母亲吗? 难过的沉默了片刻,北宫焱擦了擦眼角的泪,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北宫焱依旧是那个气宇威严的镇南王,“你可知这玉佩,裴卿卿是从何得来的?” “这个……”青杨一时有些犹豫,王爷今日问他的问题好多啊,而且都是与裴卿卿有关的。 第366章:一箭双雕之计 方才王爷又这么伤心,青杨越发觉得,这里面一定是另有缘由。 “王爷,这个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这玉佩是裴卿卿的母亲留给她的,裴卿卿下嫁侯府之后,便将这块玉佩转赠给了侯爷,世子这才从侯爷手里借来的。”青杨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再多的,他真就不知道了。 可北宫焱听了微微摇头,说话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青杨说,“裴卿卿若是乾帝的骨肉,她又怎会把这玉佩留给她……” 这话,既像是问他自己,又像是在问青杨。 只是,他自己都不确定的答案,青杨又如何会知道? 这问题,注定没人能回答他。 至少现在没有。 指尖摩擦着玉佩,北宫琉心里埋下了一个深深地怀疑,思绪幽幽的念着“裴卿卿……”的名字。 “王爷,属下还听闻一件事,与王爷您有关!”突然的,青杨话题一转道。 说起这事的时候,青杨的神色,明显严肃了很多。 北宫焱低沉了片刻,收起了玉佩,也像是收敛了所有的个人感情,正色道,“何事?” 说起正事,青杨绝不含糊,“回王爷,属下回来时,半路听闻霍霄,霍大将军死了……” “什么?”这消息,着实令北宫焱惊讶了一把,“你说霍霄死了?” 怎么他都没有听到丝毫的风声? “是……依属下看来,不像有假!”青杨严谨的口吻道。 霍霄刚刚大胜了南阳不久,便传出他死了的消息,多半不是假的。 否则谁敢瞎说大将军的死讯? 虽然他也并未亲眼见到过,但,正所谓无风不起浪,霍霄很有可能是真死了! 而且,还有更坏的消息,“属下听闻,霍霄是死于乌金箭……被人暗杀而亡!” 这才是最重要的消息。 如果只是流传出霍霄死了的消息,青杨大可不必如此谨慎。 但,霍霄是死于乌金箭,青杨就不得不慎重了! 乌金箭,可算是他们王爷的专属武器。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青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分明是有人想诬陷他们王爷…… 或者说,是诬陷整个镇南王府。 总之,就是和他们镇南王府过不去! 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谁会拿乌金箭杀了霍霄,又嫁祸给镇南王府? “暗杀。”听闻霍霄是死于乌金箭,北宫焱便第一时间意识到,这又是有人在嫁祸于他,只是,“谁能有这个本事,能暗杀霍霄?” 霍霄可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暗杀得了的! 统帅霍家军的霍大将军,是什么人,竟能在霍家军的眼皮子底下,暗杀霍霄? 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而且,还有他的乌金箭? 这绝非一人之力可以做到。 看来,是有人联手杀了霍霄。 而且,多半还是冲着他来的。 乌金箭,既可以嫁祸于他,霍霄又是天凤的大将军,如此一箭双雕之计,看来,对方是他的‘死对头’呢? 想到这点,不需要人提醒,北宫焱大抵也能猜到些端倪了。 比如说,暗杀霍霄背后的黑手…… “王爷,属下觉得,是有人在背后嫁祸王爷!王爷还需多加提防才是!”青杨说的可以说是很直白了。 这事摆明了就是有人嫁祸,后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呢?! 作为镇南王府的暗卫,其实青杨跟玖月他们是一个性质的。 镇南王府其实和战北侯府没多大区别,在神昭,镇南王府表明上看上去风光,但实则,镇南王府的处境,也跟战北侯府是一样的。 只是一个是神昭,一个是天凤罢了。 这次霍霄被暗杀的事,想必很快就会传开。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往大了说,搞不好会影响天凤、神昭两国之间的盟义。 往小了说,霍霄是天凤的大将军,这事儿要是追究起来,它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小事! 指不定天凤乾帝就会借题发挥呢?! 青杨的话,北宫焱是赞同的,他若有所思的沉思道,“天凤凌王,前些日子不是来了趟神昭吗?凌王走了,霍霄便被人暗杀了……” 难道不是很令人怀疑吗? 北宫焱没说完的话,意思已然是很明显了。 “王爷的意思是……霍霄的死,与凌王有关?”不难听出青杨语气中的诧异。 不怪他诧异,要真是与凌王有关,这凌王没毛病吧?居然会杀了霍霄? 霍霄可是天凤的臣子啊! 慕玄凌杀了霍霄,对他又何好处? 但是,青杨只说对了一半,“光凭凌王一个人,如何能拿到乌金箭?” 他的乌金箭,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 如果,如果真是慕玄凌杀了霍霄,那给他乌金箭的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慕玄凌不是去见过北宫琨吗? 他们的北宫太子,还真是不安分呐。 北宫焱英气威严的眼中,已猜到了个大概。 这事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了,青杨又不傻,能拿到乌金箭,并且给慕玄凌的人,在神昭,除了和王爷不对盘的太子,恐怕也没别人了。 所以说,慕玄凌是和太子勾结在一起了? 等等! 想到这里,青杨不禁又皱起了眉头,“王爷,霍霄死了,又有乌金箭……天凤乾帝可会借此机会为难世子?!” 问起这茬的时候,青杨的不放心都写在脸上了。 世子如今在天凤为质,乌金箭又是用来嫁祸王爷的,那乾帝可会借机为难他们世子?! 青杨这一问,倒叫北宫焱皱了皱眉头,青杨的担心,不无道理。 北宫焱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了良久。 …… 一晃眼,时间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裴卿卿几乎都在睡梦中,没怎么醒过来过。 不是生病,也没有受伤,纯粹就是因为累的…… 从她在帝陵密室中晕倒之后,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昏睡了三天。 这三天,偶尔迷迷糊糊的醒一下,白子墨便喂她喝些米汤清粥,还有人参水什么的,就这样守了她三天。 他们现在没有回京,而是在京师郊外的一处小镇上,住的是客栈。 要不是小老头再三确保,说裴卿卿没事,只是太过疲累昏睡过去,白子墨早都坐不住了。 第367章:守不住夫君可怎么好?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投映带裴卿卿闭目的眼睛上,她睫毛轻轻动了一下。 片刻后,睁开了眼睛,当裴卿卿看清头顶陌生的环境时,清亮的眸光一闪。 这是在哪儿啊? “夫人,你总算睡醒了……”就在裴卿卿迷糊的时候,便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身边。 她偏头看去,男人温润的眉眼,灿若星辰,深如海旋的眸子,俊美的容颜映入她的眼中,男人的眼中,尽是对她醒过来的欣喜,不知怎的,裴卿卿竟莫名的眼眶有些酸涩。 “夫君……”这一声夫君,好像时隔了很久一般。 带着鼻息和酸涩,以及她对男人的撒娇和委屈。 “没事了,夫人睡醒了便好,肚子饿了吗?”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的抹去了她眼角还不及流出的泪,现在哪怕是感受到他的指尖,都让裴卿卿觉得很温暖。 她清楚的记得,在密室中,白子墨差点就死了……北宫琉他们都说他死了,可她不信。 最后,白子墨还是活过来了。 但却在她心里,多多少少留下了些阴影。 现在感觉到白子墨的温柔,让她觉得无比的珍贵。 裴卿卿吸了吸鼻子,笑着点点头,她饿了。 在男人的搀扶下,裴卿卿下了床,瞧了眼外面的天色,裴卿卿随口问了声,“我睡了多久?” “三天。”男人一边扶着她坐下,一边随口答道。 倒是裴卿卿,听闻自己睡了三天,有些诧异,“三天?我睡了这么久啊?” 她怎么都没点印象啊? 她只记得,白子墨解了毒,她便晕了过去。 之后,她便记不清了。 看样子,她们还没回京呢? 也不知道京师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过裴卿卿这才注意到,男人的脸色,似乎有些憔悴,“这三天你都没休息吗?” 这男人,该不会守了她三天吧? “我昏迷不醒时,夫人不也守着我吗?”男人不以为然的说。 然后又提高了嗓音唤了一声,“灵月。” 灵月一直守在外面,听闻白子墨的声音,灵月当即就推开门进来了。 一看到裴卿卿醒了过来,灵月别提多高兴了,“夫人,你可算醒了!” 说着,灵月又有些吸鼻子了,“可担心死奴婢了!” 夫人这一睡,就是整整三天,要不是有侯爷在这儿守着,灵月都要怀疑夫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哪有人能睡三天不醒的! 侯爷和小老头说,夫人是太过疲累了,所以才会睡不醒的。 好在,夫人醒了过来! 不然她真担心夫人还要睡多久呢。 “准备些吃的来,夫人饿了。”白子墨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裴卿卿。 他这话,是吩咐灵月的。 灵月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夫人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奴婢这就去准备夫人爱吃的!” 说完,灵月麻溜的就出去为裴卿卿准备吃的去了。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我现在没事了,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裴卿卿是越看,越觉得白子墨的脸色不太好,越看越憔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都有血丝了。 这男人,三天没合眼。 怎么这么傻啊,她又不是有危险,只是睡着了而已,他大可在她身边一起休息啊。 干嘛不合眼的守着她。 “嗯,等会儿师父来,确诊你没事了,我再去休息。”男人不以为然的说。 裴卿卿这么瞧着吧,隐约觉得,这男人变得,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只是,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她还真说不上来。 就是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想着,裴卿卿眼珠子一转,“你体内的毒,真的都解了吗?” 虽然昏睡前,小老头是说过,他的毒解了。 可是这么瞧着,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毒解了以后,他就不用再坐轮椅了吧? 不用在人前伪装了吧? 以后,也不用再看乾帝的脸色了对吗? 他又是曾经那个睥睨天下的战北候。 白子墨,今后就像是蒙尘的明珠,掸去了上面的灰尘,便会是最耀眼的明珠。 她是不是……就配不上他了? 突然的,也不知道怎的,裴卿卿脑子里突然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比如她配不上白子墨什么的…… 看着男人越发俊美妖冶的脸,裴卿卿有些晃神。 “是不是觉得为夫越来越好看了?”男人像是察觉到了裴卿卿的心思,冲她低笑一声,透着丝丝邪魅的意味儿。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她能说这男人在冲她抛媚眼儿吗?! 果然,她就说嘛,白子墨变了! 以前他可不会这么赤.裸.裸的朝她抛媚眼儿…… 这男人,变得更加‘邪性’了! 是啊,她就是觉得她男人越来越好看了,这可怎么办呢? 裴卿卿抿了抿唇,微微蹙眉,故作为难的模样,“夫君是越来越好看了,我怕我守不住夫君可怎么好?” 这样的白子墨,回京之后,腿不残了,指不定要怎么招蜂引蝶呢。 万一给她招来些蝴蝶蜜蜂的,她是对付呢?还是对付呢? 裴卿卿坐着,男人居高临下的俯下身来,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吹起,“那你可得看牢了为夫,一步都不能离开为夫身边。” 他的语气,吹在裴卿卿的耳边,不自觉的使她脖子里痒痒的……耳根子也红了一片。 气氛有些暧昧,裴卿卿脸皮子有些发烫,她对这男人的气息,还是这么没有招架力…… 好吧,她承认,她是想这个男人的。 既然这男人都送到了自己嘴边,那还跟他客气什么? 横竖都是自己的男人。 于是裴卿卿把头一偏,如樱的唇,便亲在了男人俊美的侧脸上。 男人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情绪,眉眼间染开了笑意。 他喜欢这样对她直白的小女人。 想亲他,便直接亲了。 回想起从认识她之后,她对自己的喜欢,从来都是很直白的表达出来。 倒是他自己,表达的尚且不如他的女人来得多。 以前,顾及着他的残腿,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给她长久的幸福。 如今腿好了,他便再无担忧和顾及。 男人微凉的唇,轻轻亲吻着她的耳垂,瞬间就让裴卿卿身子僵了一下。 第368章: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明明男人的唇是凉的,但却像带着火一样,亲吻在她肌肤上,让她觉得烫烫的…… “咳……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就在白子墨想将亲吻‘继续’下去的时候,不防门口就传来一阵闷笑声。 就算不去看,裴卿卿也知道,这声音,除了北宫琉还能有谁? 主要她和白子墨,还处于一个比较暧昧的姿势,白子墨还撑在她身上呢…… 一时间,裴卿卿不仅耳根子泛红,连脸颊都在发烫,难掩羞涩…… 推了推白子墨,让他起来,免得叫北宫琉看笑话。 只是男人的脸色,明显不太好,凉幽幽的瞥了一眼门口的北宫琉,以及他师父也来了…… 明显是在怪北宫琉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他的好事儿的眼神儿。 倒是小老头,似乎没有北宫琉那般的拘谨不好意思,大大咧咧的就进了门,一边笑呵呵的说道,“丫头你可算醒了,来,让为师瞧瞧。” 来到裴卿卿身边,小老头动作熟练的给裴卿卿号起了脉。 号了脉之后,小老头心情就更显轻松了,“丫头,你已经无大碍了,悉心调养一段时间便能完全恢复,这回可总算是没白费功夫。” 最后一句话,小老头说的意味深长,且充满了感叹。 在座的人,都能听得懂小老头的言下之意。 现在白子墨的身体也好了,裴卿卿也没事了,总算是功德圆满了。 “这一趟多亏了有师父在,否则我们怕是也不能顺利为夫君解毒。”裴卿卿笑着,郑重其事的对小老头表示感谢。 如果不是有小老头在,就算找到了麒麟血,恐怕她和北宫琉这两个门外汉,要医治白子墨,也不会那么顺利。 虽然医治白子墨,其中有惊险,但好在结果是有惊无险。 实属万幸。 对于裴卿卿的感谢,小老头是理所应当的受用,“卿丫头,这小子怎么说也是我的徒儿,做师父的自然是要尽力搭救的,好在他体内的毒疾得解了,小老儿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往后,小老儿也可以过上几年闲云野鹤的好日子咯。” 听闻小老头话中的感慨,裴卿卿问问蹙眉。 闲云野鹤的日子? 小老头他要走? “师父,你不跟我们一起回京?”这话,是白子墨开口问的。 显然白子墨也听出了小老头要跟他们分道扬镳的意思。 “不回不回!”小老头连连摆手,想都不想的就回绝了白子墨,“如今你体内毒疾已解,为师也该去过自己的快活日子了,京师那地方,可不是为师的志向,你们自己回去吧。” 瞧着小老头略表欣慰的模样,就像是完成了他半辈子的任务一样。 其实说起来,解白子墨的毒疾,可不就是小老头半辈子的任务吗? 现在任务完成了,小老头也该功成身退了的意思。 听懂了小老头的意思,裴卿卿默然了一下。 她知道,小老头是真正的闲云野鹤,必然是喜欢过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她可没忘记,小老头是修仙练道的仙人呢。 所以对于小老头的决定,裴卿卿没有去反驳,也不打算强留,终归他是白子墨的师父,以后总会有回来的时候。 小老头自己也说了,京师,可不是他的志向。 他的志向,是游历八荒,修仙练道呢吧。 白子墨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小老头说,但是千言万语,最后都只化作一句,“多谢师父再造之恩。” 师父,便是他的再生父母一般。 若不是师父,恐怕他早在当年中毒的时候,就死了。 小老头很欣慰,自己的徒弟虽然平时冷傲了些,但对他这个师父,还是很孝顺的。 他对白子墨,何尝不是亦师亦父,这个徒儿,便像是他的子孙一样。 小老头欣慰的扶了白子墨一把,拍了拍他的手背,便是长辈在交代晚辈的口吻道,“子墨,你乃天下诸侯,有匡扶天下之能,还望你莫要忘记自己的使命,安邦兴民,保天下太平。” 小老头此时,就像个对自己的子孙给予厚望的老父亲一样。 这还是头一次,听小老头这么正儿八经的交代一件事。 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平常小老头就跟个老顽童似的,难得见他也有这般严肃正经的时候。 一时间,裴卿卿对她这个便宜师父的认识不免又多了一层。 原来像小老头这种看似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也会关心天下太平啊? “师父的教诲,我一定谨记。”就算师父不说,他也不会忘了自己的职责。 他是天凤的战北候,是天凤的守护神。 只是他腿残之后,便几乎不过问国事了。 如今,也是时候,该让天凤的子民,想起他这个守护神了。 “啧啧啧,这腿脚好了,果然就是不一样了,战北候的气势,令本世子望尘莫及啊!”这个时候,能有心情这么阴阳怪气说话的,当属北宫琉无疑。 瞧着他那张欠扁戏谑的嘴脸,裴卿卿是眼角微抽。 他一天不酸,就不舒服是不是? 裴卿卿斜眼儿瞅了北宫琉一眼,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你又皮痒痒了是吧?! 哪知,北宫琉非但不在意,反而还冲着她眨眨眼,那叫一个挑逗,一脸‘我说错什么了吗’的表情! 裴卿卿无语的嘴角一扯,懒得理他。 小老头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也该过他的逍遥日子去咯,从不离身的酒葫芦一甩,自在道,“世子,徒儿,卿丫头,为师走了。” “师父……”小老头临走前,裴卿卿叫住了他一下,“师父,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小老头朝她一笑,“有缘的时候,为师自会回来。” 说罢便勾着他的酒葫芦,走的潇潇洒洒。 只是出门一脚的时候,小老头还不忘回头了一下,“对了,药王山庄的那个小子,也死不了,好好给他调养一段时间便能康复。” 这回说完,小老头是真的走了。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只是听小老头提起药琅的时候,裴卿卿神情凝滞了一下,白子墨把药琅也带回来了? 第369章:丧心病狂的宠女人 她还以为,白子墨不会管药琅呢? 说起来,到底还是她对药琅有愧。 好在,药琅还活着,也让她的愧疚能少些。 “夫君,你把药琅安置在哪里了?”她想去看看药琅。 药琅怎么说,都对她没有过恶意。 现在又是因为她,身体虚弱,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他的。 白子墨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他就在隔壁的客房。” 毕竟是药琅的心头血救了他,白子墨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辈。 哪能真的把药琅丢在帝陵密室中自生自灭啊? “我去看看他…”对药琅,裴卿卿多少还是不忍心,毕竟那个纯真的少年,曾经天天围着她叫她姐姐。 “我陪你去吧。”男人二话不说,就要陪着她一起去,显然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倒不是担心会有什么危险,只是她刚醒过来,白子墨不放心她的身体罢了。 “……” “喂喂喂!” 裴卿卿刚想说不用的,她可以自己去,不防旁边坐着的人就很不耐烦的开始敲桌子了,“我说侯爷,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们就这么把我干晾在这里呢?侯爷,你家夫人她又不是豆腐做的,你没必要这么形影不离的跟着吧?!” 不怪北宫琉说的夸张,是白子墨很夸张好吗?! 要不要这么形影不离的跟着裴卿卿啊? 裴卿卿又不是豆腐做的,一碰就碎呢? 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北宫琉一脸嫌弃的瞅着白子墨,还有裴卿卿! 还真是如胶似漆啊! 这回好了,白子墨的腿脚也好了,毒疾也解了,往后还不得更加丧心病狂的如胶似漆啊?! 北宫琉都不敢想象,以后这侯府,还有他呆的地儿吗? 恐怕到哪都少不了看她们两口子恩爱! 然而,白子墨连个正眼都没敲北宫琉,像是没看到他一脸嫌弃加酸溜溜的样子,不以为然的随口道,“我夫人,我自然要形影不离的跟着,世子有什么意见吗?” “……噗” 北宫琉感觉自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有什么意见? 他要好好看看白子墨。 这种话他是怎么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口的?! 还有什么意见? 意见,他意见大着呢! 可他有意见管用吗?! 北宫琉识趣的把自己的‘意见’都憋了回去,他就是再有意见,白子墨听他的吗?! 只能感叹啊,变了,变了,他认识白子墨真的变了。 怎么着?他现在就打算开始丧心病狂的宠女人了? 白子墨说的不以为然,一本正经的,可裴卿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北宫琉好歹是关心白子墨来的,而且这次寻麒麟血,北宫琉也是尽心尽力的,怎么着也该对北宫琉好点啊! 于是裴卿卿轻咳一声,稍稍掩饰一下尴尬,推着白子墨道,“世子说的在理,夫君,你还是陪世子在这里说说话吧,总归就在隔壁,我自己过去就行,不碍事的!” 说完,不等白子墨开口,裴卿卿赶忙就走了。 出了房门,裴卿卿长舒一口气。 怎么她有种把自己男人推给别人的感觉?! 好在北宫琉是个男的,不然她还真像是把自己男人往别人怀里推的感觉…… 吐出一口气,裴卿卿怕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脸红,然后就去了隔壁。 房间里就只剩下白子墨和北宫琉两个人了。 “事情查的如何?”白子墨再开口,脸色明显就比刚才裴卿卿在的时候要沉重很多。 北宫琉闻言,脸色亦是同款的沉重,语气多了丝丝戾气,“还没查到什么确切消息,不过这事,必然跟北宫琨脱不了关系!” 说到之后,北宫琉结实的一拳,敲在了桌子上,不难看出他的气愤! 其实刚刚,裴卿卿在的时候,他们有件事没在裴卿卿面前提起。 裴卿卿昏睡的这两天,北宫琉收到了神昭那边传来的消息,是霍霄被暗杀的消息…… 一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北宫琉是打死也不敢相信,霍霄被人暗杀了?! 北宫琉紧张的把这件事告诉了白子墨,白子墨亦是不敢置信,但结果据他们调查回来的结果是……消息属实。 也就是说,霍霄真的死了。 在裴卿卿还在昏睡的那两天,她并不知道气氛有多压抑,北宫琉第一个担心的,就是霍筱雅…… 霍霄死了,不知道霍筱雅有没有收到消息?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想到这些,北宫琉英俊的眉头便狠狠地皱了起来,如果不是白子墨劝着他,莫要冲动,他都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去看看霍大将军府的情况。 如果知道自己父亲的死讯,那个野蛮女,一定会很伤心吧? 北宫琉现在满脑子里想着的,就是霍筱雅的情况。 裴卿卿刚醒,他也就按照白子墨嘱咐,先没有告诉裴卿卿这事。 毕竟裴卿卿和霍筱雅,是感情极好的朋友。 如果裴卿卿知道了,想必也会很担心。 北宫琉说,此事跟神昭太子北宫琨脱不了关系,这点上,白子墨很赞同。 “能拿到乌金箭杀人嫁祸,北宫琨倒是有这个能耐。”白子墨面色冷然的开口,而且,这事绝不止是北宫琨一人为之。 仅凭北宫琉一人,如何能在霍家军的军营里暗杀霍霄? 不是白子墨看不起北宫琨,就在北宫琨是神昭太子,他也没这么大的能耐。 必然是有人跟北宫琨同伙的。 或者说,北宫琨是借刀杀了人。 北宫琉气愤之余,更多的是担忧,“也不知道我父王那边怎么样了?” 嫁祸父王的,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北宫琨干的好事! 只是,为什么偏偏对霍霄下手! 杀谁不好,偏偏是霍霄! 是霍筱雅的父亲…… 北宫琉眼中的冷厉是那么的明显,要是让他抓带了背后的凶手,他一定不会放过! “眼下我们只能静观其变……”白子墨很明白北宫琉此时此刻的心情,这事搞不好,会破怪了神昭和天凤两国的和平,所以不容马虎,“算时间,霍将军的灵柩,也差不多该扶灵回京了……” 第370章:对不起…… 不难听出白子墨语气中的惋惜,以及冷冽。 霍霄这样的忠臣良将,被人暗杀,实在是可悲可叹,更可气! 北宫琉默然了一下,脑子里不由得又想起了霍筱雅,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侯爷,明日我们便回京…”现在裴卿卿已经醒了,又出了霍霄的死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京师,要出大事了。 霍霄的死讯,对外是封锁消息的,所以霍霄的死,一时间还没有全面的传扬开。 一旦霍霄的灵柩扶灵回京,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霍将军府也不会例外。 北宫琉越想,越觉得不放心霍筱雅。 而且搞不好还会牵累到他自己头上,北宫琉可没忘记,他是质子。 暗杀霍霄的凶器,又是他父王的武器…… 北宫琉的眉头,已经皱的不能再皱了,面上的凝重,也阴沉极了。 白子墨没说话,便是赞同了北宫琉的意思,明日回府,再不回去,京师就真要乱套了。 而裴卿卿也来到了隔壁的客房里,这个房间,光线没有刚才她和白子墨的那个房间的光线好,一进门就感觉光线要昏暗了很多。 房间里很安静,裴卿卿轻手轻脚的,像是怕惊到药琅似的。 只是她进门一看,房间里没人。 “嗯?”裴卿卿狐疑的微微蹙眉,“药琅?药娃娃……” 不是说药琅在这个房间里吗? 怎么没看到他人啊? “你找我吗?”突然有声音响在裴卿卿身后。 “啊!”吓了裴卿卿一跳,本能反应的一个转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胳膊不小心打到了药琅,她听见后面的人闷哼了一声。 “药娃娃,你干什么啊?干嘛不出声的站在我身后,差点被你吓死了…”裴卿卿拍了拍自己的心跳,他怎么悄无声息的就站到她身后去了,吓她一跳,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本来这个房间的光线就挺阴暗的,差点真被药琅吓到了。 药琅捂着自己的心口处,就算光线阴暗,也能看出他虚白的脸色,一看就是很虚弱的。 尤其是刚才那一下,裴卿卿不小心碰到了他心口上的伤口。 “药娃娃……你没事吧?”注意到药琅虚弱的脸色,裴卿卿自然而然的扶了他一下。 那一下,裴卿卿明显感觉到药琅的身体僵了一下。 可她却没有在意那么多,或许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尤其是白子墨死而复生之后,她对药琅的郁结,也随之解开了吧? “身体还没好,就不要下床瞎走动,快回去躺好。”说着,裴卿卿便不容拒绝的把药琅往木床上扶。 便像个姐姐在照顾生病的弟弟一样。 就像,就像在药王山庄时,她就是这般照顾他的。 药琅明显楞了一愣,似是没想到,裴卿卿会对他态度这么好? 她不是说……从此和他再没有丝毫关系吗? 药琅垂眸的瞬间,裴卿卿没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裴卿卿不是感觉不到药琅的异常……和紧绷,她想,药琅还是在介意在帝陵密室中发生的事吧?还在介意她说过的话吧? 那么现在,她收回那些话可以吗? 白子墨没死,药琅便没有对不起她,相反还是她对不起药琅比较多。 是她取了药琅的心头血,伤了药琅。 现在药琅在她前面,一如在药王山庄时,他只是那个不谙世事,干净的少年。 如果,如果他愿意,她还当他的姐姐。 就这样,药琅沉默的一言不发,被裴卿卿扶回了床上躺下。 明明只有短短的几步路,可对药琅来说,这短短几步路,时间却像是过的很漫长。 直到他坐回了木床上,药琅才像是回过神,抽回了自己的手,避开了裴卿卿的搀扶。 不让裴卿卿碰他。 裴卿卿的动作落了空,清亮的眸光忽闪,心下叹息了一声,她知道,药琅还在介怀。 可裴卿卿也不介意,替药琅盖了盖被褥,勾唇道,“你饿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药琅的目光很干净,但看着她的眼神,却是复杂的,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裴卿卿从容不迫,嘴角带着淡淡的浅笑,就像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药琅看不懂她,也看不明白她,“你又何必再如此对我?” 其实他更想说,明明不是很讨厌他了吗?又何必要再对他这么好? 何必对他嘘寒问暖的? 不是要跟他划清界限,再无瓜葛吗? 他承认,在她狠心取了他的心头血的时候,他确实好恨,恨不得麒麟血能毒死白子墨,好让她伤心欲绝。 可是真正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时候,药琅却觉得,自己并没有很高兴。 取了他的心头血,他以为,白子墨死了,他却还活着,他也算报了仇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没有感到很开心。 直到白子墨又醒了过来,他才觉得,自己心头松了口气。 可他和裴卿卿,再也回不去了…… 裴卿卿沉默了一下,敛住心神,深吸一口气,方才说道,“药琅,我知道你怪我,甚至是恨我,可我别无选择,即便是再来一次,我也不后悔我的选择,但我也会尽力保住你的命,不会让你死的……” 她承认,她是愧对药琅。 但是,就算是再来一次,她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她会尽力,保住药琅的命,虽然保护药琅性命的,是小老头,不是她…… 是啊,裴卿卿突然觉得,自己也就是话说的好听,其实自己什么也没做,保住药琅性命的,是师父,不是她。 可她却在这儿信誓旦旦的说会保住他的命…… 裴卿卿,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剥取别人的功劳呢? 裴卿卿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小人。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吗?”药琅的声音,就像一根刺,重重的扎在了裴卿卿的心头,令她心揪了那么一下。 是啊,明明是她要杀药琅,难道还要药琅感激她的不杀之恩吗?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裴卿卿似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371章:我不恨你 是啊,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个坏人,做的她很难受。 她清亮的眸中,充满了歉疚,昏暗的光线下,药琅盯着她看了许久,忽而开口道,“你们为何要救我?” 为什么要救他? 不让他在密室中自生自灭? 其实药琅知道,自己问这个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但是心里,他就想知道一个答案。 或者说,他想听到一个他隐隐期盼的答案。 一个裴卿卿还是在乎他的答案,一个他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药琅或许不知,他之所以想听这个答案,想知道裴卿卿心里在乎他与否,其实不过就是他心里有委屈罢了。 或许他也说不清,他对裴卿卿,是出于弟弟对姐姐的喜欢,还是出于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总之,只有药琅自己知道,心底里,他是喜欢裴卿卿的。 他只是,想要她抚平他心里的委屈罢了…… 为何要救他?其实裴卿卿并不知道,因为那时候的她,已经昏迷了吧? 带药琅一起出来,应该是白子墨的意思。 不过,就算那时候她没昏迷,她也不会不管药琅的死活的。 从头到尾,她就没想真的要药琅死。 裴卿卿叹息一声,“药琅,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说,我并未想过要你死。” 这话,是她的肺腑之言。 她的眼神,跟她的语气一样真挚。 她真的,没想过要药琅死。 “如果不是麒麟血成了你的心头血,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但事已至此,我知道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不管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今后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药琅,跟我们回侯府吧?” 她现在,更多的是在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在跟药琅说话。 最后一句话,是在请求药琅的意思。 他现在身体这么虚弱,短时间内,要回药王山庄是不可能的。 今后,药琅就是她的亲弟弟。 她会把药琅当做亲弟弟一样照顾。 如果不是麒麟血成了他的心头血,她是不会伤害药琅的。 可是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 只希望,药琅不会拒绝她。 “侯府?”药琅闻言楞了一下,随后少年的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透着丝丝嘲讽道,“我忘了,我连你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侯府?原来白大哥是侯爷?” 而你,是侯爷夫人? 最后一句话,药琅却没有说出口。 说起来,相处这么久,他其实连她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在药王山庄时,她说她叫子卿,而白子墨叫白墨。 假的,都是假的。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她叫裴卿卿,而白墨,也不是白墨,是白子墨。 药琅从小到大,都是与汤药为伍,根本就没有出过药王山庄,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裴卿卿她们的身份,更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 可即便是药琅过去的生活与世隔绝,但他却也听闻过,战北候的大名。 现在想起来,战北候不也姓白吗? 白子墨,原来他就是战北候。 想起白子墨那一身的清贵冷冽,不怒自威的气势,果然不愧是战北候。 只是这些话,从药琅嘴里说出来,是嘲讽的。 裴卿卿不想听药琅这么跟她讲话,但她却又开不了这个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就是她们欺骗药琅在前,如今又怎能怪药琅嘲讽她? 药琅现在想必并不想看到她吧? “既然你不高兴见我,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说着,裴卿卿便离开了药琅的床榻。 只是却在裴卿卿转身的一瞬间,手腕被人猛地拉住了。 她回头,正好看到药琅那双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害怕。 她是害怕她离开他吗? 这点念头,不知怎的就从裴卿卿脑子里冒了出来。 “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药琅的声音,一直都是极好听的,但是现在,他的声音却透着丝丝惊慌和挣扎。 此刻在裴卿卿眼里,药琅不是药琅,他终究只是个稚嫩的少年罢了。 他害怕丢下他一个人…… 裴卿卿叹了口气,又重新坐回了床榻边上,“我说了,今后我都不会再丢下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裴卿卿的话,像是安抚到了药琅,令他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松,只是却还有放开她的手。 裴卿卿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抚道,“我不走,你好好休息。” 好好养伤。 就这样,在裴卿卿的安抚之下,药琅才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就像哄小弟弟一样,裴卿卿一下一下的拍着药琅,让他安心休息。 时间顿时又安静来了下来,闭着眼睛的药琅,也显得那么安静,美好。 他就像一个被摔破了又重新修复过的水晶娃娃,面色虚白的躺在那里,惹人心疼。 “你放心,今后只要有我裴卿卿在,便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药琅像是睡着了,这是她对药琅的承诺。 直到药琅的呼吸声平稳了下来,裴卿卿才轻轻的松开了他的手,轻手轻脚的离开床榻,怕吵醒药琅。 “我不恨你。” 裴卿卿没走两步,便听见了身好听的声音。 她回过头,发现药琅没有醒,还在睡着。 但她没有听错,药琅刚刚说,不恨她…… 嘴角上扬,裴卿卿放轻脚步,离开了药琅的房间。 睡着药琅,嘴角似乎也带着浅浅的笑…… 一日复一日,正午时分,一辆马车从西郊山镇离开了。 由于药琅的身体还没有康复,所以只能坐马车。 马车的速度,自然是补不上骑马的。 北宫琉可以说是心急如焚,马车慢慢悠悠的,他实在是看不上,或者说是等不及,便先骑快马走了。 白子墨则留下来保护裴卿卿和药琅。 等裴卿卿她们进城之后,周围明显就热闹了很多。 离开这段时间,还别说,她还挺想念这京师城的。 多少有些久违啊。 “哎,你们听说了吗?听说霍大将军死了!” “嘘!你可别瞎说!不想要命了你!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 “我可没有瞎说!我告诉你们,我侄儿就是在霍家军参军的!错不了!听说霍大将军被人……”说话的妇人,说到最后,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显然是在比喻,霍大将军被人杀了! 其他两人纷纷嘘了声音,咬头接耳的不敢置信。 可这话,刚好听在了裴卿卿耳朵里。 第372章: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刚好,撩起了车帘,准备瞧一瞧外面,不防就听见了外面有三两个人围在一起说什么霍大将军死了? 猛地一下,裴卿卿心头便有股不好的预感。 霍大将军,据她所知,京师没有第二个霍大将军了吧? 分分钟,裴卿卿便看向了坐在他旁边的白子墨,“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 霍大将军,不会就是霍霄吧? 这念头刚在裴卿卿脑子冒出来,就被裴卿卿否决了。 怎么可能?霍霄怎么会死呢? 一定是谣言,或者是别的姓霍的人…… 裴卿卿想着。 只是,白子墨的脸色,却让她狐疑的心沉了一截…… 白子墨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怎么……像是真的一样? 刚才车外那几个人议论,显然白子墨也听见了。 所以他的脸色,才会沉了下来。 纸是包不住火的,看来霍霄的死讯,很快就会传开。 没有什么比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更快了。 “夫君,你说话啊?”白子墨沉着脸不说话,裴卿卿心头不好的预感就更重了。 霍霄,该不会真的…… 看白子墨的神色,他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裴卿卿不敢置信的神色都写在脸上,“子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霍将军……真的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霍霄不是大胜了南阳,班师回朝了吗?! 怎么会死呢? 她清楚的记得,前世里,并未发生这事啊? 而且,而且霍霄还是霍筱雅的父亲…… 霍霄死了,霍筱雅怎么办? 裴卿卿担忧的望着白子墨,希望白子墨告诉她,没有这回事,是假的!刚才那些人,是瞎说的! 白子墨理解她的心情,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纤细的指尖,嗓音低沉道,“夫人,我也是刚得知的消息,霍霄…被人暗杀了……” 白子墨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手抖了一下。 暗杀? 霍霄真的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霍将军……怎么会被人暗杀?”这和前世不一样啊?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皱的死死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霍霄怎会被人暗杀呢? 这不可能啊? 霍筱雅,若是霍筱雅知道了,该如何面对? “夫人,你先别急,我们还是先回府,再去打探具体的消息。”裴卿卿心里焦急,白子墨不是不知道,她和霍筱雅关系好。 本来没想现在让她知道这事的,没想到一回城就听见了有人在议论这事儿。 罢了,总归也是瞒不住的事。 只是白子墨还没告诉她,霍霄是死于乌金箭…… 这事儿,多多少少与北宫琉脱不了关系,怕是会牵连到北宫琉身上。 听了白子墨的安抚,裴卿卿虽然急切,却也知道白子墨说的没错,现在就算着急也没用。 只能回去打探消息。 可裴卿卿却没注意到白子墨眸中的深沉…… 马车里,还有一个药琅。 虽然药琅听不懂裴卿卿和白子墨在说什么,但是基本的字面意思,他还是能听懂的。 像是,有谁死了? 霍霄,还是个将军? 只能说,对于药琅这个与世隔绝生活里出来的人,任何人,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 若是其他人,谁不知道霍大将军平定南阳之乱的事儿啊! 怕是连三岁孩童都知道。 药琅虽然心有疑虑,但是他也没有多问什么。 只是,他看裴卿卿似乎很在意那个霍霄的死呢? 就这样,马车一路气氛压抑的回了侯府。 回了侯府,玖月和阿羡两个人立马就迎接了上来。 “侯爷,夫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守着侯府,就盼着侯爷能早些回来。 尤其是看到白子墨的腿是完好无损的站着的,玖月和阿羡,心情顿时就充满了激动。 还有就是,这京师的天,要变色了! 没有侯爷坐镇,玖月他们就像缺了根主心骨一样。 显然玖月他们也都知道了霍霄被暗杀的消息! 倒是药琅,后面下马车,在侯府门外,盯着侯府的门匾看了半天。 原来这就是战北侯府。 瞧着那龙飞凤舞的战北侯府四个大字,一看就是出自白子墨的手笔。 裴卿卿察觉到药琅没有跟上来,便回头看去,发现他在门外看着头上的门匾。 裴卿卿回头去拉了药琅一把,把他带进了侯府,说道,“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家?”药琅闻言,心头悸动了一下,裴卿卿牵着他的手,很温暖。 除了阎王山庄,他还有家吗? 望着这个陌生的侯府,这里能是他的家吗? “夫人,你先去安置他。”回了侯府,也就不用那么提防和谨慎了,白子墨看了一样药琅,眼神儿凉幽幽的,主要是看他夫人牵着药琅的手,但一想,药琅在夫人眼里,不过就是个孩子,便不跟他计较。 然后又看向玖月和阿羡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他有事,要问他们。 “是。”玖月和阿羡齐齐应声,最后也对着裴卿卿一个颔首,便跟着白子墨去了。 玖月在阎王山庄的时候,就见过药琅,所以他对药琅,并不陌生。 倒是阿羡,头一次见到药琅,尤其是听夫人说,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因此,阿羡不免多看了两眼这个看起来虚弱却又惹人怜的少年。 不可否认,这少年样貌生的极好,干净又柔美,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少年。 瞧着,夫人似乎很喜欢那个少年呢? “看什么呢?”玖月转回头,瞅了一眼阿羡,侯爷叫他们,阿羡还愣着干什么呢? 阿羡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 然后就跟玖月一起走了。 只是那个少年,却在阿羡心里埋下了一颗说不清道不明的种子…… 裴卿卿则带着药琅,来到了侯府后院的一处院子。 无忧院,这是她和白子墨成亲后,白子墨按照她在裴家时住的院子修整过的一处院子。 “药琅,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要是有什么缺的,你就跟我说。”她打算,让药琅住在这个无忧院。 她说了,往后这侯府,就是药琅的家了,她们都是药琅的家人。 第373章: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这个院子的陈设虽然简单,但是可以看出,是花了心思来装饰过的。 药琅从里到外的看了一遍这屋子,他其实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虽然药琅嘴上没说,但是侯府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心底里,他对裴卿卿,其实还是最为依赖的。 在药琅的概念里,侯府不侯府的,他没什么兴趣,他只是说,这里就是裴卿卿的家吗? “你住在哪里?”突然的,药琅盯着她问。 “我?”裴卿卿楞了一下,说道,“我就住在旁边的院子。” 她……当然是和白子墨一起住在主院啊。 这无忧院,虽然是按照她在裴家时住的地方修的,但是白子墨那人就没让她住过这个无忧院。 现在就给药琅住好了。 药琅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大概也明白她的意思了,于是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离她住的近些就好。 自从帝陵回来之后,药琅的身上,就多了一股淡漠的气息,好像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趣。 这样的药琅,就像是……就像是一个看破了红尘的出家人一样,无欲无求的,对什么都不在意。 总之,就是这样淡漠的药琅,让裴卿卿觉得不舒服,她不喜欢这样淡漠的药琅。 她还是喜欢之前那个开朗,善良的阳光少年。 只是,裴卿卿也理解药琅的改变,毕竟……经历过生死,有所改变也是正常的。 药琅没有排斥她,就已经是很好了。 其他的,不着急,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想着,裴卿卿便叹了口气,“药琅,你若是觉得累了,就先在这儿歇息,回头我再让人带你在府中转转,让你熟悉一下侯府。” 要在侯府长期生活,当然要好好熟悉一下府中的环境。 裴卿卿现在对药琅,可以说是格外的迁就。 “你要走?”药琅看出她又要走了的意思。 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药琅现在,像是时刻都想跟在她身边一样? 她去哪里,药琅都要问。 她还从药琅的眼里,看出他想跟着她。 她想,说到底,药琅心里,还是留下了阴影。 是怕她会丢下他一个人吗? 药琅看似淡漠的外表下,其实还是那个纯良的小绵羊吧? “我不走,我只是想去看看侯爷那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京师要出事了,霍将军死了……侯爷和我都不能不管不问。”裴卿卿耐心的跟药琅解释道。 就跟在哄个小孩子没区别。 霍霄死了……说起这事,裴卿卿就忍不住感叹叹息。 但她也明白,她改变不了什么。 也不知道霍筱雅怎么样了? 这么久不见她,不知道霍霄被暗杀的消息有没有传入霍筱雅和徐夫人的耳朵里? 裴卿卿不敢想,若是霍筱雅和徐夫人得知霍霄的死讯……该是何等的伤心? 眼看霍将军打了胜仗,哪知道迎接回来的,却是一副灵柩? 裴卿卿是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很确定,霍霄前世不是这么死的。 这辈子,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呢? 瞧着裴卿卿面露担忧和痛心,药琅就算不知道霍霄是什么人,也大概知道霍霄跟侯府的关系应该不错吧? 药琅嘴皮子动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生死有命,你也不用太过伤心…” 裴卿卿闻言,眸光闪了一下。 药琅这是在安慰她吗? 总算,对她还算有点安慰,裴卿卿勾唇笑了笑,“药娃娃懂得安慰人了,我深感欣慰啊。” 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让药琅顿了一下。 药娃娃…… 恍惚又回到了在药王山庄的那个时候,她也是这般亲切的叫他药娃娃。 药琅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你不是要去看白大……侯爷吗?我累了,想休息了,你快去吧…” 到嘴边的一声白大哥,却被药琅咽了回去。 但裴卿卿又不瞎,自然看的出药琅是害羞了,果然,还是这样的药琅惹人喜欢。 她把药琅扶到踏上躺下,又给他盖好被褥,“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来看你。” 然后在裴卿卿的强硬之下,药琅闭上了眼睛。 裴卿卿前脚踏出房门,药琅就睁开了眼睛,捏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还有着淡淡的清香,他心上的伤口,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书房里。 白子墨面色沉重的睨了一眼玖月和阿羡两个人,“霍将军的死,可还查到了什么消息?” 底下的玖月和阿羡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阿羡负责回答,“并未查到什么消息……属下与侯爷得知的相差无几,目前只有霍将军是死于乌金箭的消息。” 霍霄的死讯,封锁的比较严密。 一听闻霍霄被人暗杀,阿羡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就算侯爷不吩咐,他也会去查探的。 只是结果却不太如人意。 只查到,霍将军是死于乌金箭的暗杀…… 其他的,暂时还没有查到更多的消息。 听闻阿羡的禀报,白子墨沉默了一下,“多派些人手再去查,本候一定要把这个凶手揪出来。”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男人语气中的威严及冷厉。 他心中,不是没有怀疑对象。 可怀疑做不得实证,只有查到证据,才能为霍霄平冤。 “是,属下会加派人手去查的。”阿羡严谨的领命道。 阿羡的事情禀报完了,该轮到玖月了。 白子墨让他提前回来,可不是让他回来玩的。 “……” “侯爷……”哪知道,玖月刚想开口,不防阿羡话还没说完一样,开口打断了玖月想说的… 白子墨一眼,就看出阿羡还有话要说,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还有何事?” “回侯爷,侯爷出去寻药的这段时间,陛下曾来过一次侯府,是来找夫人的,还有就是,竹颜公子……助属下将侯爷的行踪瞒过陛下…”阿羡想想,还是觉得这事儿应该跟侯爷禀报一下。 之前爆出夫人身世的时候,乾帝来过一次侯府。 若不是竹颜给他支了个招,他一时怕是没那么容易打发得了乾帝。 只是听闻竹颜这个名字,白子墨的眉眼间,明显就多了丝丝幽凉,“竹颜……” 在他嘴里吐出竹颜的名字,仿佛给这两个字上覆盖了一层冰渣子。 第374章:说她什么坏话了! 阿羡一听侯爷这语气,就不对啊! 说起竹颜的时候,侯爷明显就不高兴了呀? 难不成竹颜得罪侯爷了? 阿羡略显狐疑的瞄了一眼玖月,以眼神儿示意的疑问。 竹颜是怎么得罪侯爷了?! 然而玖月只是摇了摇头,示意阿羡不要多说,也不要再提竹颜了! 阿羡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竹颜,那就是侯爷的情敌啊! 那个竹颜,分明就是对夫人有意思…… 所以,侯爷不待见竹颜,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察觉到自家主子幽凉的眼色,阿羡心虚的扯了扯嘴角,借口道,“属下去安排人手,调查霍将军的死因……属下告退!” 麻溜的,阿羡脚底抹油就开溜了! 再呆下去,他怕挨侯爷的揍。 阿羡溜了,男人的脸色也不见好到哪去,玖月悻悻的摸了摸鼻头,适时的转移话题道,“侯爷,你让属下查的事……有眉目了。” “说。”男人低沉的嗓音凉悠悠的飘出一个字。 好吧,玖月就越发心虚了,但好在侯爷不高兴的‘点’不在他。 玖月扯了扯嘴角道,“属下查到,当年臻妃离宫前,与一个人来往密切过一段时间。” 说起这茬,男人总算是重视了起来,“是谁?” 玖月似是犹疑了一下,突出一个名字,“北宫焱。” 是他? 白子墨深邃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微微眯起了温润的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思绪,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北宫焱…… 居然是他? “侯爷,属下已经核实过了,臻妃离宫前,北宫焱确曾出使天凤…” 也就是说,北宫焱的确有当年‘在场’的证明。 “还查到些什么?”白子墨眯起了眸子,严谨的低声问。 玖月摇了摇头,表示没查到更多的线索。 臻妃的事,毕竟时隔了十多年,而且当年陛下有严令,宫中任何人不得提及臻妃,有关于臻妃的一切,都被乾帝抹的干干净净。 压根儿就像是没有臻妃这个人存在过一般。 能查到北宫焱,已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了。 要不是有飞鸾青玉这条线索,恐怕连北宫焱这点痕迹都摸不到。 白子墨敛下眸子,遮盖住眼里的思绪,意味深沉的吐字道,“北宫焱……” 北宫琉的父王。 说起来,他也有好多年没看到北宫焱了。 最后一次见北宫焱,还是在六年前和神昭签订休战盟约的时候。 如果,那块飞鸾青玉是北宫焱的…… 玖月看不透白子墨的思虑,但心里的狐疑却不少,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侯爷可是想到了什么?” 以他对侯爷的了解,侯爷很有可能是想到了什么? 侯爷让他回来暗查臻妃,就是对夫人的身世有所怀疑。 现在又查到了与北宫焱有关…… 可是这似乎也不能证明夫人的身世另有蹊跷? 况且北宫焱是神昭镇南王,怎么可能会跟他们夫人有什么关系呢? 或许,当年的臻妃,只是碰巧跟当年的北宫焱…认识呢? 若要说这二人有什么牵扯,着实有些牵强。 一个是宠妃,一个是异国王爷,这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啊。 能扯上什么关系? “时间隔得久远,又查不到确切的痕迹,下不了定论,此事便先不提了。”白子墨摇头,他是怀疑裴卿卿的身世不假,但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痕迹,这个定论,自然也就下不了,然后还不忘交代一句道,“此事,先不要告诉夫人。” “属下明白。”玖月会意。 毕竟现在就连乾帝都认为,夫人是皇女,要是再让乾帝嗅到什么不寻常的,指不定夫人就有危险了。 所以这事,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夫君……”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推开了,裴卿卿一进来,就发觉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玖月的神情,怎么怪怪的? 就算玖月收敛的极好,但她也还是瞧见了,刚才玖月见到她,眼神儿明明有些闪烁。 莫不是又在背着她做什么坏事了? 裴卿卿眉间轻佻,“……” “属下还有事!属下就先告退了!”玖月说着,更是麻溜的就撤了。 脚底抹油,比刚才阿羡溜的还快! 裴卿卿话都还不及说出口,玖月就没影儿了… “……”裴卿卿嘴角一抽,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干嘛一见到她就溜之大吉啊? 这么心虚!肯定是瞒着她说她什么坏话了!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把目光放在书桌前的男人身上,“夫君,你们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不然玖月怎么一见了她就开溜啊。 若是叫玖月听见她这话,指不定要怎么欲哭无泪呢。 他哪敢说夫人的坏话啊! 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裴卿卿一来,分分钟便将男人方才的威严和冷厉一扫而空,温润的眉间轻佻,“谁敢说夫人的坏话,本候第一个不放过他。” “……”裴卿卿一噎,斜眼儿瞥了一眼一本正经的男人。 她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罢了,这男人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她来,是有正事要问的,“霍将军之事……可有什么眉目?” 瞧着她眉眼间的忧虑,男人微微蹙眉,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自然而然的搂着她纤细的腰身,并且摇了摇头。 裴卿卿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没有眉目。 那霍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实在是令人可悲。 “我已经让阿羡去查了,想必北宫琉也不会干坐着,逝者已矣,夫人还是莫要太悲怀。”男人低沉的嗓音压在她头顶,死了就是死了,再悲戚也没用。 不然怎么说人死不能复生呢? 裴卿卿知道,白子墨是在安慰她。 可是一想到霍霄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况且,她担心的,还有霍筱雅…… “也不知道徐姐姐怎么样了?”裴卿卿似是自言自语的嘀喃着,叹息的趴在白子墨的肩头,“霍将军的死讯,将军府知道了吗?” 虽然总归是瞒不住的,但是……晚一刻知道,霍筱雅和徐夫人,就少一刻的伤心吧。 第375章:真的是你啊 裴卿卿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那么多,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什么也瞒不住。 一天,两天,三天? 等霍霄的灵柩扶灵回京,鬼都瞒不住了。 白子墨闻言默然了片刻,摇头道,“应该还没有。” 将军府那边,还没有传出什么动静儿。 也就是说,霍霄的死讯,还没有传回来。 或者说,是被人有意压了下来。 霍霄被人暗杀,这么大的事,不用想也知道,霍家军必会派人回京禀报陛下。 不过话说回来,乾帝为何要刻意压下霍霄的死讯? 是怕扰乱民心?还是怕军心不稳? 霍霄的死,对乾帝来说,绝对是一大损失。 按理说,乾帝该严加彻查,予以严办才是。 怎么就这么不痛不痒的没动静儿呢? 难道乾帝不知,等霍霄的灵柩回京,这事自然也是瞒不住的吗? 乾帝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我想去看看徐姐姐,可霍将军的死讯……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该不该告诉她?”裴卿卿嘟囔着,把她全身的力气都靠在男人身上,若不是因为她此时心情的悲戚,这么趴在白子墨的肩头,不知道的,瞧着还以为她是再跟男人腻歪撒娇呢。 她想去看看霍筱雅,但又不敢去。 她怕见了霍筱雅,会不忍心告诉她霍霄的死讯…… 她知道,就算她不说,要不了两天,霍筱雅也会知道的。 但如果真要她说出口,她恐怕真的很难。 男人修长的大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上,像是安抚个孩子一般,“夫人还是先不要去了,有人比你更关心霍筱雅。” 裴卿卿一听,当即就明白了。 北宫琉,怕是比她更关心霍筱雅。 回城的路上,北宫琉迫不及待的赶回来,想必他会去看霍筱雅的。 也罢,有北宫琉的安慰,她还是找时间改日再去看霍筱雅吧。 …… 就像白子墨说的那样,北宫琉确实赶来找霍筱雅了。 只是,他在将军府门前来回转了几圈,也没下决心走进去! 好像霍将军府的门槛有多高似的。 值得他在此犹豫不决的要不要进去?! 犹豫再三,北宫琉还是做出来转头离开的决定。 现在去见霍筱雅,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就在北宫琉刚转身的时候,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女子声: “北宫琉?” 那声音,似乎透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霍筱雅蹭蹭的就跑了出来,拦住北宫琉一看,立马就透出笑脸了,“真的是你啊?!你们回来了?卿卿和侯爷呢?也回来了吗?” 北宫琉和侯爷他们这一走,算起来都有个把月没见着他们了。 北宫琉回来了,卿卿和侯爷应该也回来了吧? 她刚准备出门来着,一出来就看到门外有人身影,像极了北宫琉。 霍筱雅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他! 怎么他们回来了都不告诉她一声儿啊? 霍筱雅的欣喜都写在脸上了,望着她的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一时间北宫琉竟有些退缩,说话都显得有些僵硬,“我们……也是刚回来不久。” “太好了!你们可算回来了!这段日子我一个人在家,可无聊了!”霍筱雅许是太高兴了吧,所以一时倒也没注意到北宫琉的异常,反而一高兴就开始喋喋不休的架势,“卿卿呢?是回侯府了吗?她有没有听说自己的……身世呀?” 北宫琉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霍筱雅喋喋不休的自说自话。 也不知道她还能这么跟他说多久的话? 不自觉的,北宫琉英俊的眉头皱出了痕迹。 霍筱雅只顾着自己高兴,她还在担心裴卿卿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要怎么办? 却不知,当她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讯,又该怎么办…… “我跟你说,你们走了没多久,裴家就翻身了!现在的裴家,风头正盛着呢,全靠出卖卿卿得来的,哼!真是一家子小人!不过……没想到,卿卿竟会是陛下的皇女啊?” 霍筱雅打开了话匣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北宫琉也没吱声,就听着她说。 只是紧皱的眉头,却出卖了北宫琉心里的纠结。 他在想,如果她知道了霍霄的死因,还会这么跟她说话吗? 北宫琉似乎没听见她说了些什么,只是就这么沉默不言的听着她的声音。 可是说了半天,北宫琉没反应,霍筱雅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你干什么不说话啊?没听见我说话吗?北宫琉…你怎么了?” 霍筱雅像是后知后觉的发现,北宫琉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怎么瞧着忧心忡忡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的眼睛,像星子般璀璨明亮,正探究又狐疑的望着北宫琉。 就是这样的眼睛,再次让北宫琉萌生了退意,不想……不,是不敢,不敢与之对视。 他不敢,不敢告诉她,霍霄的死讯… 北宫琉的眼神闪躲,霍筱雅都看在眼里,这就更加让她疑惑,“北宫琉,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难不成真出什么事了?! 怎么北宫琉的反应表情都怪怪的? 霍筱雅心里,冒气了狐疑的泡泡。 北宫琉皱着眉头,压低了嗓音,“没有,没出什么事…” 他的反应,很生硬。 生硬的霍筱雅都不信。 没出事他怎么这个表情? 分明就是出什么事了! 霍筱雅当即也就严谨了起来,自然而然的就抓上了北宫琉的衣袖,“是不是卿卿出什么事了?还是侯爷出事了?” 卿卿和侯爷,可是她心里认定的朋友! 看北宫琉这个样子,该不会真是侯府出事了吧? 霍筱雅可没忘记,侯爷出寻药时,本就是病重…… 难道……是侯爷没寻到药? “不行,我得去侯府看看…”霍筱雅越想越觉得不放心,她得去侯府看看才放心。 哪知,霍筱雅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侯爷和夫人都没事,不必担心……”北宫琉压低的嗓音似乎透着某种隐忍。 他想告诉霍筱雅,出事的不是侯府,是你…… 第376章:锥心般的痛 一听侯府没事,霍筱雅才松了口气,“没事你这副样子做什么呀?我还以为侯府出事了呢!” 害得她虚惊一场的。 没出事北宫琉怎么这么一副深沉的表情?看他这样子,明显就是有事啊?! 只能说,此时的霍筱雅还没意识到,真正出事的人,是她的父亲…… 霍筱雅仔细一看,北宫琉的脸色,还是这么难看啊,她指尖戳了戳北宫琉的胳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啊?刚才我看你在我家门口徘徊,你是……来找我的吗?” 霍筱雅明亮的眸中,透着女儿家的羞涩…… 其实,北宫琉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也挺想北宫琉的。 只是这话,叫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 那北宫琉呢?北宫琉也是来找她的吗? 他,是不是……也想见她? 看到这样的霍筱雅,北宫琉是想开口,但是嘴皮子动了动,想说的话却像是嘴里含了刀子一样,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的确有话想跟你说……”瞧着霍筱雅隐含着羞涩与期盼的眼睛,北宫琉犹豫之下,还是开了口。 只是这下,霍筱雅不仅眸光羞涩,连脸颊都微微泛红,“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北宫琉开口,只是想说的话,实在是难以说出口。 你爹死了,这种话让他怎么好开口? 可是,他现在不告诉她,最迟不过两天,霍霄的灵柩就会扶灵回京了…… 是该先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还是…… 倒是霍筱雅,性子可比北宫琉急多了。 一看北宫琉这么吞吞吐吐的,霍筱雅自己都着急,“你想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真是急死她了! 一个大男人,说个话还磨磨唧唧的…… 霍筱雅以为,北宫琉会说些‘她想听’的话。 殊不知,北宫琉真的说出口之后,带着她的便是晴天霹雳…… 最后,北宫琉狠了狠心,吐字清晰道,“你爹过世了…” 霍筱雅一听,楞了一下。 半天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她的笑脸立马就变了严肃脸,“北宫琉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我爹过世了?你什么意思啊?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可恶的北宫琉,枉她还满心欢喜的等着他能说出些什么好听的话来! 结果他说什么?她爹过世了? 胡说八道! 霍筱雅气鼓鼓的等着北宫琉,好似北宫琉不说清楚,她就不罢休一样! 好端端的,北宫琉居然咒她爹?! 除了一句可恶,霍筱雅似乎对北宫琉骂不出别的话来。 他怎么能说她爹…… 霍筱雅的反应,北宫琉不是没料到,她必然会是不敢置信的,然后会悲痛伤心。 可霍霄已经死了,这是事实啊,瞒不住的… 北宫琉双手抓着霍筱雅的两条胳膊,让她面对面的看着他,“你听我说,你爹…在回京的路上被人暗杀……已经过世了,你爹的灵柩,不日便会扶灵回京……” 他知道,这个消息对霍筱雅来说,是锥心般的痛。 他只想让她提前心里有个准备…… 可这个心理准备,霍筱雅怎么可能接受,她一把就推开了北宫琉,“我爹被人暗杀?这怎么可能?北宫琉,你不要胡说八道!我爹可是大将军!他怎么可能被人暗杀?我爹可是得胜回朝的!” 如果说,刚才见到北宫琉,霍筱雅是开心的。 可是现在,她心里所有的情愫,都被北宫琉给浇灭了下去。 北宫琉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她爹怎么可能被人暗杀呢? 霍筱雅不敢置信的看着北宫琉,北宫琉怎么能这么说她父亲呢?! 谁不知道,她爹大胜南阳,得胜回朝! 谁能暗杀她爹? 她爹可是大将军! 她现在,不想看到北宫琉。 霍筱雅转身就要回府,不防被北宫琉拉住了手腕,“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北宫琉,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北宫琉想安慰她,但却被她冷声打断。 认识她以来,霍筱雅头一次用这么冷的语气跟他讲话。 说罢,用力一甩,就刷开了北宫琉的拉扯,头也不回的回了将军府。 将北宫琉隔绝在外。 望着她气冲冲的背影,北宫琉眉眼间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怜惜来,“对不起……” 虽然不是他杀了霍霄,但霍霄是死于乌金箭不假。 只怕下次相见,她就会把他看做仇人了吧? 或许北宫琉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眉眼间,染上了一股悲凉,这种悲凉,一直蔓延到他心底某处,都是凉凉的… 霍筱雅回了府中之后,整个人都心气不顺,她不知道是自己想哭,还是她的心里想哭。 总之,眼眶就是酸涩的厉害。 她愤愤然的回头大骂了一句,“北宫琉你混蛋!” 混蛋!居然一回来就咒她爹不好! 可恶的大混蛋! 亏她见到他,还满心欢喜… 可他呢?说什么她爹被暗杀,说什么扶灵回京,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 她爹怎么可能会死呢? 可是不争气的眼泪,就这么抑制不住的往下掉是怎么回事? 霍筱雅气自己的抹了一把泪,“霍筱雅你哭什么,你爹才不会死呢,一定是北宫琨那个大混蛋骗你的…” 可是最后,霍筱雅却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的一阵一阵的抽泣,“北宫琉你这个王八蛋,你居然咒我爹,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混蛋……” 可是她的心,觉得好痛。 是那种害怕失去父亲的痛。 她不敢想象,她爹真的……会像北宫琉说的那样,过世了? 不,这不可能…… 一定是北宫琉在胡说八道。 “筱雅,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这时,徐氏刚巧过来了,一来就听见她女儿蹲在地上哭的好不伤心,顿时就吓到了徐氏。 连忙就去查看霍筱雅的情况,“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不对啊,按理说,在自己家里,怎么会有人欺负筱雅呢? 可是她宝贝女儿哭的这么伤心是怎么回事? 徐氏一边吧霍筱雅拉扶了起来,一边心疼的给她擦擦眼泪,“跟娘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好端端的,怎么哭成这样? 第377章:自己走回府的 “娘……”哪知,徐氏的安抚,非但没安慰到霍筱雅,反而让她哭的更凶了。 她该怎么把北宫琉刚才的话告诉母亲? 霍筱雅心里悲痛极了,但她却无法说出口,她要怎么告诉母亲……父亲可能不在了…… 母亲和她一样,天天都在期盼父亲回来。 眼看就快要把父亲给盼回来了,北宫琉却来跟她说什么父亲被人暗杀了? 霍筱雅哭的很厉害,趴在徐氏怀里一个劲儿的只知道哭,哭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算心里生北宫琉的气,可她不敢去相信北宫琉的话。 霍筱雅心里知道,北宫琉……不会拿这种事来骗她的。 难道父亲……真的死了吗? 霍筱雅哭的伤心,都把徐氏哭懵了,“筱雅,不哭了不哭了……有什么事跟娘说,娘给你做主…不哭了不哭了啊……” 做母亲的,就见不得自己的女儿哭的这般伤心。 看霍筱雅哭的伤心,徐氏看着是着急又心疼,疑惑霍筱雅这是怎么了? 自己女儿今天怎么怪怪的? 出什么事了? “娘…对不起……对不起…”霍筱雅一边哭一边摇头,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说……说她爹没了…… 听着霍筱雅前言不搭后语的哭泣声,徐氏眉头一皱,“傻丫头,好端端的怎么还跟娘道起歉来了,你又没做错什么,好了好了…不哭了啊。” 可徐氏哪里知道,霍筱雅是有口难言…… 只能一个劲儿的抱着她哭。 …… 白子墨回京消息,自然也瞒不过侯府附近的眼线。 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白子墨已经回到了侯府。 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进了皇宫。 听闻眼线的禀报,乾帝英气的眉头一挑,“侯爷回来了?!” 龙影失手了? 白子墨回来了,就代表他派去刺杀白子墨的龙影失败了。 “回陛下,千真万确,线人亲眼所见,侯爷平安无事的回到了侯府!”下面跪着的眼线,就跟个影子没区别,看不见脸,就是个黑漆漆的影子。 乾帝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那裴卿卿呢?” 其实派出去的龙影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来,乾帝便料到,刺杀白子墨失手了。 纵使白子墨是他的一大隐患,可裴卿卿,却是他的骨肉,白子墨可以死,裴卿卿不能出事。 “侯爷夫人同侯爷一起回来的…”黑影如实回禀道。 “回来了就好…”说起裴卿卿的时候,难得见乾帝露出了丝丝柔软,及欣慰,乾帝手指头摆了一下,意思是让黑影可以退下去了。 但是,黑影却还在原地跪着,“陛下……” 他还有话没说完,或者说,是陛下没有理解他方才话里的意思! “还有何事?”乾帝一看,便看出了黑影还有话想说。 否则,影子不可能不服从命令。 这回,黑影才算抬了抬头,只是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看见他下巴的轮廓,“陛下,侯爷是平安无事的回了侯府……” 黑影又再次强调了一下‘平安无事’四个字。 像是怕乾帝听不明白,黑影补充了一句道,“侯爷的腿疾,似乎是好了……侯爷是走回侯府的…” 现在,陛下该明白了吧? 战北候的腿,不残了! “你说什么?!”果然,乾帝这才像是彻底明白过来,蹭的一下屁股就从龙椅上弹了起来,满眼惊诧的望着下面的黑影,“白子墨的腿好了?!” 就算是不去看,也能听出乾帝语气中的震惊。 是他听错了吗? 白子墨的腿,好了? 难不成他真找到了解药? 这不可能! 如果说,刚才听到白子墨回来的消息,乾帝还只是对没能杀了白子墨而感到有些失望可惜。 那么现在,乾帝直接是瞪大了眼珠子! 白子墨的毒疾,天下根本就没有解药,怎么可能解毒呢? 乾帝震惊之余,亦是满眼的不置信。 白子墨体内的毒,是他亲自找来的,而且是没有解药的毒,怎么可能解毒?! 所有人都以为白子墨是腿残,可只有乾帝知道,白子墨是把毒逼到了腿上,所以才残废了。 否则,白子墨早就是一具腐烂的尸体了! 现在眼线居然告诉他,白子墨的腿好了? 乾帝面色阴沉的瞅着下面的黑影,那眼神,似是要把黑影穿透似的,“你可能确定,侯爷的腿,当真好了?” 好像但凡黑影敢有半句虚言,他就要将其千刀万剐一样! 哪怕看不清黑影的脸,可显然黑影也感受到了乾帝的戾气,心肝儿抖了一下,颤声道,“回陛下…侯爷确实是自己走回府的……” 至于战北候的腿好没好……黑影还真不敢确定,他也没法确定啊! 他又没有近身查探过,哪知道侯爷的腿,是不是真的好了? 黑影头上戴着黑斗篷,遮去了大半的面容,无人看到黑影头上冒的虚汗。 “走回府的?”乾帝像是在自说自话,又像是再跟黑影说话。 但黑影,就是压低了脑袋,不敢吱声了。 白子墨是自己走回去的? 他的腿,好了? ‘啪’的一巴掌,乾帝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书桌上,心里咒骂一声,该死的! 居然真叫白子墨解了那不治之毒? 白子墨腿残的时候,多少还有些收敛,但还是没把他这个陛下放在眼里。 现在腿好了,不残了,白子墨还不得像当年那样猖狂?! “混账!”越想越气,乾帝破口大骂一声,也不知道骂的是谁,总之是把下面跪着的黑影吓了一哆嗦,脑袋压的更低了。 “滚下去!”乾帝面色阴沉的怒骂一声,显然是现在不想看到黑影! 现在谁在他面前,他都不想看到! “是…”黑影吓的-心肝儿打颤,分分钟就滚的不见人影了! 不溜快点,难道等着陛下迁怒吗?! 乾帝怒气森森的做回龙椅上,一言不发,不仅面色阴沉,眼神更是阴沉的可怕。 …… 眨眼便是日落黄昏时分。 裴卿卿准备了晚膳,拿去给药琅吃。 药琅的身体还没康复好,所以裴卿卿对他的照顾便格外上心一些。 吃住都布置的极好。 裴卿卿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第378章:不会再丢下你 夕阳的余光透过窗户,洒在那少年身上,为少年渡上了一层金光。 瞧着少年虚白的侧颜,莫名的使人心下一颤,静静的站在那里,安静又美好。 裴卿卿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岁月静好。 看到药琅,便会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句啊,药琅这孩子的美,真真是超出了男女的性别啊。 “药琅,饭菜备好了,来吃吧…”但好在,她不是什么沉迷于美色的人。 要说美色,她身边的美色不止药琅一个。 白子墨,北宫琉,还有竹颜吧,勉强算是认识的人,个个都是有美色的人。 尤其是白子墨,天天看着自己男人的美色,所以对美色,裴卿卿多多少少都练出些免疫力来了… 药琅是诱人,不过比不上她男人。 再说了,在她眼里,药琅就是个小娃娃,她要是对药琅存有什么心思……咳咳,她都觉得自己辣手摧花! 她的声音,拉回了药琅游离的思绪,转回头,裴卿卿已经把饭菜布置上桌了。 “你…吃了吗?”药琅坐到饭桌前,动了动筷子,嘴皮子也动了动,望着她问。 “还没呢,我怕你饿了,就先给你送过来了。”裴卿卿头也不抬的随口道。 药琅端起饭碗,别扭了半天,又开口,“这些我一个人吃不完,坐下一起吃吧。” 但其实,药琅语气有些不自信。 大概是怕她拒绝吧? 裴卿卿本来是准备陪白子墨一起用膳的,但一抬头,便见药琅眼底隐藏的失落,于是也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我陪你一起吃饭。” 药琅,他还是害怕失去,更害怕孤独。 而她,不忍心让他觉得孤独。 裴卿卿答应下来,药琅的嘴角,弯起个浅浅的笑容,只是被捧起的饭碗遮挡住了… 本来以为,这一顿饭,他会吃的索然无味,但是,裴卿卿时不时给他夹菜,以至于药琅这顿饭,吃的比他想象中的香。 而这会儿的书房里。 玖月和白子墨在说事情。 “侯爷……侯爷回府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还有侯爷腿疾康复的事,恐怕也是瞒不住的,侯爷可需要属下去混淆一下视听?”玖月若有所思的请示道。 按理说,侯爷腿疾康复,是天大的好事。 可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侯府呢。 乾帝,凌王,煜王他们……每个人都在盯着侯爷。 玖月想着,侯爷这腿疾……要不要继续伪装下去? 然而这次,玖月可猜错了白子墨的心意。 男人温润的眉间轻佻,哪怕只是一个挑眉,也忽略不掉男人与生俱来的威严,“本候好不容易康复了起来,怎么?你还想本候继续做个残废呢?” 他这话,似问似答。 但是问也是答。 他这双腿,好不容易才治愈,怎么?玖月还想他继续残着呢? 这话,虽然像是在开玩笑的,但言下之意,如果说玖月还不明白他的意思,那真是白跟了他这么久。 “属下自然希望侯爷康复起来!”这话,实打实是真心话。 想想侯爷腿没残的时候,侯府是何等的风光?就连乾帝,都不敢招惹侯府。 后来侯爷遭人暗算,中了毒,侯府的威望,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否则,哪有他乾帝作威作福的份儿?! 现在好了侯爷的腿疾康复了,他们侯府的威望,又可以重新树立起来了! 白子墨嘴角上扬,勾起一缕淡淡的邪魅,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泛着冷光,“还有个事,你去查一下。” “侯爷请吩咐。”一看侯爷的神色,就知道是要紧的事儿。 玖月能够准确的判断出,侯爷要交代的事,是轻是重。 “此前在阎王山庄时,曾有杀手刺杀夫人,你去查一查,是什么人向夫人下手?”白子墨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就冷冽了下来。 在药王山庄时,卿卿和竹颜在温泉遇刺的事,虽然他没提,可不代表他忘记了。 谁敢动他的女人,就是在找死。 男人幽冷的眸子掠过一丝杀意。 一听有人刺杀裴卿卿,玖月就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了,毫不含糊的点头应下,“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查。” 居然有人想刺杀夫人!他也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不要命! 要说白子墨**出来的人,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护短了。 对于自己人,不管对错,首先就要护着! 落日之后,侯府就掌了灯火。 陪着药琅用完了晚膳,裴卿卿又让灵月煎来了药。 又亲自吹凉了喂药琅。 药琅靠在床头,看着裴卿卿细心的喂他喝药,其实药琅自己,都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自从裴卿卿取了他的心头血之后,裴卿卿对他的好,恍惚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是梦幻泡影一样,就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裴卿卿就会对他翻脸。 一勺汤药喂到了嘴边,可却不见药琅有动静,“怎么了?是觉得这药苦吗?要不我让灵月把蜜饯给你拿来?” 药琅失神发愣,其实裴卿卿不是没看到他脸上的复杂。 但她不想说破。 她知道,现在的药琅跟她,一时间是不可能回到过去,一如既往的。 即便是破镜重圆,也会有破裂过的痕迹…… 她的关怀备至,都会让药琅想起她要取他心头血时候的绝情,晃神间,药琅脱口而出道,“你真的不会再丢下我了吗?” “不会。”裴卿卿想都不想的回答道,给他吹凉了一口汤药,“我保证,今后不会再丢下你,喝药吧,你早些好起来,我才能放心。” 这下,药琅像是放心了,就这么喝完了她喂的药。 灵月拿来了蜜饯,只是在门口的时候,刚好听到了裴卿卿和药琅的对话。 其实灵月挺心疼药琅的,虽然,灵月不知道夫人和药琅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看的出来,夫人对药琅,是有愧疚的。 在帝陵密室时,给白子墨解毒的时候,灵月并没有跟着,所以灵月并不知道裴卿卿取了药琅心头血的事。 她只知道,自从侯爷康复出来之后,药琅和夫人之间就不再似之前亲近了。 第379章:需要给你备桌酒菜吗? 而且药琅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其实,灵月心里大概猜的到一些,只是她没问也没说罢了。 想着,灵月便拿着蜜饯进屋了,笑盈盈道,“夫人,蜜饯拿来了,药琅少爷可是最怕苦的!” 之前在药王山庄的时候,灵月就跟在裴卿卿身边,照顾过药琅,喂他喝药这种事,更是一天三次。 虽说药琅是个药罐子里泡大的,但是他喝药却很是怕苦。 每次喝药,灵月都会给他准备些蜜饯。 只是药琅虽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但是心智却挺成熟,明明喝药怕苦,却从来都不说,还是她和夫人,会给药琅准备些甜食配药吃。 …… 夜色黑了下来,许是因为气候的原因,晚上都很少会有星星了。 再过一个月,就该入冬了。 给药琅喂完了药之后,裴卿卿就离开了,让灵月留下来照顾药琅。 裴卿卿一个人往回房走。 侯府平时,没什么下人会在府中瞎晃悠,暗处都有暗卫守着,是以裴卿卿走在回房的路上,很安静,都没人打扰她。 微弱的烛火,有些照不清脚下的石子路,一个不注意,裴卿卿便崴了一下脚,险些摔了下去。 就在她重心不稳的时候,突然有人将她拉了回来。 一股淡淡的竹香萦绕在鼻尖。 等裴卿卿回过头来,发现有只手搂在她的腰间,才没有让她率下去。 “走个路都能摔着,想什么呢你这么分神?”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裴卿卿闻声抬头,紧张的心顿时放回肚子里了,“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竹颜。 刚刚差点摔一跤,心都紧张起来了。 对于竹颜,裴卿卿的概念里,至少他不是陌生人了,而是熟人。 所以她对竹颜的口气,自然而然也是熟悉的。 然后推开了竹颜,不然他的手,还搁她腰上搂着呢。 “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就该滚进冰凉的湖水里洗个澡了。”竹颜好没气的睨了她一眼。 旁边就是个湖,刚刚要不是他来的及时,她这一崴,还不得掉湖里去。 走路不看路,想什么呢她? “……”裴卿卿一噎,余光一瞥。 好吧,竹颜说得对,刚刚要不是他拉了她一把,她就要洗个冷水澡了… 只是,“你来…是来干嘛的?” 这天都黑了,竹颜怎么还跑侯府来了? 而且…… 裴卿卿瞧了一眼竹颜俊秀的脸,她能说他是偷偷潜入进来的吗? 侯府的暗卫,难道都没人发现他吗? 不,不是府里暗卫没发现,是竹颜深藏不露才对! 暗卫们发现不了他。 上次和竹颜分开的时候,还闹的挺不愉快的,没想到竹颜还回来找她。 其实裴卿卿心里,不是不能感觉到竹颜的善意。 没错,就是善意。 否则,以竹颜的能耐,明明已经知道灵月的身份,他完全有能力带走灵月的。 可他却任由灵月留在她身边,说明,竹颜对她没恶意。 至少目前没有。 不过,这黑等瞎火的,他到底来干嘛来了? 还偷偷摸摸的来,是不想被白子墨察觉到吧? 竹颜双手环胸,姿态那叫一个惬意,往身边儿的槐树上一靠,不紧不慢的口吻道,“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你可别忘了,本公子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我来找你,你不欢迎我吗?” “……”裴卿卿又是一噎,她怎么觉得竹颜有点吊儿郎当的? 而且这不是欢迎不欢迎的问题好吗? 他偷偷潜入侯府,还想让她怎么欢迎啊? 这个时候难道要请他吃饭喝酒吗?! 是巴不得让别人知道他潜入侯府呢? 再说了,他的救命之恩,她又没说忘了,裴卿卿还没气的瞧了他一眼,“没说不欢迎你,竹颜大公子,请问你是想让我怎么欢迎你呢?需要给你备桌酒菜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也就是在跟他说笑罢了,微弱的烛火下,裴卿卿眸光清亮的望着他。 竹颜来找她,该不会就是来跟她聊天儿的吧? “酒菜就免了,你们侯府的酒菜,本公子可未必瞧得上。”哪知,竹颜倒还挺‘配合’她的? 只是他那什么表情啊?摆明了就是瞧不上侯府的嘴脸啊! 是,她知道,竹颜大公子吃的东西,不比皇帝差。 “嘁…”裴卿卿给了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那眼神儿就是在说,既然瞧不上侯府的酒菜,那你来干什么? “这天儿也不早了,竹颜公子要是没什么事儿,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裴卿卿便开始下起了逐客令。 这个时辰,可不是适合‘待客’的时辰。 他要没什么事儿,就可以走了。 累了一天了,她可没精力陪他在这儿聊些有的没的。 只是无形中,她和竹颜的那份熟络,或许远远超出了她认为的熟悉。 她也就不送客了,竹颜他自己从哪来,就从哪走吧。 “等一下。”哪知,竹颜却叫住了她。 幽幽的斜视着裴卿卿,那眼神儿好似在说她没良心似的! “我来是有事跟你说的。”谁说他没事儿了?他来是有事儿要说。 “什么事儿啊?”裴卿卿想都不想的开口问道。 竹颜眼神儿幽凉之余,非常淡然的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拿给她看,“我来,是来给你这个的。” 实则心里却在叨叨: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他好心来看她,好心来提醒她,她可好,开口闭口的要他走。 本来裴卿卿确实感觉挺累的,但是一看到竹颜手里的东西,立马就不淡定了,“这是……?” 竹颜给她的,是一块令牌。 上面刻着…… “这是煜王府的东西?”裴卿卿不禁有些疑惑,瞅着竹颜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给她看煜王府的令牌做什么? 竹颜想说什么? “这是在药王山庄时,从刺杀我们的那刺客身上搜到的。”竹颜没有隐瞒的说道。 这是他那时候从刺客身上搜到的,只是之前他一直看白子墨不爽,就没有告诉她。 但是现在回京了,竹颜就特意跑一趟,专程来跟她说这事的。 第380章:男人的恶趣味 就是为了让她有个防备,煜王那边也在对付她。 说起来,她得罪的人还真多啊,连煜王都要杀她。 啧啧……竹颜一脸看戏的姿态瞅着她摇头。 只是,听闻他说是从刺客身上搜到的,裴卿卿顿时眯起了眸子,“你说……这是在那些刺客身上搜到的?” 她当然记得,当时要不是那俩刺客,她也不会和竹颜一起掉在温泉里湿了身,为此白子墨还吃了好大一通醋! 只是没想到,那刺客竟然是煜王府的人? 思及此,裴卿卿不禁微微蹙眉,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煜王啊? 慕楠煜,她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了? 他为什么派人杀她? 裴卿卿清楚的知道,在温泉池那次的刺杀,是冲着她去的。 竹颜点头,算是应承了她的话。 这东西,就是在那刺客身上搜到的不假。 “慕楠煜…”捏着竹颜给她的令牌,裴卿卿微微眯眼,眼中掠过一丝冷光。 她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是,慕楠煜派人杀她的这笔账,先给煜王府记着。 “你打算怎么着啊?”瞧着她半天没作声,竹颜挑眉问道。 裴卿卿自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怎么着? 她现在还能怎么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听过吗? 她现在就打算回去睡觉! “时辰不早了,竹颜公子该回去歇着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该走了。 “裴卿卿!”竹颜像是被她给气到了,她这什么态度?!连声谢谢都没有吗?! 叫她的名字,竹颜连语气都咬重了不少。 真想咬牙憋一句,没良心! 但他还是憋住了,没有说出口。 然而,裴卿卿理都没理他,转个头就要走了。 还是那句话,竹颜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不需要她送他了吧? 裴卿卿心想着,打着哈欠就转身…… 只是她远远低估了男人的恶趣味! 竹颜也是个男人。 裴卿卿刚转身,便脚下一个不稳,“啊……” 下一秒,竹颜便又及时的接住了她下弯的腰。 一场英雄救美的画面就这样上演了…… 裴卿卿仰头,看见的便是竹颜充满愉悦的一张脸。 气的她猛地一下就推开了竹颜,“你干什么?” 居然踩她的裙子?! 方才要不是竹颜踩她的裙子,她不可能会摔着。 不仅如此,裴卿卿还感觉到身后有股冷风凉飕飕的…… 下意识的,裴卿卿往后看了一眼,不过却没看到有人。 如画的眉心轻皱,难道是她的错觉? 刚才明明感觉身后有人的? “我好心扶你,你不感恩就算了,还这么凶狠?真不知道白子墨是怎么看上你的?” 竹颜戏谑的嗓音打断了裴卿卿的狐疑,也拉回了她的思绪。 他还笑?! 裴卿卿立马就火气上来了,“你马上给我消失!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不然我就叫人了!”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竹颜竟也这么可恶?! 居然踩她的裙子险些害得她摔跤,还恬不知耻的在这儿说什么好心扶她? 这要是换了别人……她才不跟他客气呢! 至于白子墨是怎么看上她的,关他什么事啊? 还说她凶狠?! 她就凶狠给他看看! 裴卿卿眸光清冷的瞅着竹颜,用眼神警告他,再不走,她就要叫人了! 就算他竹颜有能耐,也未必轻易能从侯府脱身。 很显然,竹颜这次是真的惹毛了裴卿卿。 很明显竹颜也瞧出来了,挑眉道,“生气了?” 他不过就是同她开个玩笑罢了,还真生气了? 没错,裴卿卿就是生气了! 懒得搭理竹颜。 “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你还真生气呢?”竹颜嘴角微抽。 他不会说,他其实就是想留她一下,能再跟她多接触接触罢了…… 他好歹…好歹还对她有恩呢! 这就跟他生气了? 竹颜虽然脸上没什么很明显的表现,但是很显然,他是在哄着裴卿卿… 这回真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怎么感觉自己脖子上阴风阵阵的…… 余光四下瞟了一下,什么也没看到。 可她怎么感觉有些心虚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被白子墨抓包了一样? 咳咳……越想越觉得心虚,裴卿卿看都懒得看竹颜一眼,“你不走我走!” 说完都不带搭理竹颜的,就走了。 望着她渐渐消失在夜色下的背影,竹颜眉头紧皱,真惹她生气了呢? 裴卿卿真怀疑,刚刚是不是白子墨就在她旁边看着她和竹颜? 她特意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 一看白子墨就坐在书桌前,手里不知道在看着一本什么书。 裴卿卿仔细的打量了一眼,似乎也没瞧出这男人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真是她多想了? 只是男人浑身的冷意,似乎……有些重啊? 坐在那里,面容冷峻,裴卿卿觉得,这男人不像是在看书,而像是要把那本书看穿似的! 想着,裴卿卿就莫名的有些心虚,主动上前去靠近男人,轻声道,“夫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去歇着啊?” 听闻她的声音,男人总算有了点反应,不然像是没看到她进来一样! 男人不紧不慢的抬起眼皮子看她一眼,那深谙的眸光,就像无底洞一样,裴卿卿有种掉进无底洞的感觉…… “夫人没回来,为夫怎么去歇着?”男人一贯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磁性,但是裴卿卿一听,立马就嗅到了不对劲儿,惊的她眼皮子一跳。 这男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哪怕是说话的语气,她都再熟悉不过了。 蹭的一下,裴卿卿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要倒霉了! 扯了扯嘴角,“那个……时辰不早了,夫君也早些歇息吧。” 只是怎么看,她脸上都写着心虚俩字儿…… 裴卿卿心里也觉得自己没出息! 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干嘛心虚啊?干嘛怕他啊?! 然而,她还就是不争气的心虚了…… 裴卿卿想绕过男人,哪知,男人不给她机会。 她还来不及迈出步子,就被男人捉住了手腕,“卿卿,你没有什么想跟为夫说的吗?” 卿…卿? 裴卿卿陡然眼皮子一跳,心尖儿都颤抖了一下,这男人叫她卿卿! 很危险! 第381章:男人的诱惑 裴卿卿脑子里迅速闪过的一个念头就是,有危险! 这男人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太不对劲了! 莫名的,搞得裴卿卿越发的心虚了,皮笑肉不笑的回头扯了扯嘴角,“夫君想让我说什么呀?” 这男人,要让她说什么啊? 她,她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 刚刚,刚刚是竹颜来找她的,她什么都没做啊…… 不对! 裴卿卿猛地一下想到,“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 一定是,肯定是! 他看到了竹颜来找她! 所以这男人才又打翻了醋坛子! 白子墨随后一拉,无需用力就把她扯到了自己结实的胸膛里,危险的眯起了深谙的眸子,“夫人说我看到了什么?” 一看男人凉幽幽的脸色,裴卿卿就断定,他肯定是看到了。 难怪刚才她就觉得阴风阵阵的…… 原来他真在那儿…… 不对啊!就算他看到了又怎么样? 她和竹颜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干嘛怕他看见啊?! 如此一想,裴卿卿便像是垫回了底气,干脆就舒舒服服的趴在男人怀里,“夫君既然看到了,那也应该知道,是竹颜来找我的,我没找他!” 所以他不应该生气! 好吧,准确的说,这男人是在吃醋… 可是,不是她找竹颜的啊,是竹颜来找她的! 她哪管得住竹颜的去留啊是不是? 裴卿卿一双清亮的眸子,正无辜的望着白子墨。 “夫人的意思是说,那个人对夫人紧追不舍?”哪知,白子墨非但不能明辨是非,明察秋毫,反而还把她勒的更紧了! 勒的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的贴在他的胸膛里,不带留点细缝的! 那个人……这男人连竹颜的名字都不想提呢。 “……”裴卿卿无语的一噎,翻他一个白眼。 白子墨这是想干嘛?!蛮不讲理是吧?! 他这算不算是无理取闹?! 什么叫对她紧追不舍? 都说女人喜欢吃醋善妒,怎么她这男人醋劲儿也这么大呢! 想着,裴卿卿嘴一撇,不安分的手指头一下一下的往他心口上戳,“怎么?侯爷是没自信吗?怕自己比不过竹颜?” 这男人,要跟她找茬是不是?! 好啊,既然他这么喜欢吃醋,那就好好酸一酸他。 不过心里,却是甜的。 她其实喜欢看这男人为她吃醋的模样。 只是她这话,毫无疑问会惹得男人不高兴,一把,勒紧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嘴角勾起一缕冷魅的笑意,反问道,“夫人觉得为夫比不过他?” 他比不过竹颜吗? 笑话,竹颜哪里比得过他? 如果说腿疾未愈之前,或许竹颜还能跟他比一比。 但是现在,白子墨有绝对的自信,论样貌,论家世,论身份,论尊荣,竹颜哪点比得上他? 男人深谙的眸子,就像是大海般深邃,吸引她沉浮其中。 就是这样的眼神,是裴卿卿最没有抵抗力的! 他的眼,就像是有磁铁般的吸引力,每次都吸引的她移不开眼。 但是,她好歹要坚持一下她的原则的!不能每次都败给这男人! 似乎是察觉到裴卿卿想反抗的想法,白子墨嘴角一勾,冷魅又肆意,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呵气,“夫人怎么不说了?为夫哪里比不上那竹颜?” 他就喜欢看她这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 今儿似乎不从她嘴里说出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他便不罢休一样。 他口中呵出来的气,就像有灵识似的,往她脖子里钻,麻麻酥酥的,使裴卿卿浑身一颤,腿脚便不争气的有些无力,只能将自己的重量都依靠在男人身上。 耳根子,脸皮子也在发红发烫,裴卿卿羞恼的瞪了一眼男人,咬着牙,“竹颜富甲天下……” 后面的话,裴卿卿说不出口。 因为男人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腰间蠕动游走…… 硬是惹得她说不出口,想说的话都变成了闷哼声。 她想说,竹颜富甲天下,你有吗…… 但是吧,她男人也挺有钱的,虽然不能跟竹颜富甲天下的商业比,可她的男人,在她眼里,没人能比得上。 “夫人知道为夫究竟有多少钱财吗?”男人磁性的嗓音透着诱人的沙哑,在她耳边轻轻呵气。 都说呵气如兰,怎么她觉得这男人便是在呵气如兰呢! 这是在削弱她的抵抗力啊。 他的声音,便像是充满了魔力,吸引着她的心神和感官,将她迷惑,然后眼里便只有他…… 说起来,虽然成亲也这么久了,但是她还真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身家呢? 不过,她并不在乎这个,刚刚她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想说一个竹颜有而他没有优点,反抗一下这男人的诱惑。 但结果,反抗都失败了…… 白子墨眉眼带笑,显然是很高兴她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嘴角的冷魅直达眼底,眉眼间…… 不,是男人的眉,男人的眼,男人的鼻,男人唇,男人整个人,无不都在诱惑着她,“刚刚他是不是抱了夫人?嗯?” 男人沙哑的嗓音该死的充满了诱惑,哪怕是冷魅的语气也让她无力抵抗! 裴卿卿都要哭了,“夫君,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让他抱的…” 她真不是故意的。 都怪那该死的竹颜! 没事踩她的裙子,害得她摔倒,又好死不死的被她男人看见了! 裴卿卿感觉,她要是再这么被这男人折腾下去,她还不得折掉半条命啊…… 不要啊…… 裴卿卿扭捏的不要男人抱,想‘逃脱’男人的怀抱,只可惜,男人胸膛的强度,是她所挣脱不了的… 除了认怂,裴卿卿没别的,“夫君……子墨……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让他碰到我了好不好?一根手指头都不会让他再碰到我……” 撒娇,装可怜,双管齐下! 女人的招数,都使上! 现在在她面前的这男人,压根儿就不是男人啊,而是只隐忍待发的猎豹! 她就是被男人咬在嘴里的猎物! 一不小心,就得被吃的连渣渣都不剩! 这个怂,不得不认啊。 第382章:只留下他的气息 可是,裴卿卿似乎不知道的是,她这般撒娇的喊他子墨……只会让他眼神更深。 就像是盯着猎物的猎豹,眼睛里泛着绿光……随时要把她拆下腹。 她喊他子墨,就是对他的引诱… 看着男人如深渊般深不见底的眸子,就更让裴卿卿心虚了,怎么他反而更加凶猛了的架势呢?! 她没……没说什么吧? 只能说,裴卿卿还没意识到,这时候哪怕是她轻轻喊声男人的名字,就能让男人丧失隐忍力…… “夫君……唔…” 裴卿卿弱弱的开口,后面就没了声音。 想说的,要说的,统统都被男人吃了下去。 她清楚的感觉到男人滚烫的呼吸和亲吻她的炙热…… 白子墨像是要把她所有的呼吸都夺去一样,吻的她脑袋开始发蒙,狠狠地吸吮着她的唇,霸道的气息将她紧紧的包裹着,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男人炙热的鼻息… 从最开始的挣扎,很快,便只能沉沦,沉沦在男人的呼吸之下。 直到裴卿卿大脑开始迷离,白子墨才算是松开了她,给了她一口新鲜空气,男人深谙的眸中,被情愫浸染。 “你的身上,只能有本候的气息。”男人格外沙哑的嗓音霸道的响在她的耳边。 可裴卿卿已经没有理智去听清他的话了。 她已经没力气,没脑子去听清了… 脑子里连呼吸都不够了。 尽管男人天生了一副温润如玉的眉眼,可是情愫当头的男人,只有霸道和强势。 就像他说的,他要让她的身上,只有他一个人的气息。 裴卿卿意识模模糊糊的在想,他是在说刚才竹颜抱了她一下吗? 这男人,简直是霸道的过分啊。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可白子墨瞅准了机会,就是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再次没了新鲜空气,只有男人的味道和气息包裹着她。 身子也没了力气,只能紧紧的揪着他肩膀上的衣裳。 男人强有力的手臂,结实的勒在她腰上,给她支撑的力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然后从书桌到床榻,男人让她知道什么叫臣服!让她身上,只留下他的气息。 …… 霍大将军灵柩回京的那天,裴卿卿和白子墨起了一个大早,戴了孝,去城门迎接霍霄的灵柩。 像是连老天都知道今天不是个好日子,清早就不见了太阳,依稀下起了朦胧细雨。 这日,城中的百姓像是知道今日是霍将军灵柩回京的日子,城门街道两边,有很多人,像是都来迎接霍将军的灵柩。 看的出来,霍将军在百姓心中,是个好人好官。 当裴卿卿他们赶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城门边眺望的两道身影。 是霍筱雅和徐夫人…… 她们穿着一身的孝衣,裴卿卿不禁眼神一痛,眸中掠过一丝酸涩。 “徐姐姐……徐夫人……”裴卿卿一上去,便去到了霍筱雅和徐氏的身边。 即便是早就让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一看到霍筱雅和徐氏一身孝衣,裴卿卿还是忍不住的眼眶发红。 “卿卿,是你啊……”霍筱雅的状态更不好,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睛也哭的红肿。 再见霍筱雅,裴卿卿心里的酸楚无以言说。 她是怎么也没料到,霍霄会死…… 如果,如果她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早知道。 哪怕她重活了一世,却如何能料到,霍霄会死。 徐氏和霍筱雅是一样的,显然母女俩都哭过了,裴卿卿想,是北宫琉告诉霍筱雅的吧? 否则,只怕今日,霍筱雅还会兴高采烈的来迎接霍霄回家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身穿孝衣来接霍霄…… 眼眶酸涩,心中酸楚,可裴卿卿却不知该怎么安慰霍筱雅和徐氏。 “对不起徐夫人……”她只能自责心疼的说对不起。 徐夫人是她重生后第一个对她施恩惠的人。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在裴家,遭受曲氏联合假道士算计她,只有徐氏,站出来替她说话,维护她。 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在心里。 “卿卿,你不需要道歉,这不关你的事……”徐氏说话时便又忍不住的流泪,都不知擦湿了多少块手帕了… 虽然伤心,但徐氏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她知道,这事跟裴卿卿没关系。 跟在裴卿卿身后来的,还有白子墨。 看到白子墨的时候,徐氏又微微屈膝见礼道,“见过侯爷…” 伤心归伤心,但该有的礼数,徐氏心里清楚。 白子墨当即虚扶了一把徐氏,“徐夫人不必多礼,本候来接霍将军一程。” 白子墨这也算是妇唱夫随,跟裴卿卿一同,喊徐氏做徐夫人。 要是平时,见到白子墨是两条腿走过来的,徐氏和霍筱雅一定会非常吃惊。 可是现在,她们心里,只剩悲伤。 根本就没心情去过问白子墨的腿疾。 只在心里看的明白便罢了。 “侯爷有心了,妾身代我家将军多谢侯爷…”徐氏说着又在擦泪,期盼的目光往城门外眺望。 裴卿卿陪在霍筱雅和徐氏身边,与白子墨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无声的叹息。 或许没人注意到,但白子墨一来就注意到了,后侧的拐角处,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北宫琉。 北宫琉只是远远的看着这边,并未现身。 白子墨知道,北宫琉不便现身,也不能现身。 哪怕是隔得老远,白子墨也能知道北宫琉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不用想也知道北宫琉是个什么心情…… 不多时,便远远的看到一队将士,从城外而来。 远远看去,白色的旗帜飘扬着,像是在送游魂回家魂归故里…… 看到军队中间的黑棺灵柩,徐氏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相公……” “娘……您别太伤心了,爹也不希望看到您这么伤心的……”霍筱雅一边哭着一边还要安慰徐氏。 扶灵回京的人马越来越近,悲痛也就越来越近。 裴卿卿站在白子墨身旁,看着越来越近的灵柩,心中唏嘘不已。 第383章: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怎么也没想到,霍霄霍大将军会是这么个结果…… 白子墨温暖的大手,握着她微凉的小手,无声的安抚她。 他能体会到她的唏嘘,因为他心中的沉重是一样的。 或许是霍霄的死讯传回,以至于让大家好像忽略了白子墨腿疾已好的事实。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抵达城门口的扶灵队伍给吸引了。 扶灵队伍最前头的,是曹勇和魏彪两人。 由他俩负责送霍霄的灵柩回京。 曹勇和魏彪两人,皆是披麻戴孝,一看到徐氏和霍筱雅,他俩便齐齐的给徐氏跪了下去,“末将见过夫人……是末将等无能,没能保护好将军,还请夫人责罚!” 曹勇和魏彪两个大男人,说话都带着鼻音,喉头哽咽,他俩在跟徐氏请罪。 都怪他们不够严谨,才会害得霍将军遭人暗害。 曹勇和魏彪的自责,都写在脸上了。 在他们眼里,霍霄就像他们的大哥一样,而徐氏,他们心里,都像尊敬嫂子一样的尊敬徐氏。 徐氏泪流不止,若不是有霍筱雅扶着点,她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微颤的步伐,在霍筱雅的搀扶下,走进了那口黑色的棺柩,上面还扎着一朵大白花,徐氏颤抖的手,抚摸在棺材上,“相公……我来接你回家了……” 这是裴卿卿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人死,还是自己所敬重之人…… 都说人死如灯灭,可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在她印象里,徐氏一直是个温婉大度的贤妻良母,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可是此刻,徐氏却趴在棺柩上大哭。 裴卿卿看着,何其揪心。 霍霄的死,难以令人不悲痛。 “爹……你不是说等你回来,要带我去骑马吗……爹,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爹……”霍筱雅和徐氏一样,母女俩趴在棺柩上大哭。 令人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裴卿卿眼眶酸涩,不忍的移开了眼,往白子墨肩头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白子墨伸手搂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太难过了,毕竟逝者已矣… 曹勇和魏彪两人,又朝着徐氏转了过来,“夫人……还请夫人节哀,保重身体,将军一定不希望夫人太过伤心……” 可是徐氏如何能不伤心? 她的丈夫死了,她怎能不伤心? 徐氏像是没听见曹勇和魏彪的话似的,趴在棺柩上哭的伤心欲绝。 “霍霄你个背信弃义的……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的……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办……霍霄,你让我怎么办……” 徐氏哭的痛彻心扉,她心痛极了,心痛的骂着霍霄。 可棺柩里的霍霄,再也不能起来回答她一句。 徐氏的悲痛,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每个人都被她悲痛的哭声传染,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娘……娘你别这样……娘…”霍筱雅伤心之余,还要照顾徐氏,她爹已经不在了,不能再让她娘出什么事儿。 霍筱雅把徐氏从棺柩上扶了起来,要先送她爹回家。 霍筱雅一边扶着徐氏,一边朝曹勇与魏彪两人吩咐道,“把我爹带回家吧…” “是…”曹勇,魏彪两人同样悲痛,但是还是要送霍将军回家的。 全程,裴卿卿想去安慰霍筱雅,可她都插不进去。 她甚至都说不出能安慰霍筱雅的话来,只能干站着,看着霍筱雅带着徐氏和霍霄的棺柩回家。 在路过她面前的时候,霍筱雅停顿了一下脚步,含泪的看她一眼,“卿卿,侯爷,恕我怠慢你们了…” 说罢,便扶着徐氏一起走了。 裴卿卿想开口都来不及。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怠慢不怠慢的。 裴卿卿知道,霍筱雅肯定很伤心,却还要忍着伤心,安慰自己的母亲。 为人子女,霍筱雅比她要孝顺的多了,她连一天为母敬孝的机会都没有。 裴卿卿心里,充满了酸楚。 白子墨牵着她,跟在扶灵队伍后面,嗓音低沉道,“我们去送霍将军一程。” 总归霍霄的丧礼,他们也该去上柱香。 人人都沉浸在伤心悲痛之中,但白子墨没忘记,霍霄的灵柩回京,也就意味着,乾帝会来。 于情于理,霍霄为国捐躯,乾帝都应该来看看。 也就是说,正面交锋是少不了的。 “侯爷,有查到暗害霍将军的凶手吗?”在人群后面,裴卿卿问的叹息又哽咽。 她知道,白子墨一定会去查的。 霍霄死的不明不白,究竟是谁,会对霍霄痛下杀手? 如此杀人嫁祸,于谁最有利? 裴卿卿心下狐疑道。 哪知,白子墨却摇头了,表示还没有查到什么消息。 他让玖月去查,还没有查到什么。 只怕霍霄的死,牵涉甚广。 裴卿卿不是没来过霍将军府,只是这次来,连门槛都带着凄凉。 到处挂的都是白布,里面布置了灵堂,等裴卿卿和白子墨到的时候,霍霄的棺柩,已经摆在灵堂正中央了。 霍筱雅和徐氏便已披麻戴孝,跪在棺柩旁边烧着冥纸。 霍家的人,都跪在灵堂里哭灵。 很快,就开始有人闻风赶来,悼念霍霄… “陛下驾到!”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声标准的太监声音,提醒着众人,陛下来了。 然后,前呼后拥之下,乾帝便进门来了。 这次跟随乾帝前呼后拥的,不是奴才,而是一众的朝臣。 显然都是跟随乾帝来哀悼霍霄的。 乾帝来了,就算再伤心,该有的君臣之礼也是不能少的。 于是徐氏在霍筱雅的搀扶下,站起来给乾帝行礼,“臣妇叩见陛下…” “快快免礼。”乾帝亦是一脸的痛惜,“霍将军为国而战,不幸身亡,朕闻此噩耗,亦是痛心疾首,还望夫人节哀顺变才是。” 这一刻乾帝的痛惜,或许有几分是发自真心的。 毕竟霍霄是他的忠臣良将,霍霄死了,也是他的损失。 所以这会儿乾帝特地赶来慰问人心,以显示他的仁德。 乾帝的慰问,对徐氏来说,压根儿没作用,但,徐氏还是要谢恩的,“多谢陛下关怀,将军他为国而战,也算求仁得仁了…” 第384章:有冤情 以前霍霄便曾说过,如果哪天他要是死了,一定是要死在战场上的。 如今……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吧? 然后乾帝领着后面的朝臣,齐刷刷的给霍霄上了柱香。 要知道,能让乾帝亲自前来慰问上香,那也是莫大的殊荣啊。 平常人,哪有这待遇啊。 能让乾帝上香的,也就是在帝庙祭祖的时候有过。 说明乾帝对霍霄的器重。 上了炷香之后,乾帝扭头间,才像是看到了旁边的白子墨,以及裴卿卿。 看到裴卿卿的时候,乾帝的目光,有过欣喜,还有一丝……慈爱。 对没错,就是慈爱。 看向裴卿卿的目光,便像是一个父亲在看自己久别重逢的孩儿一样。 很显然,乾帝已经把裴卿卿视作自己的孩子了。 只是还来不及昭告天下,公布裴卿卿的身份罢了。 如果说,乾帝看裴卿卿的眼神,明显的已经不能再明显了,但是裴卿卿,却没有很想见到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裴卿卿就往白子墨身后挪了一下,往白子墨身后躲了一下。 她并不想看到乾帝。 她可没忘记,乾帝还派龙影来杀她和白子墨呢。 而且她又不瞎,乾帝看她的眼神,让她无从适应,她并没有想认这个‘父皇’ 裴卿卿闪躲的动作,还是没能逃过乾帝的眼睛,他看的出来,裴卿卿并不与他亲近,甚至在躲避着他! 分分钟,就让乾帝脸色冷了下来。 当然,这个冷脸,是要记在白子墨头上的。 不过白子墨无所谓啊,乾帝对他的冷眼,还少吗? 卿卿不想见乾帝,他自然是要护着他夫人的。 白子墨并未主动跟乾帝开口,这是在霍霄的灵堂之上,料想乾帝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所以,今日只要乾帝不主动找他,他便就当乾帝不存在。 如果说乾帝刚刚的眼神,还算有点慈爱,那么再看到白子墨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的时候,乾帝的眼神儿,便就不是慈爱了。 瞅着白子墨的双腿,乾帝眼底泛着阴狠的冷光,恨不得以眼神化作利剑,斩断白子墨的那双腿才好呢! 收到白子墨腿脚康复消息的时候,乾帝多少还有些不敢置信,觉得没人能解他给白子墨下的毒! 可是现在一看,白子墨这么气定神闲的现在这里,乾帝心里,可就淡定不起来了。 尽管心里愤恨汹涌,可是表面上,乾帝半点气儿都没出,将眼底的冷光也掩饰的很好。 白子墨的双腿可以站起来了,不仅是乾帝看见了,在场的人都不是瞎子啊!自然都能看到白子墨的腿脚……好了? 于是乎,下面就有些朝臣开始惊讶的咬头接耳,不用看也知道,不是议论霍霄的死,就是议论白子墨的腿! 还有些人,看着白子墨的目光,就像看见了鬼一样,不敢置信。 战北候的腿残,居然好了?! 于是又有人开始讨论,这世间竟有如此医术厉害之人?连腿残之疾都能治好?! 窃窃私语的一些议论声不断地传入白子墨和裴卿卿的耳中,但她俩本人就跟没听见似的,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乾帝听见了,只不过没说什么罢了,他的眼神儿,就来回的在裴卿卿和白子墨身上扫。 早知道裴卿卿是他的女儿,当初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嫁给白子墨! 现在,又要如何将她和白子墨分开? 裴卿卿缩在白子墨身后,尽量不去看乾帝,是以她没注意到,乾帝的优思。 她不知道,她这个所谓的‘父皇’在想,怎么把她和她男人分开! 不,不对,应该说,乾帝这个把她看做女儿的父皇,在想怎么让她和她男人和离! 因为就算乾帝把她当做女儿,她可没打算认乾帝这个父亲呢。 父女相认什么的,不过就是乾帝‘一厢情愿’罢了。 将军府里哭声不断,悲切的气氛仿佛连府外都能感受的到。 北宫琉在霍家门外站了许久,想进去,但他不能进去。 他身份敏感,哪怕想给霍霄上柱香,也要顾虑很多。 其实只有北宫琉自己知道,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那个在他面前野蛮的女人。 她一定很伤心吧? 北宫琉俊朗的眸中,划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疼惜,无人看见。 香也上过了,哀悼也悼念过了,作为一国之君,乾帝做的已经相当仁义了。 差不多也该走了。 “陛下!末将有要事禀报!”哪知,突然有人拦住了乾帝的去路。 似乎是看出了乾帝要走,魏彪便忍不住了,他怕再不说,乾帝就走了。 魏彪突然拦驾,把旁边的曹勇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魏彪,他想他知道魏彪要说什么? 魏彪拦驾,乾帝便顿步看了他一眼,“你是何人?” 看样子,应该是霍家军的家将吧? 即便乾帝不认识魏彪,但也猜得出他是霍霄手下的家将。 对于魏彪突然拦驾的举动,顿时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裴卿卿也不列外,瞧着魏彪那三大五粗的样子,她便也猜到了魏彪大概的身份。 白子墨闪了闪目光,魏彪,他认得,是个忠义的将士。 众目睽睽之下,魏彪跪在了乾帝面前,悲愤交加的开口道,“回禀陛下,末将是霍将军的副将魏彪,末将有要事要禀奏陛下,还请陛下为霍将军讨回公道!” 魏彪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豪迈。 嗓门儿也大,所有人都能把他话听的清清楚楚。 最主要的是,但凡是有点心思的,都能在他的话中,听出些不一样的意味儿。 他说,请陛下为霍将军讨回公道? 言下之意便是,霍将军有冤情? “你这话是何意?”显然乾帝也听出了魏彪的言外之音。 先前他只接到霍家军的传信,说霍霄遇刺身亡,别的信上并未有所交代。 看这魏彪的意思,是霍将军有冤? “陛下,霍将军是被人暗杀而亡的…”魏彪悲痛的说道,他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出来,徐氏立马就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晕了一晕,颤抖的嘀喃着,“你说什么?” 第385章:质问白子墨 她丈夫,是被人暗杀的? 怎么没人告诉过她? 徐氏悲痛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边的霍筱雅。 霍霄的死讯,就是从她女儿嘴里得知的…… 可是女儿没告诉她,霍霄是被人暗杀的啊? 霍筱雅紧紧抿着唇,扶着徐氏的手都在发抖,北宫琉跟她说过,她爹是被人暗杀的,只是……她却没问过,是谁下的杀手? 所以现在母亲看她,她也不知道其中详情。 看出自己的女儿的神情,徐氏便明白,这事儿自己女儿也不清楚。 于是便又把目光放在魏彪身上,等着魏彪的下文,是谁害死了她的丈夫? 魏彪在众多复杂的注视下,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乌金箭,“陛下请看,这就是杀害霍将军的凶器!” 说这话的时候,魏彪可谓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乌金箭的主子挫骨扬灰! 乌金箭呈到了乾帝手里,在看清乌金箭的时候,乾帝眼中,很明显闪过一缕震惊,“这是……” 这支乌金箭,一看就不是寻常的武器。 而且,不像是他们天凤的东西? “陛下,这是乌金箭……”魏彪亲口,给乾帝解答,只是说话间,魏彪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白子墨身上,“侯爷想必是最清楚这乌金箭的吧?” 突然一下子,话头就扯到白子墨身上来了。 齐刷刷的目光,所有人就都看向了白子墨。 裴卿卿不由得微微蹙眉,虽说这魏彪没什么恶意,但是他这也是在给白子墨找麻烦吗? 矛头扯到了白子墨头上,乾帝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什么,谁也没有看见,拿着乌金箭,意味深长的口吻道,“侯爷认得此箭?” 这话,问的自然是白子墨。 白子墨抿了抿唇,他当然认得。 同时也点了下头,抿唇吐出两个冷凉的字,“认得。” 魏彪也在等着白子墨的下文,显然大家都在等他说出这支箭是从何而来的? 裴卿卿顿时就有些紧张,牵着白子墨的手劲儿也紧了紧,和大家一样看着他,这个时候,她好像帮不了他什么…… 犹疑了片刻之后,只听见白子墨薄凉的开口,“此箭乃神昭镇南王常用的武器。” 一句话,当场就让不少人唏嘘了一句,气氛顿时也变得压抑了下来。 神昭镇南王?谁人不知这神昭镇南王啊? 就算没见过镇南王,但其名气,就跟人人都知道战北候一样。 要说这两国的太平,还是镇南王和战北候共创的呢! 没想到居然是镇南王,难道是他杀害了霍霄霍大将军? 一瞬间,灵堂里的朝臣们便开始忍不住的唏嘘讨论了起来…… 听白子墨说是镇南王,乾帝也诧异了一下,又瞅了瞅乌金箭,难怪看着不像是他天凤之物呢,原来是神昭的东西? 还是那镇南王的? 神昭镇南王是谁,乾帝自然比谁都清楚。 镇南王之子,北宫琉还在京师为质呢。 说起镇南王,乾帝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北宫琉! 如果真是镇南王暗杀了霍霄,那北宫琉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乾帝很快,就想到了要拿北宫琉开刀! 这事不拿北宫琉开刀拿谁开刀啊?! 就在乾帝暗自窃想的时候,便又听见了男人幽凉的嗓音。 “不过这箭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乌金箭并非不能仿冒伪造。” 白子墨语气薄凉,说的很客观,实事求是的讲,乌金箭也不是没有可能是假的。 如果单单仅凭这一支乌金箭,便说是镇南王暗杀霍霄,怕是难以令人信服。 更何况镇南王是什么人? 被说为人臣子了,就连乾帝,也没那资格可以定镇南王的罪。 镇南王在神昭,有着举足轻重的权威,深得神昭百姓的爱戴。 所以如果要动镇南王,为霍霄报仇,显然不现实。 而且,白子墨并不相信是镇南王杀了霍霄。 他相信自己说的,乌金箭是假的,或者说,是有人嫁祸镇南王。 气氛,一下子就更加凝重了。 乾帝又怎会听不出白子墨言外之音呢?白子墨是在提醒他,别忘了镇南王是何许人也,想动镇南王,没那么容易。 单单只凭这支乌金箭,就说是镇南王所为,的确是难以令人信服。 乾帝捏紧了乌金箭,“……”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侯爷难道是说我等污蔑那镇南王不成?!霍将军含冤而死……侯爷非但不想着帮霍将军讨回公道,反而还为那杀人凶手开脱!侯爷别忘了,那镇南王,可是神昭国人!侯爷如此,难道不怕寒了天下将士们的心吗?!” 哪知,乾帝还没来得及开口,魏彪抢话的速度倒是快! 抢在乾帝前面,冲着白子墨就是一顿质问! 没错,就是在质问白子墨。 因为在魏彪觉得,白子墨是同霍将军一样,都是军侯,是领兵征战的将帅! 就算白子墨多年未入军营,在魏彪看来,战北候依旧是值得敬佩的人。 魏彪以往,便对白子墨是存有敬佩之心的。 正是因为他觉得,白子墨定会为霍将军讨个公道,所以刚才才会把乌金箭的问题导向他。 军中谁不知道,这天下要说能和神昭镇南王匹敌的人,当属曾经的战北候。 而最了解神昭镇南王的人,恐怕也只有白子墨。 所以,魏彪便想让白子墨指出,乌金箭背后的主人,也就是杀害霍将军的凶手。 哪知道,白子墨反而会为镇南王说话?! 什么伪造假冒,那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乌金箭! 魏彪看着白子墨的眼神里,带着气愤和失望… 在场的人,都听见的魏彪质问白子墨的话。 一时间,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都在等着看接下来的下文。 看白子墨是否会发飙? 毕竟这些年,虽然战北候低调隐忍了许多,但是大家伙儿可没忘记,战北候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事谁都不会轻易去招惹战北候府! 结果今儿,居然听到了一个小小的副将,竟然敢当场责问战北候! 唏嘘之余,一些胆子小的,都偷偷抹了一把虚汗…… 第386章:姑息那个杀人凶手? 还有人悄悄地偷瞄了一眼白子墨的脸色,巴巴的不敢吱声了! 战北候的脸色,可不太好啊,幽凉的瘆人…… 所有人,几乎都在等着白子墨说话,看他会如何回应魏彪的责问?! 就连乾帝也不例外,这要是换了平时,打断他说话,治他个不敬之罪。 但是现在,魏彪既然这么大义凛然的责问白子墨,他何乐不为呢? 比起说两句话,他当然是更想看白子墨遭人排挤! “魏彪是吧?”突然的,有人开口了,只不过开口的不是白子墨,而是替他出头的裴卿卿。 没人比她更了解白子墨的心思。 裴卿卿面容清冷的上前一步,恰好站在魏彪的身前,眸光清冽的望着魁梧的魏彪,“你口口声声的说这箭是杀害霍将军的凶手的,是镇南王杀害了霍将军,你有什么证据吗?魏副将知道这天底下每天有多少的冤假错案吗?你知道每天都会有人蒙冤受屈吗?就是因为有你这样武断之人!我知道你想为霍将军讨回公道,但你明白什么叫口不择言吗?” 清冷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尤其是听她说起每天都有多少冤案,有多少人蒙冤受屈的时候,有些人的脸上就不太好看了。 有些人,在心里自觉的知道对号入座。 有些人,看着裴卿卿的眼神,是变了又变。 心虚的人,便会觉得,裴卿卿是故意这么说的。 而这些人,除了乾帝底下的臣子们还能有谁呢? 但是魏彪,可想不了那么多,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的瞅着裴卿卿,“你……” “你什么你,魏副将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裴卿卿完全无视了魏彪的瞪眼,还瞪她?瞪她有用吗? “魏副将,凡事要讲究真凭实据,且不论乌金箭是真是假,魏副将以为镇南王是什么人?仅凭你一句空口白牙,就说镇南王是凶手,神昭镇南王,是谁都能污蔑的吗?若是因此激化了两国的和睦,导致两国的百姓受苦,这个责任,魏副将你能担当的起吗?” 一连几个问题,裴卿卿可以说是怼的相当直接。 魏彪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却也被裴卿卿说的哑了言。 再说了,乾帝还在这里呢。 裴卿卿哪会不知道,乾帝就是想看白子墨出丑,所以才一直没吱声。 可她就见不得有人说她男人不好。 她知道,白子墨刚才不说话,不是因为怕了魏彪,毕竟霍霄尸骨未寒,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起争执的。 但有些话,不说不行,索性她就代替她男人把话说出来,否则这盆脏水,怕是免不得要泼到她男人头上。 这么浅显道理,她男人又岂会想不到? 别说白子墨了,乾帝不可能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那镇南王是什么人?神昭国手握重兵的王爷,又岂是谁都能污蔑的? 别说这乌金箭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没有确切的证据,谁敢说镇南王就是凶手? 往大了说,事关两国和睦,乾帝还打算看好戏装糊涂呢? 身为一国之君,关乎着国家大计,难道乾帝不该说点什么吗? 要是真跟神昭撕破脸,看他乾帝还能做多久的安稳皇帝! 裴卿卿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乾帝一眼,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还要装糊涂? 别让她连最后一点的‘期望’都破灭…… 这个期望,是对乾帝的。 更准确的说,是对她亲生父亲的。 即便她不打算认回乾帝,但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再怎么不想提,也改变不了乾帝是她生父的事实吧? 她不希望乾帝彻底破坏掉在她心里对生父的那一点期许…… 魏彪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裴卿卿的话让人无力反驳。 裴卿卿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国家大计,民生大计……她说的对,万一因此引发两国争乱,这个后果,不是他一个小小副将能够承担的。 所以,魏彪被逼的闭了嘴。 何况陛下还在这儿呢! 全程,曹勇都站在魏彪身后,存在感几乎为零,看着魏彪出头,曹勇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 只要矛头不牵扯到他身上来,他便当自己不存在。 而最为错愕的,恐怕当属霍筱雅了,“卿卿……你在说什么?” 瞧着裴卿卿,霍筱雅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 死的是她爹啊,为什么裴卿卿却要为凶手开脱? 为什么? 霍筱雅错愕又震惊的看着裴卿卿,含泪的眼睛里透着对她的陌生… 徐氏本来一直都是挺喜欢裴卿卿的,可是现在,她跟霍筱雅一样,看着裴卿卿的眼神,变了… 徐氏的眼神,便像是在责怪裴卿卿,为何要替凶手开脱?!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知道徐夫人和霍筱雅的心情,真的,她一样痛心,可是,真的不能就这么把罪名扣给北宫琉的父亲。 不能…… 且不论这背后是有人在栽赃嫁祸,单说北宫琉,多次为她和白子墨犯险,可以说是出生入死,她不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大一盆脏水泼在北宫琉的父亲头上。 而且她晓得,白子墨必然是跟她一样想的,虽然白子墨还没开口,但是他一样不会让人把脏水泼在镇南王头上的。 于公,神昭镇南王,关乎着两国和睦。 于私,就像她说的,镇南王是北宫琉的父亲,这盆脏水,真的不能往镇南王身上泼…… “徐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霍将军枉死,我一样很痛心,可此事事关重大,徐姐姐…我们不能武断定罪……” 裴卿卿握着霍筱雅的双手,想安慰她。 她想跟霍筱雅说,是有人嫁祸镇南王的,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 这里人多嘴杂,嫁祸镇南王这种话,一样只是猜测罢了,没有真凭实据,就算说了,也无事于补。 只是,她的话好像伤到了霍筱雅的心,冷漠的抽回了自己手,不让裴卿卿碰她,眼中积满了泪光,“卿卿……死的是我爹,你却要姑息那个杀人凶手?” 霍筱雅的态度,太过冷凉,使得裴卿卿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一截,“徐姐姐……” “不要叫我……我何德何能,高攀不起侯爷夫人,侯爷和夫人请回吧,别打扰我爹安息…” 霍筱雅根本就不给裴卿卿解释的机会,不等她开口,便打断了她说话。 而且还要赶她走。 第387章:倘若有一天我死了 裴卿卿瞬间就意识到,霍筱雅怕是信了魏彪所言,认为镇南王是凶手…… 可北宫琉怎么办? 霍筱雅难道要和北宫琉反目成仇吗? 思及此,裴卿卿如画的眉头狠狠的一皱,想说的话却始终难以说出口…… 尤其是看着霍筱雅对她冷漠的态度,裴卿卿便更是揪心,“徐姐姐,我知道你伤心,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表面的假象给迷了心智,不要被仇恨冲昏了理智… “夫人,我们走吧。”哪知,白子墨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反而是牵着她的手,叫她回去。 想必霍筱雅现在,不想看到他们,刚才都下逐客令了。 没查到幕后凶手之前,说再多都是徒劳。 更何况霍家现在都在伤心悲痛的气头上,恐怕说再多她们也听不进去。 倒不如先回去。 裴卿卿晓得白子墨的意思,可是……她不放心啊。 但是霍筱雅现在,不想见到她…… 一边是霍筱雅,一边是北宫琉,裴卿卿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左右为难。 便只能任由白子墨把她牵着,因为留下来,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现在说什么,霍筱雅怕是也听不进去。 白子墨要走,后面的朝臣,纷纷识趣的给他让开了路。 就这样,裴卿卿被牵出了将军府。 她的心情,实在是糟透了。 心情不好,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裴卿卿很低落,“子墨,徐姐姐她生我气了,我是不是不该说那些话的?” 可她也不想让别人说她夫君的不好啊。 却惹得霍筱雅不高兴…… 男人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心,低沉的嗓音道,“即便夫人不说,我也会说的,夫人难道以为,陛下会不清楚其中的厉害吗?” 可是他们的陛下却一句话都没说不是吗? 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但,即便是夫人不说,他自己也会说的。 只是夫人开口比他快罢了。 白子墨又如何会不知道,他的夫人是心疼他,才会为他出头的。 镇南王关乎着天凤,神昭两国的国运,岂是儿戏? 但乾帝,除了看热闹,不也一句话没说吗? 一旦和神昭反目,我们的乾帝陛下,可还怎么高枕无忧啊? “我明白…”裴卿卿失落的点头,白子墨说的,她都明白,只是,“徐姐姐和徐夫人都很伤心,我却安慰不了她们…” “伤心是必然的,没人能安慰得了她们。”白子墨脱口而出的说道,只是这话听着,似乎挺冷血的? 男人温暖的大手,揉了揉裴卿卿的脑袋,“倘若有一天我死了,夫人觉得别人能安慰得了你吗?” 男人说的不以为然,可裴卿卿听了狠狠地瞪了一眼男人,“瞎说什么呢?!” 什么叫他死了?!什么死不死的?! 呸呸呸! 净不说些好的。 “所以,推己及人,夫人也不必太过自责,现在谁也安慰不了霍筱雅和徐夫人。”男人说的一本正经的。 裴卿卿再次一个白眼瞅过去,“推己及人是这么用的吗?!” 哪有这么用推己及人的?! 裴卿卿感觉自己都要被这男人逗笑了。 而男人,确实是在逗她,想减轻她心中的自责。 “卿儿,侯爷!” 就在裴卿卿和白子墨准备回府的时候,这时,身后便又传来了乾帝的声音。 背对着乾帝的裴卿卿和白子墨不禁相视一眼,然后一起转身,“参见陛下。” 乾帝速度还挺快啊,他不过就跟白子墨说了两句话,乾帝就追上来了。 不过裴卿卿和白子墨都早已料到,乾帝一定会找她的。 所以对于乾帝追上来,裴卿卿是一点都不意外。 “免礼。”乾帝还煞有其事的回了白子墨一声儿,只是目光,却在裴卿卿身上。 越看,越觉得裴卿卿和臻妃很像,果真是像极了臻妃。 看着看着,乾帝还觉着裴卿卿也挺像他的! 所以看着裴卿卿的眼神,那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卿儿,朕…有话与你说,你随父……朕进宫吧?” 没错,就是温和,温和的都不像乾帝了。 这要是平时,几时见过乾帝对谁有过这般的好态度?! 可谓是轻言细语的,还有询问裴卿卿的意愿的意思。 一句‘父皇’到了嘴边,又叫乾帝给憋了回去。 他倒真想听裴卿卿叫他一声父皇! 只是现在,出了霍霄这事儿,倒也不好急着和裴卿卿父女相认了。 但其实,乾帝早已有打算,待到十月围猎之时,在祭祖上再正式对外宣布裴卿卿皇女的身份。 瞧着乾帝这么……嗯,这么和善?裴卿卿都不适应,但她也不好装聋作哑,神色淡然道,“不知陛下找臣妇有何事?臣妇不懂宫中规矩,进宫怕会冲撞了宫中的一些贵人,陛下有事,不如就在这里说吧…” 这要是放做以前,她肯定不敢这么跟乾帝说话。 但是现在,她却说了。 可能,或许……真的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和乾帝血脉相连吧? 或许是潜意识里,她对乾帝,便亲近了些? 纯粹,只是血脉在作祟罢了。 更多的,是因为白子墨在这儿,让她有安全感。 进了宫,都是些蛇蝎美人,她还想多活些时候呢! 裴卿卿可没忘记,上次在宫里,她可差点折在那个赵雪芙手里。 她对那个皇宫,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白子墨不动声色的护在她身前,面不改色的低声道,“陛下若有事,就请在此吩咐,臣的夫人不谙宫中的规矩,还请陛下见谅。” 瞧着白子墨的后背,仿佛就是裴卿卿最大的定心丸。 白子墨有意无意的,隔绝了乾帝看向裴卿卿的视线。 并且他说的是‘臣的夫人’,而不是说裴卿卿的名字。 言下之意,便是在提醒乾帝,裴卿卿现在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什么皇女公主,更不是乾帝的女儿。 听闻男人的嗓音,便能让裴卿卿觉得心安,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倒是乾帝,白子墨竟敢拦着他跟自己的女儿亲近? 不用看也知道乾帝陛下的脸色不会好,“朕倒是忘了问侯爷,侯爷的腿疾,莫非痊愈了?” 说这话的时候,乾帝的口气,那叫一个阴沉。 第388章:有匡扶天下的责任和使命 隐约还有股磨着后牙槽的味道。 尤其是说到痊愈两个字,乾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白子墨的腿,竟然真的好了? 而白子墨,则像是没瞧见乾帝阴沉的脸色一样,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气定神闲道,“托陛下的福,臣的腿疾已经治好了。” 白子墨说的不以为意,可听在乾帝耳朵里,每个字都是刺耳的。 居然真的治好了! 乾帝顿时恨得牙痒痒,他好不容易才将白子墨打压下去,没想到白子墨居然解了毒。 乾帝还是不敢置信,意味深长的瞅着白子墨,“侯爷多年的腿疾得以痊愈,那真再好不过的了!不知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如此厉害的高人,朕也想见见呐。” 裴卿卿在心里忍不住“嘁”了一嘴,不就是想知道白子墨的毒疾是怎么解的吗? 什么高人,哪有什么高人。 不过要说高人,倒还真有个…… “回陛下,确有高人为臣医治。”既然乾帝想知道,不是不可以告诉他。 没人比白子墨更清楚乾帝心里在想什么,给他下毒的人,自然知道他的解无解,没有解药。 这次要不是药琅,他白子墨怕是也该找阎王爷喝茶去了。 所以乾帝的这番试探,白子墨是心知肚明。 “哦?不知是何人?”乾帝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狐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接得了白子墨身上的毒?! 裴卿卿听着,也是眉心一挑,便听见男人不以为然的嗓音道,“黄炎真人。” 噗,裴卿卿嘴角扯了个笑,果然不愧是她的男人,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小老头在外,可是有着黄炎真人的称号。 谁不知道黄炎真人是半仙啊! 得道高人。 说是他救了白子墨,那是相当有信服力。 总归小老头是自家师父,用师父来做一下挡箭牌,也没什么不妥的哈? 白子墨又没说谎,本来就是小老头医治的他。 “黄炎真人?”显然,白子墨的这个回答,让乾帝惊诧了一下,“侯爷竟遇见了黄炎仙人?!” 谁不知道,黄炎仙人行踪不定,乾帝不是没有找过那黄炎仙人,只是一直没找见人罢了。 居然让白子墨遇见了仙人? 传闻,黄炎仙人知晓长寿之法!如果找到黄炎仙人,便可使自己长寿无疆。 要知道,长寿对一个人来说,是极具诱惑的,尤其是作为一国之君的乾帝,更想要长寿无疆的活着! 所以,乾帝曾暗地里找寻了黄炎仙人很久,但很可惜,结果一无所获。 现在白子墨居然说遇见了黄炎仙人,乾帝当然惊奇了。 难怪白子墨的毒疾能痊愈,原来是遇见了黄炎仙人? 如果说,乾帝之前对黄炎仙人的见识,只是来自于传闻中,但是现在,乾帝便越发的相信,黄炎仙人当真有超越生死的能耐! 早在先帝在世时,便赐封了黄炎仙人为国师。 只可惜,黄炎仙人无心俗世,没接这个国师之位。 如今先帝都不在了,可黄炎仙人还活的好好的,不是超越了生死是什么? 乾帝眼中闪过的惊奇,白子墨看的清楚,不紧不慢的口吻道,“臣也只是有幸见了黄炎真人一面,黄炎真人普度众生,救了臣一命,臣这才得以康复。” 白子墨,也是个能扯谎的。 扯起谎来,也是随口就来。 半真半假的糊弄乾帝呢在。 “那黄炎仙人如今在何处?!”乾帝紧追着问道。 瞧着乾帝那情急的样子,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乾帝想找小老头,恐怕就只有一个目地。 想让小老头教他长命百岁呢吧? 嘁,裴卿卿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轻笑。 她那个便宜师父,哪有什么长命百岁的本事啊。 就像小老头自己说过的,他不过只是活的比常人久了些罢了。 世人便将他传的神乎其神的。 其实小老头不过就是个和她们一样的肉体凡胎罢了。 日日被人高呼万岁,乾帝还真想活到万岁呢? 那不活成了个怪物嘛? 借着白子墨的后背遮挡,裴卿卿自顾自的嘟囔着。 “陛下,黄炎真人医治了臣之后,便游历天下去了,臣也不知其去处。”白子墨面不改色,嗓音淡漠道。 没能得到黄炎仙人的行踪,乾帝多少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被他遮掩过去,看着白子墨,乾帝便话锋一转道,“既然侯爷腿脚痊愈了,不如就回来帮朕辅政。” 这话试探的意味儿太明显,别说白子墨了,就连裴卿卿都听的出来。 裴卿卿本来以为白子墨会拒绝一下,哪知,白子墨不假思索的便开口了,“辅佐陛下,为陛下分忧,是臣之本分,这些年,因臣的腿疾,臣对朝堂之事,也日渐疏远,未能替陛下分忧,如今,臣既已痊愈,自该为陛下效劳,助陛下稳固我天凤的江山基业。” 言下之意便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他战北候,也该回归朝堂了。 在他背后,裴卿卿仰头望着他的背影,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崇拜。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这男人便如同天生的王者,就像没有什么事是他不能掌控的。 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知道乾帝是个怎样隐忍的脸色。 白子墨说的每句话,对乾帝来说,恐怕都是挑衅。 没错,白子墨嘴里说出的每个字,在乾帝看来,都是在挑衅他! 但是,他却发作不得,一股火气憋在心口,乾帝可谓是咬牙切齿的开口,“朕,有侯爷在身边,何愁江山不稳!” 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白子墨,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没有他白子墨,他的江山基业就要不稳了吗?! 简直是岂有此理! 乾帝头上要是能冒烟,只怕早就青烟滚滚了… 啊不,是黑烟!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玖月跟她说过,白子墨之前中毒,就是乾帝联合赵雪芙下的毒手! 如今只怕乾帝会更加针对白子墨…… 之前因为腿疾的缘故,白子墨处处受排挤,受人冷嘲热讽,恐怕就像他自己说的,日渐远离了朝堂,现在重回朝堂,她知道,白子墨有匡扶天下的责任和使命… 第389章:我只要你 白子墨效忠守护的,不是乾帝,而是这天凤王朝的江山,他守护的,是天凤的百姓。 可是对乾帝来说,白子墨便是那卡在喉管的一根刺,咽不下去也拨不出来,注定不得安生! 正所谓枕边之榻,岂容他人酣睡,乾帝又怎会让白子墨回归朝堂之上去掌权? 不自觉的,裴卿卿便皱起了眉头,望着白子墨的后背,眸中掠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陛下若无事,臣就先带夫人回府了,臣告退。”白子墨说着,便拉着裴卿卿的手,带她回府。 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感觉,白子墨抓着她的手挺紧的,像是怕有人来抢她一样。 甚至裴卿卿脑子里还冒出个念头,他是怕乾帝来抢她吗? 这人呐,就怕想什么来什么。 她刚这么一想,不防乾帝还真就要来抢她了?! 就在白子墨刚拉着她要走的时候,乾帝便抓住了她另外一只手,顿时,她就一前一后的被两个男人拉住了…… “朕,有话要跟卿儿说。”乾帝的意思很明显,有话要跟她说,还要单独跟她说。 而且乾帝对她称呼,诚然就是把自己当成了裴卿卿的‘父亲’这个角色。 白子墨又怎会不懂? 温润的眉间轻皱,抿了抿优美的唇形,“臣的夫人今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陪陛下多说话,陛下有话不防与臣说也是一样的。” 男人的意思也很明显,不让裴卿卿和乾帝独处。 这回裴卿卿真没感觉错,白子墨就是不想她跟乾帝说话,不想她跟乾帝有接触,他难道真是怕乾帝把她抢走吗? 怕她会和乾帝这个所谓的‘父皇’亲近? 话说她被白子墨和乾帝这么一前一后的拉着,看着可不就像是在‘抢’她吗?! “……”裴卿卿一阵汗颜。 这算怎么回事儿? 白子墨带她回府,是天经地义的,可这乾帝也来拉她,不让走…… 这算啥? 其实裴卿卿心里清楚,乾帝这是把自己当成她父亲了。 只不过,目前还没有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罢了。 既然乾帝没说破,她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这,这于理不合,您还是放开我吧…”其实,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乾帝。 她实在是难以接受,自己的生父是乾帝。 哪知,乾帝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秉着教育的口吻道,“你与朕血脉相连,哪有什么于理不合。” “……”说的裴卿卿一下子哑言了,乾帝这话,就差明说她是他的女儿了! 但也已经跟明说没啥区别了。 无人知道裴卿卿心紧了一下,她怕乾帝真会说出来…… 最后,裴卿卿只能求助的望向自己男人,男人眼神闪烁了一下,裴卿卿好似明白了什么…… 忽然一下,裴卿卿像是被他们拉扯的头晕了一下。 白子墨立马眼疾手快的接稳了她晕眩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面色冷然道,“臣的夫人身体不适,恕臣先行告退。” 说罢,看都不看乾帝的脸色,抱起裴卿卿就走了。 剩下的乾帝在后面一脸阴沉! 他又岂会看不出,裴卿卿是向着白子墨那边! 裴卿卿显然是不与他亲近。 最后,乾帝叹了口气,不仅面色阴沉,心情也很阴沉的回了宫。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裴卿卿闭着眼睛靠在白子墨肩头,嘴角一直带着轻浅的笑。 “夫人每回都是装晕这等招式,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是为夫没照顾好夫人,才让夫人经常晕倒。”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透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瞧着她嘴角的笑意,男人嘴角也带着笑。 他家夫人每次都是装晕这一招,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她在侯府过的不好,身子虚弱才会经常晕倒。 “那我下回换个招式试试。”裴卿卿笑道,睁开了眼睛,总算是摆脱了乾帝。 要是不装晕,还不知道要怎么脱身呢! 白子墨只是笑了笑,便没再说话。 一时间,马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其实她和白子墨,都在逃避她身世的这个问题。 但彼此心里。却又心知肚明…… 一次两次,或许能打发得了乾帝,但是没法一直逃避,这事儿总得要面对的。 只是,裴卿卿和白子墨都不想提罢了。 这么坐着不说话,气氛……怪怪的。 男人似是思沉了许久,深邃又严谨的看着她,很认真的问,“卿卿,你真的不打算认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裴卿卿心里清楚。 是啊,她真的不打算认乾帝吗? 这个问题,裴卿卿犹豫了一下。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乾帝不是处处针对白子墨,不是想杀白子墨,或许,她会考虑认乾帝吧? 毕竟是她的生父。 但是,如果乾帝一定要做白子墨的敌人,那么这个父亲……不要也罢。 如果在乾帝和白子墨之前让她选择,她选后者。 男人问的很认真,看着她的眼神也很认真,他其实,从未想过要逼她做选择,可是,他却又很在乎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裴卿卿扯了扯嘴角,她从白子墨眼中看到了紧张,他在紧张她会做什么选择麽? 轻轻靠在白子墨的肩头,裴卿卿的声音也很轻。 她轻轻摇头,“我只要你,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什么乾帝,什么生父,她都不在乎,她只要白子墨。 她跟乾帝,本就没有感情可言。 即便真的血脉相连,那又如何呢? 她叫了裴震十多年的父亲,结果不也薄凉至极吗? 白子墨,才是对她最在乎的人。 有他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就这么安静的靠在白子墨的肩膀上,便觉得安宁。 可她的话,却给了男人最大的安全感。 她的心意,说到他的心坎里,让他想忘都难。 男人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白嫩的脸颊,他低眉,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我会让你一直在我身边。” 即便是乾帝,也休想从他身边把她抢走。 生父又如何?只要她不愿,谁都不能勉强她。 况且,是不是生父还未可知呢…… 另外,“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夫人。” 第390章:有客来访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温柔,听闻有好消息,裴卿卿一下就睁开了闭目养神的双眼,仰着脑袋问,“什么好消息?” 虽然白子墨这个人,私下在闺房里,挺不正经的。 但是在外面,这男人还是很正儿八经的。 所以,一听他说有好消息的时候,裴卿卿便知,是真有什么好事儿呢吧? 看着她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男人眼中,便只有她,温柔道,“裴少枫大胜戎狄,陛下已经下了旨,召其回京。” 白子墨说的轻飘飘的,可听在裴卿卿耳朵里,立马就让她跳了起来,“真的吗?!大哥要回来了?” 瞧着她一脸欣喜的模样,白子墨也高兴,磁性的嗓音那叫一个温柔,点头,“嗯。” “太好了!”果然是个好消息,“我就知道大哥能行的!这么说我很快就可以见到大哥了。” 她早就说过,大哥没有了裴家的束缚,便能展翅高飞。 裴卿卿一直都知道,大哥是有真本事的人。 这两天全都是些不好的事情,总算有了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只是,裴卿卿似乎没注意到,身边儿的男人,眼神儿有些深沉,意味深长的开口道,“裴少枫,是不是知道你不是裴家的血脉?” 突然听见白子墨问这个,裴卿卿顿了一下,“应该…是吧?” 其实她确定,大哥是早就知道,她并非是裴家的孩子。 但是,白子墨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侯爷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裴卿卿不仅在心里问,嘴上也问了出来。 “没什么,随口一问罢了。”哪知,男人却没打算再继续说了。 至少没打算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了。 转移话题道,“夫人怎么不叫我夫君了?” 她好像,有段时间没叫他夫君了吧? 昨晚不是还叫他夫君呢吗? 昨晚之后,到现在,她要么是叫他的名字,要么是叫他侯爷,怎么突然改口不叫夫君了? 男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倒看的裴卿卿一噎,“……” 就算白子墨嘴上没说,但他脸上都写着呢,裴卿卿又不是看不见! 她哪有不叫夫君?只是今日没叫罢了。 再说了,今日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么多事吗?又要迎接霍将军的棺柩,在这种事面前,她要是还和白子墨卿卿我我,夫君前夫君后的……也不太好啊! 所以才改口叫他名字或是侯爷的嘛。 不过这男人干嘛计较这个啊? 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事好吗? 叫他什么不都一样的嘛,总归都是她夫君这个人。 裴卿卿斜眼儿瞅了男人好一阵儿,然后微微眯起了眸子,“侯爷是又吃醋了吗?” 她瞧着,这男人分明就像是吃醋了。 “……”男人抿了抿唇,“没有。” “没有?”裴卿卿表示不信,“分明就是吃醋了,还说没有!” 明明就是吃醋了嘛,还不承认? 所以他是在吃大哥的醋吗? 刚刚说到了大哥,他才忽然吃醋了。 然后裴卿卿看着男人的眼神儿,狡黠又明媚,像是在看一个大醋缸一样的看着白子墨。 这种醋也吃!不是大醋缸是什么? 男人拉长了一张脸,凉幽幽的睨了一眼说他吃醋的小女人,手臂一个用力,就勒紧了她的腰,让她更加靠近自己,嗓音低沉道,“往后不许你看裴少枫。” 既然猜到了裴少枫早知道她不是裴家三小姐的事,就是说,白子墨也就猜到了裴少枫对他女人的心思。 犹记得当日在婚宴上,裴少枫还来阻止来着? 那时候,还以为裴少枫是舍不得这个妹妹。 现在白子墨才算明白了,裴少枫是舍不得她,但却未必是出于兄妹之情的舍不得。 换言之,裴少枫是喜欢他女人。 想着,男人勒在她腰上的手越发紧了紧,似乎是要郑重的宣誓自己的主权。 这个女人,是我的。 腰上的力道紧紧栓着她,裴卿卿感觉这男人要是力气再大些,她这腰就要断了! 但她这次对男人的话,表示不服气,“侯爷好生霸道,不觉得自己有些蛮不讲理嘛?!” 裴少枫是她的大哥,凭什么不许她看裴少枫啊! 这男人,分明就是不讲理!霸道! “嗯。”哪知,男人没有反驳她,反而是以鼻音出气,嗯了一声。 裴卿卿好没气的白了男人一眼,嗯什么啊?这男人就是打算蛮不讲理了是不是?! 就这么一路拌嘴的回到了侯府,但几乎都是裴卿卿在说话,男人还是那个清贵冷傲,不可一世的男人。 但只有裴卿卿知道,这男人绝非表面这样的高冷,假的,都是假的! 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了下来,最后还是裴卿卿败下阵来,气鼓鼓的鼓起了腮帮子,瞅了一眼冷傲高贵的男人,白子墨,你赢了! 然后裴卿卿懒得理男人,率先跳下了马车。 阿羡就在门口等着他们。 “夫人,有客来访。”阿羡一开口,便说有客来访。 裴卿卿刚抬头,便好奇的一问,“谁啊?” 什么客人? 是谁来了? 有谁会来侯府做客? 随后白子墨也下了马车,听闻阿羡说有客上门,白子墨也微微挑眉,瞧了一眼阿羡,无声问着与裴卿卿同样的问题。 来访的是什么客人? “是裴家人。”哪知,阿羡的回答更加令裴卿卿感到意外。 裴家人? 裴卿卿原本明媚的眸子清冷了下来,“是裴震?” 她想,这个时候如果说会来侯府的,恐怕也只有裴震了吧? 此前曲氏来过一次,但却被白子墨赶了出去,想必曲氏不会再来自取其辱。 至于裴蓉华,裴正浩什么的,应该也不太可能。 即便这段时间,她没再见过裴蓉华,但不用想她也猜的到,裴蓉华现在哪有心情来侯府啊。 听闻慕玄凌回京了,现在裴家又咸鱼翻身了,裴蓉华还不得趁现在这个机会,去好好的亲近一下慕玄凌啊。 毕竟当上凌王妃,一直是裴蓉华的梦想。 至于裴正浩,想来是更不愿意出现在她面前的,每看到她一次,裴正浩身上怕是就得‘痛’一次。 所以她想着,这个时候能来找她的,也就只有裴震了。 第391章:好一个十多年的父女 阿羡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她的猜测,来人正是裴震。 裴震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夫人和侯爷去了霍将军府未回,所以裴震就在府中等了有两炷香的时辰了。 “夫人若不想见他,就由本候去见。”裴卿卿不说话,白子墨便替她拿主意。 她若是不想见裴震,就由他去打发裴震。 这点事儿还用不着他夫人犹豫的。 白子墨说着,便牵起她的手,一同进了府。 裴卿卿想了想,抓着男人的手,拉着他道,“还是我去见吧。” 裴家如今咸鱼翻身,她倒要看看,裴震来是来干什么的? 来耀武扬威呢?还是来炫耀呢? 不过,这两者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又或者,裴震还想威胁她什么呢? 裴卿卿轻哼一声,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讽。 她说去见,那就她去,白子墨都依着她,“好,那夫人自己小心。” 听着白子墨叮嘱的话,裴卿卿好笑一声,“这是在我们侯府,夫君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哪能把我怎么样啊,夫君大可不必担心,应付一个裴震,我还是可以的。” 她说的,是实话。 应付一个裴震,她自认还会没问题的。 何况这是在侯府,裴震还能把她怎么样不成? 没什么可担心的。 然后白子墨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裴震就留给她打发。 阿羡倒是留下来跟在裴卿卿身后。 虽说裴震不敢做什么,但以防万一,阿羡还是跟在裴卿卿身边比较好,多少给裴震一个震慑!让他不敢乱来。 万一夫人受委屈,阿羡还能帮她出口气! 阿羡妥妥的就是个保镖跟随裴卿卿一同去见裴震。 裴震就等在前厅里,好歹是裴家家主,现在又是相爷,自然不能像对裴蓉华一样,把他搁在偏厅。 否则就是侯府有失礼数了。 等裴卿卿来到前厅的时候,裴震正做着喝茶呢。 果然,这人呐,升官发财之后,就是不一样了,连派头都足了。 瞧瞧裴震那一身的行头,瞧着可真是威风哪。 裴震也不瞎,裴卿卿来了之后,裴震自然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她。 裴卿卿刚打量了裴震一眼,裴震就笑呵呵的朝她走了过来,“卿儿,你可算回来了,为父等了你许久!” 茶水都喝过两杯了。 裴震瞧着,就跟个慈父没区别,笑的那叫一个和蔼,不知道的,怕会还以为她和裴震,是感情多好的父女呢。 这个时候还惺惺作态,有必要吗? 裴卿卿轻笑一声,透着淡淡的讥讽,“为父?裴大人是说自己是我的父亲吗?” 她的父亲,裴震还敢当吗? 裴卿卿讥讽的声音透着清冷,裴震脸上的笑意当场就僵了一下。 很显然是没料到裴卿卿会这么接话! 裴震僵硬的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卿儿,为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父亲,是当今陛下……可你与我,毕竟做了十多年的父女,我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的呀!” 裴震说的,那叫一个言辞恳切。 他当然不敢说自己是裴卿卿的父亲。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裴卿卿是皇女,是陛下的女儿,他方才…只是一时口误罢了! 然而对裴卿卿来说,就算裴震说的再怎么诚恳,她也都一个字都不信。 她的父亲是谁,也不需要裴震来说。 啊不,她忘了,她的身世能公之于众,不就是拜裴震所赐吗? 现在还要来惺惺作态是吗? 十多年的父女?好一个十多年的父女啊。 她竟不知裴震何时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过? 如果说刚才,裴卿卿还只是淡淡的讥讽,那么现在,看着裴震的眼神,那是赤.裸.裸的嘲讽,“我竟不知,裴大人几时将我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过?啊不,或许现在,我应该叫一声裴相爷是吗?” “裴相爷不如自己说说,哪里将我当做亲生孩子看待过?是在陛下恼怒裴家时,裴相爷逼我代嫁,还是在曲氏陷害我时,裴相爷与之出谋划策?又或是在裴相爷获罪下狱时,出卖我而换取裴相爷的平安?” 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在打裴震的脸。 并且打的非常响亮! 裴震一张老脸,直接僵硬成石头了,还是青黑色的石头。 愣是呆住了,看着裴卿卿,好半天的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每一句话,都是一句嘲讽的质问。 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撕开了裴震虚伪的惺惺作态。 裴卿卿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清冷的眼神,仿佛戳穿了裴震的内心深处。 老脸又羞又怒,僵硬的恼羞成怒。 他就像被裴卿卿扒光了衣服一样,把他最丑陋的罪恶,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裴震感觉自己老脸上火辣辣的,难堪的不行! 但裴卿卿的眼神又太过清冷,冷的他都不敢与她对视…… 裴卿卿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内心一样。 裴震嘴皮子哆嗦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却半天都吐不出来… 看着裴卿卿,像是彻底不认识她了一样。 以往,就算裴卿卿怨恨他,但多少会被他留住颜面,不会让他这般难堪。 以至于裴震觉得,裴卿卿心里,多少还是把他看做父亲的。 可是今天,裴卿卿彻底掀翻了他心里的那一点……怎么说呢?侥幸?又或是有恃无恐的心理。 裴卿卿,这是要与他彻底撕破脸了啊?! 裴震不仅嘴皮子在哆嗦,就连腿脚都有些发软,像是被裴卿卿一番冷酷的质问说懵了。 十多年的父女,口口声声说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的看待?呵,裴震不觉得虚伪,裴卿卿都替他觉得虚伪。 因为十多年的父女,所以就在曲氏陷害她的时候,非但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反而还帮着曲氏害她? 因为十多年的父女,所以在自己的利益面前,毫不犹豫的出卖她? 这样的父女,要来有何用? 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若是今日,裴震没有这般的惺惺作态,而是直接说明来意,或许她还不会这么直接就撕破脸。 第392章:一刀两断 可是裴震所言,让她觉得虚伪极了,恶心极了。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有和裴家惺惺作态的必要吗? 撕破了这层脸皮,大家就都不必假惺惺的了。 裴卿卿自己都觉得舒坦多了。 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裴震这个父亲感觉心凉。 今后,裴家与她,便彻底没有丝毫关系。 刚刚在她质问裴震的那一刻,只有她知道,自己心坎里,是凉的。 “怎么?裴相爷是没话说了吗?”裴震说不出一句话,裴卿卿甚至从裴震眼中看到了丝丝愧疚?但是被她忽视了,清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讥笑,“我还没恭喜裴相爷呢,裴相爷终于如愿以偿,令裴家东山再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裴家现在好不风光哪,这些可都是裴相爷的功劳,恭喜啊裴相爷。” 最后一句话,裴卿卿一字一句咬的格外清晰。 出卖她换来的富贵,裴震享用的可还舒心啊? 裴卿卿眼睛里的嘲讽太过冷冽,就像冰刀子剐在裴震的老脸上一样。 裴震不敢看她,眼神闪躲,“我……我……卿儿,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你的身世,我确实瞒了你这么多年,但这真的是你娘临终前的遗愿啊!我知道,你在裴家的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是我对不住你,可如今…如今你与陛下相认!今后你便是皇女,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卿儿,只要你愿意,你完全可以再选个皇亲国戚做驸马呀……” “你闭嘴!”裴震话没说完,当场就被裴卿卿冷声打断! 他说什么? 再找个皇亲国戚的驸马? 呵,这话裴震是怎么敢说出口的?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信不信她完全可以让他躺着出去? 如果说刚才裴卿卿还只是怨恨裴震对她的无情,可是现在,她是想以眼神剐了裴震! 他以为,她裴卿卿是跟他一样无情之人吗? 不,不是无情,简直是无耻! 方才要是白子墨在这儿,听见他说那话,他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侯府。 “不要把我想的跟你一样无耻!”裴卿卿眸光冷厉的瞅着裴震。 让她再选个男人这话,裴震怎么就说的出口? 裴卿卿真怀疑,她这些年,究竟是叫了一个怎样的人做父亲? 简直让她恶寒至极! 不仅裴卿卿冷眼如冰,就连她后面守着的阿羡,刚才那一瞬,都对裴震起了杀心! 阿羡冷眼,以一种不知死活的眼神看着裴震。 要是侯爷在这儿,裴震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居然教唆夫人另嫁他人?! 这个裴震,简直是不知死活到了极致! 连他这个做属下的都听不下去了,夫人方才所言,一字字一句句他都听的清楚。 虽然对夫人在裴家时的境况有所了解,但阿羡绝想不到,他们夫人在裴家时,竟被裴家如此欺凌! 简直是岂有此理! 于是乎,阿羡看着裴震的眼神儿,戾气便又重了几分。 这要不是夫人没发话,他就把裴震丢出侯府! 这样的人,简直是污了侯府的地板。 他就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裴震哑了言,裴卿卿说他无耻?她居然说他无耻?! 饶是裴震有心讨好,缓和关系,可是被裴卿卿这么一再打脸,甚至是羞辱,裴震的老脸,怎么都挂不住了啊! “即便我无耻,你裴卿卿也是我养大的!”也不知道裴震是不是气懵了,脑子浆糊了,硬着脖子板着老脸就冲裴卿卿吼了回去! 俗话说,生恩不及养恩大! 就算他再怎么无耻,裴卿卿也是他养大的! 她有什么资格说他无耻?! 然而裴卿卿还没法反驳他的去! 她的的确确是裴震养大的。 好,她认输。 要论这厚脸皮,厚颜无耻的本事,她比不过裴震。 看到裴卿卿像是被噎的没话说了,裴震就来底气了,一本正经的‘教训’裴卿卿道,“就算你再怎么怨我,可我裴家养育你是事实!如果没有裴家,你裴卿卿能活到今天吗?!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裴震衣袖一甩,严厉的训斥裴卿卿,字字句句都过吼的! 像是要在裴卿卿面前扳回一局一样。 刚才裴卿卿不是斥责他无情无义吗?! 现在她还有何话说?! 裴家就算待她再怎么不好,她也是裴家养大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裴家,哪来她裴卿卿? 要不是他收养裴卿卿,她早在出生的时候,就跟她母亲一起去了。 不知裴震是觉得自己义正言辞,还是觉得自己是强词夺理?虽然吼了裴卿卿,但是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瞧着,反倒有几分用力过猛的模样。 大眼瞪小眼,一个眼神清冷,一个老眼凶悍! 忘恩负义? 好一个忘恩负义啊。 裴震嘴里,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说她忘恩负义?呵。 真正忘恩负义的究竟是谁? 出卖她换取裴家的荣华富贵,还不够? “阿羡。”一阵互不相容让的对对视下来,还是裴卿卿先开了口。 叫的是守在后边儿的阿羡。 阿羡闻言,立马就上前来了,“夫人。” 别说裴卿卿了,就连阿羡都气的不行。 这个裴震,可真够无耻的! 居然拿养育之恩来压迫夫人。 “去账房,拿一万两来。”哪知,裴卿卿突然吩咐阿羡去拿钱,末了还补充一句,“黄金。” 阿羡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裴卿卿清冷的面容,点头道,“是…” 裴震在旁边也楞了一下,心想,裴卿卿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裴卿卿就让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阿羡动作很快,就抬进来一口大箱子,四个人抬进来的。 箱子一打开,里面是一箱金灿灿的黄金,就搁在裴卿卿的脚边。 裴卿卿低头睨了一眼那一箱黄金,眸光凛冽的望着裴震,“裴家养了我十六年,这箱黄金,就是裴家抚养我的费用,裴家养育我,有没有花这么多钱,裴相爷心里应该很清楚,今日,我裴卿卿与你们裴家恩情两清,一刀两断,今后,别在说我是裴家人。” 第393章:钱财两清,再无瓜葛 这箱金子,就是给裴震的抚养费。 裴家养了她十六年,这十六年来,她有没有花费这一箱金子的钱,裴震心里很清楚。 所以,裴震如果识趣,如果还要点脸,最好别狮子大开口的说钱不够。 否则,别怪她裴卿卿不给脸。 裴震拿了这些钱,她与裴家,便从此恩情两清,也别再说她是裴家的人,别再说裴家养育了她。 裴卿卿突然有些庆幸,幸好她不是裴震的亲生骨肉,不然算起账来,她还要剔骨割肉才能两清。 “你……”很显然,裴震被裴卿卿的这一番举动惊的傻眼了! 她居然要拿钱来买断与裴家的恩情?! 裴震一脸震惊的瞅着裴卿卿,又是好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本来他来侯府,真的只是想来看看裴卿卿,想着跟裴卿卿缓和缓和关系。 没想到,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发展。 裴卿卿非但不跟他缓和关系,反倒还要和裴家断绝关系?! 裴震傻眼的看着裴卿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当真…要和裴家断绝关系?!” 他像是,重新在给裴卿卿一个选择的机会一样。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裴卿卿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是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还是裴震听不清楚? 从今往后,她和裴家,一刀两断。 这一箱金子,难道还不够吗? “你……”裴震硬是被噎住了。 这一箱金子,是在打他的脸啊!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气到了,裴震像是一阵心绞痛,连粗气都喘上了,指着裴卿卿,愣是憋不出半个字来…… “话既然说清楚了,裴相爷没事可以走了。”裴卿卿看都不看一眼裴震,裴震在她眼中,已然成了陌路人,说完便转身走了。 不过下一秒,裴卿卿却停顿了一下脚步,回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一下裴相爷,我姓裴,是跟随我母亲姓,与裴家无关,还望裴相爷好好记牢了,出去外面,可别说我随你们裴家的姓。” 说罢,裴卿卿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管后面的裴震是个什么样的脸色。 阿羡自会送客的。 出了前厅之后,裴卿卿就开始懊恼自己了。 她是不是有些败家了? 一下子就给白子墨败出去一万两。 还真是……挺败家的…… 虽说打发了裴震,可是裴卿卿这心头里,也心疼钱啊! 就这么给了裴震,实在是让人肉疼。 侯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越想,裴卿卿就越觉得对不起白子墨。 还是去找白子墨,跟他负荆请罪吧。 而阿羡,负责送客。 毫不客气的就送走了裴震,那态度,就差直接把裴震给撵出去! 出了侯府的大门,阿羡手一扬,抬着箱子的两个兄弟,啪的一下就把箱子给扔了! 没错,就是扔了。 正好仍在裴震的脚下。 ‘哗哗’的一地黄金,就这么洒了一地。 瞬间就引来了过路的人顿步围观,看见一地的金子,有人眼睛里都冒出金子来了,恨不得扑上去捡! 但是想归想,没人真敢扑上来。 毕竟这是在战北侯府门前,侯府的人又在场,就算再怎么见钱眼开,也不至于不要命啊!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裴震的老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下来,怒目圆睁的等着阿羡。 此举分明是在有意羞辱于他! 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大人,我们夫人只说将这箱金子给裴大人,可没说让我们给裴大人送回府上去,裴大人可记好了,从今日起,我们夫人与裴家钱财两清,再无瓜葛。”阿羡双手抱胸,眼神轻蔑的望着裴震,半点都没将裴震的气急败坏放在眼里。 然后招呼着两个抬箱子的兄弟回了侯府,门一关,直接将裴震连人带金子仍在了外面大街上。 看热闹的人瞬间就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一地的金子横飞! 虽然没人敢捡,但是热闹,却都是敢看的。 顿时就有不少人开始对裴震指指点点的了。 现在的裴家,名头可不小,前些日子才刚有流言传出,裴家养育了一个皇女有功。 正是战北候的夫人,裴卿卿。 怎么现在,裴震却被侯府给丢了出来?! 而且刚刚侯府的人还说了,裴卿卿要与裴家两清。 再看这一地的金子,于是便有人纷纷猜测到,莫不是裴卿卿成了皇女,所以裴震便去找她要钱去了?! 人们的想象,往往是很丰富的。 只要有一个人这么想,就会有一张嘴这么说! 俗话说三人成虎,众口赎金,很快就有一些嘲讽的声音传入了裴震的耳朵里! 裴震阴沉着一张老脸,那叫一个恼羞成怒! 简直就跟被人当众扇了两巴掌一样难看。 裴卿卿,竟让人如此羞辱于他! 气的裴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地上的金子,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捡不捡都免不得被人嘲笑。 虽说这些金子,是对他的羞辱,但是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子。 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就算裴家翻身了,可不代表裴家就富裕了。 裴家的金库,之前都叫徐帆抄了,充公了国库。 陛下是恢复了裴家的荣光,可是裴家的那些金银珠宝,陛下可没有还给裴家。 所以裴家现在是看上去风光,其实内里没什么底子了…… 一万两金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裴震还至于这么视金钱如粪土,不要这一万两金子。 只是,今日来侯府,也没带随从什么的,这要他自己把这箱金子拿回去,也不容易…… 于是乎,顶着一些嘲笑的声音之下,裴震开始弯腰捡金子。 而此刻回了书房的白子墨,刚坐下没多久,玖月就回来了。 “侯爷,查到了。”玖月一开口,就是一句查到了。 男人闻言,只是微微闪了闪眸光,幽凉的吐出一个字,“说。” “侯爷,在药王山庄刺杀夫人的,是煜王!”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玖月明显咬字重了些。 煜王,居然派人刺杀他们夫人! 玖月就知道,这个煜王铁定要倒霉了。 第394章:我败家了…… 这要是煜王老实点,没把手伸向夫人,或许侯爷暂且还不会动他。 可是煜王居然敢刺杀夫人,不用说玖月也知道,侯爷定不会轻饶了他。 “煜王…”男人眯起了深谙的眸子,褐色的眸子掠过一丝冷光,正如玖月所料,从男人嘴里吐出‘煜王’两个字,玖月就感觉这煜王是个死人了。 “侯爷打算如何处置?!”玖月一本正经的问道。 仿佛煜王的生死,就在白子墨的一句话之间。 男人默然了一下,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幽冷的弧度,“不急,让他再多逍遥两天,等处理完霍霄的丧事,再来处置煜王。” 瞧着白子墨嘴角的弧度,男人明明是在笑着,但却让玖月感觉头皮一凉,已经很久没从侯爷身上看到这股‘修罗’般的煞气了…… 那位煜王殿下,自求多福吧。 这两日,光是霍霄的死,就够乾帝头疼的了。 煜王,等处理完霍霄的丧事,再收拾他不迟。 然后,白子墨又幽幽的转移了个话题道,“北宫琉那里情况如何?” 听闻这个事儿,玖月的脸色,也多了些惆怅,叹了口气道,“回侯爷,世子回府之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情况……怕是不太好。” 就算没去看北宫琉,玖月也能猜到他的情况不会好。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霍将军的死因,乌金箭直指镇南王是杀人凶手。 北宫琉作为镇南王之子,首当其冲就会成为大家针对的对象。 可想而知,北宫琉的情况能好吗? 白子墨闻言也皱了皱眉头,忧思道,“多派些人手守着世子府,若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眼下他也给不了北宫琉清白,准确的说,是给不了镇南王清白。 镇南王和北宫琉父子一体,荣辱自然也是一体的。 只能尽力保护北宫琉的安危。 “神昭那边,可有什么消息?”白子墨想着,便又问了玖月一句。 想必霍霄被暗杀的消息,也会传回神昭吧? 此次矛头直指镇南王,不知镇南王会有何打算? 玖月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神昭那边的消息。 神昭镇南王那边,似乎还没有什么动静儿。 按理说,如若镇南王听到霍霄死因的风声儿,不该毫无动作才是。 就算镇南王不在乎自己的清白,他也不会不在乎北宫世子的处境啊。 男人温润的眉眼间,忧虑更重了,“你再去霍家军营里查探一下。” 玖月闻言,便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当即颔首道,“属下明白。” 霍家军营,很可能出了奸细。 然后,白子墨没说话,玖月便要去办事了,“侯爷若没有别的事交代,属下就先告退了。” 男人点头,玖月便退了下去。 刚开口,恰好裴卿卿就在门外。 裴卿卿刚要推门,不防玖月就把门打开了。 “夫人。”瞧见裴卿卿,玖月习惯性且礼貌性的问了声好。 “你又要出去吗?夫君在里面嘛?”同样的,瞧着玖月行色匆匆的,裴卿卿便知,他又要出去办事了。 这两天,就没怎么见到玖月的人影。 玖月不在府中,便是白子墨有事交代他去办去了。 “侯爷在里面。”玖月回答道,至于她第一个问题,玖月便自动忽略了,“属下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裴卿卿说话,就走了。 裴卿卿也没在意,现在玖月他们跟她相处,都挺随意的。 她还是去找白子墨说那一万两金子的事吧。 想着,裴卿卿便叹了口气,她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 白子墨正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裴卿卿进去磨蹭了一下,说话也磨磨蹭蹭的,“那个……夫君,我有事要跟你说……” “嗯?夫人要说什么?”瞧着她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白子墨微微挑眉。 方才不是见裴震去了吗?这么快便打发了裴震? “我……”裴卿卿低着脑袋,墨迹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败家了……” 男人连眉梢都挑了起来,“败家?” 说话间,男人起身来到了她身边,似笑非笑的口吻道,“夫人怎么败家了?” 裴卿卿脑袋压的更低了,“我花了一万两……给裴震…” 当时可能就是被裴震气到了,她脑子一热,就让阿羡拿了那么多钱给裴震。 说出口之后,其实立马就想反悔了! 那么多的钱,就这样让她丢了出气…… 可是当着裴震的面儿,她又说不出反悔的话来… 所以只能把钱给裴震了。 白子墨一听,大概就明白了。 一万两,买断和裴家的关系么? 男人淡淡的点头,也算值。 男人刚抬了一下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裴卿卿立马就把腰弯了下去,给白子墨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夫君!我错了……请夫君责罚,我绝无怨言。” 认错态度,那叫一个良好! 主动请罚,毕竟一万两真不是小数目。 是她错了,不该充这个大头的。 但就是当时没忍住……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金子已经给裴震了。 瞧着面前‘鞠躬尽瘁’的小女人,白子墨微微挑眉,眸中掠过一丝笑意,他何时说要责罚她了? 男人修长的大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一万两买个媳妇儿,倒也值。” 裴卿卿弯着腰低着头,就算瞧不见男人眼中的笑意,但也能听见男人说话带着笑啊。 蹭的一下,裴卿卿就把腰杆儿直了起来,眨着清亮的眼睛,“夫君不怪我吗?” 她花了那么多钱,他……不怪她吗?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败家! “就当是买了个媳妇儿,本候为何要怪你。”男人眉眼带笑,说话都在打趣裴卿卿,可见是真没怪她,不仅如此,男人还挑起了裴卿卿的下巴,戏谑的口吻道,“本候的一切都是夫人的,区区一万两算的了什么。” 一万两买个夫人,不亏。 “……”瞧着男人嘴角的戏谑,裴卿卿无语的一噎,白了男人一眼。 她是很认真的在说好吗?! 她觉得自己给白子墨败家了,结果白子墨反倒不以为然的。 也罢,谁让这男人是她的夫君呢。 花夫君的钱,也是……天经地义对不对?! 第395章:扶灵送葬 他自己都说了,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如此一想,裴卿卿也就不纠结自己了,“既然夫君这么说,我要是还介意,那就是不给夫君面子了!好吧,那为妻就在此谢过夫君了。” 然后,裴卿卿还正儿八经的白子墨行了个拜礼,表示感谢。 “本候不需要夫如此谢,嘴上说谢不切实际,夫人若想感谢本候,那不如来点实际的。”男人面不改色,且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话听的裴卿卿楞了一下,“实际的?” 什么实际的? 然后在男人深邃的眼神中,裴卿卿分分钟就懂得了什么实际的。 惹得她又是一记白眼给男人,“侯爷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哪知,裴卿卿话刚一说出口,男人大手一揽,裴卿卿立马就贴在男人身上去了,耳边吹起男人低沉的笑声,“夫人如今里里外外都只属于本候一人,本候怎样都是天经地义的。” “……”男人温热的气息吹在裴卿卿耳朵上,蔓延到脖子里,惹得裴卿卿耳根子一红,凶狠的瞪了一眼这不正经的男人。 但心里,却是甜的。 …… 与此同时,世子府中。 北宫琉焦急又烦闷的呆在府里,可谓是坐立不安,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起霍霄的死,以及从前和霍筱雅相处过的画面。 乌金箭,霍霄的死,他的父王……这些都让北宫琉心神难安。 不多时,北宫琉的影卫追风便回来了,“世子……” 一见追风回来,北宫琉便迅速问道,“如何?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追风理解北宫琉的心情,但他只能摇头。 并未查到任何消息,霍霄就像是悄无声息的被人杀了,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一看追风摇头,北宫琉的脸色明显就更加沉重了,“我父王那边也还没消息吗?” 追风闻言,再次摇头了。 神昭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 追风又何尝不知,此次的事,对世子和王爷是极为不利的。 追风的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世子,此次霍霄的死,矛头直指我们镇南王府,恐怕天凤陛下那边,也会找世子的麻烦,世子还要及早想个应对之策才是啊!” 追风如何不知,这事明显就是有人栽赃嫁祸! 王爷身在神昭,倒还没什么大碍。 可是眼下他们世子,却被困天凤为质,只怕那乾帝第一个就要拿世子开刀。 世子与其担心王爷,倒不如先顾全自己。 北宫琉何尝不知道追风的意思,可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应对之策啊,北宫琉眉头紧锁的摇头叹气,“为今之计,是能静观其变了。” 以不变应万变。 就算乾帝真要拿他开刀,他也不是软柿子做的。 只盼父王那边能早些查出真凶。 …… 第三日,是霍霄出殡的日子。 老天像是也在为霍霄送葬,这天的天气,一直都是灰蒙蒙的,依稀下着小雨,或许是连老天都在为霍霄感到悲哀吧。 乾帝亲自赐了霍霄死后的寝陵,追封霍霄为忠义候。 一大早的,裴卿卿就和白子墨去了霍家,送霍霄最后一程。 这次送葬,乾帝没有来,他已经给霍霄赐了寝陵,还追封了霍霄为忠义候,若是再亲自来给霍霄送葬,不免有失皇帝的身份。 霍筱雅和徐氏一路,扶灵送葬,一路上只有哀乐声随行,纸钱洒的飘飘零零。 来送葬的不只裴卿卿和白子墨,还有一个人,一个仇人。 慕玄凌。 看到慕玄凌的时候,裴卿卿眼神骤然就冷了下来。 慕玄凌居然也来了? 但是这个场合,谁都不会不识趣的找麻烦。 所以一路无话的跟随着送葬队伍同行。 如果说裴卿卿之前并未将霍霄的死往慕玄凌身上怀疑过,但是现在一看到慕玄凌,她便不由得在心里开始泛起了怀疑。 慕玄凌此前拿了假的飞鸾青玉,白子墨他们也说慕玄凌去过了神昭,可就这么巧,霍霄就被人暗杀了。 还是死于乌金箭。 而慕玄凌,也去过神昭…… 霍霄的死,会否和慕玄凌有关? 于是瞅着慕玄凌的眼神,越发的清冷下来。 慕玄凌走在她前面,所以看不见裴卿卿审视怀疑的眼神。 同样的,裴卿卿也看不见慕玄凌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冷笑。 望着前面霍霄的棺柩,无人听见慕玄凌心中的叹息。 其实杀霍霄,并未他的本意。 可惜了,实事求是的讲,霍霄的确死的可惜。 这么一个杀人凶手来送葬,他是想让霍霄死不瞑目啊! 只可惜,这里没人怀疑过慕玄凌。 还道他仁明仁义,屈尊降贵的来送霍将军最后一程。 霍筱雅看见裴卿卿了,但是她视而不见,一句话都没跟裴卿卿说过,完全就像把裴卿卿当成空气一样。 裴卿卿知道,霍筱雅还在介意她在灵堂上为镇南王辩解的事…… 昔日霍筱雅与她最为亲近,如今霍筱雅视她为陌路,裴卿卿心头,很不是滋味。 但她理解霍筱雅的心情,她也不怪霍筱雅,只希望能早日查出真凶,解开霍筱雅的心结,才能恢复她和霍筱雅之前的感情。 在裴卿卿他们看不见的后面,还跟在一个人。 从霍霄出殡开始,北宫琉就一直尾随在后。 一来,是送霍霄最后一程。 二来,他也想来看看霍筱雅。 哪怕只能隔得老远的看看她…… 霍霄的寝陵,是一处茂密的竹林。 安葬完霍霄之后,霍筱雅和徐氏母女俩,对着来送葬的人一一鞠躬表示感谢。 鞠躬到慕玄凌面前的时候,慕玄凌及时虚扶了一把,“夫人和霍小姐快不必多礼,逝者已矣,还请夫人和霍小姐节哀顺变。” 瞧着慕玄凌,那叫一个体贴温和,谦谦君子。 “多谢凌王…”徐氏感激了一声。 这才不过两日的功夫,徐氏整个人都苍老了一圈,面上尽是悲痛与沧桑。 再然后,是裴卿卿和白子墨。 白子墨倒没说什么,裴卿卿便想去扶霍筱雅,“徐姐姐……” 可是,被霍筱雅拒绝了。 裴卿卿伸出的手,并未碰到霍筱雅就被她给避开了。 第396章:是该恨他?还是念他? 那一刻,裴卿卿心头笼罩着一层重重的失落。 霍筱雅,到底还是跟她疏远了。 “多谢侯爷亲自来送亡夫最后一程,亡夫已入殓,侯爷请回吧。”开口的,是徐氏。 霍筱雅一句话都没说,也不愿看裴卿卿和白子墨一眼,只是默默的陪在徐氏身后。 徐氏的语气亦是疏远至极,显然是并不想白子墨他们呆在这里。 白子墨也理解徐氏的心情,是以并未多做计较,只淡然道,“徐夫人保重,本候定会查明真相,好让霍将军瞑目。” 也还镇南王一个清白。 说罢便牵着裴卿卿离开了。 只是,却不是那么好走的! 赫然间,周遭杀气肆意,冷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竹叶像是一片片蓄势待发的利刃一般,对准了在场的所有人。 察觉到杀气,当即第一秒,白子墨便将裴卿卿护在了怀里,深谙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分分钟,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危险,霍筱雅护着徐氏,而一同送葬的曹勇和魏彪齐刷刷的将霍筱雅和徐氏护在身后。 慕玄凌亦是严阵以待,目光凌厉的望着四周。 下一秒,一个接一个的黑衣人从竹林里飞了出来,杀气纵横,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大致瞧一眼,得有十多个黑衣人呢。 可恶! 裴卿卿心里暗骂一声,这次又是谁派来的杀手? 隔三差五的派人来杀她,烦不烦啊?! 现在她看到这种黑衣人就不舒服! 实在是叫人讨厌的很。 尤其是她还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只能靠她男人的庇护。 裴卿卿眸光清冷,咬牙看着周围的黑衣人,早晚有一天,她要让那些背后刺杀她的人好看! 二话不说,一群黑衣人便迅速动起手来,一时间场面开始乱了起来。 这次的黑衣人,似乎并非只针对裴卿卿,在场的人,都没逃过黑衣人的攻击。 白子墨如今身子大好,裴卿卿倒不担心自己会拖累他,这些个黑衣人,不会是白子墨的对手,她对自己男人,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白子墨护着她身形交错间,裴卿卿趁机往霍筱雅她们那看了一眼。 有曹勇和魏彪那两个在保护霍筱雅和徐氏…… “小姐小心!”魏彪大刀一甩,替霍筱雅挡下了一个黑衣人从背后刺来的剑。 霍筱雅一边要对付黑衣人,一边还要护着徐氏,动起手来,很是束手束脚的。 慕玄凌也在杀敌,一番打斗下来,场面就是一场混战。 “魏叔,你保护好我娘!”霍筱雅说话间便手刃了一个黑衣人,瞧着这些个黑衣人,霍筱雅面色幽冷,眼中何尝不是杀气蔓延。 她心里正憋着火呢,这些人却在她爹出殡的日子来刺杀,简直是可恶! 交代魏彪保护她娘之后,霍筱雅是直接放开了手脚的杀人,似乎是想发泄出她心中的火气和悲愤。 “雅儿……”徐氏不会武功,看着这么多杀人,徐氏哪能不担心啊? 霍筱雅现在就是她的命根子,要是霍筱雅在出点什么事,她可真就活不下去了…… 徐氏似乎想去帮霍筱雅,但是魏彪把她拦了下来,“嫂子当心!” 魏彪的刀法就跟他的人一样粗犷豪迈,和曹勇一起,联手护着徐氏平安。 可霍筱雅那里,情况就不是很好了。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霍筱雅功夫其实并没有多高,不过就是跟她爹学过些拳脚功夫傍身罢了。 对于出手狠辣,招招致命的黑衣人来说,霍筱雅还嫩了点! 很快,在两个黑衣人的攻击下,霍筱雅便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 腹背受敌之下,一招不慎,后背就被一个黑衣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霍筱雅口中一阵腥甜,赫然呕出一大口血来…… 可黑衣人的杀招近在眼前,根本就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霍筱雅凛冽的眼中,清晰的倒映出黑衣人朝她刺过来的剑尖。 当时霍筱雅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避不开了,死定了…… 然而,预料中的痛苦没有降临在霍筱雅身上,在最关键的时刻,有人替她挡下了黑衣人。 看着挡在她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霍筱雅一度有些晃神。 北宫琉…… 他怎么来了? 黑衣人人多势众,且身手都不逊,一时间白子墨和霍筱雅她们这伙人并未占得了上风。 北宫琉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挡在霍筱雅身前,保护着她。 对于北宫琉的突然出现,在场的人又都不是瞎子,自然都看得见。 慕玄凌是独自一人的,是以无人看见,在北宫琉突然出现的时候,慕玄凌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无人察觉的冷笑。 同时一刀就解决了一个黑衣杀手,让自己得了片刻的空闲,瞧一眼这个混战的场面,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白子墨护着裴卿卿,北宫琉护着霍筱雅,那魏彪和曹勇,则护着徐氏,就剩慕玄凌他自己,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所以没人注意到他冷笑若蝉的表情。 若是此时有人看慕玄凌一眼,便会瞧出,他对这场刺杀显然并不意外。 白子墨出手毫不留情,倒在他脚下的黑衣人围成了一圈,但动作却如行云流水,狠绝中不失优美,举手投足间便能移不开眼,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字,霸气。 好吧,是两个字。 而霍筱雅,被北宫琉拉着跑了…… 应该说是躲避黑衣人的追杀,一路往竹林里跑了。 霍筱雅完全是被迫的,因为北宫琉拉着她不撒手,被迫只能跟着北宫琉一起跑。 至于是有意还是无意要拉着她往竹林里跑?恐怕就只有北宫琉自己知道了。 哪怕是被北宫琉拉着跑,霍筱雅心里也是迷糊的,脑子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直到身后的黑衣人追了上来,霍筱雅才反应过来。 但是用不着她动手,北宫琉就已经干脆利落的把追来的黑衣人解决掉了。 北宫琉不会说,他其实,就是故意想借这个机会见她一面的…… “放开我!”北宫琉还在拉着她的手,但却被她一把就甩开了。 如今再看北宫琉,霍筱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眼神去看他? 是该恨他?还是……念他? 第397章:不想再看到你 如果,如果她爹没有死……或许,她真的会对北宫琉心动,会喜欢上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北宫琉的父亲杀了她爹? 为什么? 最后,悲愤占据了自己的感情,霍筱雅看着北宫琉的眼神,终了冷了下来。 北宫琉是看在眼里,心似乎也是疼的,他甚至有些急切的想跟霍筱雅解释,“你听我说……我知道…霍将军的死,我知道你很伤心,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查出凶手,还你爹一个公道…” 也还我和我父王一个清白。 后一句,北宫琉却没有说出口,只是自己在心里默默想道。 可是,霍筱雅现在不想听他说,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北宫琉,“公道?你能给我什么公道?是你,是你父王杀了我爹,你也是我的仇人!” 手中的剑,更是直指北宫琉。 北宫琉,你告诉我,我现在要怎么听你说?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听你说?我拿什么心情听你说?你又能给我什么公道?我爹已经死了,可杀我爹的,却是你的父王!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霍筱雅的眼神很冷,可是眼中的泪却也骗不了人… 只有霍筱雅自己知道,她的心好痛,仿佛连呼吸都是刺痛的。 “我父王不会杀你爹的。”北宫琉想都不想的便反驳了霍筱雅,他知道霍筱雅的心情,但是,霍霄不可能会是他父王杀的,北宫琉急急的想解释,“那支乌金箭,是有人栽赃嫁祸的,筱雅,你能否信我一回?” 说到最后,北宫琉的语气变成了请求。 他的眼神,也充满了请求,希望霍筱雅能信他这回。 可是,要霍筱雅如何信他? 魏彪和曹勇都笃定的告诉她,是神昭镇南王暗杀了她爹…… 要她如何信北宫琉? “你要我怎么信你?”霍筱雅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手中的剑,还在指着北宫琉,眼中除了泪,更多的是悲与痛,“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是你的父王,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爹?” 亏她,亏她还对北宫琉动心了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眼前泪眼悲痛的霍筱雅,北宫琉心口揪的一疼,“事实并非如此,你爹不是我们杀的……相信我,就这一回,相信我好吗?我一定会查出凶手的,筱雅,你理智一点,也冷静一点,我父王为何要杀了你爹呢?这么做对他,对镇南王府又有什么好处?” 北宫琉耐心解释道,想让霍筱雅能够平静下来。 她现在悲痛伤心,明显不够理智。 一味的相信他父亲是杀人凶手,根本就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我冷静?北宫琉我告诉你,我现在很冷静,你问我为何?因为我爹收复了南阳,你们神昭便失去了对南阳的掌控权,所以你父王…就暗杀我爹,是不是?”霍筱雅说话很大声,她在吼北宫琉,悲愤的吼他,手中的剑离北宫琉的喉头又进了几分,仅仅只有毫厘咫尺了。 只要再进一份,她就能杀了北宫琉…… 可是她的手,在颤抖。 曹勇告诉过她,是因为她爹收复了南阳,神昭便失去了对南阳的掌控权,所以……所以镇南王才派人暗杀她爹。 曹勇是跟随在她爹身边多年的副将,霍筱雅自然是信得过他的。 所以,骗她的是北宫琉。 是北宫琉在骗她。 北宫琉拿什么让她相信他? 听闻霍筱雅的质问,北宫琉俊朗的眸中划过一丝暗沉,原来她早已一心认定,是他父王杀的人? 她不是在问他,是在追究他,认定他父王是杀人凶手。 一时间,北宫琉不知道还能怎么说,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自己? 看着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剑尖,北宫琉默然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你就这么不愿信我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失落和黯然。 她就这么不愿意相信他吗?哪怕就一回,就这一回。 可是没有,霍筱雅眼中被泪光侵占,却还是没有要信他,“你让我怎么信你?” 种种证据,都表明杀人的是镇南王,是北宫琉的父王。 难道她要为了北宫琉,连自己的杀父之仇都不顾了吗? 北宫琉眼中的黯然失落溢出眼眶,蔓延到整个脸上。 下一秒,他捉了指在自己面前的剑,“你若真不愿意信我,那就杀了我,为你爹报仇。” 他把剑尖,移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只要霍筱雅用力一刺,就能刺穿他的心脏。 她真的下的了手吗? 北宫琉眼神凛冽而坚定,他不相信她能下的了手。 如果她真认为,是他父王杀了人,那么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杀了他,为霍霄报仇。 她能下得去手吗? 霍筱雅拿着剑的手在不停的颤抖,死死地抓着剑柄,像是铆足了全部的力气,可是……却迟迟刺不下去。 她眼中的泪,一度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报仇的心告诉她,刺下去。 刺下去就能为爹爹报仇了。 可是她却死死地下不了这个手。 “你下不了手对吗?”北宫琉的声音,隐约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她下不了手,至少说明,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她心软,便是最好的证明,“筱雅,你爹的死……” “不要再说了。”感情和理智终究没能占了上风,霍筱雅大声一吼,手上一个用力,往前一推。 北宫琉胸口的衣襟上,迅速被血染红…… 如果说上一秒,北宫琉心里还是欣喜的。 那么这一秒,心中的欣喜,便在瞬间湮灭,北宫琉狠狠地一皱眉。 不知因为痛的,还是因为不敢置信,她真的会下手刺他?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不,是死静…… 这一刻连时间,仿佛都是死静的。 北宫琉原本眼中的欣喜之色,顷刻间皆被不敢置信而代替。 刺完那一剑之后,霍筱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眼中的泪,便是那断了线的珍珠般,散落一地,颤抖的手,松开了手中的剑,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我不想……不想再看到你。” 留给北宫琉的,是一个悲切决然的背影。 霍筱雅走了,北宫琉还在原地,他一把,就抽出了刺进自己心口上的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第398章:该来的躲不掉 死死地望着霍筱雅离去的背影,甩手便将那把剑插进了地面里,眸中满是凌厉。 但不是对霍筱雅的,而是对那背后嫁祸他父王之人的。 他不怪霍筱雅刺他这一剑,因为他知道,她这一剑,并不重。 否则,大可一剑刺穿他的心脏,要了他的命。 但是她没有,只是刺了点皮肉伤罢了。 可她却不想再看到他了…… 北宫琉静静的望着霍筱雅,虽然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但他还是沉默的站着,像是被刺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等霍筱雅回到竹林的时候,黑人杀手都已经被解决完了。 一看到霍筱雅回来,徐氏担心的眼泪立马就又流了出来,连忙上下查看她,“雅儿,你担心死娘了,有没有受伤?让娘看看……” “娘,我没事,不用担心。”霍筱雅一路哭着跑回来,回来之后,把自己的眼泪也都擦干净了。 但是哭过的眼睛,徐氏哪里会看不出来?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心疼的摸了摸霍筱雅的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刚才是北宫琉将她带走的,徐氏不是没看到。 但是,徐氏却选择闭口不提,就像是北宫琉这个人从未来过一般。 其实知女莫若母,徐氏又怎会不知自己女儿的心思? 如不是出了将军惨死的事,或许她这女儿就彻底对那北宫琉倾心相待了。 “徐姐姐…”这时,裴卿卿也过来了,瞧着霍筱雅没事,她也松了口气,“好在你没事。” 她不放心,便一直在这儿等着霍筱雅。 裴卿卿又岂会不知,北宫琉借机把霍筱雅带走,是有话想跟她说。 北宫琉想必也想跟霍筱雅解释吧,不想霍筱雅误会了他。 但,看样子,北宫琉也未能改变霍筱雅心里认定的事…… 比如说,镇南王是凶手。 “多谢侯爷夫人关心,我没什么事。”霍筱雅对她的态度,还是那么冷冷的。 霍筱雅现在都不叫她的名字了… 裴卿卿知道,霍筱雅这回是真与她产生了隔阂。 可她只能在心里叹气,杀害霍霄的凶手未查明之前,恐怕霍筱雅心里的这层隔阂是难消除了。 “神昭人…”这时,又听见了旁边传来慕玄凌的声音。 便也吸引了裴卿卿她们的注意,当即看了过去。 慕玄凌是在检查黑衣杀手的尸体,这些黑衣人的黑衣之下,穿着的都不是天凤的服饰,而是神昭的。 神昭的服饰,与天凤还是大有区别的,所以并不难辨认。 也就是说,这些杀手,都是神昭国人。 霍筱雅死死地捏紧了两侧的双手,目光凛然,北宫琉,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偏偏这些杀人就是神昭人,难道是一句巧合可以解释的吗? 这里除了北宫琉,谁还和神昭有关系? 谁还能驱遣的了神昭的杀手? 如果说刚才,霍筱雅的心底里,是有那么一丝动摇的,想相信北宫琉一回。 可是现在,那一丝的动摇也破灭了。 北宫琉,是想杀人灭口吗? 渐渐地,霍筱雅眼中泛着凛冽的冷光,她再也不会相信北宫琉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慕玄凌煞有其事的拨弄着黑衣人的尸体,只是无人看到他嘴角掠过的丝丝笑意。 今儿半路杀出个北宫琉,果真是来得巧不如来得妙啊。 “今日遇刺,这些刺客又是神昭国人,此事恐非同小可,本王这便回去,如实禀告父皇。” ‘检查完’黑衣人的尸体,慕玄凌便故作面色凝重的开口道。 然后,又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白子墨,似笑非笑的口吻道,“侯爷,本王就先告辞了。” 白子墨压根儿就没理他,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慕玄凌临走之前,还不忘最后看一眼裴卿卿…… 如今,即便是刻意不让自己去想起裴卿卿,可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忆起她…… 忆起从前见她的点点滴滴…… 有时候便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想裴卿卿。 可她,却成了他的……皇妹? 慕玄凌至今都无法想象,裴卿卿怎么就成了他的皇妹? 看着裴卿卿清冷的面容,一时间慕玄凌像是有些失神。 但是很快,白子墨就隔绝了慕玄凌看向裴卿卿的眼神,他往中间一挪,瞬间阻挡了慕玄凌的视线,男人冷凉的嗓音道,“凌王慢走不送。” 视线被挡,慕玄凌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但他说不得什么。 最后只能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了。 …… 安静了几天之后,乾帝终于再次按捺不住了。 裴卿卿正在陪着药琅在府中散散步,不防阿羡就来了。 这几日的修养下来,药琅的身体也已见大好了。 阿羡来禀报说,“陛下传旨,召夫人进宫。”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该来的躲不掉啊。 这不又来了。 罢了,既然躲不掉,那就去会会乾帝吧。 “我知道了,灵月,准备一下,进宫吧。”前一句话,是对阿羡说的,后一句,是交代灵月的。 跟在身边儿的灵月闻言点头应了声,“是。” 然后就下去准备了。 好歹是进宫面圣,怎么着也该换套正式点的衣服吧? “药琅,我得进宫一趟,你就自己在府里逛逛吧。”走之前,裴卿卿还不忘给药琅安排一下,“要不我让阿羡陪你走走吧?” 虽说是在侯府,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是药琅身体不好,身边还是有个人陪着比较好。 药琅没说话,自从心头血的事情之后,药琅的话也变得少了。 但他多少还是默认了裴卿卿的话吧。 没反对。 然后裴卿卿又偏头看了一眼阿羡,吩咐道,“阿羡,你陪他走走,过会儿记得送他回去休息,他身体不好,别让他累着。” “……”阿羡默然了一下,他能拒绝吗?! 他可没那么闲,有空陪这个药琅闲逛! 要陪,随便找个下人跟着不就好了吗? 干嘛让他陪啊? 虽然阿羡心里是拒绝的,但是嘴上,是应承的,“是,属下谨记…” 虽然他对这个药琅并不熟悉,但阿羡知道,药琅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又曾‘舍命’救了侯爷一命。 所以怎么说,他也不能态度太恶劣了不是? 第399章:金灿灿的财主 阿羡如是想着。 不过这个药琅,来侯府好歹也这么多天了,几乎不说话,一句话都没跟他们说过! 要不是平时看他会跟夫人说两句话,阿羡都要怀疑这个少庄主是不是个哑巴了?! 然后裴卿卿就走了,剩下药琅和阿羡两个人。 阿羡看了半天,想说点什么吧,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夫人只是叫他陪着药琅散散步,也没说要跟他聊天儿。 再说了,药琅也不跟他说话,所以阿羡就做起了个透明人。 药琅一副根本就没有瞧见他的样子…… 除了裴卿卿,药琅几乎不跟侯府的其他人讲话。 跟在药琅后面,阿羡心里却暗暗揣测着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明明是个干净明媚的少年,怎么成天把自己装的这么凄凄凉凉的?侯府又没有亏待他…… 阿羡心里想着。 正想着,前面的药琅走到了一架青石小桥上,阿羡便不假思索的拉了他一下,“下过雨,当心地滑……” 当话说出口的时候,阿羡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下一秒,又像是药琅身上扎手一样,蹭的一下,阿羡就松开了他,面上似乎有些不自然。 方才只是无意识下的一个动作罢了,这天下过雨,路面易滑,他才提醒一下药琅的…… 药琅还是没理他,没说话,可偏偏就是那么不巧! 刚走了一步,药琅便脚下一个打滑,顿时重心不稳…… “小心…”是阿羡,眼疾手快的去接住了药琅不稳的身体。 此时若是有人从远处看,便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两个男人,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画面…… 阿羡一只手拉着药琅的手,一只手则‘搂’在药琅肩后,药琅活生生的被他搭救成了一个娇弱美人般…… 这么近距离的看清药琅,不知为何,阿羡竟有些晃神。 药琅的眸,清澈通透,眉眼长得比之女子还要清秀,愣是叫阿羡看呆了三秒钟。 药琅身上,还有淡淡的一股药香,萦绕在阿羡鼻尖,他发誓,他对药琅绝无非分之想! 但是,阿羡耳根子却是红了…… 如果说阿羡有些晃神,那药琅就是不悦,一掌就推开了阿羡,清秀的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以后离我远点。” 他的声音,如山间清泉一般清凉动听,阿羡愣是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可药琅已经走了,只留给阿羡一个生人勿进的背影。 这还是药琅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呢,不过,阿羡也没有很高兴,“谁稀罕靠你近了!” 刚刚明明是他救了药琅,可药琅那是什么态度啊? 早知道就不应该救他,就该让那个弱不禁风的药娃娃狠狠地摔一跤! 真是不识好人心。 只是……他怎么觉得自己心跳有些颤呢? 一定是刚刚留下的后遗症! 阿羡也没有多想,便自己走了,也没有再去陪药琅。 回了书房之后,白子墨正思绪翩翩的坐着喝茶。 “侯爷…”再开口,阿羡已然恢复常态,就像压根儿就没发过刚才药琅摔跤的小插曲一样。 白子墨看了阿羡一眼,淡淡道,“夫人呢?” “回侯爷,方才宫里传来旨意,陛下召见夫人,夫人已经进宫去了……” 阿羡话还没说完,啪的一下,男人便重重嗑下手里的茶杯,“夫人进宫,怎么早些不来禀报?” 额…… 阿羡顿了一下,刚才夫人让他陪药琅来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来禀报。 “夫人走了多久?”男人深谙的眸子里都是些叫人看不清的神色,但脸色,是冷峻的。 阿羡知道自家主子是不放心夫人一人进宫,于是低头道,“莫约一炷香的时辰…” 然而等阿羡在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白子墨的身影…… 阿羡默然,好吧,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白子墨和裴卿卿都不在侯府的时候,府中便迎来了一个‘客人’ 灵月刚从药琅那里回来,照顾完药琅,灵月回了自己的屋子。 只是一回来,灵月就被屋子里的某个人给吓到了,“啊……你,你是谁?” 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会是贼吧?! 就在灵月准备喊人来抓贼的时候,那人便转过身来了。 看清那人的脸之后,灵月惊诧了,“你,你不是……” “怎么?不记得我了?”那人勾唇一笑,温和又亲昵。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竹颜。 听闻竹颜所问,灵月惊措的摇了摇脑袋,“记得……你,你是竹颜公子。” 此前跟随夫人,不是没有见过竹颜。 让灵月惊愕的,是竹颜怎么会来这里? 竹颜是什么人,灵月自然也知道。 天下第一有钱人啊! 这么一尊金灿灿的财主,突然出现在她屋子里,灵月能不惊讶吗?! 虽然对于竹颜的出现,灵月挺惊诧的,但是不知怎的,灵月似乎也不怕竹颜,可能是因为跟在夫人曾见过竹颜,所以觉得这个竹颜公子也不是什么坏人吧? 但是灵月说话,还是有些结巴,“竹…竹颜公子,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你是来…来找我们夫人的吗?”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吧? 毕竟这么大一尊财主,实在是让灵月‘受宠若惊’啊! 比起灵月的紧张,竹颜可就自在多了,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跟在自己家一样,随口道,“我不是来找裴卿卿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找我的?”灵月就更加懵了,找她做什么? “有茶吗?”灵月话还没问完,竹颜就开口问她要查喝。 灵月整个人都在紧张,楞楞的点头,“有,有…” 然后灵月迅速就去给竹颜沏了壶新茶,放茶叶的时候,灵月抓到手里的茶叶顿了一下,然后从新选择了另外一种茶叶放了进去。 这是她这里最好的茶叶了,是夫人给她的,一直没舍得喝。 灵月心想,竹颜那种有钱人,定是喝不惯粗茶……就拿她这里最好的一点茶叶来招待他吧,谁让对方是竹颜公子呢。 好茶才能配得上竹颜公子的身份。 很快,灵月就沏好了新茶,奉到竹颜面前,“竹颜公子请喝茶。” 第400章:我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灵月本就是丫鬟,奉茶这种事,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自然而然就给竹颜奉茶。 竹颜也不客气,直接就喝了,然后给了个还算中肯的评价:还不错。 还算没太让他失望。 再看看这间屋子,也不算太简陋,比起一般丫鬟住的地方,好很多了。 还算裴卿卿有点良心,没有让他小妹过的太差。 竹颜心中如是想到。 一般裴卿卿进宫,都不会带丫鬟侍女一起去,因为宫中人心险恶,她怕跟在她的人会招祸上身,倒不如她一个人,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毕竟在宫中,不是你不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招惹你的。 所以裴卿卿进宫,就没带灵月一同前去。 茶也喝了,灵月忍不住偷瞄一眼竹颜,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竹颜公子来找奴婢……是有什么事吗?” 哪知,她的话当即就让竹颜皱起了眉头,“你不是奴婢。” “……”灵月一噎,心尖儿上似乎颤了一下,她好像感觉到,竹颜不高兴了? 这是为何? 她好像……没说错话吧? 灵月畏畏缩缩的不说话,竹颜便也觉得是不是自己说话重了,吓到她了? 于是语气也软了下来,“与我说话随性一些便好,不用奴婢前奴婢后的。” 其实他今天来,就是来看看小妹过的好不好? 听了竹颜所言,灵月紧绷的心头才算是勉强松了口气,“是…” 但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 心想着竹颜公子到底是来干嘛的? 她好像,没得罪过这大名鼎鼎的竹颜公子吧? 竹颜对她,好像也没恶意,灵月就更加不明白了,竹颜为什么来找她? 灵月自认,她和竹颜,是八竿子打不着。 所以竹颜说是来找她的,叫灵月心里怎能不忐忑?! “竹颜公子,你还没说……你找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灵月鼓起勇气问,习惯性的一声奴婢到嘴边又叫她给憋回去了。 竹颜说了,不让她奴婢前奴婢后的…… 她这间小屋里,可供不起竹颜这尊财主啊! 灵月心里巴不得竹颜赶紧走!免得搞得她提心吊胆的! 竹颜知道灵月不记得他了,但他却记得灵月是他的小妹,瞧着灵月,眉眼间流量出关心来,“你在这里过的好吗?” “啊?”灵月楞了一下,竹颜问她过的…好吗? 怎么感觉身上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对于竹颜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灵月好一阵的不适应,不自然的点了点头,“我在这里过的很好……夫人…和侯爷他们都待我很好。” 竹颜闻言微微挑眉,裴卿卿想必是已经知道了灵月的身份,所以能不对她好吗? 灵月可是他竹颜的妹妹。 如此想来,当初裴卿卿将灵月买回来,也是早有预谋的吧? 竹颜喝着茶,心下思绪幽幽。 “你叫灵月?”竹颜又幽幽问道。 灵月虽然心里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头,“是。” “是谁给你取的这名字?你的本名叫什么?”哪知,竹颜是问了又问。 灵月楞了一下,心里越发狐疑,心想说竹颜公子问她这些做什么? 查户口吗?! 但是,当着竹颜的面儿,她可不敢不说,“我就叫灵月,没有本名,我打小就被卖给人家做奴婢……我的名字,是许家给我取的!” 灵月这个名字,是她小时候被卖到许家为奴的时候,许家给她取的名字。 她一个孤儿,哪来的名字啊? 或许灵月现在已经记不清,曾经她在一户农妇家寄养过一段时间。 只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灵月都忘的干净了。 在她的记忆中,她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就在许家为奴。 要不是在许诗琪大婚之日,打碎了许诗琪陪嫁的嫁妆,或许她就不会遇见夫人了。 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可是当日,许诗琪的嫁妆,真的不是她打碎的。 是许诗琪身边的大丫鬟不慎失手打碎的,可却推她出去顶罪…… 所以她才会被许诗琪发卖出去。 要不是夫人将她买了回来,现在她都不知道在哪呢。 想起来,灵月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真是往事如烟啊,一晃眼,她都在侯府找到了家的感觉。 现在对她来说,打碎许诗琪嫁妆的事,已经不重要了,受冤枉就受冤枉吧,反正她跟许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听闻灵月说她没有本名的时候,竹颜捏着茶杯的指尖紧了一下,眼中划过一缕凉意,“我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他的妹妹,怎会没有名字? 竹颜知道,她是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了,不记得她还有个哥哥,小时候是跟在哥哥逃命,是哥哥将她寄养在一户农家…… 只是,当哥哥再回去找她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了。 “啊?”灵月听不见竹颜的心声,只是听见竹颜的话,灵月更疑惑了,看着竹颜的脸色,似乎有些冷凉啊? 灵月的小心肝就更加疑惑了,但是也不敢惹竹颜不高兴,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叫灵月挺好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要重新取名字啊?” 而且,为什么要竹颜给她取名字啊?! 灵月小脑袋里挂满了一个一个的问号。 竹颜没理会灵月,像是没听见灵月的问题一样,只说道,“以后你就叫姒雪。” 听竹颜的口气,颇有股不容她拒绝的意思。 灵月就更加懵了,“姒,姒雪?这……为什么啊?” 竹颜能告诉她为什么吗?! 为什么要给她取名字啊? 而且姒雪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灵月想了想,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听过,便也就没再多想了。 “姒雪本就是你的名字…”竹颜没有很明白的解释,但是也算是解释给灵月听吧。 她本来,就叫姒雪。 灵月应该是当年被卖到许家为奴时,许家随意改的个名字吧? 只是她却不记得自己叫姒雪了。 “啊?”灵月是越听越糊涂,越听越听不明白了,“竹颜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我听不明白……” 第401章:故意带错路 什么叫姒雪本就是她的名字? 她一直都是叫灵月啊。 姒雪……这个名字是很好听,但却不是她的名字啊。 “以后你会明白的。”竹颜没有再多做解释,然后又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符,给了灵月,“这是我的信物,你要收好,拿着它,便可到我名下的铺子寻我,任何一家铺子都行,记住了。” 竹颜的商铺,可谓是遍地都是! 这么贵重的东西,灵月怎么敢收?! 拿着都觉得烫手啊! “这…这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收……”灵月推脱着就想把玉符还给竹颜。 竹颜公子今天对她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仅要给她改名字,还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 都说无功不受禄,灵月实在是不敢收。 或许灵月只以为这玉符贵重,却不知,这玉符即是代表竹颜。 拿着这玉符,天下的商铺,都得卖她三分面子。 这么说吧,得了这玉符,便等同于得了竹颜的身家财富。 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收好玉符,这是我应该给你的。”说话间竹颜露出个轻浅的笑容,伸手抚摸了一下灵月的脑袋,便是如同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一般。 一时间,不知怎的,灵月莫名的觉得眼眶有些酸涩,竹颜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 她能说,竹颜让她感觉到温暖吗? 心跳扑通扑通的,灵月就这样红了眼眶。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竹颜拍了拍灵月的后脑勺,便要走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顿步回头,“若是你在侯府过的不好,随时告诉我,我便带你离开这里,记住了。” 灵月整个脑子里都是懵的……懵的点点头。 竹颜勾唇一笑,这才走了。 可灵月楞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回过神来,眼睛里还有泪光,嘴角露出个傻笑…… 要不是手中还拿着玉符,灵月都怀疑刚刚是不是在做梦? 竹颜公子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好呢? 还给了她这么贵重的玉符…… 灵月不敢置信的拿着玉符,生怕自己一眨眼,玉符就消失不见了一样。 “灵月,刚才有谁来过?!”这时,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顿时吓了灵月一跳! 阿羡面色颇为凝重的看着灵月,刚刚他察觉到有人闯入侯府,赶过来一看,人已经没了。 “阿羡是你啊!吓我一跳。”看见是阿羡,灵月平复了一口气。 现在灵月跟阿羡和玖月他们,都已经相处的很融洽了。 平时说话也相对随意很多。 “我问你,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阿羡仔细的扫了一眼屋子里,但是除了灵月,并无其他人。 只能说,阿羡来晚了一步,竹颜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了。 “刚刚竹颜公子来过!”灵月对阿羡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就说了。 在灵月的意识里,阿羡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可是一听竹颜来过,阿羡反倒是皱眉了,“竹颜?” 又是竹颜。 “他来干什么?”阿羡倒也没那么防备了,想必竹颜已经走了,只是他好奇,竹颜又来干什么? 而且阿羡还注意到了灵月手里拿着的玉符,当即连眼神都变了,看着灵月好一阵狐疑。 很显然,阿羡是认得那玉符的。 那是竹颜的信物,怎么在灵月手里? 倒是灵月,并未注意到阿羡变了眼神,微微皱了皱她的小眉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竹颜公子是来干什么的……他就…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灵月说的都是实话。 她到现在都没明白竹颜来找她是干什么的? 除了就是给她取名字……给她玉符。 她压根儿就不明白竹颜的用意…… 所以灵月只能说竹颜很奇怪! 可阿羡一听,就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儿,追问道,“什么奇怪的话?” “嗯……这个嘛……”灵月想了想,“竹颜公子说给我取个名字呢?你说奇怪不奇怪?!” 奇怪,阿羡听的更奇怪,“什么名字?” “叫……叫姒雪!对,就是叫姒雪!”灵月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竹颜说要给她取的名字,叫姒雪! 虽然姒雪这名字挺好听的,但是听着有些别捏,不是她的名字。 还是灵月顺耳些。 “姒雪?”这回连阿羡都听糊涂了,什么姒雪? 竹颜为何要给灵月改名字? 思及此,阿羡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灵月,眼神中带着审视和打量。 但是灵月也算是良善可人,阿羡倒也没看出些什么来。 “阿羡,你问这些多干什么呀?”这回,轮到灵月问他了。 阿羡一连窜的问了这么多问题,她说一句,阿羡就问一句,是有什么不对吗? 不过竹颜平白无故的要给她改名字,这事本就是不对劲!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阿羡没再这个问题上多说,灵月也就不多问了。 但是,阿羡还有问题,“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他的目光,盯着灵月手里的玉符。 灵月自然是对阿羡毫无防备,还把玉符拿给阿羡看,“这也是竹颜公子给我的,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是真不知道这玉符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是竹颜公子给的,必然很贵重! 灵月不知道,可阿羡心里清楚啊,眉头紧皱,看着灵月拿在手中的玉符,眼神复杂。 但阿羡也没有多说,也没再多问,自己就走了。 “哎?阿羡……”剩下灵月一脸茫然,怎么说走就走了?! 不过灵月也知道,平时阿羡的性子就挺孤僻的。 所以灵月倒也没有多想,只是把玉符拿在指尖观摩…… 阳光下,玉符雪白通透,就算灵月不懂玉石,也知道这块玉符是极品的雪玉。 此时灵月尚且还不知,这块玉符,便是改变她一生的开始。 与此同时,裴卿卿也进了皇宫。 由宫婢的带领下,一路往御书房去。 但是,裴卿卿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根本就不往御书房去的路。 这条路,偏僻的很,一路上都没见着什么人。 裴卿卿当即就意识到,这宫婢是故意的。 故意带错路。 第402章:上来就动手打人 或者说,是有意为之。 不用想也知道,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姑娘,我们走错路了吧?”裴卿卿停下脚步,望着面前带路的宫婢道。 猜到这宫婢是故意带错路的,裴卿卿第一个怀疑的,只有一个人。 赵雪芙。 除了赵雪芙,她想不到宫里还有谁会针对她? 乾帝传召她不假,但是敢这么半路拦人的,除了赵雪芙,她还真想不到别人。 那宫婢明显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的不敢去看裴卿卿,“没有走错……就是这条路,侯爷夫人请随奴婢来吧……” 没有走错? 裴卿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有走错,你慌什么? 这宫婢心虚的模样,还敢说没有走错路。 “我虽然不常入宫,但御书房却不是没去过,今日是陛下召见我,你竟敢违抗陛下的旨意?你想将我带去何处啊?”裴卿卿眸光清冷,看的宫婢更加心虚,连头都不敢抬。 召见她的是乾帝,私自将她带去别处,就不怕陛下知道了,这宫婢是有几条命可以活? “这…这……”显然裴卿卿的话惊吓到了那宫婢。 宫婢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为难一个奴婢算什么本事,她不过只是负责领路罢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娇媚的冷笑声。 那笑声,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自然是在嘲笑裴卿卿的。 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认得这声音的主人。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是赵雪芙。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转个头,身后那明艳动人的女人,不是赵雪芙又是谁呢? “我当是谁呢?敢公然违抗陛下的旨意,带我来这里,原来是芙美人呀。”裴卿卿语气轻然,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清冷直达眼底。 为难? 她没听错吧? 说她为难一个奴婢? 呵,究竟是谁想为难谁啊? 怎么着?赵雪芙叫人把她带过来,又想做些什么呢? 还打算像上次一样,把她扣在芙蓉宫吗? 今时不同往日,赵雪芙不会以为,她还像以前一样‘好说话’吧? 今日但凡赵雪芙敢动她试试? 裴卿卿清冽的眼神太过冷厉,且她字字句句都透着讥讽,赵雪芙又不傻,自然听的出来也瞧的出来! 娇媚动人的眼睛里,顿时就闪过一丝狠辣的精光,阴冷的瞅着裴卿卿,“本宫知道,你如今的身份不同于往日了,陛下传召你进宫,本宫这不是怕你不懂宫中规矩,这才来教教你规矩的嘛,免得你在陛下面前失礼,你说是不是?侯爷夫人!” 最后几个字,赵雪芙可谓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听的裴卿卿都想翻白眼。 教她规矩?还是不是? 是才有鬼呢!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就问你赵雪芙自己信吗? 想找她不痛快倒是真的。 别以为裴卿卿不知道,赵雪芙叫人把她带到这里,不就是想‘教训教训’她吗? 说的可真好听,教她规矩,呵。 赵雪芙说她身份不同于往日,指的是她所谓‘皇女’的身份。 想找她麻烦就直说,说什么教她规矩。 不过赵雪芙这话说的,倒也挺直接的了。 教她规矩,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那不知,芙美人想如何教我规矩呢?”裴卿卿目光平静,全然像是没瞧见赵雪芙阴狠的嘴脸一样。 裴卿卿的淡然,就好比是在告诉赵雪芙,有什么把戏尽管使出来,没在怕的! 她现在还真没在怕的,乾帝不是说她是皇女吗? 或许,心底某处,裴卿卿还真是倚仗‘皇女’这两个字,才全然不将赵雪芙放在眼里。 之前因为白子墨,她吃过赵雪芙一次亏。 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所以,今天就算没有她是什么皇女这回事,她也无惧赵雪芙。 瞧着裴卿卿从容不迫的模样,赵雪芙那叫一个很得牙痒痒,阴狠的咬牙道,“这首先就是要教的规矩,就是懂礼数!” 说着,一巴掌就朝裴卿卿扇了过去! 裴卿卿赫然眸光一冷,她又不是死人,看到赵雪芙动手,如果不知道躲避,那才是傻呢! 于是裴卿卿脚下一缩,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赵雪芙的巴掌,眸光冷厉道,“我可是陛下请进宫来的,美人这么无缘无故的对我动手,不知道美人可想好了,预备如何跟陛下交代?” 她知道,赵雪芙既然敢对她动手,自然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在这宫里,能压的下赵雪芙的人,或许就是乾帝了。 但是很可惜,赵雪芙并不买账,一巴掌落了空,赵雪芙的一双美目中像淬了毒一样狠辣盯着裴卿卿,“本宫不过是在教你要懂礼数罢了,你见了本宫,居然连基本的礼数都没有,难道不该打吗?!” 赵雪芙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裴卿卿算是明白了,合着赵雪芙今日就是直接来硬的? 上来就动手打人。 受刺激了不成? 裴卿卿嘴角勾着淡淡的讥笑,“那我倒是要问问美人,把我带到这里,用美人的方式教我规矩,难道是陛下的意思吗?若不是,那我倒要问问美人,美人凭什么动手打人?难不成美人平时教人规矩,便是这样的方式教的吗?” 口口声声要教她规矩,赵雪芙凭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来教她规矩? 还动手打人,裴卿卿越发的觉得,这赵雪芙是受什么刺激了? 今日行事,全无章法啊。 上来就想打她,这可不像是后宫里的手段? 动手打人,这可是最低等的做法,都不像是赵雪芙的风格了。 然而,正如裴卿卿想的那样,今天把她带过来,其实没别的,赵雪芙就是想狠狠地教训她一顿出出气! 多少次,赵雪芙一句‘贱人’逼到了嘴边却憋在嘴里没吐出来! 她恨不得将裴卿卿剥皮抽筋! 这个贱人,居然如此命大,杀都杀不死! 最让赵雪芙痛恨裴卿卿的,就是裴卿卿一把火烧了侯府那片芙蓉花田的事! 早在那个时候,她就恨不得扒了裴卿卿的皮! 裴卿卿那个贱人,居然敢把她在侯府的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赵雪芙差点没气炸了肺。 第403章:脑子有病 侯府的芙蓉花,和芙蓉有关的东西,包括名字带芙蓉的人,都被裴卿卿赶出了侯府! 当赵雪芙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她恨不得冲到侯府,当场捏死裴卿卿! 其实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了几个月的事情了,可赵雪芙留在心里的嫉恨,对裴卿卿的嫉恨,从来就没消失过。 她一直在等,等机会狠狠的教训一下裴卿卿。 可是一直没等来这个机会。 从裴卿卿和白子墨成亲之后进宫谢恩的那次,裴卿卿就没再进过宫了。 直到前不久,赵雪芙却又听说了裴卿卿是什么皇女的事情? 更是很得赵雪芙咬碎了一口银牙。 那个贱人,不过就是个低贱的庶女,竟然还想做皇女? 简直是可笑! 所以,今日一听闻陛下召见裴卿卿进宫的消息,赵雪芙就忍不住了。 忍不住想来狠狠地教训裴卿卿一顿。 所以这才有了赵雪芙来‘教她规矩’这回事。 说白了,就是赵雪芙气不过呗。 心里的嫉恨,赵雪芙都能自己把自己给气死。 她现在只要看到裴卿卿那张脸,她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裴卿卿那张脸皮撕下来! 相比起赵雪芙气的冒烟的节奏,裴卿卿简直就是气定神闲,看来赵雪芙今日是气昏了头了吧? 于是裴卿卿也懒得理她,“美人若没别的事,我就不打扰美人了,陛下还在等着我呢。” 所以赵雪芙这是怎样?自己跟自己生气呢? 裴卿卿这般不以为然的模样,无疑只会更让赵雪芙气的咬牙,裴卿卿想走,不防却被赵雪芙一把抓住,“裴卿卿,你别以为你现在是皇女血脉,你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庶女永远都是庶女,就算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你胆敢烧了我的芙蓉花,本宫还没跟你算账呢!” 赵雪芙的手劲儿挺大的,主要是她指甲掐的很用力,裴卿卿狠狠地一皱眉。 她就说呢,赵雪芙今天就是有些失常,原来是因为记恨她烧了侯府那片芙蓉花的事儿。 赵雪芙,还真够贪心的啊? 既想要荣华富贵,又想霸着白子墨? 曾经侯府的那片芙蓉花,就是她霸着白子墨最好的枷锁。 赵雪芙是想告诉她,白子墨心里还不忘旧情吗? 烧花这个事,不说她都忘了。 “美人说这些,我可就听不懂了。”裴卿卿冷笑一声,狠狠地一甩手,就甩开了赵雪芙的钳制,不屑的轻笑一声道,“我何时烧过美人的芙蓉花了?美人这话说的,我实在是糊涂,至于我是庶女,还是皇女,似乎与美人更没关系吧?怎么?难道美人是想替陛下做决定吗?又或者,美人跟我一同去问问陛下,看看我烧了美人何处的芙蓉花?” 她就不信了,赵雪芙敢到乾帝面前,说侯府芙蓉花的事? 赵雪芙要敢说侯府之前那些芙蓉花是她的,她裴卿卿三个字今儿就倒过来写。 就算赵雪芙在宫里再怎么嚣张,可她敢给乾帝带绿帽子? 裴卿卿就不信了,赵雪芙敢认? 至于她是庶女,还是皇女,轮得到她赵雪芙置喙吗? “你……”瞧着裴卿卿淡然从容的脸,赵雪芙是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裴卿卿字字句句都在拿陛下来压她!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急了,赵雪芙脸上露出个阴狠狠的笑容,“你果然是不懂礼数,也对,毕竟从小就是个低贱的庶女!哪懂什么规矩?本宫今日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跪下,给本宫磕个头,认个错,今日你冲撞本宫的事,本宫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回,都把裴卿卿听的笑了。 以一种‘你是脑子有病’的眼神看着赵雪芙。 赵雪芙脑子没病吧? 居然让她下跪认错? 呵,她确定,赵雪芙脑子的确是有病。 而且还病得不轻。 “美人若是脑子不舒服,就该宣个太医好好瞧瞧病。”说罢,裴卿卿转身便要走。 真是懒得搭理赵雪芙,脑子有病。 她此言,无异于是说赵雪芙脑子有病。 想什么呢?居然想让她下跪? 做梦呢吧? “本宫没让你走,你走的了吗?!”赵雪芙冷哼一声,下一秒,便不知从哪冒出来两个粗使嬷嬷,一把就按住了裴卿卿。 没料到赵雪芙会这般动手,一个不防备,裴卿卿当场就被两个粗使嬷嬷给摁住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气的裴卿卿心头一惊,这个赵雪芙,居然还玩儿这种后招! 真是够猖狂的啊? 她是奉乾帝的传召进宫的,赵雪芙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对她动手? 看来她真是小瞧了赵雪芙啊。 “本宫言出必行,只要你给本宫跪下,本宫就不为难你。”即便不去看,也知道赵雪芙是个怎样得意洋洋的嘴脸。 裴卿卿死死地挣扎着,要她给赵雪芙跪下?开什么玩笑?! 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上两个粗使嬷嬷? 赵雪芙一个眼神,两个粗使嬷嬷便像是得了命令般,硬压着裴卿卿往下跪。 裴卿卿眸光冷冽,盯着赵雪芙那张娇媚动人,且得意的脸,死死地反抗着不肯下跪…… 粗使嬷嬷见她还有几根硬骨头,当即眼神一狠,狠狠的在裴卿卿背上掐了一把! 裴卿卿吃痛,闷哼一声,连带着脚下一软,扑通就给赵雪芙跪了下去。 赵雪芙瞧着,笑的更加开心了,鲜红的指甲,一把就掐在裴卿卿的下巴上,狠狠的掐着,逼的裴卿卿与她对视,“早跪下不就没事了,非要受点苦头才肯跪,果然是贱骨头!” 赵雪芙居高临下的望着裴卿卿,那眼神,透着胜利者的扬武扬威。 裴卿卿咬着牙,同样眼神狠厉的望着赵雪芙,没想到她还是在赵雪芙手上吃亏。 她一个人,抵不过这两个老嬷嬷的力气,奈何不了赵雪芙。 果然吃亏的还是她裴卿卿。 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利剑,恐怕她和赵雪芙,都会死在彼此手上。 “本宫说话算数,既然你都给本宫跪下了,本宫自不会再为难你…”赵雪芙笑意盈盈的说着,说话间明显停顿了一下,裴卿卿当即就防备了起来,她感觉,赵雪芙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第404章:销魂露 事实证明,裴卿卿猜对了。 赵雪芙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红色的小瓶子,拿在裴卿卿眼前晃了晃,“裴卿卿,本宫放了你之前,还要赏你一个东西。” 说着,又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媚,“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本宫好不容易得来的,今日赏给你,也算是便宜你了。” 望着赵雪芙手里的瓶子,裴卿卿心头当即就敲响了一个警钟。 赵雪芙笑的越明媚,便是越恶毒。 瓶子里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雪芙,你想干什么?你们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裴卿卿奋力的挣扎着,心头不好的预感很强烈,她怎么就能再上一次赵雪芙的当? 把自己变成了板杀鱼肉!任人宰割。 “本宫想干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赵雪芙明媚的笑容中多了一丝阴狠,以及得逞后的快意。 她掐着裴卿卿的下巴,逼迫裴卿卿不得不张嘴,将瓶子里的东西倒进了裴卿卿嘴里。 不管裴卿卿再怎么挣扎反抗,也改变不了有东西顺着她喉管滑下去的结果…… “咳咳……你…你给我吃的什么?”裴卿卿被呛到了,咳着问赵雪芙。 似是目地得逞,两个嬷嬷也就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裴卿卿一下子就失了平衡,跌倒在地上趴着。 她想把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可是她怎么咳,都咳不出来。 裴卿卿心中大骇,赵雪芙到底给她吃了什么?! 看着裴卿卿像一条狗一样的趴在地上,赵雪芙别提有多解气了,居高临下的瞅着裴卿卿,“给你吃的自然是好东西,销魂露,听过吗?” 再然后,赵雪芙‘啪啪’一拍手,便有两个侍卫打扮的男人走了出来。 “这销魂露,可是本宫好不容易弄到的,你可别辜负了本宫的一片好心呐。”赵雪芙笑意盈盈蹲下身,裴卿卿越是狼狈,越是痛苦,她就越是开心,“裴卿卿,你不是很会勾引人吗?等你成了个荡/妇,你说子墨还会要你吗?” “你……赵雪芙,我要杀了你!”裴卿卿想爬起来去捉赵雪芙,可她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抓赵雪芙了,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一股热流划过小腹,裴卿卿忍不住闷哼一下,这声音,是销魂露的效力发出的,不是她! 裴卿卿死死地咬着牙,恨不得把咬牙咬出血来!销魂露,她当然知道是什么? 就算她再傻,不知道销魂露是什么,看到赵雪芙找来的这两个男人,和她自己身下的那种感觉…… 她也该知道销魂露是什么! 赵雪芙,好狠毒啊! “你放心,这销魂露的药效只有半个时辰,药力一过,便是药神在世,也查不到丝毫的苗头,到时候,大家只会知道,你裴卿卿无耻放.荡,人尽可夫!哈哈哈……”哪怕是一想到裴卿卿的下场,赵雪芙就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转过身,对着那两个侍卫男人说道,“你们给本宫好好伺候她,卖力些知道吗?” 两个侍卫男人恭敬的对赵雪芙点了头。 赵雪芙这才满意的离去。 裴卿卿感觉自己已经看不见赵雪芙的背影了,她只知道自己浑身如火烧一般的难受,急需要有人来给她灭火… 脑子里,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只觉得口干舌燥,渴的要命! 心底仅剩的一点残存意识就是,赵雪芙,一定要杀了她。 可是很快就被销魂露的药力给泯灭了自己的意识,她感觉有人在拉她的胳膊,眼前模糊的竟出现了白子墨的脸…… “夫君……”她这一声嘀喃,竟比赵雪芙还要媚上三分。 这不是……不是她的声音。 裴卿卿奋力的想起来,可是身边有人在拉扯她,她没有力气。 “你还别说,这侯府夫人竟有这般姿色,今儿可真是便宜了我们兄弟两个!” “你说这侯府夫人,会不会还是个雏?那个残废侯爷,他行吗?嘿嘿嘿……” “放着这么一个美人却不能吃,可真是暴殄天物!” “别废话了,你先还是我先?!” 裴卿卿只觉得脑子里好吵,不停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吵得她好难受…… 热,好热……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了。 “美儿人,别急…哥哥这就来满足你!” 有人在她脸上舔了一下,顿时让裴卿卿心头一阵恶寒。 她知道,在她身边的不是白子墨。 不是她夫君…… 可是身体却不受她控制,她甩不开在她身边的人… 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完了! 裴卿卿努力的睁眼想看清面前的人,可她眼睛就像被一层水雾遮挡了一样,看不清……朦胧中能看到的,是白子墨的脸。 有人在撕她的衣服,裴卿卿一狠心,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口中蔓延出一股腥甜,舌尖的疼痛,让她理智清醒了几分。 也让她看清了面前拉她衣服的人。 那恶心的男人朝她亲了下来,裴卿卿瞳孔一缩,几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往男人肚子上刺了一刀。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那男人就直直的趴在了裴卿卿身上没了动静。 指尖触摸到的温热,像是兴奋剂一般,更加刺激到了裴卿卿本就燥热难耐的身体,使得她闷哼一声…… 她知道,是这恶心男人的血。 而她的手上,捏着一把短刀,狠狠地刺入了男人肚子里。 这恶心的男人,压在她身上,实在是太重了! 要不是身体难受的要命,裴卿卿此刻真想骂娘! 销魂露的药力下,本就没有力气,再被这尸体一压,差点没压死她! 推都推不开。 裴卿卿不仅难受的够呛,也气的够呛。 “喂!我说你行不行啊?怎么这就趴下了……”另一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异常,趴在裴卿卿身上的伙伴没动静了。 裴卿卿迷离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意,在另一个男人掰开尸体的时候,裴卿卿便一刀刺了过去! 只可惜,男人很警觉,再加上裴卿卿本就没什么力气,没能杀得了这男人…… 第405章:夫人,不要着急…… 只是划伤了一点那恶心男人的手臂,并无大碍。 一击不成,裴卿卿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现在的她,如何对付得了一个男人? 啪的一巴掌,男人响亮的耳光就扇在了裴卿卿脸上,瞬间打的裴卿卿眼冒金星,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臭娘们!竟然敢杀人!”显然裴卿卿激怒了那恶心男人,恶心男人分分钟便欺上身来,压在裴卿卿身上,就要去撕她的衣服…… 裴卿卿死命的想反抗,想挣扎,可是她动不了…… 夫君,你在哪……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一股绝望笼罩在裴卿卿心头,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恶心男人的手伸向她最后一层里衣的时候,一股铺天盖地的寒气席卷而来。 顷刻间,压在裴卿卿身上的恶心男人就毙了命。 便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自己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没命了。 下一秒,裴卿卿便感觉自己被一个冰冷的怀抱紧紧的抱在怀里,眼角的泪,终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卿卿,我来晚了…对不起。”白子墨的声音就像他的怀抱一样冰冷,他的声音,在颤抖。 搂在她的双手,都在发抖…… 白子墨身上的冰冷,就是对裴卿卿最好的救赎,她死命的往男人身上靠近,想要贴的更近点……但她的身体却在发抖。 因为她的理智在害怕……如果他在来晚一点,她就活不下去了…… 她的五脏六腑都要热的烧起来了。 “夫君…你终于来了……”裴卿卿哽咽的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刚刚真的吓到她了,她好怕白子墨赶不及来救她。 只有白子墨的气息,才能让她浑身的细胞没有戒备。 她知道,是他来了。 “我来了,不要怕…”白子墨冷冽的嗓音带着温柔和疼惜,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了起来,一个飞身,便不见了人影。 如果不是地上躺着两具尸体,寂静的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裴卿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五内俱焚,好疼…… 耳边风声刮的呼呼作响,可裴卿卿额头上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死死地咬着唇瓣,咬出血来。 看着裴卿卿痛苦成这个样子,白子墨的心揪成了一团,深谙的眸子如同千年寒玉般散发着寒气。 他怎么不想帮她解销魂露,可这是在宫里,白子墨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带她回去再解药性。 “夫君,我好疼…”再不给她灭火,她感觉自己要被活活烧死了… 烧的她好疼。 真的好疼。 听闻她的哭腔,白子墨深谙的眸光一凛,便带着她飞入了一座寂静无人的宫殿中。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座宫殿像是死了一样,死寂的有些可怕,萧条又凄凉。 只是现在,裴卿卿哪还有理智去看这座宫殿,她只知道,她急需要白子墨给她灭火解毒…… 白子墨脚跟刚一落地,立马就被扑倒了! 裴卿卿迫不及待的手胡乱的撕扯着男人的衣服,她现在迫切的需要这个男人…… “夫人,不要着急……”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带着魔力一般响在裴卿卿耳边,更加让她受不了了! 他是不着急,可她着急! 男人轻而易举的翻身,便将裴卿卿火热的身子压在了身下,撕拉一把,裴卿卿的衣服直接就被撕的支离破碎…… 她的身体,热的像火烧一样,而男人的身体,清凉舒透,是裴卿卿最好的下**…… 像是得到了解火的满足,裴卿卿忍不住轻哼一声,身子一个劲儿的往男人身上蹭,恨不得自己长在男人身上才好…… 饶是男人没有中那销魂露,此时便如同也中了那销魂露一般,他的夫人总是让他欲罢不能…… 宫殿很萧条死寂,可里面的火热却是久久不停…… 这一次,是裴卿卿这辈子最疯狂的一次,以至于让她男人取笑了她一辈子。 在白子墨身上又抓又咬,白子墨身上留下一身的痕迹,好几天都没能消! 抵死缠绵,简直是恨不得把白子墨拆入腹中…… 与此同时,芙蓉宫内,赵雪芙悠闲惬意的躺在美人榻上,嘴角笑意盈盈,真可谓是闭月羞花都不为过,但前提是,要忽略掉她眼中那阴冷的精光。 她在想,这个时候,裴卿卿应该被那两个人给办了吧? 这么一场好戏,怎么能没有观众呢? 想着,赵雪芙便慢悠悠的从美人榻上起了身,“来人,陪本宫去见陛下!”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裴卿卿是个怎样的荡/妇?! 到时候,看陛下还会想认她做皇女? 别说皇女了,就连白子墨,也不会再要她了。 想想赵雪芙便觉得心情极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裴卿卿那人尽可夫的贱样! 然后前呼后拥之下,赵雪芙去了乾帝的勤政殿。 而此时的乾帝,等的很是不耐烦! 怎么他让人去传裴卿卿进宫,到现在还没见着人?! “裴卿卿人呢?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传不到吗?”乾帝分分钟就要发怒的架势。 吓的下面的太监跪了一地,硬着头皮说道,“回陛下,侯爷夫人已然入宫了……只是,只是未曾见着人,怕是…怕是在哪儿迷了路?” 迷路? 这些个太监,说话也不用自己的脚指头想想,这理由能说服乾帝吗?! “混账!”非但不能让乾帝生气,反而只会让乾帝怒上加怒,“你的意思,是说一个大活人在朕的皇宫里走丢了?” 乾帝质问,下面的人一个个的把脑袋压的更低了,没一个敢说话的! 乾帝不耐烦的扫了一眼下面的脑袋,“都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找不到人,小心你们的脑袋!” 乾帝气的不行,裴卿卿一个大活人,都进了宫,还能走丢了? 骗鬼呢? “是…是……”乾帝发下,下面跪的人齐刷刷的便退了下去。 开玩笑,这是捡回了一条命,还不跑快点! 赶紧去找裴卿卿!找不到人,谁都别想活。 于是一堆人都在心里期盼,裴卿卿快点出来吧! 斥责之后,乾帝心里还是不解气,面色阴沉的厉害,心想着裴卿卿能去哪儿呢? 第406章: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裴卿卿在宫里,也算是人生地不熟的,会去哪儿呢? 这时,许皇后来了。 许皇后一进门,就看见乾帝一脸阴沉的脸色,显然是心情不好,刚发了一通脾气呢。 “陛下。”许皇后温柔端庄的靠近乾帝,站在龙椅前宽慰道,“陛下似乎心情不好,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发生了什么事,乾帝为何心情不好,许皇后心里是一清二楚。 不过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乾帝也是见怪不怪了,面色不佳的看了一眼许皇后,“皇后来干什么?” “回陛下,臣妾来,是有事寻思着要禀告陛下一声儿。”许皇后端庄从容,真真是叫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只是乾帝听闻她的话,不免多看了她一眼,“皇后要说什么?” “陛下,方才宫里出了小贼,臣妾派了禁军捉贼,但却未能捉到人,臣妾寻思着,还是要来禀报陛下一声儿较为稳妥,谁知道是贼还是刺客呢?” 许皇后语气轻然,但乾帝一听,立马就不淡定了,“你说什么?” 宫里出了刺客? 有什么贼,胆敢偷到宫里来了? 说是刺客还差不多。 “这么大的事,皇后怎么不早些来禀告朕?”乾帝蹭的一下就从龙椅上跳了起来。 裴卿卿进宫这么久都不见人,莫非是遇见刺客了?! 遭了! 乾帝分分钟,就坐不住了,越过许皇后就往外走。 他要亲自去找裴卿卿。 万一真遇见了刺客,裴卿卿怕是会有危险! “陛下……”乾帝没走两步,许皇后就追了上来,“陛下可是要亲自去捉拿刺客?臣妾听闻,陛下传召了侯爷夫人进宫,可却迟迟找不见侯爷夫人的踪影,陛下爱女心切,可是想亲自去找侯爷夫人?” 瞧着许皇后,那叫一个善解人意。 字字句句都在为乾帝着想的模样,在乾帝开口之前,便又急着说道,“臣妾随陛下一同前去吧,陛下一个人去,臣妾不放心,再者,臣妾知道方才禁军往哪个方向追去了!” 乾帝闻言,默然了一下,目光深沉的盯着许皇后看,似乎是想看看许皇后的真假。 但是许皇后神情真挚,叫人看不出她是在故弄玄虚,于是乾帝便也就作罢了,默许她跟着一起去。 只是刚踏出勤政殿的大门,赵雪芙又来了。 赵雪芙一来,却见许皇后也在,当即眼神闪烁了一下。 但很快就被她平静的压了下去,微微欠身道,“臣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实则赵雪芙心里却在想,怎么许皇后也在这里? 不知为何,看到许皇后在这儿,赵雪芙便有股不好的感觉。 “免礼吧。”还是许皇后先开的口。 “谢皇后娘娘。”赵雪芙和许皇后,表面上再怎么相处融洽,那都是假的。 背地里那是水火不容。 尤其是看到许皇后嘴角的笑容,赵雪芙心里不好的预感更甚了。 虽然许皇后笑的无害,但是赵雪芙了解皇后,皇后越是这样,就越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她! 赵雪芙心里暗自敲响了一个警钟,瞧着许皇后颇有几分戒备。 “你怎么来了?”问这话的,是乾帝。 单从乾帝紧皱的眉间,就能看出,他不耐且不悦。 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挡路? 赵雪芙盈盈起身,身姿婀娜,如扶风拂柳般的妖娆身姿走到乾帝面前,胸前的丰满贴在乾帝手臂上,美人脸上尽是妩媚,“陛下,臣妾听闻这宫中丢了人,那些奴才都寻到臣妾的寝宫里去了,听闻走丢的,还是侯爷夫人,臣妾心想,陛下定是心急如焚,所以臣妾就特意来陪陛下去找找侯爷夫人,这皇宫说大不大,说小那也不小,侯爷夫人莫要真的走丢了才好。” 那娇媚的语气,真真叫人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当然,起鸡皮疙瘩的,那也只能是像许皇后一样的女人,男人听了,怕是骨头都酥了。 许皇后在后面恶寒的看了一眼赵雪芙,满眼不屑,最让她恶心的,就是赵雪芙这副狐狸精的嘴脸! 贱胚子。 这话许皇后都不知道在心里骂过多少次了。 乾帝一听,又不免多看了一眼赵雪芙,怎么感觉赵雪芙和皇后是一道来的? 这个一道,不是说是一起来的。 而是她们的目地是一样的? 乾帝沉思之间,赵雪芙又把得意的目光放在了许皇后身上,“皇后娘娘怎么也来了?莫非是同臣妾一样,也是听闻侯爷夫人走丢的事儿才来的?” 赵雪芙说话,绵里藏针,隐含较量,同时也有试探许皇后的意思。 谁知道许皇后肚子里又憋了什么坏水呢?! 若是叫许皇后听见赵雪芙的心声,少不得要冷笑一声的,坏水? 比起一肚子坏水,她哪比得上赵雪芙啊? 赵雪芙说这话也不嫌烫嘴? “芙妹妹想错了,本宫可没有芙妹妹的消息灵通,陛下这才刚命人去寻侯爷夫人,芙妹妹后脚就来了,本宫哪有芙妹妹这般能耐呀,本宫前来,是有要事禀告陛下的。” 许皇后说着微微一顿,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宫中进了刺客,芙妹妹可知啊?” 一番话,说的亦是夹枪带棒的。 “刺客?”倒是赵雪芙诧异了一下,什么刺客?她怎么没听过? 但转念一想,赵雪芙便不以为然了,依看她,根本就不是有刺客,是许皇后又在玩什么把戏吧? 于是乎,赵雪芙瞅着许皇后的眼神儿,顿时就防备了起来! “找人要紧,你们若要探讨,便回宫去。”最后是乾帝开口结束了许皇后和赵雪芙之前的暗自较量。 两人皆识趣的闭了嘴。 乾帝冷哼一声,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亲自带上禁军,去找裴卿卿! 许皇后和赵雪芙则跟在后面。 “皇后娘娘,您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赵雪芙用只有她和许皇后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讥讽道。 “本宫倒想问问芙妹妹可满意自己安排的一出大戏,本宫可比不过芙妹妹,既然芙妹妹不请本宫来看戏,本宫便自己来了,芙妹妹苦心安排这么一出大戏,本宫怎能不来瞧瞧?”许皇后同样小声,只有自己和赵雪芙听得见。 第407章:什么也没搜到 可这话听在赵雪芙耳朵里,便使她心下一惊,惊诧的看了一眼许皇后。 像是在说,她怎么知道…… 可许皇后像是没瞧见赵雪芙惊愕的眼色一眼,依旧笑的端庄,只是端庄背后,是令人发寒的阴冷。 从裴卿卿一进宫,许皇后就知道了。 她还知道,是赵雪芙带走了裴卿卿,喂了裴卿卿那种东西。 饶是和赵雪芙斗了这么多年,许皇后都不得不感叹一句,赵雪芙,够狠的。 不仅要毁了裴卿卿,还要毁了陛下想要弥补裴卿卿的那股子愧疚。 一旦裴卿卿做下丑事,不但身败名裂,手受千夫所指,就连战北候,怕是也容不得裴卿卿了。 赵雪芙,比她更狠啊。 许皇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她却什么也没说,不仅没说,她还要亲自去看看裴卿卿的下场。 毕竟裴卿卿死不死,跟她都毫无关系。 说起来,裴家和许家,还结下了仇怨。 许皇后的侄儿侄女,都是被裴家,被裴卿卿所害。 她的侄儿许泽,被裴卿卿断手挖眼,终身残疾,侄女许诗琪,刚大婚就被废黜了王妃头衔,被罚去寺庙清修。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由裴家引起的。 现在裴卿卿又是什么皇女,所以说,许皇后怎么可能容得下裴卿卿? 她巴不得裴卿卿此次身败名裂才好呢。 所以对于赵雪芙的手段,许皇后权当不知,并且还要让所有人都瞧见,裴卿卿是如何身败名裂的。 “皇后娘娘该不会是想救人吧?”赵雪芙瞅了半天,也没从许皇后脸上看出个什么来,严谨又警告的盯了一眼许皇后。 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然而,只能说,赵雪芙还是没能完全明白许皇后的心思。 针对裴卿卿的事,她又为何要阻止呢? “芙妹妹多虑了,本宫能看场好戏,何乐不为呢?”许皇后勾唇冷笑道。 她才不会救裴卿卿呢。 真想看看裴卿卿人尽可夫之后是个什么样子? 难得许皇后也有和赵雪芙达成一致的时候,赵雪芙心神领会许皇后的意思,便和许皇后勾起同款的冷笑。 由乾帝坐镇,大规模的搜查皇宫,找裴卿卿。 一炷香过去了。 两炷香过去了。 禁军来来回回的禀告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没有发现! 许皇后余光瞥了一眼赵雪芙,体贴的上前道,“陛下,臣妾之前瞧着,禁军往冷宫那边追去了,冷宫荒凉,臣妾本没想到那里去,如今一想,刺客怕是很有可能藏在冷宫呀?!” 说的那叫一个逼真,煞有其事的。 乾帝一听,当即就做出了决定,大手一挥道,“来人,去冷宫!” 然后又带着禁军,往冷宫的方向去了。 许皇后和赵雪芙在后面相视一笑,便也跟了上去。 每靠近冷宫一步,赵雪芙眼中的兴奋和阴冷就多一分! 她在想,裴卿卿会是个怎样放.荡的样子给人瞧见? 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啊! 赵雪芙着急的想看看裴卿卿的下场,就连脚下的步子都快了很多。 冷宫荒凉,平时几乎不会有人来这附近,宫里的人,见到冷宫都会绕着走。 只是赵雪芙刚高兴了没两分钟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空气中有血腥味儿。 乾帝是走在最前头的,所以也是第一个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的。 随后,赵雪芙也看到了。 貌美如花的脸上当即白了一下,阴狠的美目瞅着地上的尸体,这两个人怎么死了?! 裴卿卿呢? 是裴卿卿把这两个人杀了吗? 可恶! 这都让裴卿卿那个贱人逃了? 许皇后也不瞎,自然看得见尸体,第一时间便意识到,赵雪芙失手了。 分分钟,便露出个恰到好处的惊吓来,“陛下!果真有尸体!会否就是那刺客?” 乾帝眉头皱的厉害,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穿着宫里侍卫的衣服,不像是刺客。 只是怎么会死在这里? 从伤口来看,不像是一个人杀的? 尸体上的伤口大小不一样,明显是死于两种凶器。 乾帝目光探索时,不经意间瞟见了地上了一块撕碎的纱布。 当即就捡了起来,瞧着像是女子的纱裙上撕下来的? 还别说,真就是从裴卿卿的衣裙上撕下来的…… “陛下,这瞧着像是女子的衣物,莫不是侯爷夫人果真来过这里?”这个时候,许皇后又恰到好处的说了一嘴。 既然好戏看不成了,总归还是有些苗头。 赵雪芙愣在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见到尸体吓到了,其实她是气的! 胸口上堵了一肚子的火气,气的她都快炸了。 心中怒骂,居然让裴卿卿那个贱人跑了?! 真是气死她了! 废物,活该死了,连个中药的女人都办不了!活着干什么?! 赵雪芙心里骂开了锅,但表面上,她绷的很好,叫人瞧不出什么来。 “禁军听令,都给朕仔细的搜,一定要把人给朕找出来!”乾帝阴沉的下令道,手里紧紧的捏着那块纱布。 现在裴卿卿是他的女儿,他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谁敢动裴卿卿,他就要谁好看! “是!”禁军得了命令,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搜索。 又是一炷香过去了…… 两炷香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结果还是没找到人,什么也没搜到! 裴卿卿便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气的乾帝只拍桌,“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朕要你们何用?” 乾帝说是大发雷霆都不为过,对底下的禁军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 一个大活人,居然找不见?! 裴卿卿又没长翅膀,还能飞了不成?! 这些禁军,一群废物! 他就不信了,整个皇宫也就这么大,还找不到一个大活人? “再去给朕找!”乾帝气的不轻,勒令禁军再去找。 “是……”禁军们一个个的皆战战兢兢的,中间有人硬着头皮上报道,“陛下,侯爷夫人会否……已经出宫回府了?” 半个皇宫都翻遍了,都找不到人。 会不会已经出宫去了? 乾帝默然了一下,显然是觉得说的有点道理,但怒气,没见消的,“那你们还跪在这里干什么?宫里宫外都去给朕找。” 第408章:夫君,我想沐浴… 兴许,裴卿卿真是出宫去了? 只是怎么没人来禀报他呢? 可乾帝他们哪能算到,裴卿卿非但没出宫,反而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一个时辰之后,裴卿卿总算是化解了体内销魂露的药力。 可她已经累得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累瘫了趴在男人结实的胸膛里喘息着。 男人的气息,也不见得比她好多少,同样是呼吸粗重,精壮的胸膛上都是淋漓尽致的汗水…… “夫人可知足了?”男人略显沙哑的嗓音响在裴卿卿头顶,好像说裴卿卿要是还没满足,那就再来一次! 惹得裴卿卿一记白眼,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软瘫瘫的趴在男人身上,“今日多谢夫君,要不是夫君及时赶来,我可就没命了。” 她都累成这样了,白子墨只会比她更累…… 咳咳,不是她要不够,是销魂露的作用,真怪不得她…… 裴卿卿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精尽人亡! 她现在便是有种要精尽人气的感觉! 辛苦她男人了……为她解药。 不过她是真佩服这男人的体力,怎么就那么好?! 她都不知道要了这男人多少次,直到现在累瘫了…… 脑子里清醒过来之后,裴卿卿都不敢想象,她方才的疯狂…… 都不用脸红,因为脸本来就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 “我的夫人,我不来谁来。”男人不以为然的说着,沙哑的嗓音透着丝丝不一样的魅惑。 男人的唇,又朝她亲了过来… 裴卿卿手一挡,“别……再来我也会没命的。” 她可没有这男人的好体力! 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就跟得了软骨病一样。 男人只是在香汗淋漓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没打算再继续要她,他知道,她的身子受不住。 清风徐徐,令裴卿卿感觉到丝丝凉意。 她这才看清自己和白子墨身在的这个宫殿,瞧着是一座空殿呢,难怪刚才她和白子墨在这儿疯狂了一个多时辰也没人瞧见。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被人瞧见了,她裴卿卿也就没脸见人了! 看起来这儿像是一个寝颠,周围都是白色的纱布挂着,清风吹来,纱布轻轻飘动着。 “这是哪儿?”裴卿卿低头问身下的男人。 是白子墨找的这个地方吗?裴卿卿可没忘记,自己还在宫里。 只是,她怎么不知道,宫里还有这样一处宫殿呢? “一处荒废的宫殿。”白子墨随口说道。 当时她销魂露发作的厉害,情急之下,便不知怎的就进了这座荒废的寝殿。 裴卿卿“哦”了一声,也没再关注这座宫殿,往自己身上瞧了一眼,自己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夫君,我想沐浴…” 身上都是黏糊糊的,好难受。 同时裴卿卿意识到一个问题,猛地偏头一看,“我的衣服……” 都被撕碎了,她穿什么啊?! 然后裴卿卿又瞅着身下的男人,都怪他!干嘛那么粗鲁,把她的衣服都撕碎了! 她现在怎么办?可怎么出去见人啊? 男人大手一捞,将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袍捞了起来,包在裴卿卿身上,自己身上只搭着一件里衣,一把就将裴卿卿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抱了起来。 裴卿卿身子软绵绵的挂在男人脖子上,“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这男人该不会就想这么把她抱出去吧? 被人看见……她不也还是没脸见人了嘛! 哪知,男人并不是抱着她往外走,而是往里走,“夫人不是想沐浴吗?” “哦。”原来他是要带她去沐浴啊? 可是这里有沐浴的地方吗? 瞧着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宫殿呢? 或许白子墨比裴卿卿更了解宫里的规模,几乎每座宫殿中,都会有浴池。 即便这座宫殿已经荒废了,但是这座宫殿的规模可不小,浴池定是会有的。 结果证明白子墨是对的,就在后面的一个偏殿中找到了一个浴池。 然后又将裴卿卿放在浴池边上,只是裴卿卿摸了一下浴池里的水,是凉的…… “夫君,这是冷水……”要她洗冷水澡吗? 如果是刚才,销魂露的药效没过之时,她巴不得洗冷水澡。 可是现在,药效过了,她浑身软绵绵的,而且她是女儿身,洗冷水澡有点…… 白子墨自然知道她洗冷水澡对身体不好,于是便在裴卿卿身边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掌伸进了浴池中。 不过片刻,白子墨便收回了手,眸光深谙的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可以洗了…” 他那眼神儿,好似在说,是不是应该跟她一起洗个鸳鸯浴? 裴卿卿倒是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儿,只是她再碰水的时候,竟发现水是温的。 “谢谢夫君!”裴卿卿高兴地仰头忘了一眼男人,她知道,是他刚刚用内力给她温了这水吧? 然后褪去自己身上包裹的衣袍,溜进了沐浴池中。 温水泡在身上,一下子就让裴卿卿感觉浑身舒服了起来,泡一泡,也能消除疲累,真好。 但是她男人…… 裴卿卿仰头,忘了一眼男人,“夫君……你不洗吗?” 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羞涩是怎么回事啊? 白子墨可是她正儿八经的男人啊。 干嘛还不好意思…… 裴卿卿觉得自己脸皮子有些发热,眸中也隐有些羞涩。 她是想,他也出了一身的汗,洗个澡会舒服些…… 说起来,她和白子墨成亲至今,还没有洗过鸳鸯浴呢…… 这要是平时,她肯定不会叫他一起洗的,可是今日…这不是情况特殊嘛! “夫人想跟为夫一起洗?”哪知,男人还一本正经的瞧着她问。 “……”裴卿卿一噎,怎么从白子墨嘴里说出来,好像一起沐浴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然后白了男人一眼,懒得理他! 不洗算了! 她才没有一定要和一起洗澡呢! 白子墨知道她脸皮子薄,倒也没有再取笑她,“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男人就出去了。 裴卿卿泡在水里,看到男人出去了,不免狐疑了一下,他去哪啊? 但是她也没在意,白子墨说很快就回来,就很快会回来的。 果然,很快,白子墨就回来了。 裴卿卿一下子就知道他干嘛去了? 第409章:越学越下流! “夫人看看,要穿哪件?”男人手里拿了两套衣裙,让裴卿卿自己选择。 “这是哪拿来的?”原来这男人是给她找衣服穿去了,只是这衣裙,他是从哪找来的? “方才寝殿里找的。”白子墨不以为然的说道,“夫人选哪个?” 两套衣裙,看她要穿哪件?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认真的瞧了一下两套衣裙,然后指着其中一套素色的,“这个吧。” 另外那套粉色的,颜色太嫩了点儿,不适合她。 还是这件素白色的适合些。 然后男人留在了她选的那套,搁在浴池边上,等她沐浴完就可以换上。 “这衣裙,是这儿原来的主人的吗?”裴卿卿舒服的泡在水里,随口问道。 这儿已经没有人了,这衣裙,想必是这座宫殿原来的主人的吧? 这里有女人的衣服,说明这座荒废的宫殿,以前是有女人住的,说不定是哪个妃嫔呢? 裴卿卿随意想到。 “兴许是吧。”这衣裙是谁的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能穿就好。 不然待会儿可真没衣服穿出去了。 算算时间,这会儿怕是乾帝在满皇宫的找人呢吧? 思及此,白子墨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宫殿,乾帝没找到此处来,这地方…… 男人脑子里在想事情,但手上的动作也没闲着,动作麻利的就脱了自己的上衣…… “你…你干什么?” 这话说出口之后,裴卿卿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他脱衣服,当然是要沐浴啊! 毕竟刚刚他消耗了很多体力……出了很多汗。 裴卿卿秒怂,男人只凉悠悠的瞟了她一眼,显然是在说她的问题太愚蠢! 男人下水在之后,浴池里马上就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裴卿卿居然感觉自己有些没敢看…… 眼神有些闪躲,可男人的手,已经在水中搂上了她的腰,手臂一圈,她便贴到了男人结实的胸膛里…… 蹭的一下,裴卿卿顿时脸就红了,小拳头推着男人的胸膛,“你……你不累吗?” 她怎么感觉男人还没要够呢……? 是她猥琐了吗?! 还是她太好色了! 居然还想着那事…… “看来夫人比为夫更好色。”男人低笑玩味的嗓音响在头顶,轰的一下,裴卿卿感觉自己脸皮熟透了! 这男人居然说她好色! “谁…谁好色了!你给我起开!”又羞又怒!裴卿卿现在就是,又羞又怒! 推搡在男人胸口,这男人居然如此取笑她!她不要脸皮的啊?! 可是裴卿卿的力道,哪里推的动这男人? 白子墨水下的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在她红透的脸上,垂眸在她耳边低笑,“夫人刚刚可要我要的厉害,难道不是对我色心深重?” 噗…… 裴卿卿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就上来了! 这男人,敢不敢再羞耻一点?! 说她什么? 色心深重?! 有他这么说自己娘子的吗?! 裴卿卿真感觉自己脸皮子已经熟的要掉下来了! 刚刚……她说了,刚刚是因为她中销魂露!那,那不是她的本意! “白子墨,你无耻!”裴卿卿羞耻的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去! “夫人刚刚要我的时候,可没说我无耻。”男人不以为然的说。 “……”噗… 再呆下去,裴卿卿真感觉自己要吐血了。 行,你厉害! 裴卿卿咬着牙瞅着面前的男人,她真是败给这男人了。 要她说多少次啊?刚刚是因为销魂露的原因,所以她才控制不住自己的…… 这男人也没有吃亏好吧?!死男人,居然来耻笑她! 羞耻之下,还怎么让她跟这男人呆下去嘛?! 蹭的一下,裴卿卿就从水中站了起来,同时一手掀起浴池边上的衣袍,仍在男人脸上! 让你看!哼! 等男人把衣袍从脸上拿开的时候,裴卿卿已经穿好了男人给她拿来的那件衣裙。 气鼓鼓的瞪了一眼还在水里的男人,哼哼一声。 “夫人这么快就沐浴好了?”男人像是没瞧见她不服气似的,还在笑着,笑的邪魅又肆意。 “跟我这么色心深重的人一起沐浴,万一我对侯爷做出些什么事来可怎么好。”裴卿卿鼓着腮帮子,说话都在磨牙。 男人挑眉,“该做的事夫人都已经做完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裴卿卿吐血。 好!她说不过这男人,比不过这男人没羞没臊! 裴卿卿被憋的没话说了,她发现白子墨是越来越会耍嘴皮子了! 哪还像是那个孤僻高傲,目中无人的白子墨?! 越学越下流! 不过,她心里非但不觉得讨厌,反而还挺喜欢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也一样下流吗…… 裴卿卿心里吐槽,哪知,白子墨突然从水中站了起来,**的双腿就这样站在裴卿卿眼前…… 惊的裴卿卿瞬间就捂住了眼睛…… 妈呀……这男人诚心要让她羞耻是不是?! 知道她害羞,白子墨手一扬,分分钟便穿上了衣服,乍一看,便又是那个清贵无比的战北候。 好似方才说那些羞耻的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瞧着裴卿卿还在偏着头捂眼睛,白子墨嘴角上扬,勾起一记冷艳的笑意,上去就牵上她的手,“走吧。” 还捂什么?衣服都穿好了。 他家夫人害羞的样子可真可爱。 白子墨眉眼带笑,可见心情极好。 至少现在是好的。 但是出去之后,可就未必了。 毕竟今天的事,还没完。 想害卿卿的人,他不会饶过。 白子墨幽冷的眸子如大海一般深谙,眸中泛着点点寒光。 外面可谓是炸开了锅,因为禁军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裴卿卿! 乾帝都不知道第几次气的拍桌子了,“废物!一群废物!” 骂的下面的禁军一个个的都抬不起头来。 宫外也去问过了,说是侯爷夫人并未出宫回府,宫里又找不见人!乾帝恼火的,像是随时会把这些禁军得脑袋拧下来一样! “陛下息怒…”许皇后还陪在乾帝身边,扮演着她端庄贤淑的角色,“陛下莫急,只要侯爷夫人还在宫里,就一定能找到的…” 第410章:从头凉到脚 这话,纯属是假意安慰罢了。 裴卿卿最好是死在宫里! 不过赵雪芙的计策失败了,也不知那裴卿卿躲到哪里去了?竟然都找不见人? 这禁军差不多都要把宫里翻了个遍,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无人听见许皇后心里的忧思。 本以为赵雪芙今日设计裴卿卿,是一石三鸟之计。 既能毁了裴卿卿,又能打战北侯府的脸,还能让陛下厌弃裴卿卿,使裴卿卿无望当这个皇女。 可如今看来,犹未可知啊。 “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陛下稍安,只要那裴卿卿还在宫中,定能找到的,或许……或许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毕竟宫里的宫殿太多了,耽搁了时间也是有的…”陪在乾帝身边的,不只许皇后,赵雪芙也没走! 她和许皇后,一左一右的陪在乾帝身边。 但她们,可不是留下来关心裴卿卿的。 关心裴卿卿什么时候死还差不多。 留下来,不过是想看看裴卿卿会有什么结果,或是下场罢了! 尤其是赵雪芙,她亲自给裴卿卿喂了销魂露,若不与男人苟合,裴卿卿是必死无疑! 所以,裴卿卿要么是不知道死在哪儿了,要么就是不知道躲在哪与哪个野男人苟合! 赵雪芙恶狠狠的想着,巴不得禁军赶紧把裴卿卿找出来,好让她看看裴卿卿是个什么贱样子! 赵雪芙知道,裴卿卿是绝不可能逃出宫去的,中了销魂露,就是插翅,也难飞。 所以裴卿卿一定还在宫里。 可,就在这时,殿外的宫婢急急的跑了进来,颇为不稳的喊着,“陛下……来了来了……” 这宫婢,是赵雪芙身边的人,瞧着她话都说不全的样子,赵雪芙不悦的微微蹙眉,“陛下面前,你嚷嚷什么,好好说话,什么来了?” 那宫婢显然很怕赵雪芙,顿时就低着脑袋不敢抬头,“回禀美人,是侯爷夫人…侯爷夫人来了!” “你说什么?!”第一个惊讶出声的,是乾帝,瞅着宫婢问,“她人呢?” 赵雪芙闻言也惊讶了一下,随后在乾帝看不见的时候,露出个阴狠的笑意。 总算来了。 她还以为裴卿卿躲着不敢出来了呢?! “回陛下,侯爷夫人就在殿外,同来的还有侯爷!” 如果说宫婢方才禀报的话,令赵雪芙听了暗自得意,那么听闻宫婢说,白子墨也一起来了,赵雪芙脸上的笑意立马就凝固了! 白子墨,他怎么会来?而且还跟裴卿卿一起来了? 分分钟,就勾起了赵雪芙心里的怨恨! 她在想,该不会是白子墨赶来救了裴卿卿那个贱人吧?! 如果真是这样,赵雪芙感觉自己能气的心肝儿都疼! 然而,结果还真就是这样,赵雪芙的心肝儿,免不了是要疼上一疼的。 许皇后也是目光闪烁了一下,从听见白子墨也在的时候,许皇后就知道今日是要凉了。 有白子墨在,怕是裴卿卿安全的很。 “快宣!”就在许皇后和赵雪芙心思各异的时候,便听见了乾帝急切的声音。 不去看也只知道乾帝是高兴的。 谁让裴卿卿现在在我们的陛下心中,是宝贝女儿呢? 瞧着乾帝分分钟就露出笑脸,许皇后就知道,她们陛下,现在可是将那裴卿卿捧在手心儿! “是…”宫婢得了乾帝的指令便乖乖的退了下去。 很快,裴卿卿就被宣了进来,还有白子墨陪她一起进来的。 裴卿卿一进门,乾帝便看直了眼睛,明明只有几步路,但在乾帝眼中,裴卿卿像是从过去走到了现在。 因为他眼中看到的,不是裴卿卿。 而是透过裴卿卿,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裴卿卿的母亲,他的臻妃。 因为裴卿卿身上穿的衣服,便是当年臻妃经常穿的…… “臻妃…”乾帝不仅看的失神,还情不自禁喊了臻妃的名字。 许皇后的脸色,更是当场就狠了下来。 裴卿卿这一身打扮,像极了当年裴臻那个贱人! 因此,在许皇后眼中,裴卿卿又多了一个该死的理由。 裴卿卿,就是臻妃那个贱人阴魂不散来纠缠的! 许皇后藏着袖中的双手紧紧掐着,掐的自己疼了,才能让自己冷静些。 当年乾帝有多宠爱臻妃,只有她知道! 当年,明明是她比臻妃先有身孕,可是乾帝却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闻不问,甚至还说要立臻妃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 可结果呢?结果臻妃也没生出个儿子不是?呵,臻妃那贱人,就没有生儿子的命! 也就生了裴卿卿这么贱胚子! 当年,要不是她用手段逼死臻妃,指不定现在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她的儿子,也未必能封王。 甚至臻妃要是再生下个一男半女,太子位,皇后位,都得是臻妃那个贱人的! 所以,她怎能不先下手为强? 想起当年的事,许皇后不知不觉的,看向裴卿卿的目光,就更加狠辣了起来。 裴卿卿又不是死人,被一道道恨不得剐了她皮的目光盯着,她又岂会感觉不到? 赵雪芙痛恨她,她清楚,可是怎么皇后的目光,比赵雪芙更加狠厉? 严格说起来,她好像没有实质性的得罪过这个皇后娘娘吧?干嘛这么恶狠狠的瞅着她? 难不成,是因为许家的事,所以皇后也记恨到她头上了? 嗯,也只有这个理由最为合理了。 裴卿卿可没忘记,眼前的这个皇后娘娘,出自许家。 许家和裴家,早已结下了死仇。 所以说,许皇后记恨她,倒也合情合理。 只可惜,她不惧。 所以再怎么瞅着她也没用。 比起许皇后记恨的目光,裴卿卿更恨赵雪芙对她做的事。 所以现在,赵雪芙比许皇后更让她痛恨。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射在赵雪芙身上,可惜眼神不能杀人,不然赵雪芙会死的体无完肤! 许是察觉到裴卿卿冷戾的眼神,陡然间令赵雪芙心下一慌。 她慌,不是因为裴卿卿,而是因为裴卿卿身边的白子墨。 白子墨方才看她一眼,那一眼,仿佛让赵雪芙堕入冰窟,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 第411章:死的体无完肤 她没有看错,白子墨刚才那一眼,有杀意。 为了裴卿卿,白子墨竟对她起了杀意! 以前,以前白子墨是最疼她的,可是现在,白子墨的疼爱,都被裴卿卿那个贱人占了去! 赵雪芙心慌的同时,伴随的是浓浓的妒恨,恨不得当场剐了裴卿卿! 还是那句话,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裴卿卿同样会死的体无完肤。 “卿儿,快让朕看看,你可有伤到哪里?!”就在裴卿卿和赵雪芙以眼神较量的时候,分分钟乾帝便亲自去到了裴卿卿身边,便要查看她可有受伤。 那叫一个关心备至!真就把裴卿卿当成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样! 而乾帝自己,就像是一个心疼女儿的父亲。 刚刚裴卿卿进来的那一眼,他恍惚真看到是臻妃朝他走了过来,仿佛看到是臻妃回来了。 可是走近一看,才知道是裴卿卿。 是他和臻妃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看错了,她竟觉得,乾帝的眼中有泪? 有那么一瞬间,裴卿卿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她想,或许这个男人,曾经是真的爱过她娘亲吧? “陛下,我没……”裴卿卿到嘴边的话音一顿,开口便换了语调,“我若伤到哪里,陛下可会给我做主?” 她本来想说她没事,但是,若她说没事,岂不是便宜了赵雪芙吗? 她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清冽的目光,看了一眼赵雪芙,她心想,既然乾帝现在在她身上找到了母亲臻妃的影子,若是把她当做女儿看待,便应该会替她做主的吧? 毕竟能收拾赵雪芙的,恐怕也就只有乾帝了。 果然,赵雪芙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当即便意识到,裴卿卿是要找她麻烦! 赵雪芙妒恨之余,也不得不防备起来,脑子飞快的想着,要是裴卿卿指认她,一会儿她该如何自辩? “那是自然!”乾帝想都不想的便脱口而出道,“告诉朕,谁敢伤你?那些奴才说你进宫了,可朕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找不见你!卿儿,你去哪儿了?” 瞧着乾帝,现在是真真切切的关心裴卿卿。 而白子墨,压根儿就像是被乾帝无视了。 没人知道,乾帝每说一句,赵雪芙心头就恐慌一分! 不,不对,也不能说是无人知道,赵雪芙脸上露出来的惊慌,都被许皇后看在眼里。 瞧着赵雪芙暗自心慌的模样,许皇后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 对裴卿卿下手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 不怪许皇后翻脸太快,而是她和赵雪芙,本就是死对头,从来就不是什么朋友,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刚刚没揭穿赵雪芙,不过是想看看裴卿卿的下场罢了,赵雪芙如果能毁了裴卿卿便也就罢了。 可是她失败了! 不仅没毁了裴卿卿,还招惹到了白子墨那个人。 听闻白子墨很宠裴卿卿,这下赵雪芙有好戏看了。 既然赵雪芙没能对裴卿卿怎么样,那就别怪她落井下石了。 她说了,她和赵雪芙从来就不是什么朋友。 裴卿卿不死,能让赵雪芙吃一亏,许皇后也算没有白忙活。 想着,许皇后分分钟便有了动作,一下子就凑到了裴卿卿面前,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卿卿,刚才你可叫陛下担心坏了!好在你没事,陛下和本宫也能放心了,你快跟本宫说说,刚才你到哪里去了?陛下和本宫找了你许久都找不到人!陛下险些便要将这宫里掘地三尺了!” 字字句句,说的那叫一个恳切。 瞧着倒真像是在担心裴卿卿。 许皇后脸上的忧虑,不像作假,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表现的太过,反而显假。 她只是,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慰问一下裴卿卿罢了。 表现的那叫一个端庄从善。 裴卿卿瞧着,清冽的眸光忽闪了一下,皇后突然跑出来关心她?是见她不死,便转对赵雪芙了吗? 也对,不管是她,还是赵雪芙,死伤都是许皇后乐意见到的。 裴卿卿又怎会听不出许皇后的言外之音呢?这是给她铺台阶呢。 相比起许皇后的虚情假意,赵雪芙的确更让她痛恨。 于是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个淡淡的笑容,“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女刚刚,的确是险些丧命!” 最后两个字,咬的轻慢而冷凉。 清冷的目光,嗖的一下便射在了赵雪芙身上,但凡有点脑子的,便都能看出她指的是谁? 许皇后哪会瞧不出来啊,但她却故作看不出来,还是露出那恰到好处的惊讶来,“竟有此等事?何人竟敢如此大胆,在宫中行刺?卿卿,你快与本宫说说,你可知道行刺你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实则许皇后眼睛里的冷笑,裴卿卿看的是一清二楚。 许皇后是在引导她说出赵雪芙呢。 “皇后说的不错!”分分钟,乾帝便又插嘴了进来,拉着裴卿卿,那叫一个关怀又担忧,“卿儿,你告诉朕,是何人胆敢行刺你?朕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乾帝此时许是被他心里想的‘父女之情’蒙了心眼,否则许皇后和裴卿卿都说的这么明显了,难道乾帝还听不出这背后指的是谁吗?! 再看赵雪芙的脸色,那叫一个阴沉,而且是惊慌的阴沉。 这个许皇后,居然这这个时候倒戈裴卿卿,想反补她一刀! 简直是岂有此理! 然而赵雪芙像是忘记了,人家许皇后从头到尾,可没说过要跟她结盟什么的。 所以也谈不上倒戈。 还是那句话,裴卿卿也好,赵雪芙也罢,总之两个都是许皇后痛恨的人。 不管是裴卿卿,还是赵雪芙,谁吃亏,许皇后都乐见其成。 既然乾帝和许皇后都这么‘关心’她,她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的道理不是吗? 声音清冷的开口道,“是她。” 她的手,正指向了赵雪芙。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赵雪芙的脸上。 赵雪芙貌美如花的脸上,有过一瞬间的僵硬,眼睛里是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分分钟便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咬着娇嫩的唇瓣道,“侯爷夫人你在说什么?本宫…本宫怎么听不懂呀?” 否认,是赵雪芙的第一反应。 第412章:又怕又恨 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换做是谁,都会否认的。 赵雪芙要是不否认,那才不正常呢。 再加上她那一脸我见犹怜的模样,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正所谓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当着乾帝的面儿,赵雪芙娇媚可怜的就跪了下去,“陛下,臣妾不知道侯爷夫人在说些什么?臣妾方才,可是一直跟陛下在一起的呀,臣妾惶恐,实在是不知侯爷夫人是何意?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此刻的赵雪芙,柔而媚。 单单是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很容易就让人对她心生不忍。 这么一个大美人,怎么舍得让她哭呢?应该搂在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才是。 随便换做哪个男人,便都会对赵雪芙产生这种怜爱。 若非是定力特别好的男人。 比如白子墨。 赵雪芙的辩解,只会让白子墨眉眼间的冷冽更重。 “陛下,方才有人想迫害臣夫人,若非臣赶来及时,只怕臣便救不下自己的夫人,若是今日臣的夫人有个好歹,臣便让祸害我夫人的人血债血偿。” 男人冷冽的嗓音如一把冰刀子,戳进每个人的心坎儿里,令人从头凉到脚。 尤其是血债血偿几个字,更是听的赵雪芙心尖儿一颤。 美目惊慌的望着白子墨冷厉的容颜,他竟然……为了裴卿卿要杀她。 白子墨,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赵雪芙跪在地上,看似委屈和害怕,但背后隐忍的,是嫉恨,以及对白子墨的丝丝幽怨。 他怎么可以为了裴卿卿要杀她?! 他刚刚那句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 赵雪芙还在这儿委屈怨恨,她该庆幸才是,如果不是顾及乾帝在这里,如果但凡他的卿卿受到了丝毫的伤害,他便不会给赵雪芙在这儿求饶的机会。 当着乾帝的面,说血债血偿的话,可以说是大不敬的言辞,但是从白子墨的嘴里说出来,大家都知道,他并非开玩笑。 今日若是裴卿卿有个好歹,他便真会让害裴卿卿的人血债血偿! 刚才要不是他及时赶来,不敢想象卿卿会出什么事…… 每想起来一次,白子墨想杀人的心就更甚一分! 要不是乾帝在这里,他真的会对赵雪芙不客气。 毕竟,他始终是臣下,乾帝才是君主,可就算白子墨有所顾忌,但有些事,不代表他就不会做。 比如说杀人。 赵雪芙一双美目中波光盈盈,美人落泪,瞧着那叫一个楚楚可怜,但她心里在打颤,白子墨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个死人一样…… 他看她一眼,她便感觉被剐了一刀。 白子墨眼中,再也没有当初对她的温柔…… 赵雪芙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受了惊吓,可实际她是恨得发抖! 又怕又恨。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请陛下为臣妾做主!陛下怎能让侯爷这般恐吓臣妾呢?”赵雪芙梨花带雨的拉着乾帝的龙袍哭泣,那叫一个惹人疼爱。 还说白子墨恐吓她? 她也不想想,若她没做亏心事,又何须怕呢? 怎么没见许皇后给吓跪了?! 分明就是自己做了亏心事,但赵雪芙有很好的优势啊,就是她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再配上我见犹怜的美人泪,以及她那一身的媚骨,饶是乾帝这种男人,那也狠不下心来。 只皱着眉头问她,“你跟朕说实话,可是你派人为难卿儿?” 显然乾帝不是没有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只是赵雪芙怎么说也是他的后妃,他也不能只听白子墨的一面之词! 更何况,他的后妃,什么时候轮到白子墨来指手画脚了?! 听闻乾帝责问,赵雪芙哪能认啊,“陛下,臣妾没有……臣妾冤枉,臣妾与侯爷夫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臣妾为何要为难她呀?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瞧瞧,说的那叫一个有情有理。 听得裴卿卿冷笑一声,这赵雪芙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说这话,她也不嫌自己脸疼? 往日无冤,今日无仇? 是啊,严格说起来,她和赵雪芙,的确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仇恨。 不,应该说没什么明面上的仇怨。 可赵雪芙嫉恨她,嫉恨她嫁给了白子墨,抢了白子墨。 嫉妒心,往往才是一个女人最可怕的地方。 说起来,也该是她要对赵雪芙不客气才对。 玖月说过,当初是赵雪芙背弃了白子墨,还联合乾帝给白子墨下毒!害的他痛苦了这么多年。 想着,裴卿卿清冽的眸光便又冷了几分,心里对‘认父’这回事又浅薄了几分。 若是……若是她认下乾帝,她与白子墨之间,便从此有了隔阂。 这么一想,所谓认父的念头就一减再减。 瞧着赵雪芙梨花带雨,乾帝似乎是心软了,转头看着裴卿卿道,“卿儿,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朕看芙美人,断没有要害你的心思呀。” 没有要害她的心思? 乾帝什么时候,竟也如此天真了?看事情只看表面?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说是芙美人害的我?”说着微微一顿,眸光清冷的看着赵雪芙,手指却指向了另一个人,“我说的,是她。” 她指的,是跟在赵雪芙身后的一个宫婢。 就是在她进宫时,带她去见赵雪芙的那个宫婢。 也就是赵雪芙身边的婢女。 从头到尾,她可没说是赵雪芙害她的呀? 是赵雪莹一个劲儿的在辩解,她可没提赵雪莹的名字。 赵雪芙,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瞧着裴卿卿眸中的嘲讽,赵雪芙猛地反应过来,上了裴卿卿的当了! 就连乾帝和许皇后都眼神闪了一下。 在乾帝开口之前,裴卿卿又说道,“陛下,我奉旨进宫时,便是这个婢女,故意将我带错路,陛下既然搜过宫,想必也看到了尸体,若非我家侯爷及时赶到,只怕陛下现在见到的,便是我的尸体了。” 裴卿卿的指认,再加上她所言,顿时就吓的那婢女一个腿软,跪了下去,就跪在赵雪芙的身后,“陛下……奴婢没有见过侯爷夫人,奴婢…奴婢没有去过冷宫,奴婢是冤枉的……求陛下明察!” 果然,一开口就是否认,裴卿卿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还是那句话,这婢女要是不否认,那才不正常呢。 没有见过她? 裴卿卿冷笑一声,“你若没有见过我,又怎知我被带去了冷宫?我可没说冷宫啊。” 第413章:剥皮抽筋 不打自招。 她可压根儿没提冷宫两个字。 “奴婢…奴婢……”那婢女显然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漏铜,紧张的舌头都像打结了,话都说不利索。 赵雪芙亦是心惊,这该死的贱婢再这样下去,她没被裴卿卿指认,倒要被这个贱婢连累了! 赵雪芙气的咬牙,“……” “一个奴婢也敢当着陛下的面前扯谎,你胆敢谋害本候的夫人,本候岂能留你?既然你不说实话,那便拖下去,剥皮抽筋,以泄本候心头之恨。” 赵雪芙想开口替自己辩解,但是白子墨没给她机会,比她更快的开口。 白子墨一个眼神,便吓的那婢女肝胆具寒,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剥皮抽筋? 不,不要…… 她不要被剥皮抽筋……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那婢女吓的连连求饶,分分钟就有侍卫上前来,将那婢女扣押起来,押下去剥皮抽筋…… 只要一想到剥皮抽筋几个字,就能吓破那婢女的胆!苦苦的挣扎着,“侯爷饶命……陛下饶命啊……” 剥皮抽筋……太可怕了,不要…… 然而,这回乾帝都没说话,不过就是个奴婢罢了,死了就死了。 在乾帝眼里,这婢女的命,尚且不如一只蝼蚁。 而且乾帝感觉的到,白子墨是真的动了怒,军侯之怒。 敢谋害卿儿,死不足惜。 不管那婢女怎么求饶,还是改变不了被拖下去的命运,等着她的就失剥皮抽筋! “美人…美人救我,美人……”那婢女似乎把能喊的人都喊了个遍,只可惜,没人能救她。 即便是赵雪芙,瞧着也没打算救她。 “放开我……侯爷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侯爷饶命啊……”最后一刻,就在那婢女即将被拖出殿外的时候,很大声的喊了出来。 她不要被剥皮抽筋,她愿意招供! 白子墨眸光冷冽,手指一抬,侍卫会意便松开了那婢女。 吓的那婢女连爬带滚的就爬到了白子墨面前跪着,不停的磕头道,“侯爷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侯爷饶命啊……” 或许过度惊吓之下,此刻在哪婢女眼里,白子墨比陛下更恐怖! 白子墨,居然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出要将她剥皮抽筋的话…… 一想到剥皮抽筋的痛,那婢女便好似能感觉到身上的肌肤被一寸一寸剥下来的冷寒…… 太可怕了,侯爷太可怕了…… “是谁指使你谋害本候的夫人?”白子墨冷凉的口气仿佛如一块寒冰压在了那婢女的身上,仿佛只要她敢有一句话不实,他便有比剥皮抽筋更狠的手段可以让她说实话。 那婢女哪里扛得住白子墨的这般冷寒的气势,吓的不停的打哆嗦,头皮更是一阵一阵的发麻,“是…是……是芙美人!是芙美人指使我的!求侯爷饶命啊!” 吓的那婢女是心惊胆战,还卯足了劲儿,把舌头鲁直了算是一次性说清楚了。 当婢女指认赵雪芙的时候,且不说裴卿卿她们的表情,就说赵雪芙,当场眼神就狠辣了起开,反手就是一巴掌,响当当的扇在了那婢女的脸色,“好你个贱婢!竟然污蔑我?亏得我平时里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污蔑于我!” 赵雪芙的一巴掌,可是实打实的打在了那婢女的脸色,当场就把那婢女打趴了,吓得她爬着往后退,不敢靠近赵雪芙,没有人比她们这些在芙蓉宫伺候的奴婢更了解,赵雪芙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最是蛇蝎心肠。 蛇蝎美人说的就是赵雪芙。 赵雪芙,会杀了她的…… 那一巴掌,顿时就打的那婢女肿了半边脸,还错使那婢女咬到了自己舌头,嘴里都是血,这回是连说话都困难了,只能哭着磕头,求饶命…… 打了那婢女一巴掌之后,赵雪芙当即又转了回来,依旧跪在乾帝脚下,扯着龙袍,字字句句沉哀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也不知,这贱婢为何要这般污蔑臣妾,陛下……枉臣妾平日里待她们不薄,实在是叫臣妾好寒心哪,陛下……” 说的那叫一个字字真诚,句句泣泪。 还我见犹怜,哭的男人心都软了…… 如果说刚才处死那个奴婢,乾帝半点意见都没有,可是换做赵雪芙,乾帝便露出显而易见的犹疑。 赵雪芙毕竟是他的女人,长得又美,这要真让他下杀令,他还真有些不忍心! 作为乾帝的枕边人,赵雪芙又怎会瞧不出乾帝面露犹疑,犹疑便是对她尚念旧情。 念旧情,便代表她还有机会。 于是赵雪芙哭的更令人伤心,简直要把男人的心都哭碎了,“陛下……您该不会是相信一个贱婢说的话吧?臣妾从未想过要陷害侯爷夫人呀!臣妾知道,侯爷夫人是陛下的骨肉,臣妾又怎敢做那大逆不道之事呢!” “这个贱婢,她不过是一面之词,陛下怎能凭一面之词就怀疑臣妾呢?指不定她是受了何人收买,故意陷害臣妾!求陛下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呀陛下!” 赵雪芙拉着乾帝的胳膊,哭的梨花带雨,乾帝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一时间像是下不了决断。 而且她说的不无道理。 仅凭那婢女所言,的确只是一面之词,指不定……是被人收买,故意陷害。 不可否认,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所以,乾帝再次犹豫了。 听着赵雪芙字字句句的辩解,裴卿卿都想给她竖起大拇指了。 果然,赵雪芙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这要不是她明确的知道害她的人是谁,她都要信了赵雪芙说的。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演的那叫一个逼真。 “芙妹妹你这话说的,本宫倒是不敢苟同!”就在这时,没做声的许皇后又突然开口了,“这奴婢是你宫里的人,又是芙妹妹最贴心的心腹,怎会被人收买?这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真,侯爷爱妻心切,她若敢骗侯爷,只怕下场便不只是剥皮抽筋那么简单了,侯爷你说是吗?” 第414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许皇后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有情有味儿,说到最后,还煞有其事的问白子墨一句。 白子墨没回答她,但从他冷峻的脸色,便是对许皇后所言的一种赞同。 就连裴卿卿,都忍不住赞赏一声,不愧是皇后娘娘。 这唱戏的功底,丝毫不比赵雪芙差。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许皇后这一番话说的绵里藏针,看着是在为那婢女说话,但其实何尝不是在借由白子墨恐吓那婢女。 一方面,只在警告那婢女,最好不要想着反水! 否则,白子墨饶不了她! 下场只会比剥皮抽筋更痛苦。 一方面,是方才赵雪芙的话让许皇后紧张了。 赵雪芙方才说,是有人收买那奴婢,才污蔑她。 想必许皇后是嗅到了危机,才开口施压,不给赵雪芙将脏水往她身上泼的机会!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没说谎……求皇后娘娘饶命……求侯爷饶命啊……”果然,许皇后的话,成功的震慑到了那婢女。 那婢女满嘴的血,不停的磕着头,说话都含糊不清的。 显然是听懂了许皇的弦外之音! “皇后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逼迫臣妾认下此罪吗?!”连一个奴婢都能听懂许皇后的弦外之音,更何况是赵雪芙呢? 赵雪芙当场就不干了,美目愤然的瞅着许皇后。 居然在她背后捅刀子! 可恨! 赵雪芙紧紧的盯着皇后,像是要用眼神戳穿她一样! 但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先企图混淆视听在前,又暗指是许皇后收买人心在后,许皇后也不会补她一刀! 只能说,敌人怎么可能会成为朋友呢? 尤其是许皇后和赵雪芙这两个斗了这么多年的人,向来都是逮着机会就会踩对方一脚的人,就算赵雪芙没有要往许皇后身上泼脏水的意思,可在许皇后看来,她便是有这个心思! 所以,许皇后岂能不反击? 对于赵雪芙的怒目圆睁,许皇后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还很高兴,笑意盈盈道,“芙妹妹,本宫何来的逼迫你?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赵雪芙越是生气,越是狼狈,许皇后就越是高兴! 这次要是能踩的赵雪芙翻不了身,那更好,也算消了她心头的一根刺! 瞧着许皇后自鸣得意的嘴脸,赵雪芙气的咬碎一口银牙。 这一出,裴卿卿是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这都变成皇后和赵雪芙争斗的一出戏码了?难道忘记了这事的起因是什么吗? 乾帝还在犹豫着,看看跪在脚下楚楚可怜的赵雪芙,又看看面容清冷的裴卿卿,一时间似乎很难下决定?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裴卿卿刚想开口,但是她男人开口更快。 果然还是她男人最疼她,没被许皇后和赵雪芙带偏了题。 有人撑腰的这种感觉,就是好啊。 她喜欢看白子墨给她撑腰。 白子墨的口气,明显就是没那么好的耐心了。 他口气冷冽且狂妄,可以说是目中无人,就连乾帝都没放在眼里,他那意思,像是在说,如果乾帝要是不处置,他就自己处置! “陛下……臣妾冤枉啊…陛下,臣妾是被人陷害的……”赵雪芙这回像是真的被吓到了,因为白子墨的杀意太过明显,赵雪芙感到怕了… 乾帝一时间没说处置,也没说不处置,比起处置赵雪芙,这会儿乾帝心里,更膈应白子墨在他面前摆威风的事! 白子墨居然当着他的面儿,说要处置赵雪芙!他眼里可还有他这个陛下?! 方才竟还在他面前发号施令,要将那婢女剥皮抽筋。 若说乾帝刚才冷脸,或许是因为赵雪芙,那么现在,乾帝的冷眼,一大半是因为白子墨没把他放在眼里! “此事,终究也只是一个奴婢的一面之词,好在卿儿安然无事,这事儿……”乾帝说话间瞧了一眼赵雪芙,皱眉道,“这事儿依朕看,多半是个误会,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卿儿你以为如何?” 说到最后,还有一股询问裴卿卿的意思。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呵,好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乾帝这是想不痛不痒的把这事揭过去呢? 只可惜,她不答应! 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个淡淡得讥笑,“陛下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算了?” 呵,她还以为乾帝有所疼爱她这个‘女儿’呢?也不过如此嘛。 刚才还说会给她做主,赵雪芙随便一哭,喊两声冤枉,乾帝便心软了? 她倒是不得不承认,赵雪芙的确有令男人心软的资本。 如果今日不是赵雪芙做的太过分,或者,她会考虑乾帝的提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赵雪芙的狠毒,不配得到宽恕。 如果今天换做是她给赵雪芙下销魂露,赵雪芙会放过她吗? 而且裴卿卿又怎会不知,乾帝想留着赵雪芙,不过是因为想和白子墨对着干罢了。 “既然陛下不忍心处决,那就恕臣得罪了,今日臣定要为夫人讨回一个公道。” 乾帝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不防白子墨开口比他更快。 白子墨冷冽的眉眼,很明确的告诉乾帝,今天不给他夫人一个交代,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事儿即便是闹开了,理亏的也是乾帝。 战北候的夫人在宫中遇刺,难道不该给他战北侯府一个交代吗? “放肆!”白子墨的狂傲,无疑实惠惹怒乾帝的,当即便冲着白子墨叱呵一声,“侯爷还有没有点规矩?!这是皇宫,岂容侯爷放肆?!若非看在侯爷护妻心切的份儿上,朕定不轻饶!” 乾帝发威,也不是谁都敢造次的! 许皇后和赵雪芙立马连大气都不敢出,心知白子墨是挑衅到了她们陛下的龙威! 乾帝怒斥,顿时就令白子墨的眼神冷了下来,连带着殿中的气温都降到了冰点。 白子墨的眼睛,已经不像是肉眼了,而像是两颗冰晶做的眼睛,带着寒气瞅着乾帝。 某一瞬间,乾帝不会承认,连他都感到心惊了一瞬。 只因白子墨的眼神太冷,冷的像是随时会掀了这里。 第415章:罪有应得 “陛下……” “侯爷。”就在白子墨冷眼如冰刚要开口的时候,裴卿卿及时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让他没说出口的话顿了回去,裴卿卿向前一步,挡在白子墨身前。 清冷而隐含嘲讽的目光看了眼乾帝,最后却是低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赵雪芙,“芙美人不会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认得了吧?” 她摊开了手心,正见掌心躺在一缕流苏。 与赵雪芙一身云锦宫装的不谋而合。 正是她在赵雪芙强迫喂她销魂露的时候,挣扎中从赵雪芙的衣服上拉下来的。 这一缕流苏,赵雪芙不会不认得吧? 刷的一下,赵雪芙脸色就白了,眼含震惊的望着裴卿卿,舌头打结,“这……你……” 她这才意识到,是她逼裴卿卿给她下跪,逼裴卿卿喝下销魂露的时候,裴卿卿从她身上扯下来的。 她竟疏忽了,没察觉到裴卿卿扯下了她衣服上的流苏。 裴卿卿手掌一翻,那一缕流苏便轻轻飘落到了脚下,“芙美人还想说什么?我记得芙美人刚刚可说过,并未见过我,那这一缕流苏,难不成是我从芙美人身上偷的?” 没想到吧?她手里会有这最后的杀手锏。 “你!你胡说八道!那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赵雪芙像是彻底慌了神,连伪装的梨花带雨都忘记了,指着裴卿卿便凶相毕露,“裴卿卿!是你故意陷害我的!陛下……” ‘啪’的一声清脆响,一巴掌便将赵雪芙狡辩的话扇了回去! 这赤.裸.裸的一巴掌,正是出自乾帝之手。 一瞬间打蒙了赵雪芙,趴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芙美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里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没等赵雪芙缓过来,乾帝便是一顿劈头盖脸。 乾帝心里的火气也好,憋气也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般,统统都发泄在赵雪芙身上! 亏他刚才还想维护赵雪芙,可她竟敢骗他? 乾帝这辈子,最痛恨别人骗他。 尤其是他自己的女人敢骗他。 他知道,后宫里的女人,没有不骗他的。 但是骗,也应该骗的高级一点,别让他瞧出来。 如今证据确凿,赵雪芙还想说什么? 居然敢在宫里明目张胆的杀人,杀的还是侯府夫人。 就算裴卿卿不是皇女,她也是战北侯府的主母,不是什么宫女奴婢,赵雪芙胆子是越来越肥了!连侯府夫人都敢下杀手。 乾帝向来不喜欢不知道安分守己的女人。 在看赵雪芙的眼神,可见没有方才的怜爱。 这一个巴掌,打的赵雪芙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嘴里闻到了一股腥甜,打的她脑子里丧失了三秒钟的意识,等赵雪芙缓过来的时候,猛地看向乾帝,以及裴卿卿。 忽而大笑了起来,嘴角含着血丝,笑的颇有几分疯癫,“你们都护着她!就连陛下,您也护着她!呵呵呵……你们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一个个的还都把她当成宝!陛下,您还不知道吧,她裴卿卿就是个……” 赵雪芙狰狞的表情有些可怖,只可惜,在她说到最后的时候,白子墨掌风如刀的一掌,便将赵雪芙扇飞了。 硬生生的被白子墨的内力给震飞了,撞到了后面的石柱上,哇的一声便呕出一口鲜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谁都没想到,白子墨会突然动手,等乾帝他们反反应过来的时候,赵雪芙已经吐血了。 唯独裴卿卿,看到白子墨出手,只是闪了闪目光。 她知道,赵雪芙是想说她人尽可夫。 所以白子墨出手阻止。 真要让赵雪芙口不择言的胡说八道,就算没哪回事,只怕她的名声以后也不会好听到哪去。 所以,她并不认为白子墨做错了。 赵雪芙,是罪有应得。 赵雪芙吐血之后,当场就昏迷了过去。 乾帝扫了一眼,也看不出他心疼不心疼,只是面色阴沉的厉害,“来人,把芙美人带回去,即日起关押于芙蓉宫,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得靠近芙蓉宫!” 乾帝下令,分分钟就有禁军执行命令来了。 然后,赵雪芙就这么昏迷不醒的被拖了下去。 只是乾帝到底是没说,究竟要不要杀赵雪芙? 在白子墨动手重伤赵雪芙的那一刻,就连一直事不关己的许皇后都像是被吓蒙了! 看着白子墨,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都知道,战北候喜怒无常,又冷傲自持,目中无人! 没想到,他竟敢目中无人到如此地步! 竟敢当众重伤赵雪芙! 可谓是再度刷新了许皇后对白子墨‘目中无人’的认知。 乾帝面色更是阴鸷极了,阴沉沉的瞅着白子墨,“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得再提,否则朕必予以严惩!” 他这话,明显是在说给白子墨听的。 白子墨今天可是下足了他的面子! 可受委屈的是裴卿卿,白子墨有足够的理由替裴卿卿讨回公道,所以对于白子墨当着他的面儿动手的事,乾帝也不好苛责什么! 事情是解决了,可气氛,却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皆因乾帝陛下阴鸷的脸色。 “陛下,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臣妾也先告退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许皇后分分钟便要告退走人。 赵雪芙已经败了,她还留在这儿干什么?碍陛下的眼吗? 许皇后没有这么不识趣。 但其实,许皇后心里高兴着呢。 若非场合不适合,她都想大笑两声。 赵雪芙那个贱人,总算遭报应了,这个高兴的事,当然是要回宫庆祝一番了。 乾帝自然也没心情留许皇后,不耐烦的一摆手,便是许皇后赶紧走的意思! 再然后,许皇后心情极好的退了下去,就连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今天的收获,可真不小。 然后大殿里就只剩下白子墨和裴卿卿了。 当然还有乾帝本帝。 “陛下若无事,臣也告退了。”白子墨毫无温度的嗓音响在大殿里。 说罢便拉着裴卿卿,准备走人。 “慢着!”哪知,乾帝似乎并没有就这么让他们走的意思。 第416章:血脉相连 白子墨出手伤人,他都没怪罪,居然还敢这般傲慢?! 即便不去看,也知道乾帝是个怎样阴冷的眼神儿看着白子墨。 裴卿卿也是动作一顿,抬眸看了一眼乾帝,虽然今天没有要了赵雪芙那条命,但是白子墨给她出了口恶气,赵雪芙也算没了半条命,她心里还是出了口气的。 所以,乾帝现在拦下她和白子墨,是有何指教呢? “朕还有话要跟卿儿说,侯爷,你就先回去吧!”乾帝再开口,便是要留下裴卿卿。 至于白子墨,乾帝恨不得把他赶出去才好!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 可白子墨,自然是不愿意将裴卿卿一个人留下来的,“陛下,臣的夫人受了惊吓……臣还是改日再陪夫人……” “有朕在,难道侯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白子墨话没说完就被乾帝开口打断了,那阴沉沉的眼神儿,诚然就是在压迫白子墨,“怎么?侯爷是觉得,朕保护不了卿儿吗?” 若是换做别人,有几个敢和乾帝唱反调的? 可白子墨不是别人,比起乾帝阴沉的脸色,白子墨是面不改色。 显然是信不过乾帝。 白子墨深谙冷冽的眼眸,仿佛在说,你要是能保护了的她,卿卿今日就不会受此迫害。 白子墨当然不放心他的夫人和乾帝呆在一起。 “陛下……” “陛下有命,岂敢不从。”就在白子墨刚要开口拒绝乾帝的时候,不防被裴卿卿拉住了。 裴卿卿拉着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过分跟乾帝过不去,毕竟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陛下。 “夫君,你就先回去吧,宫中有陛下坐镇,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裴卿卿声音轻然的安抚着白子墨,让他先回去,不要跟乾帝作对。 还是那句话,毕竟乾帝是君,而他是臣。 而且她倒也想看看,乾帝要跟她说些什么? 白子墨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让他怎么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乾帝身边? “来人!送侯爷回府!”乾帝大手一摆,已是相当不耐烦。 若他不是白子墨,若不是战北侯府有着侯爵至尊,他今日也不会容忍白子墨至此! 乾帝发话,很快就有殿前伺候宫人就上前来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恭恭敬敬的请白子墨走人,“侯爷请…” 单从白子墨的脸色,就知道他是不乐意的,但是裴卿卿阻止着他,对他轻轻摇头,让他不要冲动,这个时候,还不宜跟乾帝把脸撕的太破。 最后,在裴卿卿的安抚之下,白子墨妥协了,一字一句的吐字道,“臣告退。” 然后,白子墨就自己走了。 再然后,就只剩下裴卿卿和乾帝两个人了。 “陛下,不知陛下留下臣女,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即使心中有数,但裴卿卿还是选择继续装糊涂。 她实在是没准备好接受自己的身世。 没准备好接受乾帝这个所谓的‘父亲’ 她的语气,淡漠又疏离,规规矩矩的恪守着君臣礼仪,丝毫没有要把乾帝当做‘父亲’看待的样子。 直到现在所有人都走光了,就剩下裴卿卿一个人,乾帝的心情,才算平静了下来,他看着裴卿卿,眼神眷恋又复杂,隐有一丝愧疚,“卿儿,你可知你与朕是血脉相连?” 言下之意,可以说是说的很直白了。 裴卿卿,就是他的女儿。 倒是裴卿卿,似是没料到乾帝开口会这般直接,楞了两秒钟,“陛下所言,恕臣女不敢苟同,臣女身份低微,陛下却无上尊贵,臣女岂敢高攀,对于外面的流言,臣女确曾听闻一二,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 她的言外之意也很明显,便是不认同乾帝那一句‘血脉相连’ 而是把这一切都归于是流言,是误会…… 也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看错了,乾帝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悲痛,他来到裴卿卿面前,甚至可以说是面露慈爱的握起她的手,“卿儿,朕如何能认错自己的骨头,你与你的母妃,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从第一眼见到你,朕便觉得你与朕亲切,可怜你与朕分离了这些多年,是朕有愧于你,有愧于你的母妃。” 本来在乾帝握住她的手的时候,裴卿卿是想拒绝的,但是听闻乾帝说她的‘母妃’,裴卿卿拒绝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母妃…… 她的娘亲……如今哪里还有她的娘亲? 当年赐死她的娘亲,如今又何必摆出这般深情的样子? 裴卿卿清冷的面上有些恼意,从乾帝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双手,清音淡漠道,“陛下,我娘早就已经死了……陛下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娘已经听不到了。” 她的声音,淡漠中透着哽咽,眼眶也红了一瞬。 乾帝失落了一下,何尝不是眼眶隐隐泛红,他知道,裴卿卿是在为她娘抱不平。 他不怪她。 “卿儿,朕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你放心,今后有朕在,朕绝不会再让你受丝毫的委屈,没人再敢欺负你,朕对你母妃的亏欠,对你的亏欠,往后都会慢慢补偿给你,卿儿,你可愿叫朕一声父皇?” 乾帝字字句句,无不都是真情实意,说的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要知道,能认当今陛下为父,恐怕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 换做是别人,是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做皇女,那可是莫大的殊荣。 可是裴卿卿,却是犹豫的。 不可否认,在乾帝说要补偿她的时候,在乾帝说亏欠了她娘亲的时候,裴卿卿心底,是有那么一丝动容的。 她从乾帝眼睛里,看到了真诚。 那是乾帝觉得对她和娘亲的亏欠。 只是,要让她叫乾帝一声父皇,她却叫不出口。 她现在,好像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乾帝? 但是,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乾帝一边说不会让她受委屈,说会补偿她,可是就在刚才不久,她在从惊险中捡回一条命。 许是想起之前中销魂露的迫害,裴卿卿眼里的那一丝动容也在无形中消散了下去,眼神依旧清冷,“陛下说要补偿我,可是就在刚才,我在陛下的宫中受人迫害,我虽不知陛下当年和我娘发生过什么事,可陛下的宫中,明争暗斗,防不胜防,否则,我娘当年又怎会落得个含恨离宫的下场,我说的对吗?陛下。” 第417章:都是浮云罢了 就算她不知道当年她娘亲在宫里发生了些什么事,但是,绝少不了后宫里的那些阴险算计,否则,她娘又怎会被赐死赶出宫?连个身后名都没有。 裴卿卿这些话,可以说是对乾帝的大不敬。 但她不认为自己说错了。 或许,乾帝现在觉得愧疚,知道自己当年误会了她娘,才说要补偿她,想认下她这个皇女。 可帝王的恩宠,从来都是最没有保障的。 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帝王都不可能长情。 乾帝今日能说补偿她,或许明日,便会翻脸不认人。 所以裴卿卿压根儿就没期望过这所谓的恩宠。 不过都是浮云罢了。 倒是乾帝听了她的话,明显脸色僵硬了一下,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没错。 但是现在,说再多也是徒劳,臻妃不可能死而复生,他也不可能回到当年,做人,只能向前看。 “卿儿,朕已经决定,在下月的围猎祭祖上,让你认祖归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朕的皇女。”乾帝自动忽略了裴卿卿的话题,显然是不想跟她继续那个话题了。 再提臻妃,除了徒增伤感,别无其他。 这回换做裴卿卿楞了一下,什么要让她认祖归宗?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认祖归宗了? 乾帝有问过她的意见吗? “陛下,难道您真的相信,我是您的女儿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乾帝如今信誓旦旦的说她是皇女,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她不是什么皇女,那这么罪责,是要算在她头上吗? 裴卿卿感觉自己脑子里挺乱的,就是因为乱,所以她才会问在乾帝看来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吧? 乾帝只是以为她紧张罢了,安抚她道,“朕不会认错,你就是朕的皇女,朕会让礼部的人着手准备你认祖归宗的事宜,你安心等候便是。” 瞧着乾帝这般轻言细语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像父亲。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轻皱着,她想说些什么,但似乎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就像是说不出话的感觉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算是默认乾帝给她安排的认祖归宗事宜,还是要拒绝认祖归宗? 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陛下……” “朕带你去个地方。”裴卿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不防就被乾帝打断了。 乾帝说罢直接就牵起了她的手,要带她去个地方。 裴卿卿闻言狐疑了一下,“陛下要带我去哪里?” 其实她更想说,我可以走,不用拉着我…… “去了就知道了。”乾帝这会儿似乎心情不错,说话还跟她卖了个关子。 也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竟忽然觉得,这个陛下,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好相处。 或许,是因此刻的乾帝,更像是个父亲,而非皇帝吧? 果然,去了就知道了。 只是,当看清乾帝带她来的地方时,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面色也隐隐透着些不自然。 这不是她和白子墨解销魂露的地方吗? 乾帝带她来的,正是那座荒凉的宫殿。 “卿儿,随朕进来。”乾帝倒没注意到裴卿卿脸上的不自然,拉着她就踏进了那座宫殿。 从进入这座宫殿,乾帝的眼中,便满是怀念。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倒是裴卿卿,耳根子都有些发烫,一来这里,她好像还能感觉到她和白子墨在这里的缠绵…… 不过怎么乾帝会带她来这里呢? 她以为这儿只是个荒废的宫殿罢了。 毕竟宫里像这样的宫殿多得是。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将心里的悸动压了下去,只是当她再去看乾帝的时候,发现乾帝的脸上充满了哀伤,“陛下……” 是她看错了吗? 乾帝居然流泪了? 乾帝眼眶里的泪光,不禁让裴卿卿心下颤抖了一下,心想他这是怎么了?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裴卿卿心里想问,嘴上也好奇的问了。 乾帝这满面哀伤的……实在是不像是平时的乾帝啊。 裴卿卿哪里知道,这个地方曾是令乾帝最开心的地方。 “这里,是你母妃生前的寝宫……”乾帝语气失落的一句话,顿时让裴卿卿像被雷劈了一样楞在原地。 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陛下…说什么?”这里,是她娘生前的寝宫? 所以白子墨误打误撞的,竟带她来了她娘生前的寝宫? “这是倾臻宫,是你母妃还在世时,所住的寝宫。”不知是不是受倾臻宫里的荒凉所影响,乾帝此时只觉得心中一片凄凉。 曾经这倾臻宫,是宫里最奢华的宫殿,现在,却是比冷宫还要冷寂的地方。 自从当年臻妃离宫后,乾帝便下令,封了这倾臻宫,自那以后起,倾臻宫便成了宫中的禁地。 如果说宫里的人,见到冷宫会绕着走,那么这倾臻宫,连靠近都没敢靠近。 裴卿卿一时惊愣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轻轻抬头,头顶上那蒙上灰尘的匾额,依稀可以看出‘倾臻宫’的字样…… 原来,这是她娘曾经住过的地方? 裴卿卿忽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这套衣服,是白子墨在这里找的,这是…她娘生前穿过衣服吗? 霎时间,裴卿卿只觉得眼眶酸涩不已,没想到,她阴差阳错的,穿上了她娘亲的衣服…… 难怪,难怪这身衣服莫名的让她觉得舒服。 微颤的手指,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袖,原来这是她娘亲的衣服… 乾帝这时回过头来,像是也注意到了她揪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开口道,“朕记得,你母妃生前…好像也穿过这样的衣裙。” 只是具体的,乾帝记不大清了,隐约记得,臻妃当年,也爱穿这样简单的衣裙,简单又不失清贵。 裴卿卿没说话,她没法跟乾帝说,这就是在这倾臻宫里拿的衣裙。 片刻后,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情绪起伏,将眼眶里的酸涩也忍了回去,“陛下为何带我来这里?这里如此荒凉,想必早已被封了吧?” 她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隐约还透着丝丝讥讽。 第418章:婚事的枷锁 倾臻宫,瞧着比冷宫还要阴寒三分,这阴寒的背后,难道不是她娘亲当年的凄凉吗? “是被封了,但朕准备重新把这里修整出来,这里日后就是你的寝宫了。”乾帝语气幽幽的叹息道,陷入回忆中的乾帝,倒也没注意到裴卿卿讥讽的口气。 倒是裴卿卿,听闻此言,愕然了一下,“我的寝宫?陛下要让我住在这里?” 换言之,要让她住在宫里的意思? “没错,今后你就住在这里。”瞧着裴卿卿稍显错愕的表情,乾帝便很明确的告诉她,她没听错,以后这里就是她的新家的意思。 再一看裴卿卿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乾帝微微蹙眉,“怎么?你不喜欢这里?” 裴卿卿闻言,抿了抿唇,淡淡摇头,“没有……” 她没有不喜欢这里。 只是,“陛下难道忘了,我已经成亲了,怎能住在宫里呢?” 侯府才是她的家。 她哪能住在宫里啊?那不是就得跟白子墨分开了吗? 虽然,她对乾帝……像是没有之前那般厌恶了,但是如果要让她选,她还是选择白子墨。 说到她已经成亲了的时候,乾帝的脸色,明显沉了一下,“朕知道,让你下嫁给白子墨,是委屈了你,此事朕自会替你解决,朕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这话说的裴卿卿噎了一下。 她怎么就受委屈了? 嫁给白子墨,她不觉得委屈。 是乾帝觉得她委屈吧。 而且,他说会替她解决? 怎么解决?解决什么? 裴卿卿隐约嗅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试探性的口吻道,“我不明白陛下此言何意?陛下…要替我解决什么?” 他该不会又想对白子墨不利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别怪她不念这一点的血脉之情。 只要有她在,她就不允许有人伤害白子墨,哪怕是乾帝也不行。 “自然是解除掉捆绑在你身上这桩婚事的枷锁!”乾帝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说道。 裴卿卿闻言懵了一瞬,什么意思? 他意思是要拆散她和白子墨? 开什么玩笑?! “陛下!这桩婚事早已成定局,我不觉得这是枷锁!我已经是侯爷的夫人,即便是陛下,也改变不了已成定局的事实!”裴卿卿立马就不干了,脸色瞬间就严肃了起来。 她也很明确的告诉乾帝,她是不会离开白子墨的! 什么枷锁?! 她不觉得嫁给白子墨是捆绑她的枷锁,相反,是她最大的幸运才是。 乾帝竟然是想拆散她跟白子墨的婚事? 想都别想! 她和白子墨的婚事,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 还是那句话,就算是乾帝也不行。 “卿儿!不可胡闹!”哪知,乾帝当即也板起脸来,“他白子墨岂会是你的良配!” 别的事,他都可以由着她,但是这件事不行。 作为她的父亲,乾帝岂能让白子墨娶他的皇女? 岂非是便宜了白子墨? 乾帝幽幽想着,瞧着态度也很坚决! 良配? 听到这两个字眼的时候,裴卿卿笑了笑,“陛下,除了他,没人是我的良配。” 她清亮的眸光,无声的诉说着她的认真和坚定。 良配?她的良配,就是白子墨。 可她却没想到,乾帝会说出这些话来?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乾帝的想法,无非不就是将白子墨视作眼中钉吗? 可她也说了,谁也别想拆散她和白子墨。 “你!”乾帝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显然是裴卿卿的违抗令他有些恼火。 瞅着裴卿卿,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一时间两个一样倔强强硬的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沉默着!就看谁先败下阵来。 如果不是爆出她身世的事来,裴卿卿现在根本就不会在这里跟乾帝说这么多。 可是同样的,如果裴卿卿不是他的女儿,乾帝又怎会闲的没事去管她的事? 乾帝和裴卿卿这么对峙下来,瞧着倒还真有几分像是一个脾气倔强的女儿在顶撞自己的父亲! 裴卿卿眸光清冷,丝毫没有让步的样子。 最后还是乾帝先收阵,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罢了,此事先不提,今夜你就在宫中住一晚,明日,朕再命人送你回侯府。” 白子墨是不是她良配的这个问题,她可以先不跟乾帝争论,但是!不提归不提,干嘛还要让她留在宫中啊?! 裴卿卿想拒绝的脸色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陛下……” “不必多言,你若不答应,朕便不再应允你回侯府!”哪知,论起强势来,乾帝开口可比她强势多了! 他本来,是没想再送她回侯府的。 但既然她不想离开侯府,那就在宫中住一晚再回去。 乾帝说话,自然是斩钉截铁的,单从脸色就告诉裴卿卿,没得商量! 必须要在宫里住一晚。 否则,以后就别想再回侯府了的意思! 裴卿卿楞了一愣,乾帝这是什么意思?她如果不答应,就不让她回侯府了?! 所以乾帝今天找她来,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她再回去是吗? “卿儿,你就当是留下来陪陪父皇不好吗?”就在裴卿卿还没开口答应的时候,乾帝便又开了口。 只是这次,语气明显就软了很多,不像刚才那么强势! 要知道皇帝的威严,本就是不容拒绝的。 再加上乾帝又放软了姿态,裴卿卿拒绝的话都不好说出口了。 明智来说,她都不应该拒绝乾帝的。 她要是反抗,万一惹得乾帝不高兴了,吃亏的不还是她吗? 在宫里,她哪能斗得过乾帝啊? 要是乾帝一个不开心,说不定真会软禁她。 想想还是算了吧! 于是裴卿卿点了头,“陛下有命,我自当遵从。” 一晚就一晚,很快就会过去的。 裴卿卿的顺从,乾帝无疑是高兴的,“好!待你认祖归宗之后,朕便将这倾臻宫正式赐给你,当做是你在宫里的居所,你想住侯府也好,想住宫里也可,朕都依你!” 裴卿卿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可否认,乾帝是宠爱她的。 至少现在是。 拿她当做女儿一样的宠着。 从他的字里行间,裴卿卿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宠爱。 她想,那就是一个做‘父皇’的,对自己孩子的宠爱吧? 第419章:两个人都有问题 裴卿卿突然又想到,乾帝还有个公主,慕溪凤。 慕溪凤是乾帝最为疼爱的公主,裴卿卿在想,乾帝平时也是这般疼爱慕溪凤的吗? 至于乾帝说的认祖归宗这个事儿,裴卿卿也不知道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便自动被她选择忽略了…… 就这样,裴卿卿就被留宿在了宫中。 倾臻宫目前没收拾出来,不能住人,于是乾帝另外给她安排了一间寝殿。 其实住在哪,裴卿卿并没有多讲究,也不挑剔,反正也就住一晚罢了。 …… 而此时离宫回府的白子墨还不知道,裴卿卿被乾帝‘留宿’在宫里的事。 白子墨一回府,阿羡后脚就行色匆匆的找来书房了。 “侯爷……”阿羡的脸色,带着凝重,显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何事?”并且白子墨一眼,就瞧出了他有事。 “禀侯爷,竹颜来过…”阿羡简单的一句话,要说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和竹颜有关。 也引起了白子墨的注意,“何时来的?他来干什么?” 其实白子墨心里在想,这个竹颜还真是阴魂不散!又来纠缠他夫人。 然而这次,白子墨料错了,竹颜可不是来找裴卿卿的。 “侯爷,此次竹颜来,是来找灵月的。”并不是来找夫人的。 阿羡很认真的说。 回想起在灵月那看到的那个玉符,阿羡便不禁微微蹙眉。 也不知这对侯府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灵月毕竟是侯府的人…… “哦?他找的是灵月?”倒是白子墨,听闻阿羡所言,还疑惑了一下。 竹颜不是来找卿卿的? 灵月? 听闻竹颜找的是灵月,白子墨便大概明白了什么。 “正是。”阿羡点头,“属下察觉到有人潜入侯府的时候,竹颜已经走了,不过属下看到,竹颜将他的玉符给了灵月!” 这才是阿羡要说的重点。 而且说这话的时候,阿羡的语气明显凝重了几分。 商人也好,权贵也罢,都有属于他本人的信物,或者说是印玺。 那玉符,便是竹颜的印玺。 如此重要的东西,竹颜给了一个小丫鬟? 阿羡想想就觉得心惊。 不是竹颜有问题,就是灵月有问题! 或者这两个人都有问题。 只是,看灵月当时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那玉符背后的意义。 白子墨幽幽思虑来了一下,语气默然的开口道,“此事本候心里有数,找个人看着点灵月。” 阿羡自然明白白子墨的意思,颔首点头,“是。” 心想,看来灵月那丫头不简单。 还有,“侯爷,听灵月说,竹颜似乎还想给她改个名字,叫……叫姒雪!” 阿羡又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事儿,便又补充一嘴道。 听的白子墨微微挑眉,“姒雪?” 这名字倒是比灵月好听些。 但白子墨可不认为姒雪这个名字只是竹颜随口说的而已,必是有什么原因。 他可不认为竹颜是突发奇想的要给灵月改名字。 白子墨心中,已然想到了什么。 总归,只要灵月一日没背叛夫人,背叛侯府,留着灵月,便是有利无害。 白子墨让人去跟着灵月,一来也是怕灵月会像当初的碧珠一样背叛他夫人。 二来,对灵月,是监视也是保护。 瞧着白子墨胸有成竹的样子,阿羡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白子墨突然话锋一转道,“玖月可回来了?” 阿羡闻言,摇了摇头,“……” “侯爷…”说曹操,曹操到,阿羡刚摇头,玖月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了。 阿羡眼皮子一闪,回来的真是时候,侯爷刚提到他,他就回来了。 玖月进门之后,脸色似乎有些失落,还没说话,白子墨就知道又是没结果了。 让玖月去查查霍家军的问题,看来是无功而返了。 玖月话还没说,白子墨就已经知道了结果,并且开始忧思起来了。 不仅白子墨看出问题来了,就连阿羡都瞧出来了,脸色也有些沉重。 玖月更明白!既然侯爷他们都已经看出他是无功而返了,他连说都不想说了! 这霍霄的尸首都已经下葬了,要是再查不到线索,别说杀人凶手了,就连杀害霍霄的嫌疑犯都找不到! 霍霄可真就白死了。 都说时过境迁,这事要是当下没查个清楚明白,只怕日后再想查明,就更加难了。 因为很多证据也会随着时间而变质的…… 想着,玖月便不免觉得着急,“侯爷,霍家军内,查不到什么问题,如今霍将军的尸体也已下葬,若是不能揪出真凶,只怕这盆脏水,北宫世子是躲不掉了……” 虽说北宫琉那个人平时挺嘴欠的,但是一出事,玖月,乃至整个侯府,那绝对是向着北宫琉的。 “尸体。”白子墨深邃的眸子似乎浮现出了两个旋涡,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玖月提醒了他。 他一直觉得,忽略了什么。 “侯爷说什么?”玖月和阿羡都狐疑的瞅了一眼白子墨,他们刚刚好像听到侯爷说尸体? 什么尸体?霍霄的尸体吗? 一时间玖月和阿羡两个人都没明白过来,但白子墨也没有跟他俩耐心解释的意思。 是与不是,今晚一探便知。 白子墨深谙的眸光,掠过一丝精光。 “侯爷……”就在这时,灵月又来了。 那丫头还没进门,就听见她急切的喊声。 刚好阿羡正和白子墨说到她,她就来了。 听闻灵月的声音,阿羡眼神闪了一下。 随后,灵月就跑了进来,“侯爷,刚才宫里来人说,夫人今日不回府了!” 一口气说完,灵月喘了口粗气。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灵月立马就跑来禀告白子墨。 宫里来人说,夫人今晚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白子墨闻言微微蹙眉,在宫里,乾帝硬要留下卿卿,还要留她在宫里过夜? 男人温润的眉眼间带着冷冽之气。 “说是陛下要留夫人在宫里住一晚,明日再送夫人回府!”灵月如实禀报道。 白子墨默然了片刻,才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灵月虽然有些担心夫人,但是还是听话的退了下去。 灵月走了之后,还是玖月忍不住先开口,“侯爷,陛下将夫人留在宫中,可会对夫人不利?” 第420章:检查尸体 “要不……属下进宫去保护夫人?”阿羡同时也建议道。 那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吃人不吐骨头! 但这回白子墨摇头了,“不必。” 他想,乾帝不会害卿卿,至少现在不会。 乾帝现在一门心思的认为,卿卿是他的女儿,所以应该不会伤她。 白子墨说不必,阿羡和玖月两个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眉眼间都带着同样的担心。 “你们两个准备一下,晚上随我去个地方。”就在玖月他俩沉默的时候,就又听见了白子墨低沉的嗓音。 …… 入夜之后,晚风透着丝丝凉意。 当白子墨带着玖月和阿羡两人来到一处竹林的时候,玖月狐疑了一下,“这不是霍将军的寝陵吗?” 侯爷带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阿羡脸上,也有同样的疑惑。 “走。”白子墨什么也没说,就带着玖月两人进入了寝陵密道。 霍霄的寝陵,虽比不上帝陵,但里面的空间也不算小。 密道之后,便是霍霄的主墓室。 刚进密道,迎面便有一股杀意袭向白子墨。 白子墨反手挡之,就在玖月和阿羡刚要动手的时候,正好正面看清了袭击他们的人。 “怎么是你们啊!” “北宫世子……” 阿羡和玖月两个人的佩剑还没来得及抽出来,就瞧见了北宫琉的脸。 北宫琉则和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口,似乎没想到来的人会是白子墨他们。 他刚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人,才会出手的。 白子墨一掌,就把北宫琉往后推了一步,还跟他动手。 不过白子墨料想,北宫琉来的目地,跟他是一样的吧? “侯爷,你也是来看霍霄的尸体的?”显然,北宫琉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先进去看看吧。”白子墨虽未正面回答北宫琉的问题,但言下之意,已然明了。 他也是来看霍霄的尸体的。 不,是检查。 他是来检查霍霄的尸体的。 然后,北宫琉就跟着白子墨一起走了进去。 玖月和阿羡两人,则跟在后面为他们保驾护航,虽然这墓室里没什么机关,但是还是谨慎些为好。 刚刚不是还差点和北宫琉打了起来麽! 主墓室里,供奉着香案烛火,中间摆放着霍霄的棺柩。 檀木做的棺柩,刷上朱红色的漆,主墓室里的摆设,也都是按照王侯将相的节度建造的,呈现出霍霄生前的功勋和地位。 站在霍霄的棺柩前,白子墨和北宫琉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北宫琉衣摆一掀,毅然的在棺柩前跪了下去。 都把玖月和阿羡看楞了一瞬。 就连白子墨,眉眼都闪了一下,但也没有阻止北宫琉。 “霍将军蒙冤而死,今日来此开棺,实非要搅扰霍将军死后的安宁,只是霍将军您也不希望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吧?而我镇南王府,也不希望平白担上这杀人的罪名,霍将军您若是在天有灵,就请保佑我们,查出真凶,还您一个公道,也还我镇南王府一个清白。” 说罢,北宫琉还郑重的嗑了个头。 他这一拜,全然是因为棺材里的,是霍筱雅的父亲。 若是换了别人,可值不起他北宫琉一跪。 守在下面的阿羡和玖月两人看了,都忍不住对北宫琉心生敬佩。 以前的北宫琉,就知道玩世不恭,还轻浮嘴欠的不像话,但是这一刻,他俩却敬佩北宫琉。 北宫琉好歹是神昭的镇南王府的世子,却能对霍霄下跪,死者为大,对霍霄,也算是相当尊重了。 拜完之后,北宫琉便起了身,白子墨走进棺柩侧面,指尖翻转,一掌便推开了棺材盖。 一股刺鼻的尸臭味从棺材里蔓延出来,使得白子墨和北宫琉皆是微微皱眉。 霍霄死了不止一天两天了,有尸臭味不奇怪。 好在,尸身还没开始腐烂。 然后白子墨又和北宫琉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左一右的站在棺材的两边,由北宫琉动手,挑开了霍霄尸身上的衣袍。 一个箭伤显露出来。 赫然便是乌金箭刺出来的伤痕。 白子墨也看见了,温润的眉间轻皱,霍霄的嘴上,也都是乌黑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中过毒的痕迹。 看来他猜的没错,霍霄并非是死于乌金箭,而是被人下了毒,然后才死于乌金箭的。 查看过霍霄尸身上的伤痕之后,北宫琉便重新给尸身盖好了衣袍。 只是眉头,一样紧皱,“果然不出所料,霍霄的死,大有蹊跷。” 乌金箭之所以独特,难以造假,便是因为乌金箭的箭尖上,内含机关,肉眼根本就看不见的倒刺。 但凡被乌金箭射杀的人,伤口里面的肉,必然是溃烂的。 因为只要被杀之人稍微一动,乌金箭尖的倒刺便会迅速绞烂皮肉,深者更是连骨头都能绞碎。 而霍霄的尸身上,伤口整齐,说明霍霄被乌金箭杀的时候,没有一丝的挣扎。 如果真是有人拿乌金箭暗杀霍霄,霍霄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动都不动一下。 除非,霍霄当时已无还手之力。 霍霄下葬之前,没机会能查看尸身,所以北宫琉才会想到沉夜晚来一探究竟。 没成想,白子墨也来了。 很多人都知道乌金箭是他镇南王府的独门武器,但知道乌金箭内力乾坤之人却不多。 而且,北宫琉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只可惜,他身在天凤为质,不能回神昭查个清楚! 想着,北宫琉便不免有些懊恼。 这个质子,受困他太久太多。 “先回侯府再议。”白子墨自然也理解北宫琉的心情,他手掌轻轻一推,棺材盖便又合上了。 北宫琉虽然心情低落,但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也没有反驳,跟随白子墨一同离开了。 北宫琉他们走了之前,光线昏暗的主墓室里,走出来一个纤瘦的人影。 北宫琉他们刚才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霍筱雅。 她来祭拜她爹,没想到她刚来不久,就听见有人进来了。 于是便躲了起来。 可没想到,来的会是北宫琉,还有白子墨…… 第421章:惯会说风凉话 霍筱雅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跪在棺柩前,“爹…是女儿不孝,非但没能替您报仇,还让仇人来搅扰您安息……” 刚刚,北宫琉开棺的时候,她差点出来和北宫琉拼命,但她还是忍住了。 霍筱雅知道,她打不过北宫琉,何况还有个白子墨在。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霍筱雅眼睛里充满了坚定,“爹您放心,女儿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最后,霍筱雅在棺材前重重的嗑了个头。 回到侯府之后,北宫琉便和白子墨在书房议事。 说是议事,不过都是他们心知肚明的事罢了。 而且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书房的气氛颇为压抑和凝重。 “此事定和北宫琨脱不了干系!”最后还是北宫琉愤愤然的先开口。 一巴掌就拍在了身旁的茶座上。 虽然这事表面上看,和北宫琨扯不上丝毫的关系,但北宫琉便是感觉,这事和北宫琨,绝脱不了关系。 在神昭,想要镇南王府不好过的,除了北宫琨也没别人了。 也只有北宫琨,能悄无声息地弄到乌金箭。 杀了霍霄,即能打击天凤,又能嫁祸镇南王府。 几年不见,北宫琨好手段啊! “你有证据吗?”白子墨眸光清幽的瞥了一眼发飙的北宫琉。 没证据就不能乱说。 怀疑做不得数。 更何况北宫琨远在神昭,就算怀疑,又能把北宫琉怎么样呢? “……”北宫琉一噎,同样凉幽幽的瞥了眼白子墨。 那眼神儿显然是在说,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呢?! 没看他都着急死了吗?不帮他想想应对之策,还在这儿说些没用的风凉话! 他要是有证据,还用的着坐在这儿吗? 北宫琉一脸颓败,就算知道了霍霄尸身上的伤痕有蹊跷,却也没有能找到凶手的证据,事情还是毫无进展,眼下该如何是好呢? 只怕明日,他连踏出质子府都困难了…… 以乾帝的脾性,现下霍霄之死的嫌隙明显就落到他头上来了,想必软禁他的圣旨,不出两天就会送到他的质子府来了。 到时候,再想查清真相,就更不容易了。 “本候知道你心急,但此事,你还是莫在插手的好,老实呆在质子府,有消息本候会通知你的。” 不得不说,白子墨又一次和北宫琉想到一起去了。 说是心有灵犀都不为过。 料想乾帝会软禁北宫琉的。 瞧了一眼白子墨若有所思的神情,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侯爷心里怀疑的,又是谁?” 想必白子墨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吧? 白子墨怀疑的人,想必与他所想的不谋而合吧? 毕竟他和白子墨,一直都很有默契。 这一问,白子墨没回答他,只是看了他一眼。 但是凭北宫琉和白子墨的默契,哪怕是一个眼神,北宫琉也能看出白子墨的意思。 果然,与他猜想的一样。 慕玄凌! 北宫琉眯起的眸子一闪而过的冷光。 “这事还需你父王去查,世子大可不必担心,镇南王是不会让你白白蒙冤的。”明明像是开玩笑的话,从白子墨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一本正经的! 真正担心的,只怕是镇南王吧? 镇南王就北宫琉这么一个儿子,哪会让北宫琉平白蒙冤? 再说了,乌金箭毕竟是镇南王的东西,又是从神昭‘流落’出来的。 由镇南王去查,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这话说的北宫琉直接翻了个大白眼,白子墨果然惯会说风凉话! 但他却也无力反驳白子墨说的。 其实就算白子墨不说,北宫琉也知道,父王比不会放任不管的。 且不论霍霄的生死,单说乌金箭,摆明了是栽赃嫁祸镇南王府,父王想必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夜空中一轮弯月探出了头,白子墨余光瞟了一眼,淡淡道,“时辰也不早了,世子请回吧。” “……”北宫琉嘴角一抽,白子墨这是赶人了呢? 但是他也没有要赖在侯府,北宫琉走了没两步,就顿了一下脚步,回头道,“不对啊!怎么不见裴卿卿?” 平时裴卿卿不是一直都在白子墨身边转悠吗? 怎么今晚不见人? 他就说嘛,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原来是裴卿卿没在。 本来白子墨脸色还算平淡的,但是一提到他夫人,男人的脸色,明显就冷凝了一下,“她已经休息了,怎么?世子有事?” 白子墨没告诉他,裴卿卿在宫里没回来。 因为说不说都一样,所以说不说都没所谓。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北宫琉倒也没怀疑,他也就随口问问罢了。 然后自顾自的就走了。 书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除了白子墨之外,还有阿羡和玖月守在这里。 沉默了好半天,男人才算有了动作。 “侯爷,这么晚了,侯爷是要出去吗?”最先开口的还是玖月。 看侯爷的样子,是还要出去吗? 这天色都已经晚了,这个时候侯爷还要去哪里? “你们两个守好府里,尤其是药琅和灵月,你们要亲自保护。”白子墨也没说他是要去哪里,但是很明显,他的确是要出去。 只吩咐玖月和阿羡,要亲自保护好药琅,还有灵月。 虽然阿羡和玖月不太明白,但还是点了头,“是…” 然后,白子墨就这么走了,修长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下,不见踪影。 徒留阿羡和玖月面面相视,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和不解。 不知道侯爷这么晚了要去什么地方? 可侯爷没说要他们跟着,他们自然也不好尾随,并且侯爷吩咐了,要他们保护药琅及灵月。 “我去……” “我去守灵月,你去守药琅!” 阿羡到嘴边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玖月抢先打断了! 阿羡本来想说,他去守灵月那丫头的! 那个药琅,他才懒得去守着他呢! 阿羡可没忘记,药琅之前还说让他离他远点呢。 一个不是好人心的病秧子,阿羡还懒得去守着呢。 但是玖月压根儿就没有再给阿羡开口的机会,麻溜的就先走了! 药琅和灵月,他当然是选灵月了! 等阿羡再想说话的时候,玖月就已经走了。 守灵月去了! 药琅,就留给阿羡保护了…… 第422章:揭他伤疤 阿羡是一阵默然,这个玖月!也是个重色轻友的! 在心里吐槽一阵儿之后,阿羡才‘心不甘情不愿’去药琅那里…… 没办法,侯爷吩咐了,要保护好那个病秧子。 而且阿羡心里有数,他们夫人也很在乎那个病秧子,所以吐槽归吐槽,但阿羡还是会尽心保护好那个病秧子的! 要说灵月,本来都洗漱好准备睡了。 但是就在她吹灭蜡烛,准备就寝的时候,却瞧见窗户上有个黑压压的人影。 顿时吓的灵月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有贼! 或者是图谋不轨的坏人! 于是乎,灵月随手就抄起了刚刚吹灭的烛台,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去开门。 再然后,抡起烛台就往那黑影上砸了过去,使足了她全部的力气! 只可惜,砸偏了,非但没砸到那人影,还被人抓住了手腕,“灵月!你干什么?!” 居然偷袭他? 听清那人说话的声音之后,灵月顿了一下,然后才看清,“玖月!怎么是你啊?” 她还以为是什么贼人图谋不轨呢? 玖月好没气的瞅了她一眼,然后松开了她的手腕,“侯爷让我来保护你……你居然偷袭我?” 拿个烛台就想偷袭他! 这小丫头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 不过这丫头的警觉性倒是挺不错,他刚一来就被她发现了。 主要还是他没隐去身形的原因,否则就凭灵月这小丫头,哪能发现得了他? 听玖月说她偷袭,灵月顿时摇头,“不是的!我只是以为有贼!所以才……对不起啊玖月大哥,差点打到你……” 淡淡的夜色下,灵月不像白日里,梳着丫鬟的发鬓,此时她的头发披散在肩后,穿着一身简单的睡衣,隐约还能看到她小脸儿上的羞愧和淡红…… 一时间,玖月莫名的呆了一下。 细看之下,灵月倒不像是个丫头,总觉得她身上,有股淡淡的……优质感! 或许是玖月他不太会说话,想不到更合适的词来表达他的意思。 但他此时此刻看灵月,她身上,便是有种优质感。 仿佛……她就是一块被积雪埋藏了的琢玉。 鬼使神差的让玖月看呆了眼。 玖月呆了半天没反应,灵月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玖月大哥……你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发呆呢? 玖月这才像是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脸色颇有些不自然,眼神略显慌乱,不知该往哪看,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没,没怎么……我就是奉侯爷的命令来保护你的!那个你没事就进屋去睡吧!” 其实玖月没说,他脸红了。 说话都觉得自己嘴里的气息好似是烫的。 总之就是脸色很不自然,似乎还不敢与灵月对视,怕被她看出来。 只是灵月一个傻乎乎的小丫头,瞧不出玖月气息不稳罢了。 但她却瞧的出玖月脸色不太好,不自然,“你好像脸色不太好,你…没事吧?” 灵月问的小心翼翼且试探的。 其实跟玖月说话,灵月也都很紧张啊! 有点小鹿乱撞的感觉…… 夜色下,灵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玖月,那双眼睛里,有紧张,有好奇,还有丝丝小期许,波光盈盈的。 看着看着,愣是叫玖月没了抵抗力,略显慌乱的移开眼,不去看灵月,“我,我没事,那个…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 没人知道,玖月竟有种想躲避灵月的感觉。 就想让灵月赶紧回屋去睡觉! 实则玖月也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烫烫的是什么回事?! “哦…”灵月低头哦了一声,隐约透这丝丝小失落一样,转身的时候又停顿了一下,“那个……你是要在这里守一夜吗?” 听玖月说,是来守着她的,灵月心里,是藏着小窃喜的…… “我会守在这儿,你放心回去睡吧。”玖月以为她是害怕呢,所以还安慰了她一句。 其实灵月一点都不害怕,就算玖月不在这儿守着,她也不怕啊。 这是侯府,有什么好怕的? “我只是想说,你其实不必守在这儿的,府里不是很安全嘛,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其实灵月是想说,不想让他太辛苦,在这儿守一夜。 “那不行!侯爷特意交代,我是奉命而为!”玖月想都不想的便拒绝道,并且动手,将灵月‘推’回了房间里,“好好睡,我就在外面守着……”你。 只是这最后一个字,玖月却没说出口。 然后,把门一关,玖月才算松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而门里面的灵月,拿着那烛台,露出个傻傻的笑容,抱着烛台就去睡了…… 如果说玖月和灵月这边,是温馨且小甜蜜的,那阿羡那边,可就没有这么好了! 药琅正一脸冷漠的瞅着杵在他门外的人,“我不需要你的保护,离我远点。” “……”顿时噎的阿羡要被自己给气到! 谁想离他近啊?!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潘安宋玉万人迷啊?! 阿羡好没气的瞥了一眼一脸冷漠的药琅,“若不是侯爷让我来保护你,你以为我想来吗?!” 阿羡自认,自己的脾气还算冷静沉着的。 但是在这个‘目中无人’的药琅身上,很容易就让阿羡感到不淡定。 “我不需要。”药琅冷着脸说道。 其实阿羡不知道,药琅心里,多少还是介意白子墨骗了他的事。 如果不是白子墨骗他,他就不会失了心头血。 所以现在白子墨是想补偿他吗? 药琅本该是这世间最干净纯洁的人,只是在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他干净的外表下,似乎染上了一层冰霜。 或许,那便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外壳吧。 现在的药琅,已经懂得要学会保护自己了。 药琅冷冷的说他不需要白子墨的保护,阿羡顿时也有些冷脸,“不识好歹。” “若不是有侯府的庇护,你一个病秧子,寸步难行。”阿羡的话,似乎说的有些难听。 至少在药琅听来,是难听的。 很刺耳。 他没说过,他讨厌别人说他病秧子! 就像是在揭他伤疤。 如果不是他病秧子,就不会被白子墨骗,也不会被……裴卿卿欺骗。 阿羡这般直接的话,不可否认,扎到了药琅的心。 第423章:亲爹的女人都敢睡! 令他心口一痛,仿佛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心头血被挖时候的痛! 陡然间令药琅冷了眼,真真是冷若冰霜的瞅着阿羡。 他知道,他打不过阿羡。 但是,他药琅有自己的尊严。 这侯府,本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啊。 最后,阿羡好似看到了药琅一个自嘲的冷笑,他便转身离开了。 药琅的背影,虚弱,独孤,寂寥,还透着一股凄凉,看的阿羡眉头一皱,心想是不是自己说的太过分了? 但,阿羡却也没有追上去。 这会儿的阿羡不知道,药琅这一走,便是离开了侯府。 等阿羡反应过来的时候,药琅已经不知去哪里了…… 此时此刻,阿羡只以为,药琅只是一个人找地方呆着去了。 毕竟从来侯府的这些日子,药琅就一直很孤僻。 阿羡也就没有多想,却不知,药琅因此,受了一番折磨…… 夜色过半,裴卿卿在宫里却是难以入眠。 也不知是因为不习惯,还是换了个地方不放心,所以才难以入睡。 或者,两者都有。 乾帝给她安排的的寝殿,离倾臻宫不远,中间就隔着一条青石小路。 裴卿卿躺在软乎乎的床榻上,翻来翻去的觉得睡不着,最后被褥一掀,索性就不睡了。 她怕她睡着了,在梦里都有人来杀她! 不对,应该说她在梦中的时候被人杀害! 毕竟这是在宫里,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发生。 外面的月色半弯,在云雾中半遮半掩。 望着夜空,裴卿卿心想,她母亲当年,生活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里,又是什么样的心境? 想着,裴卿卿便不自觉的往倾臻宫去,可能是她想再看看她娘生前生活过的地方吧? 寂静无声的倾臻宫,仿佛比冷宫还要冷寂三分,冷宫至少还能看到个把活人,可这里,连鬼都不愿意来。 不由得,裴卿卿不免觉得有些心凉,倾臻宫,倾臻……倾心裴臻之意吗? 可纵使再如何倾臻,如今这里也只剩下一座冷冰冰的宫殿了不是吗? “芙儿,快让我亲一口,想死你了…” 就在裴卿卿默默伤怀的时候,忽然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 听声音,像是从隔壁的偏殿里传来的。 于是裴卿卿狐疑的一皱眉,悄悄地往偏殿靠近。 “我今天没心情陪你,离我远点!” 就在裴卿卿刚靠近偏殿侧门的时候,又听见了一道既娇媚又充满怨气的女声。 顿时使裴卿卿停下了脚步,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声音…… 是赵雪芙。 赵雪芙的声音,她不会认错。 裴卿卿顿时便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透过门缝往里面看去。 心想说,赵雪芙怎么会在这里? 里面跟赵雪芙说话的男人又是谁? “怎么了芙儿?是谁惹本王的芙儿不高兴了啊?”里面那男人的声音又响起,听着那叫一个暧昧。 透过虚掩的门缝,裴卿卿看清了赵雪芙身边,不,是从赵雪芙身后抱住她的那个男人的脸…… 居然是他?! 顿时惊的裴卿卿捂紧了嘴巴,嘴巴和眼睛同步睁大! 慕楠煜?! 里面那个搂着赵雪芙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慕楠煜,煜王! 裴卿卿瞬间感觉自己震惊到了! 她看到了什么? 赵雪芙和煜王…… 居然搞到了一起? 赵雪芙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不仅没心情,还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一把就推开了慕楠煜,“除了裴卿卿那个贱人还能有谁?!” 都怪裴卿卿那个贱人!害的她在乾帝面前失了宠信。 裴卿卿在外面冷冷的鄙笑一声,怪她? 呵,赵雪芙怎么不说是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啊,赵雪芙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和煜王厮混? 敢给乾帝带绿帽子! 也不知道给说这慕楠煜是胆肥还是色心蒙了脑子,居然连他亲爹的女人都敢睡! 这两人搞在一起,可真真是打乾帝的脸啊。 这要是让乾帝知道了,只怕要气的吐血吧? 裴卿卿悄无声息的冷笑一声,煜王,她可还记得竹颜跟她说过,在药王山庄刺杀她的人,是煜王派去的? “都怪你!连个裴卿卿都杀不了!居然让她活着回来了,我早就说过,我不想看到她活着!” 裴卿卿刚想着煜王派人在药王山庄刺杀她的事,不防就听见从赵雪芙嘴里说出了这事,顿时就引起了裴卿卿的关注。 难道在药王山庄刺杀她,是赵雪芙做的? 不,或者说,是赵雪芙和煜王狼狈为奸干的?! “芙儿莫气,此事是本王的疏忽,本王没料到,那个裴卿卿居然如此命大,能捡回一条命,芙儿你放心,那裴卿卿敢给你不痛快,本王一定饶不了她!”慕楠煜说着,手指划过赵雪芙胸前的柔软,迫不及待的就想在赵雪芙脸上亲一口。 但却被赵雪芙躲开了,一巴掌就拍掉了慕楠煜在她胸前不安分的手,“说的好听,你能怎么不饶她?连我都在她那里吃了亏!你又能把她怎么样呢?再过不久,她可就要成为你的‘皇妹’了,你是不知道陛下现在有多宠着她,就连侯爷,都把她捧在手心儿!” 说到最后,赵雪芙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即便没有烛火的照映,也能瞧见她眼中的阴狠。 “呸!就凭她,一个低贱的庶女,也想做本王的皇妹?我看父皇就是老糊涂了!居然会听信裴震那个老东西的一面之词,认为裴卿卿是皇女,本王可不信!”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慕楠煜对裴卿卿的轻蔑,可以说是不屑一顾,压根儿就瞧不上裴卿卿。 一个卑贱的庶女罢了,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照照镜子! 慕楠煜满脸轻蔑的嘴脸,蔑视的自然是裴卿卿。 “还有那侯爷,不过就是个残废!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所以他才要了那裴卿卿,残废配个卑贱的庶女倒也般配,芙儿你说呢?”慕楠煜说的一脸得意,手指头还勾了一下赵雪芙的下巴,挑逗又暧昧,那眼神儿恨不得立马将赵雪芙扒光了! 第424章:奈何为夫睡不着 虽然赵雪芙是他父皇的女人,但是慕楠煜不得不承认,这个赵雪芙,是他见过最销魂的尤物,尤其是在床上,总是能叫人欲罢不能,哪怕是死在她身上也甘愿! 而且慕楠煜就喜欢这么偷偷摸摸的和赵雪芙私会,刺激! 慕楠煜眼睛里流露出如财狼一般的绿光,肆无忌惮的在赵雪芙白嫩的胸前横扫。 而裴卿卿,将慕楠煜和赵雪芙的对话,字字句句都听的清清楚楚! 好一个慕楠煜,好一个赵雪芙,好一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派人杀她还不算,还在这里出言不逊。 白子墨若是残废,那他慕楠煜连垃圾都算不上! 然后,慕楠煜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埋头在赵雪芙胸前啃咬了起来,里面时不时的传出赵雪芙轻吟的娇媚声。 这两个狗男女,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搞起来了! 接下来,裴卿卿自然懒得再去看,她怕看了长针眼! 眸光清冷的冷哼一声,慕楠煜的账,改日一定跟他好好算算! 然后裴卿卿就想悄悄地回去了。 可是,没那么好运。 没有烛火的照映,昏暗中,裴卿卿转身的时候,衣袖不小心带翻了身旁的烛台架…… 铁做的烛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谁?!”埋头在赵雪芙身上的慕楠煜瞬间就机警了起来,从赵雪芙身上跳了起来,赵雪芙当即也拉好了散开的衣服,严谨的盯着外面。 慕楠煜随手抄起搁在身旁的佩剑,与赵雪芙相视一眼,便一步步的朝着侧门靠近。 裴卿卿顿时心头一急,她知道慕楠煜过来了,撒腿就往殿外跑! “什么人?给本王出来!”慕楠煜推开侧门,没看到有人,但是却刚好看到裴卿卿跑出去的身影。 只不过,他并未看清那是裴卿卿。 分分钟,慕楠煜就提剑追了上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裴卿卿也不知道自己往哪跑了,只知道赶紧跑!不然被煜王逮到,她可不认为自己打得过慕楠煜。 倾臻宫荒废了这么多年,外面的小路上都长满了野草,裴卿卿一路跑过去,衣裙都被野草给划破了,但她丝毫都不敢懈怠,也不敢停下来,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跑快点! “不想死的给本王站住!”身后慕楠煜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裴卿卿更是心头一慌。 慕楠煜轻轻松松的翻了几个跟斗,就快追上裴卿卿了…… 跑路的裴卿卿,眉心狠狠地一皱,正担心自己会被慕楠煜追上。 不防下一秒,突然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她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撞上的是什么,突然腰间一紧,她就被人带着飞闪起来。 等裴卿卿缓过神儿来的时候,紧绷的心头才算松了口气。 好在她的救星来了。 几个起落之后,裴卿卿就回到了她就寝的那间寝殿里,也算摆脱了慕楠煜。 “为夫一会儿不在,你便给自己惹祸,看来以后为夫不能再让你离开为夫的眼皮底下。”男人低沉而温柔的嗓音响在裴卿卿头顶,她抬头望去,不是她夫君又是谁呢? 裴卿卿咧嘴一笑,眸子都明亮了起来,“夫君,你怎么来了?” 这大半夜的,白子墨怎么跑进宫来了? 不过好在是他来了,不然她恐怕难以躲得过慕楠煜! 这男人,真是她的救星啊。 每次她遇到危险,他都会及时赶来。 男人嘴角噙笑,揉了揉她的青丝长发,低声道,“枕边没有夫人,奈何为夫睡不着。” 但其实,他压根儿就没回房自己睡过。 从探完霍霄的墓一回来,便直接进宫来陪她了。 “……”倒是裴卿卿,嘴一撇,没她就睡不着了吗? 不过心里,甜滋滋的。 她也睡不着,不然也不会看出那么一出好戏! 不过,“这个时辰,宫门应该已经下钥了吧?你是怎么进来的?” 裴卿卿突然想到,这么晚了,宫门都应该下钥了,他是怎么进来的? “看来夫人是小瞧了你夫君的能耐,只要你夫君想,没有你夫君去不了的地方。”白子墨温润的眉眼间透着显而易见的狂妄。 没错,就是狂妄。 但裴卿卿就是喜欢他这无所不能的狂妄! 会让她相当有自豪感。 尤其是听他开口闭口的‘你夫君’,裴卿卿听的心里像是抹了蜜一样甜,“那你今晚,不回去了吗?” 就留下来陪我了是不是? 即便这男人是她夫君,可裴卿卿在他面前,永远都会脸红,会觉得娇羞… 瞧着她略含娇羞的模样,白子墨轻笑一声,“夫人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然后一个上手,便将他女人抱了起来,往床榻走去。 裴卿卿本来还想问问他,可有看到方才在倾臻宫发生的事? 但,她已经被男人抱到床上去了,于是便也作罢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总而言之,她不会放过慕楠煜的,还有赵雪芙! 第二天当裴卿卿醒过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有白子墨的身影了。 如画的眉心微微一皱,若不是枕边还留着白子墨淡淡的味道,白子墨就像没来过一样。 好在今日就能出宫了。 裴卿卿轻叹一声,便自己起身了。 像是算准了她醒来的时辰,裴卿卿刚起身,门外便有个宫婢推门而入。 看到裴卿卿醒了,那宫婢轻轻一笑,“姑娘你醒了。” 姑娘? 听到这称呼的时候,裴卿卿楞了一下。 好像许久都没人这么叫她了,自打和白子墨成亲之后,好歹都是称她一声侯爷夫人。 “你是……”裴卿卿瞧了那宫婢一样,看起来也不过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不过这小丫头笑起来倒是挺可爱的。 “奴婢是白晨,陛下让奴婢来伺候姑娘的。”白晨一边放下手里端来了清水,一边上去帮裴卿卿整理衣裙。 倒是裴卿卿,听闻白晨名字的时候,微微挑眉,“白晨?” 或许是这小丫头也姓白的缘故吧,所以裴卿卿瞧着白晨挺亲切的。 “清水已备好,姑娘先洗漱吧。”白晨看似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但是说话做事挺麻利的,想想也是,在宫里当差,做事不利索点怎么行? 第425章:丑话说在前头 然后在白晨的服侍下,裴卿卿洗漱之后,也吃了早膳。 再然后,裴卿卿就准备去找乾帝辞行。 说好只住一晚上的,今日她就可以回去了。 这个宫里,她多呆一刻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只是裴卿卿刚出门,就碰到一个耽误她去找乾帝的人。 “裴卿卿,你可还记得我?”来人挡住了裴卿卿的去路,并且听她打招呼的话,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随后屈膝道,“臣女见过溪凤公主。” 来人正是慕溪凤。 裴卿卿当时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慕溪凤会跑来找她? 难不成也是来找她麻烦的? 思及此,裴卿卿眉眼间便不免多了丝丝冷漠,意在告诉慕溪凤,没事别找她麻烦,她也不想惹麻烦,同时表示出她并无招惹慕溪凤的意思。 慕溪凤最好也不要招惹她! 但是,慕溪凤却突然搀扶了她一下,“你既也是父皇的骨肉,那便不必自称臣女,再过不久,怕是本公主还要称你一声皇姐呢。” 这话说的裴卿卿闪了闪目光,不免多看了两眼慕溪凤。 她倒着实没想到慕溪凤会这么说? 仔细瞧着,慕溪凤也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裴卿卿虽然有些狐疑,但也不是不知道分寸,与慕溪凤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道,“公主言重了,臣女不敢当。” 什么皇姐?慕溪凤的这一声皇姐,她可不敢当! 不难看出裴卿卿的淡漠与疏离,显然没有要和慕溪凤亲近的意思。 慕溪凤自然也看在眼里,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她反倒觉得,裴卿卿没有让她觉得讨厌。 如果说裴卿卿一见到她,便扑上来跟她套近乎,那才让慕溪凤讨厌呢。 因为平时慕溪凤身边,讨好套近乎的人实在太多了。 所以,反而是裴卿卿这股子的淡漠和疏离,更让慕溪凤觉得舒服些。 也说明,裴卿卿跟那些阿谀奉承之辈不一样。 尤其是再想到裴蓉华,相比之下,慕溪凤便越发的觉得,裴家的嫡庶,果然是有‘差别’的。 “你不必拘谨,我对你没有恶意的。”慕溪凤像是也瞧出了她的防备。 裴卿卿在防备着她,是怕她有什么恶意吧? 不过她对裴卿卿,可的确是没有恶意的,她保证! 慕溪凤一脸打保证的模样与裴卿卿对视着。 慕溪凤说的没错,她也的确是在防备着她。 最后,裴卿卿收回了与慕溪凤对视的目光,“不知公主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从慕溪凤的眼中,的确没看出有恶意。 但慕溪凤,是许皇后所出,昨日许皇后还想看她的笑话来着。 虽说慕溪凤这会儿对她没什么恶意,但不代表裴卿卿就会相信她。 这一大早的,慕溪凤来找她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留宿在宫里,所以我就来看看你,毕竟……”慕溪凤不以为意的说道,说话间语气还顿了一下,“说不定以后,我们会成为姐妹呢,你说是不是?” 现在整个宫里谁不知道啊,裴卿卿是父皇的皇女。 别说宫里了,外面也都传开了,只是目前还没有正式将裴卿卿的皇女身份公之于众罢了。 不过听父皇的意思,是要在祭祖的时候,让裴卿卿认祖归宗。 也就是说,再过不久,她就和裴卿卿是‘名正言顺’的姐妹了。 听闻慕溪凤说‘姐妹’二字的时候,裴卿卿是嘴角一抽,“臣女慌恐,公主还是莫要道听途说才好,臣女岂敢高攀公主,与公主称姐妹。” 和慕溪凤做姐妹,她可不敢高攀! 她也不想高攀。 慕溪凤不知道,姐妹这两个字眼,裴卿卿并不喜欢。 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再看到过裴蓉华了,前段时间因着给白子墨治病,都把裴蓉华忘到脑后去了。 如今白子墨的毒疾已解,裴蓉华,裴家欠她的,也该一一偿还回来了。 慕溪凤没注意到裴卿卿垂眸的瞬间,眸中掠过一丝冷光,但慕溪凤就算再怎么反应迟钝,也能听出裴卿卿字里行间的拒绝啊! 她是在拒绝自己皇女的身世吗?拒绝当公主? 慕溪凤意味不明的瞅了两眼裴卿卿,“你可是不想承认自己皇女的身份?” 能当公主,这要是换了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裴卿卿却还句句回绝? “公主,其实皇女之说,一直都是你们在说,我从未说过我是皇女。”裴卿卿面色淡然的浅笑一声,只是那笑意中,除了淡漠疏离再无其他,“公主贵为天之娇女,金枝玉叶,又怎能理解我的难处?陛下说我是皇女,你们都说我是皇女,可公主有没有想过,倘若我不是,倘若这只是个误会,那我岂非落得个冒认皇女的罪名,我不愿,也不想平白让自己背负罪名。” 或许是慕溪凤此时此刻对她没有恶意,所以她才会跟慕溪凤说这么多。 但其实,她心里便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说乾帝一定要让她做什么认祖归宗的事,那么这些话,她还是会当着乾帝的面说第二遍的。 有句话叫丑话说在前头。 如果,如果这是个误会,到时候乾帝怪罪下来,那她岂不是平白要背上个冒认皇女的罪名。 所以此刻,对慕溪凤,裴卿卿是很坦诚的。 但是慕溪凤,不是这么认为的,她反驳道,“可是你的身世,是裴大人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吗?” 很显然,慕溪凤是很信任裴震的意思。 但裴卿卿可不信。 她现在已经和裴家恩断义绝了,裴震说的话,她一句都不信。 倒是慕溪凤,瞧着像是与裴家关系极好的样子,“公主什么时候与裴家关系这般好了?” 不仅心里想,裴卿卿嘴上还这么问了。 或者说,裴卿卿只知道裴震是靠出卖她的身世来拯救裴家的,却不知,拯救裴震的人,是慕溪凤。 若非慕溪凤甘冒大风险,将裴震带出死牢,裴震也没机会在乾帝面前抖出裴卿卿的身世。 “你不知道吗?是本公主,协助裴大人将你的身世告知父皇的!”裴卿卿不知道,慕溪凤便随口告诉她。 第426章:收了我的聘礼 她瞧着,裴卿卿像是不知道的样子。 裴卿卿闻言诧异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这茬! 原来是慕溪凤救的裴震? 不过,细想想也是,当时裴震身陷死牢,不日便要问斩,如果不是有人相帮,恐怕裴震也见不到乾帝吧? 只是裴卿卿的确没料到,帮裴震的,会是慕溪凤。 此前她也未曾听说过这事儿。 更让裴卿卿好奇的事,慕溪凤为何要帮裴家? 或者说,为何要帮裴震? 在她的印象中,慕溪凤和裴家,并未有什么来往才是。 “公主……为何要对从无往来的裴家的施恩?”心里好奇,裴卿卿也就问了。 换言之,慕溪凤为何要帮裴震? 或者说,裴家有什么值得慕溪凤出手相帮的?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缘由,否则溪凤公主会是随便‘施恩’于人的人吗? 更何况救当时即将要被处死的裴震,怎么看都不是明智之举。 裴卿卿不禁就更加好奇了,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慕溪凤这么帮裴震? “因为……裴家有本公主喜欢的人。”慕溪凤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她喜欢裴少枫,不怕告诉任何人! “什么?!”倒是裴卿卿,愣住了,“裴家有公主喜欢的人?” 是她听错了?还是慕溪凤说错了? 裴家居然有溪凤公主喜欢的人? 怎么她在裴家时从未听说过?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皱,显然是被慕溪凤这般突如其来的话给惊讶到了。 裴家总共就两个儿子,一个裴正浩,还有大哥裴少枫。 裴卿卿不免多看了两眼慕溪凤,瞧着她面露娇羞的模样,裴卿卿心想,以溪凤公主心高气傲的脾性,应该是看不上裴正浩的。 莫非……慕溪凤喜欢的,是大哥! 思及此,裴卿卿不禁连眼神都亮了亮,略带三分试探性的口吻道,“公主喜欢的……是我大哥?” 被裴卿卿猜到,慕溪凤除了面上的娇羞更明显了一点,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她本来就喜欢裴少枫啊! “被你看出来了?”慕溪凤很大方的就承认了,说话都带着女儿家的娇羞,“本公主喜欢你大哥很久了,之前是因为父皇对裴家有偏见,所以我才没表明,不过现在好了,父皇和裴家的误会解开了,等裴少枫回来,我就让父皇下旨给我们赐婚!” 裴卿卿看的出来,慕溪凤带着很美好的幻想。 这也让裴卿卿默然了一下,看慕溪凤的样子,不像是玩闹。 瞧着,慕溪凤似乎真的很喜欢大哥。 还说要让乾帝赐婚? “万一,陛下不愿意赐婚呢?又或是……我大哥不同意呢?”裴卿卿思绪着问出了两个很现实的问题。 最关键的,还是后者。 若是大哥不愿意呢?又该如何? 裴卿卿很了解她那个大哥,若是他不愿意,必会拒婚的。 不过慕溪凤倒是很让她意外,没想到慕溪凤会这般直接的说出她对大哥的心意。 裴卿卿甚至在想,若是……慕溪凤真能和大哥结下姻缘,或许对大哥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虽然慕溪凤这个人平时骄纵了些,但心地不坏,为人还仗义,为了大哥,敢救身陷死牢的裴震。 且不论被救的是裴震,单说慕溪凤此举,着实算得上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可是,听闻裴卿卿泼她冷水,慕溪凤当即就表示不赞同,“父皇不会不同意的!就算父皇不同意,我也有办法让父皇为我和裴少枫赐婚!至于裴少枫,他已经收了我的聘礼,他敢不同意!” 慕溪凤嘴一撇,可以说是很傲娇了。 她才不怕裴少枫不同意呢,裴少枫都已经收了她的定情信物了! 至于父皇那儿,慕溪凤就更不担心了,她有的是办法让父皇答应! “聘礼?”倒是裴卿卿闻言嘴角一抽。 大哥居然还收了慕溪凤的聘礼? 她怎么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看来这慕溪凤和大哥之前还有很多故事嘛? “不错!他已经收了我的聘礼!我们约定好,等他回来,便娶我!”慕溪凤很肯定的告诉裴卿卿,她和裴少枫的婚事,早已敲定了!谁也改变不了。 瞧着慕溪凤那一脸乐开了花儿的模样,裴卿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些打击慕溪凤的话似乎也不太好,于是裴卿卿便罢了,不说也罢。 总归大哥过不久便会从南境回来了,到时候在问问大哥的意思也不迟。 不过,今天和慕溪凤聊天,让裴卿卿好像重新认识到了这个心高气傲的公主,总之,慕溪凤并不讨厌。 最后,犹豫了一下之后,裴卿卿同她说道,“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事情,虽不知公主与我大哥可否有缘能成眷属,但还是恭喜公主,希望公主能永远都记得自己的这份初心。” 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事情,裴卿卿是这么认为的。 希望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慕溪凤都能记得此时此刻的这份初心吧? 毕竟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如果说,慕溪凤真能和大哥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她自然也会为大哥感到高兴的。 她会祝福慕溪凤和大哥。 这慕溪凤,虽说是慕玄凌的胞妹,但却和慕玄凌不一样,慕溪凤平时虽骄纵,但是秉性率真,不像慕玄凌,表面的率真都是假象。 她裴卿卿,向来恩怨分明,虽然慕玄凌欠了她的血债,但是慕溪凤,与她并没有仇,所以她没必要连慕溪凤一起记恨。 “本公主也谢谢你跟本公主说这么多,好了,时辰不早了,本公主也该去给母后请安了,然后出宫去裴家看看,改日本公主再来看你!”慕溪凤说着,还在裴卿卿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就绕过她要走了。 “公主……”就在慕溪凤绕过她的时候,裴卿卿又叫住了她。 慕溪凤顿步回头,以眼神询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裴卿卿抿了抿唇,“臣女有一句话,想提醒公主。” 慕溪凤闻言闪了闪目光,看着她开口道,“你说。” 想提醒她什么? “公主当小心裴家人。”这算是裴卿卿对慕溪凤的忠告吧。 她太了解裴家人了,慕溪凤贵为公主,裴家人自然会捧着她,但是,裴家有裴正浩和曲氏那对母子,难保不会对慕溪凤有恶念。 还是提醒一下慕溪凤为好。 第427章:卿公主 听闻裴卿卿的警告,慕溪凤顿了一下,方才说道,“本公主心中有数,你自己在宫里,也要多加小心。” 说完之后,慕溪凤便走了。 宫里的险恶,只会比裴家更险更恶。 听闻昨日裴卿卿进宫,便亲身体验了一回,该当知道,这宫里,才是最险恶的地方。 望着慕溪凤走远的背影,裴卿卿恍然了一下,刚才,她感受到了慕溪凤的善意。 “姑娘,我们还去找陛下吗?”白晨看裴卿卿半天都不说话,于是便上前请示道。 被溪凤公主这么一掺和,还去找陛下吗? “去,我们走吧。”裴卿卿回过神来,便跟着白晨去往勤政殿方向,去找乾帝说出宫的事。 只是裴卿卿到勤政殿的时候,不巧乾帝不在。 勤政殿里伺候的宫人都认得裴卿卿了,也知道裴卿卿现在很得陛下的宠爱,所以对裴卿卿的态度,也是极好的。 “卿公主,陛下还在上朝,卿公主不若先回去,等陛下下朝了,自会召见卿公主的。”说话的,是勤政殿御前伺候的大太监,全贵公公。 只是这开口闭口的‘卿公主’叫她是怎么回事?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公公请慎言,臣女不是什么公主,不敢担公公一声卿公主!” 她不得不纠正一下这全贵公公的言辞! 乾帝还没正式认她呢!这些宫人,改口倒都挺快的! 哪知,全贵公公非凡不认为她反驳的是对的,反而还赔着笑脸对她,“瞧公主说的,陛下既已认了卿公主的身份,这一声卿公主是迟早的事儿,只待卿公主在帝庙祭祖时认祖归宗,便是名正言顺的卿公主了。” 全贵公公说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的,典型的公公笑脸。 就像他说的,叫一声卿公主是迟早的事,陛下要在祭祖时让裴卿卿认祖归宗,这事儿在宫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说,全贵公公不认为自己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全贵公公对她笑呵呵的,态度又好,倒叫裴卿卿不好去打人家的脸面,索性就不说这茬了,她不想再听到认祖归宗四个字! “不知陛下还有多久下朝?”裴卿卿适时的转移话题道。 “这个……”全贵公公估摸了一下时间,说道,“今儿朝堂上怕是政事多,陛下要安抚霍家,又要商议霍家军的事儿,只怕一时半会儿是下不了朝的,要不卿公主还是先回去等会儿?” 听闻全贵公公提起霍家的时候,裴卿卿顿了一下,“公公是说,今日霍家人进宫来了?” 霍霄已入土为安,于情于理,乾帝都会给霍家一些封赏,以做安抚。 想起来,裴卿卿不免叹了口气,霍霄的死,让霍筱雅现在对她心生芥蒂,也不知道霍筱雅怎么样了? 还有徐夫人,往日对她也不薄。 全贵公公自然听不见裴卿卿的心声,也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如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陛下宣了霍家大小姐进宫,霍大将军为国捐躯,封赏想是少不了的,只是可惜了霍大将军啊,可惜了……” 说到最后,全贵公公不免叹息了一声。 霍大将军死了,这封赏,自然就落到霍家大小姐头上了。 可惜了霍大将军啊…… 听闻全贵公公的感叹,裴卿卿没再说话,霍霄死了,要封赏有什么用? 再多的封赏,也安抚不了霍筱雅丧父之痛。 既然霍筱雅进宫了,那她就在这里等着,等着见霍筱雅一面,哪怕看看她也是好的。 全贵公公叹息过后,便又向裴卿卿请示道,“卿公主你看……”要不要先回去? “公公不必管我,我就在这儿等。”她就在这等,等霍筱雅从朝堂里出来。 全贵公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裴卿卿面色坚定,也就不再多说了,于是便退了下去,让裴卿卿自己在这儿等着。 此时里面的朝堂上,乾帝高坐在龙椅上,下面两排站满了文武百官,包括白子墨也在内。 大殿中央跪着的,正是霍筱雅。 乾帝一摆手,御前伺候的宣旨太监当即会意,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圣旨,当众宣读。 圣旨的内容,无非都是些安抚霍家的言辞,告慰霍将军功勋卓越之类的,关键的还是圣旨上最后一句话。 “特封霍将军之女,霍筱雅为南阳郡主,以示安抚,以彰圣恩,钦此!” 就这样,霍筱雅成了南阳郡主。 霍筱雅跪在下面,安安静静的听着圣旨宣读完,面无表情的磕头谢恩道,“臣女叩谢陛下恩典。” 但在霍筱雅磕头的一瞬间,无人看到她眼中的泪光。 她爹死了,给她一个郡主的头衔有什么用? 然后圣旨就送到了霍筱雅的手里,当霍筱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眸中有泪光,也有坚定,“敢问陛下,何时能为臣女的父亲平冤?” 一个空有其名的郡主头衔就想打发了她吗?她爹的死,陛下只字未提,是想不了了之吗? 就因为对方是神昭镇南王,所以她爹就要含冤而死了吗?! 霍筱雅眼含悲愤的望着高高在上的乾帝陛下,面上的坚定,好似在告诉乾帝,若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便誓不罢休一样。 果不其然,霍筱雅这一问,哪怕是隔着龙冠,也能瞧见乾帝皱起的眉头,显然很是为难,“此事朕自会派人去查,霍将军已入土为安,郡主该节哀顺变才是,朕定会还霍将军一个公道。” 若是细听,便能听出,乾帝隐隐有几分磨牙的味道。 但霍筱雅可不管那么多,她只要乾帝有这句话就行,“臣女代亡故的父亲叩谢陛下,有陛下此一诺,便能告慰家父的亡灵。” 大殿上的臣子们纷纷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心想说这霍筱雅……啊不,现在该说是南阳郡主了。 心想说这南阳郡主还真大胆,居然字字句句都在逼迫陛下! 虽然霍筱雅的话,看似恭敬,但实则,可不就是逼陛下为霍霄平冤吗! 霍霄为国捐躯,战功累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杀害了,若是陛下不给霍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是怕是要寒了万千将士的心哪! 第428章: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帅 霍筱雅便是以此来‘要挟’陛下,替霍将军讨回公道。 乾帝哪会听不懂霍筱雅的言外之意啊,他要是不给霍霄讨个公道,怎么跟霍家交代,又怎么给天下将士一个交代? 毕竟霍霄生前,是统领万千将士的主帅将军,不明不白的死了,霍家也好,军中也罢,都需要一个交代,否则怎么安抚人心? 单从乾帝凝重的脸色,就知道这事让他很是头疼。 如果疑凶是别人,那还好说,可这事偏偏牵扯到神昭镇南王的头上。 即便他是一国之君,却也无权处决神昭镇南王。 最后,乾帝黑着一张脸,开了口,“煜王。” 一开口,叫的便是煜王,慕楠煜。 慕楠煜就在下面百官的最前面站着,听闻乾帝叫他,立马就出列,“儿臣在。” 今天这事儿,慕楠煜都看在眼里,他也大概猜得到,父皇叫他干什么? “此事就由你负责追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还霍将军一个公道。” 果不其然,乾帝将追查霍霄死因的差事交给了他。 但是这差事,可未必是什么好差事。 慕楠煜闻言,却是故作犹疑了一下,“父皇有命,儿臣本不该不从,只是……这霍将军之死,不是说凶器是神昭镇南王的乌金箭吗?儿臣担心自己能力不足,奈何不得那镇南王呀,还请父皇明鉴!” 开玩笑,这要是个还差事,慕楠煜想都不想保准就接手了。 可这等棘手的差事,他才不想掺和呢。 那霍霄,可是深得军心,这要是破不了案,还得落得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还会在军中失了威望,这种事,谁沾上都落不得什么好处呀! 听闻慕楠煜拒绝接手,霍筱雅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她又岂会不知煜王的心思。 不想接这烫手的山芋,霍筱雅心里悲愤的同时也感到悲凉,枉费她爹戎马一生,甚至连命都丢了,可到头来,却没人愿意还他一个公道! 最是无情帝王家,霍筱雅现在才彻底明白了这句话。 “你……”慕楠煜的那点心思,乾帝作为他的父皇,又怎会看不出来? “混账东西,平日里抢着从朕这里找事做,怎么今日朕将这等重任交给你,你却在此推三阻四!实在是叫朕失望!” 乾帝面色铁青的训斥道。 慕楠煜则被训斥的抬不起头来。 心下吐槽说,就是因为这事儿太重任了!他才不敢接啊! “哼!”乾帝冷哼一声,又威严的往下扫了一眼,“诸位爱卿,你们有谁愿意负责此案啊?” 下面的一众臣子,一个个都把脑袋压的低低的,生怕乾帝点名到他们头上! 一秒,两秒,三秒…… 还是没人找出来说话。 慕楠煜身边还站了个慕玄凌,瞧着无人敢说话,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个成竹在胸的冷笑,往前一步道,“……” “陛下,臣愿协助煜王,查清霍将军之死,还霍家一个公道。” 就在慕玄凌刚要开口的时候,不防被白子墨抢了先。 慕玄凌顿时脸色就冷了下来,扭头看了眼白子墨,他是故意的?! 似乎没料到一向阴晴不定的战北候会突然开口,一时间,朝堂上便又有一阵阵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一群臣子们都在下面咬头接耳,很显然是没料到战北候会主动请命,调查霍将军之死。 白子墨主动请命,就连乾帝都沉默了一阵儿,严谨的盯着下面的白子墨瞅了许久,也没瞅出个什么来。 一群大臣,除了白子墨,竟无一人跟站出来说话,乾帝气愤之余,却也只能准了白子墨所奏,“……” “父皇,儿臣也愿请命,协助煜王兄查证此案,还请父皇恩准!” 就在乾帝刚要点头答应白子墨的时候,突然慕玄凌又抢着开口了。 旁边的慕楠煜都楞住了,心想说这一向无利不起早的慕玄凌居然会抢着争这桩案子? 霍霄的公案,明显就捞不着什么好处。 就连战北候都来凑这个热闹?以前也没听闻霍家和战北侯府走的进啊? 慕楠煜抬起头,本来想说既然慕玄凌请命,就让白子墨协助慕玄凌去查好了! 但是慕楠煜话到嘴边,抬头瞅见乾帝的冷眼,到嘴边的话愣是不敢吐出来! 看父皇的意思,是打定主意要让他接手这桩公案了?! “凌王,你刚回京不久,此去南境你也辛苦了,霍将军的案子,就交由煜王去办。”乾帝开口,便相当于是一锤定音了,说着又看了眼白子墨,“由侯爷从旁协助,今早查清谋害霍将军的凶手!” 乾帝这话,是同时说给慕玄凌和慕楠煜,以及白子墨三个人听的。 白子墨从始至终,表情都是淡漠的,“臣领旨。” 因为他知道,除了他,乾帝没有更好的选择。 朝堂的这一帮朝臣,十个有九个都是酒囊饭袋。 慕楠煜虽然不大愿意,但还是只能受命,“儿臣领旨…” 只有慕玄凌,请命被驳回,若有所思的垂眸,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父皇刚刚那句‘此去南境你也辛苦了’说的意味深长啊? 他怎么觉得父皇是话里有话呢? 父皇是想暗示他什么? 眼见这事定了下来,霍筱雅看了看淡漠的白子墨,又看了看煜王,眼神复杂。 最后霍筱雅颔首一拜道,“陛下,朝政大事,臣女不便在此,臣女先行告退。” 既然有人负责追查谋害她爹的凶手,那她就没必要留在这里听他们商量国家大事了。 乾帝没说话,只是摆摆手,霍筱雅便自觉的退了下去。 霍筱雅走了之后,慕玄凌很快就收敛好了心态,重新站了出来。 他有事进谏。 “父皇,霍将军之死,令朝野上下皆为之痛心,可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帅,霍家军更是霍将军生前的心血,儿臣斗胆举荐一人,继承霍将军的衣钵。” 慕玄凌的这番谏言,倒是引起了乾帝的关注,“哦?你想举荐何人?” 军中的确不可一日无主帅。 “回父皇,儿臣举荐的,正是霍家军中之人,此人名叫曹勇,是跟随霍将军多年的副将,深得霍将军的器重与信赖,若由他来统领霍家军,想必也会令霍家军上下信服,还请父皇恩准。” 慕玄凌说的大义,全然一副为乾帝,为霍家军考虑的口吻。 第429章: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乾帝默然了一下,似是在斟酌考虑慕玄凌的提议。 其实慕玄凌说的也不无道理,霍霄在这个时候惨死,若是让其他人来统领霍家军,难保霍家军上下会有怨言,毕竟霍霄生前,深得霍家军的爱戴。 若有霍家军自己人来接管霍家军,军中将士想必更容易接受一些。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军心稳定很重要。 于是乾帝幽幽开口,“凌王所言有理,朕便准你所奏,由副将曹勇,接管霍家军。” 说罢,乾帝又补充了一句道,“那曹勇人现在何处啊?” 都说知子莫若父,乾帝又怎会不了解他这个儿子呢? 凌王既然提出这提议,想必也把那曹勇带来了吧? “回父皇,曹勇现下正在殿外。”一看慕玄凌便是早有准备的。 “宣他进来吧。”这话,乾帝是对御前伺候的传旨太监说的。 随后,传旨太监便高喝一声,宣曹勇觐见。 从慕玄凌这个提议说出口的时候,白子墨就盯着他了。 曹勇…… 白子墨意味不明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眸光深谙,好似一池深潭,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很快,曹勇就进殿来了。 一身的盔甲,倒也还算威武,一进来便单膝跪地,“末将曹勇,拜见陛下!” “曹勇,父皇刚刚任命你为新任的霍家军统帅,还不快谢恩。”像是怕乾帝反悔似的,慕玄凌迫不及待的就把乾帝刚才的话说与曹勇听。 曹勇一听,顿时连眼睛都睁大了一圈,郑重其事的给乾帝叩首,“末将叩谢陛下圣恩!” 表面上,曹勇还算克制,没什么太兴奋的表情,但心里,激动的都要飞起来了! 凌王果然说话算数,让他统领了霍家军! “起来吧。”乾帝大手一摆,很明显是嗅到了慕玄凌和曹勇之间不对味儿? 但他是天子,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岂能反悔,“曹勇,霍将军仙逝,你要安抚好霍家军上下,别再给朕添乱子明白吗?” 这曹勇资质平平,要不是看在他出身霍家军的份上,这霍家军统领的位置,哪能轮到他? 曹勇的价值,便是替他安抚军心,别让霍家军军心不稳,给他惹出什么乱子。 眼下,安抚军心人心最为重要。 曹勇不傻,自然明白乾帝的言下之意,“末将明白,请陛下放心,末将定当不负陛下厚望!” 慕玄凌亦是得意一笑,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退下吧。”乾帝再摆手,就是曹勇退下。 曹勇也识趣,“是,末将告退。”然后很听话的就退了下去。 …… 霍筱雅出了大殿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她在想,白子墨会公正无私的查清谋害她爹的凶手吗? 从大殿里出来,霍筱雅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徐姐姐。”直到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才拉回了霍筱雅的游离的思绪。 裴卿卿已经在这儿等了她许久了。 “卿……你怎么在这里?”霍筱雅想叫她的名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而是换上一副冷漠的样子看着她。 其实霍筱雅知道,她爹的死,怪不得卿卿,也怪不得白子墨。 可是卿卿为了庇护北宫琉,而枉顾她爹的死…… 总之,霍筱雅就是心里不舒服,过不去那道坎儿。 “我在等你,徐姐姐,你还好吗?”裴卿卿上前,她想关心霍筱雅,哪怕霍筱雅对她冷漠,她也想关心她,因为霍筱雅是她唯一知心的朋友。 霍筱雅不是感受不到她的关心,只是脸色依旧很冷淡,“我有什么不好的,陛下还封我为南阳郡主,你说我有什么不好的?” 她将手里的圣旨拿起来给裴卿卿看,可裴卿卿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光。 霍霄的死,换来了这个南阳郡主…… 她知道,霍筱雅心里一定很难过,很心酸。 裴卿卿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心酸难过,她想安慰她,“徐姐姐对不起,你爹的事,我很抱歉……”帮不了你什么 “夫人用不着抱歉,我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霍筱雅笑了笑,但她却擦了擦眼角。 裴卿卿没有错,她们如今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徐姐姐……”看到霍筱雅这样,裴卿卿心里也很不好受。 霍筱雅现在已经不能好好跟她说话了,也不能好好听她说话了。 她说的话,霍筱雅已经听不进去了。 霍霄的仇一日未报,只怕霍筱雅的心结便一日难解。 “夫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霍筱雅说完甚至都没理她,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就走了… 望着霍筱雅孤寂的背影,裴卿卿狠狠地一皱眉,她一开始就知道,霍筱雅会成为南阳郡主,可她却万万没料到,霍筱雅会是以这种方式成为南阳郡主的。 没料到霍霄会死。 这一切,早已超出了前世的轨迹。 令裴卿卿感到很无助,也很无力。 “夫人……”这时,裴卿卿身侧响起男人熟悉的嗓音。 白子墨不知何时就到了她身边。 看着她失神,白子墨知道她在忧心些什么? 方才他看见霍筱雅走了。 “子墨,霍将军的死,还是没有眉目吗?”她实在是不想看到霍筱雅这样,她想让霍筱雅变回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快意女子。 白子墨伸手搂着她的肩膀,给她安抚,低沉的嗓音道,“并非完全没有眉目,今日在朝堂上,陛下命我协助煜王查证此案,夫人别担心,我会尽快查清真相的。” 听闻男人这么说,裴卿卿叹息的点点头,但愿能早点查清,好还霍霄一个公道,也还北宫琉一个清白。 不过,“煜王?” 裴卿卿仰头望着男人俊美的容貌,“怎么是煜王?” 煜王那个草包,能干什么? 连慕玄凌都斗不过,他能查到什么? 而且昨晚在倾臻宫看到的事……她还没跟白子墨说呢? 赵雪芙居然和煜王有一腿…… 要是白子墨知道了这事,他会有什么表情…? 毕竟,赵雪芙也曾是这男人心中的‘白月光’不是?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在想要不要告诉他昨天在倾臻宫看到的? 第430章:夫人说,我听着 上次在药王山庄刺杀她和竹颜的事,便是赵雪芙的主意! 倒是白子墨,并未注意到她眼中的思绪,男人有他自己的思虑,“想必陛下对慕玄凌已有所怀疑,霍霄的案子,没让慕玄凌插手,陛下虽久居深宫,但他不聋也不瞎。” 想必慕玄凌借道去神昭的事,叫乾帝听见了什么风声。 霍霄又是死在乌金箭下,牵扯到了镇南王头上,所以乾帝才不让慕玄凌插手此事。 乾帝虽然久居深宫,但是外面的事,不代表乾帝就一无所知。 他能派龙影来刺杀他们,自然也能派人跟着慕玄凌。 慕玄凌自以为能瞒天过海,殊不知,逃不过乾帝的眼皮子底下。 裴卿卿理解白子墨说的意思,只是她心里,还是觉得悲凉,“夫君,我想回家了。” 这个宫里,呆她连喘口气都是压抑的。 男人牵着她的手,嗓音低沉又温柔,“好,我们回家。” 有白子墨,裴卿卿都懒得去跟乾帝打招呼了,跟着自己男人回家去。 然后在出宫的路上,裴卿卿一路都在……喋喋不休。 “夫君,我今天碰到溪凤公主了,你猜她跟我说了什么?” “嗯?” “夫君你绝对想不到,溪凤公主居然爱慕我大哥!” “嗯。” “而且溪凤公主还说,等我大哥回来,就要与我大哥成亲!” “嗯。” “我竟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与溪凤公主有了情愫?听溪凤公主说我大哥收了她的聘礼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夫君你说,这么大的事,大哥居然瞒着我!等他回来,我非得好好问问!” “嗯。” “……”裴卿卿嘴一撇,斜眼儿瞅着身边的男人,“你就知道嗯!不能说点别的吗?”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清贵高冷的…… 不过,她喜欢。 “夫人说,我听着。”男人低沉的嗓音透着宠溺,他知道,她心里不痛快,让她说说话发泄一下也好。 她说,他听着。 裴卿卿撇撇嘴,嘴上没再说什么,可心里甜着呢。 至于煜王刺杀她的事,她没跟白子墨说,煜王现在负责查霍霄的案子,就算不指望煜王那个草包能查出真相,但眼下还是先查清霍霄的死要紧。 所以裴卿卿便决定,煜王的账先记着,等查清暗害霍霄的凶手,再找煜王算账也不迟。 然而,裴卿卿不知,白子墨早已知晓煜王派人刺杀她的事。 不过这回男人跟她想的一样。 眼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煜王再出什么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乱,所以白子墨的决定,跟裴卿卿心有灵犀,暂时先让煜王多逍遥几天。 …… 说起慕溪凤,此时慕溪凤又去了裴家。 这段时间以来,只要慕溪凤一有时间,就往裴家跑。 真就把裴家当成自己家了一样。 而且每次去裴家,慕溪凤都是呆在裴少枫以前住的房间里,现在她对裴少枫的屋子,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就连屋子里裴少枫留下的兵书,都被她看完了。 慕溪凤趴在窗户边,百无聊赖的撑着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少枫,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再不回来,这屋子都要变成她的了! “公主又在想大少爷了吧?”这时,门口进来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手里还端来了一小壶酒。 慕溪凤看了进门的女子一眼,便继续无聊的趴着脑袋,闷声道,“是啊,父皇已经下旨,召少枫回京,只是他怎么还没到啊!” 那女子动作熟练将手里的酒壶搁在桌上,笑道,“南境路途遥远,又有公主这么惦记着大少爷,相信要不了多久,大少爷就会回来的。” “我就是想早点见到他嘛。”慕溪凤搭拢着脑袋瓜子,她这么隔三差五的往裴家跑,一来是想念裴少枫,二来也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嘛。 谁知道他哪天就突然回来了呢? 慕溪凤想让裴少枫回来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 “公主对我们大少爷可真好,大少爷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单从说话的口气,就能听出这女子与慕溪凤之间相处的很熟悉,并且还很融洽。 或者说,是慕溪凤信任她。 而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碧珠。 自从上次裴震死里逃生之后,碧珠处事就更加隐忍低调,就像一只潜伏起来的小蛇,一直在等待时机。 当慕溪凤出现在裴家的时候,碧珠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于是这段时间,她悄悄地接近慕溪凤,并且很快,她就获得了慕溪凤的信任。 因为碧珠看出,慕溪凤原来喜欢她们大少爷,所以碧珠很容易投其所好,经常跟慕溪凤讲裴少枫以前的事,就连裴少枫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裴少枫平时有什么喜好,碧珠都拿出来跟慕溪凤说了。 就像现在,她拿来了裴少枫平时喜欢喝的酒,“公主,这是大少爷平时喜爱喝的果子酒,公主要不要也尝尝?” “果子酒?”慕溪凤闻言,就从窗户上爬了起来,坐到了碧珠面前,“这果子酒一般都只有女子喜欢喝,怎么少枫一个大男人也喜欢喝这些酒啊?” 男人不是都喜欢喝一些烈酒吗? “公主有所不知,大少爷以前最是自律,洁身自好,大少爷还经常说,喝酒容易误事,而这果子酒,既有果子的酸甜,又有酒的醇香,最适合小酌。”碧珠说着,还给慕溪凤斟了一杯,“公主尝尝看。” 既然是裴少枫喜欢的酒,慕溪凤当然要尝尝看了。 虽说她喝过的果子酒也不少,但这一杯酒下肚,味道却跟她平时喝的不太一样。 “这是什么果子泡的酒?味道还挺独特的。”慕溪凤咂咂嘴说道。 “回公主,我也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果子呢,只知道是一种山里的野果子,是大少爷亲自采摘回来的,这酒也是大少爷自己泡的。”碧珠说着,还有股贼兮兮的味道,低头靠近慕溪凤的耳边,跟她说着悄悄话,“公主,这酒是大少爷去南境之前酿泡的,大少爷是留给自己回来之后喝的,我是偷偷拿来给公主尝尝鲜的,公主可要帮我保密呀。” 第431章:必会找她麻烦 碧珠笑嘻嘻的,纯良无害,慕溪凤听的眉头一挑,配合着她嘿嘿笑道,“你放心,这酒既然是本公主喝了,本公主自然会帮你保密的。” 如此,便像是小姐妹之间的小秘密一样,碧珠笑盈盈的,“多谢公主。” “本公主还要喝,碧珠你再给我倒一杯。”裴少枫亲手酿泡的酒,她当然要多喝点了,而且味道还真不错。 “是…”碧珠也高兴,为慕溪凤添酒。 几杯酒下肚,慕溪凤便隐隐有了醉意,脸颊也开始泛红。 “公主可是喝多了?我扶公主去榻上歇息一下吧。”碧珠知道,这酒比起一般的果子酒,烈性还是要大很多的。 慕溪凤脑袋有些昏沉,便任由着碧珠扶她去休息,她确实想要睡一觉。 安置好慕溪凤之后,碧珠转个身,便从敞开的窗户,瞧见了外面院墙下站着的裴正浩。 裴正浩对慕溪凤的垂涎,碧珠是一清二楚。 但裴正浩却看不见碧珠嘴角的一个冷笑。 简单的收拾了果酒之后,碧珠便出了房门,走近裴正浩身边,发现裴正浩还在盯着房间里看,碧珠轻笑一声,“看来二少爷是真的很喜欢公主呢?” 每回只要慕溪凤来裴家,裴正浩都会跑来这么远远的看着慕溪凤。 慕溪凤身份尊贵,所以裴正浩还算清楚自己的身份,虽然垂涎慕溪凤,但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而且裴正浩也很清楚,慕溪凤喜欢的是裴少枫。 听闻碧珠的笑声,裴正浩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是在取笑我吗?” 虽然让碧珠做了他的妾室,但是在裴正浩心里,碧珠不过就是个奴。 碧珠当然能察觉到裴正浩的危险,盈盈一笑道,“二少爷误会妾身的意思了,妾身哪敢取笑二少爷啊,妾身只是没想到,二少爷竟会如此喜欢公主罢了。” 毕竟以前裴正浩,虽然花心,好色成性,但从来不会真正对哪个女人用情。 不过,看他远望慕溪凤的眼神儿,似乎是真的喜欢上慕溪凤了? 只可惜,慕溪凤永远都不可能看上他。 碧珠表面笑意盈盈的,可裴正浩听不见她心里的冷笑,“二少爷若果真喜欢公主,或许妾身可以帮帮二少爷。” 只是这话,倒叫裴正浩冷笑了一声,“就凭你?你能怎么帮我?” 对于裴正浩不屑的态度,碧珠不以为然,像是没瞧见似的,依偎在裴正浩身边儿浅笑,“二少爷,这公主就算再怎么心高气傲,可说到底,她也是个女人哪,二少爷一向不是最了解女人的吗?这女人哪,一旦身给了谁,那心自然就是谁的,妾身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她这话中暗示简直不要太明显,裴正浩要是连着这都听不懂,那才真是蠢。 瞧着碧珠乖巧讨好的笑脸,裴正浩犹疑了一下,倒不是怀疑碧珠,而是在思考碧珠方才的话。 就像碧珠一样,以前不也是不愿意从他吗?可是身子被他霸占之后,还不是就乖乖地跟了他。 这公主说到底,不也是女人吗? 不可否认,裴正浩有些心动了。 想着对公主故技重施? 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裴正浩打压下去了,反过来冷眼瞅着碧珠,“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本少爷?” 居然给他出这么不要命的主意?! 对方可是公主,不是什么普通的民女,他要是强占公主,哪有他的好果子吃! 碧珠是想害他是不是? 没成想裴正浩脑子这次反应的这么快,碧珠心下慌了一下,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露出个恰到好处的委屈,“二少爷怎会如此说妾身呢?妾身整个人都是二少爷的,又怎会害二少爷呢,妾身一心为二少爷着想,不想二少爷为情苦恼,这才想替二少爷分忧的。” 裴正浩幽幽的睨了一眼碧珠,“当真?” “自然是真的,二少爷怎可怀疑妾身对你的心意呢!想必二少爷也知道,公主心仪的,是大少爷,如今大少爷又立下战功,不久便会回来,到时候,公主定是会嫁入裴家的呀,只是迎娶公主的人……” 可就不是你裴正浩了。 碧珠未说完的话意思很明显。 裴正浩显然又是犹豫了! 慕溪凤总归是要嫁入裴家的,只是迎娶慕溪凤的人,可就轮不到他裴正浩了。 想到这里,裴正浩心中就不免升起了一股嫉妒。 并不是只有女人才会嫉妒的,男人也会。 单看裴正浩的脸色,碧珠就知道她的话起作用了,发出一声善解人意的叹息,“妾身是想着,如今公主也还算信任妾身,若是二少爷真对公主情根深种,妾身可以帮二少爷在公主面前说说好话呀,好让公主能明白二少爷的一片真心啊。” 实则裴正浩听不见碧珠心里的冷笑,什么情根深种,一片真心,说的连她自己都不信。 但是碧珠认为自己说的很感动不是吗?能‘感动’裴正浩就行。 管它假不假呢。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裴正浩意味不明的瞅着碧珠,似乎是想看看碧珠说的是真是假。 但碧珠善解人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包藏祸心。 “妾身当然是这么想的,二少爷还不知道妾身嘛?妾身事事以二少爷为先,只要二少爷开心,妾身便开心。”碧珠将温柔体贴演绎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里面全是对裴正浩的‘情义’ 裴正浩瞧着,碧珠也是惹人怜爱,便将她往怀里搂了一把,“好,小碧珠,只要你帮我得到公主的青睐,本少爷就抬你做平妻。” 就你?还想得到溪凤公主的青睐?做梦去吧。 碧珠心下冷笑一声,但表面上,碧珠笑的很开心,“那妾身就先谢过二少爷了。” “浩二!你在干什么?!”就在裴正浩正高兴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叱呵声。 碧珠一回头,便见曲氏一脸不耐烦的瞅着裴正浩。 准确的说,是瞅着她。 自从曲氏从佛堂里放出来之后,碧珠便一直想办法躲着曲氏,她知道,曲氏必会找她的麻烦。 第432章:打狗还得看主人 曲氏记恨裴卿卿,自会连她一起记恨上,就算她现在不是裴卿卿的丫鬟了,可曲氏也不会对她有好脸色。 更何况她还成了裴正浩的妾室。 看到来的是曲氏的时候,碧珠闪了闪目光,不动声色的往裴正浩身后挪了挪,不想跟曲氏正面交锋,毕竟曲氏说到底,还是裴家的当家主母,还是裴正浩的母亲。 碧珠很清楚,凭她现在在裴家势单力薄的,和曲氏硬碰硬,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所以能躲还是躲着点的好。 碧珠的小动作,都被曲氏看在眼里,恶狠狠的瞪了眼躲在裴正浩身后的碧珠,“你躲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可不就是怕你吃了我吗! 碧珠在心里冷冷的吐槽,但表面上,还是不得不给曲氏面子,“夫人说笑了,妾身哪敢躲着夫人呀,妾身只是不敢妨碍夫人和二少爷说话罢了。” “哼,你这种贱婢,也有资格爬上我儿子的床!贱婢就是贱婢,就算为妾,也是贱妾!”曲氏恶狠狠的鄙视着碧珠,针对碧珠的嘴脸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口口声声都是贱婢贱妾的,若不是她此前身居佛堂,不知外面的事,碧珠这贱婢,哪有机会爬上他儿子的床?! 就算做了侍妾,那也是贱妾! 曲氏粗鄙的骂碧珠,碧珠心中恨意翻涌,如果不是裴正浩玷污了她,她何至于沦落至此? 但面上,碧珠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的揪着裴正浩的衣袖,寻求他的庇护,“二少爷……” 碧珠好歹是他的女人,这么针对碧珠,裴正浩面子上也过不去,倒也还算护着碧珠,反驳曲氏道,“母亲,你这话未免太重了,碧珠如今是我的人,你这么说她,不是也在折辱我吗?!” 裴正浩脸上,很明显就写着三个字,不乐意。 他知道母亲对碧珠有意见,但碧珠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羞辱碧珠,不就是在羞辱他吗?! 瞧着裴正浩居然维护碧珠,曲氏顿时就觉得心气儿不顺,颇有股恨铁不成钢的瞅着裴正浩,“你是在怪母亲吗?为了一个贱婢?!”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以后,你别再为难碧珠了,碧珠如今不是什么贱婢,她是我的人,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母亲你说是不是?” 裴正浩嘴上说不怪曲氏,但其实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还打狗看主人,这么说不是明摆着没把碧珠当人看吗?! 碧珠在他心里,便像是养的一只宠物一般,高兴了,捏两把,不高兴了,就晾在一边。 更何况碧珠现在还能在溪凤公主面前帮他说话,所以裴正浩心想,怎么着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母亲为难她啊。 裴正浩的反驳,无疑是让曲氏更加不顺心,“你……” 像是被裴正浩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然后又恶狠狠的凶了一眼碧珠,懒得搭理裴正浩,就要往裴少枫的屋子里去。 “夫人请留步。”哪知,碧珠突然站出来拦住了曲氏的脚步,“夫人是要去看公主吗?公主方才饮了些果酒,这会儿正在小憩,夫人还是莫要去打扰公主休眠才好。” 一本正经的阻拦曲氏。 虽说不跟曲氏硬碰硬是明智之举,但是不代表她就怕了曲氏。 其实碧珠一点都不怕曲氏,只是没完成她的报复之前,先要懂得明哲保身罢了。 “你……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贱婢来指手画脚!”曲氏阴狠狠的瞅着碧珠,要不是裴正浩护着她,曲氏今天就要她好看! “母亲,碧珠说的有道理,你还是别去打扰公主了。”就连裴正浩,也站出来帮碧珠说话。 顿时又是气的曲氏一阵心气上涌,“你……我看你是色迷心窍!” 简直是气死她了,居然帮着一个贱婢来针对她这个母亲! 不是猪油蒙了心,就是色迷心窍! 气的曲氏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就走了,哪还呆的下去啊。 倒是碧珠,听赞同曲氏这话的,色迷心窍,用来形容裴正浩再合适不过了。 总有一天,她会让裴正浩为他这副色心付出代价的。 裴正浩被骂了,自然也不太高兴,但对方是他母亲,他总不能骂回去吧! 于是乎,裴正浩也懒得搭理曲氏。 …… 与此同时,出宫后的霍筱雅,半路上遇到了拦路的。 并且是杀气腾腾的拦路者。 瞧着面前两个头戴黑斗篷的黑衣人,霍筱雅嗅到了杀气,顿时便浑身戒备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要来刺杀她? 然而,两个黑衣人像是没听见霍筱雅的质问一样,二话不说便提刀砍了过来。 霍筱雅一惊,分分钟便与黑衣斗篷的刺客纠缠在一起。 只是一番打斗下来,霍筱雅明显不敌,被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 退到一个墙角下,霍筱雅已经无路可退了,眼看黑衣人扬起的刀尽在眼里,一个打两个,霍筱雅能挡得了一个,却挡不了两个,手臂上被黑衣人划了一刀,顿时疼的霍筱雅狠狠一皱眉。 但这一下,也让她看清了黑衣人斗篷下的服饰,“你们是神昭的人?!” 她认得,上次她爹下葬时,那些刺客穿的,也是这样的衣服。 是神昭的服饰。 她现在,越来越讨厌神昭的人了! 霍筱雅咬着牙,眼神狠厉的盯着要杀她的这两个黑衣人,神昭镇南王,是想斩草除根吗? 杀了她爹还不算,还一再的刺杀她。 下一秒,致命的一刀朝着霍筱雅迎面砍来,她凛冽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近在咫尺的刀光。 霍筱雅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完了……死定了。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只觉得一缕清凉的冷风拂过她的脸颊,便听见了一道摔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黑衣人的闷哼声。 刷的一下,霍筱雅睁开了双眼,她眼前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霍筱雅楞了一下。 “你没事吧?”直到北宫琉关心的嗓音传入耳,霍筱雅才回过神来。 来人正是北宫琉。 第433章:她讨厌他 嘴皮子蠕动了一下,霍筱雅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北宫琉突然出现,那两个黑衣刺客自知刺杀无望,麻溜的就逃走了。 穷寇莫追,所以北宫琉倒也没有去追刺客,毕竟眼下霍筱雅的安危更重要。 “我送你回去吧。”北宫琉的声音很平淡,他想去搀扶霍筱雅,但是却被霍筱雅拒绝了。 如果北宫琉是别人,或许她会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是北宫琉,她便不会信他。 北宫琉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霍筱雅对他的厌恶。 她讨厌他。 “本宫世子这么会编故事做戏,不去酒馆里说书真是可惜了。”霍筱雅的声音,就跟她的态度一样冷淡。 如果不是刚刚她看到了刺杀她的人穿着神昭的服饰,或许她会被北宫琉这伎俩骗上一骗。 但可惜,她看到了。 刺杀她的人,是神昭的人。 放眼整个京师,除了北宫琉,谁还能豢养神昭的杀手? 北宫琉玩这种把戏,只会更叫她恶心。 霍筱雅眼中的冷意和讥讽是那么的明显,几乎是要刺痛北宫琉的眼,“你以为是我派人刺杀你的?” 她已经不信他到这个地步了吗? “难道不是吗?”霍筱雅用她冷冰的态度告诉北宫琉,她的确一点都不信他。 不仅不信他,她还讨厌他,“你们已经杀了我爹,现在连我都不放过,想要斩草除根吗?我就在这里,你想杀便杀。” 霍筱雅冰冷讥讽的语气中,难掩对北宫琉的厌恶。 她知道,她不是北宫琉的对手,她今天就站在这里,北宫琉想杀她,尽管动手好了,她若是眨一下眼,她就不叫霍筱雅。 看着霍筱雅这般痛恨他的模样,北宫琉恨得捏紧了拳头,眸中掠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刺痛。 他怎么可能杀她呢? 他是在保护她,难道她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四目相对,一个冷眼厌恶,一个黯然失神。 最后,是北宫琉先放弃了,深深地看了面色冷然的霍筱雅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就在北宫琉转身的一瞬间,霍筱雅红了眼眶。 为什么偏偏是你? 如果再多一眼,哪怕他再多看一眼,她便绷不住这份冷漠了。 最后,霍筱雅捂着受伤的手臂,失魂落魄的回了将军府。 而被北宫琉击退的刺客,也潜入了一座府邸。 凌王府。 此时慕玄凌刚刚回到府中,跟他一起的,还有今日刚刚在朝堂上升任了大将军的曹勇。 慕玄凌和曹勇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刺客就回来了。 慕玄凌一眼,就瞧出情况不妙,“你们又失手了?” 上次在竹林,霍霄下葬时,便失手了。 这回又失手了。 可见慕玄凌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眼看我们就要得手了,可世子突然冒了出来,救下了霍筱雅,我们这才失手…”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同慕玄凌解释道。 “北宫琉?”听闻北宫琉插手时,慕玄凌微微挑眉,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一个北宫琉你们都对付不了,本王不得不怀疑北宫太子是不是养了一群废物?” 但心里,慕玄凌却在想,上次在竹林,也是北宫琉突然冒出来救人的。 这回又是他。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不过这些刺客,连个北宫琉都对付不了,北宫琨养的杀手,也不过如此。 没错,这些刺客,都是北宫琨养的杀手,与北宫琨达成的交易中,他替北宫琨杀了霍霄,北宫琨为表示诚意,便给了他一批杀手,供他驱使。 现在看来,北宫琨不会是给了他一群废物吧? 连个女人都杀不了,不是废物是什么? 慕玄凌嘴角的笑意,可以说是赤.裸.裸的嘲讽。 换做是谁,被无情的嘲笑,都不会高兴的吧? 两个神昭杀手也不例外,“此次只是个意外,下次我等定会完成任务,但我等也要提醒凌王殿下一句,我们太子殿下,可不是凌王能随口折辱的!” 慕玄凌闻言,嘴角的嘲讽更是显眼,“下次?你们两次刺杀都失败了,哪还有下次?你们以为这京师什么地方?真能任由你们无法无天的杀人麽?这段日子你们给本王把自己藏好了,若是叫人发现,本王可救不了你们。” 很明显,慕玄凌是在警告这两个神昭杀手。 非但没杀得了霍筱雅,反而还在北宫琉面前暴露了自己。 慕玄凌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被抓了,可别指望他搭救。 虽然那两个神昭杀手心里很不爽,但有句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他们在慕玄凌的屋檐下,便不得不低头,“多谢凌王提醒,我等告退!” 说完,便气森森的走了! 然后就剩下慕玄凌和一直没开口的曹勇了。 曹勇看了一眼退出去的那两人,思称着开口道,“殿下,虽说这些人是神昭太子送给殿下差遣的,可难保不是神昭太子用来监视殿下的!” 全然一副为慕玄凌着想的模样。 曹勇不是不知道,虽然凌王与神昭太子表面达成交易,但其实互相都信不过。 “本王自然知道,北宫琨在本王身边安排了眼线。”慕玄凌不以为然的说,就算曹勇不说,他也知道,不过就这几个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比起北宫琨的人,慕玄凌更关心曹勇的屁股擦干净了没有? “你那边,该处理的人可都处理干净了?”现在曹勇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这要是屁股没擦干净,他可不负责帮曹勇收拾烂摊子。 曹勇闻言,倒是犹豫了一下,方才开口道,“殿下请放心,知情的人,我都以重金封口了……” “重金封口?”哪知,曹勇话没说完,慕玄凌就变了脸色,“曹勇,本王难道没教过你,只有死人才能做到彻底封口吗?” 这个曹勇,简直就是妇人之仁! 既然留下了活口? 慕玄凌顿时就有些情绪上头了,可是曹勇明显很为难,或者说,挺不忍,“殿下,他是跟随我多年的兄弟,我又是他的表兄,殿下放心,我已经让他拿了钱财,返乡去了,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回京的!” 曹勇急于解释道。 他认为,这没什么不妥的! 第434章:药琅不见了…… 人已经远走高飞了,怎么说都是他的兄弟,曹勇多少有些不忍心下杀手,所以才…… 曹勇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慕玄凌火气就更旺了,指着曹勇一阵失望加生气,“愚蠢!” “兄弟?兄弟又如何?曹勇我告诉你,你马上派人去截杀,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定不能活着,别说是你兄弟,就是你爹也不行,明白吗?”慕玄凌训斥的那叫一个严厉! 这个曹勇,办事不利。 留下活口,一个搞不好,死的就是他们自己。 今日在朝堂上,父皇将此事交给慕楠煜和白子墨去查,慕楠煜那个废物,慕玄凌倒不担心,可是白子墨…… 越想,慕玄凌便越是心下不安,指着曹勇一阵气急,“曹勇,本王警告你,如果你兄弟被人揪住,别说本王不帮你,今日你能坐上这大将军的位置,明日,你便等着蹲大狱吧!” 气的慕玄凌一阵心气儿不顺,他是真没想到,曹勇居然会留下活口。 气的慕玄凌一句妇人之仁几次到了嘴边,只是没骂出口而已。 “殿下……”瞧着慕玄凌这么严肃的样子,曹勇一时也有些拿不稳主意。 他当真只是不忍心下杀手罢了,并未想过这么多! 当初杀了霍霄的时候,他心里就很愧疚,所以便没想过要杀了自己的兄弟灭口。 哪知道,会惹得凌王如此动怒…… “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找人,还需要本王教你怎么做吗?”慕玄凌语气凌厉的训斥道。 曹勇被训斥的低了头,“是…末将明白。” 他明白凌王的意思,找到人之后,杀人灭口! …… 而裴卿卿也和白子墨回了侯府,只是一回来,就感觉府中的气氛不对劲。 像是出了什么事。 裴卿卿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阿羡第一个就迎了上来。 蹭的一下,就当着裴卿卿和白子墨的面前跪了下去,“侯爷,夫人,属下失职,请侯爷责罚!” 阿羡一上来就请罪,裴卿卿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阿羡这才抬头,面带自责,“药琅不见了……” “什么?”裴卿卿当即就不淡定了,“药琅不见了?他去哪儿了?” 什么叫药琅不见了? 昨日她进宫时,药琅不是还好好的呆在府里吗? 白子墨亦是一脸的凝重,他欠药琅一条命,虽然他嘴上没说,但是他早已将药琅当成是自己的弟弟般看待。 昨日他离开时,还嘱咐要好好保护药琅。 怎么今日就跟他说,药琅不见了? “你们连个人都守不住吗?”不难听出白子墨语气中的责怪之意,连个柔软的药琅都保护不好,在侯府把人丢了,一个个的是怎么办事的? “侯爷恕罪,都是属下的失职,属下甘愿受罚!”都怪他,昨日不该对药琅说话那么重的,都是他的失职,阿羡无话可说,甘愿受罚。 如果不是昨日他对药琅说了那些重话,药琅就不会离家出走…… 相比起阿羡请罚,裴卿卿更关心药琅,“罚你有什么用,赶紧去把药琅找回来!” 药琅自从失了心头血,身子就一直很孱弱。 让他一个人流落在外,裴卿卿怎能放心。 “你的过失先记着,本候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本候要知道药琅在何处。”白子墨开口,阿羡才算肯动一下,药琅不见了,其实阿羡也很担心。 更后悔自己对药琅说了那些重话。 等找回阿羡,他再来领罚。 一个时辰内,要找到药琅的下落。 便是要动用一切势力,眼线,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药琅的意思。 然后阿羡就退了下去,去找药琅。 一回来就发生这么大的事,裴卿卿眉心紧皱,担心要是药琅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白子墨知道她担心,便牵着她的手,“药琅不会有事的,夫人别担心。” 但是这回裴卿卿难以被安抚,她是担忧又头疼,“我怎么能不担心,是我们对不起药琅,如今他要是再出些什么事……” 我怕是一辈子都会愧疚难安。 裴卿卿心里着急难安,只盼着阿羡他们能快些找到药琅。 药娃娃,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这时,灵月也闻声赶了过来,显然也是一脸着急的样子。 药琅不见了,找遍了整个侯府都没见人。 “灵月,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刚刚没问着阿羡,裴卿卿这会儿便重新问灵月。 药琅身体不好,没道理会突然离开侯府啊? 白子墨也在等着灵月的下文,侯府戒备森严,应该没什么人能潜入侯府带走药琅才是。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药琅是自己走的。 灵月平缓了一下呼吸,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今早我们起来,便发现药琅已经不见了……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昨天晚上药琅还在房中的,灵月还亲自喂了药琅喝药,可是今早起来,就发现药琅不见了,找遍了府中上下,也找不见人。 灵月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看来只有阿羡知道了。 罢了,等阿羡先找回药琅再说吧。 一个时辰还没到,阿羡就又回来了。 走路都是脚下生风一般,“侯爷!” 阿羡的人未到,声先到,走路都过跑的,“侯爷,找到了!” “人在哪儿?”白子墨嗓音低沉的开口道。 “在,在风味斋…”说起风味斋的时候,阿羡明显卡顿了一下。 一听到风味斋几个字的时候,裴卿卿便坐不住了,“风味斋?就是那个……” 据说有男侍的风味斋? 风味斋表面上虽然是一家茶楼,但是据说里面也经营着见不得光的生意。 接待许多有特殊癖好的男人,比如,好男风…… 听闻药琅在风味斋,裴卿卿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头皮都有在发麻。 不敢想象,如果药琅真在风味斋……不知道会否受非人的折磨? “带上人,随本候去风味斋。”白子墨二话不说,便要带人去风味斋。 第435章:仗势欺人 “我也去!”裴卿卿也要跟去救药琅,白子墨低沉了一下,便也点了头。 然后,白子墨带着战北侯府的府兵,招摇过市,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风味斋。 风味斋里的环境倒也还算附庸风雅,不过是些俗艳的附庸风雅。 一进去,里面也算是坐无缺席,可见生意很好,一眼望过去,几乎每桌都有俊俏小生陪坐陪酒…… 白子墨带兵来的动静儿很大,分分钟,风味斋的老板娘就迎了上来,看到白子墨第一眼的时候,老板娘惊讶了一把,“你…你是……你是战北候?” 像是不确定面前这个清贵冷冽的男人的是战北候,老板娘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战北候,绝对是稀客呀! 以前哪有机会能见战北候的尊容啊,老板娘的目光,扫描式的将白子墨从头到脚扫描了个遍,有传闻说战北候的腿疾好了,居然是真的?! 以前谁不知道,战北候是个残废呀!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哪像是残废啊!简直,简直就是个令人敬畏的王者呀! 老板娘直接看傻了眼。 白子墨冷峻的眉头紧皱,一眼扫过去,老板娘还在犯花痴的心肝儿便一阵寒颤,“今日被送进你们这里的那个少年呢?” 从一进风味斋,裴卿卿就将视线所能及的地方都扫了一遍,但是没看到药琅的影子,当即就急了,一把揪着老板娘的衣领,冷声问,“药琅呢?你们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如果说这老板娘前一秒还在对白子墨犯花痴,那么下一秒,便是吓的一阵懵逼,“什…什么药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的老板娘才意识到,战北候不是来喝酒找乐子的,是来找麻烦的啊! 后知后觉的才知道开始害怕了。 “搜。”白子墨修长的手指一扬,阿羡当即会意,带着人开始在风味斋里里外外的搜了起来。 战北侯府的府兵大肆搜查,顿时就把风味斋里的客人吓的跑完了…… “哎…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住手!快住手!”老板娘吓的大呼小叫的,生怕侯府的人把她的风味斋给拆了。 可裴卿卿现在没心情在这慢慢理论,揪着老板娘的衣领,面色越发清冷,“说!药琅在哪儿?你把他藏在哪儿了?” “你若不说,我就拆了你这里!”裴卿卿发起脾气来,那也是很凶狠的! 她便是在威胁这风味斋的老板娘。 不交出药琅,她不介意拆了这里! 吓的那老板娘直喊冤,“什么药琅啊?我,我不认识什么药琅!你们…你们这是以官压民!我…我要去告发你们!” 就算是战北候,也不能这么仗势欺人呀! 然而,裴卿卿今日,还就是仗势欺人了! 别以为她瞧不出来,这老板娘言辞闪烁,眼神慌乱,明显就是心虚。 药琅一定在这里! “告发我们?好啊,你去告啊。”跟她比威胁?裴卿卿最不怕的,就是威胁,“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命踏出这里去告我们!” 还告发她们?今日若是药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个风味斋,也别想开了! “夫人,找人要紧。”白子墨低沉的嗓音安抚道,找药琅要紧,先不必跟这风味斋的人浪费唇舌。 很快,阿羡就搜完回来了,只是阿羡的面色,却是凝重,摇着头跟白子墨回禀,“侯爷,没找到人!” 其他的府兵也都搜完回来了,一样没搜到人! 裴卿卿顿时就急了,冷若冰霜的瞅着那老板娘,“说,你们把药琅弄到哪儿去了?” 她知道,风月场所里,也有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和潜规则,对待一些‘新人’或是不听话的人,都会有非一般的手段折磨人。 要是药琅今日受辱受折磨,整个风味斋都得付出代价! 相比起裴卿卿的冷眼,白子墨更简单粗暴,一把剑直接就指到了老板娘的面前,然后简单粗暴的一个字,“说。” 那老板娘顿时吓的心惊胆战,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不仅是被吓到了,更多的,是心虚! 很明显,老板娘知道白子墨他们在找什么人? 今儿一大早的,人牙子就给她送来了一个极品的货色,一个纯洁如玉的少年,只是那少年居然是个身体孱弱的病秧子,但看在长了一副好皮囊的份儿上,她便从人牙子手里把人买了下来。 只是那少年脾气还倔的很,就像大多数初次进风味斋的男侍一样,死活都不肯从! 老板娘自然也有让他乖乖服从的手段,便像是家常便饭一般寻常。 教训了一顿那少年之后,哪知道,哪知道…… “啊!”就在那老板娘正冷汗连连冥想的时候,突然腿脚一阵剧痛,痛的她大叫一声,啪的一下就摔了下去。 腿上的疼痛,痛的老板娘心尖儿都在发抖,颤抖的手紧紧的捂着自己流血的大腿。 “本候再问你一遍,人在哪?”白子墨方才那一剑,就像是切了根萝卜一样云淡风轻。 下一剑,就不只是大腿那么简单了。 “我,我说…我说……侯爷饶命…我说!”老板娘趴在地上直发抖,是吓的,也是痛的。 战北候太可怕了,哪怕多看一眼,都让人头皮发麻……那把剑就像随时会刺穿她的心脏一样! “侯爷来之前,那个少年……被,被…赵大人带走了…”老板娘战战兢兢的说道,说着便又哭嚎了起来,“侯爷饶命!我不知道那少年是侯爷的人呀……否则,否则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收他呀……” “赵大人?”裴卿卿闻言疑惑了一下,哪个赵大人?药琅被带走了? 白子墨看都没看地上的老板娘一眼,便牵着裴卿卿往外走。 显然他知道赵大人是谁? 白子墨前脚走了,阿羡带着府兵,便后脚跟了上去。 至于这风味斋,找到药琅再处置不迟! 尚书府。 药琅正虚弱的缩在床角,蜷缩成一团的身影瑟瑟发抖,一双清澈的眸中正充满了愤恨的盯着。 第436章:不配活在世上! “啧啧,好久没碰到这么极品的货色了,小美人儿,你别怕,本官会好好心疼你的。” 一个四十来岁的油腻男人正摩拳擦掌的看着药琅,淫.秽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药琅扒.光.光! 就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么恶心的男人,直叫药琅反胃犯恶心!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一定把这么恶心的男人大卸八块! 药琅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想杀了一个人,可是他连动一下都困难。 在风味斋,那些人为了逼迫他就范,折磨他。 现在他一身是伤,根本就没力气爬起来。 只能以眼神剐着这个恶心的男人。 而这个恶心的油腻男人,就是赵大人。 药琅越是凶狠,反而越是叫赵大人垂涎欲滴,跃跃欲试的靠近药琅,“美人儿,本官都等不及了!来吧!” 药琅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恶心的他就差要吐出来。 赵大人便如同饿狼一样的扑向他,任凭他怎么挣扎抗拒,也推不开肥膘体重的赵大人。 反而是被赵大人压到了身上的伤痕,吃痛的药琅闷哼一声。 哪知,药琅这一哼,赵大人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两眼放光的凌虐着药琅干净的容颜,“叫的真好听,快!再叫一声给本官听听!” 说着,便用力的在药琅腰上掐了一把,再次痛的药琅狠狠的一皱眉。 被一个这么恶心的男人压着,甚至自己在被玷污,可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渐渐的,药琅眼中的愤恨变得绝望…… 裴卿卿,白子墨,你们在哪里…… 那一瞬间,药琅想起的,只有白子墨和裴卿卿,可是他们却没来救他。 “哈哈哈,好!叫的好!本官这就来满足你!”赵大人满嘴淫.秽,还迫不及待的要脱自己身上的衣服,恶心的味道几乎要将药琅笼罩包围,令他感到窒息。 此时的药琅,很是狼狈,衣不蔽体,头发也乱了,嘴角还有乌青,胸前大片的衣襟被撕开,露出一片白嫩的肌肤…… 可即便是这样,也遮不住他那张引人犯罪的脸。 就在赵大人触摸到他肌肤的时候,药琅甚至想到了死。 与其被侮辱,不如去死。 他的牙齿,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可就在他要咬下去的瞬间,门口传来的急匆匆的敲门声: “大人!不好了!战北候带人闯入了府中!大人……” 看样子,是府里的下人跑来禀报的。 但听在药琅耳朵里,便如同听见了救星一样。 战北候……白子墨他来了…… “什么?”好事突然被打断,可想而知这位赵大人当然不高兴了,但是听闻战北候三个字的时候,赵大人便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从药琅身上离开了。 就在这一瞬间,房门便被一脚踹开了。 率先出现在赵大人视线里的,便是一道银衣清贵的身影。 突如其来的踹门,吓了赵大人一跳,连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好,白子墨他们就进门了。 裴卿卿进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药琅正狼狈不堪的缩在床脚,身上的痕迹在诉说着他受到的耻辱,她甚至清楚的看到了药琅眼中的泪。 那一瞬间,裴卿卿感觉自己呼吸都停顿了一下,“药娃娃……” 再然后,便是满腔的怒火! “侯爷……啊!” 赵大人还想给白子墨赔笑脸打招呼,不防白子墨突然动手,啊不,是动脚。 一脚就把赵大人踹翻在地。 紧接着,又是‘啪啪’两巴掌扇在赵大人脸上,顿时就打蒙了赵大人。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人打了两巴掌。 “你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裴卿卿冷厉的口气,就像是要当场宰了赵大人一样! 阿羡动作是最快的,第一个靠近药琅的,将自己的披肩包裹在药琅的身上,为他遮羞。 “对不起…”阿羡自责且冷厉的声音响在药琅耳边,他紧紧的将药琅护在怀里,生怕药琅会被碰碎了一样。 阿羡清楚的感觉到,药琅在发抖,阿羡便意识到,他是痛,也是恨。 下意识的,阿羡手上的力道松了松,但还是很稳健的将虚弱又狼狈的药琅护在怀里。 然后看向赵大人的眼神,便是要活剐了他! 药琅借由着阿羡的力气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听见了阿羡跟他道歉,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很脏,很恶心! 恶心的他都不想说话,但是狠厉的眼神,却死死地落在赵大人身上。 一时间,一屋子的人都眼含杀气的盯着赵大人,顿时便吓的赵大人一阵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人! “侯爷……您听我解释,侯爷……”赵大人急着想解释,想伸手去拉白子墨的衣袍,但却在下一秒,发出一声惨叫,“啊!” 鲜血溅了一地,赵大人痛到面容扭曲的捂着自己的手指头,地上的血泊中,掉着两根断指。 白子墨冷峻的眉眼间,便像是在看死人一样的看着赵大人。 “赵大人如此荒.淫无度,陛下知道吗?”白子墨低沉的嗓音冷的像冰刀子,剐在赵大人身上,“本候的人你也敢动,赵大人好大的胆子啊。” 赵大人痛的缩成了一团,可是白子墨的冷眼之下,他连痛都不敢叫出声,因为他感觉到了头皮发麻的杀气。 战北候,会杀了他的! “侯爷饶命……下官知错了…侯爷饶命啊!下官不知他是侯爷的人……求侯爷饶命啊……”断指之痛,痛的赵大人几乎晕厥过去,但他不敢晕,他怕他晕了,连生命时候死在白子墨手上都不知道! 只能忍着锥心般的剧痛求饶。 他真的,不知道这美人儿……啊不,是少年,他真的不知道这少年是侯府的人啊!否则就是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下手啊! 战北侯府,那就是个阎罗场啊,战北候这个人,那更是个阴晴不定的阎罗爷啊! 赵大人这会儿不仅痛心,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怎么就招惹了白子墨这一尊霉神! 白子墨教训赵大人,裴卿卿便和阿羡一起照顾着和药琅,看着药琅这般狼狈的模样,裴卿卿揪心一般的疼。 第437章:自己下去领五十仗 于是就更加希望,白子墨好好的教训一顿这个禽兽不如的赵大人。 “赵大人身为礼部尚书,难道不知好男风该当何罪吗?”药琅的狼狈,白子墨又怎会没看在眼里? 这个老东西,好男风不说,居然把脏手伸向药琅。 只断了他两根手指,简直了便宜他了。 男人居高临下,如同王者一般俯视着赵大人,一脚便踩在赵大人的那两根断指上。 “啊!”赵大人又是一声撕心裂肺般的痛呼,鲜血从白子墨的脚下溢了出来。 今日要不是姓赵的是朝廷命官,绝无留他活命的可能。 白子墨之所以没一剑杀了他,不过是不想给乾帝发难的机会罢了。 毕竟弑杀朝廷命官,也是大罪。 再说了,死了不一定比活着好。 被白子墨这般迫害,断指之痛,折辱之恨,若说赵大人心里不痛恨,那是骗人的。 趴在白子墨的脚下,赵大人痛与恨的激发下,大声怒骂,“白子墨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敬你一声侯爷,你却欺人太甚?我…我好歹是朝廷命官,你竟敢公然伤我!我要到陛下那儿参你一本!啊……” 骂的还挺凶的,白子墨脚下狠狠一个碾压,便叫他说不出话来。 “你若不是有朝廷命官的头衔,便早已是一具尸体,本候要杀你,尚且不需费捏死一只蝼蚁的力气。”在白子墨眼里,这姓赵的尚且还不如一只蝼蚁。 要捏死他,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这回,赵大人彻底不敢叫嚣了,因为他知道,战北候说到做到……白子墨要杀他,不过就是一挥手的事儿! 所以,就算心中再怎么痛恨不甘,也只能憋着忍着,憋在肚子里! “药琅…”这时,阿羡担忧的声音传入白子墨的耳中。 看样子,药琅已经昏昏沉沉的了,需要赶紧带回府医治。 于是白子墨也就放开了赵大人的断指,脏了他的鞋底,染上了赵大人断指的血。 “将药琅带回去。” 这话,是对阿羡说的。 阿羡点头,轻而易举的就抱起了药琅,药琅好歹是个男儿身,可是抱在阿羡手里,仿佛没有半点的重量。 阿羡狠狠地一皱眉,这样虚弱的药琅,叫人揪心。 然后抱着药琅,脚步生风的就走了。 “夫人,我们也回去吧。”白子墨转个头,便像是换了个人,好似刚才那个冷冽心狠的人不是他一样。 裴卿卿眸光清冷的扫了一样这个房间,厌恶的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赵大人,“我不想看到这里!” 药琅也不会想看到这里的! 她理解白子墨没杀这赵大人,是有他的顾虑,毕竟他要顾虑到整个侯府。 但是不代表这事就这么算了。 白子墨牵着她,看都没看赵大人一眼,踏出房门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嗓音道,“不想看到烧了便是。” 男人话音一落,便有人准备好了火把,一扔,火把在空中形成了一条直线,便准确无误的落进了赵大人的房间里。 分分钟,身后便传来赵大人鬼哭狼嚎的喊叫。 火势迅速蔓延起来,在性命面前,赵大人哪来顾得上断指的痛,他要是不跑出这间房门,还不得被活活烧死在这里! 连爬带滚的就往外面跑。 只是外面早没有白子墨等人的身影了,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看着屋子里燃烧起来的火势,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赵大人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回了侯府之后,第一时间就请了大夫为药琅诊治。 裴卿卿和白子墨,以及阿羡都守在药琅的床边,大夫诊脉在之后直摇头,说道,“这孩子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啊,且气血亏损,又受了惊吓,即便是悉心调理,身体上的伤痕容易好,可……” 心理的伤痕,怕是不容易好啊。 老大夫的没说完的话,意思很明显。 只怕药琅会留下心理阴影…… 老大夫真真的叹了口气,显然是很心疼药琅,好好的一个少年郎,居然被折磨成这样…… 很显然,老大夫知道药琅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请老先生用最好的药医治好他。”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道。 “侯爷放心,老朽自当尽力而为。”然后老大夫就到旁边去开药方去了。 扑通一下,阿羡就跪了下去,“是属下护卫不利,才让药琅……属下甘愿受罚。” 如果不是他,药琅就不会离家出走,不会受到这种伤害…… “……” “是我自己不堪一击,不关旁人的事。” 就在白子墨刚要开口的时候,便听见一道轻如蚊声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药琅,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刚才阿羡的话,他都听见了。 是他自己离开侯府的,落到人牙子手里,也只能怪他自己太弱太蠢,与旁人无关。 药琅头一次觉得自己很愚蠢,连人牙子的骗术都看不穿。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瞧见药琅醒过来了,裴卿卿便坐到了床头边。 只是,药琅却不愿理她,不愿再说话,对裴卿卿的关怀,仿若视若无睹。 “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属下甘愿受罚。”不难听出阿羡语气中的愧疚。 他甘愿受罚。 是他不该对药琅说那些重话的,便是后悔也晚了,对药琅的伤害已经造成。 头一次,阿羡人生中头一次体会到了后悔二字。 只是后悔也没用了。 药琅淡如死水的目光看了一眼请罚的阿羡,但也仅仅只有一眼,随后便谁都不愿意搭理,闭上了眼睛。 “自己下去领五十杖。”白子墨一语,便算是对阿羡的惩罚。 别说五十杖,就是一百杖,阿羡也认罚,“是…” 然后阿羡便自己下去领罚去了。 听着白子墨对阿羡的责罚,裴卿卿微微蹙眉,“夫君……” 其实她知道,药琅离家出走,或许不是阿羡的本意。 五十杖,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而且她知道,药琅也没有要怪阿羡的意思,否则刚才,就不会为阿羡说话了。 “不碍事的,我若不罚,他自己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透着温柔,他若不罚阿羡,阿羡自己心里也会过不去的。 第438章:要留活口 随后白子墨又将裴卿卿从床头拉了起来,“我们先回去吧,让药琅好好休息。” 药琅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修养,还是先不要打扰他休息了。 裴卿卿也知道白子墨说的在理,看了眼闭目养神不愿说话的药琅,叹了口气,“药娃娃,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来陪你。” 她知道,药琅能听见她说话。 但是药琅没反应,没理她。 最后白子墨便牵着裴卿卿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药琅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眼中,含着泪光,泪痕悄无声息的滑落眼角,谁都看不到……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棍杖的声音。 阿羡就在外面受罚,一棍接一棍的棍杖打在阿羡身上,声音传到药琅耳朵里,心里,似乎划过一缕异样。 白子墨和裴卿卿刚出药琅的院子,玖月就回来了。 “侯爷,夫人…”玖月在外面都听见了罚杖的声音!当即眉头一皱,“侯爷,这是……” 他也是刚刚回来的时候才听说,药琅不见了,但又被侯爷带人救了回来。 所以玖月一听见施杖刑的声音,就猜到受罚的人是阿羡! 阿羡负责保护药琅,药琅走失,阿羡难辞其咎。 但,作为兄弟,玖月自然也不忍心阿羡受罚…… 白子墨则淡淡的睨了一眼玖月,“交代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显然是不给玖月开口提阿羡的机会。 求情的话,就更不必说了,玖月应该知道侯府的规矩。 玖月虽不忍心阿羡受罚,但也明白白子墨的意思,皱着眉头说道,“属下查到了……” 一听玖月说查到了,白子墨深谙的眸光亮了一下,“去书房说。” 然后玖月就没说话了。 裴卿卿还在旁边,白子墨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夫人也累了,先回去歇息,为夫处理完事情,便来陪夫人。” 裴卿卿自然知道白子墨和玖月是有话要说,她毕竟只是一介女流,很多事情,还是要白子墨去解决的,所以裴卿卿也没拒绝,抿唇点头道,“霍将军的事,就辛苦夫君了。” 她知道,玖月所说的查到了,想必是与霍霄之死有关的事。 这件事,就算她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倒不如不打扰白子墨他们。 然后裴卿卿就自己回房去了。 玖月则跟着白子墨去了书房,一进书房,白子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冷峻淡漠,往那一坐,便给人一种清贵的不近人情的感觉,“查到了什么?” 玖月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回侯爷,属下如侯爷所说,密查了霍家军上下,发现曹勇的一个部下,前些时日从霍家军中除名了,具体原因不详,属下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人呢?”白子墨眼皮子一抬,吐出两个幽凉的字眼。 问的,自然是玖月口中说的那个人。 今日在大殿上,曹勇才当上了将军,接管了霍家军。 曹勇的部下,这个人至关重要。 “属下查到此人之后,便派人追踪,此人逃往朔城的方向去了。”玖月如实禀报说。 他已经派人一路追去了,事关重大,便先回来禀告侯爷一声。 “你亲自去,要留活口。”白子墨这回的语气中带着威严,可见此事很要紧,让玖月亲自去,免得出什么岔子。 “是。”白子墨的指令,玖月自然是不会违背,只是,“阿羡他……” 他还是担心阿羡。 军杖的滋味儿,他可是知道的。 怕是阿羡这回挨的杖数不会少。 “看来是本候将你们养的越发娇贵了,不过五十杖,怎么?你想替他受杖?”白子墨凉悠悠的瞥了一眼玖月,语气亦是幽凉。 五十杖而已,便受不住了? 还是说玖月想替阿羡受过?在他这个做主子的面前体现有难同当麽? “……”瞧着白子墨幽凉的眼神儿,玖月噎了一下。 娇贵? 这个字眼可不适合他们。 他倒也不是要替阿羡受过的意思,更何况侯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办呢。 于是在白子墨的冷眼之下,玖月很识趣的闭了嘴,五十杖而已,阿羡死不了! 再然后,玖月就心安理得的去办侯爷交代他的事去了。 去抓曹勇的那个部下,要是抓不到人,只怕等着他的,可就不只是五十杖而已! …… 与此同时,收到同款消息的,不止侯府,还有消息最为灵通的竹颜。 听闻蓝袖同他禀报了曹勇及其霍家军中的事之后,竹颜便不禁微微蹙眉,“好一招栽赃嫁祸的手段,那个林付逃去哪儿了?” 林付,便是曹勇从霍家军中除名的那个部下。 蓝袖只说林付拿了一大笔钱,离开了霍家军,还没说人到哪去了? 蓝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说是往朔城逃去了…” 打探情报,是蓝袖的本职工作,但是,竹颜明显就对这件事格外的上心。 不仅几次催促着她去查谋害霍霄的凶手,还这般关心曹勇和林付的动静儿。 而蓝袖不想说,竹颜关心这件事,难道又是因为那裴卿卿麽? 只有与裴卿卿有关的事,竹颜才会这般多管闲事! 但其实,不是多管闲事,是上心。 蓝袖不想说竹颜对那裴卿卿这般上心,不然伤心的就该是她自己。 “朔城…”竹颜低沉了一下,然而并未注意到蓝袖黯然失落的神情,“我记得,朔城是那个许丞相家的老巢吧?” 哪知竹颜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许家,蓝袖诧异了一下,“是…” 她还以为,竹颜只关心裴卿卿呢?怎么突然想起许家来了? 而竹颜,冷魅一笑,与他形象气质大不相符,“许诗琪把我小妹发卖到罪奴场,这件事还没跟她许家算账呢。” 一般竹颜露出这样的笑容,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再听他这么说,蓝袖就知道,这次要倒霉的,就是许家。 蓝袖没说话,就等着竹颜的示下。 只要是不跟裴卿卿有关的事,蓝袖都乐意听他说,听他吩咐。 “将许家在朔城的一切都给我端了。”竹颜开口,说的云淡风轻,便像是端了许家,就跟喝口茶一样简单。 “……”蓝袖默然了一下,“全部吗?” 端了许家的一切,是指全部的意思吗? 第439章:狗奴才 许家在朔城根基很深,要全部端除,怕是一时半会儿不太容易。 可是竹颜却没在意蓝袖的疑问,反而是勾唇一笑,“自然是全部,得罪我小妹,端他一个窝,已经是便宜他许家了,难道蓝袖觉得我应该对他们手下留情?” “……”蓝袖再次默然。 她不是觉得竹颜应该对许家手下留情,她只是觉得,竹颜这么容不下许家,似乎并不单单是许家得罪了小妹的缘故?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竹颜是在发脾气呢? 将他的不开心迁怒于许家头上? 但,蓝袖又说不上来竹颜是哪里不开心? 可她偏偏又有这种感觉。 瞅着竹颜看了又看,蓝袖也没瞧出个什么来。 最后便也只得作罢,“我明白了,稍后我便吩咐下去,铲除许家在朔城的根基,只是或许要些时日,公子可莫要催我。” 说到最后,也就最后一句,蓝袖的口气,才算是轻松了许多,就像是在同竹颜开玩笑一样。 “我催你作甚,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一棒子打死了猎物可没什么意思。”竹颜说的不以为然。 然而蓝袖这回却是想都不想的便开口道,“公子催我还催的少了麽?这两日不是日日都在催我吗?” 若是细听,便能听出蓝袖话语中流露着丝丝酸味儿。 这两天,不是日日都在催她查霍霄之死的缘由吗? 还是不催她。 说归说,但这不过就是蓝袖同竹颜开玩笑罢了,自然没有真的怪竹颜的意思。 竹颜也就没再说话了,其实蓝袖对他有情,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他对蓝袖,却没有那份惦念。 真正让他惦念的人,是另外一个人……几日不见她,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做什么? 竹颜背对着蓝袖,从他的背影上,蓝袖仿佛都看到了他的拒绝之意。 他在拒绝她的情意。 蓝袖的心有,划过难以言说的失落。 美目中难掩伤情。 可她早都习惯了这样的竹颜不是吗? 对她不近不远,不冷不热,不上不下,虽好但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好。 竹颜待她是极好的,给了她名与利,衣食住行更是笑煞旁人,但却偏偏不给她最想要的东西。 他的心与情…… 与此同时,乾帝禁足的圣旨,毫无意外的颁到了世子府。 北宫琉跪着接旨,而宣旨的太监,态度那叫一个不屑,扯着公鸭嗓宣读着圣旨。 圣旨的内容,无非不就是说北宫琉涉嫌霍将军之死,事情真相查明之前,北宫琉禁足,不得踏出世子府之类的话,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圣旨宣读完之后,北宫琉便双手抬高接旨,可是那宣旨太监却一脸傲慢,将黄帛圣旨扔到地上。 “哟,世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哪?陛下的圣旨,怎么不好好接着?”什么叫傲慢无礼,这就是。 一个太监奴才而已,居然踩到北宫琉头上去了! 北宫琉垂下的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就连跪在北宫琉身后的护卫追风都看不下去了,分分钟便要一刀结果了这太监的架势! “公公说的是,是我手滑,不慎没接稳。”追风动刀之前,便又听见了自家主子的声音。 北宫琉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道圣旨,然后算是接了旨,也就不必在跪着了。 否则他跪着,这奴才的尾巴岂非要翘上天去了? 北宫琉看似温润,但眼中掠过一缕若有似无的冷光,看的那宣旨太监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本来还想借机踩北宫琉两句的,话到嘴边愣是不敢吐出来,最后只是冷哼一声就带着两个狗腿小太监一起溜了。 “世子,这狗奴才欺人太甚,属下这就去了结了他!” 北宫琉还没生气呢,倒是追风忍不住,二话不说就要去宰了刚刚那个对北宫琉不敬的狗太监! 只要他悄悄出手,保证做到没人知道是他下的手! “你啊,要学会沉得住气。”北宫琉随手一甩,就扔掉了手里的黄帛圣旨,还拍了拍手,像是脏了他的手一样,“既然说是狗奴才,我们又何必跟一个狗奴才计较呢?岂不是有失身份。” “属下只是替世子生气!”追风不以为然的说。 他只是气不过罢了! 一个狗奴才,也敢欺负到他们世子头上来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生气又有什么用呢?”北宫琉不以为然的挑眉,转身进了屋子,往书案前一坐,凝思了片刻方才开口道,“青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提起这茬,追风的脸色明显也凝重了些,摇了摇头,以示回答。 青杨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北宫琉亦是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青杨在父王那儿,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说明父王还没有消息给他。 “世子,我们眼下该如何是好?”瞧着北宫琉不说话,追风便问了一句。 乾帝将他们禁足在府中,眼下该怎么办才好? 北宫琉幽幽的叹了口气,只说了一个字,“等。”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等白子墨的消息,等神昭那边的消息,北宫琉颇有一股坐以待毙的感觉啊。 他现在可不就是在坐以待毙吗。 …… 归铜关,是去往朔城的必经之路。 此时一辆马车正缓慢的在山路上行驶,驾车的是个皮肤黝黑的糙汉子。 “阿付,还要走多久啊?”马车里面传出一道年迈的声音,光听声音,就知道马车里的是个老妇。 老妇口中的‘阿付’,便是林付。 林付听闻自己老娘亲的询问,便放慢了马车的速度,转头对着马车里自己的老娘亲说道,“娘,就快了,您再忍忍,过了这归铜关,就到朔城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落叶归根,林付他这老娘亲一辈子的心愿,就是能回到朔城老家。 林付是个孝子,这就打算带着老娘亲回朔城,找个深林山村的地方隐姓埋名。 如今他已经有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钱,即便是在深山老林里,也能让老娘亲安度晚年。 然而,就在这时,马车被一群骑马的人给追了上来。 分分钟,马车就被那一群骑马的人给包围了,林付被逼无奈只能停下了马车。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我去路?!”这些人明显就是来拦路的,林付第一时间就谨慎了起来,严阵以待,护着马车里的老娘亲。 第440章:杀人灭口 “林付…”这时,骑马人的后面,走出来一个和林付年纪一般大小的男子。 “张英?”显然林付认识这个人,而且林付跟他很熟悉,看到他,林付很熟悉的打招呼,“你小子怎么到这儿来了?” 并且戒备心都没有那么强了。 那个被叫做张英的男子,和林付一样,都是霍家军里的人,都是曹勇的部下。 所以看到来人是张英的时候,林付并未有防备之心,只当是自己人。 “阿付,是谁啊?”林付的老娘亲这个时候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老妇已经七老八十了,大致都看不清周围的都是些什么人? “娘,是我之前在军中的兄弟。”林付搀扶着年迈的老娘亲,毫无戒备。 可他却没注意到张英嘴角的冷笑,以及眼底的杀气。 林付还将年迈的老娘亲搀扶下马车,老妇头发都白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笑的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眼睛也不太好,看不清张英的脸,但还是慈祥的对着张英说道,“你们都是阿付的兄弟啊?阿付在军中,可多亏了你们照顾他,还跑这么远来送他,老身替阿付谢谢你们啊……” 老妇的和蔼,此刻在张英眼里就是个屁,嘴角勾起一丝不屑,“老人家不必多礼,我们是来送林付兄弟最后一程的。” 话中的杀机,已然尽数显露! 如果说林付要是再听不出来不对劲儿,那才是蠢呢。 当即就把老娘亲护在身后,戒备的瞅着张英,“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这话你还是留着去问阎王爷吧!给我杀!”张英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立马就拔出了刀剑,二话不说的朝着林付跟他年迈的老娘亲砍了过去! 张英则冷笑的站在一旁看戏,居然还问他想干什么? 当然是杀人灭口了。 纵使林付有些英勇,但他赤手空拳的,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又带着个年迈的老娘亲,哪里敌得过这么多人的围攻。 对方一刀砍过来,就斩断了林付与其老娘亲紧牵的手。 “娘……” 就在林付大喊出声的时候,老妇的背后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娘!”老娘亲被杀,林付顿时就红了眼,只是对方没有给他悲伤的机会,前后左右的刀又都砍了过来… 就在这时,张英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又有一队人马潜伏了过来,潜伏在旁边的树林里。 “月哥,我们再不去帮忙,那林付可就没命了。” 这潜伏起来的一队人,不是别人,正是玖月带来的人马。 只是很不幸,他们刚一赶来,林付的老母亲就被杀了。 “不着急,再等等。”玖月示意道,目光严谨的盯着下面的情况。 仅凭林付一人之力,自然是敌不过对方那么多人,很快就败下阵来,一左一右两把刀,架在了林付的脖子上。 林付被逼的跪在了地上,张英得意洋洋的在他面前,“林付,你可不要怪我,杀你是将军下的命令,我也是奉命行事啊。” 老母亲惨死在自己面前,林付早已恨红了眼,恨得咬紧牙关,恨得双拳紧握,恨不得杀了张英,但他打不过这么多人,刀架在他脖子上,逼得他不得不束手就擒。 尤其是听闻张英说,是将军下的令,林付的眼睛就更红了,“将军要杀我?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他知道张英口中的将军是曹勇。 枉他对曹勇忠心耿耿,曹勇居然要杀他?! 更为什么连他年迈的老母亲都不放过?! 曹勇可是他的亲表兄啊! 林付胸腔里的怒火仿佛就要烧出体外。 “为什么?”哪知道,对于林付的愤恨,张英压根儿就像没看到一样,或者说,他压根儿就瞧不上眼,“林付,你是真蠢哪?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除了杀人灭口,还能是为什么? “曹勇!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我那么衷心效忠于你,你竟要对我赶尽杀绝!只恨我林付瞎了眼!错信了你这个卑劣小人!”林付愤恨的痛骂出声,只可惜,不管再怎么骂,当事人曹勇也听不见。 最后,林付愤恨的目光又落在张英身上,“你,还有你们都不得好死!我只不过是先一步去给霍将军赔罪罢了,我和霍将军,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一听林付这么诅咒他们,张英的脸色,立马就难看的很,“给我杀了他!” 就在架在林付脖子上的刀扬起来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玖月他们动手了。 扬起的刀,被玖月射出来的弓箭打掉了,救下了林付一命。 在张英反应慢半拍的时候,他们的人,已经被玖月带来的人秒杀了一大半。 玖月带来的人,下手干脆利落,皆是一剑毙命,不留活口。 等张英想动手的时候,玖月的长剑,眨眼之间便架在张英的脖子上,仅有毫厘之差。 但凡张英敢动一下,脖子就得见血光。 顿时就吓的张英不敢动弹,生怕脖子和脑袋分了家。 等林付反应过来的时候,玖月他们已经杀光了张英的人,只留下张英一个活口。 “你们是什么人?”林付红着眼睛凶狠的问玖月。 “救你性命的人。”玖月面不改色的回答了林付一句,然后拿着染血的剑在张英脸上拍了两下,“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个人我们要了。” 言下之意,便是要留张英一命。 “不能放了他!”哪知道,林付第一个反对玖月,杀气腾腾的上前来,“我要亲生杀了他!” 张英杀了他的老母亲,他要杀了张英,为母亲报仇! “林付,你不能杀……”玖月本来还想劝林付冷静一些,但是林付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暴戾,至少这一刻很暴戾,玖月话还没说完,张英的脑袋就跟脖子分家了。 脑袋掉在地上滚了两圈,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至死都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死不瞑目。 张英死了,玖月狠狠地一皱眉,虽然他理解林付想要为母报仇的愤怒,但是杀了张英,谁回去替他们传话给曹勇啊?! 这个林付,还真是一介莽夫啊! 第441章:等我做什么? 罢了,杀也杀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林付带回去。 可是林付却突然动了,玖月眼皮子一跳,手中的剑当即就指到林付眼前,“你想干什么?” 很明显玖月是在警告林付,不想死的,最好不要企图逃跑或是不自量力的反抗。 “我只是想给我娘收尸……”林付不傻,虽然他不清楚玖月他们的身份,但是玖月他们救他,说到底不过也是和张英那些人是一样的目地。 为的,都是同一件事。 林付心知玖月他们的目地,所以知道玖月他们不会杀他,因为他还有用处。 但是玖月却没有要放林付过去的意思,剑尖依旧指在林付的脖子上,“你若不想死,就乖乖的跟我们回去。” “我要给我娘收尸,否则你们大可杀了我……” “这可由不得你。” 玖月一个反手,剑柄朝上,一举就敲晕了林付。 “月哥,你不会把人打死了吧?”旁边的兄弟扫了一眼晕过去的林付,调侃道。 玖月一记幽凉的眼神儿瞟过去,“侯爷还等着呢,赶紧把人带回去!” 于是乎,林付就这样落到了玖月他们手里。 …… 霍家军营里。 当林付没死的消息传到曹勇耳朵里的时候,曹勇立马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哪里还能坐得住?! 尤其是林付还被带回了侯府,这不是要命吗?! 此时霍筱雅正在军营里的校场上练剑,自从霍霄下葬之后,霍筱雅便经常一个人来校场练武。 她要变强,待到有朝一日,能亲手手刃杀父仇人! 霍筱雅刚练完剑,从校场里出来,正准备回府。 但是,却刚好看到曹勇神色匆匆的出了军营。 “曹叔叔?”霍筱雅狐疑了一下,曹勇这么火急火燎的,是要干嘛去? 霍筱雅私下里与霍霄生前的几个副将关系都很好,她这一身的拳脚功夫,还都是曹勇和魏彪他们手把手教她的呢。 所以即便现在由曹勇接管了霍家军,霍筱雅同他们的关系也还是很好。 霍筱雅把曹勇他们看做叔伯,把霍家军营看做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家。 看到曹勇急匆匆的跑出去,出于好奇,霍筱雅就在后面跟了上去。 直到,看着曹勇进了一座府邸,一座气派又威严的府邸。 “凌王府?”霍筱雅抬头,凌王府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映入眼帘,“曹叔叔来凌王府做什么?” 方才瞧着曹勇步伐匆匆的,去的又是凌王府? 一时间,霍筱雅心头便不免萌生出一缕怀疑,以往霍家军和凌王府,可没有过什么交集。 怎么曹勇却这般轻车熟路的进得了凌王府呢? 之所以说是轻车熟路,是因为曹勇一看就不像是第一次来,直接就进门去了。 霍筱雅虽心有疑问,但她也不是个没分寸的,自然不会跟进凌王府去,揣着疑虑便转头往回将军府去。 只是当霍筱雅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有个人在将军府门外等候了她多时。 “霍小姐。”霍筱雅低着头走路,都没看到前面有个人在等着她。 还是那人先开口,霍筱雅这才抬起头,看清来人时,霍筱雅眼神闪烁了一下,“阿羡?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阿羡。 阿羡心知,霍筱雅丧父,这段时日心情不好,说话便也轻言细语了许多,语气中带着安抚之意,“属下已在此等候霍小姐多时了。” 他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等我?”倒是霍筱雅,很明显阿羡的出现,让她感到有些诧异,“等我做什么?” 这段时间,因为她爹的死,她与侯府便疏远了很多。 阿羡在这儿等她,所谓何事? “侯爷让我来请霍小姐去一趟侯府,有重要的事情要与霍小姐协商。”阿羡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就是侯爷让他来请霍筱雅去一趟侯府的。 “要事?”听闻阿羡所言,霍筱雅迟疑了一下,“不知侯爷找我,是何要事?” 她没说去还是不去,只是问找她有什么要紧事? 说到底,还是不太想去侯府吧。 “这个霍小姐去了便知道了。”阿羡似乎也是卖了个关子,并未明说。 霍筱雅去了就知道了。 但是,霍筱雅却是犹豫了,犹豫要不要去侯府? 阿羡不瞎啊,自然瞧得出霍筱雅的犹疑,再开口时,语气中便多了几分叹息,“霍小姐是怕侯爷会对你不利吗?” 霍筱雅现在已经到了如此不相信侯府和他们侯爷的地步了吗?! 阿羡还记得之前,侯爷跟夫人出去寻药时,霍筱雅还三天两头的往侯府跑,如今却是连侯爷请她,她都不愿去了吗? 都说人走茶凉,这人还没走呢,茶便凉了麽? 阿羡都已经这么说了,霍筱雅还怎么好拒绝呢,“我去。” 毕竟侯爷曾待她不薄,既然侯爷叫人来找她,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那她便去看看再说。 …… 与此同时,曹勇进了凌王府之后,整个人便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把凌王等来了,曹勇迫不及待的就开口道,“殿下……出事了!张英他们失手了……” 慕玄凌本来刚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听闻曹勇来了,他还以为,曹勇来,该是有好消息要报告他的。 哪知道,曹勇给他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失手了?”一听曹勇说失手了,慕玄凌俊朗的脸上,立马就阴沉了下来,“你们那么多人,竟还会失手?曹勇,你是想告诉本王,你也养了一群废物吗?” 慕玄凌的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凌厉与冷凉。 派出去那么多人,居然连个林付都杀不了? 要他们有何用? 慕玄凌眸光冷凉的瞅着曹勇,连眼神都在说着‘废物’二字。 曹勇自知此事的严重性,一个搞不好,那就是要命的,自然开不得玩笑,而且又是自己手下的人办事不利,曹勇心知自己理亏,只能低头听从慕玄凌的训斥,“凌王请息怒,并非是我们的人办事不利,而是有人救了林付!我们的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第442章:是谁杀了我爹? 曹勇此话,显然是在跟慕玄凌解释。 并非全怪自己的人办事不利,是有人救走了林付,否则林付必死无疑! 然而,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林付已经被人带走了! 听闻林付被人救了,慕玄凌便眉头一皱,“什么人救走林付?” 说到这里的时候,曹勇明显迟疑了一下,不好开口,“是战北侯府的人……” “你说什么?”果不其然,分分钟慕玄凌便跳了起来,眼神儿都带着戾气,“你的意思是,林付落在了白子墨手里?” 曹勇没说话,只是一双眉头皱的厉害,很明显是无声的回应了慕玄凌的话。 林付可不就是落在了战北候的手里! 所以曹勇才着急啊!这不一收到消息,就急匆匆的跑来找凌王商议对策了吗?! 慕玄凌这回是彻底无语了,是气的无语,“曹勇,本王说过,林付不死,死的便是你,你给本王记住了,你与本王,没有丝毫的关系,明白了吗?” 明白? 当然明白! 听闻慕玄凌此话,曹勇哪会听不明白其言下之意?! 凌王的意思,是,要将他视作弃子了呀?! 曹勇顿时慌了,“凌王殿下,此事是末将的失职,未能及早杀了林付,留此隐患,还请凌王宽宏大量,救救末将!” 慕玄凌冷着脸,气的袖子一甩,“你以为这是本王宽宏大量就能解决的问题吗?曹勇,本王告诉过你,切不可妇人之仁!如今林付落到了白子墨手里,你让本王如何救你?你能在白子墨手里灭了林付的口麽?” 别说曹勇了,要在战北侯府杀人灭口,就连他自己都未必办得到。 这个曹勇,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妇人之仁! 还得连累他,曹勇这大将军的位置,是他在父皇面前作保的。 结果这么快就被白子墨揪住了小辫子。 一旦林付供出曹勇,怎么着都会连累到他头上来。 即便不去看,也知道慕玄凌是个怎样冷厉的脸色。 “殿下……还请殿下救我!只要殿下能救我,曹勇愿为殿下鞍前马后,誓死效命于殿下!” 曹勇像是吓傻了,这个时候,只能向慕玄凌表忠心,求他救命! 如果说他放走林付的时候,尚且还想不到会有这等严重的后果,那么此刻,他才清楚的意识到,此事会有何等的后果在等着他! 曹勇现在脑子里,仅剩的念头,就是求凌王救他性命! 不然……不然林付要是在侯爷和煜王面前供出了他,那等着他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慕玄凌气的无语的瞥了一眼曹勇,毕竟曹勇是他的一颗棋子,若非万不得已,慕玄凌也不想这么早就废了他。 低沉了片刻之后,慕玄凌才算开了口,“我们便先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林付将你供了出来,介时你便……” 这时,霍筱雅也跟随阿羡来到了侯府‘做客’ 这回霍筱雅是真的像个客人,拘谨又规矩,像是从来没来过侯府似的。 与侯府保持着距离。 而白子墨就坐在她面前的茶桌上,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先开口说话。 搞得霍筱雅就更加不自在了…… “徐姐姐,你来了。”就在这时,裴卿卿过来了。 嘴角带着笑意,一看就是很高兴霍筱雅能来侯府。 并且自然而然的就拉着霍筱雅,与白子墨坐到一桌。 霍筱雅其实心里是习惯了侯府的,但就是心里,扭着跟侯府,跟裴卿卿他们保持距离,所以霍筱雅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她都不自在。 即便是被裴卿卿拉着坐下来,霍筱雅也像是如坐针毡一样,只是尽力的掩盖自己的不自在,率先挑起话头道,“不知侯爷叫我来,是有何事相商?” 阿羡不是说,侯爷找她有要事协商吗? 究竟是什么事? 说完了她好走了…… 霍筱雅着急着就想走! 还是那句话,现在呆在侯府,让她不自在。 瞧着霍筱雅一副淡漠疏远的模样,裴卿卿还是叹了口气,但霍筱雅肯来侯府,还是比较令她欣慰的。 然后跟白子墨对视一眼,男人啪啪一拍手,再然后,玖月就押上来了一个人。 林付被五花大绑,直接就被玖月推搡了上来。 玖月随手往林付肩膀上一按,林付就老实的跪了下去。 “侯爷,人带来了。”然后玖月就习惯性的站到了白子墨身后。 看到林付的时候,霍筱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 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林付很识趣,知道自己身在侯府,也知道面前坐着的男人,便是战北侯。 听闻战北侯腿疾好了,不再是残废,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林付不得不承认,腿疾痊愈之后的战北侯,是最具威严的军侯! 白子墨只是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无上尊贵的感觉。 不需要人逼迫,林付非常识趣的开口,“侯爷想问什么便问吧。” 什么叫做直接,这就是。 林付一开口,说的相当直白。 他很清楚,白子墨救他,是有话要问。 不得不说,林付这般识趣,省了白子墨很多事,白子墨倒挺欣赏林付的直白和配合。 “本候想问什么,想必你很清楚,本候只有一个问题。”白子墨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磁性,说话间微微顿了一下,一字一句语气严谨的问道,“是谁谋害了霍将军?” 这一问,顿时就令霍筱雅全身紧绷了起来,赫然看向下面跪着的林付! 这个人知道是谁谋害了她爹? 霍筱雅仔细看了看,越发觉得下面这个人很眼熟,她确定,自己一定是见过他的! 既然侯爷会这么问他,就说明,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白子墨的问题,正在林付的意料之中。 他一点也不意外,面色也很平淡,“谋害霍将军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镇南王,而是……” 说到最后,也是最紧要的时候,林付顿了一下。 他平淡的面色中,却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恨,愤恨的自然是追杀他的人,还是他惨死的老母亲…… “是谁?!”林付话只说了一半,霍筱雅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一把就揪住林付的衣领,急切的问,“是谁杀了我爹?你说!究竟是谁杀了我爹?!” 第443章:帮凶和凶手 霍筱雅有些急红了眼,紧紧的揪着林付,质问着他。 她爹不是镇南王杀的? 那又会是谁? 对于霍筱雅的逼问,林付惭愧的低下了头,“大小姐……是我对不起将军……对不起大小姐……” 不难看出林付的愧疚,以及悔意。 “你认得我?”叫她大小姐,莫非这个人也是霍家军中的人? “我是曹勇的部下,自然认得大小姐……”林付愧疚的开口道,只是大小姐却未必记得他罢了。 不过听他说,他是曹勇的部下,霍筱雅顿时便明白了,他果然是霍家军中的人? “你是曹勇的部下?”霍筱雅不确定反问一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忽而又想起,此前她看到曹勇去了凌王府…… 难道…… 霍筱雅似乎不敢想象…… “大小姐难道还不明白吗?真正谋害将军的,是曹勇啊!”林付咬牙的一句话,却顿时像是一道惊雷劈到了霍筱雅头上。 令她眼瞳放大,不敢置信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是谁杀了她爹? 曹勇? 霍筱雅的震惊,更是叫林付充满了愧疚,“是我对不起大小姐,我也是谋害将军的帮凶……是我听从曹勇之令,在将军的酒菜中下毒……将军才会死于奸人之手……” 霍将军平时待他们极好,给霍将军下毒一事,是林付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愧疚。 果然他也遭了报应,连累了他的老母亲不得善终…… 或许人只有在‘死过一次’之后,才懂得豁然开朗吧? 如果说林付方才所言,像是一道惊雷,那么他现在说的,无疑是晴天霹雳,狠狠的劈在霍筱雅头上。 劈的她头昏脑涨,脑子里仿佛都在嗡嗡作响…… “是…是曹勇……杀了我爹?”霍筱雅一下子像是被人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闻此噩耗,顿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是曹勇,杀了她爹?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可能? 曹勇可是她爹一手提携上来的啊。 她爹生前,那般看重曹勇…… 为什么?为什么曹勇要下此毒手? 一瞬间,霍筱雅仿佛感觉呼吸都是痛的。 她想不到,也想不通,为什么曹勇要谋害她爹?曹勇他竟忘恩负义到如此地步? 哪知,最后林付却摇头了,“真正杀害霍将军的,并非曹勇……” 霍将军不是曹勇杀的。 却也和曹勇杀的没区别。 帮凶和凶手,本就没多大区别。 林付这话,算是回答了霍筱雅,真正对霍将军下杀手的,并非曹勇。 只是听他说不是曹勇,霍筱雅泛红的眼中浮现出凌厉的冷光,“究竟是谁杀了我爹?” 不是曹勇,到底是谁? 霍筱雅眼中含着泪,却也带着恨。 目光凌厉的锁定林付,等着他说出凶手。 可是,林付却再次摇头了,“我也不知是何人……当时我并未在营帐内,不知是何人对霍将军下杀手…” 林付说的,乃是实话。 他确实不知对霍将军下杀手的是何人? 当日他只是负责守在营帐外,并不知营帐里除了曹勇,还有谁? 但他很确定,当日营帐里,绝不止曹勇一人。 曹勇叛变,而他,也背叛了霍将军。 如果说曹勇是帮凶,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比曹勇好不到哪儿去。 都是叛徒。 只是为什么,这份罪孽要连累他的老母亲因他而死…… 林付不仅愧疚,还很悲切,痛恨,痛恨曹勇派人追杀,害得他老母亲惨死……他连收尸都办不到…… 然而,换个角度看,林付此时,何尝不是一种深明大义。 至少,他肯说出霍霄惨死的原因。 “你不知道?”显然,霍筱雅这回不大信林付说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悲痛气愤之下,霍筱雅动作极快的抽出了玖月的佩剑,直指林付,“说!到底是谁杀了我爹?是不是神昭镇南王?” 她爹是死于乌金箭,只有神昭镇南王,才有乌金箭。 是不是神昭镇南王收买曹勇,让曹勇给她爹下毒的? 只是,就算她拿剑逼问,林付也不知道,“我若知道,必定知无不言,大小姐……我有愧于将军,甘愿受死,大小姐动手吧…” 说罢,林付便闭上了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 “郡主不可!”情急之下,还是玖月当即开口阻拦霍筱雅。 连郡主都叫出来了! 霍筱雅如今有南阳郡主的头衔,叫一声郡主也并无不可。 当然,还是因为霍筱雅抽了他的佩剑的原因,玖月是担心霍筱雅一气之下,真把林付杀了! 玖月皱着眉头瞟了一眼自家主子,这林付要是死了,可就没有人证了!侯爷还要查案交差呢。 全程,裴卿卿都安静的在一边看着,听着。 她知道,霍筱雅心中的悲痛和气愤,想要为父报仇,所以她才一直没来插嘴,就是想让霍筱雅自己问林付。 想让霍筱雅亲自问出答案。 但是现在,玖月阻拦也是对的,裴卿卿眉眼温柔,带着安抚走到霍筱雅身边,轻轻的握上她的手,将她举起的剑压了下来,“徐姐姐,即便你现在杀了他,也不能为霍将军报仇,杀了他,便只能让霍将军枉死,徐姐姐难道不想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吗?” 不可否认,裴卿卿的安抚,让霍筱雅迟疑了。 理智上,霍筱雅知道,林付是至关重要的证人,侯爷和煜王负责查清这件案子,杀了林付,就没了重要的人证,只怕到时候,非但治不了曹勇的罪,反而还是帮了曹勇杀人灭口。 可是,林付就算不是凶手,他也是帮凶! 亲爹惨死,仇人就跪在眼前,让霍筱雅如何能不恨他,不杀他? 裴卿卿能感觉到,霍筱雅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知道,霍筱雅是在忍耐。 然后,白子墨喝完茶杯里的最后一点茶水,幽幽抬眸睨了一眼玖月,玖月当即会意,赶紧将林付给带了下去。 免得真死了霍筱雅的剑下! 对于玖月将林付带走,裴卿卿亦是心照不宣。 这时,白子墨也来到了霍筱雅身边,并且收起了她手中的剑,“郡主,本候答应过,不会让霍将军枉死,还请郡主稍安勿躁,这林付,暂且杀不得。” 第444章:还是卿卿最好 就连白子墨,也开始叫她郡主了。 白子墨的话,是解释也是安抚。 解释给霍筱雅听,也是在安抚霍筱雅,稍安勿躁。 毕竟这已经不是一件私事了,而是一桩震惊朝野的公案,需要给朝野上下,给军中上下一个交代。 他夫人有句话说的很对,就算现在杀了林付,也无法为霍将军报仇。 反倒是随了曹勇等人的愿,曹勇他们可巴不得杀人灭口呢。 如此,玖月岂不是白白救下林付。 霍筱雅心头,情绪翻涌,大起大落,悲痛,气愤,理智,报仇……就像是在她心中施行五马分尸之刑,撕扯着她的心脏。 霍筱雅手指捏的极紧,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方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徐姐姐,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霍将军为国尽忠,戎马一生,徐姐姐,你是霍将军的女儿,便该继承霍将军忠贞不渝的骨血,我们都不会让霍将军白白枉死的…”裴卿卿安抚的轻声响在霍筱雅耳边。 她握着霍筱雅的手,是凉的。 她能理解霍筱雅此刻心中的纠结,必然煎熬极了。 裴卿卿此番话,便像是有股魔力一般,听在霍筱雅耳朵里,仿佛能压下她心中翻涌的煎熬。 总算让霍筱雅有了点儿反应,眼神木讷的看了眼裴卿卿。 是啊,她是父亲的女儿,她的父亲,是为国尽忠的大将军,她该继承父亲忠贞不渝的骨血! 霍筱雅的眼中,从震惊,到悲痛,再到沉寂,可听闻了裴卿卿的之后,逐渐的有了亮光。 最后,霍筱雅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了句,“谢谢你,卿卿…” 这一声卿卿,才叫裴卿卿心头松了口气,她轻轻的抱了一下霍筱雅,给她安慰和依靠的力量,“徐姐姐,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尽管日子很难熬,但一切都会过去的。 霍筱雅是她唯一的好朋友,她很珍惜和霍筱雅之间的感情。 而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子,白子墨优美的嘴角,也带起了淡淡的笑意。 霍筱雅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侯爷,曹勇…或许与凌王有勾结。” 说起这个,霍筱雅便免不得自嘲一句,霍筱雅,你可真蠢啊。 竟早看不出曹勇的狼子野心! 父亲死后,为何独独是曹勇接管了霍家军?当上了大将军? 此前她将曹勇视做叔伯,从未怀疑过他,也就没想过,父亲部下的副将,何止曹勇一个,甚至曹勇资质平平,战绩也并不突出,可偏偏是曹勇出类拔萃的得到了陛下的赏识,接管了霍家军? 如今想起来,哪里是曹勇出类拔萃,分明就是与人勾结! 而这个人,定是凌王无疑。 只有凌王,才能在陛下面前捧高曹勇。 这么简单的问题,她却未能及早发现,霍筱雅不免越发觉得自己蠢了。 其实就算霍筱雅不说,白子墨心里也清楚的很,与曹勇勾结的人,除了慕玄凌没别人。 当日举荐曹勇接替霍霄位置的人,便是慕玄凌。 这其中的猫腻,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慕玄凌…”听闻霍筱雅提及慕玄凌的时候,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果然又是他! 欠她的血债未还,如今又暗害了霍将军,慕玄凌背负的血债,又多了一笔。 她发誓,很快,很快就会让慕玄凌付出代价的。 裴卿卿安抚的拍了拍霍筱雅的后背,再开口时便只有安慰,“徐姐姐,剩下的事,就交由侯爷去查,徐姐姐也累了吧?在这儿休息一下可好?” 以前霍筱雅把侯府当成自己的家。 可自从霍将军死后,霍筱雅就再也没来过侯府了。 不论何时,侯府都会有霍筱雅的一席之地,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在侯府住下。 这回霍筱雅没再拒绝她,心中已然不再似之前那般对侯府耿耿于怀了。 只是,她还是不知道,真正杀害她爹的人究竟是谁? 是凌王……还是镇南王? 毕竟那乌金箭,是镇南王才有的。 霍筱雅私心底里,或许是不愿意怀疑镇南王……或者说,是不愿意怀疑北宫琉的,但是乌金箭实打实的摆在那里,是杀害她爹的凶器,叫她又不能不怀疑北宫琉。 霍筱雅的脸色很不好,虚白虚白的,裴卿卿搀扶着霍筱雅,抬眸跟白子墨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扶着霍筱雅回房休息去了。 “慕玄凌…”男人嘀喃的嗓音消散在微凉的秋风中,他心知,此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即便有林付的供词,只怕也奈何不得慕玄凌。 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于是白子墨便打算带林付去见煜王,毕竟是煜王‘负责’查证此案的。 裴卿卿将霍筱雅送回房间休息,然后便准备离开了。 “卿卿……”哪知,裴卿卿刚转身,便被躺在床上的霍筱雅拉住了衣袖。 霍筱雅睁开眼睛,正望着裴卿卿,眸中带着歉意,“卿卿,对不起……” 之前是她不好,是她糊涂是她傻,才会误会卿卿,对卿卿态度不好,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可卿卿和侯爷非但不计较,还帮她查凶手,对她关怀备至。 想着,霍筱雅便不由得红了眼眶。 “徐姐姐,你我之间还用道歉吗?”裴卿卿勾起了嘴角,眉眼间带着安抚的笑意,“霍将军遭奸人所害,徐姐姐痛心不过是人之常情,我若不能理解徐姐姐的心情,如何能对得起徐姐姐曾对我爱护有加。” 裴卿卿不会忘记,当初她还是裴家一个最低微的庶女时,是霍筱雅和其母徐氏,给了她温暖和庇护。 在她受曲氏诬陷的时候,是将军夫人徐氏,仗义执言维护于她,这些她都记得清楚,从未忘记。 所以,她若不能理解霍筱雅丧父之痛的心情,那她成什么了?她哪里配做霍筱雅的好朋友好知己? 听裴卿卿这么说,霍筱雅的眼眶一下子就更加酸涩了,但她却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是哭即笑的笑容,“果然还是卿卿最好。” “我一定会亲手为我爹报仇!” 前一句话,霍筱雅是笑着的,后一句,则是冷凉的。 她一定,要亲手为父亲报仇! 第445章:体贴入微 虽说裴卿卿理解霍筱雅想报仇的心理,但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至关重要,她不希望霍筱雅出什么乱子,当然也不希望霍筱雅会‘惹出’什么茬子。 于是叹息的口吻道,“徐姐姐莫要冲动,真凶尚未查明,若是冤枉了好人就不好了。” 她这话,意有所指。 霍筱雅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斟酌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卿卿还是笃定,此事与镇南王无关吗?” 显然霍筱雅听出了裴卿卿所指的‘好人’说的是谁? 除了北宫琉,还能是谁呢? 卿卿的意思,是不希望她误会了北宫琉? 对于霍筱雅这一问,裴卿卿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她,“我确信,镇南王不会是杀害霍将军的凶手。” 瞧着裴卿卿眉眼间的自信,霍筱雅犹疑了一下,“为何?你都不认识那镇南王,为何这般笃定他不是杀人凶手?” 她都不认识那镇南王,为何这般确信镇南王不是凶手? 霍筱雅怔怔的望着裴卿卿。 裴卿卿笑了笑,“我虽不认识镇南王,但我了解北宫世子,北宫世子此人虽看似放浪不羁,实则最是重情重义,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从北宫世子身上,便能看出其父镇南王的品性。” 她虽不认识那镇南王,甚至从未见过,但她却了解北宫琉。 北宫琉表面上把自己伪装的放浪不羁,可骨子里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跟着白子墨,几次三番的出生入死,这样的人,值得裴卿卿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他。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单从儿子身上,又何尝不是能看出父亲的人品? 就算和那镇南王素未谋面,但裴卿卿想,以她对北宫琉的了解,其父镇南王也会是个人品正直的人。 听裴卿卿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尤其是她提到了北宫琉,便让霍筱雅默然了下来。 “曾有神昭杀手刺杀我……除了他,还有谁能指挥得了神昭杀手?”说这话时,霍筱雅的情绪明显就要低落沉闷很多,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了。 若是细听,便不难听出她语气中还有丝丝委屈。 她这话,像是在问裴卿卿,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总之,神情很失落。 只是听闻霍筱雅说有神昭杀手刺杀她的时候,裴卿卿皱了皱眉头,思称着开口,“徐姐姐,这世上的事没有绝对,有时候眼见未必是真,徐姐姐说是北宫世子派人刺杀的你,徐姐姐可是亲眼见到了?” 她想,北宫琉绝对不会刺杀霍筱雅的,他保护霍筱雅还差不多! 然而,裴卿卿想的是对的。 或者说,是霍筱雅话只说了一半,还是一半没说出来。 “我……”嘴皮子蠕动了一下,霍筱雅最后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她确实没有亲眼所见,是北宫琉派人刺杀她…… 而且反倒还是北宫琉救了她。 罢了,等查清杀害她爹的真凶,自然就能知道北宫琉无辜不无辜了。 “我累了,卿卿,我想休息一会儿…”最后,霍筱雅自主结束了这个话题,显然是不想多说了。 裴卿卿自然也明白,“好,徐姐姐先在此好好休息。” 既然霍筱雅不想说了,那便不说了,总归是非黑白,总有大白的那一天。 再然后,裴卿卿便离开了霍筱雅的屋子,准备去看看药琅。 药琅的伤也很要紧。 而此刻药琅已经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准确的说,是被惊醒的。 哪怕是睡梦中,他还是清晰的梦到,遭受那恶心的赵大人折辱…… 醒过来已是满头大汗。 药琅一双无暇的眸中惊恐未褪,看清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才松了口气,确定自己真的脱离了魔爪,是安全的…… 但受到的折辱却难以泯灭,愤恨蔓延在药琅整个心里,曾经那颗干净的心,再也不是最纯净的了。 躺在床上,药琅只觉得浑身无力,嘴皮子干裂的厉害,他口渴了,想喝水。 身为医者,药琅又怎会不知自己的身体很虚弱,从床上坐起来,都费了他好大的力气。 他渴了,便想起来去给自己倒杯水喝。 只是刚站起来,便双腿一软,跌了下去。 “药琅……”说时慢那时快,就在药琅要摔下去的瞬间,正好阿羡推门而入。 眼疾手快的,阿羡身形一闪,便稳稳当当的接住了药琅软下去的身体。 出于本能的反应,药琅抓住了阿羡…… 只是却听见阿羡闷哼了一声。 药琅抬起头,瞧见阿羡眉间轻皱,自己的手,正抓着阿羡后背上的衣服。 药琅这才想起来,阿羡受了仗邢,后背上有伤。 “抱歉……”他不是有意要触碰到他背后的伤,不是故意要弄疼他的。 “我不要紧,这点伤不算什么,不过是点皮肉伤罢了,倒是你,身子虚弱,要好好休养,有事叫我一声就行,怎么自己起来了?”阿羡说的不以为意,一边说,一边直接就把药琅重新抱回了榻上躺好。 要说药琅,好歹也是个大男人。 但是被阿羡这么一抱一抱的,搞得他像个小姑娘一样! 药琅的脸皮子莫名的有些发热,被一个男人抱来抱去的,感觉……实在是奇怪… 于是药琅便只能用转移话题来掩盖自己的不自然,“我渴了,想喝水…” 一听他说渴了想喝水,阿羡立马就去给他倒水喝,“你等等,我给你倒水喝。” 现在阿羡照顾药琅,那叫一个积极。 并且是心甘情愿,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药琅。 阿羡动作很快,分分钟便倒来了水,又亲自吹凉了,给药琅喝。 可阿羡越是这样……怎么说呢?体贴入微吧? 阿羡越是这样体贴入微,便越是叫药琅觉得不自然,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他确实口渴了,要喝水。 只是他喝个水,阿羡一直盯着他看…… “咳咳……”也不知道是喝的太急,还是一下子分了神,药琅居然被水呛到了… 吓的阿羡连忙帮他顺顺气,拍拍他的后背,“你没事吧?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若只是嘴上关心便也就罢了,可阿羡说着,还给他擦了擦嘴角咳出来的水渍… 瞬间就让药琅僵硬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第446章:落荒而逃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呛到了,咳嗽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药琅虚白的脸,竟透着丝丝红晕…… 一时间,眼神儿也无措的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总之是扛不住往阿羡身上看。 阿羡怪怪的……他的举动,表情,包括跟他说话,对他关心,都怪怪的。 阿羡之前……可不是这么对他的。 突然这么关心他,反倒让药琅觉得有些……无措,这算不算受宠若惊? 药琅脸红了,阿羡像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做了些什么……他的手指,还停留在药琅的嘴角上,帮他擦着嘴角的水渍…… 再加上药琅那一脸无措又有些茫然的模样,好家伙,阿羡的手指,愣是僵住了一下,某一瞬间,四目相对,阿羡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节拍。 药琅的肌肤,光滑白嫩,比之女子还是通透,他的唇…软软的,上面还有水渍…… 猛的一下,阿羡赫然间像是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便如同触电一般,瞬间缩了自己的手,身子像突然装了弹簧一样,往后一弹,与药琅保持着大约一尺距离。 那一瞬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不仅药琅眼神尴尬,就连阿羡,眼神儿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表面上,阿羡故作镇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乱了… “我……你……我去看看你的药煎好了没有!”阿羡说话都结巴了,说完便落荒而逃! 没错,就是落荒而逃。 蹭蹭的就跑了出去。 药琅在后面默然了一下,心想道,他跑什么?自己很吓人吗? 殊不知,药琅瞧不见此时的自己很……迷人。 若是给他一面镜子,药琅便能瞧见自己泛着淡淡红晕的脸颊,在他那张白净的脸上,真真是应了白里透红一词,阿羡可不就是被他‘吓’跑的嘛! “药琅……”这时,裴卿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药琅闻声抬眸,裴卿卿便进门来了。 瞧着药琅透着红晕的面色,裴卿卿抿了抿唇,“你感觉好些了吗?” 他感觉……好多了,就是心跳好像快了些? 药琅不动声色的压下心里的跳动,淡然道,“我好多了……” 想了想,药琅还是仰头道,“多谢你与侯爷救了我。” 这一声道谢,是应该的。 如果不是她跟白子墨,他恐怕就遭了那个赵大人的折辱。 恐怕如今,他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药娃娃,你是我们的家人,救你是天经地义,你放心,今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裴卿卿笑了笑,伸手揉了一下药琅的脑袋。 在她眼里,药琅还是那个她初次见到时的那个药娃娃。 只是……他和阿羡之间,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啊? 方才他和阿羡之间的一举一动,裴卿卿其实都在门外瞧见了。 她也瞧见了阿羡落荒而逃。 阿羡那个人,平时比玖月还要沉着三分,要论淡漠二字,阿羡才是十足十的得了白子墨的真传。 平时阿羡对谁都一脸淡漠,漠不关心的,怎么今儿对药琅,竟这般关怀备至,体贴入微? 难道是因为对药琅心怀歉疚吗? 裴卿卿想着。 毕竟药琅受的这番苦,也是因阿羡而起。 所以阿羡是想弥补药琅吗? 虽然这么说也不是不合理,但是裴卿卿总觉得还是不对味儿。 但她似乎一时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味儿? “家人?”倒是裴卿卿所言,让药琅顿了一下,眼眶顿感酸涩,“是家人吗?” 这一刻的药琅,就像个受欺负的孩子一样,着实惹人心疼。 裴卿卿早就将药琅视做家人了,她笑着抚摸着他的额头,如同一个呵护弟弟的姐姐一般,“我说过,今后这侯府就是你的家,有我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家。” 有我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家。 如果说在此之前,药琅心里还有一堵城墙,那么有了裴卿卿这一句话之后,他心里的城墙,便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卿姐姐……”这一声卿姐姐,让裴卿卿感到久违的熟悉。 药琅终于又肯叫她卿姐姐了。 少年清澈的眸中含着水雾,朦胧的望着裴卿卿,“此次若不是卿姐姐和侯爷及时赶来救我,我就活不成了,卿姐姐,我好恨,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药琅带着鼻音的声音说到最后充满了杀意。 裴卿卿自然知道,他指的,是那个禽兽人渣的赵大人。 她何尝,不是杀了那恶心的赵大人。 但,白子墨不杀他,也有不杀的道理。 裴卿卿疼惜的叹了口气,替药琅擦去了眼角的泪痕,“你怪侯爷吗?” 怪白子墨没杀了那赵大人,没能彻底的给你报仇雪恨。 裴卿卿言下之意,便是这个意思。 药琅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侯爷救了我,让我免于受辱,我岂能怪他?若不是侯爷,恐怕我早已死在赵府。” 离开药王山庄的这段日子以来,药琅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离别了,经赵大人一事后,更是明白了这世间的肮脏冷暖,人情世故,他知道,白子墨不杀赵大人,自有不杀的理由。 他明白,白子墨也有自己的顾虑,毕竟他要顾及侯府。 好歹,白子墨也为他报了仇,烧了赵府,断了那赵大人的手指。 许是因为想通了,又或是因为放下了心中的隔阂,药琅此刻的心情,便像是拨云见日。 经此一难,让药琅体会到了生存的艰难。 以往,他是终年与病魔抗争,如今,尽管见到了这世间肮脏不堪的一面,但他身边,也有温暖的一面,他这条命,是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既然活着,他就应该对得起自己这条来之不易的命。 能够再次在药琅脸上看到曾经那般至纯至善的笑容,便是最令裴卿卿欣慰的事情。 因为现在,她便从药琅脸上看到了昔日纯善的笑容,药琅依旧是那个干净纯善的少年。 “药琅,你要好好的,我与侯爷才能安心。”否则,药琅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与白子墨,怕是会内疚一辈子。 虽然白子墨嘴上从来不说,但她知道,白子墨心里对药琅也是带着内疚的。 白子墨的命,是药琅救的。 只有药琅好好的,她和白子墨才能安心。 第447章:侯爷请留步…… “其实是我该谢谢卿姐姐,替我解除了痛苦。”药琅低声笑了笑。 虽然,为救白子墨,裴卿卿取了他的心头血。 但是,她也保了他活命。 麒麟血化作的心头血虽然珍贵,但对药琅来说,那不是珍贵的至宝,而是让他忍受病痛折磨的毒药。 是裴卿卿,帮他解脱了。 药琅其实,并不恨裴卿卿,一直以来都没有恨过她。 以后,他会好好的,让她安心,也让白大哥安心。 药琅的笑容,叫裴卿卿心窝子都是暖洋洋的。 这样的药琅,真好,仿佛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屋子里这温馨的一幕,皆被停在门口的阿羡看在眼里。 方才裴卿卿和药琅的对话,阿羡也都听见了。 阿羡手中,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本来准备拿给药琅的,但是听见夫人在跟药琅说话,所以阿羡才没有进去打扰。 “阿羡哥,你站在这儿干什么?这汤药都要凉了!你怎么不送进去呀!”就在这时,阿羡身后响起了一道轻灵的声音。 是灵月来了。 阿羡回过神来,灵月正仰着脑袋望着他。 汤药都要凉了,阿羡怎么还楞在这里不送进去? 然而这次,阿羡没有选择进去,而是转身把药碗交到了灵月手里,“好好照顾药琅,麻烦你了。” 但其实他想说的,是拜托你了! “额…”灵月愣了一下,茫然的看着阿羡,“阿羡哥你怎么了?怎么脸色怪怪的?” 就算他不说,她也会好好照顾药琅的啊! 只是,阿羡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他怎么了? 灵月还在茫然着呢,阿羡就转身走了… “……”灵月楞了楞,这就走了? 果然,阿羡哥是最淡漠的,一贯都是这么沉默寡言。 罢了。 于是灵月也就没再多想,将阿羡交给她的汤药拿了进去。 裴卿卿还在陪着药琅说话,瞧着裴卿卿和药琅之间气氛融洽,灵月也高兴,“夫人,药好了,快让少庄主服下吧!” 就在裴卿卿刚要从灵月手里接手的时候,不想药琅先把手伸了过来,“我自己来吧。” 喝药这种事,他自己来就好。 灵月也没多想,这汤药本就是给药琅的。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灵月的错觉,她发觉……好像药琅的余光,总是若有似无的往外面瞟呢? 显然裴卿卿也发觉了,药琅喝着药,眼睛却在看外面。 是在看阿羡吗? 想必药琅刚刚也看到了阿羡就在门外。 …… 当白子墨带着玖月,并且押着林付去大理寺找煜王的时候,可把煜王给激动的!没想到白子墨这么快就抓到了人证! 煜王还担心办不好霍霄之死的这桩案子,要遭父皇的训斥呢。 没成想,这么快就抓到人了! 于是煜王的动作那叫一个迅速,麻利的就把林付关进了大牢,准备审讯! “此次多亏了侯爷,这么快便抓到了如此重要的人证,本王定会在父皇面前如实禀报,替侯爷争嘉奖!”慕楠煜摆出一派王爷的架子口吻道。 还争嘉奖呢!人家白子墨压根儿就看不上。 “陛下既任命本候协助煜王查清此案,这便是本候的分内之事,煜王不必客气,这人证,烦请煜王把人看紧了,若是出点什么茬子,陛下那儿怕是不好交代。” 言下之意,便是提醒煜王,把林付保护好了,别让人有机会杀人灭口。 林付如果死了,陛下那儿,可就不好交差了。 这个时候,慕楠煜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哪里还敢马虎,“侯爷放心,本王定当加派人手,将关押证人的大牢看守的滴水不漏!别说是人,就连一只苍蝇都甭想飞进去!”白子墨没再说话,他知道,慕楠煜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会让林付被人灭口的。 见白子墨不说话,慕楠煜斟酌了一下,便又试探性的开口,“不知侯爷可要随本王一同去审讯那人证?” 毕竟白子墨是奉命协助他的不是?这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问一嘴吧? 何况人还是白子墨抓回来的。 看的出来,慕楠煜还是很给白子墨‘面子’的。 当然,是在实力碾压的前提下,否则慕楠煜倒是不想在白子墨面前赔笑脸! “审讯就不必了,此案主审人是煜王,本候只负责协助,既然人已经抓回来了,剩下的就交给煜王了。” 说罢,白子墨便要转身离去。 慕楠煜虽然迟疑了一下,但是也并没有阻止白子墨走。 “侯爷请留步……” 哪知,慕楠煜没阻止,反倒是后面牢房里关着的林付开口叫住了白子墨。 白子墨闻言停顿了一下脚步,回头看去。 眼神无声的询问,还有何事? 牢房里的林付,缓缓的跪了下去,面露悲切,“侯爷,我自知有罪,可我老母亲是无辜的……还请侯爷……”替我老母亲收尸… “你母亲的尸身,我已安葬。”林付恳求的话未完,便被玖月出言打断。 玖月大概是料到,林付想让侯爷替他惨死的老母亲收尸。 殊不知,就算林付不说,侯爷已经交代过了。 林付老母亲的尸身,已经安葬了。 林付一个参军的大男人,此时哭着给白子墨磕头,“多谢侯爷……” 战北侯,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仁义。 得知老母亲已入土为安,林付也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剩下的,就是他去赎罪了…… 然后,白子墨就带着玖月走了。 所谓的审讯,不过就是让林付把在侯府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罢了,说给慕楠煜听就足够了,没必要浪费白子墨的时间。 听着方才玖月同林付的对话,慕楠煜意味深长的瞅了一眼跪在牢房里抹眼泪的林付,看来他要好好审讯一番这个人证了。 然而,不需要慕楠煜审,林付就能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 出了大理寺,玖月犹疑着开口,“侯爷,这煜王会不会对林付下狠手……” “林付如今并不想隐瞒什么,煜王没必要对他下狠手,不过……”白子墨淡淡的口吻说着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每次听侯爷话说一半卡顿,玖月都觉得,侯爷后面没说的话,才是最要紧的! 第448章:令人发指! 白子墨随意的勾了勾嘴角,“不过以煜王那好大喜功的心态,兴许林付真得吃点苦头。” “……”玖月闻言嘴角一抽。 好大喜功,侯爷形容的还真是贴切啊。 看来,林付是免不了要吃些苦头的,不过慕楠煜只要下手掂量着点分寸,别弄死林付就成! …… 日出月落,便又是新的一天。 今日的朝堂上,注定不会平静。 乾帝刚一屁股坐在龙椅上,众臣还没来得及拜见,便有人一路从朝堂殿外哭着喊进来。 没错,就是哭着喊进来!一边哭一边喊…… “陛下……求陛下为臣做主啊…陛下救命啊!陛下……” 哭着跑来上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白子墨断指烧屋的赵大人! 伴随着赵大人的哭喊声,顿时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齐刷刷的看过去。 只见赵大人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跑了进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老泪的,直接就扑倒在乾帝的龙椅下跪了下去,“陛下……求陛下替臣做主啊…陛下…” 即便是一身官服,也遮盖不住赵大人此时的狼狈。 手上包扎着纱布,缠绕在脖子上,一看就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再加上赵大人这般…失态的来上朝,顿时就引起一大片的唏嘘。 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子,好奇的往赵大人身上望! 心想说,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的赵大人弄的如此狼狈来上朝?! 乾帝更是眉头一皱,“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语气明显不悦,弄成这样来上朝,成何体统?! 还又哭又喊的,把这朝堂大殿当成什么地方了?! 赵大人伏地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说是老泪纵横都不为过,“陛下……臣是被这朝堂之人的人所伤!求陛下为臣做主啊!陛下……求陛下给臣讨个公道!”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赵大人语气中的愤恨,咬牙切齿。 愤恨的目光,扫向最前列,但凡眼尖儿点的,大约都能瞧出,赵大人所说的人,是白子墨! 从赵大人一路哭喊进来,白子墨就知道他是来告状的。 然而,男人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全然像是没瞧见,也没听见一样,男人淡然的眉眼,哪怕只是轻轻抬了一下眼皮子,目无波澜的睨了一眼,便让赵大人心下一阵哆嗦,分分钟吓的收回了他那愤恨的目光。 告御状? 赵大人居然还有脸哭到朝堂上来? 白子墨便是面无波澜的站在那里,就吓的赵大人心尖儿打颤,显然白子墨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一个眼神,便不怒自威。 赵大人愣是不敢再瞪着白子墨说话。 但是赵大人方才哭喊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是听见了的。 他说是这朝堂之上的人,伤了他! 分分钟,便有不少人开始在私下议论了,尤其是刚才赵大人凶狠的瞪了战北侯一眼,他们可都是瞧见了的! 于是又有不少人开始揣测,莫非重伤赵大人的……真是侯爷? 然后,察觉到此事很可能跟战北侯有关的某些人,顿时就做起了聋哑人,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在旁边看好戏! 但凡跟战北侯有关的事儿,显然没什么人愿意沾染! 但是乾帝,却不能不管不问啊! 作为这朝堂之上的主人!臣子哭诉,求他讨回公道,他也不能当做看不见啊。 于是乾帝皱着眉头开口道,“是何人伤的你啊?” 把人伤成这样,未免也下手太重了些! 乾帝心下想到。 不过乾帝可不是真的关心赵大人的好坏,他倒是好奇,这赵全书是哪里惹到白子墨了?竟让白子墨下如此重手? 赵全书,便是这赵大人的名儿。 就算赵全书没说,乾帝也知道,把赵全书伤成这样的,必是白子墨所为。 放眼整个朝堂,谁有这个胆子,敢这般重伤朝臣?还这般毫不在意? 除了白子墨,没别人。 只有战北侯,才有胆子这般肆意妄为,目中无人! 乾帝思虑间幽幽的瞥了一眼白子墨,大有一副十分了解白子墨的模样。 可白子墨面不改色,活像是一副什么事都入不了他的眼的样子。 也没说话,好像这事儿压根儿跟他没关系一样。 只是他不说话,但赵全书没受伤的那只手,就指到了他身上来,不去看也能听出赵全书在咬牙切齿,“陛下!重伤臣的,便是战北侯!” 当场就指认是白子墨伤人! 然后赵全书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乾帝哭诉,“求陛下为臣做主!战北侯不仅重伤臣,还纵火烧了臣的府邸!臣…险些就没命来见陛下……求陛下替臣做主啊!” 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可怜,相似比白子墨一脸冷漠,则更加令人发指! 于是乎,许多人都纷纷有些同情赵大人了。 如果说刚才大家看白子墨眼神,都是避让型的,不想沾染,也不想招惹到侯府。 但是现在,经赵大人这么一说,便有不少人用一种‘令人发指,可恶,心狠手辣’的表情看向白子墨…… 虽说白子墨贵为战北侯,位高权重!但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人家赵大人再怎么说,那也是朝廷命官啊! 白子墨如此目无法纪,实在是叫人发指! 于是乎,白子墨接收到了一波眼神的追击,许多人以眼神来为赵大人助攻! 不仅伤人,还纵火!皇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大家伙都有一种就算是战北侯,也绝不能姑息的气势! 相比起大家伙愤愤不平的眼神儿,乾帝倒是要淡然的多,听闻赵全书说,白子墨伤人纵火烧府,乾帝意味深长的眉头一挑,“哦?纵火伤人,这可不像是侯爷会做的事儿啊?侯爷,赵大人说的,可属实啊?” 这话,显然是在问白子墨。 告状都告到朝堂上来了,能不属实吗? 乾帝意味儿深长的望着底下的白子墨,能让白子墨下如此重手,不仅伤人,还纵火烧府,看来这赵大人,得罪白子墨得罪的很厉害啊? 白子墨可以无视赵全书,但乾帝问话,白子墨自然不好无视,不紧不慢的挪了一下脚步,温润冷峻的眉间轻挑,低声道,“回陛下,赵大人所言属实,不过,他是咎由自取。” 听闻他说赵大人所言属实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449章:颠倒黑白 心想说,白子墨居然这么直接的就承认了?! 不过,白子墨还说了,赵大人是咎由自取? 这又是何意? 赵大人是何处得罪白子墨这尊瘟神了! “陛下……陛下您也听见了,他,他承认了!战北侯纵火伤人,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陛下……”分分钟,赵全书便又哭喊了起来,那只没受伤的手,指着白子墨一个劲儿的发抖。 “那你倒是说说,本候为何伤你?”白子墨眸光深谙的睨了一眼赵全书,轻飘飘的一句话,看似毫无分量,却像是一块大石朝赵全书压了下去! 有时候,长得凶神恶煞的,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惊胆战的人! 譬如白子墨。 一个眼神,便让人觉得胆战心惊,脚底生寒。 “我…我……”赵大人哆嗦着,像是说不出话来,对白子墨,是既恨又惧。 既愤恨白子墨断他手指,烧他府邸,却又打从心底里惧怕白子墨! 惧怕白子墨那种不怒自威的眼神,更惧怕白子墨的下手狠辣,他断指之痛,记忆犹新。 从前战北侯腿残的时候,尚且没人敢惹,如今他的腿好了……都说连鬼神都不愿意招惹白子墨那个人! “赵大人怎么不说了?需要本候帮你说吗?”男人语气平缓,却令赵全书感觉头皮一麻。 实打实的头皮发麻…… 哆嗦着不敢去看白子墨,但他又不甘心,白子墨将他断指烧府!此仇此恨,让他怎么甘心就此屈服?! 更何况是他自己跑来告御状的!尚有陛下在上!还怕他白子墨不成?! 如此一想,赵全书当即便像是垫足了底气一般,挺直了腰杆儿说话道,“战北侯目无法纪,纵火伤人,我哪里还敢让战北侯说话?战北侯一开口,怕是臣都不能活着走出这大殿!” 赵全书此话,说的气势汹汹! 字里行间,很明显就是在说白子墨目无法纪。 目无法纪,便是目无君王。 目无君王,便是藐视我们的乾帝陛下! 很明显是在把仇恨值往乾帝身上拉。 白子墨闻言,微微眯起了深谙的眸子,优美的唇形,勾起一缕似笑非笑的弧度,透着危险的气息。 “陛下容禀,昨日臣在街上,遇见一个少年,臣见那少年受人欺辱,很是狼狈,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臣看那少年可怜,便于心不忍,将那少年带回了自己府中,本想凭着臣的微薄之力,救助那少年!可谁知……谁知那少年竟是侯府的人!” “战北侯得知之后,便怒气冲冲的带人杀到了臣的府上,向臣要人,非但如此,还…还打伤了臣,更纵火烧了臣的府邸,求陛下做主……还臣一个公道!” 说到最后,赵全书又开始哭唧唧的挤眼泪。 啊不,是抹眼泪。 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瞧瞧,什么叫颠倒黑白,这就是。 一开口,赤.裸.裸的便将这黑白给倒了过来,还编的这般合情合理,白子墨倒也高看了赵全书一眼。 好一个于心不忍,好一个微薄之力。 男人深谙凛冽的眸光,似笑非笑的瞧着赵全书。 虽说赵全书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说的不错,但眼神儿,却还是不敢和白子墨对视,显然是心虚。 赵全书手心里的汗一大把,都可以就这么洗把手了,心里更是打鼓,七上八下的。 因为赵全书实在是没有把握能够碾压白子墨! 说到底,还得靠乾帝做主! 似乎这出戏比自己预料中的要精彩许多,听的乾帝不由得眉头一挑,但语气嘛,却故作沉重,“侯爷,赵大人所言可属实啊?” 之前那一问,白子墨不是承认的很直接吗? 这回呢?白子墨可还会承认? 若是认,这目无法纪,肆意妄为之罪,可就少不了的。 乾帝一副等着白子墨回话的姿态,但以他这么多年对白子墨的了解,这点事儿根本就撼动不了白子墨。 所以乾帝不像赵全书,期待着让白子墨认罪伏法! 因为乾帝很清楚,凭这点伎俩,就想碾压白子墨,无异于异想天开。 不过赵全书既然求到他面前来了,把事情闹到了朝堂上,不管怎么说,能压压白子墨的锐气也是好的。 乾帝意味深长的打量着白子墨,但白子墨本人,连眼神都没跳一下,这男人就像在看一出小丑跳梁戏一样,冷峻的嘴角上扬,带着丝丝若有似无的讥讽,“陛下,赵大人此回所言,无一字是真,颠倒黑白,看来赵大人应该受伤的地方,是嘴。”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男人轻飘飘的字里行间,都是威胁。 断指算是轻的了,他就应该废了赵全书的那张嘴,看他该怎么颠倒黑白? 男人说的不急不躁,却叫赵全书一阵心惊,冷汗都冒出来了。 看戏的众位大臣们,也都是一阵一阵的唏嘘…… 没想到背后还是这么一出! 尤其是赵全书,哪里还能淡定得了?心虚的不行,却还要咬着牙,指着白子墨吼道,“战北侯你简直欺人太甚!你仗着自己位高权重,便目无法纪,藐视君王,你,你该当何罪!” 不得不说,赵全书这话吼的好! 至少在乾帝面前,吼的好,将乾帝心里的一杆秤拉的往自己这边偏了过来。 乾帝最痛恨的,就是白子墨藐视君王!藐视他! “侯爷,你二人各执一词,究竟谁所言是真,谁所言是假?你说赵大人颠倒黑白,可有证据啊?”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乾帝的语气冷凉了三分。 说话凉幽幽的。 谁真谁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白子墨藐视君王! 可谓是揭了乾帝的伤疤。 人家赵全书,好歹有一身的伤作为证据,烧毁的府邸也是证据。 白子墨呢?说赵全书颠倒黑白,有证据吗?! 赵全书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白子墨空口白牙的,怕是不足以服众! 重要的是,乾帝要打压白子墨,要在白子墨面前,找回自己的面儿!找回自己作为君王的威严! 第450章:有辱朝廷颜面! 君威不容挑衅! 哪怕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也不行! 事态进展之下,暗自揣测的人就更加多了。 大家伙都在等着看好戏,因为大家伙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深知陛下对战北侯府的忌惮! 往往忌惮背后伴随的,便是痛恨。 于是大家都在等着看白子墨的好戏。 要说看戏看的最津津有味的,当属慕玄凌和慕楠煜兄弟俩! 从始至终,他们兄弟俩就没说过一句话,就差插着腰在旁边看大戏了! 打压白子墨这种事,是大家伙都乐见其成的,干嘛还要说话呢? 瞧瞧,满朝文武,可没一人站出来为白子墨说句话呢。 可见白子墨平时的人缘那叫一个差! 要不是碍于他是战北侯,这些人没胆子开罪战北侯府,只怕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站出来落井下石呢! 所以说,大家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还有人替白子墨说话? 尤其是慕玄凌,本来今日上朝,因为林付被抓的事,他心情挺沉重的,但是没成想,经赵全书这么一闹,反倒叫他看了一场好戏,开心了一下。 还有慕楠煜,本来心情就不差,抓了林付,就能交差了。 哪知道,居然还有赵全书这么一道前菜,还真是叫人‘开胃’啊。 如果说朝堂众人,皆心思各异,表情不一,唯独白子墨,还是那般的云淡风轻,除了嘴角的冷峻,好像看戏的人是他一样。 乾帝问他有何证据? 证据麽? 要多少有多少。 在一个个心思诡异的目光下,白子墨轻轻扬手,‘啪啪’手巴掌一拍,下一秒,就从殿外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玖月。 无需充当,玖月本就是白子墨的护卫。 此时玖月便是以白子墨护卫的模样,走近了大殿中。 手里还端来了一个托盘。 没错,就是托盘。 众目睽睽之下,玖月端着托盘,走到了赵全书身边儿,面色严肃的单膝跪地,“参见陛下。” 就算心里不觉得乾帝怎么样,不把乾帝当回事,但乾帝就是乾帝,作为臣下,玖月当然知道,不可藐视君王的道理。 龙椅上的乾帝幽幽的瞥了一眼下跪的玖月,语气高高在上,“平身吧。” “谢陛下。”然后玖月就端着托盘起了身。 再然后,白子墨便不紧不慢的站了出来,从玖月手里拿过一个托盘,正好端在赵全书的头顶,男人凛冽的嗓音没有丝毫温度,“这些都是证据。” 说罢,手腕轻轻一翻,托盘里装的书纸,纷纷扬扬的撒了下来,都落在赵全书的周围。 然后,男人又若无其事的将托盘重新放回玖月手里,居高临下的瞧着赵全书,“赵大人作为礼部尚书,多年来贪墨成性,暗中从国库里贪腐了不少,且私下收受贿赂,甚至欺压各地小官给你进贡,赵大人,你名为礼部尚书,却做着与市井无赖一般无二的事儿,抹黑的,可是朝廷的脸面。” “本候所说的这些,皆有人证画押为证,不仅如此,赵大人身为人臣,举止不端,人品不正,陛下修订的国法律例中可是明文规定,好男风有辱国体,赵大人自己龌龊便也就罢了,却胆敢将手伸到本候府上来,本候留你一命,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没成想,你竟如此不顾脸面,要来向陛下讨公道?不知赵大人想让陛下还你个什么样的公道?” 什么叫做扭转乾坤,这就是。 白子墨不紧不慢的一番话,便是扭转了乾坤。 字字句句,不仅没给赵全书脸,也打了乾帝的脸! 即便是隔着龙冠,也能瞧见乾帝阴沉至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面部的肌肉都在抽搐扭曲着,恶狠狠的瞅着下面,也不知道是在瞅白子墨,还是赵全书? 或者两个都有吧! 只有在龙椅边上伺候的太监才能听得见乾帝隐隐磨牙的声音……吓的人家小太监大气都不敢出! 白子墨说完之后,原本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的人一个个都傻了眼! 就连慕玄凌和慕楠煜两兄弟都嘴角一抽。 果然不是谁都能斗得过战北侯的。 对赵全书,他们是没有半点的同情,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惹白子墨那尊瘟神!不是咎由自取是什么? 赵全书这事儿,到此基本上就已经有定论了。 而赵全书本人,更是直接吓的傻眼,像是被惊呆了。 愣是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明明是一张张毫无分量的书纸,可飘落在赵全书手里,却像是一个个铁秤砣砸了下来! 别说手了,砸的他心里都喘不过气来! 哪怕是包着纱布,也止不住的手抖,浑身直哆嗦。 随便一看,这每一张书纸,都像是他的催命符啊! 越看赵全书就抖的越厉害,额头上早已是冷汗连连,哆嗦着趴在地上磕头,“陛下饶命啊……这,这些都是假的!是战北侯故意诬陷臣的……求陛下饶命啊……陛下…” 这人啊,一旦被吓的语无伦次,就会不知道自己话中的漏洞。 就像这赵全书,一边心惊胆战的求乾帝饶命,一边却又说是白子墨诬陷他的,那些证据都是假的。 殊不知,是真是假,自己便暴露了出来。 这赵全书,是当乾帝傻呢?还是当乾帝傻呢? 以为乾帝瞧不出来麽? ‘啪’的一巴掌,乾帝可谓是咬着牙,重重的拍在面前堆放奏折的桌案上,连桌上的奏折都震塌了。 “赵全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枉顾朕修订的律法,做出此等有辱国体,有辱朝廷颜面的龊事!还有脸在这儿求朕?”乾帝发火,那就是龙颜大怒,威严十足也火气十足的下令道,“来人!将赵全书押下去,革职查办!给朕抄了赵府,一干人等,拘押待办。” 乾帝发话,分分钟便有禁军前来执行命令。 “陛下饶命啊……陛下…臣冤枉…臣是冤枉的…求陛下饶命啊……” 如果说刚才赵全书还只是吓傻了,那么现在,是直接吓破了胆! 第451章:好戏连台 就算赵全书再怎么求饶挣扎,也改变不了被禁军拖出去的命运。 赵全书一路哭喊,硬是被禁军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所过之处,两侧的臣子们,可谓是悄悄抹了一把虚汗。 战北侯这一招杀鸡儆猴,活像是做给在场的所有人看的! 往后谁还敢招惹战北侯府?!不想活了还差不多! 乾帝气的发抖,着实是气的不轻! 这个赵全书,弹劾白子墨也就算了,居然自己也是个长满脓包的! 非但没能动摇白子墨分毫,还让白子墨借机会打了他的脸! 实在是可恨! 死不足惜。 这赵全书。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好男风? 真叫人恶心! 早在他登基之时,便修订了国法律例,禁止男风盛行! 赵全书胆子不小啊?竟敢明目张胆的违背他的律法! 有辱国体,有辱朝廷颜面,便是有辱他这个陛下的颜面! 乾帝越想越觉得可气! 赵全书被拖走之后,朝堂上一下子倒是安静了下来,除了众位臣子们齐刷刷的低头一句,“陛下息怒……” 再没别的声音…… 息怒?可乾帝一时半会儿,哪是说息怒就能息怒的?! 气冲冲的坐回龙椅上,沉声道,“没事都给朕退下,退朝!” 他现在看到这些个臣子就头疼! 一个个的,非但不给为他分忧,还尽给他找不痛快! 乾帝不想说,他这是养了一群废物!个个都是酒囊饭袋! 乾帝的火气,蔓延在整个朝堂大殿上,这个时候,谁还敢去触乾帝的霉头啊?! 但是! 有人却没打算就这么退朝! “启禀父皇,儿臣有事禀奏!”唏嘘的大家伙刚想说告退来着,不妨煜王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没错,就是煜王,慕楠煜。 并且还是一脸严谨的站出来,说有事禀奏! 慕楠煜此话一说出口,慕玄凌当即就眯起了眼睛,慕楠煜果然还是忍不住要向父皇禀报。 显然慕玄凌知道慕楠煜要禀奏些什么? 乾帝本来都想退朝了,看到这些人头疼!但煜王这个时候说有事禀报,于是乾帝的屁股就只能坐了回来,“煜王还有何事要奏?” 即便不去看,也能知道乾帝是个怎样不耐烦的脸色。 那口气诚然就像在说,有事儿赶紧说事儿,没事儿就给我滚远点! 而慕楠煜,浑然像是没瞧见乾帝不耐烦的脸色一样,美滋滋的就禀奏道,“父皇,您指派给儿臣的任务,儿臣已经完成了!” “儿臣已经抓到了谋害霍将军的歹徒!还请父皇处置!” 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抓到了谋害霍霄的歹徒! 慕楠煜说的那叫一个得意洋洋,不过瞧着,慕楠煜倒更像是一个办好了差事,等着被表扬的孩子一般。 等着乾帝夸他呢! 如果说刚才经过赵大人闹的那一出,已经看足了好戏,那么这会儿再听闻煜王所言,更是掀起了一阵惊浪。 今日真是好戏连台呀! 先是赵全书开罪战北侯府,现在又是抓到了谋害霍将军的歹徒! 慕楠煜此话一出,成功拦截了大家伙想要‘撤退’的步伐,就连乾帝,都不由得多看了煜王两眼,屁股有些不确信的瞧着慕楠煜,“你说你抓到了谋害霍将军的凶手?” 他没听错吧? 这才不过几天时间,煜王就抓到凶手了? 他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办事这般有效率了? 因此,乾帝便又不由得瞟了一眼白子墨,显然乾帝很清楚,就算真的抓到了,少不得又是仰赖白子墨的手段。 “回父皇,儿臣已经审讯过了,犯人已认罪画押,儿臣已经将人带来了!就等着父皇定夺呢!”慕楠煜说的那叫一个自鸣得意,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乾帝打量白子墨的眼神儿。 乾帝闻言,低沉了一下,方才开口道,“把人带上来。” 乾帝开口,很快就有禁军将带着手铐脚镣的林付给押了进来。 扑通一声,林付就被押的跪在了乾帝的龙椅正下方。 “父皇,此人就是谋害霍将军的凶徒!”慕楠煜急不可待的向乾帝开口说道。 乾帝一听,不免多看了两眼下面跪着的犯人,威严的口吻道,“你是何人?为何谋害霍将军?” 要说乾帝,倒也没有怀疑这下跪的犯人是慕楠煜找来滥竽充数的。 反而这人如果是白子墨抓到的,那倒真有可能是谋害霍霄的凶手。 虽然乾帝不想承认,但白子墨抓的人,多半不会有错。 林付僵硬的动了一下脖子,满脸的淤青,显然是被人毒打过。 但是林付开口,却没有承认罪行,而是声音沙哑的说道,“霍将军不是我杀的……杀害霍将军的,另有其人……” 林付不承认,第一个变了脸色的,就是慕楠煜了。 “混账东西!你竟敢在父皇面前改口不认!”慕楠煜一脚,就踹在了林付身上。 一身是伤的林付,再加上带着手铐脚镣,一下子就被慕楠煜给踹到地上去了! 混账东西,竟敢改口不认罪?! 在大理寺的大牢里,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付被踹的一阵咳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再加上受了内伤,嘴角都咳出血来了。 不过林付倒是个有硬骨头的人,他忍着身上的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狼狈不堪,但却不见有多少惧意,咬着牙望着气急败坏的慕楠煜。 “煜王殿下,我只说我是帮凶,却不是杀人凶手。”林付跪着‘解释’道。 他只承认,自己是谋害霍将军的帮凶,可没啥是他杀了霍将军。 “你!好你个林付!你竟敢戏耍本王!你……”慕楠煜说是气急败坏一点都不为过,分分钟就又扬起了拳头,要往林付身上捶! “住手!”就在这时,冷着脸的乾帝开口了。 “煜王,这是在朝堂之上,你动手打人成何体统?!”慕楠煜觉得生气,乾帝还生气呢!手巴掌拍在桌案上啪啪响。 把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动手打人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把他的议政大殿当成菜市场了不成?!乾帝气的那叫一个怒火中烧! 第452章:落井下石 慕楠煜不蠢啊,瞧着乾帝不悦的脸色,当即就老实的认错,“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 但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这个林付,竟敢耍他?回头看他怎么收拾他! 乾帝一摆手,慕楠煜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不敢反抗,乖乖的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瞧着慕楠煜吃瘪,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果然,最是阴晴不定的,其实是他们的父皇啊。 慕楠煜还以为自己立了功,哪知道反被父皇训斥了回来。 慕楠煜不仅不蠢,他还不瞎啊,哪会看不见慕玄凌嘴角的冷笑,顿时就又吃了一口憋气! 愤愤然的一甩衣袖,冷哼一声,懒得搭理慕玄凌。 “你说你是帮凶,那杀害霍将军的凶手又是何人?”再然后,乾帝便又开口了。 他这话,问的自然是林付。 林付虽一身是伤,但挺直了脊背跪着,瞧着颇有骨气,“回陛下,谋害霍将军的人,正是曹勇!” 吐字清晰,说的毫不含糊。 尤其是说出曹勇的名字时,林付牙齿都咬重了几分。 这回,倒像是着实超出了乾帝的意料之中,诧异的看了一眼林付,“你说谁?曹勇?是那个霍家军中的曹勇?” 就是他刚提拔上来的那个曹勇? 乾帝仿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回看走了眼! 居然没想到杀人凶手会是曹勇,反而还升了曹勇的职,让其接管霍家军! 想着,乾帝便面色阴沉的嘴角一抽。 “回陛下,正是昔日霍将军的副将,曹勇!”林付斩钉截铁的说道,“罪臣本是曹勇的部下,一时糊涂才帮着曹勇毒害霍将军,罪臣自知死不足惜,但曹勇,更是罪无可赦!还请陛下处决曹勇,以告慰霍将军的在天之灵!” 此一番话,林付说的可谓是字字泣泪,句句真诚。 只是别人看不见林付眼底的愤恨,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曹勇垫背!为他惨死的老母亲报仇! “曹勇……”乾帝低沉着,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曹勇这个名字,他感觉,他被耍的团团转! 几乎是在林付说出曹勇的一瞬间,乾帝阴沉的脸色,便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慕玄凌。 曹勇是凌王举荐提携上来的,所以凌王和这件事…… “陛下,曹勇此人居心叵测,请陛下下令,速速捉拿曹勇,严加审讯,也好查出幕后主使,早日还霍将军一个公道。”就在这时,一贯话不多的白子墨又开口了。 结合林付的话,赞同捉拿曹勇。 并且白子墨言下之意,很明显是在说,曹勇背后,还有人主使! 换言之,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并非曹勇。 曹勇也不过是被人收买罢了。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乾帝都只能顺着白子墨的话了。 面色极具阴沉的吩咐道,“来人!将曹勇给朕押来!朕要亲自审问,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还是那句话,乾帝发话,分分钟就有禁军执行命令去了。 只是此时曹勇应该在霍家军中,所以要出宫捉拿,怕是要费点时间,没那么快就能回来。 吩咐下去之后,乾帝阴沉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慕玄凌身上。 “父皇,儿臣有罪,还请父皇责罚!”哪知,根本就不需要乾帝开口,慕玄凌极其识趣的就先跪了下去,主动请罪! “凌王倒是说说,自己何罪之有啊?”就算不去看,也能听出乾帝说话时的磨牙声。 可见是在隐忍着,随时都有可能会动怒的节奏。 “父皇,那曹勇,是儿臣举荐的……是儿臣无知,竟未曾察觉到那曹勇原是如此狼心狗肺之辈!儿臣有眼无珠,请父皇责罚……” 瞧瞧,说的那叫一个真诚啊。 什么叫说的比唱的好听,这就是。 轻飘飘的一句无知,就想把事情不痛不痒的揭过去,不得不说,慕玄凌这手牌打的好啊。 乾帝还没说什么,站在慕玄凌身边的慕楠煜首先“嘁”了一声,充满了不屑。 慕玄凌说的好听,谁信啊?! “凌王弟可真会四两拨千斤啊,霍家军中那么多人,为何凌王弟偏偏就举荐一个杀人凶手?凌王弟一句无知便想遮盖过去,怕是难以令人信服吧?”慕楠煜冷哼一声,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刚刚慕玄凌不是还嘲笑他来着吗? 现在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吗?这就是。 如此好的机会,他要是不踩慕玄凌一脚,都对不起自己! 有一个词可以很好的形容慕楠煜现在,那便是落井下石。 慕楠煜此刻,便是在落井下石。 “臣弟自知识人不清,愿领父皇责罚。”对于慕楠煜的落井下石,慕玄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慕楠煜顿时便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又是无知,又是识人不清,慕玄凌这是咬死不认自己其实是居心不良! 慕楠煜气的咬牙,却又奈何不得慕玄凌。 瞧着两个儿子针锋相对,乾帝更是看不顺眼,不悦的冷哼道,“你是否识人不清,待将曹勇押来,自会见分晓!” 但其实,乾帝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慕玄凌是否识人不清,又或是另有图谋,乾帝心里的那杆秤自会衡量! 乾帝一言,顿时就让慕玄凌和慕楠煜闭了嘴,慕玄凌看似悔悟的低下头,实则却没人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冷光。 教训了慕玄凌之后,乾帝又看了一眼还跪在下面的林付,摆手道,“来人,把他给朕押下去,关押于刑部大牢,听候处决!” 这话指的,自然也是林付。 下一秒,禁军便再次进来,重新将林付押了下去。 一时间,朝堂上气氛倒是安静了不少,现在似乎只等着禁军将曹勇抓来,便可审讯出杀害霍将军的真凶了! 瞧着林付被禁军押走,一直没再开口的玖月嘴角一抽,心想说,浑然如侯爷所说,这个煜王,还真对林付下狠手! 人家林付又不是拒不招供,居然还对人动刑! 瞧瞧林付那一身的伤,可见煜王没少折磨他。 …… 与此同时,霍家军营中。 曹勇在主帅营中坐立不安来回打转,焦急不已,明显是知道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第453章: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畜生 转来转去,曹勇实在是呆不住了,便抄起自己的佩剑,拿好能调遣霍家军的兵符,急匆匆的就想离开军营。 只是,曹勇刚踏出营帐,还来不及走出营地,突然便被军中将士从四周包围了起来。 惊的曹勇顿时一惊,谨慎的瞅着前后左右,“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 林付被抓,又被押到了陛下面前,曹勇本就心慌,再加上突然被自己军中的人包围,几乎是出于本能意识,曹勇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从将士们身后,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女人。 霍筱雅目光冷然的瞅着曹勇,“造反的人是你!曹勇,你逃不掉了!” 枉费她和父亲都那般信任曹勇,可他竟然背叛父亲,还毒害父亲! 每每想起,霍筱雅就恨不得宰了曹勇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好在她赶来的及时,不然还让曹勇溜了。 跟着霍筱雅一起来堵截曹勇的,还有魏彪。 魏彪的嗓门儿,那可比霍筱雅要大的多,怒气冲冲的指着曹勇骂道,“曹勇,枉费将军生前那般看重你!你竟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老子今天就要为将军报仇!” 魏彪一吼,立马就脸红了,更多的,是气的,颇像是关公耍大刀,但魏彪可不是在耍大刀,他是实实在在的要提刀宰了曹勇那个小畜生! 竟敢毒害将军!枉费他们这么信任曹勇! 事已至此,曹勇还能狡辩些什么呢?这个时候,怕是不管他再怎么狡辩,霍筱雅也不会信他了。 索性就撕破脸,曹勇也不是个认怂的,往怀兜里一掏,当他举起手来的时候,手里捏着兵符,“兵符在此,我看谁敢动!” 不得不说,曹勇掏出兵符,顿时便让魏彪以及周围的霍家军将士们迟疑了下来。 尤其是魏彪,提起的大刀顿住了,可谓是凶神恶煞的瞅着曹勇! 作为军人,服从兵符是一个军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曹勇有兵符在手,魏彪这一刀,愣是砍不下去! “我爹的兵符,凭你也配拿!”最后还是霍筱雅率先出手,看她今天不宰了曹勇! 魏彪他们有顾忌,她可没有。 她不是军中之人,更何况兵符还是她爹的东西,她可不怕! 曹勇,不配拿着她爹的兵符! 霍筱雅当场就跟曹勇打了起来,周围的士兵们全都严阵以待,却也没人擅自上前去…… 魏彪亦是时时戒备着,谨防霍筱雅不敌曹勇,会被曹勇所伤。 兄弟这么多年,曹勇的本事,魏彪还是了解的,只怕大小姐不是曹勇的对手…… 呸!什么兄弟,曹勇他就是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畜生! 正如魏彪所料的那样,霍筱雅逐渐不敌曹勇…… 非但没能抢回兵符,后背还反被曹勇打了一掌! “大小姐!”眼看霍筱雅挨了曹勇一掌,魏彪当即一惊,迅速接稳了霍筱雅踉跄的身体,“大小姐没事吧?” “没事!”霍筱雅没要魏彪扶她,眼神冷厉的盯着曹勇,“我今天要亲手宰了他!” 说罢便又要冲上去跟曹勇动手! 其实曹勇,多少有些于心不忍的,所以他并没有对霍筱雅下死手! 但是霍筱雅现在可不管那么多,她只知道,曹勇毒害她爹,她要亲手杀了他! 可就在霍筱雅再次要动手的时候,军营大门口便传来了一阵铁骑践踏的声音。 当即引起了霍筱雅注意。 当看清来的是铁骑禁军的时候,霍筱雅眸光忽闪了一下,看来她今天杀不了曹勇了。 禁军来了。 能调遣禁军的,只有陛下。 说明陛下派遣禁军来捉拿曹勇。 “陛下有令,押曹勇见驾!”为首的禁军在马背上厉声喊道。 曹勇闻言,险些没站稳,已经不是心慌而已了。 陛下派人来抓他了…… 曹勇当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然而,在曹勇还没敢挪动脚步的时候,便又听见禁军机械般毫无感情的冷声,“陛下有命,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说罢,一排铁骑禁军,齐刷刷的抽出了佩刀。 阳光下,一把把的长刀皆泛着寒光。 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曹勇哪还敢逃?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么胆了! 这么多禁军,他哪有命逃的出去?! 同时曹勇心里也明白,自己完了…… 最后,曹勇被禁军带走了。 铁骑践踏的声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禁军走了之后,魏彪才收起了他的大刀,突然跪在霍筱雅面前,低头道,“都怪末将有眼无珠,未能察觉曹勇的狼子野心,害得将军惨死……是末将的过失,还是大小姐责罚!”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魏彪语气中的自责。 若是他能再谨慎一点,或许……将军就不会死了… 若非今日亲眼所见,魏彪怎么也不会想到,曹勇竟会背叛将军,背叛霍家军! 他们,更是从未怀疑过曹勇。 魏彪一张络腮胡的脸上满是自责和懊恼。 可霍筱雅却并未怪过他,“魏叔叔,快起来…” 她亲手,将魏彪扶了起来。 或许之前,霍筱雅的确是难以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但是现在,不知不觉中,她已逐渐学会了释然。 她给了魏彪一个宽慰的笑容,“魏叔叔,每个人的心都是不一样,何止是魏叔叔,我不也没能看穿曹勇的狼子野心吗?所以魏叔叔不必自责,我爹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说到最后,霍筱雅的语气中划过一缕狠绝。 她一定,会替她爹讨回一个公道。 “末将相信大小姐!”瞧着这般自信昂扬的霍筱雅,魏彪心里是欣慰的,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变得跟过世的将军一样有担当。 好啊! 魏彪满脸胡腮的嘴角,露出个老父亲般的笑容来,“大小姐长大了,相信将军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如今的霍筱雅,沉稳内敛,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人总是要慢慢长大的。 只是眼下,还不是感慨的时候,她还得进宫一趟。 “魏叔叔,军中就交由魏叔叔暂为打理了,我得进宫一趟。”她要亲自去看看,乾帝审讯曹勇的结果。 看看他们的陛下,会给她爹一个怎样的公道? 第454章:是否怀疑自己的身世? 魏彪明白霍筱雅的意思,点头道,“大小姐自己要多加小心!” 再然后,霍筱雅便骑快马赶去皇宫了。 …… 与此同时,秋风扫落叶的世子府中,迎来了一位客人。 一位是客非客的客人。 北宫琉本来还在百般无聊的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品着茶,这个时候,追风突然过来说,“世子,侯爷夫人来了…” “你说谁?裴卿卿来了?”听闻追风说侯爷夫人的时候,北宫琉大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裴卿卿居然跑他这儿来了? “……” “我来看望世子,世子这是不欢迎我吗?” 就在追风刚要开口回答北宫琉的时候,裴卿卿就自己过来了。 压根儿也不需要追风去请她。 或者说,裴卿卿压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 虽说是第一次来北宫琉这世子府,但以她跟北宫琉的交情,还客气什么? 都不需要自来熟,她跟北宫琉,本来就很熟! 瞧见裴卿卿的身影,北宫琉眼皮子跳了一下,还真是她? 当即便收起了二郎腿,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道,“侯爷夫人来,可是稀客,哪能不欢迎啊,过来坐下喝杯茶。” 北宫琉很是‘热情’的招呼着裴卿卿。 裴卿卿也不跟他客气,就坐到了他那一桌,瞧着北宫琉给她沏茶的动作,裴卿卿勾唇一笑,“难得世子有如此闲情逸致,在家品茗。” “你可别来挖苦我了,我这是被囚禁在府中,便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没事喝喝茶,打发时间罢了。”北宫琉不以为然的咂咂嘴。 就她会挖苦他。 哪是什么闲情逸致啊,不过就是被软禁,无趣的很啊。 只是听他说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候,裴卿卿微微挑眉。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话可不适合用来形容北宫琉。 北宫琉怎么着也是个放浪不羁,玩世不恭的形象吧? 哪里像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文静小姐了? “喝茶吧。”北宫琉沏好了茶,便瞧了一眼裴卿卿,然后等着裴卿卿喝完茶之后的下文。 他想,裴卿卿来,应该不止是来看望他而已吧? 一杯茶水下肚,裴卿卿似乎没有急于开口的样子,反而是随口说道,“侯爷已经抓到了毒害霍霄的人,相信要不了多久,世子就能重获自由了。” “我知道。”北宫琉说的更是随意。 就算裴卿卿不说,他也知道这事儿。 “……”裴卿卿抿了抿唇,他倒是忘了,北宫琉也是个神通广大的主,区区一座世子府,自然是困不住他的。 外面的消息,他想知道什么并非难事。 北宫琉悠悠的喝着茶,余光若有似无的瞟向裴卿卿,等着她的下文。 只是裴卿卿似乎有些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其实今日白子墨进宫,她趁机来找北宫琉,是有事想问的。 但是,好像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一时间,气氛安静的有些怪异。 最后,还是北宫琉先没忍住,搁下了手中的茶盏,无语的撇撇嘴,“夫人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想说什么就说啊,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裴卿卿平常不是很直接的吗? 怎么这会儿扭扭捏捏的? 跟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北宫琉以为,裴卿卿跟他,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知无不言的自己人。 “世子果然聪敏,我的确是有话想同世子说。”被北宫琉猜到来意,裴卿卿并不意外,毕竟北宫琉也是个聪明人。 准确的说,她是有话想问问北宫琉。 “夫人有话但说无妨。”北宫琉不以为然的给了她一个有话直说的眼神。 跟他之间用不着客套,有话大可直说。 北宫琉其实早已将裴卿卿视做妹妹般看待。 只是,裴卿卿却抬眸睨了一眼杵在北宫琉身后的追风。 “……”追风几不可见的嘴角微抽。 别以为他没看到裴卿卿的眼神儿! 她什么意思?要让自己回避呢? 他可是世子的心腹!裴卿卿这是信不过他的意思? 追风暗暗的在心里吐槽了两句! 北宫琉自然也看得懂裴卿卿的意思,低沉了一下之后,还是摆手道,“追风,你去外面守着。” 如此,便算是打发了追风。 追风倒也没有说乐意不乐意,世子让他出去守着,他就出去守着,就这么简单。 追风出去之后,北宫琉才意味不明的挑眉,“这下可以说了吧?” 什么事儿还非得单独跟他说? 追风是自己人,信得过。 但北宫琉也晓得,有些事,不想让旁人知道,不论对方是信不信的过的人,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别人知道罢了。 或许,裴卿卿就是不想让除他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吧? 甚至包括白子墨。 北宫琉晓得,这个时候,白子墨应该还在宫里,裴卿卿这个时候跑来找他,想来是有事不想让白子墨知道吧? “我只有一问,还请世子如实告知我答案。”就像北宫琉所想的那样,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想让除了她自己和北宫琉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瞧着她突然又这般严谨了起来,北宫琉倒越发好奇了,“你说。” 他若知道的,一定不吝啬告知。 “我想问,你的父王,镇南王…为何要借我的飞鸾青玉?你们镇南王府,与我……不,或者我应该问,你们镇南王府,与我的那块飞鸾青玉究竟有何关联?” 这个问题,其实她早就想问北宫琉了,只是一直找不着合适的机会单独问问他。 打从北宫琉开口借走了飞鸾青玉,她就一直觉得,镇南王府跟他的飞鸾青玉像是有什么联系一样? 但具体是什么联系,她又说不出来,因为她并不知道,只是有种强烈的感觉罢了。 说不清缘由,也说不出理由,总之就是有这种感觉。 感觉,镇南王府跟她……不,是跟她的那块飞鸾青玉有关联! 否则,镇南王又怎会叫北宫琉来借玉? 她甚至在想,镇南王借走飞鸾青玉,是想确认什么吗? “夫人此问,我可以理解为,夫人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世吗?”然而,北宫琉却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反而是问她,是否怀疑自己的身世? 第455章:弃子 他想,裴卿卿会特地跑来问这个事,除了怀疑自己的身世之外,北宫琉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说到底,她还是怀疑自己的身世是吗? 换言之,她是不情愿相信,自己是乾帝的女儿? 北宫琉虽看似随口反问,但脸色明显就正色了很多,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既然被他都猜到了,裴卿卿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没错,我是怀疑自己的身世。” 说话间,她像是若有所思,“我每次看到陛下,都没有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我怎么都不觉得,自己是他的女儿……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北宫琉能明白她的意思吗? 她看到乾帝,实在是没有那股血脉相信亲切感。 她想,若她真是乾帝的女儿,至少……看到乾帝,她会有想要亲近他的感觉吧? 可是没有。 她丝毫没有想要亲近乾帝的感觉。 她实在是感觉不到自己像是乾帝的女儿…… 可乾帝却是那般笃定,还说要在围猎祭祖的时候让她认祖归宗…… 这要看距离围猎祭祖的时候不远了,裴卿卿心里实在是没底。 所以就趁机会跑来找北宫琉了,希望能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 毕竟唯一和她身世有关的东西,就只剩那块被北宫琉借走的飞鸾青玉了。 裴卿卿眼含期待的望着北宫琉,希望北宫琉能明白她的意思…… “我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呢!”北宫琉轻挑又肯定的语气说道,“我怎么看,你跟那个乾帝都不像父女!你们根本就是毫无相似之处,还非得说你是什么皇女?我看啊,乾帝就是想认女儿想疯了吧?” “……”这话说的裴卿卿嘴角一抽。 想认女儿想疯了?也就北宫琉能说出这种话来。 瞧着北宫琉一脸的戏谑又打趣,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 北宫琉这是打趣乾帝呢?还是打趣她呢? 不过北宫琉说的,可是大实话,他怎么看,裴卿卿和乾帝都不像是父女。 不论是长相,还是脾性,都毫无相似之处。 乾帝还非得说裴卿卿是什么皇女! 也不知道乾帝是不是酒喝多了,把脑子烧坏了? 不过,这话说回来,裴卿卿的母亲,的确曾是乾帝的宠妃,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难怪乾帝那般笃定,裴卿卿是皇女。 “世子这是在挖苦我吗?”瞧着北宫琉一副玩味却煞有其事的样子,裴卿卿翻他个白眼。 她在跟他说正经的!北宫琉在干嘛?!能不能好好说正事! 打趣她很好玩吗? “没有没有,我怎会挖苦你呢。”北宫琉笑道。 “……”裴卿卿无语,没有才怪呢! 看他那一脸玩味打趣的模样,还说不是在打趣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裴卿卿无语的给了北宫琉一个斜眼儿,话题都要被他扯偏了,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呢! 镇南王,要她的玉佩究竟要做什么? 跟她又有何种关系? 裴卿卿隐约觉得,北宫琉定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知他肯不肯说出来? 瞧着裴卿卿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他,北宫琉倒也正经起来,“那好,我也如实的告诉你。” “我确实不知,我父王借你的玉佩做什么?不过我确信,你那块玉佩,的确是我镇南王府之物。” 岂止是裴卿卿怀疑她自己的身世,就连北宫琨也在怀疑好吗?! 从他第一次看到裴卿卿的那块玉佩,他就知道,那是他们镇南王府的东西。 只是却不知,玉佩是怎么落到裴卿卿手上的? 或者说,与裴卿卿已故的母亲有何关联? 只可惜,当年知道臻妃的人,几乎都已经死绝了。 北宫琉就是想查,也是无从查起,这才一直将这件事儿压在心底。 没成想,裴卿卿今儿居然跑来问他。 能解答裴卿卿这个问题的人,恐怕就只有他的父王了。 因为北宫琉确信,那块玉佩,的的确确是出自他们镇南王府。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他却认得,那玉佩上,有他们镇南王府的标记。 北宫琉所言,字字句句裴卿卿都听的特别清楚,也特别的镇定! 像是被人点了个定穴一样,愣是僵硬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北宫琉说了些什么! “你是说,我的玉佩是镇南王府的东西?”裴卿卿狐疑的眉心一皱。 …… 反观朝堂之上,压抑的气氛还在持续蔓延中… 当禁军把曹勇押上大殿的时候,乾帝都要等的不耐烦了! 再迟一刻,乾帝直接就要二次派人去抓人。 还算禁军回来的及时,并且把曹勇给带了回来。 “微臣……参见陛下。”曹勇倒是识趣,一来就给乾帝下跪行礼,像是忘了他是怎么‘大动干戈’的被带进宫来的?! “哼!大胆曹勇!你眼里还有朕这个陛下麽?”曹勇一拍桌,那叫一个气势十足,“你伙同林付,毒害霍大将军,你可认罪?” 尽管曹勇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状况,但到了这一步,若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毕竟是深关身家性命的事! “陛下恕罪……微臣…微臣……”不知是心虚,还是被乾帝吓到了,曹勇趴伏在地上有些发抖,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但其他人却没注意到,曹勇低着头,余光却偷偷瞟向了一旁的慕玄凌。 只是慕玄凌面不改色,像是没瞧见曹勇蕴意深长的眼神余光一样。 “看样子,曹副将是不打算认罪了?”再次开口的,是白子墨。 单从白子墨冷峻的眉眼,就能看出他比乾帝更加不耐烦。 显然是没什么耐心了。 今日这个朝,时间上的有点长啊。 主要是他想回家去陪自家夫人了。 所以,这个曹勇如果识趣,就自己承认了,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不要浪费他回家陪夫人的时间。 若是叫在场的人听见白子墨的心声,只怕一个个的都得抹一把冷汗…… 白子墨说话间,也走到了曹勇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曹勇,不紧不慢的口吻道,“事到如今,曹副将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背后之人还会保你吧?林付对你来说,是个弃子,而你曹勇,对你背后之人来说,何尝不是颗弃子?曹副将如果够聪明,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不连累自己的至亲。” 第456章:一语激起千层浪 “你应该不希望你的至亲给你陪葬吧?”白子墨微微低下腰,语气轻然的在曹勇耳边说道。 言下之意便是在提醒曹勇,别忘了你面前坐着的,是陛下。 认罪了,或许死的只有自己,如果不认罪,陛下一怒之下,说不定曹氏满门,无一幸免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只是我们乾帝陛下一句话的事儿,而现在,我们的陛下,明显就是心情不好,耐心也有限了。 不可否认,白子墨的话,让曹勇默然了。 白子墨说的没错,他现在是颗弃子…… 曹勇微微偏了一下头,几不可见的瞟了一眼慕玄凌的方向。 凌王早就说过,不会保他…… 最后,曹勇一咬牙,像是下了决心,但是他并不是对乾帝认罪。 而是……转个头,对着慕玄凌的方向嗑了个头。 曹勇现在的一句一话,甚至是一个动作,毫无疑问都是所有人的关注的焦点。 尤其是在看到曹勇不理陛下,转对凌王磕头的时候,顿时就引起一片人跟着心头一紧。 曹勇这是…… “罪臣办事不利,还请煜王殿下救命!” 一语激起千层浪,说的大概就是曹勇现在。 如果说在场的所有人,刚才还只是心紧了一下,结果曹勇一开口,顿时就给在场的人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众人不是心紧,是一阵心发寒啊! 曹勇这话里的意思,指的是…… 煜王? 于是齐刷刷的,大家伙的目光可谓是都看向了慕楠煜身上。 曹勇方才,是在向煜王求救呢? 换言之,是煜王指使曹勇对霍将军…… 后面的话,已是不言而喻。 就连慕楠煜本人,都楞住了。 足足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见鬼的表情看着曹勇,“你…你此言何意?本王可不认得你!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只是慕楠煜这一脸蒙圈加惊愕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从大家伙的眼神中,便不难看出,有些人并不相信煜王说的,不认得曹勇! “罪臣无能,未能替煜王殿下收服霍家军,罪臣愧对煜王殿下的栽培和信任!”曹勇一直低着头,倒叫人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句句都听的清清楚楚。 听此一言,顿时又让在场的人唏嘘一片。 都露出一脸‘没想到曹勇是煜王的人’的表情。 而且曹勇的话,摆明了也就是这个意思! 愧对煜王的栽培和信任,难道这话中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竟敢在此血口喷人!本王杀了你!”就算慕楠煜反应再怎么迟钝,若说到了现在,还不明白曹勇意欲何为,那他就不是反应迟钝而已了,而是太蠢了! 气的慕楠煜当场就是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曹勇的身上,一脚就把曹勇踹飞了。 踹的曹勇往后滚了两圈,这还不算,慕楠煜气急之下,直接就扑在曹勇的身上,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眼神凶狠,誓要当场掐死他! 场面一下子就炸了! 在场的朝臣们,一个个的想阻拦,但是却没一人上前去拉开慕楠煜。 反而还都往后退,唯恐殃及池鱼! 分分钟,曹勇便被掐的面色涨红,隐隐发紫,可见慕楠煜是下了死手的,就是想掐死曹勇! “混账!”这‘鸡飞狗跳’的一幕,顿时就让龙椅之上的乾帝火冒三丈,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下面扭做一团的慕楠煜,以及被掐的快要透不过去的曹勇,“都给朕住手!” “来人,给朕把他们拉开!”乾帝感觉自己被气得脑仁都疼! 堂堂煜王,既然在朝堂之上,公然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气死他了! 乾帝气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 最后,还是白子墨离的最近,最先出手,动作利落的从背后揪着慕楠煜的衣领,往后一拉,就拉开了慕楠煜。 等禁军来阻止,只怕曹勇真就被掐死了。 可慕楠煜气红了眼,分分钟就又想扑上去弄死曹勇! 是白子墨,拉了他一把,“煜王若扑上去,不正中了别人的奸计?” 这话的确让慕楠煜冷静了一下,复杂的看了一眼白子墨,慕楠煜倒也没有再朝曹勇扑上去。 看看慕玄凌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可别以为慕楠煜看不出来,慕玄凌不过是在幸灾乐祸罢了。 就像白子墨说的,他若扑上去,不正遂了慕玄凌的奸计吗?! 于是稍有冷静之后的慕楠煜,二话不说就朝着乾帝跪了下去,“父皇恕罪,是儿臣失态了,儿臣知错,可是父皇,儿臣是冤枉的!这个曹勇就是在胡说八道,儿臣根本就不认识他!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说罢,慕楠煜还恶狠狠的剐了一眼曹勇,那眼神儿像是要把曹勇碎尸万段似的! 居然敢污蔑他?往他头上泼脏水! 好一个曹勇!别以为他不知道,定是慕玄凌在背后指使曹勇污蔑他的! 于是乎,慕楠煜剐人的目光,也往慕玄凌身上剐了一刀! 只可惜,慕玄凌除了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压根儿像是没瞧见慕楠煜的眼刀子一样。 白子墨说的没错,曹勇的确是一颗弃子了。 可弃子也有弃子的作用,慕玄凌就不怕把这件事往大了闹,闹的越大,父皇只会越不好收场。 因为父皇还得给霍家,给霍家军上下一个交代呢。 所以父皇是不会想让这件事越闹越大的,巴不得早些结案才好呢。 反正他的手是干净的,毒不是他下的,乌金箭也不是他的。 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冷笑,他很满意曹勇的表现。 “煜王!你看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竟然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简直是岂有此理,你是想气死朕吗?!”整个朝堂上,闹的乌烟瘴气的,乾帝哪里还能稳坐在龙椅上! 气冲冲的就走了下来,并且同款的一脚,就踹在了煜王身上。 就像刚才煜王踹曹勇一样,一脚就把煜王踹翻了,乾帝气的青筋直跳。 没等慕楠煜从地上爬起来求饶,乾帝便劈头盖脸的骂下来,“你若不是朕的儿子,朕就宰了你!朕的脸面都叫你丢尽了!怎么?你是想当着朕的面杀人灭口吗?!” 第457章:没有后悔药 居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要杀人! 简直是岂有此理,把朝堂当成什么地方了? 乾帝气势汹汹的,像是随时都会再踹上一脚。 慕楠煜连忙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诚惶诚恐的跪在乾帝面前,“父皇息怒,儿臣也是一时气急,所以才…一时没忍住……求父皇恕罪。” “可是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是曹勇故意诬陷儿臣!求父皇明查!”就算乾帝动怒,慕楠煜也要强调,他是冤枉的! 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谋害霍霄的罪名,就算他是皇子,也承受不起! 不可否认,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乾帝真觉得自己被气糊涂了。 但是踹了煜王一脚之后,在听煜王说话,乾帝的脸色,倒也冷静下来很多。 虽然脸色还是很阴沉,但至少冷静了些。 瞅了瞅慕楠煜,又瞧了一眼跪在慕楠煜身后曹勇,乾帝气的连声音都‘平稳’了下来,“你说他诬陷你,他诬陷你什么了?他有说是你煜王指使他下毒害人的吗?煜王啊煜王,枉朕平时教你遇事要沉着冷静,要思虑再三才能下结论,可你呢?你看看你,你将朕的朝堂当作什么地方了?” 乾帝大有一副不想跟慕楠煜说话的模样,表情那叫一个气结。 气的要无语凝结。 这也就是他自己的儿子,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别人丢出去了,瞧着碍眼! 这个煜王,曹勇口口声声之中,可没说是受他指使,毒害的霍大将军。 偏就煜王自己沉不住气! 让人看笑话,丢尽了朝廷的脸,也丢了他的颜面! 他怎么就生了这个一个蠢货?! 听了乾帝的训斥,虽然是被骂了,但是听在煜王心里,头一次让他感觉到没有被骂时的不高兴。 甚至他能听得出父皇话中对他的维护之意,慕楠煜当即感恩戴德的磕头谢恩,“父皇息怒,是儿臣年轻气盛,一时没忍住,才扰乱了朝纲,儿臣知道错了,求父皇恕罪……” 可是乾帝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你马上给朕滚回去闭门思过,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这话,可以说是在赶人了。 慕楠煜有点心慌,跪着不肯走,“可是父皇,这个曹勇,他狼子野心!儿臣是被他污蔑的,难道父皇您忘了,举荐曹勇当将军的人可不是儿臣啊!” 哪怕是到了最后,慕楠煜还是要为自己争辩一把。 如果曹勇是他的人,又怎会轮得到慕玄凌举荐他? 这就是纰漏啊! 难道父皇察觉不到吗? 慕楠煜一脸急切与不甘的望着乾帝,就想他能听听自己说话。 “来人,将煜王给朕带下去。”哪知,乾帝根本就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 分分钟,便有禁军来到慕楠煜身边,将他拉扶了起来。 好歹慕楠煜是皇子,所有禁军在动手的时候,态度明显就要好很多。 “父皇……您要相信我啊!父皇……”就这样,慕楠煜被拖出了大殿。 而曹勇,被慕楠煜掐过之后,就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了。 他的脖子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掐痕,可见刚才慕楠煜掐他力气之重。 差一点他就以为自己要被掐死了。 然后,乾帝又目光阴凉的瞧了一眼白子墨,意味深长的开口道,“煜王愚笨,此次能查获毒害霍将军的凶徒,必然是侯爷的功劳,侯爷不愧是我朝第一人哪!” 这话听着,是在夸白子墨。 但其实,字字句句都是冷讽。 尤其是说到‘我朝第一人’的时候,乾帝都是咬着牙的。 然而,对于乾帝的冷嘲热讽,白子墨不动如山,“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这只不过是臣的分内之事,不敢邀功。” 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面不改色的反问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曹勇?又要给霍家及其霍家军上下一个怎样的交代呢?” 这话听着,似有几分逼问乾帝的意思。 曹勇所言虽不尽其实,但背后,必然是有人指使的。 这个人,不是煜王。 显然,有些事,白子墨心知,乾帝也心知肚明。 只是,慕玄凌将自己的手撇的很干净罢了,一时间拿不出什么实证,反而还将朝堂搅的乌烟瘴气的。 曹勇还在跪着,一动不动,说是面如死灰都不为过。 如今想起来,曹勇是后悔的。 若当初他没有听从凌王的蛊惑,没有踏上凌王的贼船,没有毒害霍将军…… 或许,现在他依旧可以在军中和兄弟们一起开怀畅饮,将军也不会死……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否则又怎会有悔不当初这句话?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当初呢? 曹勇嘴角,露出个自嘲的笑,果然,善恶到头终有报,这算是他的报应了吗? “曹勇毒害霍将军,罪大恶极!押于霍家军中问斩,让所有人亲眼监斩,以告慰霍将军的在天之灵。”乾帝的声音,便算是决定了曹勇的报应。 告慰霍将军的在天之灵是假,稳定军心才是真。 然而,乾帝说话,自然不会有人拆穿他。 “陛下如此,便是给霍将军一个交代了麽?”处决了曹勇,就算是交代了? 这事儿就想这么完了的意思? 此案背后明显还有主谋。 曹勇连个替罪羊都算不上。 “朕……” “……陛下,南阳郡主在外求见!” 这时,殿外的传话太监跑进来阻断了乾帝说话。 一听说霍筱雅来了,乾帝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低沉了一下之后,方才开口道,“传她进来。” “是…”传话太监领命,就出去传达去了。 不一会儿,霍筱雅就进殿来了,标准性的给乾帝行礼道,“参加陛下。” “免礼吧!”单从口气,就能听出乾帝不怎么高兴。 虽说他封了霍筱雅个南阳郡主的封号,但是,这是在朝堂之上,霍筱雅一介女流,跑来朝堂,也不是个很体面的事儿。 可看在霍霄的案子上,乾帝也不好怪罪霍筱雅,“郡主前来,莫非也是听说了已查获真凶的事儿?” 如果是,那霍筱雅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然而,乾帝哪里知道,霍筱雅是看着禁军从霍家军营中把曹勇带走的。 第458章:未免太过敷衍 “回陛下,臣女的确是听说了此事才来的,禁军抓获曹勇时,臣女恰好也在场。”既然乾帝问起,那霍筱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对于霍筱雅的坦诚,乾帝还是很看得上的,“事实已查明,是这曹勇伙同林付,毒害了霍将军,如今真凶落网,朕也算是给郡主及霍家一个交代了。”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了解这桩公案,不得不说,乾帝的算盘打得极好啊。 摆明了是有心包庇自己的儿子。 乾帝也不傻啊,曹勇会攀咬煜王,背后受益的会是谁? 稍微一想就能想得到。 所以,乾帝又岂会不知,指使曹勇的,另有其人。 可是,霍筱雅这次似乎没打算就这么算了,“陛下说真凶已落网,可曹勇并未是杀害我父亲的真正凶手,陛下细想想,曹勇只是区区一个副将,又怎会有乌金箭?此事背后必然另有蹊跷,还请陛下明察,莫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这话,霍筱雅说的不卑不亢,且铿锵有力。 就这么杀了曹勇,不是断了线索吗? “那南阳郡主以为该当如何处置啊?”若是细听,便不难她听出乾帝说话时的磨牙声。 了解乾帝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乾帝极其不耐的表现。 瞅着霍筱雅的表情,平淡下来很多。 但正是这种看起来平淡的模样,实则才是暴风雨要来临的前奏。 他对霍家,已是格外的宽容,封赏了霍筱雅,可不代表霍家就可以得寸进尺! 霍筱雅一介女流,让她踏足朝堂,便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居然还敢在朝堂之上跟他呛声? 但霍筱雅,可没在怕的,“陛下……” “本候以为,应当以陛下所言,处置曹勇,先安抚军心方为上策。” 就在霍筱雅开口的时候,不防白子墨出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于公于私,白子墨是赞同乾帝的做法的,先安抚军心最为要紧。 一旦军心动荡,于国于民,都没什么好处。 白子墨这不是在帮乾帝,只是出于为国为民的根基所考虑的。 同时也是在不动声色的制止霍筱雅,不要跟乾帝顶撞。 别人不知道,白子墨还看不出来麽? 霍筱雅要是再跟乾帝呛声,乾帝必然会责怪霍筱雅一个扰乱朝堂之罪。 霍筱雅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茫然的望了一眼白子墨,若是在不知道曹勇的狼子野心之前,她定会觉得白子墨别有用心。 但是现在,至少她知道,侯爷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他为父亲的死追查真凶。 所以,霍筱雅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依照白子墨的意思,闭了嘴。 其实霍筱雅心里不是不知道乾帝是怎么想的,就像侯爷说的,在乾帝的角度看来,首要的决策,必然是先安抚军心,安抚民心。 至于父亲的死,自然不是首要第一位的。 但,就算乾帝今日草草结了案,她也会查个清楚,她说过,她会亲手为父亲报仇。 于是霍筱雅心里悄然有了打算。 倒是乾帝,似乎没料到白子墨会‘站在’他这边说话,意味不明的口吻道,“果然还是侯爷深明大义啊。” “此事就这么定了,将曹勇押下去,让霍家军上下看着行刑,朕为霍将军讨回一个公道。” 此一言,无异于是对此事一锤定音了。 霍霄的死,到此为止的意思,谋害霍霄的凶手,便以曹勇盖棺定论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皆心思各异,可没人对乾帝的决意提出质疑。 大家只齐刷刷的称赞一句,“陛下圣明…” 慕玄凌嘴角含笑,显然心情极好,白子墨面容冷峻,叫人瞧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同时霍筱雅低头的瞬间,遮盖住眼里愤然的冷光。 陛下的这个公道,未免太过敷衍! 这算哪门子的公道? 明面上,霍霄之死,就算是这么告一段落的意思,但在霍筱雅心里,这事儿还没完! 她爹的仇,她自己报! “陛下,既然凶手已伏法,便说明,此事与北宫世子并未瓜葛,是曹勇等人借机诬陷,企图祸乱两国盟约,还请陛下撤销对北宫世子的监禁。” 最后,白子墨还不忘要替北宫琉说句公道话。 既然乾帝想拿一个曹勇平息此事,那么北宫琉,自然也是无辜的。 本来乾帝心里刚刚才舒缓了一点,但白子墨这一堵,又给他添了一堵墙! 本想着不会有人替北宫琉说话,哪成想,忘了一个白子墨。 早就听闻北宫琉一贯和白子墨走的近,在乾帝眼里,白子墨和北宫琉哪里是走得近而已! 他俩是狼狈为奸!结党营私! 只是奈何,乾帝揪不住证据罢了! 虽然心堵,但刚刚是乾帝自己说,曹勇是凶手,这会儿自然也就没有理由不赞同白子墨所言! 否则不就是自打嘴巴了吗? “既然霍将军一案已查清,证明北宫世子的无辜,那便依侯爷所言,放了他吧。” 再然后,乾帝不悦的冷哼一声,就回宫去了。 乾帝走了,就代表可以退朝了。 “侯爷……” 出了朝堂大殿之后,霍筱雅便叫住了白子墨。 白子墨闻声回头,没说话。 霍筱雅似乎有些扭捏,或者说是不好意思,“侯爷…此前是我误会了侯爷和卿卿,还请侯爷多担待,也要多谢侯爷,为我爹讨回公道。” 虽然这个公道并未彻底讨回来,但也算没让她爹枉死。 曹勇虽不是真凶,但亦是同谋,不管怎么说,这一声道谢是应该的。 “无妨。”对于霍筱雅的道歉加道谢,白子墨并没有多大表情,迟疑了一下又补充一句道,“卿卿她很在乎你,希望你莫要与她心生隔阂。” 他知道,他家夫人很在乎霍筱雅这个朋友。 霍筱雅算是他夫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之前霍筱雅不理解他们,为此他夫人心情低落,作为夫君,他当然是希望他夫人能开心。 白子墨看似平淡无波的一句话,却叫霍筱雅眼眶一酸,“侯爷放心,以后我会像侯爷一样的守着卿卿,只要有我霍筱雅在,定不会让人欺负她!” “……”这话说的白子墨默然了一下,温润的眉间轻佻。 那默然的眼神儿,好似在说,就算没有你霍筱雅,也没人敢欺负他夫人。 第459章:气氛刚刚好 倒是霍筱雅,读懂了白子墨的眼神儿,讪讪的扯了扯嘴角,“咳咳,我就是那个意思,侯爷明白就行!” 不是说真的有人欺负卿卿,她就是那个意思而已! 白子墨明白她的意思就行! 从今以后,裴卿卿就是她最紧要的朋友,闺中好友,知己! 谁敢欺负裴卿卿,就是跟她霍筱雅过不去。 她知道,若非裴卿卿是侯爷的夫人,以侯爷的性子,是断不会与她说这些话的。 白子墨目光平淡的睨了霍筱雅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就走了。 一来,他明白霍筱雅的意思。 二来,他对霍筱雅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就冲着霍筱雅的这个表达能力,便不适合同他交流。 而且他急着回府去看夫人。 望着白子墨的背影,霍筱雅咽了咽口水,果然侯爷还是那个不好相处的侯爷! 平时跟他说句话都怪紧张的! 也不知道卿卿是怎么跟这样的男人相处下来的? 霍筱雅脑补着,裴卿卿怎么就看上了这个男人呢? 虽然说战北候位高权重,但是那一身生人勿进的气息,真想不透裴卿卿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甚至连战北候腿残都不介意,还愿意嫁给他…… 霍筱雅是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放眼望去,这京师中的贵女,哪个不是对战北候避如蛇蝎的。 偏就裴卿卿,甘愿往‘火坑’里跳。 可不得不说啊,裴卿卿的眼光独到啊。 看看现在的战北候,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开始眼红裴卿卿咯。 腿疾好了之后的战北候,清贵的令人高不可攀。 可谓是只可远观不可近视啊。 这火坑也要变成香饽饽了。 霍筱雅敢保证,以侯爷这副容貌,腿疾又好了,位高权重,啧啧,只怕要不了多久,裴卿卿就有敌人咯。 还是情敌! 现在恐怕有不少人琢磨着怎么把女儿、妹妹的塞进侯府! 白子墨已经走远了,霍筱雅还在自个儿脑补着,连情敌都帮裴卿卿脑补好了! 而白子墨出宫之后,便一路骑马回了侯府。 一到侯府门前,阿羡便迎了出来。 “夫人呢?”白子墨随口问了一句。 “回侯爷,夫人去世子府了…”白子墨刚准备翻身下马,阿羡的回话就让他停下了动作。 她去找北宫琉了? 男人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然后二话没说,转个头就骑马走了。 “侯爷……”阿羡杵在那里,侯爷这是要去世子府找夫人吗? “侯爷是接夫人去了,我们先回去吧。”跟随白子墨回来的,还有玖月。 “今日进宫情况如何?”阿羡同玖月一起进府,边走边问道。 其实阿羡想问的是,那个赵大人怎么样了? 侯爷可有收拾了那人渣? 玖月却是没注意到阿羡的神色,只随口回答道,“还算顺利,只是没想到,曹勇会攀咬煜王,不过结果没什么不同。” 一样是曹勇和林付死罪,和他们预料的相差无几。 可,这不是阿羡想听的回答。 阿羡顿了一下,又问道,“赵全书呢?” 这个问题,倒叫玖月停顿了一下脚步,像是没料到阿羡会问这个? 赵全书的事儿,乾帝已经有了判决,所以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玖月不以为然的说道,“赵全书被陛下革职查办,拘押待审,听候发落。” 具体是个什么罪刑,还没判呢。 阿羡闻言,沉默了,面上若有所思,眼神很是深沉,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你好像很关心赵全书的事儿?”玖月狐疑了一下。 和阿羡这么多年的兄弟,玖月又怎会看不出阿羡有心事? 他怎么了?怎么好像很关心赵全书的事儿? 准确的说,是关心赵全书的处决吧? 其实玖月不是猜不到,他想,十有八九,是因为药琅吧? 药琅在赵府受伤,他知道阿羡因此很自责。 阿羡是想为药琅讨回公道吗? “没什么,随便问问罢了。”阿羡收敛了心思说道。 显然并不想多说。 玖月也理解他的心情,倒也没有再多问。 当白子墨骑马来到世子府的时候,正好裴卿卿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白子墨,裴卿卿当即便跑了过去,嘴角带着笑意,“夫君你怎么来了?” “夫人不在家,我怕夫人不知道回家的路。”男人说话间朝她伸出了手。 “……”裴卿卿眼角微抽,这男人,明明是来接她的,还说什么怕她不知道回家的路。 不过心里,却是甜的。 同时伸出手,握住了男人温暖修长的手,下一秒,便被男人拉上了马,坐在他的面前。 两人共骑一匹马,气氛刚刚好,温馨又美好。 就这样,白子墨带着裴卿卿,同骑一匹马,招摇过市的回家去。 人家两夫妻恩爱甜蜜,却没注意到,恰好被‘熟人’看见了。 这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裴蓉华。 “那是战北候吗?没想到侯爷竟生的如此俊美,都说战北候粗鄙不堪,喜怒无常,果然都是谣言!” 跟裴蓉华一起的,还有个女子。 光从穿着打扮,就知道这女子也是出自京师贵女圈中。 “我还听说,战北候的腿脚好了!不再是残废了,如此高贵的男人,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不过那个女的……是谁啊?”那女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再跟裴蓉华说话。 望着从街上路过的白子墨,说是犯花痴都不为过! 裴蓉华鄙夷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儿家,隐含三分讥讽的口气道,“赵小姐竟连她都不认得?能和侯爷同乘一骑的,自然是侯爷夫人咯。” 别人不认识,她会不认识裴卿卿吗? 说起来,她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裴卿卿了? 自从裴卿卿的身世被曝光之后,裴卿卿就再也没有回过裴家。 不仅如此,此前父亲去侯府,想要和裴卿卿缓和一下关系,哪知道裴卿卿竟然以一箱金子羞辱父亲! 还扬言要和裴家断绝关系。 想起这茬,裴蓉华便满脸不屑的朝着外面冷哼一声。 她还看不上裴卿卿呢! 皇女又如何?还不是从她们裴家一个庶女出来的! 而裴蓉华口中的赵小姐,便是她身边说话的女子,赵雪莹。 亦是赵雪芙的妹妹。 有个得宠的姐姐,所以赵雪莹在一众的闺女圈中,那也是出了名的跋扈,不好惹。 第460章:两面三刀 瞧着赵雪莹还在望着白子墨走远的马马匹,裴蓉华不屑的讥笑一声,怎么着?赵雪莹今儿是被那残废侯爷迷上了的意思? 尤其是在听到裴蓉华说‘侯爷夫人’的时候,赵雪莹的脸上,当即就露出不屑的表情,“她就是侯爷娶的那个庶女?不对啊……” 赵雪莹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反过去瞧了一眼裴蓉华道,“侯爷娶的,不就是你们裴家的庶出的三小姐吗?” 而此刻被幸福包围的裴卿卿,哪知道背后有人在议论她。 更不知道,平白无故的,她又招惹了一波仇视。 只是赵雪莹的话,叫裴蓉华脸色有些不自然,“这话赵小姐还是慎言的好,如今的裴卿卿,早已不是当初的裴卿卿,难道赵小姐没听说吗?裴卿卿可是当今陛下的皇女!不是什么人都能议论的。” 这话,看似是在为裴卿卿说话,不过裴蓉华那一嘴,可满是嘲讽。 她才不是为裴卿卿说话呢。 只是这赵雪莹说话冷嘲热讽的,她自然也不能吃亏不是? “嘁,皇女?我才不信呢!”赵雪莹那叫一个不屑一顾,“我看就是你们裴家利用裴卿卿翻身的手段吧?” 谁不知道啊,裴家能咸鱼翻身,东山再起,靠的不就是裴卿卿这个所谓的皇女吗? 嘁,谁信呐? 指不定是裴家利用裴卿卿的手段呢? 连陛下都被裴家给迷惑了! 赵雪莹眼神儿轻蔑的瞅着裴蓉华,顿时就叫裴蓉华吃了一肚子的憋气! 同样轻蔑不屑的冷笑道,“赵小姐这话可真得慎言了!当心祸从口出,若是叫别人听见,传出些什么风言风语,再传到陛下耳朵里,只怕后果不是赵小姐你能担当的起的!” 你赵雪莹信不信,这重要吗? 只要陛下信裴卿卿是皇女就行! 有你赵雪莹什么事儿啊? 要说贵女圈中,有一句话,很适合用来形容,那就是两面三刀。 前一刻,赵雪莹还在和裴蓉华姐妹相称,邀约一起逛街买东西。 这一刻,便能冷言冷语的针锋相对! 说是两面三刀,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赵雪莹咬着牙,一看就是被裴蓉华气到了。 可裴蓉华完全也没在怕的,谁让这赵雪莹先出口针对她来着? 她裴蓉华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要唯赵雪莹马首是瞻。 赵雪莹若对她好言好语,她便也赔个笑脸。 可若赵雪莹自以为自己高人一等,那也别怪她裴蓉华不给她这个脸! 打从裴家翻身后,裴蓉华气势都翻了几倍! 就算她看不惯裴卿卿那个贱人,但也轮不到赵雪莹这个外人借由裴卿卿来嘲讽她。 就赵雪莹这样,还想跟裴卿卿争风吃醋呢? 侯爷能看上她?她裴蓉华名字倒过来写! 虽然裴蓉华不想承认,但是这赵雪莹,是哪哪都比不过裴卿卿。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裴家还能得意多久?要是裴卿卿不是皇女,你们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我会亲自来送裴姐姐你一程的!” 最后,赵雪莹冷哼一声,说完便走了。 那叫一个傲慢不屑。 怎么说呢?有时候吧,人就是有一点莫名其妙的自信。 也不能说是自信,应该说是不知所谓吧。 赵雪莹现在,可不就是不知所谓吗。 她就不信,裴卿卿是什么皇女?! 等哪天,要是裴卿卿做不成皇女了,看她怎么还击裴蓉华。 到时候,她会亲自来送裴蓉华一程的! 赵雪莹气冲冲的就走了,裴蓉华亦是冷笑一声,赵雪莹以为自己是谁啊?还送她一程?谁送谁还不一定呢! 等她成了凌王妃,赵雪莹就是个屁! 连跟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不就是仗着有个得宠的姐姐在宫里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裴蓉华压根儿就瞧不上赵雪莹。 不过说起来,她已有好久没见到凌王哥哥了。 打从凌王哥哥奉命去南境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前些日子听闻凌王回京了,本来裴蓉华还端着女儿家的娇羞,端着些架子,想着等凌王来看她。 可是等了这么久,也不见凌王来找她。 若说裴蓉华心里不慌,那也是骗人的。 凌王该不会忘了她吧? 越想,裴蓉华便越觉得心慌慌,于是分分钟就做出个决定。 她要去找她的凌王哥哥! …… 而白子墨也和裴卿卿两个人回到了侯府。 裴卿卿全然不知,因为她和白子墨路过,便引起了两个女人的一番较量! 白子墨率先翻身下马,然后又将她抱了下来。 再然后,牵着她进了侯府。 “今日朝堂上情况如何?”裴卿卿乖巧的跟随着男人的脚步,还不忘问了句今天朝堂上的情况。 虽然大抵都能猜到,但还是想听白子墨说说。 “都在预料之中,不过曹勇攀咬煜王,嘴挺严,没吐出有关凌王半个字。”她想听,白子墨便随口说与她听。 裴卿卿闻言微微挑眉,她一直都知道,慕玄凌心计颇深,拿捏一个曹勇,不在话下,所以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不过,没想到曹勇会攀咬煜王? “那陛下可有怀疑煜王?”裴卿卿又怎会不知,与其说是曹勇攀咬煜王,不如说是慕玄凌指使曹勇这么做的。 “曹勇攀咬的太拙劣,不足以让陛下信服。” 若是细听,便不难听出男人语气中略含讥讽。 乾帝又不傻,哪会那么容易相信曹勇的话? 而且曹勇演戏又不逼真,戏演的拙劣,一看就是在攀咬。 只是说到这儿的时候,白子墨停顿了一下脚步,深谙的眸光温柔的看着裴卿卿,“煜王刺杀夫人的这笔账,还没跟他算呢,夫人想要如何处置煜王?” 男人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只要她开口,想要煜王怎么死都行! 倒是裴卿卿,听闻此言明显诧异了一下,“原来你知道这件事?” 她还以为他早忘了呢? 没想到他还记得?还去查了这事儿? 否则他怎会知道是煜王派人刺杀她呢。 连她都是竹颜告诉她,她才知道的。 男人温润的眉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仿佛在说,夫人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第461章:他是不长眼! 不过,煜王的事儿,裴卿卿倒是没打算让这个男人出手,她拉着男人的手,“夫君,煜王就留给我自己对付可好?我要自己报仇!夫君就不要插手了好不好?” 撒娇,妥妥的再跟男人撒娇。 想要男人妥协自己的时候,撒娇是最管用的法子! 至少裴卿卿是这么认为的,对她男人便是如此。 这男人,就吃这套! 男人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哪会不知自己夫人的小心思,但,只要她高兴,态度又良好,也不是不能答应。 “夫人想如何报仇?”男人微微眯起了深不见底的眸子,她说想自己报仇,打算如何报仇呢? “这个嘛……”裴卿卿嘴角上扬,露出个神秘兮兮的笑容,“不告诉你。” 她自有她的方式。 但其实白子墨不知道的事,真正想杀她的,并非是煜王。 而是赵雪芙。 裴卿卿没忘记,那天在倾臻宫,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是赵雪芙在背后教唆,煜王才派人杀她的。 所以准确的说,要杀她的,是赵雪芙。 不过煜王也脱不了干系,总之,就是这一对……她能说是‘奸夫**’吗? 还是‘狗男女’? 总之,就是赵雪芙和煜王联手要杀她。 这笔账,她要自己跟煜王,还有赵雪芙算! 煜王和赵雪芙偷情,单单是这一件事,只要让人知道了,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她们俩都得完蛋。 想起煜王给自己亲爹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裴卿卿就忍不住嘴角微抽。 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夫人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夫麽?”突然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吓了裴卿卿一跳。 慌乱的眼神儿有些闪烁,“没,没有啊……我哪有什么事瞒着夫君。” 只是她的眼神儿,就已经出卖了她。 她的每一个表情,男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有事没事? 眼神闪烁,还说没事。 但,白子墨也没有去戳穿她,总归他的女人,他宠着,她要自己对付煜王,那就让她自己去玩玩。 玩不过了,背后还有他。 有他这个大一座靠山在这里,便是她要横着走,也无甚不可。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这男人的心声,定是要笑出声的。 还横着走呢,她又不是螃蟹。 至于靠山嘛,倒的确是一座不不错的靠山。 就算裴卿卿听不见他的心声,但从男人脸上,她也能看出个大概了。 只想说,这男人,是越来越自负了。 “夫人去世子府做什么?”男人这话锋转的太快,裴卿卿愣是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只是这问题,她也不是很想说…… “也没什么,就是去看看北宫世子……他不是被陛下监禁了嘛?”裴卿卿胡口找理由道。 北宫琉跟她,好歹算是兄妹级别的了吧? 所以,她去看看北宫琉,这理由没什么不妥的吧? 然而,她的一言一行,哪瞒得过白子墨呢? 看来她是不想说呢? 男人微微挑眉,既然她不想说,那他便不问了,“夫人倒是关心北宫琉,他的监禁已经解除了,霍霄的死,怕是只能这么结案了…” 说到最后,男人低沉的语气中明显多了丝丝叹息。 曹勇和林付这两个不算替罪羊的替罪羊,包揽了毒害霍将军的罪责。 这事儿对外,便是这么结案了。 说到霍霄的死,裴卿卿面色也多了几分失落,“说到底,还是没能替霍将军讨回个公道。” 曹勇也好,林付也罢,不过就是底下的两个喽啰罢了。 真正的凶手,却在逍遥法外。 想想就叫人难以不生气。 白子墨修长的指尖,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夫人得空,可以去看看霍筱雅,今日她也在大殿上。” 而且霍筱雅心里的隔阂已消,她又可以时常和霍筱雅待在一起了。 …… 要说慕楠煜,被押回煜王府之后,就被禁足在府里。 气的慕楠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只要是在他眼前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 砸的满地都是。 砸完了,也还是不能让慕楠煜消气! “混账东西!该死的曹勇!竟敢在父皇面前污蔑本王!本王一定要宰了他!”砸了东西之后,慕楠煜像是砸累了,颇为疲惫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身上的衣服乱了,头发也有些凌乱,都是发脾气砸东西弄乱的。 “殿下息怒,气大伤身,何必为了曹勇那等奸险小人生气,陛下定会相信殿下的!”说这话的,是个和慕楠煜差不多一般年岁的男子。 长得倒也算五官端正,这人亦是赵家人,名叫赵天靳。 是赵全书的儿子,也是慕楠煜身边的跟班儿。 平时跟着慕楠煜,马首是瞻。 不过今日,赵天靳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来找煜王,是来求煜王帮忙的! 哪知道,煜王连自己都被陛下责骂了! 赵天靳自己心急如焚的,却还要宽慰慕楠煜! 他父亲已经被关押起来了,赵天靳哪能不着急啊。 “殿下……您看我父亲遭人迫害,还请殿下能施以援手,救救我父亲…”赵天靳直接就给慕楠煜跪了下去,求他救救他父亲。 如今能救父亲的,恐怕也就只有煜王了。 听闻长姐在宫里,也被陛下禁了足,恩宠不似从前。 现在父亲又落难,除了来求煜王,赵天靳想不到还有谁能救他父亲。 毕竟父亲这次得罪的,是战北候。 战北候纵火烧了他家,还害得他父亲被革职关押…… 但赵天靳也知道,凭他是斗不过战北侯府,救不出父亲的,这点自知之明,赵天靳还是有的。 所以他只能来求煜王。 只是这会儿,慕楠煜正烦着呢,哪有心情搭救赵全书? 慕楠煜慵懒的坐在地上,赵天靳就跪在他面前,“你父亲他可不是遭人迫害,他是不长眼!” 慕楠煜好没气的瞅了一眼赵天靳,“招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那白子墨!这回别说是本王,就算是父皇,也没理由包庇你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父亲!不牵连你们赵家就已经是父皇法外开恩了。” 那个赵全书,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最不好招惹的白子墨。 他不倒霉谁倒霉? 第462章:树倒猢狲散 那白子墨是什么人?连父皇都要忌惮其三分,赵全书他是活腻歪了,敢在白子墨头上拔毛。 现在好了,满朝文武都只道了赵全书那点龌龊的丑事,丢的是朝廷的脸面,谁还能保他? 真没看出来,赵全书竟是个好男风的? 看他那一把年纪的,啧啧,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想想也真叫人恶心。 连带着慕楠煜看着赵天靳的眼神儿,也变得嫌弃。 赵天靳的脸,火辣辣的,是羞也是恼,父亲好男风这事儿,不仅有损朝廷的颜面,也丢尽了赵家的脸面! 这会儿被慕楠煜这么冷嘲热讽的一说,赵天靳只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又不得不来为父亲求煜王,毕竟就算再怎么丢人,赵天靳也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 父亲若倒了,身为赵家的儿子,自然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只怕日后出个门,都得被人指着鼻子笑话! 所以,赵天靳只能舔着脸求慕楠煜,“殿下,我爹是有糊涂之处,可是人,谁还没个犯糊涂的时候,殿下您说呢?还请殿下看在我们赵家对殿下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救救我爹吧!” 说完便给慕楠煜磕了个头。 糊涂? 这个字眼儿把慕楠煜逗笑了,“你爹岂是糊涂而已?若是别的事,本王或许可以为他尽力周旋,可此事,闹的满朝皆知,父皇震怒,你求本王也没用,不是本王见死不救,而是本王也无能为力,你爹丢的,是朝廷的脸,那也是损了父皇的颜面,谁都救不了,天靳,本王也是把你当兄弟,所以本王要奉劝你一句,与其在这里求本王,不如好好想想,今后怎么振兴你们赵家。” 这话说的,那也叫一个诚恳,倒真像是把赵天靳当兄弟一样。 赵全书是保不住了,今后赵家,就得赵天靳来接管。 与其在这里耗时间求他,结果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好好想想,今后要怎么保住赵家吧? 毕竟树倒猢狲散,这个道理,赵天靳不会不明白吧? 做人嘛,应该向前看。 没了一个赵全书,还有你赵天靳不是? 慕楠煜那是一脸‘为你着想’的表情看着赵天靳,赵天靳若是识趣,就应该听他的劝,回去好好守着赵家,别让人趁机落井下石,保住赵家的根基方为上策。 赵天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慕楠煜的眼神下,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不可否认,煜王说的有道理。 在京师这个地方,一旦你倒了,人人便都会来踩你一脚。 自古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父亲没了,作为赵家长子,这个时候,他该尽全力保全赵家才是,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更何况,他宫里还有个姐姐,也并非是孤立无援。 如此一想,赵天靳像是想明白了,便又郑重其事的给慕楠煜磕了个头,“多谢殿下开解,今后赵家,依旧唯殿下马首是瞻!” 赵天靳心里又怎么不清楚,若是赵家彻底垮台了,只怕就会沦为一弃子。 到时候,赵家没有了价值,也会被煜王一脚踹开的。 “好,明白就好,你先回去吧,本王累了…”发了一通脾气,慕楠煜是真觉得有些累了。 至于赵天靳和赵家,劝他两句,其实并不是因为赵家还有多大价值,不过是因为宫里还有个令他惦记的美人儿罢了。 若不是赵雪芙,慕楠煜又岂会再管赵家的死活? “是,殿下好好休养,天靳先告退了…”然后赵天靳便就退了下去。 出了煜王府的大门,赵天靳顿步回头看了一眼煜王府高高在上的门匾,目光阴沉,若有所思。 回了赵家之后,赵天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自家妹妹缠上了! “兄长,我被人欺负了!兄长你要为我出气呀!”这个妹妹不是别人,正是赵雪莹。 一看到赵天靳回来,赵雪莹就拉着赵天靳的胳膊撒娇。 从和裴蓉华在街上吵了一架之后,赵雪莹就气冲冲的跑回家,搬救兵! 想让她哥哥替她出口恶气! 好好教训一下裴蓉华那个贱人! 只是这次,赵天靳自己都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哪还有心情顾及赵雪莹的那点心思,紧皱的眉头多少有些不耐烦,“谁敢欺负你啊?从来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儿,哥哥今日有些不舒服,你别来烦哥哥。” 若是平时,赵天靳自然是宠着这个妹妹的。 但是今日,父亲刚被革职查办,赵天靳一大堆的糟心事,实在是没心情陪赵雪莹玩闹。 父亲被革职的消息,他还没告诉赵雪莹呢。 可是赵雪莹,那也是一贯骄纵坏了的,被赵天靳这么不耐烦的对待,赵雪莹立马就不干了,扯着赵天靳的胳膊又是摇又是晃的,“兄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哥,你就忍心看我在外面被人欺负吗?!” 心想着,不好好教训一顿裴蓉华,她咽不下这口气。 可若是叫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被革职查办,不知道赵雪莹还能不能这么……娇蛮? 只是现在,赵天靳心里实在烦的厉害,赵雪莹这么不懂事的缠着烦他,只会让赵天靳的心情更坏,“好了!你没看父亲都回不来了吗?还有心情在这里嬉笑!我们赵家马上就要完蛋了!” 赵天靳一把,就甩开了赵雪莹的拉扯,对着赵雪莹一顿吼,差点没把赵雪莹甩地上去,直接就把赵雪莹吼懵了。 “兄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赵雪莹是真有点懵。 什么叫赵家就要完蛋了? 父亲……父亲回不来了吗? 赵雪莹这才像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父亲没有回来? 吼完赵雪莹,赵天靳心里的烦躁还是只增不减,眉头皱的死死地,脸色也阴沉的厉害。 “哥,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父亲回不来了?把话说清楚啊!”赵雪莹像是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拉着赵天靳询问。 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赵天靳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妹妹的,当下脸色也平和了不少,“父亲得罪了侯府,被侯爷当朝揭发,已经被陛下革职查办了……” 第463章:他杀人去了…… “什么?”这消息,对赵雪莹来说,无异于是一道惊雷,“父亲被革职了?!” 还是侯爷揭发的父亲?害得父亲被革职? 父亲什么时候得罪了侯爷? 只能说,赵雪莹还不知道,她的父亲是如何得罪白子墨的? 她并不知晓自己父亲好男风这个龌龊事儿…… 赵雪莹心想,她今天才在街上看到了侯爷呀……她们家怎么就和侯府结仇了呢? 瞧着赵天靳难看至极的脸色,赵雪莹就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当即想到,“长姐呢?出了这个大的事,长姐在宫里难道没为父亲求情吗?” 长姐不是深得陛下的宠爱吗? 父亲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长姐没有出面为父亲求情吗? 然而,赵雪莹不知道的是,她那个长姐,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 说起长姐的时候,赵天靳叹了口气,摇头道,“听闻长姐触怒了陛下,被陛下禁足,恐怕是帮不了我们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天靳明显很是懊恼!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长姐触怒到陛下,尚且能否自保还尚未可知呢,怕是指望不上了…… “怎么会这样?我刚才在街上,还看到侯爷了呢……”赵雪莹叨叨的自言自语,她刚才…还觉得侯爷俊美非凡呢…… 怎么一下子,就出了这种事? 而赵天靳心绪沉幽,倒也并未注意到赵雪莹的嘀咕。 …… 这日夜里,夜黑风高,连弯月都被黑云包裹吞噬了。 夜晚的侯府,总是十分安静的。 一道乌黑的身影,如鬼魅般悄然潜入回来,没被任何人察觉到。 褪去蒙面用的黒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阿羡。 只是,当阿羡刚取下面巾的时候,赫然眸光一冷,“谁?” 如利剑般的目光,射向门口处。 他竟这才发觉,门后面藏了人。 只是屋子里没点烛火,所以阿羡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清那人的脸。 “不想死的给我出来!”阿羡手中的长剑,冷冷的指着门后面的那个人。 若是点了灯,就会看见,阿羡的剑上,染上了血迹。 下一秒,门后面的那人动了。 步伐轻然的从门后面站了出来,其实他并不是藏在这里的,准确的说,他是在等阿羡。 或者说,他刚来,便看到阿羡偷偷潜入回来,所以出于不能反应,他才往门后躲了一步的。 因为他不确定回来的是不是阿羡。 不过现在他能确定了,的确是阿羡无疑。 阿羡眉眼凛冽,盯着门后面走出一个少年身影。 “药琅?”虽然屋里没有烛火照明,但阿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药琅,“你怎么在这里?” 没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药琅。 药琅手里,还捏着一个看不清颜色的药瓶。 他本是来给阿羡送药的…… 阿羡背后,有杖刑的伤。 只是没想到,似乎被他撞见了阿羡的秘密? 这么半夜偷偷潜回来,阿羡想必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去了吧? 药琅脑子里想着阿羡都干什么去了,一时便也没有开口。 倒是阿羡,将屋子里的烛火点燃了起来,一时间照亮了房间,然后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杵在房门那里的药琅,“这么晚了,你不在房间好好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说话间,阿羡朝着药琅走了过去。 只是,他一靠近,药琅便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他闻到阿羡身上,有股血腥味儿。 他是去杀人了……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便响在药琅的脑子里。 顿时令药琅的脸色有些发白,脚步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正好阿羡也在这时朝他伸出了手,准备牵他去里面坐下的,只是却被药琅后退的脚步避开了… 阿羡伸出手的动作僵了一下,眼中似乎有着丝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然后便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你如果没事的话,就回去歇着吧。” 药琅怕他…… 既然怕他,就不必来他这里了。 阿羡说罢便转身,不再理药琅的模样。 “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就在阿羡转身的时候,药琅轻声开口了。 阿羡闻声,背影僵硬了一下。 回过头,药琅手里拿着一个青色的药瓶给他看,“这是我药王山庄特质的药膏,对你背后的伤大有裨益…” 阿羡似乎有些愕然,没想到药琅是来给他送药的? 默然了一下之后,阿羡还是接下了药琅给的药,“多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说的阿羡有些别扭。 药瓶拿在手里,上面似乎还带着药琅的温度,阿羡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还要对药琅说,“抱歉……” “若非我出言不逊,你也不会……”受那赵全书的折辱。 阿羡的眼中,充斥着歉疚,及自责。 仿佛是他让药琅这个纯净的少年身上有了瑕疵…… 提起这事,药琅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少年清澈的眼中掠过一丝痛色,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你们已经替我报仇了,以后…不要再提了。” 以后,不要再揭他心里的这道疤了。 阿羡没说话,药琅便转身走了。 “是啊,我已经替你报仇了……”拿着药琅给的药瓶,阿羡独自嘀喃道。 只是,就在阿羡刚脱了上衣,准备上药的时候,突然药琅又回来了! “我来帮你吧……” 药琅突然出声,顿时惊了阿羡一跳,连忙将脱开的衣服扯上,神色透着丝丝不自然,“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还一声不响的回来,他这儿正脱衣服呢…… 虽说药琅不是什么小姑娘,但莫名的,阿羡愣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怎么反而感觉自己像个小姑娘一样……扭捏? 阿羡颇为不自然,但药琅已经靠近他跟前儿来了,自然而然的拿过他手里的药瓶,“我怕你不方便上药,所以就想来帮你……”上药。 毕竟他伤的是后背不是? 阿羡就算手脚再怎么灵活,但背后上也没长眼睛不是? 相比起阿羡的不自然,药琅则要淡然多了。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上药这点事,他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药琅来… 再说这点伤对阿羡来说也不算什么。 “转过去。”哪知道,药琅就像没听见阿羡说话似的。 第464章:立威? 转过去,背对着他,好上药。 阿羡有些别扭,但最后还是‘听话’的转了过去,然后又把后背露给药琅。 只是,当药琅看到阿羡背后那些青横交错的伤痕时,一时间有点楞。 他背后,好多的疤痕,看样子他受过很多的伤。 最为明显的,就是这次刚受的杖刑,看着那一道道青横交错的痕迹,药琅有些触目惊心… “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连累了你受罚…”不难听出药琅语气中隐含的自责。 其实离家出走,怪不得阿羡,阿羡不过就是说了句实话罢了,说到底,还是他自己自不量力,跑出侯府,才会受人折辱。 是他,连累了阿羡。 害得阿羡受罚。 药琅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这不过就是点皮肉伤,不碍事的,过几日也就好了,你不是也给我送药来了吗?我们扯平了。”阿羡随口安抚道。 因为他背对着药琅,是以没注意到,药琅清澈的眸中,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东西,叫人难以察觉。 药琅的手指,抹上了药膏,轻轻的擦在阿羡背后的伤痕上。 他都不敢怎么用力,就怕弄疼了阿羡。 其实药琅,也是个医者。 从小不仅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也是泡在医书里长大的。 他看过的医书,怕是比阿羡吃过的饭还要多。 不过,没怎么给人治过病倒是真的。 只是吧,药琅的指尖这么在他后背上游走,搞得阿羡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好在是背对着药琅,不然让药琅看见他脸皮在发烫……岂不是要被药琅笑话吗?! 阿羡努力的隐忍着自己体内的……躁动。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就是擦个药而已,干嘛自己这么不淡定? 心跳突突的! 他一个大男人的,给他上药的也是个男人,他紧张个什么啊?! 阿羡默默地吐出一个浊气,尽量平稳下自己的气息,不叫药琅察觉出什么端倪。 只是这药琅上个药,怎么这么慢呢! 药琅淡定的给他擦着药,被照顾的阿羡反而心里似有一把火在烧…… 整个后背都是僵硬的,甚至还屏住呼吸…… “今夜…你杀人了?”就在阿羡屏息以待的时候,突然又听见了药琅如清泉般的声音。 他刚刚就闻到了阿羡身上的血腥味儿。 这会儿离的近了,血腥味儿就更重了。 许是出于好奇吧?药琅还是问出了口。 他今晚是出去杀人了? 阿羡闻言,明显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也不管药琅有没有擦好药,直接了将敞开的上衣穿了回来,离的药琅远了些,“嗯,我杀人了,你若怕我,可以不必来我这里的。” 阿羡的声音,有些飘浮,叫人听不真切。 药琅如果觉得怕他,可以不必来他这里的。 离他远点便是。 哪知,药琅闻言,并没有露出害怕他的表情,反而还笑了笑,“若是以前,在没有经历那些事以前,我想我是怕你的,可如今……见识过人心的丑恶,你觉得我还会怕你吗?” 如果,他还是没离开过药王山庄的那个无知少年时,或许会害怕一个杀人如麻的暗卫。 但是现在,经历过生死,又见识过人心的丑恶,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药琅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知道,阿羡不是坏人。 药琅的话,在阿羡心里掀起了丝丝涟漪,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罢了。 但不可否认,药琅这么说,让阿羡内心里感到了一种叫做安慰的东西。 “时辰不早了,你回屋去休息吧。”阿羡可没忘记,药琅自己的身子也还没养好。 自己本就身体孱弱,还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他这儿。 …… 隔日,便传出了赵全书身亡的消息。 都无需等到乾帝下旨判罪,赵全书就死在了牢里。 一剑穿喉,赵全书死的瞪大了眼睛,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死不瞑目。 当然,赵全书的死,并未掀起什么风浪来,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罪人。 死了也就死了。 哪怕是禀报到了乾帝面前,乾帝也只是随意打发了,看在赵全书死了的份儿上,乾帝格外开恩,不牵累赵家,只赵全书一人获罪,并未允许赵家人将赵全书的尸体领回去自行下葬。 真真算是法外开恩了。 可是,这个热闹却闹到了侯府! 裴卿卿刚用完早膳,给自己沏了杯茶水,不防灵月那丫头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夫人…” 听闻灵月这般不淡定的喊声,裴卿卿不由得微微挑眉,茶水喝到了嘴边,“瞧你这急匆匆的,出什么事了?” 这一大清早的,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灵月这丫头,平时可是很沉稳的,这是火烧屁股了麽? 裴卿卿嘴角上扬,觉得有些好笑。 “夫人,赵家…赵家那个二小姐缠上侯爷了!夫人你快去看看吧!”灵月都不带喘口气的,一口气就说完了一长串的话! ‘噗……’ 裴卿卿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不带夸张的,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真就喷了出来,“你说谁?谁缠上了侯爷?” 赵家二小姐? 这又是哪号人物? 而且什么叫缠上白子墨了? “就是那个赵家二小姐赵雪莹!就在门口!夫人你还是快去看看吧!”灵月说的都着急! 那个赵雪莹,穿着一身孝衣,跑来侯府找侯爷!分明……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灵月可不是什么都不顶懂的小丫鬟,她一眼就能看出,那个赵雪莹,分明就是在借机勾引侯爷! 于是她就赶紧跑来告诉夫人,有女子纠缠侯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灵月知道,现在她们侯爷的腿疾好了,觊觎侯爷的人自然也就冒了出来! 这不,那个赵雪莹就是最先冒出来的! “夫人赶紧去吧!好好的在人前立个威!让那些觊觎侯爷的莺莺燕燕知道,夫人才是侯府的女主人!”灵月不仅心里这么想,嘴上还很诚实的这么说了! ‘噗…’这话再次逗笑了裴卿卿。 好在她嘴里没喝茶,不然又得喷一口。 立威? 觊觎白子墨的莺莺燕燕…… 灵月这些话,都是在哪学来的! 不过裴卿卿确实认为,自己应该出去亲眼瞧瞧。 第465章:夫人,本候是清白的 她倒要看看,那个谁?赵雪莹?她倒要看看,那个赵雪莹是怎么纠缠她男人的? 于是裴卿卿也不耽搁,直接就往外面走去。 “那个赵雪莹?为何跑来纠缠侯爷?”走在路上,裴卿卿还不忘随口问一句。 难不成平白无故的跑来侯府纠缠白子墨? 这好像……说不过去吧? 灵月跟紧着她的脚步,认真的回答道,“听说赵大人死了!那赵雪莹说是侯爷杀了人!说要跑来找侯爷讨公道呢!” “赵全书死了?”听闻赵大人死了的时候,裴卿卿脚步顿了一下。 赵雪莹是跑来替自己父亲讨公道的? 还说是她男人杀了人? 呵,开什么玩笑? 这年头是怎么回事?什么事都往她男人头上扣吗? 还是说,这是赵雪莹想要接近白子墨的手段而已? “奴婢也是听闻,听闻昨日夜里,赵大人被不知道是什么人给抹了脖子……今儿赵雪莹就跑来我们侯府,非说是侯爷杀了人!夫人快些去看看就知道了!” 灵月都替裴卿卿着急! 催促着裴卿卿赶紧走,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尤其是要去打发了那个纠缠侯爷的赵雪莹! 那个赵雪莹,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裴卿卿自个儿没嗅到什么危险,反倒是灵月这小丫头,替她嗅到了‘危险’ 大概了解了情况,然后裴卿卿便加快了脚步。 当她来到前厅门口的时候,果然如灵月所说,有个女人在纠缠着白子墨。 看样子,是扯着白子墨不肯松手呢? 裴卿卿一来,便看到了有个全身白衣的女人,准确的说,是一身孝衣的女人,正楚楚可怜的望着白子墨不肯撒手。 好家伙,还真像灵月说的那样,跑来侯府纠缠她男人呢? 当她裴卿卿不存在麽? 分分钟,受白子墨终日里影响之下,某种霸道的东西瞬间就在裴卿卿心眼儿里冒了出来,“这是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异常清冷,顿时就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 在场的,有白子墨,那个赵雪莹,还有玖月,以及两个不是侯府的家奴,看样子是赵雪莹带来的家奴。 裴卿卿三步并作两步,一个上前,动作干脆利落的一把,就甩来了赵雪莹扯在白子墨衣袖上的手! 然后眸光清冷的给了男人一个眼神儿,好似在说,你竟然给我招蜂引蝶?! 男人无辜的扯了扯嘴角,“夫人,本候是清白的。” 说的更是无辜。 他是清白的! 他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就跑上来扯着他不撒手。 本来是想甩开的,但是一看她穿着一身孝衣,又哭哭啼啼的说什么是他杀了她爹……他便没下重手。 白子墨表示自己也很蒙圈啊? “……”裴卿卿嘴角一抽,她最怕这男人这么一本正经说这种不正经的话… 她当然知道他是清白的。 只是这什么赵雪莹,难道不是他招引回来的吗? 刚刚她可瞧见了,那赵雪莹看他的眼神儿,可痴迷呢! 这男人看不出来,别以为她发现不了。 灵月更是气势汹汹的瞅着娇滴滴的赵雪莹,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装柔弱的女人! 别有居心! 灵月就默默地站在玖月身边儿,但那眼神儿,分明是在替裴卿卿助威! 而赵雪莹本人,裴卿卿甩她那一下,险些把她甩到地上去了。 踉跄了两步,还是站稳了脚跟。 只是等她站稳的时候,裴卿卿已经霸占了白子墨面前的位置。 裴卿卿清楚的看到,赵雪莹眼里的痴迷分分钟变成了怨愤,眼神凶狠的瞪着她。 都把裴卿卿瞪笑了,“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跑来侯府作甚?我看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吧?与我家侯爷拉拉扯扯的,怕是于理不合吧?” 裴卿卿心里翻了个白眼,好家伙,这人惦记上她男人,还来记恨她? 简直是可笑,这赵雪莹是来搞笑的吗?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不要点脸? 裴卿卿清音幽凉,压根儿也没有要给赵雪莹脸的打算。 字字句句,便是没给赵雪莹脸。 “你就是裴卿卿?”赵雪莹咬着牙的瞅着裴卿卿。 上次在街上,裴卿卿和侯爷共乘一骑,她没看清裴卿卿的脸。 今日一见,裴卿卿的脸,成功的引起了赵雪莹的记恨。 “呵。”裴卿卿轻笑一声,这赵雪莹,都把她问笑了,“姑娘,你跑来侯府问我这个问题,姑娘莫非是这儿不好使了麽?” 纤细的指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赵雪莹,是脑子不好使了吧? 居然跑来问她是不是裴卿卿? 这里是侯府,她不是裴卿卿是谁? 而且,这是赵雪莹来的意图吗? 瞧瞧那一身的孝衣,不是说要来讨公道麽? 赵全书那个人渣生出的女儿,原谅裴卿卿打从心底里就瞧不上这赵雪莹。 “你!”只要赵雪莹不是傻子,哪会听不出裴卿卿对她的嘲讽呢! 当即气的赵雪莹银牙紧咬,“裴卿卿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们杀了我爹!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否则……否则我就让所有人知道,战北侯府杀人灭口!” 裴卿卿闻言,当场送她一个大白眼。 这赵雪莹,还真是脑子不好使。 跑来她们侯府信口雌黄来了?谁给她的胆子? 还杀人灭口? 呵,还真是空口白牙,上下嘴唇一碰,说话不要钱啊。 本来乍一看,这赵雪莹穿着一身孝,倒也还有几分姿色,只可惜,脑子不怎么好使。 有句话说,女要俏,一身孝,倒是不假,只是,瞧见赵雪莹的第一眼,裴卿卿似乎觉得她有些眼熟? 但是赵雪莹这番无脑的话,可把她逗乐了啊。 “夫君,你认识这位姑娘吗?”裴卿卿都懒得搭理赵雪莹了,偏个头去问白子墨。 “不认识。”男人想都不想的开口道。 “姑娘,你也听见了,我夫君不认识你,看你这一身孝衣,想必家中有丧事,我夫君念在你戴孝,才没有与你过多计较,否则,你可知冲撞侯府,该当何罪麽?”裴卿卿不以为然的口吻跟赵雪莹说道。 这赵雪莹若不是脑子不好使,又怎会莫名其妙跑来侯府找晦气? 第466章:天生的戏精 可裴卿卿越是说话轻飘飘的,赵雪莹就越是生气,她愤愤然的指着裴卿卿,“我父亲是礼部尚书!不过就是昨日在朝堂上,开罪了侯爷,侯爷便要杀人灭口……侯爷你为何如此狠心?!” 礼部尚书,就是赵全书呗。 可是赵雪莹这是个什么口气?听的裴卿卿嘴角微抽,真不是她听错了,赵雪莹诚然就是一副‘被辜负’的口气啊! 活像是白子墨辜负了她似的。 裴卿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白子墨要不是她男人,她都要怀疑,白子墨是不是真辜负了这赵雪莹了! 女人,果然都是天生的戏精。 跟她说话的时候,赵雪莹那是冷言冷语,咬牙切齿,可跟白子墨说话的时候,口口声声的侯爷,叫的那叫一个柔情,那眼神儿,楚楚可怜的…… 是想让白子墨安慰疼爱她一番麽? 看在赵雪莹没带脑子出门的份上,她就不跟一个没把脑子带出门的女人计较了。 而是无语的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男人,“夫君,这个人,你是打算自己处理?还是我来解决?” 不过她算是知道了,这赵雪莹来为父讨公道是假,以此为由来接近白子墨才是真! 这份心思,裴卿卿不得不佩服,用这种方法另辟蹊径,真有她的。 只是,这个娇滴滴,惹人怜爱的赵雪莹,白子墨是打算自己处理?还是由她来打发? “本候还有事,这些琐事就劳烦夫人了,若是聒噪,夫人直接叫人撵出去便是,无需多费唇舌。”男人幽凉的嗓音,只有再跟自家夫人说话的时候,才有片刻的柔情。 像是习惯性的动作,白子墨揉了揉她的青丝长发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就走了。 看都没看赵雪莹一眼。 赵雪莹在他眼里,可能还不如空气。 男人走了,裴卿卿撇了撇嘴,若是要撵出去,早干嘛去了? 这都聒噪半天了,才说撵出去。 不过心里,甜着呢。 白子墨的意思,是让她解决咯? 裴卿卿眉眼带笑,可看在赵雪莹眼里,毫无疑问是扎眼的! 裴卿卿这是当着她的面,表现得一副跟侯爷很恩爱的样子!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赵雪莹此刻的心声,一定会再翻她一个白眼,然后呵呵一笑。 她和她男人,不需要表现,本来就很恩爱。 至于解决赵雪莹嘛,怎么说她也不是什么喜欢暴力的人嘛。 “赵小姐是打算自己走?还是想让我送客?”裴卿卿不紧不慢的轻笑道。 赵全书死了,这赵雪莹好歹是孝女,不回去哭灵,却跑来侯府嚷嚷,也是没谁了。 赵雪莹是打算自己走呢?还是想要她请她走呢? “你!”赵雪莹脸蛋儿上泪痕未干的,但说话,可不再似之前那般柔柔弱弱的,指着裴卿卿冷言冷语道,“裴卿卿你别得意的太早!你们害死我爹,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瞧着张牙舞爪的赵雪莹,裴卿卿扯了扯嘴角,这算什么?刚刚还娇滴滴的扮演个柔弱美人,我见犹怜的,白子墨一走,就原形毕露了? 呵,裴卿卿轻笑一声,“说话要讲证据,否则就是污蔑,赵小姐,令尊尸骨未寒,赵小姐不回去为令尊守灵,却跑来侯府血口喷人,是想去见官吗?” 她裴卿卿是什么软柿子吗?就凭赵雪莹,想拿捏她?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要不是看在赵雪莹刚死了爹,穿着一身孝衣的份上儿,她直接就叫玖月把人给扔出去了。 还在这儿听她嚷嚷这么久? 口口声声的污蔑是她们杀了人,赵雪莹当侯府是什么地方? 别说这里是战北侯府,就是普通人家,污蔑别人也是要吃官司的。 怎么?赵雪莹是想披麻戴孝的去见官吗? 裴卿卿轻飘飘的话中,却隐含着丝丝冷意。 赵雪莹如果识趣,就不要得寸进尺。 “呸!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分明就是你们杀人灭口!我…我要杀了你……” 说话间,赵雪莹猛地一把,扑向裴卿卿。 压根儿就没把裴卿卿的警告放在眼里! “夫人小心!”裴卿卿刚挪了一下脚尖,倒是灵月那丫头护主心切,挺身而出护在裴卿卿身前,也不知这小丫头哪来的力气,一把就将凶狠的赵雪莹推了回去。 赵雪莹险些没摔倒地上去,幸亏有身后的家奴及时扶着点。 灵月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瞅着赵雪莹,“你这姑娘好生蛮不讲理!穿着一身孝衣跑来我们侯府,冲撞我们侯爷和夫人,还企图纠缠我们侯爷!我们夫人大度,不跟你计较,你反而不知道感激,还血口喷人!简直可恶!” 玖月也在裴卿卿旁边,尤其是瞧着灵月叉着腰,气势汹汹的教训赵雪莹,玖月都傻眼了。 这小丫头平时看着乖巧可人的,没想到还有这暴脾气呢! 裴卿卿楞了一下之后,直接就被灵月逗笑了。 瞧着灵月一副斗鸡的架势,她能说她就像被灵月护着的小鸡仔吗?! 裴卿卿点点头,不错,灵月这丫头好样的!不愧是她的人。 而再看赵雪莹,可就没那么好了,气的这娇滴滴的美人直发抖,恶狠狠的指着灵月,“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跟我说话!不过就是个贱婢罢了,侯府的贱婢都是这般没规矩的吗?” 要知道,一般大户人家,奴婢代表的,也是主家的颜面。 奴婢没规矩,说明主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必然是会影响主家的名声的。 赵雪莹大概是被气疯了,瞅着灵月的眼神,那叫一个凶狠,恨不得当场抓花她的小脸儿一样! 赵雪莹辱骂灵月,第一个冷眼的,便是玖月,那眼神儿,仿佛随时会跟手里的佩剑一同出鞘,叫赵雪莹今后再也开不了口! “赵小姐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没等玖月出手,裴卿卿便先冷声道,“这里是侯府,哪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灵月是我侯府的人,你姓赵的又是个什么东西?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的人,是你。” 还真是她给赵雪莹脸了是不是? 居然敢骂灵月? 灵月虽然表面上是侍婢,可她早已将灵月当做家人看待,更何况灵月是竹颜的妹子,辱骂灵月,若是叫竹颜知道,保准让她赵家吃不了兜着走。 “玖月,送客。”裴卿卿说话便懒得在多看赵雪莹一眼。 只是她没来转身,赵雪莹便又凶狠的扑了上来,看她不刮花裴卿卿的脸! 第467章:就得来硬的 只是这次,玖月动作更快,剑鞘挡在了裴卿卿和灵月身前,也挡住了扑过来的赵雪莹。 玖月冷着脸,随手一推,赵雪莹这回就摔地上去了。 要不是看在赵雪莹是个女人的份上,玖月早跟她不客气了。 “还是夫君说的对,聒噪的人,就不应该多费唇舌,玖月,你也不必客气了,撵出去吧。”裴卿卿面容清冷,果然,对付赵雪莹这种人,就不应该跟她好说。 好说不行。 就得来硬的。 “是。”玖月自然也不会客气,手一摆,“来人…” “且慢!” 就在玖月刚要叫人把赵雪莹扔出去的时候,不防就听见了门口传来一道情急的男声。 步伐匆匆的进来一个男人。 五官端正,长得倒也算俊俏。 “兄长……”看到来人,赵雪莹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瞧着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兄长? 听闻赵雪莹叫来人兄长的时候,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赵家人? 赵天靳一看赵雪莹摔在地上,好不狼狈,顿时狠狠的眉头一皱,但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扶赵雪莹,而是对着裴卿卿颔首道,“舍妹不懂事,冲撞了侯爷和夫人,还请夫人见谅,莫要与我这不懂事的妹妹一般计较……” 听着,是在跟裴卿卿致歉呢。 裴卿卿意味不明的瞅着了这个男人,道歉的态度倒还算良好,没想到,赵雪莹还有个兄长呢? 这兄长,瞧着倒是比赵雪莹要明事理的多,这么瞧着,倒也是个知道谦逊的人。 至少第一眼,赵天靳没有让裴卿卿觉得很反感。 而且人家都已经诚诚恳恳的跟她致歉了,她若斤斤计较,反倒还是她失了风度不是? 于是打量过赵天靳之后,裴卿卿淡然的口吻道,“既然赵公子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就请赵公子把人带回去好好管教吧。” 别再让赵雪莹出来瞎咬人。 显然,赵天靳也听得懂裴卿卿的潜意思,态度谦和的致谢道,“多谢侯爷夫人宽容大量。” 然后,赵天靳这才算是正式抬眼,也算看清了裴卿卿。 瞧着面前这个面容清冷,气质清傲的女子,赵天靳眼神闪烁了一下。 心想说,原来这就是裴卿卿。 都说侯府极其疼爱这个裴卿卿,如今一见,赵天靳倒是信了。 裴卿卿,不似那些娇媚的美人儿,更像是冬日里的初雪,清冽,白净,虽然清冷却叫人想要伸手触摸…… 但也就看了那么一眼,赵天靳就移开了目光,转回头去将赵雪莹拉了起来,交由家奴搀扶着。 “扰了侯府的清静,天靳替舍妹向夫人赔罪了,回去后天靳必当好生管教舍妹,告辞。”说罢,赵天靳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裴卿卿,便转身走了。 赵天靳走了,家奴自然也就带着赵雪莹,跟着一块儿走。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赵天靳似乎在告诉裴卿卿,他叫天靳,赵天靳。 只是在裴卿卿她们看不见的地方,赵天靳面色阴沉的睨了一眼赵雪莹。 他哪会想到,赵雪莹竟然会如此犯蠢!跑来侯府找麻烦。 要不是他赶来及时,得罪了侯府,连累的是他们赵家! 回去后再好好教训赵雪莹。 察觉到赵天靳的冷眼,赵雪莹便也不敢造次了,说到底,赵雪莹多少还是有些惧怕赵天靳的。 何况现在赵家当家做主的,是赵天靳。 所以赵雪莹乖溜溜的就跟着赵天靳回去了。 此刻书房里。 白子墨负手而立,站在敞开的窗前,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阿羡来了。 望着白子墨的背影,阿羡犹疑了一下,走到白子墨背后,并且跪了下去,“侯爷,属下有罪……请侯爷责罚。” 白子墨这才有点反应,转过身来睨了一眼阿羡,“你何罪之有啊?” “属下……”阿羡垂眸,低头道,“人,是属下杀的。” 刚刚他听闻,赵家人来侯府闹事来了。 所以他便来向侯爷请罪来了。 这个‘人’,指的自然是赵全书。 赵全书,是他杀的。 但他不后悔。 白子墨闻言,只是眼神闪了一下,但也并未多说,只低声道,“起来吧。” 杀了便杀了。 横竖那赵全书也该死。 所以白子墨并不觉得阿羡做错了什么。 阿羡迟疑了一下,看侯爷的意思,不像是要怪罪他,“谢侯爷…” 然后便起了身。 阿羡面上虽然有些歉疚,但他说了,他并不后悔杀了赵全书。 然而,白子墨又岂会不知,阿羡这么做,不过是在为药琅报仇罢了。 赵全书不死,药琅心里的疙瘩便难消。 只是令白子墨没想到的是,阿羡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在乎药琅? “此事就此作罢,今后不必再提了。”白子墨随口一句话,便算是结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料想赵家,也不会再来找麻烦。 赵全书本就难逃死罪。 “是…”白子墨说不追究了,阿羡自然遵从。 毕竟他已经为药琅报了仇了。 殊不知,白子墨和阿羡的对话,尽数都没门外的药琅听见了去。 药琅清澈的双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阿羡昨晚出去杀的人,是赵全书? 阿羡是在,为他报仇? 药琅本想敲门的动作也收了回来,默默地就退了回去。 他本来,是听府里的下人说,有人上门来找麻烦,出于不放心,所以他才想来看看的。 结果便听见了这些话。 药琅前脚刚走,裴卿卿后脚就来了。 “夫君,我都处理好了。”裴卿卿一进门便开口道,只是书房里好像气氛有点怪? 阿羡也在,只是阿羡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出什么事了吗?”裴卿卿不放心的多问一句。 怎么阿羡看起来怪怪的? “没什么事儿。”白子墨坐回了榻上,对着裴卿卿招手,让她过去,同时开口道,“你先下去吧。” 这话,自然是在跟阿羡说的。 “属下告退。”阿羡麻溜的就退出去,一般只要侯爷和夫人独处的时候,若无大事,是绝不能打扰的。 男人随手,就把裴卿卿拉着坐到他身旁,只是裴卿卿还是有些狐疑,“你们真的没事儿吗?” 她怎么还是感觉阿羡刚才怪怪的? “夫人觉得为夫像是有事儿的样子吗?”没有外人在,男人就分化出他的两面性。 第468章:好大的酸味儿呀 慵懒且惬意的往榻上一靠,摆出一副魅惑的姿态,就这么好以暇整的望着裴卿卿。 就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一样。 看的裴卿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事就没事嘛,干嘛这么看着她…… 好像她脸上有什么花儿一样。 “夫人方才是如何处理那赵家人的?”男人随口转移话题道。 便像是夫妻间的闲话家常。 “也没怎么处理,就是赵家来人了,把她带走了呗。”裴卿卿亦是随口回道。 还没等她把赵雪莹丢出去,那个什么赵天靳就来了? “没想到赵家的公子,那个赵天靳,还算谦逊有礼,顾念兄妹之情,亲自来把赵雪莹接了回去。”想着,裴卿卿便若无其事的感叹了一嘴。 也不能说是感叹吧,至少在她看来,生在高门大户的,能顾念兄妹亲情的,已经是很不错了。 只是听着她对那赵天靳的评价,令白子墨我温润的眉间轻轻一挑,“夫人以前可见过那赵天靳?” 似乎没想到白子墨会问这个,裴卿卿想都不想的回答道,“没有啊。” “那怎的夫人今日初见赵天靳,便知道人家叫什么?” 不是说赵天靳不过是来接个人吗?怎么初次一见,他家夫人连人家赵天靳的名字都知道了? “……”裴卿卿嘴角一抽,斜眼儿瞅着这邪魅的男人,“夫君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嗯?”男人低眉,什么味道? “酸味儿!”裴卿卿眉眼含笑,扯着嘴角笑意盈盈,“好大的酸味儿呀,夫君你没闻到吗?” 她保证,前世里她真没发觉,这男人竟是这么大一个醋坛子! 都说战北候脾性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可有几个人知道,这男人是这么个醋坛子?! 不就是一个名字吗?这也要吃醋? 看他说话那个酸溜溜的,那个赵天靳又没怎么样,不过就是在言语间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罢了。 这有什么呀? 也值得这男人酸溜溜的! “……”这回换成男人无言了一回,微微眯起了深谙的眸子,每回男人露出这个表情,裴卿卿就敲响了警钟,感觉不妙。 没等她开溜,男人轻而易举的一把,就将她拉到了结实的胸膛里禁锢着,“看来为夫日后还是少让夫人抛头露面的好。” 潜意思好比是说,总有人觊觎我夫人。 “……”裴卿卿一噎,给了男人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什么叫不让她抛头露面?她没理解错的话,这男人是在说她招蜂引蝶吗? 说起招蜂引蝶,明明就是他自己更会招蜂引蝶好吗?! 说起这个,裴卿卿明显就有气势了,挣扎着从男人怀里撑起来,撇嘴哼哼一声,“若要说抛头露面,我哪比得上侯爷呀?侯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招惹了赵姐二小姐那朵桃花,否则人家又岂会借着由头,闹到侯府来?” 明明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的桃花,还来说她? 那个赵雪莹,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白子墨懵了一瞬。 是真的懵。 “夫人此言何意?为夫何时招惹了什么桃花?” 他什么时候招惹桃花了?天地良心,他连那赵雪莹是谁都不认识,从未见过,更遑谈招惹? 白子墨一脸的无辜,裴卿卿就更来气了,气鼓鼓的压在男人身上,“侯爷当真瞧不出来吗?那赵家二小姐分明是看上侯爷了!” 这男人,日日与她在一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了那赵雪莹! 这要是以后放出去,都不知道会有多少个赵雪莹! 以前他腿疾没好,裴卿卿倒没有‘情敌’这方面的顾虑,但如今他康复了,以这男人的样貌风姿,指不定要给她招惹多少情敌回来呢! 想着,裴卿卿便好没气的‘哼’一声。 难得白子墨觉得自己‘冤枉’了一回,“夫人可不能冤枉为夫,为夫对夫人的心,夫人可鉴。” 他是真没看出来,什么叫那赵家小姐看上了他? 他可是连正眼都没瞧那赵雪莹一眼的! 压根儿就没看清那女人长什么样子。 夫人可不能冤枉了他。 本来裴卿卿都准备好‘很多话’来质问这男人了,但从男人嘴里说出冤枉二字,裴卿卿顿时就没出息的放弃质问了…… 还“夫人可鉴”呢。 好吧,她的确是明鉴的。 不过,她该好好提醒一个这男人,让他意识到这个问题! “以侯爷如今的风华,只怕今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个赵雪莹,所以!侯爷应该洁身自爱,不能被迷惑!否则……”裴卿卿眯着清亮的眸子,拖了个长长的尾音,颇有一股警告性的意味儿。 “否则什么?”倒是白子墨,颇有兴趣的瞧着她,大手一勾,裴卿卿便贴到他身上去了。 他不是一直都很洁身自爱的麽? 男人嘴角勾着邪性又肆意的笑意,想听她说‘否则怎么样?’ 趴在男人肩头,裴卿卿似笑非笑的口吻道,“否则我怕是要做一回妒妇,辣手摧花!” 她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今后再有惦记她男人的女人,她不介意做个辣手摧花之人。 反正她裴卿卿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辣手摧花,这句话倒是把男人逗笑了,男人嘴角噙笑,“辣手摧花是这么用的麽?” “你少贫嘴!我是认真的!”瞧着男人戏谑的笑容,裴卿卿还没气的拍打了一个男人的胸膛。 没看到她是很认真的吗?! 这男人,能不能严肃点儿! 认真的?男人眉眼带笑,“好,既然夫人如此认真,本候不防就给夫人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 “提议便是夫人找根绳索来,将自己绑在本候身上,又或是将自己黏在本候身上,寸步不离,如此一来,夫人便能时时刻刻的守着本候,除了夫人你,再没有别的人能接近本候,夫人以为这提议如何?” “……” 裴卿卿成功被男人给带坑里了,外加翻他个大白眼! 这算哪门子的提议啊!这男人分明是在笑话她! 白子墨,算你厉害!你赢了。 这男人真真是她这辈子的克星啊!哪怕她舌灿莲花,却每每在这男人面前败下阵来。 她就没赢过这男人! 第469章:你可会介意? 当阿羡闲下来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药琅正坐在他屋子前的台阶上,像是在等他。 瞧见药琅,阿羡眼神不安的闪烁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药琅近两日似乎总喜欢往他这儿跑呢? 阿羡的语态,无形中似乎多了丝丝疏离。 药琅抿着唇,清澈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还有感激,望着阿羡,他只是说了一句,“多谢……” 然后,在阿羡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药琅便起身离开了。 瞧着药琅的背影,阿羡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 之后的两天,在乾帝的圣旨之下,曹勇和林付两人,皆被带到霍家军中行刑,让霍家军上上下下都亲眼看着,如此,便算是给了死去的霍将军一个交代,告慰霍将军的在天之灵。 同时,此事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半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十月底,围猎祭祖便是在这十月底的时候。 围猎祭祖,是一年一度的大事,除去年节之外,十月围猎应该是最为热闹的时候了,甚至比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要欢庆。 每逢十月围猎之时,满朝臣子皆可参加,并且可以带家眷一同参加。 这个时候,也可以说是展示身份地位的时候到了。 天凤历来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所以天凤的女子,亦有精通于骑射的,女子也可上场狩猎。 不过这么盛大隆重的场合下,女眷们只负责貌美如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展示出自己最大的美,博得一些王公贵胄们的青睐,至于狩猎,那是男人们的事儿。 说白了,在这围猎盛典的三天里,便是女人们争奇斗艳的最佳时候。 十月围猎,以乾帝为首,以西郊皇林九龙山为场地,围猎的时间为三天,最后猎得的猎物,再用来祭祖,祭奉先祖帝庙。 九龙山修建了行宫,每年狩猎之时,乾帝乃至来参加狩猎的所有人,都会在九龙山住上三天。 待祭祖结束之后,方才返回京师。 围猎的前一日,宫里便派人来了侯府。 说是传陛下的话,让裴卿卿进宫,明日同陛下一道去九龙山狩猎。 要知道,乾帝要裴卿卿与他一道去,里面的含义已是不言而喻。 裴卿卿自然是拒绝的,最后无奈之下,裴卿卿只能晕倒在白子墨怀里。 然后乾帝派来的人,就被白子墨一句,“本候的夫人身体不适,怕是不能进宫了,劳烦公公转告陛下,陛下的好意,本候代夫人心领了,本候还要照顾夫人,就不送公公了。” 就给打发了。 说完就把裴卿卿抱回了房。 愣是把前来传话的公公给唬的一愣一愣的,他自然没胆子追去侯爷的内院啊,就只能着吗眼睁睁的看着侯爷把裴卿卿抱走了。 于是便只得作罢,哀哉哀哉的回宫去向陛下交差。 走在回房的路上,裴卿卿舒舒服服的被白子墨抱在怀里,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夫人不是说换个招式的麽?”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头顶,知道她是装晕,男人也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 裴卿卿哪会听不懂男人的意思啊,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嘴角,“这不是事急从权嘛,那个时候,我也想不到要装别的病呀。” 晕倒不是最方便的病嘛,省事,简单,最重要的,还是方便。 两眼一闭,就晕过去了。 男人低笑一声,还事急从权呢,不过,“夫人这么躲避下去也不是办法,陛下早有言,会在围猎祭祖之时,让夫人认祖归宗…” 说到最后,男人抱着她停下了脚步,温润的眉眼间露出显而易见的愁容。 躲得了初一,到底还是躲不过十五啊。 围猎祭祖是躲不掉的,乾帝都派人来侯府传她进宫去。 若说心里毫无波澜,是假的,可裴卿卿却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该怎么做才好? 但她,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她和白子墨,嘴角上扬,咧开一个笑容,“侯爷你忘了,出嫁从夫,咱们侯府的先祖,才是我的祖宗不是嘛?” 这话,说的半开玩笑半认真。 出嫁从夫,嫁给白子墨,她头上便冠着白子墨的姓氏不是吗? 什么认祖归宗,她不在乎。 可,话虽如此,但白子墨和裴卿卿心里又岂会不明白,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回的围猎祭祖,怕是躲不掉。 除非乾帝改变主意,否则谁也改变不了这回的认祖归宗。 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身为人臣,即便是侯府,也躲不掉乾帝那座最大的屋顶。 但看这架势,乾帝怕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所以,这事儿逃不掉。 但,那又如何,逃得掉也好,逃不掉也罢,就算真被乾帝逼得认祖归宗,也不是表面上的一个形式而已,她并不在乎。 白子墨似乎明白她是怎么想的,抱着她又重新迈开了步伐。 只是,话虽如此,但裴卿卿的脸色,还是有着淡淡的忧虑,“夫君,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想问什么?”男人脚步不停道。 “若…我最后还是与乾帝认祖归宗,你可会介意?”虽然他说过,不管她是谁,都是他的夫人。 可不知为何,裴卿卿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若她最后真的避免不了和乾帝认祖归宗,白子墨,可会介意? 问出这话时,裴卿卿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男人的脸色,哪怕是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 只是男人的脸上,没叫她看出什么异样来,只听见男人一贯低沉的嗓音道,“夫人可曾忘了,为夫说过,不论夫人是何人,是何身份,你都是我的夫人。” 即便是乾帝的女儿又如何?她早已嫁给了他,不论她是谁,都只是他的妻。 “还是夫君对我最好。”男人的话,听的裴卿卿心里软乎乎的,她笑着搂上男人的脖子,不害羞的对男人夸赞一句。 男人,也是需要哄的,男人也喜欢听好听的话。 “明日去九龙山,夫君打算带多少人去?”搂在男人脖子上,裴卿卿压根儿没打算下来。 就让男人这么一路抱着她走。 享受着独一无二的待遇! 随口转移话题道。 明日去九龙山参加狩猎,他打算带多少人去? 第470章: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无需带太多人,带上玖月与阿羡便可。”男人随口道。 围猎这等大事,九龙山自然有禁军的保护,用不着带太多人。 裴卿卿轻轻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把灵月那丫头也带上,那小丫头最是喜欢热闹。” 白子墨没说话,随她高兴。 就这么说着走着,就回到了她和白子墨的房间。 只是,刚到房间门口,就发现门口有个人在等着她们。 药琅已经在这儿等了有一会儿了。 裴卿卿还挂在白子墨身上…… “有事儿吗?”看见药琅,男人面不改色,倒是裴卿卿,蹭的一下,老脸一红。 “放我下来……”挣扎着就要从男人身上跳了下来,面颊微红,真是尴尬啊……丢脸丢到药娃娃面前来了! 裴卿卿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药琅反而习以为常了一样,淡然道,“你们要去狩猎?” 白子墨点头,“嗯。” “带我一起去。”药琅开口很直接。 带他一起去。 似乎没想到药琅来是要说这个,白子墨默然了一下,像是在考虑他的要求。 白子墨没说话,药琅便又将目光放在了裴卿卿身上,你说过,不会再丢下我的。 读懂了药琅的眼神,裴卿卿便做决定道,“好,带你一起去。” 反正可以带家眷参加的,药琅便说是侯府的家眷,相信也没人会说什么的。 见她答应,药琅才算露出丝丝笑意。 裴卿卿都答应下来了,白子墨也就默许了。 狩猎要去三天,把药琅一个人放在家,虽说不至于会有什么危险,但留药琅一个人,也会闷的,倒不如让他一起跟去,狩猎人多,也不至于让他一个人闷着。 …… 与此同时,凌王府也迎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凌王府门前,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貌女子。 正是裴蓉华。 望着凌王府的朱红大门,裴蓉华喜悦的笑意直达眼里,然后便畅通无阻的进了凌王府。 看的出来,她不是第一次来凌王府了。 凌王府的人,都认识她。 “凌王哥哥,我来看你了!”裴蓉华轻车熟路的就跑去找慕玄凌去了。 而慕玄凌,在喝酒。 听闻裴蓉华欢快的声音,慕玄凌并无多大表情,只是淡淡的往裴蓉华跑来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又继续喝他的酒。 瞧着,似乎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颇像是借酒浇愁。 裴蓉华跑过来,便见慕玄凌在喝闷酒,一时间也有些担忧,“凌王哥哥,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呀?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说着还收拾了一下滚在她脚边的两个酒坛子。 这都喝了三四坛酒了…… 凌王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无妨,就是想喝了,蓉华你来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慕玄凌半醉半醒的模样,说话却是异常的温柔。 还对裴蓉华伸出了手,“过来本王这儿……” 那一瞬间,瞧着慕玄凌温雅俊朗的脸庞,足以让裴蓉华脸红心跳,“凌王哥哥……” 这一声凌王哥哥,叫的那叫一个娇羞…… 凌王好像没有对她这般温柔过了……若是凌王能一直对她这般温柔就好了…… 裴蓉华娇羞着,柔软的手搁在了慕玄凌的手心,心跳的厉害,自从发生过许诗琪嫁入凌王府的那档子事之后,她这还是头一次和凌王这般亲近。 裴蓉华面露娇羞,便被慕玄凌扯进了怀里,瞧着,慕玄凌似是真的醉了,他修长的指尖,抚摸在裴蓉华的脸上,醉意朦胧的在裴蓉华耳边低声道,“你真美…” 蹭的一下,裴蓉华脸红了,半推半就的推搡了一下慕玄凌,“凌王哥哥……你喝醉了……” 但其实,心里美着呢。 啥叫美滋滋的,裴蓉华此刻心里便是美滋滋的。 慕玄凌生的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再这般醉意朦胧的说两句情话,裴蓉华分分钟怕是便不知天南地北了。 男人醉酒,女人娇羞,实事求是的讲,慕玄凌和裴蓉华,倒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登对的一对儿。 慕玄凌的手掌,轻轻在裴蓉华的后背上游走,许是因为喝过酒的缘故,慕玄凌的眼睛里,染上了一丝情欲。 他低眉,指尖仔细的描绘着裴蓉华的眉眼,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又似是有些情不自禁,“你为何选择了他……却不选本王呢?” 慕玄凌暧昧的动作可以说是相当的明显,裴蓉华也不是什么无知少女,自然知道慕玄凌是为哪般…… 尤其是在慕玄凌在她背后上游走的时候,更是惹得裴蓉华身体一软,浑身忍不住轻轻颤栗了一下,不经意间便露出女儿家的娇媚来,咬着自己娇嫩的唇瓣,“凌王哥哥……蓉华选择的人,一直都是你呀…” 娇羞的裴蓉华,却也没听出慕玄凌话中的怪异,只以为他是喝醉了…… 且,裴蓉华毕竟还是个没经过人事的,被慕玄凌这么一撩拨,脑子里怕是早就一片云里雾里了。 她没想到,凌王竟会突然对她这般…… 但心里,她却是愿意的。 她不介意凌王娶过许诗琪,毕竟许诗琪已经被废黜了凌王妃的身份,又被罚去了寺庙抄经赎罪,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毫无威胁。 只要她和凌王有了夫妻之实,那凌王妃的位置,就是她的,谁也没法跟她抢! 想着,裴蓉华的动作便大胆了很多,柔软的指尖,眷恋的抚摸上慕玄凌温雅的脸庞…… 裴蓉华没喝酒,便像是也醉了…… 男女之事,气氛到了,时机到了,自然而然也就能水到渠成。 只是却在慕玄凌将裴蓉华抱到榻上去的时候,却在她身上喊了一声,“卿卿……” 裴蓉华本来是情意正浓的时候,娇羞不已,可慕玄凌的一句耳鬓厮磨,却顿时如一盆冷水,浇了裴蓉华一个透心凉。 从头凉到脚,凉到了心坎儿里。 眼中的情愫刹那间便被冻结,惊诧的望着抱着她的男人。 他搂着她,叫的却是别的女人的名字? 第471章:一切听从凌王哥哥的安排 就在裴蓉华惊诧的一瞬,她已经被慕玄凌放到榻上去了,男人的气息,瞬间包围了下来。 “凌王……”裴蓉华想推开他,可是慕玄凌没有给她机会。 或许是因喝了酒,又或许是因情欲上头,慕玄凌此刻压根儿就听不见裴蓉华说些什么。 在慕玄凌意乱情迷的亲吻下,裴蓉华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 出发去九龙山当日,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一大早的太阳便高高挂起。 慕玄凌醒过来时,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迷迷糊糊的从榻上爬起来,捶了捶自己的脑门儿,喝酒的后遗症,头疼。 只是当慕玄凌勉强睁开眼的时候,首先看见的,便是扔的满地的衣服。 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那男人的衣服,自然是他自己的。 那女人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慕玄凌猛地看向自己榻上,里面睡着一个女人。 顿时惊的慕玄凌瞳孔一惊,“裴蓉华?” 怎么是她? 同时狠狠一皱眉,头疼的更厉害了。 昨晚……他和裴蓉华…… 慕玄凌好像依稀记得,裴蓉华昨天是来找过他来着? 只是,裴蓉华怎么睡到他床上来了? “凌王哥哥,你醒了…”就在慕玄凌回想着昨天的事情的时候,睡在他旁边的裴蓉华醒了。 裴蓉华浅笑盈盈,娇羞的从榻上撑起身子,里面只穿着一件贴身的肚兜,娇柔的往慕玄凌肩头靠了靠,“凌王哥哥,如今蓉华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会对蓉华负责吗?” 慕玄凌头疼的厉害,眉头皱的更厉害,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这件事,对慕玄凌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裴蓉华想嫁他,他不是不知道。 昨日他喝了些酒,倒给了裴蓉华如此好机会。 “本王既然要了你,自然会对你负责。”慕玄凌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气,既然已经睡了她,便也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慕玄凌大方的搂着裴蓉华露在外面的香肩,“待狩猎结束之后,本王便求父皇赐婚,让你做本王的正妃。” 好赖裴家如今东山再起了,娶了裴蓉华,也不亏。 ‘正妃’两个字,听在裴蓉华的耳朵里,简直是她听过最好听的两个字,裴蓉华仰起头,美目中隐隐含着泪水,“真的吗?凌王哥哥要娶我做正妃?” “怎么?蓉华不愿意吗?”慕玄凌很好的表现出一脸疼惜裴蓉华的样子。 “我愿意!凌王哥哥一直是我最爱的人,我又怎会不愿意……”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又怎会不愿意! 凌王妃,很快她就可以成为凌王妃了。 想想裴蓉华便止不住的嘴角上扬,哪怕眼中有泪,那也是喜悦的泪水。 裴蓉华紧紧的抱着慕玄凌,她真的好高兴…… 有什么比得偿所愿更高兴的呢? 回想起来,她真应该感谢那个曾盗了帝陵的小贼。 若非是帝陵被盗,当时的许诗琪,也不会因为拿了先帝的陪葬品而被废黜,这凌王妃之位,怕是还在许诗琪手里霸占着。 盗墓贼猖獗一案,帝陵被盗,也算是轰动一时,虽然不知道是谁盗了帝陵里的陪葬品,但是现在,裴蓉华倒是真想谢谢那个盗了帝陵的贼子。 不然要让许诗琪吐出凌王妃的位置,怕是不容易。 裴蓉华满脸喜悦满足的笑容,只觉得这凌王妃之位,得来的未免太容易了些。 毫不费力的,凌王就许了她王妃之位! 裴蓉华还暗自欣喜高兴呢,却不知,当初的盗墓贼一案,致使她心心念念的凌王哥哥损失了一大笔势力和财力。 裴蓉华还在想着,要好好感谢当初那个盗墓贼,帮她踢开了许诗琪! 随后,慕玄凌便松开裴蓉华起身了,不紧不慢的捡起地上的衣服,“今日是狩猎开始第一天,本王也该动身去九龙山了,蓉华,你便先回去,与裴相爷一同前去九龙山,与本王在九龙山会合。” 裴蓉华乖巧的很,“是,一切听从凌王哥哥的安排。” 裴蓉华低着头,是以慕玄凌没看到她眼底闪过的冷光。 围猎,裴卿卿那个贱人一定也会去的。 想着,裴蓉华便不自觉的揪着身下的被褥,眼底浮现出阴冷的戾气。 她没忘记,昨晚慕玄凌嘴里叫的,是裴卿卿的名字! …… 巳时时分,乾帝的龙驾,浩浩荡荡的从宫里出发,去往九龙山。 一路禁军护送,马车是一辆接一辆的,跟在乾帝的队伍的,还有一部分朝臣们。 不过乾帝,却没有做马车。 而是骑马,并且是一身劲装,身穿盔甲。 既然失去狩猎,自然不便穿平时的龙袍。 “侯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儿?”乾帝骑在马背上,好不忘低头问了一句下面跟随的全贵公公。 “回陛下,尚未听闻侯府那边有动静儿。”全贵公公如实回答道。 乾帝顿了一下,方才开口道,“祭祖的事宜,可都准备妥当了?” 昨日派人去侯府接裴卿卿入宫,可却被裴卿卿拒绝,乾帝心里,若说不失望,那也是骗人的。 “陛下,祭祖的事宜,皆是由皇后娘娘亲自操办,历年来的祭祖,皇后娘娘事必躬亲,从未出过差错,陛下大可放心,想必到了九龙山行宫后,皇后娘娘会亲自向陛下禀报祭祖事宜的。”其实全贵公公心里明白,陛下想问的,无非是裴卿卿认祖归宗之事安排的如何。 再然后,乾帝便没再说什么了,浩浩荡荡的队伍,如长龙般就这么出了城,去往九龙山。 等乾帝那边的队伍都出了城,白子墨他们才慢慢悠悠的从侯府出来。 这次因为药琅要去,所以准备了两辆马车。 裴卿卿和白子墨一辆,药琅和灵月坐一辆。 另外还有两匹马,由玖月和阿羡两人充当护卫。 啊不对,不能说是充当,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护卫。 等裴卿卿打扮完了之后,白子墨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夫君。”裴卿卿一出门,便看到白子墨在等着她了,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倒是白子墨回头,瞧见她今日的装扮,眼神闪烁了一下,“上车吧。” 第472章:是想给他长长脸! 她今日,穿的不像平时里的一衣裙,今日穿了一身简约劲装,头发也干净利落的挽了起来,发鬓间插着一根流苏金叉,令人眼前一亮,瞧着倒还真像是去狩猎的行头。 “哦。”裴卿卿在后面叨咕了一下,这男人也没说多看她一眼,没瞧见她今日穿的与平时不同吗?! 她可是特意这么穿的,难道没有给白子墨眼前一亮的感觉吗? 亏她还捯饬了那么久呢! 裴卿卿撇撇嘴,跟在白子墨上了马车。 “玖月,侯爷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啊?”后面跟着的灵月忍不住戳了一下玖月的胳膊。 难得夫人打扮成这样英姿飒爽的,而且还是她精心给夫人上了妆容的,怎么侯爷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被点到名的玖月楞了一下,像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侯爷的眼光怎会有问题?” 侯爷的眼光,一向好着呢,哪会有问题? “那你觉得夫人今日的装扮不好看吗?”灵月觉得有些怀疑自己了! 明明夫人就打扮的很好啊!怎么就不见侯爷给点表情呢? 难道真是她的梳妆手艺有问题?她每回精心的给夫人打扮,都没见侯爷给点不一样的反应。 灵月表示很颓败啊! “额……”这个问题,倒叫玖月楞了一下,瞧了眼上了马车的夫人,玖月十分诚实道,“我们夫人天生丽质,作何装扮都好看!” 他这话,是真,倒也有那么几分奉承。 裴卿卿要是长得不好看,侯爷一开始也不会瞧得上不是? 玖月如此想着。 然而,玖月却不知,他家侯爷和裴卿卿的缘分,是从裴卿卿将白子墨按在洗澡水里开始的…… “可为何侯爷没点反应呢?”灵月颓败的叨咕,连玖月都说夫人的装扮好看,怎么侯爷就是没啥反应呢? 连多看夫人一眼都没有呢! 听闻灵月的小嘀咕,玖月这才算是明白了,赶情这小丫头是因为这个而叨咕呢? 玖月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压低了声音道,“侯爷的反应,不是我们能瞧见的。” 侯爷就算有反应,也是在私下里…… 还记得以前侯爷和夫人亲近,被他撞见,他可没少受侯爷的冷眼呢。 玖月默默地往马车里瞧了一眼,虽然看不见什么,但他敢打赌,侯爷私下里,绝不是那般目空一切的模样! 指不定在马车里怎么和夫人缠绵呢…… 玖月想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将灵月那小丫头拉去了后面的那辆马车上,“夫人和侯爷的私事儿,你就别管了!赶紧上去坐好!” 灵月撇撇小嘴,倒也乖巧的应了一声,然后就爬上马车里了。 药琅是最后出门的,等他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当他来便可以出发了。 “你同灵月坐后面那辆马车。”只剩阿羡特地在等他,告诉他坐后面那辆马车。 瞧见阿羡的脸,药琅眼神闪烁了一下,颔首道,“好…”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阿羡有些柔美? 药琅上马车,还是阿羡亲自扶他上去的。 那模样,像是把药琅当成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伺候一样…… 再然后,侯府的马车才开始不紧不慢的赶往九龙山。 正如玖月所料,白子墨人前人后,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人前,他清贵淡漠,目空一切。 人后……强势霸道,邪魅又不正经! “侯爷……你看这马车挺宽敞的,侯爷能不能放我下来,我自己坐着…”裴卿卿扯着嘴角,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只是怎么看,都是在卖力的讨好着这男人。 没办法啊,她一上马车,就被这男人霸道的禁锢起来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又惹到了这男人?! 坐在男人腿上,裴卿卿感觉自己腰都绷直了,她怕她一个乱动,这男人就在马车里把她就地正法了! “本候记得,曾与夫人说过,不可如此盛装打扮,夫人忘记了?”男人低沉的嗓音略显沙哑,吹在他耳边呵气,惹得裴卿卿耳根子痒痒的,连脖子里都是痒的…… 男人的手指,搂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捏了她一下,顿时就让裴卿卿浑身一阵哆嗦,认怂比谁都快,“记得记得……侯爷说过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如果说白子墨在人前人后是有两面性,裴卿卿又何尝不是呢? 在人前,裴卿卿清冷淡漠,狡黠凛冽。 在人后,比谁都怂! 尤其是在她男人面前,温顺的像只小绵羊。 哪有胆子龇牙咧嘴。 也不能说是没胆子龇牙咧嘴,只能说,在她男人面前,她是毫无抵抗力。 “记得为何还做如此打扮?嗯?”男人说话就说话吧,还故意拖个尾音,越是这样,越危险啊! 裴卿卿都快哭了,撇着嘴,露出一脸可怜兮兮的,“侯爷……我这么打扮,不也是想给侯爷长脸吗?侯爷如今风姿卓然,若是我太随意,岂不是让人笑话侯爷吗?侯爷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裴卿卿记得,与他大婚后,进宫谢恩那日,这男人便说,往后不让她‘盛装打扮’ 可是今日,她这也算不上是盛装打扮吧? 不过就是换了个平时里不大一样的装扮罢了,怎么就成了盛装打扮了? 裴卿卿颇有种欲哭无泪的表情,她不过就戴了支流苏金叉罢了,这也算盛装打扮了? 再说了,就像她说的,如今的白子墨,已经今非昔比了! 之前就有个赵雪莹找上门来,这回去九龙山狩猎,那更是女人扎堆的地方,指不定会招惹第二个,第三个赵雪莹呢! 她若是太过随意,岂不是叫别人小瞧了她嘛?! 她打扮的好点儿,不也是给他长脸吗? 裴卿卿一双清亮的眸子望着男人,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夫人这是要跟本候讲道理?”哪知,男人还不以为然的跟她计较上了! “……”裴卿卿无语的一噎,翻他个白眼。 都说女人才喜欢不可理喻,怎么这男人也喜欢不可理喻呢! 白子墨总是在她面前出乎意料的不可理喻! 讲道理?她当然是在跟他讲道理啊。 他难道没听见,她这么打扮,是想给他长长脸吗?! 男人不是应该都喜欢自己女人给自己长脸吗? 第473章:夫人很美…… 裴卿卿被憋的一时间都找不到话来说了,这男人根本就是不讲理嘛! 不就是支流苏金叉吗? 行,她不戴了可以了吧? 于是裴卿卿自己动手,取下了发鬓间插着的流苏金叉,上面的流苏如清铃作响,裴卿卿拿着金叉在男人面前摇晃,“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算是‘盛装’打扮了吧? 金叉取下,裴卿卿满头的青丝长发便倾斜而下,她坐在男人腿上,青丝也垂落在男人腿上,遮盖住男人搂着她的手臂… 大不了她就不戴首饰了,这总可以了吧? 这男人,是不想让别人瞧见她装扮成这样的样子吗? 裴卿卿理所当然的如此想道。 今日灵月还用朱砂给她画了个额间妆,是一株曼陀罗的花形,裴卿卿以为此举能安抚到男人,却不知,她这青丝散落,额间妆花的模样,更是惹得男人眸光深邃了起来。 男人瞳孔收缩,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白子墨低眉,炙热的气息靠近她耳边,“夫人这是在引诱为夫吗?”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深谙的眸中浮现出情愫的气息,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裴卿卿的脸颊上,像是带着火一般,蹭的一下,裴卿卿就没出息的脸红了。 捏着金叉推搡了男人一下,“谁引诱你了……还不是你要为难我吗。” 这男人,分明是他要为难她。 怎么就成她引诱了? 只是男人禁锢在她腰间的手臂极紧,不是裴卿卿的力道可以挣开的。 “你若不喜欢,我下回不做如此装扮……” 裴卿卿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更多的是羞涩。 这男人的目光,也像是带着火一样烤人…… 只是她话未完便被男人吃下了肚。 鼻息见,唇齿间,都是男人的味道。 男人的火热,瞬间便吞噬着裴卿卿,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只能任由男人索取,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呼吸都夺走。 直到裴卿卿开始呼吸困难了,男人才算是松开了她,给了她一口新鲜空气。 要不然,她真怀疑自己要被憋死了。 也真是没出息,都成亲这么久了,总是被这男人吃的死死的! 裴卿卿脸颊绯红,连耳根子都是红的,清亮的眸子也染上了丝丝迷离,青丝散落,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妩媚,对男人来说,无不都是在引诱他。 “夫人很美…”白子墨的嗓音异常的沙哑,充满了磁性的诱惑,他向裴卿卿伸出了手…… 吓的裴卿卿立马保住胸前,护着自己,“侯爷想干什么?!” 现在可是大白天!还是在马车里,外面都是人,他想干什么…… “夫人以为本候想干什么?”男人眸光幽幽的睨了这双手护在胸前的女人,他这傻夫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男人以一种‘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的表情看着裴卿卿。 “……”裴卿卿一噎。 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合着还是她思想龌龊了?! 白子墨是有情愫不假,但是他不会看地方吗? 这要是在房中,一定不放过她。 男人白皙修长的指尖,动作熟练的在她散落下来的青丝里挑动,很快,便将她散落的青丝重新挽了回去。 又从她手里拿回那根金叉,重新插回她的青丝间。 裴卿卿嘴角一抽,好像还真是她龌龊了,这男人是要替她挽头发啊? 白子墨替她重新挽好发鬓之后,裴卿卿趁机迅速的离开了男人的身上,自己坐在男人对面,免得招架不住男人的攻势…… 九龙山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就是西郊帝陵那座山。 等到九龙山,已经是下午了,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裴卿卿都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睡着了。 而且还是靠在男人身上睡的。 马车停下来之后,外面便传来玖月的声音,“侯爷,我们到了。” 车帘被掀开,便见白子墨抱着睡着的裴卿卿下来了。 今日来九龙山的人很多,就好比是普通人家去郊游一样,总会碰见其他郊游的人。 白子墨一行人也不例外。 今日来往九龙山的,都是些达官显贵的人员,其中也包括各家各户的女眷。 京师中算得上贵女的,几乎都会来。 所以当白子墨抱着裴卿卿下马车的时候,立马就被人看到了。 玖月一看是侯爷抱着夫人下来的,当即就明白,夫人是睡着了,便明智的不再多说,怕吵到裴卿卿。 本来还有人看到是侯府的马车,还想上来跟白子墨打个招呼的。 但是一看白子墨手里抱着个女人,一些想上来打招呼的人立马就都识趣的收起了心思。 看到白子墨抱着裴卿卿,有人惊叹,有人则萌生出嫉妒。 嫉妒的,自然是女人。 惊叹的,则是与白子墨同朝为官的一些臣子。 惊叹着,侯爷宠爱裴卿卿的传言不假呀! 竟亲自将睡着的裴卿卿抱着走…… 战北候腿疾痊愈,如今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以前那些不敢靠近白子墨,对白子墨避如蛇蝎的贵女们,此时再看到白子墨如此宠着裴卿卿,不可否认,多少人都是羡慕的。 可往往伴随着羡慕滋生的,便是嫉妒。 哪怕只是这么远远的看一眼,已是有些许贵女对白子墨露出了红心。 眼冒红心。 每个女人心中大概都有一个公主梦,期盼着自己往后的夫君,能把自己当成公主宠着。 所以看到白子墨这般宠着那裴卿卿,便像是被白子墨宠成了公主。 睡着的裴卿卿不知,这才刚到九龙山,她便招来了一波羡慕嫉妒…… 其中就有赵雪莹,以及裴蓉华,不过裴蓉华可不是嫉妒裴卿卿,她是记恨! 不过总体来说,也没多大区别,总之就是看裴卿卿不爽,想要好好的整治一下她! 就这样,白子墨视无旁人的抱着裴卿卿走了。 即便是行宫,三天的狩猎祭祖,自然就有各大臣居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也都是划分好了的。 “药琅,你住北厢房吧。”阿羡指着北面的房间给药琅看。 除了侯爷住的东厢房,北厢房是这里最好的房间了。 对九龙山这里,阿羡和玖月并不陌生,因为往年,都他们陪着侯爷来的。 药琅望了一眼阿羡给他指的房间,犹疑了一下开口道,“那你们呢?” 第474章:妹夫? 这里总共就三个房间,除去白子墨和裴卿卿住的那间,北厢房给他了,就剩对面的一间了,那他们怎么住? “我们不住也不打紧。”阿羡不以为意的随口道,说罢又看了眼玖月,准确的说,是看向玖月身边儿的灵月,“你住那间。” 如此,厢房便是分配完毕了。 至于他和玖月,住不住都不打紧。 他们两个是暗卫出身,哪怕是住在屋顶与黑夜为伴都没什么要紧的。 对他们来说,就跟家常便饭没区别。 灵月往自己身后看了看,然后点点头,“那你们自己小心,我累了,要回去歇会儿…” 她是真的累了,虽说这一路做马车来的,但是马车一路颠簸,她腰都酸了。 灵月面露疲累的就回了房间,休息去了。 “你身体不好,快去休息吧。”药琅还杵在这里,阿羡便让他去休息。 药琅的身体是他们所有人里面最差的,这一路车马劳顿,药琅肯定也累了。 只是药琅杵着没动,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在纠结。 阿羡仔细瞧了一眼,片刻后抿唇道,“你放心,我…我和玖月会守在这里,不会有危险的,安心去休息吧。” 他以为,药琅是害怕有危险,所以才不肯去休息。 总感觉药琅像是有什么想说的,但是最后,药琅只是说了声,“谢谢…” 他其实是想说,谢谢阿羡为他报了仇,杀了赵全书。 阿羡倒是并未明白他‘谢谢’两个字中的深意,药琅回房之后,阿羡便与玖月两人,看守在院里。 回房后,白子墨将裴卿卿放在榻上,裴卿卿便醒了。 她其实,早就醒了。 裴卿卿趴在榻上,双手撑着脑袋,望着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夫君,其实我早就醒了。” 她是故意让他抱着过来的。 男人不以为然,“我知道。” “你知道?”裴卿卿倒有些惊讶,合着她装睡,被他看出来了? “夫君知道为何不拆穿我?”既然知道,干嘛不叫醒她?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抱回来? 只是心里啊,甜滋滋的,嘴角的笑意分明是遮都遮不住。 “夫人想让为夫抱,为夫便抱着。”男人再次不以为然的说道。 她既然想让他抱,别说抱回来,抱多远都没关系。 “……”裴卿卿撇撇嘴,不过心里高兴着呢! 被自己男人这么宠着,换了哪个女人,都会高兴的吧? 裴卿卿趴在男人腿上,嘟囔着嘴,“我就是要让那些人知道,侯爷是我的,让那些想要惦记侯爷的趁早打消这念头!” 她是不是挺贼的? 她就是故意让白子墨抱她回来的,省的有人对白子墨动什么歪心思。 想她裴卿卿现在,都要开始预防白子墨被人惦记了! 可悲呀! 她男人现在可是个香饽饽,搁在自己碗里都不能让人放心,指不定就被谁惦记上了! 若是叫白子墨听见,裴卿卿是怎么形容他的,指不定得笑出声来。 然后再说一句,搁自己碗里还不算,还要把锅盖盖严实了。 男人笑了笑,她这话倒是令他愉悦,揉了揉她的脑袋,“夫人累了便好好休息。” “你不陪我一起吗?”男人刚站起来,就被裴卿卿抓住了手心。 白子墨轻笑一声,“为夫身为人臣,得去见见陛下,你先休息,为夫很快就回来陪你。” “……”裴卿卿一阵囧。 怎么她现在好像一刻都不想跟白子墨分开! “乖乖等为夫回来。”白子墨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儿,便离开了。 玖月同阿羡还守在外面院里。 一看到白子墨出来,他俩立马就上前来了,“侯爷。” “侯爷是要出去吗?”玖月一眼就看出,白子墨是要出去。 “嗯,本候去见陛下,你们好好守在这里。” 下文便是,保护好夫人和药琅,还有灵月那小丫头。 玖月和阿羡两人自然会意,双双点头道,“是。” …… 此刻行宫中,乾帝正在和慕玄凌说事。 “此次狩猎的安全,就交由凌王你来安排,莫在让朕失望。”乾帝坐在龙椅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下面的慕玄凌。 慕玄凌又不傻,怎会领会不到乾帝话中的意味儿,严谨的领命道,“儿臣遵旨,父皇放心,儿臣定然不叫父皇失望。” 他知道,父皇还在为曹勇的事儿迁怒于他。 毕竟是他举荐曹勇接管霍家军的。 曹勇那个废物,活该自己找死,若非曹勇自己妇人之仁,留下了林付活口,又怎会给自己招致杀身之祸? 死不足惜。 好在这事过去了,倒也不算连累他。 瞧着慕玄凌态度良好,乾帝脸色才算缓和了点,“狩猎这三天,人多手杂,你要多注意些,别给朕惹出什么事儿来,若有人胆敢扰乱祭祖,朕拿你是问。” 这话,是嘱咐,也是警告。 慕玄凌又岂会听不出这话的弦外之音,父皇是想说,别让人扰乱了裴卿卿认祖归宗的典礼吧? 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具体是个什么滋味儿,慕玄凌自己都说不上来,只知道很不是滋味儿。 他低头,叫乾帝看不见他眼中的复杂,“是,儿臣谨记…” 若裴卿卿认祖归宗之后……便就成了他的,皇妹? 慕玄凌是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下去吧。”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乾帝也就没什么要跟慕玄凌说的了,摆手便让他下去。 “儿臣告退。”慕玄凌此刻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也没想多呆。 只是慕玄凌退出去之后,正好瞧见迎面走来的白子墨。 然而,白子墨像是没看到慕玄凌一样,直接就从他身边过去了。 “侯爷。” 只是,慕玄凌却开口叫住了他。 白子墨顿步,“凌王有何事?”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慕玄凌悠悠开口,像是有意与白子墨闲话两句的样子,“本王只是没想到,卿卿竟会是父皇的骨肉,想必侯爷也知道,父皇要在祭祖时,让卿卿她认祖归宗,到时候,侯爷与本王,便就是一家人了,若是放在平常人家里,本王还可称侯爷一声妹夫呢。” 这话说的,成功引得白子墨瞧了他一眼,妹夫? 凭他也配? 第475章:豆腐渣修葺的 白子墨面不改色,嗓音淡漠,“以凌王的年岁,称本候一声妹夫,怕是会折了凌王的寿。” 他上阵杀敌时,慕玄凌还只是个屁大点的奶娃娃呢,还想在辈分上占他的便宜?也不怕折寿。 “你……”白子墨说话太难听,饶是慕玄凌有意赔笑脸,也是笑不出来的。 “本候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凌王自便。” 可白子墨压根儿就没给慕玄凌废话的机会,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进殿去了。 白子墨一派淡漠,可在慕玄凌眼里看来,那就是狂傲! 岂有此理! 白子墨竟如此目中无人! 本来是想刺白子墨两句的,没成想还叫白子墨刺了回来。 气的慕玄凌脸色铁青,等裴卿卿认祖归宗之后,看他还能猖狂到几时! 而白子墨则气定神闲的进了大殿,乾帝正在看一份奏折。 只是奏折的内容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乾帝的眉头皱的很厉害。 “参见陛下。”若是以往,他一来便会引起乾帝的注意,但是这会儿,乾帝像是没瞧见他进来似的。 不是装作看不见他,而是真没发觉他进来似的。 白子墨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乾帝拿在手里的那本奏折。 “侯爷来了。”乾帝不仅脸色不好,连口气也不太好,语气中明显透着很重的忧虑。 “陛下可是有什么忧心事?”白子墨瞧着,便问了一句。 既然回朝辅政,就不会带着私人恩怨辅政,毕竟乾帝手里的折子,都是关乎着民生社稷的。 倒是乾帝,听闻白子墨关心起他手里的奏折来了,当即还多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想考虑一下,要不要同白子墨讲? 随后,乾帝很是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是有一桩令朕忧心的事。” 说着,乾帝便随手将手中的折子递向旁边伺候的全贵公公。 在乾帝跟前儿伺候的全贵公公,又怎会不知乾帝的意思。 当即就恭敬的把奏折呈到了白子墨手里,然后便又听见了乾帝略感忧愁的声音,“侯爷看看就知道了,这是方才刚送来的折子。”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白子墨的确比一般人睿智。 再者说,白子墨身为臣子,本就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所以乾帝倒是理所当然的认为,白子墨应该为他分忧。 看过奏折之后,白子墨亦是微微蹙眉,“朔城水患?” 这道折子,是朔城的地方官报上来的。 说是朔城决堤,朔城受水患侵袭,已有不少百姓遇难,更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 “不错,这是朔城郡守递上来的折子,说是朔城决堤,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此事侯爷有何看法?”这道折子确实让乾帝觉得挺烦忧的。 往往遇到这种天灾人祸,都会给朝廷带来不少的损失,乾帝能不头疼吗? 朔城那地方,本来依山傍水,是个利水利民的好地方,可是却也有伴随着洪灾的危险。 朔城决堤,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陛下,若臣没记错,朔城的河堤,不是三年前才加固翻新过?” 三年前才重新修葺加固过朔城河堤,这才不过三年的时间,竟这么快就决堤了? 那河堤,是用豆腐渣修葺的不成? 思及此,白子墨深谙的眸中便掠过一丝冷光,说不定还真是用豆腐渣修葺的。 白子墨说的没错,所以这也是让乾帝头疼的地方,“朔城河堤,确是三年前由朕亲自拨款,整修加固,按理说,本不该如此不堪一击,可如今,追究河堤决堤事小,百姓流离失所事大,不知侯爷对此,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作为皇帝,乾帝又岂会不知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不止朝中,各地方官的势力也是盘根错杂。 这朔城河堤,是三年前,他亲自拨款,整修加固过,按理说,十年内是不该会有决堤之危的。 可如今才三年不到,却决堤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三年前拨的款,恐怕不知道进了哪几个官员的肚子里! 想着,乾帝是又烦又气。 蠹虫,一直都是除之不尽的。 应对之策? 白子墨眸中浮现出幽冷的光,现在哪有什么绝对的应对之策? 官员贪腐,最后受苦受难的,只有无辜的百姓。 “回陛下,眼下朔城百姓流离失所,应当先派人安抚百姓,以防止民心动乱,严令朔城地方官,不可滥用强权驱赶难民,人一旦被逼急了,饿急了,便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发生这种天灾人祸,除了先安抚流民,别的都可以往后靠。 自古便是得民心者的天下,一旦民心不稳,毁的不仅是民,毁的还是社稷根本。 百姓虽弱小,但人一旦被逼急了吗,饿急了,就会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而地方官,往往都是以强权来驱赶难民,压制难民,这绝非上策。 偏偏又赶上这围猎祭祖的时候发生这种事,也难怪乾帝烦忧头疼了。 “就依侯爷所言,传旨朔城郡守,善待流亡的百姓,开仓赈粮,以救济百姓为首任,至于决堤一事,待帝庙祭祖后,朕会再派人去查个清楚!” 看谁敢贪腐修去河堤的银钱,一律严惩不贷! 朔城决堤之事要紧,但帝庙祭祖同样重要,都马虎不得。 朔城山高水远的,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先让朔城的地方官救济百姓。 后面的事,等祭祖结束之后再说。 “陛下也不必太过忧心,朔城地方官也都不是些酒囊饭袋,安抚百姓这些事,想必还是能做到的。” 乾帝现在该好好想想,后续该派谁去朔城查决堤之事,又该派谁去重新修葺新的河堤。 只是乾帝听着,白子墨这话,是在嘲讽他麽? 朔城的地方官都是酒囊饭袋,白子墨是在嘲讽他这个陛下无能吗?! 就算白子墨没那个意思,可听在乾帝耳朵里,他就是那个意思! 乾帝本就心情不佳,再听白子墨这么一顿冷嘲热讽的,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地儿撒。 “他们若不是酒囊饭袋,又岂会发生这等事!”乾帝阴沉沉的瞅着白子墨,这话看似是在责怪朔城那些地方官,但是显然是针对白子墨的。 说话都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第476章:天灾人祸 是不爽白子墨不假,也是恼火朔城那些地方官,如果不是地方官贪腐,朔城哪会决堤! 对于乾帝阴沉沉的口气,白子墨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陛下若无其他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至于乾帝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直接就被白子墨无视了。 有时间在这儿听乾帝针锋相对,不如回去想想怎会帮朔城度过这一关? 毕竟朔城的百姓,是无辜的。 “退下吧。”乾帝现在,诚然也不想看到白子墨。 然后,白子墨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乾帝一个人在空旷的大殿里叹气。 …… 与此同时,朔城水患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竹颜的耳朵里。 竹颜得知裴卿卿去了九龙山狩猎的事儿,本来还打算去九龙山瞧瞧风景的。 但是蓝袖突然赶来,拦住了他的脚步。 “公子,出事了!”蓝袖美貌的眉头紧皱,难得见蓝袖露出这般面色凝重的样子。 竹颜瞧着微微挑眉,“出什么事了?” 他刚想去九龙山呢,蓝袖就急匆匆的跑来。 “朔城决堤,水患四起,我们损失惨重…”蓝袖不仅面色凝重,语气也很是凝重。 她们在朔城的产业,受到严重的影响,损失惨重。 而且此前竹颜还吩咐她,要整治许家在朔城的根基,这回好了,不仅许家的根基没了,她们在朔城的根基也损失了一大半! 谁会想到,好好的突然就决堤了。 听闻朔城决堤,竹颜倒的确吃惊了一把,“你说朔城决堤了?” 今年的雨水量并不大,按理说不会有洪水决堤才是。 而且朔城的河堤,不是三年前才修葺过的吗? 竹颜瞬间想到,必然又是有人从中贪腐,搞出一些豆腐渣工程,河堤才会如此不堪一击。 “此次决堤来的太过突然,我们毫无准备,导致大部分的铺子都毁了……”蓝袖说的一脸的心疼。 这场决堤,来的猝不及防,别说产业了,小命没栽在里面就算大幸了! “今年水量并不大,按理说不该突然决堤才是。”竹颜若有所思的说道。 指不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动手脚? 但眼下,既然已经决堤,灾难已成,说什么都是白搭。 受苦受难的,只有那些无辜的百姓。 他竹颜虽不是什么圣人,但他认为自己是个有道德的商人。 再开口,竹颜的语气不免多了丝丝叹息,“人心贪腐,受灾的还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蓝袖,你亲自去一趟朔城,盯着朔城的地方官,若是地方官救济百姓,也就罢了,若是不顾百姓的死活,你能救济一个算一个。” 蓝袖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搞不好死的就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从来都是高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 更何况是在这种天灾人祸之下。 其实蓝袖知道,竹颜还是心善的。 “是,公子放心,我这就去。”蓝袖最后不舍的看了一眼竹颜,然后才走了。 而竹颜叹了口气,还真是影响他去九龙山的心情呢。 …… 白子墨从乾帝那儿回来之后,便独自沉默了许久没说话。 裴卿卿睡醒的时候,正见白子墨面露忧愁的模样。 她起身,去到男人身边,“夫君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乾帝给他受气了吗? 方才他不是说去见乾帝麽?怎么回来这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裴卿卿甚至还在想,是因为那什么认祖归宗的破事惹得白子墨不开心了吗? 裴卿卿想替他抚平皱着的眉间,却被男人捉住了指尖,握在手里,“方才我去见陛下,得知一份奏报,朔城决堤,百姓流离失所…” 裴卿卿闻言楞了一下,她没想到会是这等事? “朔城决堤……”裴卿卿惊诧之余也是感到惋惜,但,“天灾人祸,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夫君还是莫要太揪心了…” 天灾人祸,非人力多能及,也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谁也预料不到。 眼下只能尽力救济朔城的百姓,不过既然乾帝同他说过了,想必他和乾帝也商议过救济百姓的事儿了。 哪知,这次白子墨却摇头了,“依本候看,这不像是天灾人祸。” 准确的说,不像是天灾,倒像是人祸。 “夫君的意思是……”以裴卿卿对白子墨的了解,哪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呀。 他的意思是…… 男人低沉的嗓音多了丝丝忧虑,“今年的雨水量并不大,尚且达不到洪水决堤的水量,再者,朔城的河堤是修葺加固过的,即便是官员贪腐,可加固过的河堤,也不该是如此不堪一击。” 就算是有官员贪腐了修葺河堤的款项,再怎么说,堤坝也是加固过的,按理说,不该如此不堪一击才是。 若是此刻竹颜在这儿,便会发觉,白子墨讲的话,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裴卿卿自然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所以夫君是怀疑,有人在背后动手脚,致使朔城决堤?” 白子墨的意思是,有人在后背搞鬼?致使朔城决堤? 这个念头还是让裴卿卿比较吃惊的,谁这么丧心病狂,做出这种事? 这完全是不拿朔城百姓的命当人命啊! 白子墨没说话,便也是默认了裴卿卿的猜测。 他便是这么怀疑的。 “陛下那边怎么说?”裴卿卿想着,又多问了一句。 发生这种天灾人祸,怎么着都应该救济百姓才是吧? “但凡有灾祸,首任自然是救济百姓,抚恤灾民,可朔城天高皇帝远的,谁也不知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形。”男人幽幽叹息道。 但凡有灾祸,朝廷都会拨款赈灾,可是真正用到百姓身上的,却没几个子儿。 银子从朝廷拨下去,便是层层剥削,最后到百姓身上的,还剩几个钱? 白子墨的意思,裴卿卿都懂,但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又能怪得了谁呢? 瞧着男人若有所思的脸,裴卿卿略含试探的开口,“夫君是想去朔城吗?” 这男人哪怕只是一个微末的表情,她也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 他是想去朔城走一趟吗? 第477章:你的猎物在树上 白子墨这才望了她一眼,如今她倒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了,想什么她都知道。 他的确是想着去朔城瞧一瞧。 但却不是现在,男人捉着她的手,摇头道,“此事还得看陛下的意思,陛下如今的意思是,待狩猎祭祖结束后再行商议。” 裴卿卿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 狩猎三日,第一天便毫无作为的这么过去了。 因为第一天,大家都是刚来九龙山住下,多少是要修整一番的。 于是第二天,才算是开始真正的狩猎。 用过早膳之后,玖月便牵来了两匹骏马。 裴卿卿一看,眼睛都亮了一亮,说起来,她好久都没正儿八经的好好骑一回马了。 也不知道这骑术生疏了没有? 其实这辈子的裴卿卿是不会骑马的,但是前世里,她却学会了骑马。 所以,总的来说,还是会骑的! 只是,当裴卿卿喜滋滋的准备上马的时候,却被白子墨拉住了,“你不会骑马,我带你。” “……”裴卿卿嘴一撇,“侯爷不要小瞧人!谁说我不会骑马的?” 说罢,抓着马鞍,一个翻身,便坐上了马背上,得意的眉心一扬,瞟了一眼白子墨,谁说她不会骑马的。 她不仅会骑马,而且还想去祭祖的帝庙看看。 瞧她这模样,倒还真像是会骑马。 于是白子墨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翻身上了另外一匹马,他的马鞍上,有准备了弓箭狩猎,但裴卿卿这匹马却没有。 “玖月,你怎么不帮我准备弓箭呀?”这是小瞧她麽?以为她猎不到猎物? “额……”玖月迟疑了一下,“这是侯爷吩咐的!” 裴卿卿一听,就没了声音。 白子墨则一脸不以为然,“夫人负责帮本候捡猎物即可。” “……”裴卿卿一噎。 瞧不起人!赤.裸.裸的瞧不起人啊! 这男人分明就是瞧不起她! 可恶。 但是裴卿卿嘴上是怂的,没敢再和男人叫板。 她怕她叫板,连这匹马都不让她骑了。 玖月微微低头,嘴角憋着笑。 看的裴卿卿又是眼角一抽,玖月这家伙,居然还笑话她?! 这时,药琅也出来了,瞧了一眼马背上的裴卿卿和白子墨,药琅抿唇道,“我的马呢?” “狩猎场上人多手杂,你呆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不难听出白子墨话中的关怀。 显然是没打算带药琅去狩猎。 狩猎场上人多手杂的,人人都有弓箭,并不算安全。 药琅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安全。 “你们不带我去?”药琅皱着眉头,他知道,白子墨他们都把他当成最弱的,他承认,跟白子墨他们比,他的确是最弱的,但是他不想做个拖油瓶一样的跟在他们身边。 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药娃娃……” “阿羡,你留下来跟着药琅,不得让他入狩猎场。” 裴卿卿本来还想开口来着,但是却被白子墨打断了。 白子墨的意思很明确,药琅不能去。 裴卿卿就也没说话了,其实这次她赞同白子墨的安排,药琅跟去不安全,还是留在这里,有阿羡跟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是…”身后的阿羡领命,他走到药琅身边,低声道,“侯爷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是别去了…” 其实阿羡能看的出来,药琅是想跟去的。 但是狩猎场上,有时候也是弓箭无眼,万一误伤了药琅就不好了。 药琅顿时就没精打采的,跟被雨打过的花儿一样,一脸的小失落。 然后白子墨就带着裴卿卿去狩猎场了,徒留药琅在后面干巴巴的看着。 狩猎场,便是九龙山的山林里。 进了山林里,便是各自行动最好的时机了。 今日的狩猎,乾帝并没有来,想必是因为朔城决堤的事儿,乾帝没心情来狩猎了。 不过乾帝不来更好,乾帝来了,反而还不能放开了手脚狩猎。 半个时辰之后。 裴卿卿捡猎物都捡累了! 随便找了个树桩子一屁股坐下,瞧着坐在马背上拉弓瞄射猎物的男人,好没气的撇撇嘴,“侯爷,你真就打算让我来给你捡猎物的呀?!” 这男人,知道他厉害,百发百中,能不能不要这么自负! 简直就是炫耀他的战力值嘛! 好歹也带她去骑骑马,也猎两只猎物回来呀! “夫人可会拉弓?”男人说话间,搭在弓箭上的羽箭嗖的一下就射了出去,猎得一只兔子。 裴卿卿不知道的是,若是以往,白子墨哪会就留在这一亩三分地射射兔子麋鹿什么的,还不是怕她遇到什么危险嘛。 当然,这个以往,说的是白子墨没害腿疾之前,那时候的战北候,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狩猎场上,那叫一个意气风发,无人能及。 对白子墨来说,这不是来狩猎的,是来陪她骑马散心的。 她想自己狩猎,会拉弓吗? 瞧着男人清贵的脸,裴卿卿噎了一下。 男人便对她伸出了手,“过来,我教你。” 裴卿卿挑眉,露出个笑容,心想说这还差不多! 然**住了男人的手,男人轻而易举的一拉,就把裴卿卿拉上了自己的马背上,坐在自己前面。 教她拉弓。 握着她的手,将羽箭搭在弓上,裴卿卿嘴角跟抹了蜜一样甜。 “专心辨别猎物的动静儿,拉弓瞄准。”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让她专心点!傻笑什么呢! 裴卿卿撇撇嘴,深吸一口气,才算是舍得把目光从男人脸上移开,专心的配合男人拉弓瞄准…… 说是她射,其实还是她在配合男人罢了。 白子墨这张弓挺沉的,要是她一个人,还真拉不开。 “偏了偏了……”裴卿卿在男人的‘指导’之下想要调整弓箭瞄准的位置。 准头瞄偏了呀! 白子墨没发现嘛? 前面有只麋鹿,裴卿卿想瞄准那只麋鹿,可是白子墨似乎与她瞄准的不是一个猎物呀? ‘嗖’的一下,男人松了手,羽箭射了出去,射在了树上,吓跑了树下面的一只麋鹿。 “猎物跑了……侯爷你准头不好啊!”裴卿卿一个仰头,撇着嘴望着白子墨。 男人给了她一个白眼。 没错,就是白眼。 扳着她的脑袋瓜子,往那树上看过去,“你的猎物在树上。” 第478章:在这儿等本候回来接你 还他准头不好呢? 就她这眼神儿,连猎物都看不到,还想狩猎呢? 裴卿卿这才瞧见,原来白子墨那一箭射中了一条黑长黑长的小蛇。 所以刚才,这男人是在救那只麋鹿吗? 不然那麋鹿就得被这条毒蛇给咬了。 “呵呵……”裴卿卿讪讪的扯着嘴角,给男人赔笑,“侯爷果然箭法如神!箭无虚发!是我眼拙了……” 男人幽幽的睨了她一眼,没再搭理她。 “……”裴卿卿一阵囧。 她怎么总是在这男人面前做出些丢面子的事儿! “对了!夫君,你不是说狩猎的时候,我大哥就会回来吗?怎么还不见大哥回来呢?”这改口叫他夫君的时候,说话的语气那就不一样了。 她突然想起大哥裴少枫的事儿。 不是说狩猎的时候,大哥就会回来的吗? 怎么这都狩猎的第二日了,还不见大哥回来? 听闻她问起裴少枫,男人垂眸的眼神儿,凉幽幽的,一脸‘你提他,我不高兴’的眼神儿看着自己身前的小女人。 “……”裴卿卿眼角一抽,白子墨这是什么眼神儿啊? 她不就问问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还真打算跟大哥过不去呢?! 有谁知道性格莫测的战北候,其实是吃醋长大的!还是百年老醋的那种! “最迟不过明日,想来裴少枫便会到陛下面前复命。”虽然男人的眼神儿不高兴,但是还是告诉了裴卿卿。 他还不至于真的和裴少枫过不去。 只是想到裴少枫对她并非只是兄妹之情,裴少枫那个人就被列入男人的黑名单里了! “也就是说,大哥明日就会回来了?”裴卿卿很高兴,大哥回来了,是好事。 当然她也知道,这男人对大哥并无恶意,只是逮谁都要醋一顿罢了! 甚至裴卿卿都在想,若是当初嫁给这男人的不是她,对别的女人,他是不是也这么爱吃醋? “专心狩猎。”男人再次握着她的手,教她拉弓狩猎。 “听到这边有动静儿,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侯爷和……皇姐呀?” 突然的,一道调侃的女声传入白子墨和裴卿卿之间。 尤其是说到‘皇姐’两个字的时候,那人明显顿了一顿才说出口的。 顿时引得裴卿卿闻声看了一眼,不禁微微眯起了眸子。 是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慕溪凤。 恐怕也只有慕溪凤,会称这一声什么皇姐? 瞧着打马走近的慕溪凤,裴卿卿清亮的眸光忽闪,慕溪凤这一声皇姐,她可真是受不起。 不过瞧着今日的慕溪凤,似乎心情极好,那一身狩猎的行头,有派头的很,瞧着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气势。 “原来是公主呀。”裴卿卿露出个清淡且不是礼貌的笑意来,同时从白子墨的马背上翻身下来,“公主怎么到这里来了?” 九龙山这么大,慕溪凤怎么猎到这儿来了? 至于慕溪凤刚才那一声皇姐,自动就被裴卿卿忽视了,当做没听到一样。 慕溪凤也翻下了马,随手又把马缰仍给了后面跟来的一个禁军,马被牵走了,慕溪凤不以为然的说道,“本公主对狩猎其实没什么兴趣,不过是身为公主,来走走过场罢了。”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 心想说这慕溪凤说的还真是直接。 “皇姐,我看你也不会狩猎吧?不如就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怎么样?狩猎那是男人们的事儿,我们就不要去凑热闹了!”慕溪凤随便就找了个勉强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去,并且还招呼着裴卿卿陪她一起。 这一声声皇姐,慕溪凤叫的那叫一个随意,张口就来。 裴卿卿自己都听不习惯,真不知道慕溪凤开口闭口的叫她皇姐,是怎么叫出口的? 这溪凤公主也不像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可偏偏就是她,能口口声声的叫裴卿卿‘皇姐’ 搞得裴卿卿想忽视都难。 裴卿卿仰头,望了一眼白子墨,无声的询问,这该怎么办? 打从慕溪凤出现之后,男人的眉眼间便带着冷漠,尤其是慕溪凤那口口声声的皇姐,更是听的白子墨直皱眉。 “皇姐,你该不会是怕我害你吧?!”慕溪凤像是瞧见了她询问白子墨的眼神儿,煞有其事的开口道。 不过是陪她坐一会儿,休息一样而已,干嘛这么谨慎啊? 难道还怕她会害人不成? “……”裴卿卿嘴角一抽,心想说,倒不是怕你会害我,只是不知道要同你说什么罢了。 “公主说笑了,只是公主这一声皇姐,我实在是不敢当,公主还是称呼我的名字便可!”裴卿卿扯着嘴角赔笑道。 这慕溪凤,对她倒也没有什么恶意,所以她也不能给慕溪凤甩脸色看不是? 哪知道,慕溪凤对她的话根本就不以为然,“有什么不敢当的,明日祭祖上,父皇便会让你认祖归宗,到时候你就会入皇室玉蝶,不就成了本公主的皇姐了?” 慕溪凤说的理所当然。 “……”裴卿卿听的无言以对。 认祖归宗这个事,她根本就是无可奈何啊! 乾帝从来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便早早地安排了祭祖认祖归宗。 可偏偏她还没法拒绝,也拒绝不掉。 乾帝认定的事,谁能改变? 见裴卿卿不说话,慕溪凤便又把目光放在了白子墨身上,“侯爷,不如你去多猎些猎物回来,我陪皇姐在这里坐坐?以侯爷的箭术,这块小地方哪够侯爷发挥呀?” 好歹她和裴卿卿都是女儿家,可以说些悄悄话不是? 这白子墨守在这里,像怎么回事儿嘛?! 她又不会吃了裴卿卿,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慕溪凤以一种特别真诚的眼神看着白子墨,她绝对是真诚的,没想对裴卿卿怎么样。 裴卿卿轻轻抿唇,看慕溪凤的样子,是想在这儿休息一阵儿? 既然慕溪凤并无恶意,裴卿卿便也就依着她,总归她也不会狩猎,“侯爷,不如就依公主的意思,你先去狩猎,我陪公主在这里坐坐,等侯爷满载而归。” 白子墨闻言思沉了一下,像是在考虑她说的话。 最后倒也是同意了,“不要乱跑,在这儿等本候回来接你。” 第479章:把她带走! 裴卿卿点了头,白子墨才骑马离开。 其实白子墨腿疾缠了多年,想来他也好久没有纵马肆意一回了吧? 裴卿卿知道,白子墨心里,还是有热血的,倒不如让他去肆意狩猎一回也好。 白子墨走了之后,裴卿卿还在望着他。 这个时候,慕溪凤靠近了她身边,突然出声道,“侯爷果然很疼你,皇姐,你真幸福。” 她这话,是真诚的。 昨日来九龙山的时候,其实她也瞧见了,白子墨亲自将睡着的裴卿卿抱下马车。 这般疼爱自己的妻子的男人,只怕找不出几个。 裴卿卿,是真的很幸福。 让人很羡慕。 不过这话,却是裴卿卿爱听的。 使她露出了笑容,“与其说幸福,不如说我很幸运。” 幸运她能遇到白子墨,嫁给白子墨。 “倒是公主,以后定然也会嫁个如意郎君的。”这话,也是她对慕溪凤的祝福。 但裴卿卿也没忘记,慕溪凤曾同她讲过,她心仪的,是大哥。 白子墨说大哥明日便会回来了。 慕溪凤,该不会真要去乾帝面前求赐婚吧? 裴卿卿若有所思的想着。 “那我就借皇姐的吉言!少枫他一定会是个好丈夫的!”说这话时,慕溪凤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幸福来。 她相信,裴少枫一定会是个像白子墨一样的好丈夫的。 说大哥会是个好丈夫,这话裴卿卿赞同,只是,大哥和慕溪凤的感情…… 说实话,裴卿卿没有很看好。 她就担心这只是慕溪凤的一厢情愿。 若大哥对慕溪凤并没有那个意思…… “公主,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大哥麽?”想着,裴卿卿便面带忧思的问了一句。 “当然了!早在他被罚去南境的时候,我便同他说过,此生非他不嫁!”慕溪凤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说的可谓是斩钉截铁。 这样情意坚定的慕溪凤,倒叫裴卿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皇姐,你能跟我说说你大哥以前的事麽?我听说,以前在裴家,你大哥最疼爱的便是你?”这话说的颇有几分试探的意味儿在里面。 裴卿卿闻言,眸光忽闪一下,她又怎会听不出慕溪凤的试探之意。 然后裴卿卿倒也没什么可拘谨的,便陪着慕溪凤坐了下来,说着以前裴少枫的事情给她听…… 只是在裴卿卿和慕溪凤都没注意到的后方,躲着几个人。 “二小姐,溪凤公主也在那里,我们还动手吗?”说话的是一个粗头粗脑,皮肤黝黑的男人。 就是个家奴! 而家奴口中的二小姐,便是赵雪莹。 瞧着裴卿卿和慕溪凤有说有笑的,赵雪莹便气不打一出来! 没想到裴卿卿倒是挺有本事的,谁不知道那溪凤公主最是难相处,没成想裴卿卿居然连溪凤公主都收服了! 果然是魅惑人的狐狸精! “废话什么,还不赶紧动手!”赵雪莹严厉的呵斥着身边的家奴。 好不容易等到侯爷离开了裴卿卿身边,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是…”家奴自然是不敢忤逆赵雪莹的。 裴卿卿和慕溪凤还在说说笑笑的,却浑然没注意到,一缕迷烟朝她们蔓延了过来。 不过片刻,慕溪凤便眼皮子一瞌一瞌的,像是要睡着了似的…… “公主……”裴卿卿还喊了她一声,只是一开口,便觉得眼前晕乎了一下,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等裴卿卿意识到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两眼一黑,便和慕溪凤倒在了一起。 瞧着裴卿卿和慕溪凤都倒了,赵雪莹才捂着鼻子钻了出来,看着晕过去的裴卿卿,赵雪莹冷哼一声,“把她带走!” 裴卿卿,这回栽到本小姐手里了吧?看你还怎么猖狂! “二小姐,那公主呢……”家奴有些心慌,这可是溪凤公主啊! 要是被人知道,他们迷晕了公主,这可是要命的呀! 家奴能不心慌吗! 不管是溪凤公主,还是这裴卿卿,说实在的,都是招惹不得的! 战北候宠爱这裴卿卿,早已传开了。 要是被战北候知道,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呀! “把裴卿卿带走就行,公主等会儿自然会有人来搭救的。”比起家奴的心惊胆战,赵雪莹倒是要大胆很多。 她要的只是裴卿卿,溪凤公主就放在这里,自然会有人发现搭救的。 “可是……”家奴还是心慌。 “可是什么?别废话了!赶紧的,把她给我带走!”赵雪莹不耐烦的催促道。 “是……”迫于无奈,家奴也只得听命行事。 一把就把昏迷的裴卿卿从地上捞了起来,扛在肩上,麻溜的跟着赵雪莹撤了。 半个时辰后。 赵雪莹将裴卿卿扛到了一处隐秘的林子深处。 准确的说,是家奴扛来的…… 而赵雪莹前面,是一个大坑做的一个陷阱。 “二…二小姐,真要这么做吗?万一,万一侯爷知道了……”我们恐怕就要倒霉了…… 家奴心虚的很,裴卿卿就晕在边上。 这要是被侯爷知道了,就怕他这条小命就交代了。 “看你个怂包样!起开!”赵雪莹鄙夷的瞅了一眼家奴,一脚踢给他踢开。 瞧着被迷晕过去的裴卿卿,赵雪莹恶狠狠的在她脸上划了一爪子,顿时就在裴卿卿耳夹侧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就差没见血。 “裴卿卿,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时候,哼!”今日她不过是小小教训一下裴卿卿罢了,给自己出口恶气! “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扔下去!”这话,自然是吩咐家奴的。 这个地方可不好找,到了晚了,山里多得是毒虫猛兽的。 裴卿卿,你要是被野兽吃了,可别怪我,只怪你的造化不好。 赵雪莹鄙夷的冷笑一声。 然后家奴就把裴卿卿拖了起来,要把她扔下去。 眼看裴卿卿就要被扔下去。 可不想赵雪莹忽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等白子墨狩猎回来接裴卿卿的时候,哪里还有裴卿卿的影子。 刹那间,男人冷眼如冰,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在下降。 卿卿不见了…… 男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翠柳色的长萧。 吹出一阵蕴含着冷冽杀气的萧声。 第480章:想毁她容?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玖月便闻声赶来。 只有出了大事,侯爷才会以萧声召唤他们。 “侯爷…”玖月一来,便是面色凝重。 他本来在同阿羡一起保护药琅和灵月,可是突然听见了萧声,便知是出事了,当即就赶了过来。 白子墨眉眼间散发着如冰山般的寒气,“夫人不见了。” 嗓音更像是冰刀子,剐人。 “什么?”玖月亦是楞了一下,夫人不见了? 难怪侯爷这么着急把他找来。 “马上去找夫人,谁敢动夫人,格杀勿论。”最后四个字,白子墨说的杀意四溢。 “是!”玖月也不敢含糊,立马就闪去找人去了。 白子墨自然不会在这儿干等着,和玖月分别去找人。 只是白子墨刚走没两步,赫然眸光一冷,在他面前耍花招? 凌厉的掌风一掌劈过去,不远处的树后面便响起了一声闷哼。 “想跑?”树后面的黑影想跑,白子墨身形一闪,便追了上去。 只是追到一片密林之后,黑影便没了追影。 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覆盖着一层冷冽,那黑影是故意引他来此的?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马上就快日落黄昏了。 白子墨在周围仔细搜索了一圈,最后毫无意外的发现了地上的陷阱。 上面被人盖上了树枝做遮挡,但对白子墨来说,发现这个陷阱并不难。 一掌,便掀开了陷阱上铺盖的枝叶,露出下面的大坑来。 蹲在大坑边上,白子墨一眼就看到了下面的人影,顿时大喜过望,“卿卿……” 只是,大坑下面的人晕了过去,回应不了他。 没有犹豫,白子墨一个纵身,便跳了下去。 坑里面的光线很昏暗,但勉强还是能看清人的。 白子墨一下去,便将晕过去的裴卿卿拉了过来,“夫人……” 只是下一秒,迎来的却是失望。 不是裴卿卿。 可却穿着和裴卿卿狠心相似的衣服,否则他也不能在上面把人认错。 发现不是裴卿卿,白子墨顿时便把人重新磕了回去,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射出了一根银针暗器,正中白子墨的肩背上。 温润的眉心狠狠地一皱,这大坑里太黑了,以至于他没看到身后有暗器埋伏。 等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中了暗器。 将肩背上的银针拔了下来,针头仿佛还泛着寒光。 白子墨面色冷峻若冰,暗骂一声该死! 大意了。 这暗器上无毒,但却有软骨散。 分分钟,白子墨便感觉自己内力提不上来,想要上去,却提不起劲儿来。 中了软骨散,他还能站着,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别说是站,恐怕就连爬都爬不起来。 …… 当裴卿卿悠悠转醒的时候,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可是等她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的环境时,顿时谨慎了起来。 她记得,她和慕溪凤在一起,然后…… 嘶…… 脸上有些疼是怎么回事? 裴卿卿抬手往自己脸上摸了一下,碰着便有些疼。 她什么时候脸受伤了? 若是此刻有个镜子给裴卿卿看看,她便会发现她脸上的抓痕。 正是昨日赵雪莹在她脸上留下的。 不过此刻她只记得,她和慕溪凤,被人迷晕了? 对!是迷烟。 “你醒了。”就在这时,一道男人的声音传入裴卿卿的耳中。 她还没空来得及看清自己身在何处,便立即一惊,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戒备的闻声看去。 只是当她看清那个人的时候,顿时眸光忽闪。 是他。 “你已经昏迷了一整晚,若是再不醒,我怕是要给你找个御医来瞧瞧了。”那人笑呵呵的说道,语态很是温和。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七皇子,是你救了我?” 她竟昏迷了一整晚吗? 目光往外面瞧了一眼,看天色,大约是清晨。 果然是昏迷了一整晚。 而她面前的这个人,正是七皇子,慕至纯。 说起来,她同慕至纯,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还记得慕玄凌和许诗琪大婚那次,在凌王府,曾见过慕至纯一回。 之后便不再见过这个七皇子了。 “看来侯爷夫人还记得我?”慕至纯似乎还有些小惊讶呢!露出个‘没想到裴卿卿还记得他’的表情,自然也看得见她脸上的抓痕,“你脸上的伤,我已经给你擦过药了,应该是不会留疤的,只是看这痕迹,似乎……” 慕至纯说着微微一顿,倒引起了裴卿卿的关注,“似乎什么?七皇子有话不妨直说?” 这里没有镜子,不然她照照镜子,便也能知道自己脸上是怎么回事儿? 慕至纯凑近了她,仔细的瞧了瞧,“夫人脸上这痕迹,似乎是女人的指甲划伤的……” “……”裴卿卿一时哑言。 女人的指甲划伤的? 好家伙,意思是有人想毁她容?! 她得罪些什么人了?迷晕她还不算,还要毁她的容? 会是谁呢? 裴蓉华麽? 要说她‘得罪’过的女人,恐怕也只有一个裴蓉华恨她入骨了吧? 除了裴蓉华,一时她倒想不到还有别人? 倒是慕至纯救了她,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表示感谢才是,于是裴卿卿正儿八经的给慕至纯行了个谢礼,“七皇子乃人中龙凤,我自然是记得七皇子的,此番多谢七皇子搭救!” 这个道谢,是真诚实意的。 至于脸上的伤,慕至纯说不会留疤,便也就没什么大碍。 她裴卿卿也不是那种无病**的人,只要不给她毁容,倒也算对她手下留情了不是? 有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裴卿卿也不例外。 慕至纯救了她,对她态度又好,裴卿卿自然也给他好脸色。 没道理别人对她好言好语,她却对别人甩脸子。 不过慕至纯这个人倒真是没什么存在感。 这要不是出现在她面前,裴卿卿都忘了还有慕至纯这个人了…… 因着慕至纯尚未封王,没有封号,所以便只能称七皇子。 “人中龙凤?”倒是慕至纯,似乎是被她的话逗笑了,只不过笑的颇有几分调侃,“我哪是什么人中龙凤,侯爷夫人怕不是在挖苦我呢?” 他这话,像是在调侃他自己。 “……”裴卿卿一噎。 她的确是说的有些奉承,相比起慕玄凌和慕楠煜,慕至纯这个七皇子可就要让人感觉舒服多了。 慕至纯如此调侃自己,倒叫裴卿卿一时间不好接话了,毕竟她同慕至纯,并不熟。 第481章:侯爷不见了…… 于是裴卿卿适时的转移话题道,“七皇子救了我,我感激不尽,只是七皇子可曾看到溪凤公主?” 被人迷晕时,慕溪凤是跟她在一起的。 慕至纯应该会将慕溪凤一同救回来吧? 哪知,慕至纯却摇头了,“我并未看到公主同你在一起呀?怎么?公主也被人迷晕了?” 早在第一次看到慕至纯的时候,裴卿卿就说过,慕至纯人如其名,是个单纯耿直的少年。 算是皇室中的一汪清泉。 瞧着慕至纯单纯的双眼,裴卿卿便知,他没有说谎。 没看到慕溪凤?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将她和慕溪凤分开了。 而那个人,除了迷晕她们的人,怕是也没别人了。 只是,裴卿卿却是听不见慕至纯的心声。 比如说,他知道是谁迷晕的裴卿卿,他也知道裴卿卿脸上的痕迹是谁抓的。 再比如说,裴卿卿险些被人毁容,可她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这要是换了旁的女子,指不定要怎么哭闹呢? 慕至纯天生单纯明朗的那张脸,很好的遮盖了他的内心。 “先喝杯茶吧,能稍稍缓解迷烟留下的后遗症。”就在裴卿卿若有所思的时候,慕至纯已经亲自给她倒了杯茶来。 吸入大量迷烟,会头疼。 喝杯茶,醒醒神。 “多谢…”裴卿卿倒也没推辞,一杯茶喝下去,的确舒服了不少,顿了顿,裴卿卿便又向慕至纯问了一问,“七皇子可知,迷晕我的……是何人?” 当时她和慕溪凤都没瞧见是什么人朝她们放迷烟,便被迷晕了过去。 而且,这都过了一晚上,也不知道白子墨怎么样了? 会不会找不到她急疯了? 越想越不放心,裴卿卿便打算回去看看,也好告诉白子墨,她没事。 只是说到这茬的时候,慕至纯明显迟疑了一下,“我并不知迷晕你的是何人,我在树林里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昏迷了,并未看到其他人。” 裴卿卿闻言,倒也没有多想,也不曾怀疑慕至纯。 只是眼下,她要找回去看看才放心。 不过裴卿卿起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 不是昨日穿的那件! 该不会……是慕至纯给她换的吧? 慕至纯虽然挺单纯,但他也不傻,察觉到裴卿卿在想什么,当即解释道,“你昏迷的时候衣裙被树枝划破了,我便让侍女给你换了一套!” 边说还边摆手,生怕裴卿卿会误会! 裴卿卿都没说什么,慕至纯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 了解了情况之后,裴卿卿倒也没多做计较,只急匆匆的说道,“多谢七皇子搭救,只是我该回去看看了,也不知道侯爷他们怎么样了……” “……” 然后慕至纯还没来得及开口,裴卿卿一溜烟的就跑了! 着急回去看看白子墨。 然而此刻裴卿卿却忽略了一个简单的道理。 既是慕至纯救了她,为何不去告知白子墨一声儿呢? 当然,是在裴卿卿以为白子墨找不到她的前提下。 可此刻裴卿卿不知,白子墨这回是自身难保…… 瞧着裴卿卿跑远的身影,慕至纯只是勾唇一笑,意味深长。 …… 等裴卿卿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时,里面的气氛很是压抑。 “这都一晚上了!她还是没回来!白大哥也不见踪影!难道你们就只能在这儿干等着吗?!” 裴卿卿一进门,便听见里面传出药琅急切的声音。 “药琅…”裴卿卿推开门一看,药琅,阿羡,玖月和灵月都在。 但是白子墨,却不在。 “卿姐姐你回来了!”看到裴卿卿,药琅立马就凑了过来,瞧见裴卿卿平安无事的回来,药琅才算是松了口气。 可裴卿卿现在更关心白子墨在哪?扫了一眼玖月几人,“侯爷呢?”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夫人你去哪儿了?怎么一晚上没回来?夫人你的脸…怎么受伤了?!”灵月一下子就扑到了裴卿卿面前,仔细检查她身上没有受伤,可是看到她脸上的红痕,灵月立马就要哭了。 可裴卿卿此刻,哪有心情顾及脸上的痕迹啊。 听到裴卿卿问起侯爷,玖月的脸色明显就透着凝重,“夫人昨日突然不见踪影,侯爷急着找夫人……可,侯爷也不见了……” 不难听出玖月语气里的为难! 昨日他与侯爷分头找夫人,结果夫人没找着,侯爷反倒不见了! 这一整晚,他们都没敢合眼。 玖月也出去找了,却没找见侯爷……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侯爷也不见了?”听了玖月的话,裴卿卿狠狠的一皱眉。 什么叫白子墨也不见了。 难不成出事了吗? 下意识的,裴卿卿便心头一惊,但也不至于乱了分寸,“阿羡,你留下保护药琅和灵月,玖月,你随我去找侯爷!” 裴卿卿冷静的吩咐道。 “赵天靳求见侯爷!” 恰好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道有点耳熟的声音。 裴卿卿听见了赵天靳的名字。 回头瞧了一眼,心想,他怎么来了? 裴卿卿一出门,便见赵天靳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瞧着赵天靳,因为赵雪莹的缘故,裴卿卿倒也没啥好脸色给他。 不过赵天靳却并未在意,反倒是有些着急的模样,“打搅夫人实在抱歉,不知侯爷可在此处?” 赵天靳一开口,问的便是白子墨。 他是来找白子墨的?裴卿卿心想着,面上却没表露出来,只淡漠道,“侯爷并不在此,赵公子若无事就请回吧。” 言下之意,便自然有送客的意思了。 她还要去找白子墨呢! 赵天靳没事别在这儿浪费她时间! 对于赵天靳在九龙山,裴卿卿并不奇怪,赵家再怎么说,也是世代为官,可以说是书香门第,来参加狩猎并不稀奇。 “夫人!”裴卿卿要送客,只是赵天靳却拦住了她,“请夫人见谅,在下来此,是为了舍妹……不知夫人可有见过舍妹?” 说这话的时候,赵天靳的脸色明显不好看。 说不上担心,更多的是生气。 就算担心,也是担心他那妹妹给他惹麻烦! “赵雪莹?” 可裴卿卿听闻赵天靳说舍妹的时候,当即便想到了赵雪莹。 是啊!她怎么忘了赵雪莹! 第482章:你找死! 赵雪莹能跑去侯府捣乱,那么给她下迷烟,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想到这些,裴卿卿清亮的眸中便掠过一丝冷光,如果真是赵雪莹,那就别怪她新账旧账一起算! 划伤她的脸,赵雪莹好的很啊! 要说赵天靳也不瞎,自然也瞧见了裴卿卿脸上的红痕,顿时便明白,只怕赵雪莹又在自寻死路! “玖月,去找人。”然后,裴卿卿便没再搭理赵天靳,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还是先找到白子墨要紧。 玖月跟着裴卿卿一起去找人,赵天靳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只盼赵雪莹没那么蠢,犯到白子墨头上…… 昨日白子墨是在树林里不见的,要找人,自然是先回树林里去找。 “侯爷……” “子墨……你在哪儿啊!” “侯爷……” 裴卿卿和玖月,以及跟来的赵天靳,一同在树林里找白子墨,喊着白子墨。 此时此刻,白子墨还被陷在昨日的大坑里。 经过这一晚,白子墨身上狼狈了很多,衣服上也染上了泥土。 赵雪莹还晕在他边上。 再给他一刻钟,一刻钟他便能冲散软骨散的药性。 一整晚,白子墨都在与软骨散的药性做斗争。 再有一刻钟,药性散了,他内力便能恢复。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赵雪莹醒了过来。 赵雪莹一醒过来,便觉得脖子后面好疼,像被人打了一样疼! 不对! 她的确是被人打了! 赫然间,赵雪莹像是猛的反应过来,往四周一看。 这不看不要紧,转头一看,赵雪莹顿时放大了瞳孔,她居然看到了侯爷? “侯…侯爷?”赵雪莹似乎有过一秒钟的不敢置信,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一下白子墨! “侯爷!真的是你呀!”分分钟,赵雪莹便喜上眉梢,高兴的都忘记了脖子上的疼。 也顾不上回想是谁把她打晕的! 白子墨眸光深谙,隐隐泛着冷光,眉眼间的冷峻仿佛掀翻了一池寒潭,“离本候远点!” 低沉的嗓音冷的像冰渣子,赵雪莹伸向他的手愣是顿住了。 侯爷……好可怕…… 眼神冷的瘆人,明明与她近在咫尺,可却让赵雪莹觉得冷到了心坎里,仿佛心尖儿都在打颤。 赵雪莹伸到白子墨面前的手,楞是缩了回来,“侯…侯爷,你……你没事吧?” 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白子墨,虽然……虽然侯爷令她思慕,但,但是……这让她觉得吓人。 仿佛只要她一靠近眼前这个冷峻美艳的男人,这男人就会把她冻成冰! 白子墨不仅冷眼如冰,若是细看,便会发觉他眼中含有丝丝急切。 他着急想要冲散体内软骨散的药性。 白子墨没再说话,说话也是要费力气的。 有说话的力气,他就能早一秒解了这软骨散,离开这个鬼地方。 过了一夜,也不知道卿卿如何了? 昨日若非他一时大意,又怎会中了这女人的圈套! 男人深谙的眸中,如两池寒潭,泛着寒光,仿佛能将赵雪莹掩埋在寒潭之中! 白子墨不动声色的调整着气息,想要冲散软骨散的药性,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的细汗。 赵雪莹又不瞎,虽然有些害怕白子墨,但白子墨的脸色,一看就有问题啊! 否则怎么可能靠在这里半天没动静儿? 赵雪莹顿时瞧出了些端倪,于是便大着胆子,鼓起勇气又往白子墨身上戳了一下,“侯爷,你还好吗?” 白子墨除了越发冷峻的眉眼,并未说什么。 于是赵雪莹便更加得意了! 也更加大胆了起来! 看来侯爷是动不了了呀?! 于是乎,赵雪莹非常有底气,一双手臂往白子墨身上一搂…… 她整个人便挂在白子墨身上去了。 可以说是相当大胆了! 白子墨深谙的眸中折射出冷光,活生生的令赵雪莹打了个哆嗦,但机会难得,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咬着牙,硬着头皮的赖在白子墨身上,哪怕是打哆嗦,也不撒手! “侯爷…你身上好冷呀,就让莹儿来温暖你可好?”就算被白子墨吓得打颤,赵雪莹也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 反而还要温暖他! 心慌之余,赵雪莹也十分的娇羞。 毕竟这是她第一个感到心动的男人…… 如果说赵雪莹赖在白子墨身上,已经是非常大胆了。 但她还有更大胆的! 下一秒,娇嫩的唇便印在了白子墨脸上…… 刹那间,男人周身散发出如千年冰山般的寒气,“你找死!” 赵雪莹仿佛抱了座冰山在手里,冷的她心尖儿都在颤抖。 赵雪莹应该庆幸,白子墨中了软骨散,否则,她此刻便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白子墨冷峻的咬着牙,差一点,还差一点,软骨散就能解了。 若不是此刻他全身提不起今儿来,他一定扭断赵雪莹的脖子! 白子墨看不见,赵雪莹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红印。 唇形的。 白子墨眼中除了冷冽,便是厌恶。 除了他夫人,所有女人的味道,他闻着都十分难闻。 赵雪莹也不例外。 可赵雪莹却不知死活的赖在他身上! 饶是天生温润俊美的脸,也挡不住白子墨此刻冷厉,他鼓起劲儿,手指头开始有知觉了,手指能动了…… 似乎察觉到白子墨就快要能动了,赵雪莹有些慌了急了。 咬了咬牙,赵雪莹再次壮起胆子,把手伸向了白子墨的衣服。 只要她与白子墨有了肌肤之亲,就不怕白子墨不对她负责任! 赵雪莹如此认为。 然而,她却是太不了解白子墨这个男人。 当她的手碰到他衣襟的时候,白子墨冷冽的眼中折射出一缕杀气。 但凡她敢脱了他的衣服,他保证,一定将她剥皮抽筋! 结果,赵雪莹硬着头皮,成功的扯开了白子墨的衣襟。 只是当她想要贴到白子墨身上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上面有声音。 “子墨……” “侯爷……” 听到喊他的声音,白子墨哪会听不出是他夫人在喊他的声音。 还有玖月的声音。 裴卿卿的声音,像是给了白子墨一股力量,他轻轻阖了一下眼,再次睁开时,双手紧握成拳。 一把,就丢开了赵雪莹。 第483章:只怕我没有那么大度! 像丢垃圾一样。 “啊……” 赵雪莹被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也是这一声惨叫,让上面的裴卿卿听见了。 “夫君是你吗?”裴卿卿听着声音跑了过来,发现地面上铺盖了一层枝叶,她立马就看出,这些枝叶有问题! 二话不说,便开始拨弄地上的枝叶,胡乱的往旁边扔。 玖月瞧见,便也来帮忙。 很快,就露出了下面的大坑陷阱。 自然也就看见了下面的白子墨。 以及,赵雪莹。 即便没看清赵雪莹的脸,裴卿卿也知道那是赵雪莹,当即眸光一冷。 “侯爷…”无需裴卿卿吩咐,玖月身先士卒的纵身一跳,便跳下了大坑。 “侯爷……侯爷没事吧?”玖月迅速将白子墨扶了起来,同时狠狠的一皱眉,侯爷看上去很是狼狈…… 白子墨刚刚缓解了体内软骨散的药性,再加上刚刚又用尽全力的甩开赵雪莹,此刻最多也不过只恢复了一成力气,的确需要玖月的搀扶。 需要玖月带他上去。 玖月自然明白,二话不说的就带着白子墨纵身往上跳跃。 带着白子墨出了大坑。 “夫君……”裴卿卿连忙就从玖月手里把白子墨接了过来,白子墨看起来很不好,“夫君…还好吗?” 她用她不怎么结实的身板儿,支撑着白子墨,将白子墨搂的极紧,紧紧的护着他。 “怪我来晚了,对不起夫君…”若是她能早点找来这里,或许白子墨就不会受此奇耻大辱! 她不瞎,一眼就能看出,白子墨的衣服,是被人扯开过的。 赵雪莹,敢觊觎她男人,敢打她男人的主意,敢辱没她男人! 裴卿卿清冷的眸中,已有杀意在蔓延。 “傻夫人,为夫没事,答应为夫,以后永远不要在为夫面前掉眼泪。”男人染上污泥的手指,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光。 尽管她把她全部的力量都给他依靠,但男人还是在努力靠自己的力气支撑着。 他说,答应他,以后永远不要在他面前掉眼泪。 原来,裴卿卿连自己掉眼泪了都不知道,一颗心只有他,眼中也只有他。 “好,我答应夫君。”裴卿卿吸了吸鼻头,将他扶去旁边找了块石头给他坐下,又蹲在他面前,动作轻柔的替他整理胸前凌乱的衣襟,勾唇道,“夫君你没事便好,否则我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裴卿卿替他整理衣襟的动作很温柔,说话的语气也很温柔。 可不得好死,却不是什么温柔的话。 今日若是白子墨出了什么意外,她一定让那赵雪莹不得好死。 说到做到。 说起赵雪莹,赵雪莹就被人捞了上来。 除了赵天靳,也没谁会去捞赵雪莹。 赵雪莹一上来,便咳了好几声,可见刚才白子墨那一下,给她摔的不轻。 磕到了腿上,赵雪莹有些撇脚的站不稳。 赵天靳将她捞上来,倒也没说扶着她点,显然赵雪莹对他来说没什么分量。 将她从坑里捞上来,已经是顾念着兄妹之情了! “侯爷,舍妹愚钝,冲撞了侯爷,还请侯爷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儿上,不与她计较……”纵使赵天靳再怎么生气,也得代替赵雪莹跟白子墨赔不是。 私下里,要怎么处罚赵雪莹,是他的事儿。 但是眼下,他只能替赵雪莹赔罪。 毕竟赵雪莹是他的‘妹妹!’ 白子墨闻言,幽幽的眸光一抬,顿时便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射向赵天靳。 若说不心虚,那是假的。 毕竟赵天靳心里很清楚,如今他赵家,不是战北侯府的对手。 即便是曾经父亲在世时,赵家都不敢轻易招惹白子墨。 何况是现在的赵家? 他父亲不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吗?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替男人整理衣襟,动作熟练又仔细,一丝不苟才配得上她男人。 至于赵天靳的话,她不聋,听得见。 “若本候非要计较呢?”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冷冽。 如果刚才赵雪莹没有不知死活的冒犯他,或许他可以不与她计较。 但是偏偏赵雪莹触及了他的底线。 否则又怎么说是不知死活呢? 他便是要计较又如何?赵天靳能把他怎么样? 赵天靳他能怎么样?! 他头疼!哪还能怎么样啊! “侯爷恕罪,还请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天靳在此代舍妹向侯爷赔罪了。”赵天靳毕恭毕敬,给白子墨赔罪。 实则心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赵雪莹! 除了给他闯祸,还能干什么?! 赵天靳赔罪时,裴卿卿也帮白子墨整理好了凌乱的衣襟,不紧不慢的转身瞧了一眼赵天靳。 “兄长!侯爷与我在洞中已有肌肤之亲!你为何还要这般低声下气!” 裴卿卿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么,突然赵雪莹抢话的速度倒是快! 只是这话,瞬间便让裴卿卿和白子墨一同冷眼。 “你给我闭嘴!”赵天靳额头上隐隐青筋暴跳,心中暗骂蠢货! 这个蠢货如果不是他赵家人,如果不是他妹妹,他一定不管她死活! 以前怎么也没发现赵雪莹这么蠢啊! 说她蠢到家了也不过如此! 赵雪莹口无遮拦的,只能害得他给人赔罪,赵天靳就差给白子墨跪下去了,“侯爷恕罪……舍妹只是一时口不择言,还望侯爷见谅!” “……” “口不择言是真,见谅的话,只怕我没有那么大度!”裴卿卿接替了她男人开口。 白子墨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女人,便没再说什么了,他早已习惯让他女人维护他。 裴卿卿轻浅一笑,“夫君,你先歇会儿,这个人,交给我解决。” 这个人指的是谁,还用得着说吗? “好,总归有夫人替我出头,我倒也省力。”白子墨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过她脸颊上的红痕,深谙的眸中划过一丝凛冽,但还是依她所言,让她自己解决。 裴卿卿的话,赵天靳俩兄妹自然也听得见。 尤其是赵天靳,当即便变了脸色。 他知道,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就算了! 余光瞥了一眼软在地上的赵雪莹,最后能给她的,只有一句话。 好自为之。 裴卿卿一步,两步,三步的走近赵雪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说你与我夫君有了肌肤之亲?” 第484章:你说,我该杀你吗? 她语气平淡,平淡的就像只是在闲话家常一般。 但只有了解裴裴卿卿的人才知道,她越是这般平淡,才越是可怖。 但凡赵雪莹敢说出半个辱没白子墨的字来,今日她的下场便只有一个。 死。 不,是不得好死。 可对赵雪莹来说,裴卿卿越是如此,她便越觉得裴卿卿猖狂! 而她讨厌裴卿卿这样的猖狂! 是以赵雪莹仰头望着裴卿卿的眼神,也十分的猖狂,“没错!方才在洞里,侯爷已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我如今已是侯爷的人!裴卿卿,你若识趣,就该让侯爷迎我……” “啪!” 一记十足响亮的巴掌打断了赵雪莹未说完的话。 直接就把赵雪莹打懵了。 而裴卿卿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用刚才打赵雪莹那一巴掌的那只手,捏着赵雪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凭你,也配染指我夫君?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一巴掌,裴卿卿用了十足的力气,打的赵雪莹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 又被裴卿卿捏着下巴,每一个字,都像是冰渣子扎进赵雪莹的耳朵里。 若说毫无惧怕,那是骗人的。 赵雪莹心尖儿都颤抖了一下,“你……你竟然打我?” 赵雪莹整个人都在发抖,是气的,也是痛的,亦是怕的。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打过她! 裴卿卿,居然敢打她! 赵雪莹愤恨的眼珠子瞪着裴卿卿,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裴卿卿千刀万剐方算解恨! 赵天靳在边上,选择了无视。 赵雪莹,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他。 他不是没有警告过赵雪莹,不要招惹白子墨,不要招惹裴卿卿。 可她偏就不听。 自以为是的愚蠢,又能怪得了谁? 赵天靳虽皱着眉头,但却是冷眼旁观。 他晓得,若他继续帮着赵雪莹,白子墨便会连他一起对付。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冤有头,债有主的只要赵雪莹一人付出代价。 “打你算什么?辱了我夫君的人,都得死!”最后三个字,裴卿卿说的像冰刀子,剐在赵雪莹脸上。 裴卿卿微微侧目,将自己脸上的红痕露出赵雪莹瞧瞧,“这痕迹,也是拜你所赐的吧?” 赵雪莹,想刮花她的脸。 那么,她是不是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裴卿卿的眼神太过冷凉,看的赵雪莹一阵心慌,有些闪躲不敢和裴卿卿对视。 尤其是看到裴卿卿脸上的痕迹,赵雪莹便越发的心虚。 因为她从裴卿卿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她怕裴卿卿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得不说,赵雪莹这回非常正确的猜到了裴卿卿的心思。 她的确是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察觉到裴卿卿凌厉的眼神,赵雪莹像是开始知道怕了,惊颤着想往后缩,“你…你想干什……”么 “啊!”赵雪莹一句话来不及说完,剩下的就只有一声惨叫。 比之刚才在坑里,这声惨叫才算是真的惨叫。 鲜血顺着赵雪莹的脸上流了下来,滴在她自己身上,染出一朵朵的红梅。 “啊……我的脸……我的脸……”赵雪莹惨叫连连的捂着自己的脸,鲜血便又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看上去好不骇人。 而裴卿卿手中的短刀,未曾沾染丝毫血迹。 看来她下手是越来越干脆利落了,刀尖都沾不了血迹。 不错。 她很满意自己的手法。 裴卿卿云淡风轻的拿捏着自己手里的短刀,像是毁了赵雪莹容貌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已经用这把短刀,杀过好几个人了。 不,准确的说,是杀过,也伤过人。 “啊!我的脸……裴卿卿!你居然毁我容……我跟你拼了……”赵雪莹又哭又吼,疯一样的扑向裴卿卿。 只是她这样,哪里能扑倒裴卿卿? 轻而易举的便避开了,清冷的声音透着淡淡的讥讽,“是你想毁我容在先,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我裴卿卿的原则,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犯我,我便叫你不得好死。” 明明是轻飘飘的语气,却叫人听的头皮发麻,啊不,是发凉。 真真是应了一句话,心狠手辣。 此刻的裴卿卿,十足的便是那心狠手辣。 可她却并不觉得自己狠毒。 或许狠毒的人都不觉得自己狠毒吧?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便是狠毒又如何? 她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她,便不得好死!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人。 何况赵雪莹还动了她的逆鳞,染指白子墨,最该死! “裴卿卿…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我的脸…啊!我的脸……哥哥救我……”赵雪莹捂着一张血脸,哭着喊着求救,缩在地上滚成了一团,若是有其他人看到,怕是得被吓死。 赵雪莹满脸是血,狼狈不堪,看上去就像恶鬼一样! “毒妇?”倒是裴卿卿,听闻赵雪莹骂她毒妇,勾唇一笑,“我便是毒妇又如何?” 说着她蹲下去,蹲在赵雪莹身前,不以为然的把玩着手中的短刀,云淡风轻道,“赵雪莹,你若是只想害我便罢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手伸向我夫君。” 裴卿卿说话间,动作轻柔的抓着赵雪莹的一只手,“你是哪只手,扯了我夫君的衣服?” “你,你要干什……”如果说刚才赵雪莹还是傲气的,那么现在,她是彻底怕了裴卿卿了!惊慌失措的就想逃离裴卿卿身边。 然而下一秒,却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咔嚓’一声,是骨节错位的声音。 裴卿卿手一松,赵雪莹的手便垂落下去,再也抬不起来了。 “啊……我的手……裴卿卿!你好狠毒!我恨你!裴卿卿……我恨你!”赵雪莹痛的死去活来,在地上来回打滚,整个人痛的直抽搐。 全程,白子墨同玖月都在后面看着,看着她对赵雪莹下狠手,主仆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就好像裴卿卿折磨的不是个人一样,而是一只虫?一只牲畜? 白子墨看似面不改色,但却是时刻在盯着赵天靳的动作。 但凡赵天靳有动作,他能第一时间护着他女人。 至于赵雪莹,刚才在那坑里,若非他因软骨散提不起力气,在坑里时,赵雪莹便是一具尸体了。 “你说,我该杀你吗?”裴卿卿淡然无波的语气道。 第485章:毁其容,断其骨 可是现在,赵雪莹知道怕了。 裴卿卿越是平淡,便越是心狠! 吓的赵雪莹连连后退,对裴卿卿避如蛇蝎。 就在裴卿卿翻转手中短刀的时候,赵天靳动了,“夫人手下留情!” 几乎是同一时间,裴卿卿周身便被男人冷冽的气息包裹着。 就在赵天靳动的时候,白子墨瞬间便来到了裴卿卿身边,将她护在自己的保护圈里。 “侯爷莫要误会,我只是想请夫人手下留情,饶莹儿一命!她毕竟是我的妹妹……” 眼看白子墨浑身凛冽的气势,赵天靳第一时间出言解释道。 他没有要跟白子墨动手的意思。 他只是,实在不忍赵雪莹受此折磨罢了。 毕竟赵雪莹再怎么说,也叫了他十多年的兄长! 倒是没想到赵天靳会突然跳出来,裴卿卿还以为他会冷眼旁观下去呢? 不过,如今的赵雪莹,杀不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最后,裴卿卿收起了短刀,眸光清冷的睨了一眼缩在地上打滚的赵雪莹,“赵小姐大可替我传扬出去,我裴卿卿心狠手辣,极其善妒,不仅是个毒妇,还是个妒妇,哪个女人靠近我男人,我便毁其容,断其骨,甚至是要其命!” 赵雪莹哪里还敢和裴卿卿叫嚣,更是被裴卿卿这一番……嚣张至极,且抹黑自己的话吓的不敢张嘴! 唯独玖月,嘴角一抽! 夫人这自黑的招数,也太狠了吧? 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啊! 所以,夫人这是想借赵雪莹……额!他能说杀鸡儆猴吗? 所以夫人是想借赵雪莹来杀鸡儆猴,好叫别的女子不敢再对侯爷有什么非分之想? 瞧着裴卿卿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玖月便越发的肯定,一定是这样的! 然后,他都要给裴卿卿竖个大拇指。 这招,真高。 再然后,裴卿卿扯了扯她男人的衣袖,“夫君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好。”白子墨温暖的大手牵着她的小手,最后给了赵天靳一个警告性的冷眼,便牵着裴卿卿走了。 白子墨走了,玖月自然尾随在后。 赵天靳如果还有点自知之明,还想要赵家安稳度日,最好赵雪莹带回去好好管教。 否则,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读懂白子墨那一眼隐含的含义,赵天靳皱着眉头没说话。 望着白子墨和裴卿卿离开的背影,赵天靳阴沉着一张脸,额头隐隐有青筋暴起。 “兄长……兄长救我……救我……”赵雪莹趴在赵天靳脚下,扯着他的衣角求救,满脸满手都是血,哭的哀伤极了,看上去好不可怜。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瞧着赵雪莹这般可怜,赵天靳也不是个铁石心肠,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的,他缓缓蹲下身,将赵雪莹搀扶了起来,“我早就警告过你,叫你不要招惹侯府,如今你可长记性了?” “兄长……是那裴卿卿太恶毒!我…我恨她!我今日所受的苦,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加倍还给裴卿卿!”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赵雪莹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牙齿咬的打颤。 气的不得了,也疼的不得了。 她脸上的伤,若不及时医治,怕是得留疤。 所以赵雪莹只着急让赵天靳救她…… 她不想毁容…… 至于裴卿卿,总有一天,她会把今天所受的苦,加倍还给裴卿卿! 本来赵天靳以为,经此一事,吃了今日这些教训,赵雪莹就会长记性! 没成想,她倒还想着要报复裴卿卿呢? 当即,赵天靳好不容易对这个妹妹生出的一点怜悯之心也就沉了下去,若不是见她伤的严重,他都懒得管她了! “你若是不长记性,下回可莫怪做兄长的不帮你,如今父亲不在了,赵家已不复从前,你自己犯蠢不要紧,莫要连累赵家,否则,赵家便容不下你,你可明白?” 赵天靳面无表情,甚至这些话说的可以说是挺冷血! 他是在警告赵雪莹,自己没本事,就不要犯蠢的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比如裴卿卿,比如侯府。 否则,若是连累到赵家,就休怪他这个做兄长的不念及兄妹之情! 赵家如今的处境很艰难,自古雪中送炭难,少不得有些人对赵家落井下石。 若是赵雪莹给赵家惹上什么麻烦,赵家便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赵天靳颇有一股铁面无私的意味儿,可却叫赵雪莹心下一凉。 本来她被裴卿卿伤的如此重,本以为兄长是她最大的依仗。 可却没料到,兄长竟会对她如此无情? 赵雪莹一时间都楞了一楞,瞧着赵天靳,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 这还是那个迁就,呵护她的兄长吗? 看着赵天靳的眼睛里,多了一股陌生。 同时,心尖儿也凉。 非但没能在兄长这里寻求到安危,兄长反而还泼她一盆冷水? “你不必如此看着我,若是赵家没了,你便一无所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用我说你也该懂得吧?”赵雪莹觉得陌生的表情,赵天靳不是没看到。 但他还是要明明白白的提醒赵雪莹,不要给赵家惹麻烦。 比起赵家,她这个二小姐,微不足道。 若没有了赵家,她这个二小姐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用他说,赵雪莹也应该明白吧? “明白…”赵雪莹忽而扯了扯嘴角,她怎么不明白? 她当然明白! 在兄长眼里,没人比赵家更重要! 她这个妹妹又算得了什么? 赵雪莹深吸一口气,捂着脸上的伤口,竟是不再哭泣了,“兄长放心,我不会再冲动行事了,不会给赵家和兄长惹麻烦……” 仿佛这一瞬间,赵雪莹便成长了很多,竟突然有了股沉稳感,她借助赵天靳的力量支撑着,整个人都像是冷静了下来,“兄长,能否找人替我医治,我不想毁容。” 这是赵雪莹最最真心的真心话了。 她不想毁容! 至于其他的事,都可以以后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替她医治,保住她的容貌。 只有保住容貌,他日,她才有机会翻身! 第486章:不会再输给裴少枫! 瞧着赵雪莹似乎是受教了,赵天靳也算没有白费唇舌,脸色便也有所缓和,搀扶她道,“若你不再给我们赵家惹祸,兄长不会让你毁容的。” 还是那句话,赵雪莹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妹妹,叫他一声兄长的。 赵天靳是最了解赵雪莹的,将容貌看做比自己性命还重要,若是毁容了,怕是赵雪莹连活下去都难。 赵雪莹没再说话,表现的很乖巧,很听话。 只是赵天靳却没看到她垂眸时,眼底翻涌过的愤恨及冷光。 …… 与此同时,同样悠悠醒来的,还有慕溪凤。 被迷晕的,不止裴卿卿,还有慕溪凤也被无辜牵累。 当刺目的阳光折射在慕溪凤眼睛里上的时候,她紧闭的双眼轻轻阖了一下。 醒来的第一意识,就是跟裴卿卿一样,两个字,头疼! 慕溪凤不禁低吟一声,揉了揉晕疼晕疼的脑袋,想爬起来,却忽感浑身一阵酸疼…… 同时挪动的胳膊碰到了个什么东西。 慕溪凤偏头一瞧,瞬间吓的“啊!”的一声尖叫! 蹭的一下,慕溪凤连爬带滚的从床上爬起来,刷的一下将被褥捞过来,遮盖住自己的身子…… 瞳孔欲裂的看着躺在她身边的男人,“你……你……” 颤抖的手,指着裴正浩,慕溪凤整个神经都是紧绷错乱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没错,睡在慕溪凤旁边的,就是裴正浩! 裴正浩是被慕溪凤的惊叫声吵醒的。 醒了之后,瞧见捂着被褥,缩在角落里的慕溪凤,裴正浩却还露出个满足的笑脸来,“公主,你醒了……公主昨夜睡的可好?” 睡的可好? 裴正浩居然问她睡的可好? 慕溪凤感觉自己要疯了,她不敢想象自己和裴正浩发生了什么? “你……你对本公主做了什么?!”慕溪凤咬着牙,眼眶里瞬间就被泪光占满,她死死的忍着,恨不得以眼神剐裴正浩一刀! 即便她未经人事,可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自己身上的痛感及不适…… 清楚的让慕溪凤意识到,她和裴正浩发生了什么…… 不,是裴正浩对她做了些什么?! 她记得,之前她和裴卿卿做在一起谈笑,可突然被人迷晕了。 等她再醒来,便是此时此刻这般情形! 谁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为什么裴正浩会在这里?为什么她会和裴正浩…… “公主…你听我说,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公主不记得昨夜……” “你闭嘴!”慕溪凤死死的咬着牙,眼中的泪如同那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情我愿? 她怎么可能和裴正浩你情我愿? 裴正浩不是裴少枫,不是她心里爱着的裴少枫! 她怎么可能和裴正浩…… 刹那间,慕溪凤好痛恨,痛恨得她仿佛整个胸腔都是疼的,手指死死的抓着被褥,抓的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都不足以平息她心里燃烧起的怒火,以及屈辱,更多的,还是痛恨! 裴正浩本来话没说完,就被慕溪凤厉声呵斥的打断了。 看着慕溪凤泪流满面,却遮盖不住眼里的愤怒,裴正浩心里多少有点慌。 毕竟对方是公主。 但,一想到事情已经发生,便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公主,我…我会对你负责的!还请公主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照顾公主的余生…”裴正浩说的,字字句句无不都是情真意切。 倒不是虚情假意的那种情真意切。 而是真的情真意切。 他是喜欢慕溪凤的! 但裴正浩也知道,慕溪凤是喜欢他那大哥裴少枫的!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样样都输给裴少枫。 尤其是女人,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还是公主! 纵然知道慕溪凤不乐意从他,可结果不也成了他的女人吗? 想到这里,裴正浩原本的心虚也浅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得意,还有满足。 到底还是他先裴少枫一步得到了溪凤公主! 裴正浩的脑海中,便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 昨日,慕溪凤中了迷烟,被迷晕了。 说起来,他能得到慕溪凤,还是碧珠的功劳。 昨日是碧珠将迷晕的慕溪凤带回来的。 昨日,碧珠将他喊来时,当他看到迷晕过去的慕溪凤,着实吃惊了一把。 可碧珠却告诉他,说溪凤公主是被人迷晕的。 是碧珠将晕过去的溪凤公主救了回来! 可碧珠却还跟他说,这是天赐良机,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慕溪凤被迷晕了,不省人事,只要让慕溪凤成为他的女人,一切便就水到渠成! 起初裴正浩是有点拒绝的,虽然他对慕溪凤有那色心,但是没多大的色胆啊! 可是碧珠跟他说,“二少爷,你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溪凤公主就在这里,二少爷竟不敢碰她?她不过也是个普通的女人罢了,怎么?二少爷什么时候竟连女人都不敢碰了?” 不可否认,当时碧珠一些话,说的夹枪带棒,甚至是冷嘲热讽的! 裴正浩自然要面子的,他怎么能被碧珠那个奴婢出身的瞧不起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慕溪凤,的确有非分之想! 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碧珠的激将法,不过就是个他说服自己的理由罢了! 如果换做是别的女人,裴正浩何须犹豫?说睡就睡了! 可正因为对方是公主,虽说这公主是与普通女人无异,可到底也不是普通女人! 其实昨日裴正浩亦是犹豫再三,最后又是碧珠同他说,“这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难道二少爷还要让它飞了不成?待到明日,大少爷回来了,可就没二少爷什么事儿了!到时候,二少爷可就再也无缘做驸马了!” 正是因为有了碧珠这一波接一波的激将法,才叫裴正浩的色心战胜了色胆! 碧珠还给慕溪凤多喂了一碗安神药,让她能睡得更沉更久些。 这才让裴正浩达到了目地! 最激发裴正浩的一句话,便是大少爷要回来了,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裴少枫这三个字,便是裴正浩这辈子最大的克星! 只要有裴少枫的地方,就没有他裴正浩的立足之地! 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输给裴少枫! 溪凤公主,是他的! 第487章:看,她做到了 他若不拼一把,待到裴少枫回来,立下战功,再受陛下嘉奖,他便更加比不过裴少枫了! 于是乎,裴正浩将理念采取于实际行动上,这个驸马,他做定了! 裴正浩美滋滋的回想着昨日发生的事,可慕溪凤却对他恨之入骨! “裴正浩!我要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慕溪凤厌恶极了,也痛恨极了,凌厉的眼神都不足以表达她的厌恶与痛恨,恶狠狠的喊道,“来人啊!来人!你敢辱没本公主,本公主要你的命!” 还照顾她的余生? 简直可笑! 她的余生用得着裴正浩照顾吗? 裴正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凭什么在这儿说出这些恶心的话来! 她要让裴正浩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似乎没想到慕溪凤会这般嚷嚷,裴正浩当即心慌了一瞬,连忙就想去捂住慕溪凤的嘴巴,“公主!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别喊!” 可是慕溪凤哪里还会让裴正浩碰她? 用尽全力的踢开裴正浩,一个不慎,裴正浩愣是跌到床下去了。 慕溪凤一双眼睛里全是愤恨,“裴正浩!我要你不得好死!” 裴正浩毁了她…… 她要让裴正浩不得好死!方才消她心头之恨! “二少爷……”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一身青衣的碧珠走了进来。 一进门,碧珠便瞧见跌在床下的裴正浩,以及躲在被褥里,躲在床上角落里的慕溪凤。 “公主……二少爷……你们这是怎么了?”无人看到碧珠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冷的笑意,稍纵即逝,表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连忙走到传话边上,面上露出担忧的表情来。 并且碧珠随手,捞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衣裙,关怀的望着慕溪凤,“公主……公主别怕,我先替你更衣可好?” 至于裴正浩,在碧珠进门的时候,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过他可不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表现的很弱势,于是裴正浩表现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瞧着不慌不惧的! 如果说之前在裴家时,慕溪凤对碧珠的印象还算好的,可是现在,碧珠的靠近,甚至是关怀,只会让慕溪凤更加敏感,她一把抓住碧珠朝她伸过来的手,冷眼道,“碧珠!是不是你伙同裴正浩一起害我!” “公主……”慕溪凤的力气很大,掐的碧珠手都疼了,碧珠眼睛里闪过一缕泪花,说话带着哽咽,“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我了……” 瞧着,碧珠似乎很是自责,还有对慕溪凤的愧疚。 可慕溪凤却是不会再信她,“误会?碧珠,枉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和这畜生狼狈为奸来害我?你们……我今日就要你们不得好死!” 说到最后,慕溪凤恨得咬紧牙关,恨不得当场就让裴正浩和碧珠两人尝尝不得好死的滋味儿! 慕溪凤冷冷的一甩手,碧珠就被甩到地上去了,可碧珠却无言反抗,也无法反抗。 即使被慕溪凤甩了下去,碧珠心里也是笑着的。 冷笑着。 在慕溪凤和裴正浩都看不到的地方,碧珠嘴角勾起一缕冷笑。 很快,裴正浩就要完蛋了。 她说过,总有一天会让裴正浩付出代价的! 看,她做到了。 来之前她已经把陛下和皇后娘娘往这边引过来了。 算算时间,陛下也该到了。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有句话叫想什么来什么。 碧珠刚这么一想,外头就传来了太监标准的公鸭嗓的喊声。 预示着陛下来了! 裴正浩自然不是聋子,听得见外头的禀报声,如果说上一秒,裴正浩还在沾沾自喜,自鸣得意。 那么下一秒,听闻陛下和皇后娘娘来了,顿时便腿一软。 实打实的就是腿软。 自鸣得意的嘴脸分分钟就换成了惊恐,心虚,慌乱! “凤儿……”乾帝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糜.乱的情景。 屋子里甚至还残留着淡淡的糜.乱味儿…… 使得乾帝狠狠的一皱眉,满地的衣服乱丢,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而他的女儿,正缩在被褥里哭泣! 床下还跪着一个碧珠。 当然,乾帝不知道她叫碧珠,也不认得碧珠。 作为过来人的乾帝,当然是一眼就看出发生了些什么事…… “凤儿……我的凤儿…”许皇后是第一个扑上去抱住慕溪凤的。 听到自己父皇母后的声音,慕溪凤再也忍不住,缩在许皇后怀里嚎啕大哭… 她毁了……裴正浩彻底毁了她…… 慕溪凤的心,仿佛像被人挖了一刀一样的疼。 “母后……母后…”慕溪凤缩在许皇后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就像个伤透心的孩子一般,一个劲儿的叫着母后,可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要让她怎么说?说裴正浩玷污了她? 她如何说的出口? 可乾帝和许皇后那都不是傻子,即便慕溪凤不说,她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应该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乾帝和许皇后一来,便是前呼后拥,瞧见的人,自然也不止乾帝和许皇后。 天底下做父母的,有几个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 尤其是做母亲的,孩子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抱着慕溪凤,听着她哭的撕心裂肺,许皇后如何能不心疼呀! 慕溪凤在她怀里瑟瑟发抖,许皇后心痛极了,“凤儿……别怕,有母后在,别怕……母后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我的凤儿……” 哪怕是母仪天下的许皇后,向来端在稳重,对人对事向来游刃有余,此刻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抱着慕溪凤一起流泪。 乾帝亦是痛心,他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公主,竟被人如此欺辱?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这样?!”乾帝当场暴怒,冷怒的扫了一眼屋子里跪着的裴正浩,以及一个侍妾。 即便乾帝不认得碧珠,但看碧珠的穿着打扮,便像是哪家的侍妾? 而裴正浩,乾帝却是认得的。 应该说,是有印象的。 还记得在他的寿宴上,裴正浩不就是那个被他丢出了皇宫的裴家二公子吗? 没想到,裴正浩竟狗胆包天?敢对他的公主下手?! 即便不去看,也能知道乾帝是个怎样冷沉的脸色,裴正浩跪着瑟瑟发抖,哪里还敢抬头? 第488章:就该千刀万剐 乾帝的目光在上,裴正浩头顶像是悬了一把利剑一般,随时都会掉下来! 听闻乾帝的怒喝声,裴正浩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不妨缩在许皇后怀里的慕溪凤先开了口,“是他!是他害我!父皇,杀了他……杀了他!” 她指的,正是裴正浩! 如果慕溪凤此刻手里有把刀,她一定杀了裴正浩! 慕溪凤痛恨至极的眼神,便像是千万支冷箭一般,恨不得将裴正浩万箭穿心! 裴正浩只穿着一件里衣,跪在地上直哆嗦,如果说慕溪凤是恨得发抖,那么裴正浩此刻就是怕的发抖,战战兢兢的给乾帝磕头! “陛下恕罪……昨夜…昨夜是公主自愿的!我,我并未强迫公主……还请陛下恕罪……” 听得裴正浩这句话,若不是现场的气氛太过气愤冷峻,若不是这种奇耻大辱是发生在慕溪凤自己身上,怕是连慕溪凤自己都要鄙笑裴正浩。 她自愿的? 裴正浩居然说她自愿的? 裴正浩!竟敢不要脸的说出这种话! 慕溪凤痛恨的眼神充满了狠辣,从许皇后怀里挣扎着,“裴正浩!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凤儿……凤儿你冷静些…”许皇后紧紧的抱着慕溪凤,不要她冲动,毕竟她现在衣不蔽体的,出头只会颜面尽失。 尤其在陛下面前,更是不成体统。 许皇后痛心极了,却也还算理智,安抚着情绪激化的慕溪凤,“凤儿,有你父皇在,你父皇定会为你做主的……冷静些,凤儿…” 然后许皇后看向裴正浩的眼神,也像是要活剐了他一样! “裴正浩!你好大的贼胆!”分分钟,乾帝就怒了,帝王一怒,足矣活剐了裴正浩,“来人!将这色胆包天的畜生给朕拖出去剐了!” 没错,就是要活剐了裴正浩! 今日的事,有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了,怕是乾帝想压也压不下来! 指不定会传出多少流言蜚语。 裴正浩!简直是色胆包天! 竟敢欺辱他的公主! 岂有此理,不杀他,不足以平息帝王之怒。 一听乾帝嘴里挤出来要将他‘剐了’,裴正浩顿时头皮一紧,哪里还敢为自己辩解,不停的磕着头,脑袋磕在地上砰砰响,“陛下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陛下,饶命啊陛下……我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命啊!” 只可惜,现在再怎么求饶,已经晚了! 因为不杀裴正浩,不足以平息乾帝同许皇后之怒,更无法平息慕溪凤的痛恨。 裴正浩这个畜生!千刀万剐已经是便宜他了! 乾帝发话,分分钟便有御前禁军上前来扣押裴正浩。 任由裴正浩怎么挣扎,怎么哀求都没用。 “陛下……陛下息怒……” 就在裴正浩被禁军扣押起来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了裴震急匆匆赶来的声音。 来的倒是挺快的。 “浩儿……”同裴震一起来的,还有曲氏。 瞧见裴正浩被禁军扣押,曲氏是着急又心慌。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再加上这样一副场景,曲氏又怎会不知发生了些什么?! 她这个没出息的小儿子,最终还是在女人身上吃了亏! 曲氏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同裴震急匆匆的赶来,一同跪在乾帝面前。 “陛下,陛下息怒,求陛下宽恕,饶了老臣这不争气的儿子一命吧!他…他只是一时糊涂呀陛下,求陛下饶他一命……”开口求饶的,是裴震。 准确的说,不是求饶,是求情。 毕竟乾帝要杀的,只是裴正浩。 可谁让裴正浩那个不争气的,偏就是他裴震的儿子呢! 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裴正浩再怎么不争气!那也是他儿子呀! 裴震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被千刀万剐而无动于衷! 那他还是人吗?! 裴震此刻,跪在乾帝面前求情,怎么看都是个疼惜儿子的老父亲。 “父亲……母亲……救我!救救我……父亲,母亲……”裴震和曲氏的到来,倒是延缓了裴正浩被禁军扣押下去的时间。 裴震和曲氏,便像是裴正浩最后的救星一般,裴正浩如同一个将死之人,而他的父母,则是他最后一块救命的浮木。 “浩儿……”比起裴震,毫无疑问曲氏是更心疼裴正浩的,毕竟裴正浩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从来都是娘比爹更疼孩子。 看着裴正浩被扣押,曲氏恨不得冲上去扒开那些禁军,但是她不敢。 因为曲氏心里很清楚,禁军不是一般人,禁军代表的,是陛下! 她怎敢发飙?怎敢造次?! 可曲氏却似乎忘记了,她这个儿子,是因何被扣押?! 这就是曲氏,错的永远都不会是她儿子,错的永远都是别人。 即便她儿子做错了,她也会自动忽略她儿子的错处。 若是裴正浩惹的,是别的什么错处,兴许她还能想法子压一压。 可这次裴正浩惹的错处,莫说曲氏,就是动用整个裴家,也是压不下去的! 所以,纵使曲氏再怎么心疼裴正浩,也只能跟着裴震一块儿跪着求情,“陛下……求陛下开恩,这事儿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陛下明查,都说知子莫若母,臣妇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万不敢坐下此等事的!还请陛下明查……” 瞧瞧,什么叫做睁着眼睛说瞎话,曲氏这就是。 还知子莫若母呢! 正因为知子莫若母,她曲氏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性? 却还能说出知子莫若母这句话,真真是说话不会烫嘴啊!上下嘴唇一碰,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啊! 自己脸上也不觉得臊的慌。 还误会呢?一句不痛不痒的误会,就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白日做梦! 想得美呢! 一句误会岂能轻易平息乾帝,许皇后,及慕溪凤三人的怒火? “哼!他不敢?朕看他是什么都敢!他敢玷.污公主!朕今天就要他千刀万剐!”乾帝眼色阴狠的瞅着裴震,以及曲氏。 丝毫没有要宽恕裴正浩的意思。 别说宽恕了,就连从轻发落都不行! 裴正浩,就该千刀万剐。 尤其是乾帝嘴里说出‘玷.污’两个字的时候,只有许皇后知道,被她护在怀里的慕溪凤身子一抖。 第489章:心是凉的 慕溪凤痛恨的不能自已,指尖紧紧的揪着自己母后的衣服,恨不得以眼神将裴正浩千刀万剐。 玷.污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慕溪凤心脏。 她知道父皇是为她出气,可玷.污两个字,是她的耻辱。 这辈子都抹不掉的耻辱!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亲自动手,将裴正浩千刀万剐! “陛下,求陛下开恩哪!陛下……还请陛下看在老臣抚养了卿儿十六年的份儿上,饶了小儿一命吧,陛下……”眼看乾帝没有要饶恕裴正浩的意思,裴震顿时也有些急了。 求情求着求着,便提到了裴家抚养裴卿卿十六年的事儿上。 摆明是想说,他裴家养育皇女有功,功过相抵,求乾帝能饶恕裴正浩一命的意思! 无缘无故的,却又扯到了裴卿卿头上。 裴震似乎忘记了,裴卿卿早就买断了和裴家的恩情,和裴家一刀两断了! 此刻却还拿裴卿卿说事,裴震也是求情无门,慌不择言了吧? “对,还求陛下开恩,看在我们养育了裴卿卿十多年的份儿上,饶了浩儿一命吧!陛下……民间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呀!求陛下开恩,看在我们十多年养育裴卿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饶恕浩儿一命吧……”裴震的话像是提醒了曲氏,当即就附和的裴震开口求饶道。 夫妻俩都拿着裴家养育了裴卿卿的理由来向乾帝求饶。 曲氏说的更好听,还知道说什么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呢? 这十六年,裴家养育裴卿卿,有没有功劳还真不好说。 至于苦劳,是肯定没有的。 裴卿卿在裴家的日子,她曲氏不算计裴卿卿便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还苦劳呢? 哪来的什么苦劳! 真真是说话不怕闪了舌头! 即便裴卿卿在裴家长大,她已经给了裴震一箱金子,早已和裴震说的清清楚楚,她同裴家,再无瓜葛,往后不要说她和裴家有什么关系! 可今日,裴震和曲氏,却拿着十六年的养育之恩来说事,真真是可笑啊! 听着裴震和曲氏拿抚养裴卿卿的养育之恩说事,乾帝那叫一个脸色铁青,“裴震,你养育卿儿有功,朕已让你官复原职,还你裴家光荣,如今,你竟还敢跟朕替养育卿儿之功?卿儿这些年在裴家是如何过来的,你当真以为朕全然不知情吗?!” 乾帝一声吼,裴震当场就抖了三抖。 极其阴沉的瞅着裴震,裴震当真以为他不知道这些年裴卿卿在裴家,是怎么过来的吗? 裴家是如何对待裴卿卿的,他一清二楚。 若非要算个清楚,他是不是还要跟裴家算算这么多年来,欺辱裴卿卿的账? 裴卿卿也好,慕溪凤也罢,现在两个都是乾帝的女儿,他两个一样疼爱! 可他两个女儿,却都受裴家的欺辱! 如果说裴震不提裴卿卿还好,这么一提,非但没让乾帝消气,反而还使乾帝气更重了! 还敢在他面前提裴卿卿! 若不是裴家抚养了裴卿卿,今日他要杀的,就不只是裴正浩一个人,而是裴家满门! 别以为乾帝不知道,裴震前些日子去侯府,听闻去找裴卿卿要钱,结果裴卿卿用一箱金子,买断和裴家的恩情,与裴家一刀两断了! 这些,虽然乾帝没说过,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裴震竟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他让裴震官复原职,让裴家恢复以往的光荣,便已经是对裴家抚养裴卿卿的嘉奖了。 没想到,裴震竟如此自以为是,如此不知好歹! 如果说刚才,乾帝的利剑,还只悬在裴正浩头上。 那么现在,就连裴震头上,也悬上了一把利剑! 这叫什么?救人不成反累己! 非但没能救下裴正浩,反而还叫乾帝的火气烧到了自己头上。 这也就是自己的儿子,换做别人,裴震铁定后悔替其求情。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换做别人,裴震压根儿就不会出这个头,求这个情! 反倒是乾帝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压迫的裴震抬不起来,心肝儿都抖了一抖! 生气的不仅是乾帝,就连慕溪凤,同样很生气。 并且对裴震很失望。 之前因为裴少枫的原因,她对裴震,一直很尊敬。 可是现在,裴震居然为了维护裴正浩,要置她的伤痛于不顾? 还拿裴家抚养裴卿卿有功来说事? 慕溪凤突然想起,裴卿卿曾与她说过的一句话,当心裴家人。 当时裴卿卿提醒她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有什么。 结果,却是印证了裴卿卿的提醒。 裴卿卿,是早就知道裴家对她不安好心吗? 如果此刻裴卿卿能听见慕溪凤的心声,定会回答她一句,不错,她早就料到,裴家不安好心。 因为她太了解裴家了,太了解裴正浩和曲氏母子俩了。 就算裴震不会对慕溪凤有什么恶念,可裴正浩和曲氏母子俩却就未必了。 慕溪凤悲愤且失望的望着裴震,当日若不是她不惜甘冒风险,将裴震救出大牢,又怎会有裴家如今的荣光? 可裴家又是如何报答她的? 裴震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 慕溪凤头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心凉的感觉。 她现在,心是凉的。 甚至她开始明白,裴家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难怪裴卿卿会和裴家势同水火,原来真不是裴卿卿一人的错。 亏她曾经还以为,裴卿卿同裴家不和,其中也有裴卿卿的问题。 但是现在,慕溪凤明白了,不是裴卿卿有问题,而是裴家这一家,都不是人! 是畜生! 恩将仇报的畜生! “陛下……老臣绝无此意!老臣过往,也是将卿儿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呀!老臣绝无邀功之意,只求陛下能明查今日之事,老臣一家,待公主敬爱有加,小儿是断不敢做出此等忤逆之事的!这其中恐是有什么误会,只求陛下能饶他一命!陛下……”裴震哭着求饶,瞧着倒真有几分老泪纵横的模样。 嘴上说着绝无邀功之意,实际上不就是在拿抚养裴卿卿来邀功吗?! 第490章:没脸反驳 在场的人又都不是傻子,还能听不出来? 今日裴正浩色胆包天,玷.污公主,事实摆在眼前,还能是什么误会? 裴震这种辩解,可谓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还能说服乾帝? 其实裴震心里哪会不清楚,裴正浩是个什么德性! 可还是那句话,裴正浩到底是他的亲儿子啊,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裴正浩去死吧? 实则裴震心里是恨极了,也气极了,大骂裴正浩这个不争气的!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平白连累裴家! 这也就是他自己的儿子,换了别人,他都要说一句,该杀! “……” “裴大人,你可是忘了,我与裴家,早已恩断义绝,裴大人却还要这般惺惺作态的作甚?” 本来乾帝责骂的话都到了嘴边,哪知,门口突然传来了裴卿卿清冷的声音。 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讥讽。 方才裴震的话,她刚好听见了。 到现在裴震居然还说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呵,看来裴震是忘了,当日在侯府,她曾说过的话。 她和裴家,早已恩断义绝。 收了她的金子,却还想在她的名头上占便宜? 这要论厚脸皮的本事,裴震称第二,怕是也没人能称第一了。 随着清冷的话音一落,裴卿卿便进了门。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白子墨。 她同白子墨,也是刚收拾了赵雪莹回来的。 只是方才一回来,她便恰好看到了裴震和曲氏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 本来她也不甚在意,只是却突然听人私下议论,说是公主被裴正浩玷污了! 裴卿卿当时便惊讶了一把,心想说慕溪凤被裴正浩玷污了? 她想着,慕溪凤好歹还曾对她表露出善意,发生这么大的事,想必定会惊动乾帝。 于是她便来看看。 她要来看看慕溪凤,白子墨便陪她来了。 果然如裴卿卿所料,她一来便见乾帝和许皇后都在这里。 裴正浩被禁军扣押着,裴震带着曲氏跪在地上。 而受害人慕溪凤,则缩在许皇后怀里抽泣。 裴卿卿叹了口气,她早就提醒过慕溪凤,要小心裴家人。 看来慕溪凤是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如今…… 裴卿卿明白,这对慕溪凤来说,会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伤害和耻辱…… 心里对慕溪凤,是同情的。 倒是裴震,她一来便听见裴震那些个虚情假意的话,真叫人倒胃口。 似乎没想到裴卿卿会突然跑来,尤其是听了她的话之后,裴震胀红了一张老脸。 裴卿卿给他一箱金子,买断了与裴家的恩情,这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羞辱,裴震怎么可能会忘记?! 现在从裴卿卿嘴里说出的每句话,那都是在打他的脸啊! 裴震气急,却又不敢反驳,也没脸去反驳。 裴卿卿现在,身价可比他高多了! 既是皇女,又是侯爷夫人。 不论是哪个身份,都不是好惹的。 裴震心里苦啊,又气又苦。 无法发泄,最后只能发泄在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裴正浩身上! 心中怒骂了裴正浩不知道多少遍! 都怪这个不争气的败家子!若不是他惹是生非,他这张老脸又岂会一再的被人羞辱! 裴卿卿的到来,总算让乾帝冷怒的脸上有了丝丝缓和,看了她一眼,“卿儿你怎么来了?” “回陛下,我听闻公主出了事……所以便来看看。”裴卿卿自然而然的回答道。 说罢还望了一眼缩成一团的慕溪凤,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慕溪凤,算是毁了…… 她没忘记,就在前几日,慕溪凤还兴高采烈的跟她说,等她大哥回来,便要和大哥成亲…… 可如今…… 裴卿卿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慕溪凤身上,是以她没注意到,听着她和乾帝说话,她身边的男人,她的夫君白子墨,眼神深谙了一下。 或许裴卿卿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如今和乾帝说话,口气是那么的自然,甚至像是……一对父女在对话。 白子墨不露痕迹的深邃了眸光,但他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来,只是默然的陪在裴卿卿身边。 至于当场发生的事,其实他并不是很关心。 比较说实话,跟他没什么关系。 何况还有乾帝在,也轮不到他来管,乾帝自会给慕溪凤做主。 他纯粹,就是陪他夫人来的。 所以,白子墨只是很淡漠的看着这一切,并不发表什么意见。 倒是裴卿卿,明显比白子墨更关心慕溪凤。 她话说完,还走近了慕溪凤,只是慕溪凤被许皇后抱在怀里,她也不好靠的太近,轻言关心道,“公主……你还好吗?” 但其实,她哪会不知道,慕溪凤一定是不好的。 发生这种事,谁能好得起来呢? 可她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安慰慕溪凤。 慕溪凤看了她一眼,眼中明显带着悔意。 裴卿卿心想,她是在后悔当时没听她的劝告,提防裴家人吗? 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伤害已经造成,如何能挽回? 且,还是这种抹灭不掉的伤害…… 今日即便是杀了裴正浩,怕是也抹灭不掉给慕溪凤带来的伤痛…… 同时裴卿卿还注意到了一个人,跪在裴正浩身后的碧珠。 只是她只当看不见碧珠罢了。 相见不相识。 碧珠自然也瞧见裴卿卿了。 裴卿卿可以当做看不见她,但碧珠不能当做看不见裴卿卿啊! 对裴卿卿,碧珠一直是敬爱后悔的。 之所以说后悔,便是碧珠后悔当初背叛了裴卿卿…… 而这一切,都是拜裴正浩所赐! 现在,,碧珠就快要为自己报仇了。 也为她家小姐出了口气。 虽然现在裴卿卿不把碧珠当自己人了,可在碧珠心里,裴卿卿一直是她所敬爱的小姐。 碧珠小心翼翼的目光,远望着裴卿卿,却不敢再跟她讲半句话…… 裴卿卿现在似乎只关心慕溪凤一人。 慕溪凤不是不能感受到裴卿卿的好意,但是她却领受不了这份好意,“裴卿卿,是我没听你的劝告……” 不难听出慕溪凤话中的后悔之意。 总归,是她太过自负,以为自己是公主,裴家不敢对她怎么样。 却害了自己。 慕溪凤知道,其实她怪不得任何人。 可是她好恨!她一定要杀了裴正浩! 第491章:还有同党? “父皇,杀了他!替儿臣杀了他!”慕溪凤痛恨至极的望着裴正浩,心头涌起从未有过的仇恨感。 她现在,只想报复裴正浩。 让他不得好死!让跟裴正浩有关的人都去死! 头一次,慕溪凤萌生了强烈的杀戮之心。 她求乾帝,替她杀了裴正浩,为她报仇! 乾帝本就没打算放过裴正浩,阴着脸,大手一挥,“拖下去!” 这话自然是吩咐禁军的。 禁军得了命令,分分钟便重新将裴正浩押了起来。 然后拖下去,千刀万剐! “陛下饶命……”裴正浩立马就吓傻了,就差吓的尿裤子了! 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 如同死神向他举起了镰刀。 如果被禁军拖出去,他就没命了! “陛下,我是冤枉的,我知道…我知道是谁害了公主!求陛下饶命啊……”不知是不是因为吓傻了,裴正浩不管不顾的挣扎着喊道。 这一声喊,倒成功的使乾帝动作顿了一下。 乾帝手轻轻一扬,禁军便暂且停下了拖拉裴正浩的动作,裴正浩勉强将自己‘暂时’留了下来。 “你还有同党?如实交到,否则你拖累的,则是整个裴家。”乾帝目光阴沉的开口道。 裴正浩喊着说,知道是谁害的公主。 意思是他还有同党? 也不知道裴正浩是不是真吓傻了,喊话之前都忘记了过脑子! 就算他有同党又如何?难道就能改变是他玷污溪凤公主的事实吗? 供出同党,他也得死! 但是裴正浩这一喊,可就引起了曲氏的关注,急忙的开口道,“浩儿,你快说!是谁害了你和公主?!” 不止曲氏,在场耳朵所有人,都在瞅着裴正浩。 等着看他能说出什么同党来? 而听闻了曲氏的话,裴卿卿则是冷笑一声。 看来曲氏即便是住过几个月的佛堂,也还是泯灭不了她那颠倒黑白,巧舌如簧的本性啊。 什么叫害了裴正浩和公主? 曲氏这简单的一句话,便想将裴正浩犯下的罪行推脱到旁人身上。 曲氏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说,有人害慕溪凤,而她的儿子裴正浩,也是被连累的。 明明裴正浩是罪魁祸首,曲氏这颠倒黑白的一说,就想把裴正浩说成是受害者? 简直是可笑! 曲氏真以为这里就她一个聪明人吗? 以为别人听不出她那点心思吗? 但眼下,曲氏可没心情去看裴卿卿的眼色,紧张的眼神儿瞅着自己儿子,无声的催促着裴正浩,赶紧说出是谁害了溪凤公主?! 哪怕是随便捏造一个人也好! 曲氏以为,她这儿子终是开了窍!懂得如何自保了! 把罪责都推脱到旁人身上! 曲氏心里暗暗想着。 裴卿卿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曲氏还以为,这里就她一个聪明人麽? 当别人都是谁傻子呢? “是…是……”倒是裴正浩,这个时候,他哪里想得了曲氏那么多!他说知道害公主的人,也是情急之下才脱口而出的,并没有想到是要推脱罪责,找旁人做替罪羊。 裴正浩没吓傻就不错了,哪还有脑子能想到找替罪羊这茬。 他喊的,不过是一句实话罢了! 裴正浩“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是谁?’来。 “是谁?”这回开口质问的,是一直抱着慕溪凤的许皇后。 许皇后冷冷的横了一眼裴正浩,冷眼逼着他快说,是谁害了她的女儿?! 好比让她知道是谁敢害她的女儿,她就要将那人剥皮抽筋一样! 不止是许皇后,乾帝亦是阴沉沉的眼神剐着裴正浩,显然是没多大的耐心了。 裴正浩要是再不说,就拖下去千刀万剐! 当然,就算他说了,也改变不了千刀万剐的结果。 如果裴正浩肯说出害公主的同党,或许,他可以考虑,大发慈悲的不追究整个裴家的责任! 裴正浩今儿算是遭受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惊吓和恐吓了! 一会儿是乾帝,一会儿是公主,一会儿又是皇后娘娘…… 他被吓过来吓过去的! 肚子里的那颗绿胆,真要被吓破了! “是…是她!是她给公主下药,害的我与公主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裴正浩一咬牙,扭头就看向自己身后侧,越说还越激动的架势,“就是她!是她害了我和公主,否则……我就是有是个胆子,也不敢…不敢轻薄公主……求陛下明察!” 他说的,不是别人,正是跪在他后边儿的碧珠。 毫无疑问,在场所有人,皆因裴正浩的指认,将目光齐刷刷的都看向了碧珠。 乾帝同许皇后都微微皱眉,显然他们并不认识碧珠。 不过慕溪凤本人却是认识的。 之前在裴家,碧珠跟她讲过很多裴少枫的事,却原来,不过是为了接近她的手段? 亏她一直觉得碧珠是个好姑娘。 可结果,居然真的是碧珠帮着裴正浩害她? 尤其是曲氏,听闻裴正浩指认碧珠,那反应就更大了,直接飙起来,动作极快的冲到碧珠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碧珠当场就被打趴了,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半边脸颊迅速泛起了红肿,嘴角打出了血迹,可见曲氏下手之恨,更是恶狠狠的等着碧珠,“原来是你这个贱婢在背后搞鬼!谋害浩儿和公主!你好大的胆子!” 打完碧珠之后,曲氏立马又在乾帝面前重新跪好,“陛下,这贱婢惯会搬弄是非!蛊惑我儿,还曾背叛了她曾经的主子,陛下恐怕不知,这贱婢曾是卿……卿公主身边的婢女,枉费卿公主待她那般好,可她却背叛了卿公主,此事卿公主是最清楚不过的!陛下若不信,大可问问卿公主!” 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的! 不知道的,怕是还得以为,她曲氏是在为裴卿卿抱不平呢! 可碧珠是怎么背叛裴卿卿的,又是为何背叛裴卿卿,曲氏心里难道没点数麽? 居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颠倒黑白? 若是曲氏不提起这茬,裴卿卿便也当看不见曲氏她们,将曲氏当做空气也就罢了。 可偏偏,好死不死的非得提到她头上。 第492章:真是个好男人! 还提起碧珠背叛她的事! 这也算是揭裴卿卿的伤疤了! 还一口一个卿公主的?呵,曲氏什么时候这么看得起她了?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裴夫人护子心切,我倒不是不可以理解,但我奉劝裴夫人一句,口不择言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对裴家,对曲氏,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曲氏如果识趣,最好不要招惹她分毫。 否则,今日她便让裴家万劫不复! 那一句‘是要付出代价的’,从裴卿卿嘴里吐出来,每个字都像是冰刀子,剐在曲氏脸上。 也可以说是警告曲氏,如若再敢提碧珠背叛她的事,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裴卿卿的眼神太过冷凉,眸中隐隐浮动着戾气,曲氏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到嘴边的话硬是吐不出口! 裴卿卿看她的眼神,可怕的厉害…… 曲氏一阵心惊。 莫说裴卿卿了,就连白子墨,亦是冷眼如冰的瞅着曲氏,好似她但凡再敢多说半个字,便会当场宰了她一样! 曲氏惊的是一抖再抖,话到嘴边,却像是失了声一般,怎么也憋不出来! 实际上是不敢说…… 如果说,上一秒,所有人都在瞧着碧珠。 那么这下一秒,所有人便又都瞧着裴卿卿,以及曲氏。 曲氏明显是有话想说,但是却惧怕裴卿卿和白子墨,不敢多言! 乾帝那也不瞎,自然也瞧得出其中的端倪。 而且曲氏方才说,这奴婢背叛过裴卿卿? 意思是裴卿卿认得这奴婢? 乾帝口中的奴婢,指的自然就是碧珠。 想着,乾帝便意味深长的开口,“卿儿,你如实跟朕说,这奴婢是否曾是你的人?又是否如曲氏所言,这奴婢曾背叛于你?” 一时间,裴卿卿却有点听不出乾帝这话中的意味儿? 他这么问,是想做什么? 如果她说了,乾帝是会为她‘讨个公道’,新仇旧账一起算在碧珠头上,还是会怀疑,是她指使碧珠害的慕溪凤?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犹疑。 这时候,似乎所有的关注点都莫名的转移到了裴卿卿身上。 “……”裴卿卿是一阵默然。 她想说,这不是重点好吗? 陛下您别跑题啊! 眼下的重点,难道不该是治裴正浩的罪吗? 今日的受害人,可是陛下您最疼爱的溪凤公主啊! 至于碧珠,她并不想提。 “陛下,您跑题了,这奴婢与我的事,并不重要,我并不认识这奴婢。”裴卿卿面色平淡的说道。 很明确的提醒乾帝,你跑题了! 还是多关心关心慕溪凤吧。 现在慕溪凤,才是最需要人关心的那一个。 至于碧珠,她没说她认识碧珠。 她说不认识。 碧珠和她,早已是形同陌路。 即便见了,也相见不识。 还是莫要被曲氏带偏了题为好! 慕溪凤还等着陛下您给她讨回公道呢。 裴卿卿眸光清亮,问心无愧的和乾帝对视一眼,她坦荡荡,也不怕乾帝打量。 果然,打量的好一会儿,乾帝也没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也就不做计较了。 乾帝还是很相信裴卿卿的。 至少现在是相信她的。 毕竟裴卿卿是他的血脉。 她说不认识,那就是不认识吧。 总归一个奴婢罢了,死活都没什么要紧的。 倒是裴卿卿说的没错,重要的事不能跑偏了。 于是乾帝不紧不慢的开口,“……” “卿公主,你怎可仰仗着陛下宠信你,你便欺瞒陛下呢!碧珠这贱婢,分明就是你身边的人!她背叛了你,还给你下毒,这些难道卿公主都忘记了吗?” 哪知道,乾帝还没来得及吐出声儿,冷不防就被曲氏抢先开口! 瞧着曲氏,还一副情绪激动的样子,大有一副责问裴卿卿的口吻! 裴卿卿当即眼神就冷了下来,看来曲氏是自己不想要自己这张脸了?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露出个讥讽的冷笑,“我记得,在我未出嫁之前,裴夫人便因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被裴大人罚去了佛堂清修,一辈子在佛前赎清自己的罪孽,怎么?裴夫人身在佛堂,竟也这么清楚外面的事儿呢?不知道裴夫人是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既然裴夫人如今口口声声的称我一声卿公主,我便得好心提醒裴夫人一句,不该说的话,最好是烂在肚子里,祸从口出的道理,裴夫人不会不明白吧?” “你……”曲氏当场变了脸色,极其难看,像是被人打了两巴掌一样难看,凶相毕露的瞅着裴卿卿,“你胡说……” 然而,裴卿卿理都懒得理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转个头又看向跪着插不上话的裴震道,“裴大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忍常人所不能忍,我倒是佩服的很,想来裴大人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妻子,能包容裴夫人犯下的一切过错,裴大人是个好男人呐。” 说到最后,裴卿卿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是怎么回事儿?! 像是感叹裴震真是个好男人! 可裴震不是傻子啊!哪会听不出她字里行间的讥讽?! 实实在在打他的脸啊! 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在打他的脸! 一张老脸胀的通红,连脖子都是红的。 不过可不是羞的,而是怒的,更多的是难堪,跟曲氏一样,像是被人打了两巴掌一样难看! 裴卿卿竟这般赤.裸.裸的揭开了他好不容易才盖回去的‘遮羞布’! 忍常人所不能忍,真心疼爱自己的妻子,好男人…… 这一字一句,无不都是在打他的脸! 裴卿卿,竟如此不顾及他的颜面,当众揭出这桩丑事…… 再看曲氏的脸色,那就更精彩了。 恶狠狠的瞪着裴卿卿,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她才好! 她好不容易才从小黑屋里出来,裴卿卿居然还拿这档子事说事儿! 简直是岂有此理。 还威胁她,祸从口出! 曲氏气的咬牙切齿,隔得近点,都能听见曲氏咬的咯咯作响的磨牙声。 裴卿卿那不慌不忙,吐字清晰的一番话,隐含的信息量明显很大!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堪比人精?! 又岂会听不出裴卿卿话中的意味儿! 第493章:说她遭报应? 当下看裴震的眼神都变了一变。 显然是都从裴卿卿的话中明白了什么……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处决裴正浩! 乾帝再次大手一挥,“带下去!” 这次裴正浩是真被禁军给拖了下去。 不论裴正浩再怎么挣扎叫喊,也只有被禁军拖下去的命。 “浩儿……”眼睁睁的看着裴正浩被拖下去,曲氏那叫一个痛心! 曲氏心里又怎会不明白,这一拖,她儿子怕是就要没命了…… 裴震没再说话,也没再替裴正浩求情,面色阴沉的厉害。 他自己这张老脸都顾不上了,哪还有精力去管裴正浩。 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次子!不救也罢。 总归他还有个大儿子。 好在大儿子还算有出息,此番平定南境有功,算算时间,枫儿也该进京了吧? 想到裴少枫,裴震便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点,心里却是好受多了。 至于裴正浩,自己胆大包天,干下如此蠢事,谁都救不了他!死了也罢! 只要处理了裴正浩,今日之事才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今日的事,谁都不得泄露半个字,否则朕绝不轻饶!”最后,乾帝语气凌厉的勒令一声。 这话自然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 包括裴卿卿和白子墨。 再然后,乾帝面色冷沉了看了一眼缩在许皇后怀里的慕溪凤,没再说话,转头便要走。 他还留下来干什么?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慕溪凤自然交由皇后去照顾。 只是,当乾帝临门一脚的时候,却又回了一下头,“卿儿,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吧。” 说完,便走了。 听的裴卿卿茫然了一下,准备什么? 不过下一秒,也由不得她细想。 许皇后就扶起慕溪凤,从她面前走过,显然是要慕溪凤回去整理一番。 慕溪凤现在这个样子,想来也是没法儿见人的。 只是许皇后在路过她跟前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面色复杂的瞟了她一眼。 那一眼,并没有很有友好,反而还有些复杂。 裴卿卿知道,这个许皇后并不喜欢她。 不过她也没要许皇后喜欢呀? 所以许皇后瞅不瞅她,怎么瞅她,都没什么要紧的。 她并不在意。 只要不害她,不找她麻烦,她便和许皇后保持陌路,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于慕溪凤,被许皇后搀扶在怀里,整个人都有气无力,失魂落魄的。 如果说以前的慕溪凤,像是一只无比骄傲又高贵的孔雀。 那么现在,慕溪凤就像是失去了她靓丽羽毛的孔雀一般,极其低落。 许皇后带走慕溪凤之后,屋子里便只剩下裴卿卿和白子墨,还有裴震和曲氏俩了。 乾帝一走,曲氏立马就从地上跳了起来,眼神凶狠的瞪着裴卿卿,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裴卿卿,你为何如此心狠?!裴家好歹养育了你十多年,你竟如此恩将仇报!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曲氏骂的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她真不得一把撕烂裴卿卿! 然而曲氏也确实那么做了。 如同一只愤怒的猛兽一般,一把,就扑向了裴卿卿! 用她尖细的指尖,朝着裴卿卿的脸抓了过去。 只可惜,没能成功。 别说抓花裴卿卿的脸了,就连裴卿卿的衣角都没碰到,曲氏整个人都往后飞了出去。 白子墨幽幽抬眸,神色冷冽的抽回自己的手掌,不知死活的瞅着曲氏。 敢在他面前动他的女人,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一掌,已经算是便宜曲氏了。 曲氏被打飞出去,撞在了后面的桌角上,正好撞在后背上,顿时就吐出一口血来。 背后骨头怕是断了两根。 而裴卿卿,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有她男人在,她不担心曲氏会伤到她。 眸光清冷的瞧着曲氏被打飞出去,嘴角勾起一缕淡淡的冷笑,“恩将仇报?遭报应?” 呵,她没听错吧? 曲氏居然说她恩将仇报,说她遭报应? 这还真是她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了。 她不紧不慢的走进曲氏,缓缓蹲了下去,俯视着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曲氏,“我会不会遭报应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你瞧,如今不就是遭报应了麽?” 她会不会遭报应,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她知道,曲氏一定会遭报应的。 看看,现在不就是遭报应了吗? “裴卿卿……你如此心狠手辣……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掐死你……让你和你那个死人娘一起去死!”哪怕是吐血,曲氏还是恶狠狠的瞪着裴卿卿。 甚至是更加凶狠。 她真后悔啊,当初没有掐死裴卿卿!今日却被裴卿卿所害! 裴卿卿闻言,顿时冷笑一声,令人头皮一麻,“只可惜,你如今后悔,已经晚了。” 现在才后悔没早点睡杀了她,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内伤严重,曲氏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却像是没气力与裴卿卿争辩。 裴卿卿也不急,曲氏没气力说,那就她来说,“你说我心狠手辣,我却哪比得过你们厚颜无耻呢?” “我早就同裴大人说的清清楚楚,我裴卿卿,与你们裴家再无丝毫瓜葛,可你们却拿着养育我的名头去触怒陛下,呵,我裴卿卿真没见过像你们一样无耻的人!” “我给裴大人的那一箱金子,莫非你都花完了?以至于你忘记了,那箱金子是如何来的?还是说裴大人没告诉你,那箱金子是何用意?” 裴卿卿语气轻然,却吐字清晰,字字句句都叫曲氏听的清清楚楚。 “如今裴正浩是死不足惜,死在陛下手里,算是便宜他了。”最后,裴卿卿的语气骤然冷厉了下来。 裴正浩,死在乾帝手里,算是便宜他了。 不然,死在她裴卿卿手里,只会痛苦百倍。 没成想,说到裴正浩,便像是触及了曲氏的逆鳞一般,曲氏那叫一个恨红了眼,恶狠狠地咬着牙,“贱人!你跟你娘一样下贱!你娘背着陛下偷人!而你尚在闺中便勾引浩儿……你和你娘都是下贱胚子!” 那眼神儿,恨不得将裴卿卿戳出个窟窿来! 第494章:跪在裴卿卿面前 如果说,提到裴正浩不得好死,是触及了曲氏的逆鳞。 那么曲氏此番反击的言辞,便是触到了裴卿卿的逆鳞! 一个没忍住,冷厉的一巴掌,裴卿卿就扇在曲氏恶狠狠的脸上,“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配骂我娘?” 一字一句,就像从裴卿卿嘴里射出了一把把冰刀子,要将曲氏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曲氏算个什么东西?凭她,也配骂她娘亲? 曲氏怎么骂她,她都无所谓,可她过世的娘亲,岂是曲氏能辱骂的? 说她娘背着陛下偷人?呵,曲氏是疯狗吗?乱咬什么?信不信她扒光曲氏那一嘴的牙? 裴卿卿的眼神,便是在一刀一刀的剐着曲氏的肉。 可事到如今,曲氏还有什么怕的?便是破罐子破摔了。 狠狠地呸了裴卿卿一口,将嘴里的血都喷在了裴卿卿脸上,笑的有些疯,“呵呵……你以为我说错了吗?我告诉你,你娘就是个贱人!当初若不是她背着陛下偷人……又怎会连累裴家,而你……当年若不是我大发慈悲,你裴卿卿岂能活到现在?!” 曲氏像是铆足了力气,狠狠地一口气骂完,便趴在地上像条死鱼一样的喘粗气。 裴卿卿的眼神,越来越冷戾,越来越深谙,盯着曲氏,也越来越杀气肆意。 曲氏怎么说她都可以,但万不该如此辱骂她娘亲。 最后,裴卿卿笑了,笑的冰冷,叫人看了刺骨寒凉。 她缓缓抬眸,眸光冷戾幽深的瞧着曲氏,再看曲氏,曲氏在她眼里,便是个死人了,“你欠我娘一个道歉,留着下去向我娘道歉吧。”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 是她习惯用的那把短刀。 白子墨跟她说过,这是掩月刀。 就用这把刀,给曲氏一个痛快好了。 “住手!” 可就在裴卿卿将要动手的时候,神情落魄的裴震突然开口了。 裴卿卿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裴震。 到了现在,裴震还有什么好说的? 裴震战战巍巍的从地上支撑着爬起来,当他再看向裴卿卿的时候,连眼神都变了,变得沉寂,瞧着颇有一股生无可恋之感。 也不能说是生无可恋吧,应该说是跌入谷底才是。 经此一事,只怕裴家在乾帝那儿,是再无恩宠可言了。 这次真不是裴卿卿的错觉,这短短的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裴震仿佛苍老了很多,裴卿卿竟突然发觉,裴震耳鬓都有了斑白的痕迹…… 一时间,裴卿卿眸光深沉了一下,心头似乎有些复杂。 “卿儿,如今你已经报了仇,就放过她吧。”裴震面如死灰般的看着裴卿卿说道。 头一回,裴卿卿觉得裴震的声音,竟是如此空灵。 仿佛像是彻底看透了什么。 裴震说她已经报了仇,让她放过曲氏? 可她的仇,还不算报完。 曲氏不死,还有个裴蓉华。 一开始,她本就打算,报复了曲氏和裴蓉华以及裴正浩母子三人之后,便就此罢手。 而裴震,实质性的来说,并未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所以,她从始至终,并未想过要裴震的命。 可裴震如今,是在求她吗? 求她放过曲氏? 原来裴震并非没有自知之明,好歹他还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报仇。 只可惜,裴震不知道的是,她要报的,并非是曲氏往日苛待算计她之仇。 她要报的,是曲氏母子三人前世欠她的血债。 可是为何,裴震开口,她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裴大人是在求我吗?” 或许裴卿卿自己都没发觉,她说话时的声音,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复杂。 只有在她身侧,时时刻刻都在看着她的白子墨知道。 她是对裴震心软了。 白子墨知道,即使她再怎么说恨裴震,可心里,对裴震并非完全无情。 毕竟裴震做了她十几年的父亲。 对裴震,她终归还是有些不忍之心的。 或许裴卿卿不是察觉不到自己心里的复杂,或者说是纠结,总之很不是滋味儿。 但复杂也好,纠结也罢,种种情绪,都被她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 只面容清冷的望着裴震。 裴震,是在求她吗? 对裴震,她是无法不怨的。 在此之前,她甚至可以说自己对裴震是怨恨的,有怨也有恨。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裴震黯然是失魂的模样,看着他苍老的面容,不知为何,裴卿卿似乎说不出自己恨裴震的话来。 只能说,她是怨他的。 怨他曾经对她太过无情。 怨他曾经待她太过狠心。 哪怕裴震曾经对她有过一点点的疼爱,她不要多,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她也能有个安慰自己原谅裴震的理由。 可是没有。 裴震从未对她有过一点点的心疼。 从未有过。 如今,又让她以什么理由来原谅裴震呢? 然而,白子墨却看得清楚,她其实是想让裴震向她道歉罢了。 她心里,还残留着裴震曾经对她无情的委屈。 便像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委屈。 男人温暖的大手,牵起她的小手,无声的给她安慰。 而裴震,却拖着战战巍巍的双腿,一步一步的走近裴卿卿。 裴卿卿清冷的面上略微有些虚白,看着裴震一步步走过来,下意识的,她抓紧了男人的大手,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智坚定下来。 裴震还没回答她呢? 想让她放过曲氏,裴震这是在求她麽? 然而,下一秒,裴震便以实际行动来回答了她。 ‘扑通’一声,裴震当时就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没错,确确实实的跪了下去。 就跪在裴卿卿面前。 裴卿卿当时便觉得呼吸一紧,莫名的腿脚颤抖了一下,往后踉跄了一步。 是白子墨稳稳当当的扶住了她。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裴震这是做什么? 跟她下跪道歉吗? “卿儿,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我无话可说,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但如今,你已经拥有了比裴家好上万倍的一切,就请你收手,放过裴家吧,再怎么说,裴家也曾是你的家呀!” 说罢,裴震竟还真给她嗑了个头。 裴震又怎会不知,裴卿卿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报复裴家。 第495章:我这个恶人,不做也罢 可裴卿卿却有些站不稳,她甚至,有些想避开裴震给她磕头。 如果不是白子墨牵着她,她怕是真会稳不住。 这一刻裴卿卿才知道,原来她没有她想象中的狠心,也没有她想象中的绝情。 裴震,在向她道歉……向她忏悔。 不知为何,裴卿卿竟觉得心头莫名的有股酸楚。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难道这样就对裴震心软了吗? 裴家……也曾是她的家…… 曾几何时,裴家是她的家? 她已经记不清了。 “裴大人竟对一个曾经背叛过你的女人如此情深义重?为了她,不惜向我下跪?”没人知道裴卿卿说这话时,都是咬着后牙槽说的。 不然她怕她说话会打颤。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嘲讽裴震。 为了一个曾经背叛过他的女人,竟不惜向她下跪? 裴震,什么时候这么没骨气了? 裴卿卿也说不清自己是喜是怒,总之脸色很不好。 看着下跪的裴震,目光有些冷凉。 “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她再怎么不好,也曾为我生儿育女……”裴震嘀喃着,像是再和裴卿卿说话,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他说话间微微一顿,抬头看向白子墨,“若有一天,你与侯爷反目成仇,想必侯爷也会顾念夫妻情分,不会置你于不顾……侯爷觉得,老臣说的可在理?” 这后面的话,显然是在跟白子墨说的。 竟还问起了白子墨! “……”裴卿卿本来还觉得有些同情裴震呢,但他这说的是些什么话?! 什么叫她和白子墨反目成仇?! 有裴震这么打比方吗?! 白子墨面容冷峻,抿了抿唇,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显然,他是同意裴震说的。 觉得裴震说的在理。 虽然他和卿卿不会有那一天的,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也会尽力保卿卿周全的。 男人心里如是想着。 裴卿卿虽听不见男人的心声,但是单从男人的脸色,便也能瞧出个大概。 合着白子墨还认同裴震说的?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罢了,不说也罢,总归不是什么要紧的,不过就是裴震打的个比方罢了。 可她没料到,裴震会说与曲氏一夜夫妻百夜恩……不过想想也是,曲氏再怎么说,对裴震而言,毕竟也是他的结发妻子,曾为他生儿育女。 却原来,裴震竟是如此的有情有义呢? 莫名的,裴卿卿竟觉得有些想笑。 不过,裴震既然如此求她了,她倒也不是不能放过曲氏。 依曲氏现在这副样子,怕是也好不到哪去了。 估计内伤都不轻。 “既然裴大人如此有情有义,那我这个恶人,不做也罢。”裴卿卿声音清冷的开口,既然裴震这么求她,曲氏这条命,留着又何妨?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要痛苦的多不是吗? “呵呵呵呵……”哪知,听了裴卿卿‘大发慈悲’的话之后,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曲氏却突然笑了。 笑的狼狈又魔怔,嘴里还带着血,“裴卿卿…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哈……你永远都赢不了我……哈哈哈!” 曲氏像是疯了,竟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很是疯癫。 不知为何,听着曲氏那酷似疯癫的笑声,裴卿卿不由得眉头一皱。 曲氏这是在垂死挣扎?还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她? “她怕是疯了,卿儿,还望你莫要与她一般计较……”裴震开口替曲氏编了个解释。 说曲氏疯了。 裴卿卿瞧着,曲氏倒的确像是疯了。 既然答应放过曲氏,那她就不至于跟一个疯癫的女人计较。 于是裴卿卿没再搭理曲氏,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去安抚自家男人,“夫君,我们走吧。” 瞧着男人那张冷峻的脸,裴卿卿晓得,这男人是生气刚才曲氏的疯话。 不过既然是疯话,她都不计较,这男人就更用不着计较了。 白子墨没说话,倒也是受用了裴卿卿无声的安抚。 “小姐……” 就在裴卿卿转身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小姐……” 使得裴卿卿迈开的脚步顿了一下。 没人看见的地方,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 叫她的,是碧珠…… 碧珠还跪在那里,神情伤怀又落寞,就那么目不转睛的望着裴卿卿的背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后悔的泪花。 只可惜,裴卿卿背对着她,看不见碧珠眼中的泪,和悔意。 碧珠心里,默念过一万遍的对不起…… 可嘴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知道,裴卿卿不会接受她的道歉。 因为她了解裴卿卿。 从来都是爱恨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背叛就是背叛,不管她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苦衷,背叛是抹不掉的事实…… 碧珠知道,裴卿卿并不想见她,从刚才到现在,裴卿卿都没正眼往她身上瞧过一眼。 碧珠也知道,当初她背叛时,裴卿卿其实并未为难她,而是放过她。 否则,她怕是活不到现在。 可碧珠却愿意死在裴卿卿手上!也好赎清自己身上的罪孽和内疚。 碧珠活着唯一的理由,就是要报复裴正浩,为自己,也为裴卿卿报仇! 现在,她做到了。 裴正浩下了大狱,谁都救不了他! 然后,裴卿卿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并未去看碧珠一眼。 她与碧珠的主仆情谊,早已在碧珠给她下毒的时候缘尽了。 其实裴卿卿又何尝不知道,碧珠是在报复裴正浩。 想必裴正浩今日能做下如此错事,其中也少不了碧珠的推波助澜。 只是……可惜了慕溪凤。 碧珠如今,为了报仇,也开始不择手段了。 碧珠,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碧珠了…… 至于碧珠会有什么后果,她一概不过问。 裴卿卿离开之后,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回了屋子之后,裴卿卿也没开口说话,别说眉头,就连表情,都是皱着的。 “夫人若担心慕溪凤,便去瞧瞧吧。”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边。 白子墨哪会看不出来啊,她是在担心慕溪凤。 竟不想,他这傻夫人同那慕溪凤,什么时候感情如此好了? 第496章:似乎没有退路了…… 从刚才一路回来,她就一直皱着眉头,不是担心慕溪凤是什么? 可是听闻白子墨说她担心慕溪凤的时候,裴卿卿倒是愣了一下。 在心中问自己道,她是在担心慕溪凤吗? 她以为,她跟慕溪凤,感情并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她觉得,自己只是有些同情慕溪凤罢了。 可这男人却说,她担心慕溪凤? 想着,裴卿卿便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其实溪凤公主,本性并不坏。” 从和慕溪凤的几次接触下来,虽然没有深入的了解慕溪凤这个人,但她觉得,慕溪凤本性并不坏。 难得的是,白子墨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她的观点。 慕溪凤,本性并不坏。 “慕溪凤有皇后照顾,夫人大可不必忧心。”其实说实话,对于慕溪凤今日受辱之事,就像裴卿卿说的,虽然有些可惜,但白子墨却并不像她这般多愁善感。 他对慕溪凤,说不上关心,更谈不上担心。 白子墨说着,便又顿了一下说道,“这个时候,想必慕溪凤不想见任何人,夫人以为呢?” 就事论事的讲,发生这种事,恐怕慕溪凤现在并不想见人。 任何人都不会想见。 何况慕溪凤有许皇后的照顾,大可不必担心。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她明白,白子墨说的有道理。 换了谁,发生这种不堪的事,都不会想见人的。 慕溪凤自然也不例外。 怕是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独自舔着自己的伤口。 “侯爷所言有理,那我过些时日再去看望溪凤公主吧。”裴卿卿叹息的口吻道。 男人习惯性的揉了揉她耳边的头发,忽而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收回手,“有人来了。” “嗯?”裴卿卿狐疑了一下,谁来了? 下一秒,她便知道来的是谁。 “卿公主,老奴给卿公主请安了。”门口传来了一道还算熟悉的公鸭嗓音。 会叫她卿公主的,不用回头裴卿卿也知道来者何人! 乾帝身边儿的全贵公公。 裴卿卿转个头,门口那个堆着一脸笑容的人,不是全贵公公又是谁呢? 这次全贵公公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太监。 裴卿卿一眼瞧过去,那两个小太监手里端着的,是衣裳吗?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全贵公公每次见她都笑呵呵的,裴卿卿也实在是不好不给人面子,于是淡淡一笑道,“公公言重了,不知公公前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尤其这全贵公公还是乾帝跟前儿伺候的老人物了,别说是她了,当朝哪个官员,见了全贵公公,不得卖他三分面子? 全贵公公能同她这般‘和蔼可亲’的说话,已经是非常给她面子了。 而这份面子,却又是拜乾帝所赐。 全贵公公还没进门儿,白子墨就知道他来了。 裴卿卿想着,习武之人耳力都这么好麽? 不过她男人见了全贵公公,一个字都没说,将淡漠二字端的稳稳当当的。 在外面,谁人不知道战北侯为人冷漠,可谓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若是有个什么不好相处的榜单,白子墨绝对是排第一! 裴卿卿不着痕迹的在心里撇撇嘴,吐槽了一句这一派淡漠的男人。 只有她知道,什么冷漠,不近人情,都是假的。 她男人可是最重情义的。 就在裴卿卿瞥了一眼自家男人的时候,全贵公公也笑呵呵的领着两个小太监进了门儿,在裴卿卿面前,说话那叫一个态度良好,“回禀卿公主,咱家奉陛下的旨意,来请卿公主沐浴更衣,稍后前往帝庙拜祭先祖先帝。” “……”裴卿卿一噎。 她倒真没想到,全贵公公来找她,是要让她去沐浴更衣的? 裴卿卿忽然又想起,刚才在慕溪凤那儿,乾帝跟她说了一句,让她准备一下。 她还没明白过来,要准备什么? 原来乾帝说的是沐浴更衣,祭祖的事儿。 裴卿卿脸色明显迟疑了一下,“公公,今日溪凤公主出了这等事,祭祖之事,可否恳请陛下将此事作罢?也算给溪凤公主一个安慰,公公您看呢?” 被慕溪凤这事一闹,她都几乎忘了还有祭祖这一茬。 并且顺口就以安慰慕溪凤为由,想推脱了祭祖的事儿。 要真跟着乾帝祭了帝庙里的祖宗,那还得了! 以后再想推脱,可就推脱不掉了。 思及此,裴卿卿如画的眉心皱的更加厉害了。 有些心烦意乱的。 “哎……公主的事儿,咱家也痛心,都怪那畜生不如的裴正浩!竟敢对公主……”全贵公公顺着裴卿卿的话叹息了一声,并且语气非常悲愤,说着说着,便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没说完的话,实在是令人痛心。 只剩叹息道,“好在陛下已经拿下了裴正浩那个畜生,定能好好的为公主出口恶气!” 全贵公公悲愤的说道,然后对着裴卿卿的时候,语气又换成了笑脸,“卿公主如此有心,陛下知道了,必然很欣慰,咱家来的时候,陛下交代了,今日卿公主祭祖一事,一切从简即可,卿公主只需沐浴更衣之后,跟随陛下一同祭拜便可,其他的那些个繁文缛节,能免了就都免了。” 裴卿卿想说的问题,全贵公公来之前,乾帝就已经吩咐过了。 今日出了这等糟心事,陛下的心情也不好,祭祖的那些个繁文缛节,便都免了。 只祭拜了先祖先帝便可。 “……”裴卿卿又是一阵无言。 怎么感觉乾帝把什么都考虑好了?! 安排的这么周详,她都找不到理由来拒绝了! 这可怎么好? 她现在,还能怎么拒绝? 这算不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现在反悔还有用麽? 所有人都知道乾帝要在今日带她祭祖,认祖归宗…… 似乎没有退路了…… 裴卿卿神色的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男人,男人除了面容冷峻,什么表情也没有。 但裴卿卿知道,他肯定是不开心的。 男人放在背后的拳头紧紧捏着,他多想替她拒绝,但他知道,他即便替她拒绝,也做不得数。 事已至此,只怕不是说拒绝就能拒绝得了的。 于是男人保持了沉默,只看裴卿卿自己选择。 第497章:抓到一只臭虫 私心里,不可否认,白子墨是希望她拒绝的。 但是他也说过,不论她怎么选择,不管她是谁,有何身份,她都是他的夫人,谁也别想从他身边把她抢走。 乾帝也不行。 所以,祭祖不祭祖,拒绝不拒绝,便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白子墨没说话,只是以眼神告诉她,做你想做的选择便好。 一时间,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裴卿卿和白子墨之间的眼神交流,全贵公公不是没看见。 作为在陛下跟前儿伺候的人,全贵公公别的不敢说,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那是数一数二的。 全贵公公一眼便看出,裴卿卿似乎有意求助于白子墨? 莫非,她不愿意当这个公主? 全贵公公心中便大概有了个猜测,于是上前一步,催促了裴卿卿一句道,“卿公主,时辰到了,再迟怕是就误了祭祖的时辰,卿公主还是先随咱家去沐浴更衣吧?可莫让陛下久等才是呀。” 这话看似恭敬,却也有股警醒裴卿卿的意味儿。 全贵公公是在告诉她,莫要开罪陛下为好! 陛下如今看重她,宠信她,那是她的福分。 可若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或者,不识好歹,触怒到陛下,那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陛下今日本就心情不好,这个时候惹陛下不开心,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虽说战北侯身份尊贵,位高权重,可跟陛下比,哪个权位更高,就毋庸多说了吧? 裴卿卿不傻,自然听得出全贵公公话中的警醒之意,想起乾帝,想起倾臻宫,想起她过世的娘亲…… 最后,裴卿卿像是有了决定,面色恢复平淡,同全贵公公微微颔首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听闻裴卿卿这么说,全贵公公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点了头,做出一副恭请裴卿卿的架势。 裴卿卿顿了一下,回头道,“夫君,等我回来。” 她是在告诉白子墨,即便她真的认祖归宗,她依旧是他的夫人,是他的妻。 她清亮的眸中,透着丝丝恳求与期盼。 其实她那句话的背面意思想问的是,等我回来可好? “好。”男人勾唇一笑,刹那间仿若姹紫嫣红一同盛开在裴卿卿眼前。 白子墨笑了,裴卿卿才露出了个笑脸。 然后跟着全贵公公一同走了。 只是裴卿卿没看到,她走之后,男人原本的笑脸逐渐沉了下来,覆盖上一层冷峻。 拳头捏的骨节咯咯作响。 男人就这样沉默不响的做了莫约一刻钟的时间。 玖月便来了。 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衣人。 “侯爷,抓到一只臭虫。”玖月说话的同时,一把就将手里提着的臭虫,啊不,是黑衣人,给丢到了白子墨脚下。 还是侯爷有先见之明,否则他们夫人怕是免不了又要被人算计了。 只是,侯爷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瞧着很是冷冽,是谁惹了侯爷麽?怎么侯爷周身都散发着寒气呢? 玖月心想着。 这个臭虫,不,是黑衣人…… 这个黑衣人,抓来的很及时,正好白子墨心情不怎么顺畅。 就由他,来让白子墨顺口气。 白子墨从座椅上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脚下的黑衣人,“这回煜王又想玩什么把戏?” 明明是语气轻然的一句话,却叫黑衣人忍不住抖了一下。 白子墨居高临下的,仿佛就像是一座泰山压到了黑衣人的头顶,压的他头都不敢抬,哆嗦着不敢去看白子墨。 都说战北侯像阎罗一样瘆人,今日这黑衣人总算是体会到了! 被白子墨这么居高临下的盯着,便像是被一双阎罗的眼睛在盯着! “侯…侯爷在说什么……小的,小的听不明白……”黑衣人哆嗦着开口,话都说不清楚,就这样还想忽弄白子墨呢? “不说?”男人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阎罗举起了修罗刀,分分钟便要砍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其实这黑衣人招不招,都没什么要紧的。 被玖月抓回来的人,总归是要死的。 多问两句,纯属就是白子墨心中不甚舒坦罢了。 玖月更是以一种不知死活的眼神瞅了那黑衣人一眼。 就这样还敢不说实话呢? 他可看出来了,今儿侯爷心情不好,也活该这人倒霉,被他揪了回来,难得侯爷有兴趣玩一回活靶子。 以往都叫他们处决了便是,这次没直接交给他去处置,玖月就知道,侯爷要自己动手,舒舒心情。 忽然,白子墨低低的笑了一声。 一时间,别说黑衣人了,就连玖月都诧异了一瞬。 我的乖乖!侯爷这笑的,虽然诱人的很!可也很瘆人啊! 真真是既诱人,又叫人心头一凉…… 听闻白子墨的笑声,黑衣人才小心翼翼的抬了一下脑袋。 同玖月的反应差不多,第一眼,是惊诧的,再然后,便是打从心坎里感到一阵寒凉…… 怎么瞧着侯爷的笑容,叫人一阵头皮发麻呢?! 然而,有这样的感觉,才是正常的。 不觉得头皮发麻,那才是人才呢! 黑衣人似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将要大祸临头,急忙想要开口求饶…… 可白子墨却没再给他机会,迈开修长的双腿,往外走去。 玖月可是白子墨的心腹,白子墨的一个动作,他便能心领神会。 二话不说,像拎臭虫一样,拎起黑衣人就跟在白子墨身后。 其实就算这黑衣人不肯交代,玖月也知道他想玩什么把戏! 或者说,煜王想玩什么把戏! 这个煜王,还真是不进棺材不落泪! 居然敢一再的暗算他们夫人! 上回在药王山庄行刺的账,可还记在侯爷的小本本上呢! 煜王居然这么不长记性,又想算计他们夫人。 这只臭虫,他是在洗尘殿捉来的。 洗尘殿,那便是他们夫人祭祖前要沐浴更衣的地方。 这只臭虫藏在洗尘殿,不用想也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煜王,是想毁了他们夫人的名声呢! 要说他们侯爷现在有什么心尖儿宝,那绝对是他们的侯爷夫人啊! 敢动侯爷的心尖儿宝,这煜王也是活的不耐烦了。 第498章:我误会什么了? 然而,玖月不知道的是,白子墨答应了裴卿卿,要让她自己处置煜王,所以才让煜王多活几天。 哪成想,煜王自己活的不耐烦了。 夫人沐浴更衣去了,索性他也闲来无事,不如去会会煜王。 …… 自从北宫琉解除了禁足令之后,便也跑来了围猎祭祖。 不过可不是乾帝让他来的,是他自己跑来的。 白子墨他们都来了九龙山狩猎,他一个人待在京师多无趣啊,索性不如出来溜溜风。 九龙山下面,连着一条江水,包围着整个九龙山。 山脉环绕,也因此,九龙山是出了名的风水宝地,先皇帝陵才会选址在九龙山。 此时,北宫琉正欣赏着山川江水的风景,本来欣赏风景,是一件挺令人心旷神怡的事。 可总是有那么些煞风景的人。 本来平静的江水上,接二连三的开始冒泡泡。 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眉头一挑。 下一秒,从水下跳出一个个黑衣人来,瞬间就把北宫琉包围了。 一个个黑衣蒙面的,拿着刀,蓄势待发的对着北宫琉。 余光扫了一眼左右,北宫琉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来。 这次,又是谁派来的杀手? 二话不说,一个个黑衣杀手动了,齐刷刷的提刀开始攻击北宫琉。 对付这么几个杀手,北宫琉还真没放在眼里。 动作如行云流水,三两下便打退了两个黑衣人,他北宫琉是那么好刺杀的吗? 要是谁都能杀得了他北宫琉,那他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北宫琉在跟黑衣人过招的时候,正好被另一个人都看在眼里。 霍筱雅就躲在旁边的大树后面。 其实她一直都尾随在北宫琉身后,看着他来到这江边,也看着水里冒出刺客! 看着北宫琉遇刺,霍筱雅紧紧一皱眉,手指扣在树皮上,似乎是在纠结着要不要出去帮北宫琉? 十几招下来,北宫琉已经打趴了两个黑衣杀手,还剩下两个。 又是几招之下,北宫琉钳制住一个黑衣人,并且反手间,夺下了黑衣人手里的刀,反手一刀,划在了黑衣人的胸膛上。 虽然不致命,但也是见了血的。 “你们是神昭人?”神昭的服饰,他在清楚不过了。 方才他划破那杀手身上的黑衣,里面露出的,便是神昭的服饰。 剩下的两个杀手相互对视一眼,北宫琉认出了他们的来历! 两个杀手,目露凶光的盯着北宫琉,好比猎狗盯着猎物一般! “是我那太子堂兄派你们来刺杀我的?”北宫琉又是微微挑眉,语气玩味而讥讽。 除了北宫琨,他还真想不到还有谁会派杀手来刺杀他。 这么说,之前霍霄下葬时,在竹林里出现的杀手,还有刺杀霍筱雅的,便是他们? 他们是同一批人? 然而,北宫琉猜对了,但却也不完全对。 猜对了一半。 这次刺杀他的,的确是北宫琨的意思。 可之前刺杀霍筱雅的,可不是北宫琨的指令。 不过这些杀手,倒都是北宫琨的人。 黑衣杀手根本就没有回答北宫琉半个字,提起刀剑便又朝北宫琉攻了过去。 二打一,二人合力围攻北宫琉一个人。 北宫琉在钳制其中一个杀手时,另一个又从背后砍了过来! 眼看杀手的刀,近在咫尺,北宫琉却顿了一下。 这迟钝一下,无疑只会给杀手刺杀成功的机会! 眼看着刀尖就要刺中北宫琉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鞭子如游龙一般抽了过来,缠绕在杀手的刀尖上。 拯救了北宫琉的后背。 而这条鞭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霍筱雅。 眼看着北宫琉就要受伤,霍筱雅到底还是没忍住站了出来。 帮他抵抗了背后的杀手。 无人看到北宫琉嘴角勾起的一缕笑意。 她总算愿意出来了。 于是北宫琉下手也毫不手软,一刀就结果了面前的杀手。 转回头,霍筱雅还在与另一个杀手过招,北宫琉手一甩,手中的刀便脱手而出,划过霍筱雅身边,正刺中她前面的杀手。 几个杀手的尸体,就这样倒了一地。 空气中飘散着新鲜的血腥味儿。 再看北宫琉,霍筱雅眼神闪烁了一下,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北宫琉亦是在看着她,似乎有种相顾无言的滋味儿。 最后,霍筱雅还是别扭不过自己,收起她的鞭子就要走。 她不知道该跟北宫琉说些什么…… 毕竟之前,曾是她误会了北宫琉…… 自从曹勇落网之后,其实霍筱雅心里就明白过来了,北宫琉跟她爹身亡的事情没有关系。 之前是她糊涂,误会了北宫琉的好意。 北宫琉还好心救过她不是一次两次。 可就在霍筱雅转身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拉住,“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走?” 她明明跟了他一路,为何又要走? 刚才若不是他小小激了一下她,她是不是还打算一直跟着他不出来? 霍筱雅眼神有些闪躲,想挣开北宫琉的拉扯,又有发现挣脱不掉,北宫琉拉着她的力道很紧。 “我…我只是刚好路过罢了……还请世子不要误会!”霍筱雅绝不会承认,她是一直在跟着北宫琉! 她,她只是刚好路过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 其实霍筱雅不知道的是,她根本就不会说谎。 一扯谎,自己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了她。 “误会?”北宫琉意味深长的眉头一挑,“我误会什么了?” 也不知是不是霍筱雅的错觉,她觉得……北宫琉怎么离她越来越近了! 北宫琉俊美的笑脸,就在她眼前,感觉都快要贴到她脸上来了。 蹭的一下,霍筱雅不知道自己脸红了…… “你为何脸红了?”这人真是,看见霍筱雅脸红了便罢了吧!偏就嘴上还要说出来! 这不是诚心惹霍筱雅不好意思嘛! “我哪有脸红!不过是刚才打架出了力气罢了!”霍筱雅硬着脖子反驳道! 这人诚心取笑她是不是?! 若只是在心里娇羞一些便也就罢了,可霍筱雅偏偏是个藏不住心事的。 不仅心里娇羞,更是脸红到了耳后根! 第499章:那不是侯爷吗? 都不敢正眼去看北宫琉的眼睛。 殊不知,这样的霍筱雅,才是北宫琉想看到的。 她总算,不再像之前那么讨厌他了。 不自觉的,北宫琉嘴角微微上扬,仍旧拉着她的手腕,像是不打算松开她似的! “如今你可信我了?”北宫琉的声音,有叹息,也有轻松。 如今,她总算该信他了吧? 霍筱雅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原本隐含娇羞的脸色,当即便染上了丝丝失落,“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霍筱雅还想给他鞠个躬,只是被北宫琉拒绝了,“无需道歉,你怀疑我,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我不怪你。 最后一句话,北宫琉却是没说出口,只在自己心里说道。 父亲枉死,霍筱雅心情悲痛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甚至怀疑他,信不过他,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他能理解,也从未怪过她。 “可乌金箭……”但霍筱雅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怀疑。 虽然,她如今并非要怀疑北宫琉。 可乌金箭,始终都是她心里的一个结。 杀害她父亲的凶器,乌金箭……只有神昭镇南王才会有…… 其实霍筱雅心里,不是不知道,乌金箭说明不了镇南王就是凶手。 也可能是有人借此栽赃陷害,就像她没想到过,毒害她爹的,会是曹勇! 她只是,有些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罢了, 而且还是道可笑又愚蠢的坎儿。 她明知纠结于乌金箭,便是被人骗了,中了别人的栽赃嫁祸之计,着实是愚蠢又可笑,可她偏偏还是在纠结。 纠结之余,霍筱雅便想从北宫琉手里挣脱。 可北宫琉没给她机会,反而将她握的更紧了,嗓音深沉道,“你爹并非死于乌金箭,乌金箭不过是有人栽赃嫁祸罢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心里很明白不是吗?” 他定定的望着霍筱雅,想在这里解开她的心结。 是啊,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明明知道不是吗? 霍筱雅也觉得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我…我知道……” 她知道,她都知道…… 她不该再怀疑北宫琉的。 换言之,不该再怀疑北宫琉的父王,神昭镇南王的。 瞧着霍筱雅慢慢平复下来的脸色,北宫琉叹了口气。 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大手牵起她的一双小手,语气轻柔道,“其实……有件事我没同你说。” 这样突然‘正经’起来的北宫琉,一时间反倒叫霍筱雅有些不自在了。 尤其是北宫琉还抓着她的手,本来平复下去的娇羞,顿时便又忍不住冒了起来,“什么事呀……” 他还有什么事,没同她说呀? “当日,我去过你爹的陵墓,开过棺……”说着,北宫琉的声音便轻了很多,语气中含着显而易见的歉意,他明显感觉到,霍筱雅僵了一下,“旁人不知,乌金箭之所以独特,是因为箭上含有机关,我检查过你爹的尸身……筱雅,我向你保证,你爹绝不是死于乌金箭,你信我可好?” 说到最后,北宫琉语气中似乎变得小心翼翼,问她,信他可好? 霍筱雅脸色本来有些白,但听了北宫琉的解释之后,多少能安抚她的心绪。 原来那日他去开棺,是为了查她爹的死因…… 如此说来,便又是她误会他了? 霍筱雅眼眶有些湿润,哽咽的抿唇道,“其实那日我也在……” 那天,他和白子墨去开棺,当时她就在墓中,亲眼看到了他们两个开过她爹的棺。 当时她还想冲出去跟北宫琉拼命呢! 但好在,她忍住了。 “什么?你也在?”北宫琉倒是诧异了一下。 当日她也在墓中,那么就是说,她看见自己开霍霄的棺了? 霍筱雅点头,意在告诉北宫琉,她的确都看见了。 “……”这回北宫琉默然了一下。 一时间四目相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彼此眼中流传开来…… 一刻钟… 两刻钟…… “这里风大,不若……我们回去吧?”就在第三刻钟的时候,还是霍筱雅先开的口。 顺便移开了和北宫琉对视的目光。 她怕再看下去,她这张脸皮又该烫了…… 霍筱雅想走,只是北宫琉还在抓着她的手。 既然他不动,霍筱雅就只好拉着他动了。 反正甩也甩不开…… “等等。”哪知,北宫琉却突然手一拉,轻轻松松的拉住了她的脚步,“有人来了。” 一听北宫琉说有人来了,霍筱雅当即就严谨的戒备起来,“什么人来了?难道又是那些杀手?!” 她怎么没感觉到有人来了? 难道真是她太弱了? 察觉不到有人来的气息? 想归想,但霍筱雅动作却很实诚,严阵以待的戒备在北宫琉身旁,紧盯着来者何人! 只不过…… 相比起霍筱雅的严谨戒备,北宫琉倒是没那么谨慎,反而似乎还挺轻松的。 因为他察觉到,来的是熟人。 “走。”下一刻,北宫琉便意味深长的牵着霍筱雅,一个‘走’字也说的意味深长。 霍筱雅一阵懵,“去哪儿啊?” 不是说有人来了吗? 怎么又要走啊? 他是要躲起来吗?还是要逃? 可是拉着她干什么呀!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不需要逃! 北宫琉似乎也没想多解释,只牵着她说道,“去了就知道了。” “……”霍筱雅一噎。 又是这句话。 上次他绑了她的手脚,将她绑去光禄寺交给母亲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去了就知道了 可是她就是不想这样嘛! 做什么事不能明说呀?还要拐弯抹角的! 虽然心里有些小小的不情愿,但霍筱雅还是依着北宫琉,跟随在他身后。 掌心感染的温暖,仿佛透着手心,直传到她的心坎里,温暖着她的四肢五脉。 在北宫琉看不见的地方,霍筱雅嘴角勾起了一缕笑意,谁都没有发觉,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 果然,一如上次一样,去了就知道了! 只是当霍筱雅拨开树叶,看清面前的几个人影时,不由得狐疑了一下,“那不是侯爷吗?” 第500章:适合杀人灭口 前面不远处的那个银衣清贵的人,不正是白子墨吗? 可那个跟白子墨在一起的人又是谁啊? 那人刚好是背对着霍筱雅的,所以一时间,霍筱雅没看出那是什么人来。 “是煜王。”霍筱雅没认出来,北宫琉便告诉她,那个和白子墨待在一起的人,是谁? 就算只有一个后背,北宫琉也还是一眼就看出,那是煜王, 而且,若他猜的没错,白子墨十有八九,是来找麻烦的吧? 准确的说,是来找煜王麻烦的! 要说北宫琉也是好久没看见白子墨这般明目张胆的找别人不痛快了啊! 煜王,听说得罪了裴卿卿。 白子墨想必这又是在替他自己的女人出气吧? 北宫琉啧啧轻笑一声。 “煜王?”倒是霍筱雅,听闻北宫琉说是煜王,还楞了一下,“侯爷找煜王做什么?这个时辰,煜王不是应该要准备稍后祭祖的事儿吗?” 帝庙祭祖,可不是开玩笑的。 煜王身为皇子,这个时候,应该在准备参加祭祖典礼才对吧? 怎么被侯爷拦在这里? 之所以说拦,是因为那架势很明显! 明显就是侯爷带人拦住了煜王的去路! “看看就知道了。”北宫琉不以为然的口吻道,但语气,却是充满了玩味。 他拉着霍筱雅,躲在了一颗粗厚的秋树后面……大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前面离江边不远,白子墨的的确确的拦着慕楠煜的去路。 本来慕楠煜是准备回去准备祭祖事宜的,哪知道白子墨突然冒泡出,拦了他的路。 慕楠煜意味不明的瞅了眼拦路的白子墨,“侯爷这是做什么?为何拦住本王的去路?” 但其实,慕楠煜除非是瞎,否则又怎会看不见白子墨身后,玖月押着的臭虫呢…… 啊不,是人呢。 慕楠煜不是没看不见,只是故作看不见罢了! 本来还想今日在祭祖上,让裴卿卿出丑的,没成想,人竟被白子墨揪住了? 但表面上,慕楠煜倒是隐藏的挺好,半点心虚的模样都没露出来。 白子墨眸光凛冽,面色幽冷,手指头轻轻一扬,嗓音冷魅道,“本候捉了只臭虫,特来送还给煜王。” 身后的玖月当即会意,一把,就将那只臭虫推了出来。 那臭虫,啊不是……是人,老是口误,口误。 那黑衣人,直接就被玖月推到了慕楠煜的面前,也不知道是黑衣人自己心虚,还是玖月给推的,砰的一下就跪在了慕楠煜面前。 黑衣人一脸的惶恐,低着头,不敢去看慕楠煜。 煜王交代他的事情,他非但没办成,还被侯爷的人揪住了…… 黑衣人似乎很明白自己的处境,连开口求饶都免了,倒也是识趣的很。 因为黑衣人心知,即便他开口了,当着侯爷的面,煜王也是不可能会救他的! 反而还会惹怒煜王…… 所以说,这黑衣人很是识趣,知道做个哑巴,跪着不说话。 倒是慕楠煜,瞧着被扔在他面前的黑衣人,眼神闪了一下,“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哪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他自己的手笔麽? 慕楠煜,还跟白子墨玩起了装聋作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本候有个问题,想问问煜王。”白子墨嗓音幽冷的开口。 只是这话说的,似乎有些岔题了? 慕楠煜听着有些懵,免不了防备着白子墨,“侯爷想问什么?” 心想说,这白子墨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防备着白子墨又在耍什么把戏?! 男人眸光凛冽的扫了一眼江河里的水,云淡风轻的问,“煜王可知,本候的逆鳞是什么?” 这话问的,慕楠煜心头当即就咯噔一惊。 逆鳞? 难道白子墨指的,是裴卿卿? 听闻白子墨最是宠爱他那个夫人裴卿卿…… 若真是如此,白子墨跑来拦路,便是来找麻烦的了? 想着,慕楠煜便不由得更加谨慎了几分,“侯爷的逆鳞,该不会是说侯爷夫人,裴卿卿吧?” 白子墨问这个,想必是知道了他派人去算计裴卿卿! 然后,慕楠煜阴沉的目光,又往下扫了一眼。 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又是一个哆嗦。 显然慕楠煜猜到,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坏了他的事! 连裴卿卿的皮毛都没碰到不说,反倒被白子墨揪了去! 真是废物! 玖月在后面亦是面无表情的瞅着慕楠煜。 心想说,这煜王还不算太愚笨,知道侯爷的逆鳞,是夫人。 既然知道夫人是侯爷的逆鳞,却还敢算计夫人?这煜王,的确是好日子过腻歪了,想自寻死路呢。 “这江水幽幽,四下无人,煜王又可知,适合做什么?”然后,白子墨又淡淡的开口道。 只是这次的语气,明显比之前要冷冽的多! 既然知道他的逆鳞是他的夫人,慕楠煜还敢动她? 如果说刚才那一问,慕楠煜还只是对白子墨有所防备。 那么现在这一句,慕楠煜心中,顿时便敲响了一个警钟,防备也升级为戒备,戒备的瞅着白子墨,“这青山绿水的,自然是适合赏景,不知侯爷怎么如此问?” 白子墨那话,分明是话里有话。 而且还是很危险的气息! 慕楠煜能不戒备吗?! 什么江水幽幽,四下无人,适合干什么?! 依他看,是白子墨想干什么吧?! 慕楠煜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白子墨还敢在这里对他不利不成?! 这可是九龙山!是皇家的地盘!白子墨最好不要太过分! 他慕楠煜也不是吃素的! 想着,慕楠煜看白子墨的眼神,也凌厉的许多,像是找回了足够的底气,能跟白子墨叫板! 虽然他是想过要算计裴卿卿,但不是没得手吗?! 所以,他怕白子墨作甚? 白子墨虽说是军侯,位高权重的战北侯,但他也是皇子! 若论身份,白子墨如何能比得上他身份尊贵?! 这么一想,慕楠煜底气就更足了。 连带后背都挺直了!大有一股无所畏惧的眼神儿和白子墨较量着。 青山绿水,适合赏景? 呵,白子墨笑了。 只不过,笑容是冷的。 男人冷魅一笑,“煜王说错了,这里,适合杀人灭口。” 第501章:脏了侯爷的手 最后几个字,白子墨说的云淡风轻。 可听在慕楠煜耳朵里,使他心尖儿颤了一下,瞳孔微颤,“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不明白!” 实际上,慕楠煜心里明白的很。 白子墨,这是对他动了杀意啊。 想杀他灭口?! 刚刚还说无所畏惧,不怕白子墨呢。 这会儿就开始腿软了。 慕楠煜心虚的咽了咽口水,因为他看得出来,白子墨不是开玩笑的。 好家伙!他还真想弑杀皇子啊?! 分分钟,慕楠煜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离白子墨远点。 白子墨的手段,慕楠煜还是很清楚的。 若落在白子墨手上,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毕竟白子墨,一贯都是目中无人的。 就连他那父皇,白子墨向来都不放在眼里。 瞧着白子墨嘴角的冷笑,慕楠煜便觉得有些心慌慌…… 反过来,瞧着慕楠煜面露惶恐的表情,白子墨眉眼冷峻,倒是身后的玖月,狠狠的鄙夷了一把慕楠煜。 现在才知道怕了!不觉得太晚了吗?! 居然还问侯爷是什么意思?刚还觉得煜王不算太蠢,怎么这会儿,倒犯起蠢来了? 煜王心里不明白才怪呢! 若不是他对夫人下手,也不会惹怒侯爷。 玖月就只有一句话给慕楠煜,咎由自取! 活该! “本候的意思,是煜王动了不该动的人。”白子墨身比声快,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一开口便动了。 下一秒,如阎罗降临的大手,分分钟便掐在慕楠煜的脖子上。 都没看清白子墨是怎么出手的,慕楠煜的脖子就捏在他手里了,男人冷凉的双眸望着瞳孔放大的慕楠煜,“触了本候的逆鳞,煜王就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今日,就是他结果了慕楠煜的性命,也不会有人知道。 既然知道卿卿是他的逆鳞,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卿卿下手。 慕楠煜怕是没掂量过秤,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呢? 他的夫人,也是慕楠煜能动的吗? 如果说刚才,白子墨还只是气息危险,好歹语气是平淡的。 那么现在,慕楠煜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他的杀气。 一瞬间,慕楠煜便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脖子被白子墨掐的憋不过气来,呼吸困难。 想说话却被掐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胀红了一张脸,奋力的拍打着白子墨的手臂,想让他松开脖子…… 可白子墨手臂,不动如山。 掐着慕楠煜,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我……”慕楠煜憋的,感觉自己喉管都是疼的,想要被人活生生的掐裂一样,含糊不清的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不过不管他说些什么,也改变不了小命儿捏在白子墨手里的形势。 连咳都咳不出一声来。 此时此刻的白子墨,便像个阎罗一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手一用力,就能了结了慕楠煜。 皇子又如何?在白子墨眼里,慕楠煜就是个屁。 一文不值。 慕楠煜杀与否,不过只在他一念之间罢了。 本来是打算把慕楠煜留给卿卿自己处置。 但现在,他倒有些反悔了,替夫人出气这种事,本该由他这个做夫君的来做的。 “你……放开我……白…子墨…”慕楠煜就像条死鱼一样在白子墨的指缝中挣扎弹动。 那一刻,慕楠煜头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气息那么近。 仿佛掐的他的不是人,而是魔鬼。 这一次,慕楠煜才是真真切切的对白子墨感到惧怕。 一个随时都会要了他命的人,能不怕吗?! 然而,不管慕楠煜怎么挣扎,死神的手,都没有要放开他的架势。 几秒过去了。 渐渐的,慕楠煜挣扎的动作开始变小了,眼睛也在翻着死鱼眼。 只要白子墨轻轻一用力,慕楠煜这条命算是到头了。 “侯爷,你若真杀了他,怕是会惹来麻烦。”就在慕楠煜快要翻白眼晕死过去的时候,突然深厚传来了一道充满玩味的声音。 那声音中,玩味且透着严谨的意味儿,“侯爷何不如饶他一命,杀了他,不过是脏了侯爷的手罢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躲在树后面看了半天好戏的北宫琉。 跟在北宫琉身边的,当然还有霍筱雅。 瞧着白子墨面不改色就要杀了煜王,霍筱雅着实震惊了! 以往她就知道,侯爷冷傲不驯,说句不好听的,还目中无人!可没想到,竟会大胆到这个地步! 煜王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呀! 侯爷居然这么面不改色的要掐死煜王! 霍筱雅实打实的震惊了! 她以为她已经算是够了解侯爷的!哪成想,侯爷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可怕吓人…… 简直目中无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霍筱雅暗暗震惊的在心里‘狠狠的’评价了一番白子墨。 但嘴上,却是一个字没说。 容她先咽下这口震惊再说! 有北宫琉开口就够了! 不过不得不说,北宫琉出来这么一劝解,白子墨手上的力气,确实松下来很多。 也就没有掐死煜王。 不过煜王,恐怕也是半死不活的了! 想要缓口气儿,怕是不容易! “怎么?世子舍得出来了?不躲着看戏了?”白子墨面色幽凉的瞥了一眼看好戏的北宫琉。 都躲在后面看了半天,终于舍得出来了? 他还以为北宫琉舍不得出来呢。 听闻白子墨幽凉的嗓音,北宫琉扯最嘴一笑,“侯爷说笑了……我不过是路过罢了,路过而已!倒是侯爷,这煜王何处得罪了侯爷,竟要侯爷动如此大怒?” 说的那叫一个一本正经的。 正所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就是这样的了! 他会不知道白子墨为何要对慕楠煜不客气吗? 就算不知道,难道猜还猜不到吗? 北宫琉什么时候这么不聪明了? 瞧着明知故问,且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北宫琉,白子墨嘴角勾起个冷魅的弧度,“世子是打算继续路过呢?还是打算留下来看本候杀人灭口呢?” 不是路过麽? 那北宫琉是打算继续路过呢?还是打算留下来看他收拾慕楠煜呢? 第502章:果然喜怒无常啊…… “……”这话说的,北宫琉嘴角一抽。 果然,白子墨就是白子墨。 这话也就只有他白子墨敢说得出口! 居然一本正经的说要杀煜王灭口…… 再看煜王像只蟑螂一样的被白子墨捏在手里,仿佛白子墨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了他的命! 突然的,北宫琉倒有些同情起煜王来了。 惹谁不好,偏偏要惹白子墨。 都说战北侯性情古怪,阴晴不定,又喜怒无常的。 啧啧,其实这都不是传闻。 而是真的! 北宫琉可是比谁都清楚,白子墨就是这么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主! 偏就这煜王不信邪,惹得白子墨下死手。 也是活该呀。 瞧着被白子墨捏在手里吊着的煜王,北宫琉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颇为同情煜王。 而煜王本人,听着白子墨和北宫琉之间的对话,直翻白眼! 也不知是被白子墨掐的,还是气的! 白子墨和北宫琉,竟如此不把他当回事!简直是岂有此理! 可是,此刻他的命尚且都捏在白子墨手里,纵使心中再怎么怒气冲天,煜王也只能像只死蟑螂一样被人踩在脚下! 动弹不得,也不敢动弹。 毕竟小命儿捏在别人手里,能不老实吗?! 偏偏白子墨和北宫琉,还有心情说说笑笑!煜王心里,愤恨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同情完煜王之后,北宫琉又看向白子墨,“侯爷真打算…就这么杀了煜王麽?” 再怎么说,慕楠煜好歹也是皇子呢。 就这么杀了他,白子墨不怕给自己惹麻烦麽? 有什么事,竟让白子墨这么沉不住气? 北宫琉倒有些好奇了,这煜王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白子墨如此较真儿? 以他对白子墨了解,平时像煜王他们,若只是小蹦小跳的,白子墨压根儿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这回白子墨居然较真儿了,可见煜王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破事儿。 至少在白子墨来说,是不可饶恕的事儿。 而且北宫琉猜想,十有八九,定是与裴卿卿有关。 这煜王,难不成又在背后耍什么手段去折腾裴卿卿? 所以惹得白子墨不客气。 想想煜王也真是活该。 惹谁不好,偏偏去惹裴卿卿。 不知道裴卿卿现在是白子墨的心头宝麽? “世子想让本候放了他?”白子墨嗓音低沉,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北宫琉。 他晓得,北宫琉是想劝他放过慕楠煜。 只是他这回,倒真没想放过慕楠煜。 掐着慕楠煜的脖子,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 慕楠煜从头到脚都在挣扎,只可惜,撼动不了白子墨的五指山。 被掐的死死的。 “……”瞧着白子墨不以为然的模样,北宫琉又是一噎。 同时与身边的霍筱雅相视一眼,同样的,霍筱雅亦是嘴角一抽。 那表情,既无语又汗颜! 心想着,侯爷果然喜怒无常啊…… 北宫琉知道,在白子墨眼里,慕楠煜如同一只蝼蚁。 可这好歹是在九龙山,乾帝就在这里,在这儿杀了煜王,怎么想都不是明智之举。 北宫琉眼角微抽的望着白子墨,“本世子倒很好奇,这煜王究竟做了什么?竟让侯爷气糊涂了?” 说话时,北宫琉还以一种‘你是气糊涂了吗?’的眼神看向白子墨。 白子墨,是气糊涂了不成? 竟想在乾帝的眼皮子底下杀了煜王? 除了气糊涂,北宫琉想不到还能怎么说白子墨? 明显就不是明智之举啊! 煜王究竟做了什么?竟让白子墨气的犯糊涂? 北宫琉不是没瞧见,煜王脚下跪着的一个人。 一个一身黑衣的人。 但凡是这身打扮,北宫琉再熟悉不过了。 不用说,定然是煜王的人,算计不成反被白子墨揪住了。 所以才惹得白子墨发脾气吧? 北宫琉的言下之意,便是劝白子墨,不要犯糊涂! 这个时候,不适合杀煜王。 就算真想杀了煜王,好歹也另外挑个时机吧? 这煜王再怎么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啊,死了就算了! 本来乾帝就和侯府不对盘,白子墨又何必给自己惹一身腥呢? 何况,现在裴卿卿和乾帝…… 再过两个时辰,裴卿卿就要跟乾帝成为父女了…… 白子墨这么做,不是要激化侯府和乾帝之间的矛盾吗? 于他,于裴卿卿,于侯府,又有何好处?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北宫琉却也知道,白子墨想杀煜王,十有八九,是想替裴卿卿出口气罢了。 虽说煜王是活该,死了也就死了,可眼下这时机不对。 何不如先饶过煜王? 不是有句话叫秋后算账嘛? 出了九龙山,再算账也不迟啊? 侯爷你说呢? 北宫琉以眼神跟白子墨交流道。 “侯爷动怒,我能理解,可煜王非同常人,侯爷还是手下留情的好,此时天凤内忧外患,前有霍将军之死,后有朔城水患,侯爷乃天凤的顶梁柱,又何必因一个煜王,给自己惹来一身腥呢?” 说这话时,北宫琉的脸色不免正色了很多。 这次是真正的一本正经。 既然从人情上劝不了白子墨,那就从国家大义上劝。 如同北宫琉所说,如今的天凤王朝,虽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可实则内忧外患,若是白子墨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惹麻烦,落人话柄,实在是不值当。 北宫琉劝说白子墨,可谓是苦口婆心! 本来这不关他的事,甚至他作为神昭世子,被困天凤为质,按理说,天凤内乱,与他无甚干系。 甚至乐见其成还来不及呢。 又何必多此一言呢? 若不是因为对方是白子墨,他又怎会多此一言? 北宫琉知道,白子墨是这天凤王朝的守护神,他不会不顾及大义。 这个时候如果杀了煜王,无疑会落人口实,但凡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岂不是会动摇战北侯府的威望吗? 在军中,白子墨可是一呼百应的存在。 若因一个慕楠煜,损了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值得不值得? 果然,北宫琉提及国家大义,内忧外患,白子墨犹疑了一下。 他大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煜王,可煜王终归是煜王,杀了煜王,必会再次震惊朝廷。 再者,没了慕楠煜,岂不是为慕玄凌铺了路? 平白便宜了慕玄凌。 第503章:扔江水里去了 没了煜王,慕玄凌就真是再无竞争对手,太子位,甚至是皇位都唾手可得。 虽说白子墨只是个外臣,但太子位,甚至是将来皇位的人选,不管是慕玄凌,还是慕楠煜,都不是最好的人选。 这天凤王朝的将来,堪忧啊。 “咳咳……松开…松开……白子墨你给本王松开!”许是因为白子墨的手劲儿小了,给了煜王喘口气的机会,狠狠的敲打着白子墨的手,叫他松开! 简直是岂有此理! 在白子墨眼里,他堂堂煜王,竟如同一只蝼蚁般! 想想慕楠煜就要气的冒烟! 但奈何,自己脖子还捏在白子墨手中! 男人冷冷的扫了一眼慕楠煜,冷峻的眉眼间满是嫌弃,虽然脏了他的手,但若不是北宫琉劝他,他今日铁定要了煜王的狗命。 “今日就当给煜王个警告,今后若再让本候发现你对本候夫人不利,煜王的命,本候自会来取。” 话音一落,男人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大手一扬,慕楠煜就像块麻布袋一样,直直的被丢了出去。 ‘扑通’一声,江水上溅起一阵巨大的水花…… “……” “……” 北宫琉同霍筱雅,齐刷刷的再次嘴角一抽。 颇有一股无语凝结的表情看着白子墨…… 他居然,把煜王扔到江里去了…… 只见煜王,正在江水里扑腾着…… 瞬间变成了一只落水狗……断断续续的还能听见煜王喊“救命……”的声音。 果然,白子墨才是最喜怒无常的主! “侯爷果然喜怒无常…”不仅心里是这么说的,北宫琉嘴上还说了出来! 要论喜怒无常,白子墨认第二,怕是没人敢认第一。 把煜王扔江里这事儿,恐怕也就只有白子墨做的出来。 白子墨目无波澜的睨了一眼北宫琉,北宫琉立马就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那个……”北宫琉闭嘴之后,霍筱雅又尝试着开口道,“侯爷……不知煜王哪儿得罪了侯爷?竟让侯爷……”这么生气? 都把人扔到江水里去了! 乖乖,平时谁敢把煜王扔到水里去啊! 还掐着煜王的脖子,扬言说要杀了煜王…… 除了侯爷,绝对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不,应该说,找不到第二个像侯爷这般‘光明正大’的人了! 光明正大的说要杀了煜王,还把煜王扔江里…… 她也挺好奇的,煜王究竟是哪儿得罪侯爷了?! 竟让侯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霍筱雅虽不敢说百分百的了解白子墨这个人。 但是,多少还算是了解的! 她认识侯爷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侯爷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好家伙! 煜王该不会是惹了卿卿吧?! 霍筱雅突然想到,白子墨发这么大的脾气,不会是因为煜王对裴卿卿做了些什么事儿吧?! 顿时,霍筱雅原本看好戏的脸色也变成了担心。 然而,白子墨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霍筱雅,并未与她解释。 只一眼,霍筱雅便明白了。 再然后,同北宫琉一样,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再之后,白子墨看都没看在江水里扑腾的慕楠煜一眼,转个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主子走了,作为护卫的玖月自然要跟上。 只是,当玖月要走的时候,突然被北宫琉拦了一下。 北宫琉意味不明的挑眉瞧着玖月,“侯爷今儿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霍筱雅也以同款询问的眼神儿看着玖月。 玖月一直跟在侯爷身边,他一定知道侯爷是怎么了?! 玖月闻言默然了一下,看了看自家侯爷走远的背影,方才开口道,“这煜王,派人去洗尘殿捣乱,企图祸乱夫人的名声,所以侯爷才……”发脾气的! 玖月未说完的话,可以说是很明白了。 不过,玖月或许不知,他所说的,只是白子墨发脾气的原因其一。 还有其二,白子墨是因裴卿卿认祖归宗一事,心里多少有些不畅快。 而煜王,偏就好死不死的犯到了他手上。 所以,我们的煜王殿下,便就有幸成了一次白子墨的出气筒 听了玖月这么说,北宫琉和霍筱雅当即就变了脸色。 尤其是霍筱雅,脸上明显就写着两个字,生气! 蹭的一下,往后面望了一眼,慕楠煜还在水里扑腾着呢! “这个煜王!竟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简直是岂有此理!侯爷只是将他扔到水里,真是便宜他了!” 霍筱雅说的,那叫一个愤愤不平。 如果说刚才,她同北宫琉一样,觉得还有些些同情煜王呢! 那么现在,她只觉得白子墨将煜王丢到江里,真是便宜了煜王! 竟然想坏了卿卿的名声,简直是可恶! 就算玖月没有明说煜王想干些什么,但洗尘殿是什么地方?霍筱雅又岂会不知! 洗尘殿,便是今日裴卿卿要沐浴更衣,再祭祖,认祖归宗的地方! 煜王派人去洗尘殿作乱,意欲何为,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岂有此理,卑鄙无耻! 然后,霍筱雅像是这才注意到,她们面前,还跪着一个人。 就是那只被玖月揪来的臭虫,啊不,是黑衣人。 霍筱雅分分钟便晓得了,这个人,就是煜王派去洗尘殿作乱的人吧?! 然后,还不等玖月和北宫琉反应过来,霍筱雅便一个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那黑衣猥琐男的衣领,“既然你跟你主子一样下流无耻,那就跟你主子一起去水里好好洗个干净吧!” 说完,也不知霍筱雅哪来的力气,或许是这段日子练武有进步,一脚就把那黑衣猥琐男踹到了水里去! 瞬间就和煜王一样,在水里扑腾着。 就像两条落水狗一般。 不仅如此,霍筱雅还双手叉腰,颇有一股气势汹汹的架势,朝着水里感道,“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卿卿,本小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哼!” “……” “……” 霍筱雅如此……彪悍的一举,顿时就让北宫琉同玖月嘴角抽了一抽! 看着霍筱雅的眼神儿,都楞了一楞,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一句,可真够彪悍的! 第504章:就这样死了,也好 不过北宫琉的嘴角,却是上扬着的,“你倒是会为裴卿卿出气。” 她倒是很关心裴卿卿,这都要想着给裴卿卿出气。 霍筱雅闻言,下巴一仰,“那当然!谁敢欺负卿卿,就是跟我霍筱雅过不去!” 就让煜王他们那对下流无耻的主仆好好的在水里洗个干净吧! 最后,霍筱雅冷哼一声,便走了。 懒得管水里扑腾的两只落水狗! 霍筱雅都走了,北宫琉难道还会去救慕楠煜吗? 当然不会。 就像是没瞧见后面江水里还有两个人在呼救一样,拍着玖月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就往回走,边走还边唠嗑道,“玖月,你再跟我说说,侯爷是怎么生气的?难得见侯爷生一回气呀?” “……”玖月默然,不想搭理北宫琉…… 与此同时,后宫之中。 九龙山即便是行宫,也是有后宫的。 譬如许皇后,和一些同行的妃嫔,便是住在后宫里。 此刻许皇后正悉心安慰着慕溪凤。 从把慕溪凤带回来之后,就没见慕溪凤再说一句话。 沉默的像个聋哑人一样。 别人跟她说话,她也好像听不见。 只自己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角落里。 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绝望,死寂一般的绝望。 许皇后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凤儿…我的凤儿……你这样叫母后心好疼呀,你放心,那畜生已经被你父皇下了大狱,母后一定叫他生不如死,为我的凤儿出口恶气!” 许皇后抱着了无生趣的慕溪凤,都不知道是第几次红了眼眶。 至于许皇后口中的畜生,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除了裴正浩,还能有谁。 可是如今,即便是将裴正浩千刀万剐又如何?也挽不回慕溪凤受到的伤害…… 换不回她的清白之身…… 她已经,不再清白了。 她身上……好脏……她怎么洗,都洗不掉裴正浩在她身上留下的味道…… 好脏。 不行,她好脏,她要沐浴……她要洗干净…… 慕溪凤像是发疯一样的推开许皇后,滚下床,光着赤脚往寝殿里的浴池跑去。 扑通一声,慕溪凤一头就跳进了浴池里,让温水淹没自己的整个身体,沉在水底下,仿佛只有这样,她才闻不到自己身上那恶心的味道…… 慕溪凤的动作太快,许皇后都被她推到地上去了。 等许皇后爬起来的时候,慕溪凤已经跳进浴池里了…… 吓的许皇后连忙就追了上去,趴在浴池边上往下看,“凤儿……快出来!凤儿……听话,快出来…你别吓母后……” 许皇后的声音都在打颤,她伸出手,想把慕溪凤拉起来。 但慕溪凤却不肯,不肯出来。 浴池里,分不清是沐浴的水,还是慕溪凤的泪…… 慕溪凤不理她,许皇后就更着急了,声音哽咽道,“凤儿……你可不能做傻事啊……你若出了什么事,叫母后该怎么办呀……快出来,水里会把你闷坏的……凤儿…” 可许皇后又不敢叫人来帮忙,慕溪凤从带回来之后,就受不得任何刺激,见不得任何人,否则,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伤害到自己的事情来。 慕溪凤像是没听见许皇后的哭喊一样,沉在水里,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她想,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好。 “皇后娘娘……”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宫婢。 那宫婢似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进门之后便是连头都不敢抬。 但,有句话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溪凤公主被裴家二公子污的事……已经悄无声息的都传开了…… 宫婢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触皇后娘娘和溪凤公主的霉头。 “谁让你进来的?!”许皇后扭头就是一声训斥! 她的凤儿此刻见不得外人!这奴婢竟还来刺激她的凤儿! 纵使许皇后眼中含着泪,却也遮盖不住她看那宫婢时的冷凉。 若是她的凤儿在水里有个好歹,她就剐了这奴婢的皮! 许皇后发怒,顿时就吓跪了那宫婢,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皇后娘娘恕罪……是,是丞相大人来了……说要见皇后娘娘……奴婢说了,皇后娘娘此刻不见客,可丞相大人不肯走,非说…非说要见皇后娘娘,否则…否则丞相大人便一直等在外头…” 作为宫婢,哪会分不清自己伺候的主子,何时高兴?何时不高兴? 可是,来拜见的,是丞相大人。 那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奴婢能打发得了的呀! 宫婢心中万分惶恐,且欲哭无泪。 这丞相大人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丞相要见皇后娘娘,她哪敢不来禀报啊! 一边是皇后娘娘,一边是丞相,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主! 一听说自己的哥哥来了,许皇后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下,只是脸色依旧难看的很。 心想着,这个时候,哥哥怎么来了? 再过俩时辰,就该随陛下一同祭祖了,怎么哥哥这个时候跑来找她? 许皇后想着,又看了看沉在水里不愿意出来的慕溪凤,两边都是自己的至亲,许皇后心中有数,哥哥这个时候跑来找她,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最后,许皇后咬了咬牙,“本宫知道了。” 然后,就从浴池边上站了起来,睨了一眼那宫婢道,“你在这儿好好守着公主,若公主出了点什么岔子,当心你的脑袋!” 一下子就又吓的那宫婢一哆嗦,畏畏缩缩的低着头,“奴婢遵命……” 随后,许皇后疼惜的目光扫过一眼浴池下面,忍着心痛先去见丞相。 也就是许皇后的哥哥,许翰林。 而留下来的宫婢,许皇后走了之后,都快哭出来了! “公主……”宫婢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没人回答她。 期盼的望着浴池下面,祈祷着慕溪凤快从里面出来吧! 要是憋出点什么好歹来,或是憋坏了公主,她可就没命了! 宫婢也是在浴池边上急的跳脚,真想下去把慕溪凤捞上来! 但她又没那么胆子…… 而许皇后也来到了前殿,许翰林正等在这里。 只见许翰林来回的不停踱步,老脸凝重,眉头紧皱,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第505章:不想管这些破事! 一见许皇后出来,许翰林立马就迎了上来,“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许皇后脸色不佳,神情不佳,心情更是不佳,整个人都像是没什么精神,瞧着很是疲累,面带倦容。 往皇后凤椅上一坐,有些叹气,“哥哥免礼吧。” “谢皇后娘娘。”许翰林也没客气,毕竟是自家妹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哥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许皇后一眼就看出,许翰林来找她,必然有事。 否则这个时间点,许翰林也应该在准备着的祭祖的事情才对。 倒是出了什么事?竟让许翰林这般急匆匆的跑来找她? “皇后娘娘,出大事了!”不需要许皇后费心去猜,许翰林直接就说出了口,而且还很是激动,“我们许家……完了!” 说到最后,甚至还能从许翰林的语气中听到哭腔。 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听到他说许家完了!许皇后诧异了一下,“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让哥哥如此慌乱?” 说是慌乱一点都不为过。 许翰林那张老脸上,可不就是慌乱的很。 就差眼泪都飙出来了。 “娘娘……朔城发生水患一事,娘娘可知晓?”许翰林红着老眼问。 “你说什么?”哪知,许皇后闻言惊讶了一下,“朔城发生了水患?为何本宫未曾听说过?” 朔城发了水患?怎么她没听说过? 不过,许皇后当即也想到了许翰林跑来找她的原因了。 因为朔城水患。 许家的根基,都在朔城。 朔城若果真发生了水患,想必许家损失一定不轻…… 然而,许皇后只猜对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没猜到。 “朔城郡守递上来的折子,这两日才呈到陛下手中,想必是陛下暂且未提及此事,所以娘娘才不得而知……可我们许家,却遭了殃!这些年在朔城培养下的根基,都毁了!” 说着说着,许翰林就真要老泪纵横了。 没了朔城的根基,许家就没了坚固的后盾。 让许翰林如何能不急不气,不痛心呀! 可许皇后却听的直皱眉,原本脸色就不太好,这会儿许皇后头疼的更加厉害了,“哥哥,往年朔城也不是没发生过水患,我们许家虽有些损失,却也不至于严重,即便真有水患,哥哥吩咐下去,让他们如往年一般避难不就是了,何至于都毁了?!” 本来慕溪凤出事,就够让许皇后头疼的了。 现在许翰林又跑来告诉她,许家在朔城的根基毁了? 说实话,许皇后现在是真不想管这些破事! 她也没心情管。 她现在只想陪在她的女儿身边,至于其他的,她实在是没那心力。 许皇后面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疲累来。 瞧着,面容颇为憔悴。 朔城水患那事儿,说大了,那是国家大事,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难道她这哥哥不懂吗? 往小了说,她虽是许家人,但首先她还是皇后! 许家的一切,不都是她这哥哥在一手经营的麽? 出了这种天灾人祸,来找她又有什么用呢? 她也没能力和天斗啊。 要说许翰林现在,怕是因痛心极了,只顾着抹自己眼角的老泪,是以并未注意到许皇后的脸色。 许皇后明显就是不想多管闲事! “若只是如往年般的水患,何至于毁于一旦,可此次朔城的水患,来的太过蹊跷,且毫无征兆!”许翰林老气叹息的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啊,此次水患之前,我们许家的产业,便被人大肆打压!损失惨重!再加上这一场毫无征兆的水患……” 许翰林说着微微一顿,没说完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之前他便收到从朔城传回的消息,说是有人大肆打压许家的产业,使得许家损失惨重! 再加上一场毫无征兆的水患……许家在朔城的根基,便毁于一旦了! 其实许翰林不想承认,许家到此,怕是再难维系往日的光荣。 他的一儿一女,都没什么好结果…… 当初本以为女儿嫁入凌王府,当凌王妃,能延续许家的光荣。 可谁知道,大婚第二日,他的女儿许诗琪,便因先帝的陪葬品被盗,而触怒陛下。 与他那侄儿凌王,成亲不过一日,便被太后废黜了凌王妃的头衔,罚去了寺庙修行赎罪…… 儿子许泽,被裴卿卿所伤,落下了终身恢复不了的残疾…… 手指断了,眼睛也瞎了一只…… 许翰林如何不知,许家,只怕是后继无人了…… 说起这茬,其实许翰林心里,对他这个皇后妹妹,还是有些隔阂的。 当初许诗琪与凌王成婚,又被太后迁怒,莫说求情,凌王连为他女儿多说半句话都没有! 其实打从许诗琪和凌王的婚事告吹之后,许翰林就再也没来见过许皇后了。 明显就与许皇后要疏远了很多。 毕竟是凌王负了他的女儿!也辜负了他这个舅舅,及老丈人的厚望! 今日若非是发生这种关乎许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许翰林也不会来找许皇后,想找她帮忙。 倒是许皇后,听闻许翰林所言,又瞧着许翰林脸上,流露出丝丝愤恨的表情,一双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了。 “依哥哥所言,可知是何人在背后打压许家?”这些个糟心事,其实许皇后现在实在是没心情听。 可毕竟她也是许家人,出自许家。 若是不闻不问,未免太过刻薄无情了些。 简单来说,就是许皇后还没打算跟她这个哥哥彻底撕破脸。 不过话说回来,以许家在朔城的根基,竟会被人打压? 这怎么可能? 是什么人?能大肆打压许家? 在朔城,许家便是地头蛇的存在。 一般人谁能撼动得了许家? 说到这茬,许翰林的眼神儿明显就变了。 老眼中多了一股狠辣,说话都咬着牙,“能动摇许家根本的,只可能是一个人!也只有他,能撼动许家的产业!” 说起这个“他”的时候,许翰林明显气的牙齿发抖。 可谓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人来。 也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他” 第506章: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听许翰林这么说,许皇后一时间倒糊涂了,“哥哥说的是何人?” 或者说,许皇后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因为她此刻更担心的,不是许家如何,而是她的女儿慕溪凤怎么样了?! 要不是看在许翰林是她哥哥的份儿上,她早走了! 啊不,是连见都不会见! 许翰林眼神儿一狠,一字一顿的咬牙吐出两个字,“竹颜!” 只有天下第一商贾,富甲天下的竹颜,才有这个本事,能打压得了许家的产业! 在水患之前,许翰林便收到了朔城的来信,说打压他们的人,基本确信是竹颜无疑! 可来不及逮到实证,朔城就发了水患,将一切都冲了个干净! 听闻竹颜的名字的时候,许皇后愣了一下。 她倒是差点忘了还有竹颜这个人。 或者说,在许皇后眼里,竹颜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就算竹颜再怎么有钱,也不过是一介商贾罢了! 商贾,便是最低等的。 连个芝麻绿豆的小官都算不上。 要不是竹颜有几个钱,谁认得他竹颜是谁啊? 许皇后如是想道。 “哥哥可是何处得罪了那竹颜?”想着,许皇后便又随口一问道。 很随意的开口一问。 她想,若不是她这哥哥何处得罪了竹颜,想必竹颜也不会对许家穷追猛打的! 她这哥哥,是哪儿得罪竹颜了? 而且怕是还得罪的不轻。 否则人家竹颜,又怎会下狠手对付许家? 自古,向来都是民不与官斗的道理,竹颜作为商人,不会不知道。 所以定是许家何处开罪了那竹颜,竹颜才会不惜得罪丞相府,甚至是她这个皇后,也要针对许家。 说到这儿,许翰林就更生气了,“皇后娘娘,我许家,从未得罪过那竹颜!可不知为何,谁知他竹颜,偏就与我许家过不去!” 说的那叫一个愤愤不平! 且不论他贵为丞相,许翰林自问,以往他对竹颜,也算多有照拂,可从未仗着丞相的官职,找过竹颜的麻烦! 可谁知,竹颜这回竟这般针对他许家! 害得他许家根基尽毁! 想想,许翰林就忍不住又气又恨! 可许皇后,却不甚赞同许翰林所言,她反驳道,“若许家未曾得罪竹颜,竹颜又怎会这般针对许家?只怕哥哥连何时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不得不说,许皇后这两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许翰林,的确是连什么时候得罪了竹颜都不知道。 因为准确的说,得罪竹颜的,并非是许翰林。 而是他那女儿许诗琪。 总归都是许家人,也就无需分彼此了。 在许皇后看来,竹颜是个商人,同时也是个聪明人,就连陛下,都授予竹颜‘第一皇商’的头衔。 如此一个聪明人,若不是许家得罪了他,他哪会这般跟许家过不去? 不过,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别说许家的产业了,只怕水患侵袭之下,连朔城都难保了! 现在讨论竹颜又有什么用呢? 该毁的,不该毁的,不是都毁在朔城了吗? 可是许翰林生气啊!尤其是听着许皇后的意思,是在替竹颜说话麽? 许翰林的老脸,顿时就拉了下来,“皇后娘娘此言何意?若许家垮了,对皇后娘娘又有何好处?!” 这话说的没毛病。 如果许家垮了,对许皇后来说,的确是没什么好处。 可是这人呐,要是遇上个心情不好的时候,没心情多管闲事的时候,她就是不想管! 许皇后此刻便是如此。 她都不知道她女儿是不是还泡在水里?!万一闷出个好坏来可怎么办?! 哪还有心情听许翰林在这儿抱怨啊! 事已至此,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能解决朔城的水患吗? 能挽回许家的根基吗? 不能! 所以,她这哥哥,与其在她这儿来想法子,倒不如想想怎么办陛下处理好这次的水患之灾。 也好图谋东山再起才是! “哥哥,你与其在这里跟本宫浪费时间,倒不如想想,如何为陛下分忧,朔城既发生了水患,想必陛下定然忧心忡忡……” 许皇后说的意味深长,说着就从凤椅上下来了,显然是没耐心继续跟许翰林在这儿耗着。 “再者,祭祀先帝的时辰快到了,哥哥也该回去准备准备才是,莫叫人抓住什么话柄才好,至于朔城的事儿,如今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徐徐图之,来日方长。” 许皇后劝的也十分走心,但其实,就是想早点赶许翰林走罢了! 她越想越不放心慕溪凤,着急想回去看看慕溪凤。 至于许家被毁的根基,既已被毁,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不是吗? 索性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令许家东山再起才是正理。 徐徐图之,来日方长。 只要她一天还是皇后,她便不会忘记,自己是从许家出来的人。 对许家,她自然是能帮就帮。 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她的事儿了。 该怎么做,就看她这哥哥自己的了。 而且,这眼看就快要到祭祖的时辰了,还是该早些回去准备准备才是。 如果说许翰林还听不出许皇后话中的送客之意,那他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官。 若说许翰林心中没有气,那是假的。 可有气又如何呢?他也不能把许皇后怎么样啊! 最后,不也是只能忍着心中的火气,极其不悦的口气道,“既然皇后娘娘这么说,老臣就先告退了!” 说罢,许翰林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一甩衣袖,就走了… 很明显,许翰林是生气了。 气许皇后这般不在意! 她就像是忘记了,自己也是许家人一样! 居然连话都没听他说两句,三言两语的就打发了他! 其实许翰林还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啊! 他来,是想来先皇后帮忙啊! 不是让她打发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 越想,许翰林就越觉得气不过。 出了皇后寝宫的大门,许翰林还不忘顿步回头,气森森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宫殿,还是冷哼的衣袖一甩,才走了! 经此一事,许皇后同许家,准确的说,是同许翰林的关系,算是僵的差不多了。 而就在许皇后出来见许翰林不久,慕玄凌就去找慕溪凤去了。 第507章:可是她怕脏啊…… 当然,他也是听说了裴正浩干的龌龊事!才去看看慕溪凤的。 再怎么说,慕溪凤也是和他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相比起其他的‘兄弟姐妹’,慕玄凌同慕溪凤之间的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毕竟是亲兄妹。 公主……奴婢求您了!您快上来吧…公主……” 慕玄凌刚到慕溪凤门口的时候,便听见里面有哭喊的声音。 砰的一脚,慕玄凌就踹开了慕溪凤的房门。 踹门的声音,顿时就吓的那守在浴池边上的宫婢一跳。 瞧见进来的是凌王,那宫婢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急忙恳求道,“殿下!您快救救公主吧……” 再不把公主捞上来,只怕公主就真要没命了…… 慕溪凤就沉在浴池水底,闭着眼睛,仿佛已经死过去了一样。 慕玄凌一眼就看了水里面的慕溪凤,当即狠狠的一皱眉,心中骂道,她还真是不要命了! 然后二话不说,动作迅速的跳进了浴池里面,一把,将慕溪凤捞了起来。 只是慕溪凤已经呛了水,晕死过去了。 “还楞在这里干什么!宣太医!”慕玄凌浑身湿哒哒的将慕溪凤从浴池里抱了起来,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哭兮兮的婢女。 那宫婢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是…是,奴婢这就去!” 然后麻溜的跑去请太医去了! 慕玄凌也将晕死过去的慕溪凤安置在了木榻上。 头一次,慕玄凌因为所谓的兄妹之情而皱起了眉头。 亦是头一次,心中为兄妹之情感到担心。 他担心慕溪凤万一有个好歹…… 此刻,慕玄凌才像是个哥哥一般,守着慕溪凤。 只是这样的慕玄凌,无人看到罢了。 安置好慕溪凤之后,慕玄凌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顿时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呼吸微弱,慕溪凤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等不及太医了。 于是慕玄凌又是二话没说,将慕溪凤扶了起来,自己则坐在她的身后,支撑着她的身体。 同时掌心有内力运转,轻轻敷在慕溪凤的后背。 一掌,就叫慕溪凤吐出了一大口的水来…… 慕玄凌这才收回了手,撤回了内力,慕溪凤的气息,比刚才强了点。 然后又重新把慕溪凤放回了木榻上,让她躺着。 没过一会儿,慕溪凤紧闭的眼皮子来回晃动了一下,湿漉漉的睫毛轻轻颤动。 片刻钟,慕溪凤便醒了过来。 只是慕溪凤从前那双不可一世的眼睛里,再也不见从前的光亮了。 仿佛一支熄灭的烛火,黯淡无光。 而且还没有了生机。 慕溪凤,是自己不想活了…… 看着这样了无生气的慕溪凤,不知为何,慕玄凌很是看不过眼,冷着脸道,“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个不曾爱过你的男人,你竟连命都不要了,慕溪凤,你莫不是把脑子泡坏了?!” 虽然慕溪凤时常跟他这个皇兄说话针锋相对,但他心底,其实一直都是把慕溪凤看做自己亲妹妹的。 也不对,不应该这么说。 应该说,慕溪凤本就是他的亲妹妹。 只是自古以来,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生在帝王家,手足之情,兄妹之情,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所以以往,他对慕溪凤,倒也没什么好态度,好脸色。 可他心里,终究是把慕溪凤当做妹妹的。 此刻慕玄凌,可以说是劈头盖脸的就朝慕溪凤骂了下来! 为了一个裴少枫,连命都不要了,值得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慕溪凤想寻死,无非不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裴少枫了。 可慕溪凤,虽然睁着眼睛,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没听见慕玄凌的冷言冷语一样。 用一句话,很适合用来形容现在的慕溪凤。 那便是,行尸走肉。 慕溪凤现在,就像是个行尸走肉的人…… 可是眼角,却有泪流出。 慕溪凤仿佛丢了三魂七魄一般,默默地流眼泪。 慕玄凌如何能理解她的痛苦和绝望? 毁了,一切都毁了…… 慕玄凌说,为了一个男人,还请不曾爱过她的男人,连命都不要了。 是啊,为了裴少枫,她甚至不怕死。 可是她怕脏啊。 现在的她,这么脏……怎么能配得上裴少枫? 裴少枫一定不会要她了。 越想,慕溪凤眼角的清泪就更多了。 其实慕溪凤心底里何尝不明白,从一开始,裴少枫就没有说要娶她。 是她自己,一厢情愿,非要赖着裴少枫,让他娶她。 可如今,她变得这么脏,还怎么嫁给裴少枫? 慕溪凤就这么流着泪,也不说话,说是面如死灰都不为过。 瞧着慕溪凤没反应,慕溪凤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若是换做本王,谁若害我,我便将其碎尸万段,你是公主,拥有绝对的权利,大可将那裴正浩剥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冷言冷语中,倒也不难听出慕玄凌对慕溪凤的劝慰。 事已至此,作践自己的命又有何用? 若换做是他,谁敢害他,他便叫那人不得好死! 就像他说的,慕溪凤是公主,拥有绝对的权利,就算是要亲手剐了裴正浩,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痛恨,那就去亲手剐了裴正浩! 慕玄凌,这是在给慕溪凤支招呢。 当然,也是在劝慰慕溪凤。 至于裴少枫,他一早就跟她说过,不要抱太大希望,否则最后受伤的,指不定就会是她自己。 果然,一语成箴。 还真应验了慕玄凌曾经说过的,慕溪凤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如今,想嫁裴少枫的心愿,只怕是如梦幻泡影。 裴少枫又如何肯娶一个被自己亲弟玷污了清白的女子。 莫说慕溪凤了,就连慕玄凌,此刻都想剐了裴正浩那个畜生! 不可否认,慕玄凌此言,启到了些作用。 至少让慕溪凤有了些反应,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一点点的被狠厉覆盖,浮现出狠辣的冷光。 慕玄凌说的不错,就算她要死,也要在死之前,亲手剐了裴正浩! 可慕溪凤还是没开口说话,慕玄凌看着也实在是糟心,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丝还在滴水,“你若还想死,本王绝不再救你,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第508章:是否与你有关? 说罢,慕玄凌冷着脸,不等慕溪凤回话,甩着湿哒哒的衣袖就走了。 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说。 至于裴正浩,已经被关在大牢里,跑不掉。 如果慕溪凤自己不去,那就由他这个做皇兄的,替她去剐了裴正浩! 只是慕玄凌刚走出房门的时候,就碰上了匆匆赶回来的许皇后。 瞧见慕玄凌浑身湿透,许皇后连忙关问道,“凌王,你这是怎么了?” “母后…”对许皇后,慕玄凌还是很恭敬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娘,“母后不必担心,儿臣没事,只是方才将皇妹从水里捞出来,湿了衣袍罢了,不碍事。” 听闻慕玄凌说把慕溪凤从水里捞出来,许皇后更是心头一紧,“你妹妹她可还好?” 说到这里,许皇后便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纵使她贵为皇后又如何?却也阻止不了自己的孩子受此伤害。 眼看许皇后就要流下泪来,慕玄凌体贴的握了握许皇后的手,安抚道,“母后放心,皇妹并无大碍,儿臣也劝过她了,想来皇妹不会再做傻事了。” 他慕玄凌的妹妹,就不该是懦弱无能之辈! 谁若砍她一刀,她便该加倍还回去才是。 裴正浩没死之前,想必慕溪凤不会再做傻事了。 听闻慕玄凌这么说,许皇后心头才算是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天底下有哪个当娘的不疼爱自己的儿女?许皇后也不例外,她反握着慕玄凌的手,手指微凉还有些颤抖,哭腔道,“都怪母后,没能保护好你妹妹,才让她……” 受此伤害。 “母后,此事怪不得母后,母后无需太过自责。”在许皇后面前,慕玄凌倒也是个孝顺的,他安抚许皇后道,“是那裴正浩狼子野心!怪不得母后,也怪皇妹自己,轻信旁人,儿臣早就同她说过,裴家不是什么好人,偏她不听儿臣的,如今也算是让她看清了人心丑恶,母后莫要太过自责了…” 这也就是他妹妹,要是换了别人,他都要说一句,咎由自取! 他不是没有提醒过慕溪凤,不要对那裴少枫心存幻想,也不要太把裴家当回事。 可她偏不听。 如今出了这种事,又能怪得了谁? 都是自己种的恶因,才结出今日的恶果。 慕玄凌叹息之余,却也有些恼火。 若慕溪凤当初听他一句劝,哪会有今日之祸? 然而,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 慕玄凌又如何知道,就算当初慕溪凤听他的劝,就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想要害她的人,总会找机会害她的。 慕玄凌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无疑只会让许皇后更加伤心痛心,也更加生气,含泪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光,“本宫一定不会放过那裴正浩的!” 但是在此之前,先要确认慕溪凤真的没事才行。 只有慕溪凤冷静下来了,她这个做母后的才能安心。 自己儿子说的对啊,人心丑恶,裴家!死不足惜! 经此一事之后,想必裴家不会再有恩宠了。 一朝打回原形,往后她绝不会放过裴家! 瞧着自家母后的冷脸,慕玄凌犹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母后可知,皇妹倾心于裴少枫?” “你说什么?”许皇后愣了一下。 单从许皇后的反应,明显就是不清楚这茬事。 她的女儿倾心谁? 裴少枫? 就是裴家那个裴少枫?! 许皇后颇有几分不敢置信的眼色瞧着自己儿子。 “看来母后并不知晓此事…”慕玄凌叹了口气,“此前皇妹很是高兴的同儿臣说,待那裴少枫回京,便求父皇为她和裴少枫赐婚……儿臣本不甚看好皇妹的心思,可谁知………” 慕玄凌没说完的话很明显。 谁知,慕溪凤竟会遭了裴正浩的觊觎…… 如今,注定与裴少枫无缘了。 可许皇后一听,立马就气不打一出来,“可恶!实在是可恶!竟还是此事?裴家竟敢如此算计公主!实在是罪该万死!” 说是气的发抖都不为过。 许皇后此刻,可不就是在气的发抖吗?! 在她看来,一定是裴少枫引诱她女儿的! 否则,她女儿岂会看上那裴少枫? 然而,许皇后这次想错了。 还真不是裴少枫引诱的慕溪凤。 是她的女儿喜欢上的裴少枫…… “母后息怒,事已至此,母后即便再生气,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好好开导皇妹才最要紧。”慕玄凌很是孝顺的安抚着许皇后。 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益。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好好照顾慕溪凤,开导慕溪凤想开点…… 不得不说,慕玄凌所言有理,倒也安抚了许皇后。 再看慕玄凌身上,也都湿透了,许皇后便拍拍他的手背,面容慈爱道,“本宫心里有数,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吧,莫要着凉了才好。” 毕竟这天,也凉了。 冬月寒凉,莫要着凉了才好。 “是,儿臣就先回去了。”然后,慕玄凌转身就要走。 “等等!” 哪知,在慕玄凌转个背的时候,许皇后又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慕玄凌闻声回头,“母后还有什么事儿吗?” 许皇后若有所思的盯着慕玄凌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犹疑着开口,“朔城发生了水患,此事你可知晓?” 话中,隐有几分试探的意味儿。 似乎没料到许皇后会问这个,慕玄凌眉头轻挑,默然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儿臣知道。” 打从父皇收到朔城水患的折子的时候,他就知晓了此事。 只是,父皇没提此事,他便也就当做不知道。 其实慕玄凌并非不知道他那个父皇是怎么想的? 无非是想等今日祭祖之后,再做处置。 倒是没想到,母后会突然问及此事? 按理说,父皇既将此事压了下来,那便不应该传到后宫里才是。 母后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凌王,你老实跟母后说,朔城的水患,是否与你有关?” 换言之,朔城的水患,是否是你所为? 就在慕玄凌暗自猜想的时候,就又听见了许皇后的问声。 慕玄凌又不傻,岂会听不出自家母后的言外之音? 母后是想问他,朔城的水患,是不是他做的? 第509章:能少穿两件吗? 慕玄凌知道,此次朔城水患,许家损失惨重。 所以母后才会有此一问呢吧? 如此看来,朔城水患的消息,想必是他那舅舅传到母后耳朵里的吧? 分分钟,慕玄凌便猜到了个大概。 面无波澜的开口道,“此事,与儿臣无关。” 不是他做的。 不过他倒也一样好奇,会是谁在背后动手脚? 慕玄凌不傻,按理来说,这个时节,并不是会洪水泛滥的时节,何况朔城的堤坝,都是新修不久的。 而且他没忘记,修葺朔城堤坝的,是慕楠煜。 啧啧,这才不过两三年的时候,一场洪水,堤坝便塌了。 呵,他倒真想看看,慕楠煜此刻是个什么脸色? 然而……慕玄凌不知道的是,慕楠煜此刻……好不容易刚从江水里爬起来……比落水狗还要狼狈三分! 朔城决堤一事,虽不是慕玄凌所为,但这事,对他来说,却不失为一件好事。 都不需要他打压,慕楠煜自己就没法跟父皇交代。 想着,慕玄凌嘴角露出个冷然的笑意。 瞧着自己儿子的模样,许皇后倒也没怀疑他说假话。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 她的儿子,她了解。 纵使她们母子和许家有些小隔阂,但她儿子,是不会去捣毁许家的根基的。 所以慕玄凌说不是他做的,许皇后信他。 “母后若没有别的事,儿臣就先告退了。”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然后慕玄凌行了个礼之后,就走了。 许皇后也没再留他,转身便进屋看慕溪凤去了。 …… 与此同时,裴卿卿也在一二三四个宫婢的伺候下,完成了沐浴更衣的流程。 这要不是知道帝庙祭祖的重要性,她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搞这么多人来伺候她,反倒伺候得她难受。 不就是沐浴更衣吗?!搞得这么隆重,这几个宫婢,就差搓掉她身上一层皮了! 足足让她沐浴了三遍才算完! 搞得像是她身上多脏似的。 裴卿卿已经不止一次的翻白眼了。 这可不是她想象中的沐浴更衣。 沐浴之后,就是更衣。 一点都不夸张,四个宫婢给她更衣…… 前后左右各站一个,四双手在她身上来回的折腾。 裴卿卿无奈的面无表情。 “那个……我们能少穿两件吗?”就在宫婢还要往她身上套衣服的时候,裴卿卿拒绝了一下。 这都是第五件了吧?! 还往她身上穿呢?! 别说嘴角了,裴卿卿连眼角都是抽的。 虽说现在天气是凉了下来,但也不至于给她穿这么多吧?! 一件加一件的穿啊。 她又不是衣服架子。 干嘛呢这是?! 穿在她身上的,里面几件是云锦织的,还有绸缎的,外面两件是雪纱丝纺的料子,虽然衣服很好看,看上去飘然欲仙的…… 但五六件的穿上身,实在是有点儿多啊。 她是真没想到,沐浴更衣是这样的沐浴更衣。 要知道是这样,这么折腾,她就不来了。 “回卿公主,这些是一定要穿的,是体统…也是规矩……”其中一个宫婢恭恭敬敬的低下头说道。 打从今儿起,一个个的,见了她,都改口叫她卿公主。 那叫一个自觉。 “……”裴卿卿一噎。 体统……规矩…… 心里,颇有一股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这算不算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卿公主,我们还是快些更衣吧,稍后还要随陛下一同祭祖呢!”那宫婢又轻声说道。 显然是在说,让裴卿卿别耽误了祭祖的时辰。 “……”裴卿卿再次一噎。 有句话说,赶鸭子上架,都被赶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硬着头皮穿了。 她要是现在溜之大吉…… 想想还是算了吧,说到底,她只是个臣下,她溜了,难保乾帝不会迁怒于侯府。 她也算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 然后裴卿卿又伸开了双臂,任由宫婢继续给她穿衣服。 最后,不多不少,刚好穿了七件! 裴卿卿一辈子,都没一次性穿这么多件衣服上身。 不过,这衣服的料子都轻飘飘的,倒也不觉得压人。 往镜子里一看,好在穿上也不显得臃肿。 否则,她岂不是会像只鸭子一样的走路! 虽然衣服穿的多,但裴卿卿不得不承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惊艳了一把。 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衣着华丽,一眼就给人两个字,贵气! 相当的贵气! 衣饰都是以白色为主,金色为辅而成,尊贵逼人。 果然,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这么一装,她还真有几分“公主”的派头。 然而,这还不算完。 “卿公主请移步,奴婢们为卿公主梳妆。”穿好衣服之后,宫婢又要带她去梳妆。 “……”裴卿卿再次一噎。 还要梳妆? 不会一搞又是几个时辰吧? “就快到祭祖的时辰了,妆容简单梳理一下便好!”裴卿卿正儿八经的叮嘱道。 四个宫婢扶着她,其中一个笑着说,“卿公主天生丽质,奴婢们心中有数,不会耽误祭祖的时辰的,请卿公主放心。” “……”裴卿卿没话说了。 然后任由着几个宫婢,将她扶到了梳妆镜前坐着。 裴卿卿感觉她今儿就像个布偶娃娃一般,任人摆弄! 别看只是伺候人的宫婢,但是她们的梳妆手艺,那是极好的。 半个时辰之后,裴卿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惊艳了一把。 光洁的额头,中心点缀了一朵兰花状的额间妆,清亮的眸子如秋水碧波,椅子的眉形,眉尾轻轻拉长,平添丝丝若有似无的霸气,高挺的鼻,唇上染着樱桃色的唇纸,真真是唇如樱…… 发鬓间戴着一顶流苏金叶的凤冠,更是贵气逼人。 虽然,裴卿卿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不差。 但是这么隆重的一打扮,还是挺惊艳的。 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尤其是女人,没有不爱美的。 裴卿卿也不例外。 谁会嫌弃自己太美呢不是吗? 不知道白子墨看到她这样,会不会也觉得惊艳? “卿公主容颜倾城,侯爷真是好福气呀!”身后的宫婢也不禁感叹着。 第510章:求一道圣旨 若是别的奉承她的话,或许裴卿卿不大爱听。 但是这话,裴卿卿倒是爱听。 能嫁给白子墨,何尝不是她的福气? “时辰差不多了,卿公主,您可准备好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全贵公公的询问声。 还真是掐着点儿来的,全贵公公来的真及时。 她刚收拾好,全贵公公就来了。 宫婢去给全贵公公开了门,裴卿卿起身,转头看了一眼全贵公公,“有劳公公久等了。” 不可否认,即便全贵公公是个阉人,但是看到盛装打扮的裴卿卿,第一眼还是惊艳到了。 自古后宫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要说全贵公公,也不是没见过美人的人,可是看到此刻的裴卿卿,全贵公公惊愣了两秒。 原以为,说起美人,当属芙美人,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可今日一见裴卿卿,比起那芙美人,也是不遑多让啊。 芙美人,是属于妖娆妩媚的美人,而裴卿卿,则是如初雪清阳一般的美人,是两种不同的美,却又不分上下。 全贵公公暗自惊叹了一口气,很快便就回过神来,恭谨的微微低头道,“卿公主言重了,既然公主准备好了,那就随咱家去帝庙吧。” 这个时辰,想必文武百官,都已经在帝庙等候参拜了。 “等一等。” 只是在全贵公公转身的时候,裴卿卿突然叫住了他。 全贵公公回过头,“卿公主还有何吩咐?” “陛下呢?”裴卿卿开口问道。 听她问起陛下,全贵公公便颔首道,“回公主,陛下稍后便会去往帝庙,公主随老奴一同去即可。” 全贵公公以为,她是要去找陛下。 然而,全贵公公以为的没错,裴卿卿就是想想去找乾帝。 “祭祖前,我还想见见陛下,可否烦请公公带路,带我去见陛下。”裴卿卿语态轻盈,虽看似是在请教全贵公公,但说话时,却是十分坚定的神态。 是在告诉全贵公公,她要见乾帝,就现在! 全贵公公又怎么不会看人眼色? 一看裴卿卿神色坚定,就知道不好反驳了她的。 于是便开口道,“老奴这就带公主去见陛下,公主请。” 既然裴卿卿要去见陛下,那就让她去又有何妨? 总归现在,裴卿卿正得圣宠,即便带她去,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然后,裴卿卿就跟着全贵公公来了乾帝处理政事的大德殿。 “卿公主,陛下就在里面,老奴就不进去了,公主请便。”全贵公公似乎没有要跟她一起进去的意思。 裴卿卿倒也没有多想,只点头道,“有劳公公。” 再然后,全贵公公就退了下去。 大德殿的门是开着的,裴卿卿进门之后,便瞧见乾帝正皱着没有,手里拿着一本折子,看起来,那个折子像是让他很头疼的样子。 连她进来都没发觉。 许是因为这是乾帝的大德殿的缘故,所以裴卿卿一进来,便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以至于乾帝没发觉她进来了。 裴卿卿站了有三秒,还是不见乾帝有动静儿,不知乾帝在想什么,想的出神。 “陛下…”还是裴卿卿自己开口,拉回了乾帝的思绪。 乾帝闻声看过去,某一瞬间,乾帝眼中浮现出一丝恍惚,“臻妃……” 开口叫了句,臻妃。 仿佛站在他眼前的,是当年的臻妃。 她长得,实在是太像她的娘亲了。 “……”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乾帝那一声嘀喃的臻妃,她听见了。 会将她看成她娘亲……裴卿卿再次觉得,这个男人,曾经或许真的爱过她的娘亲。 那一瞬间,不可否认,裴卿卿心头划过一丝动容。 “陛下,是我……我是裴卿卿。”她不是娘亲,她是裴卿卿。 裴卿卿的声音,像是让乾帝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也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从乾帝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失落和寂寥。 “卿儿……你来了,你与你的母妃…像极了,朕恍惚看到了是你母妃朝朕走了过来……”乾帝说这话时,语气亦是失落的。 说话不切实际的话,这样的乾帝,倒叫人忍不住对他产生怜悯,甚至是同情。 可裴卿卿知道,她面前的,是高高在上的乾帝,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君王,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同情。 同情或是怜悯乾帝的,那便是自找不痛快。 所以很快,裴卿卿便收敛了心中那一丝丝动容的心思,面容平淡道,“陛下,马上就要祭祖了,陛下真的想好了吗?要让我认祖归宗?陛下真的相信,我是陛下的女儿吗?” 裴卿卿问的很认真。 祭祖前,她就是还想再问一次。 乾帝真的相信她是皇女吗? 这问题,她不是没有问过乾帝。 乾帝也不是没有回答过她。 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想再问一问。 他就那么笃定,她是皇女吗? “卿儿,朕记得,这问题,你曾问过朕,朕也曾回答过你。”显然,乾帝也记得,她曾经这么问过。 而他,也回答过她。 怎么?她这是对祭祖时的认祖归宗不安心吗? 想不得别的更好的理由,乾帝便认为,她是对稍后的祭祖不安心。 于是乾帝看着她的眼神也温和了下来,“朕就再告诉你一次,朕确信,你就是朕与臻妃的骨肉,往后不可再如此问了,今日过后,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公主。” 名正言顺的公主麽?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 乾帝这般笃定,倒叫她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最后,裴卿卿深吸一口气,“既然陛下如此确信,那我还想向陛下求一道圣旨。” “什么圣旨?”乾帝狐疑道。 …… 正午时分,便是祭祖之时。 帝庙之前,两排站满了禁军,文武百官并列两侧,中间开出一条主路来。 “陛下驾到!”伴随着一声高喊,预示着众人,乾帝来了。 众人回头看去,正见一身龙袍的乾帝,从后面走来。 裴卿卿就跟在乾帝身后。 随着乾帝走来,两侧的朝臣纷纷都跪了下去,齐声道,“参见陛下。” 只是这次,乾帝却没有免礼叫他们起来。 因为乾帝自己都得跪下去。 第511章:心乱如麻 中间的主路上,铺上了一条长长的红毯。 红毯的尽头,便是帝庙,供奉着青天诸神及先帝的地方。 乾帝沿着红毯,一路三跪九叩的拜上去。 乾帝不起来,臣子们自然都不能起身。 裴卿卿也不列外,乾帝跪下去,她便也得跟着跪下去。 这点眼力劲儿,她还是有的。 然后就这样,跟着乾帝,一路三跪九叩的往前拜着走。 地上铺着红毯,倒也不会跪的膝盖疼。 虽说是祭拜先帝及天神,但至少裴卿卿拜的很虔诚。 毕竟是先帝,还有天神,应该虔诚,也必须虔诚。 莫约一炷香之后,总算拜到了红毯的尽头,拜到了帝庙面前。 乾帝在全贵公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然后又有人将裴卿卿扶了起来。 对于裴卿卿的身份,大家已经是心照不宣了,所以她跟着乾帝一起祭拜,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然后,裴卿卿又十分老实的跟在乾帝后边儿,也不说话。 只是眼神儿,总是时不时往下偷瞄。 她在瞄她男人在哪? 好像,没看到白子墨? 他没来吗? 裴卿卿想着。 “众爱卿,都平身吧。”就在裴卿卿想着白子墨的时候,就听见了乾帝威严的声音。 紧接着,下面便又是齐刷刷的一句,“谢陛下!” 然后,两侧的臣子们都相继站了起来。 只见乾帝手一抬,旁边的全贵公公当即会意,往前一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黄帛圣旨,扯着公鸭嗓喊道,“陛下有旨,皇女裴卿卿接旨!” 这次,点到了裴卿卿的名字。 裴卿卿就在身边,自然不能装听不见啊。 于是便出列,跪在了全贵公公要宣读的圣旨面前,低声道,“臣女接旨…” 但心里,始终都是抵触的。 可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她能说拒绝吗? 本想着,即便参加这个什么认祖归宗,也无所谓,只当是个形式罢了,反正她也不在意。 可是真到了这一步,裴卿卿才知道,这真不只是个形式而已! 心里,是紧张的。 她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该决心拒绝的。 弄的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裴卿卿浑然有种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她现在,便是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而头上的全贵公公,已经拿着圣旨在宣读了。 可裴卿卿恍惚都听不见全贵公公在读些什么? 心乱如麻。 这一刻,裴卿卿真感觉自己心乱如麻。 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贵公公宣读完了圣旨,裴卿卿都没回过神来。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不该参加这个什么认祖归宗的。 可人生在世,多得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是吗? 就算她重生一世,可她也不是神,不能无法无天不是吗? 有时候,人都得接受自己的命运不是吗? 这便是她的命运吗? 可这不也是她选择的吗? 如今,却又觉得后悔了? “卿公主,接旨吧。”全贵公公拿着圣旨,笑盈盈的看着她。 “……”裴卿卿没反应,像是没听见全贵公公说话似的。 瞧着裴卿卿不接旨,全贵公公脸色迟疑了一下,又侧目看了眼陛下,然后扯着笑脸,又说了一遍,“卿公主,接旨吧!” 这一回,全贵公公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很多。 像是怕裴卿卿听不见似的。 心想说,这裴卿卿是怎么回事?! 居然在接圣旨的时候游神? 全贵公公这一声,的确是拉回了裴卿卿游离的思绪。 仰头看着全贵公公捧到她面前的圣旨,裴卿卿抿着唇,如画的眉心轻轻一皱,“臣女…接旨。” 最后,裴卿卿还是接下了这道圣旨,但其实,她连圣旨的内容都没听清。 只知道,接了这道圣旨,她就是所谓的卿公主了…… “往后不可再自称臣女了,要说儿臣,卿儿,来,起来…”是乾帝,亲自将裴卿卿扶了起来。 可见对裴卿卿的看重。 瞧着就是个十足十的慈父。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在想这一声儿臣,该怎么叫?! 但还是任由乾帝将她扶了起来。 “恭喜陛下,与公主相认,参见卿公主。”紧接着去刷刷的,下面响起一串祝贺声。 祝贺她和乾帝‘父女相认’ 裴卿卿听着又是嘴角一抽。 她总觉得,这个卿公主,当的有些心虚啊…… 再然后,全贵公公不知何时,又点燃了三炷香,递到了裴卿卿面前,“卿公主请。” 裴卿卿楞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让她上香吗? “卿儿,随朕去拜祭先帝。”然后乾帝的声音又响在她耳边。 说着还拉着她的手,像是怕她害怕似的。 再然后,又在乾帝的带领下,裴卿卿被牵进了帝庙。 帝庙里供奉着两尊神像,裴卿卿还真看不出这供的……是哪尊神? 不过她却看见了神像下摆着的灵位。 是先帝的。 乾帝跪了下去,裴卿卿自然也要跪的。 先帝,值得她一拜。 裴卿卿手里捧着三炷香,诚诚恳恳的给先帝的灵位嗑了三个头。 然后全贵公公将她手中的香,查到了供台上的香炉里。 “先帝容禀,这是朕的骨肉裴卿卿,今日特带她来认祖归宗,祭拜先帝,还望先帝多多护佑卿儿,护佑我天凤王朝千秋万代。”乾帝虔诚的声音响起。 这是裴卿卿第一次听见,啊不,是瞧见乾帝这般虔诚的模样。 原来,乾帝也有虔诚的时候。 大概,只有在祭拜天地,祭拜先祖的时候,乾帝才是最虔诚的吧? 他求先帝护佑她…… 裴卿卿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心软之人,但是每次瞧见乾帝待她还算真心实意的时候,她便会觉得不忍,甚至觉得乾帝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恶…… 可万一,她不是乾帝的女儿该怎么办? 今日这般隆重的给她举办认祖归宗的典礼。 万一,万一她不是什么皇女,那该怎么办? 裴卿卿不敢想象,到时候乾帝会是何等的勃然大怒? 若她真不是乾帝的女儿,那今日的一切,便都是个天大的笑话。 到时候,乾帝便就颜面尽失……甚至还会受天下人耻笑。 裴卿卿有些不敢想。 现在恐怕只有她过世的母妃能告诉她,她究竟是不是乾帝的女儿? 第512章:我不想改名 如果是,为何她对乾帝,没有那种血浓于水的亲切感? 其实裴卿卿不想说,她面对裴震的时候,尚且比面对乾帝这个所谓的生父的时候,父女之情更浓重一些。 可如果,她不是乾帝的女儿…… 难道……当年,她的母妃……真的背叛了乾帝吗? 那她的生父又是谁? 不知怎的,跪在先帝的灵位前,裴卿卿不由得心乱极了。 她想要平静下来,但心里就是会冒出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在想,北宫琉曾经跟她讲过的话。 北宫琉曾告诉她,她的飞鸾青玉,是镇南王府的东西。 莫非……她过世的母妃,与镇南王府有何关系? 想着想着,裴卿卿就又开始走神了。 “卿儿…”乾帝叫了她一声儿。 “……”裴卿卿没反应。 “卿儿!”乾帝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反应。 就像是没听见乾帝叫她一样。 别说乾帝了,就连旁边的全贵公公都狐疑了起来。 心想说,这裴卿卿怎么一再的游神呀! 连陛下叫她都没听见?! “卿公主…”全贵公公上面一步,低着头,靠近裴卿卿喊了一声。 还故意提高了声音,就怕裴卿卿听不见! 裴卿卿回神的时候,全贵公公放大的笑脸就在她眼前,吓的裴卿卿一弹,“公公……你有事儿吗?” “……”全贵公公明显的抽了一下。 他倒真想说一句,有事儿的不是我,而是你! 没看见陛下正等着她回话麽?! 发什么楞啊! 全贵公公心里想着,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堆着一脸的笑,“卿公主,陛下跟你说话呢!” 你走什么神哪! 有什么事,能想的如此入神? 连陛下叫了两声都没听见?! 这也就是裴卿卿了,除了裴卿卿,他还真没见过别人敢这么心不在焉的跟陛下讲话! 裴卿卿像是这才看到乾帝一直瞅着她,眼神似乎有些飘忽,“陛下……陛下您要说些什么?” 乾帝刚刚是说了什么吗? 原谅她真没听见…… 能不能再说一次? 裴卿卿表情有些窘…… “你在想什么?为何屡次走神?”乾帝瞅着她,意味不明的口气问道。 刚刚颁圣旨的时候,她就心神不定的。 现在又开始走神,她到底在想什么? 竟一次又一次的游神? 乾帝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那个脑子。 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些什么? 祭拜先帝这么重要的时候,她都能走神?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她在想什么?当然不可能告诉乾帝啊! 于是裴卿卿低下了脑袋,表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回陛下,我…我只是有些紧张……像是做梦一样,让人觉得不真实……” 这就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糊弄乾帝。 不过她说紧张,也是人之常情吧? 当公主啊!不紧张才不正常吧?! 瞧着乾帝嘴角露出的笑意,便知他并未怀疑裴卿卿说的,还真以为她是紧张,是觉得不真实! 又再次,伸手将跪在地上的裴卿卿扶了起来,“以后你便是卿公主,这是真真切切的事情,没什么不真实的,卿儿,你可愿叫朕一声父皇?” 还记得上一次乾帝这么问她,是在将军府外。 那时候霍霄刚刚去世,他们都去将军府祭奠霍霄。 当时出了将军府后,乾帝便拦着她和白子墨,说跟她血脉相连,问她可愿叫他一声父皇…… 当时,裴卿卿只觉得抗拒。 除了抗拒,还是抗拒。 最后还只能用装晕的招数来躲过乾帝。 现在……认亲的圣旨她都接了,这一声父皇,能躲得掉吗? 最后,墨迹好一阵儿,乾帝期盼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裴卿卿被盯着实在是没办法,还是叫了一句,“父皇……” 只是叫出口之后,裴卿卿仿佛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像是甩掉了一直以来的一个包袱一样。 竟让她觉得浑身一轻。 “好!好!”不知是不是太高兴了,乾帝面色有些激动,眼中竟还带着泪。 高兴之余,乾帝还抱了一下裴卿卿,就像是父亲抱自己的孩子那样,轻轻拍着裴卿卿的背后,“父皇很高兴,你终于肯认父皇了…” “……”裴卿卿再次沉默了。 她不过就是叫了一声父皇,就让乾帝这么高兴吗? 想叫他父皇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他随口一说,要多少人都能喊他父皇! 别说父皇了,就是喊他亲爹都没问题! 谁让乾帝是天底下最有权有势的‘爹’呢? 只是,她却不觉得高兴。 好像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哪怕乾帝抱着她,她还是没有那种跟乾帝血浓于水的亲切感。 她想,如果乾帝真是她的生父,那么乾帝离她这么近,多少她都会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吧? 但是她没有。 就像是被个陌生人拥抱了一下一样…… 其实说句实话,比起乾帝,难道不是裴震跟她更亲吗? 好歹她也叫了裴震十多年的父亲。 可是乾帝,说到底,就跟个强行熟悉的陌生人没区别。 哪怕是裴震来抱抱她,她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所以现在乾帝这么抱着她,裴卿卿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或者,她根本就没什么心情。 只是很平淡的,了不起,就当是被裴震抱了一下得了。 若是叫乾帝知道裴卿卿在想些什么,只怕少不得是要龙颜不悦的! 抱了一下之后,乾帝也就松开了裴卿卿,“往后,你就叫慕卿卿,朕会命礼部造玉蝶,将你的名字载入宗祠……” “陛下!”哪知,乾帝话没说完,就被裴卿卿当机立断的打断了! “陛下,我不想改名!”她不想改名字。 或者说,是不想该姓氏。 就叫裴卿卿挺好的。 慕卿卿……她不要,也不喜欢。 她才不要跟慕玄凌同姓呢! 说起慕玄凌,她倒是想起一个能够一举废了他的好东西。 还得多亏了乾帝今日带她来帝庙啊。 不过从她脸上拒绝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打从心底里,她就在抗拒改名改姓。 “为何不想改名?”显然这回,乾帝的态度也挺强硬的,“你既已认祖归宗,自然是要改回朕的姓氏!” 他的女儿,自然是要跟他姓。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陛下……”瞧着乾帝不打算让步的模样,裴卿卿抿了抿唇,这个时候,应该转换个策略才是。 第513章:夫人不喜欢? 于是裴卿卿往后退了一步,正儿八经的给乾帝跪了下去。 心想说,今天真是辛苦她的膝盖了,都不知道跪了多少回了! 于是再开口,语气就变得悲戚了不少,“陛下,我想随我母妃的姓氏……母妃已经没了,她什么都没留给我,唯独母妃的姓氏,是我唯一能继承的东西……还请陛下恩准,让我能保留母妃留给我的姓氏。”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裴卿卿这么想着。 如果软的还是不行,那就软硬皆施! 总之,她是不会改名改姓的。 她就是裴卿卿,才不稀罕做什么慕卿卿呢! 这会儿是没办法了,不然只要乾帝点点头,她立马就反悔,不当这个公主了! 这还是裴卿卿头一回,觉得自己人生中挺矛盾的。 一方面觉得自己不像是乾帝的女儿,难以置信。 一方面却又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了公主…… 想想就觉得脑子里开始懵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但不可否认,听了她这一番悲戚的‘解释’,乾帝动摇了,尤其是提起臻妃,他便觉得于心不忍。 然后叹了口气,将裴卿卿拉了起来,“朕答应你便是,让你保留你母妃的姓氏,往后你还叫裴卿卿,封号卿公主。” 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裴卿卿自然是高兴的,“多谢陛下……” “你叫朕什么?”裴卿卿一句话没说完,乾帝便煞有其事的让她注意措词的问题! 该改口的还是要改口的意思。 裴卿卿哪会不明白乾帝的言下之意啊? 既然乾帝答应保留她裴卿卿的姓氏,谢他一句又何妨? “多谢父皇。”于是裴卿卿自然而然的改了口。 “好,起来吧。” 就这样,祭祖大典就这么过去了。 日落黄昏时分,裴卿卿才得了自由,从帝庙中脱身出来。 祭祖之后,竟还要留在帝庙中抄经念佛。 抄的裴卿卿手都僵了,这一天下来,着实累的够呛。 而且今天祭拜先帝的时候,许皇后居然都没来! 事后在抄经的时候,裴卿卿才听说,是乾帝恩准许皇后不来参加的。 因为许皇后要照顾慕溪凤。 提起慕溪凤,裴卿卿便忍不住叹息。 好好的一个女儿家,就这么…… 除了一声可惜,裴卿卿实在是想不到还能说些什么? 虽说罪魁祸首裴正浩已经下狱待罪,但是对慕溪凤来说,即便是将裴正浩千刀万剐又如何? 抹灭不了慕溪凤心理的创伤。 想着,裴卿卿是叹了又叹。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慕溪凤怎么样了? 要不去看看她吧…… “夫人。”就在裴卿卿准备去看看慕溪凤的时候,耳边便响起男人熟悉的嗓音,听的裴卿卿长舒一口气。 听见他的声音,便能让她觉得轻松不少,不过,“今日祭拜你没来,你去哪儿了?” 不怕乾帝找借口怪罪吗? “去收拾了一条不知好歹的落水狗。”男人不以为意的说道。 同时男人的手,自然而然的就搂上了裴卿卿纤细的腰身,好似在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其实他是故意没去的。 去了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看乾帝一个三跪九叩罢了。 臣子们不需要做什么。 但是,却要向乾帝下跪。 往年,他的腿疾未愈,用不着下跪。 倒不是不可以凑凑热闹。 但是现在,他腿疾好了,恕他并不想给乾帝下跪。 所以就没去。 那么多臣子,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无所谓。 当然,裴卿卿认祖归宗也是男人不去的原因之一。 只是男人说出口的话,却叫裴卿卿眉心一挑,“落水狗?” 意思是这男人又欺负人了? 谁这么倒霉?惹到她男人头上来了? 白子墨的意思是,他把人打到水里去了? 然而,准确的说,不是打到水里去了,而是丢到水里去的! 裴卿卿哪里知道,她男人又帮她化解了一次危机,教训了那不知好歹的慕楠煜。 不过他没杀慕楠煜,只是小小教训了一下罢了。 慕楠煜,还是可以留给她自己收拾的。 男人不以为然的想着。 这也就是裴卿卿了,若叫慕楠煜听见白子墨的心声,怕是会气的厥过去! 把他丢到江水里,在白子墨嘴里,竟只是小小的教训一下而已?! 简直是目中无人!欺人太甚!可恨至极! 然而换做裴卿卿,她只好奇自家男人打了谁?! 或者说,谁那么不走运,被她男人给揍了? “这次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侯爷头上来了?”裴卿卿挑眉,笑的颇为妖艳。 她今日的妆容打扮,本就隆重又精美。 再加上这么引诱的一笑,顿时就让男人缠在她腰上的手臂更紧了。 白子墨本就深谙的眸子顿时就变得更加深谙了,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一般,要将她吸进去! “煜王的确是不长眼,但惹的却不是为夫。”白子墨说着,突然便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煜王?”裴卿卿本来还想问问煜王这次是怎么惹到他了,冷不防这男人突然把她抱了起来,吓的裴卿卿“啊!”的一声,慌忙的抓着他得肩膀,“你干什么?!” 要抱她也不提前说声儿…… 吓了她一跳。 这突如其来的,要干嘛呢…… 而且这大庭广众的……周围来来回回的都有人…… 路过的宫婢们都瞧见了! 裴卿卿顿时觉得脸皮子有些臊,低头,把脸埋在男人胸膛里,“白子墨,你下回能不能不要这样搞突袭!” 嘴上这么说!但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裴卿卿嘴角,明明是带着笑的! 分明就是喜欢白子墨这样嘛…… 却还不好意思! 至于白子墨说煜王怎么样,顿时就被裴卿卿自动忽视了…… 似乎察觉到裴卿卿语气里的笑意,男人嘴角勾起一缕邪魅的弧度,“夫人不喜欢?” “……”裴卿卿一噎。 这男人,明知故问! 白子墨抱着她,就这么往回走。 很是招摇! 惹得不少人都回头看! 回头率那叫一个高。 他知道,今天这一天,她累了。 当白子墨抱着裴卿卿回屋的时候,药琅他们都在等着了。 第514章:我治病需要安静 祭祖,认祖归宗的事,他们都知道。 只是看到白子墨把人抱回来的时候,药琅是第一个迎上去的,“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怎么裴卿卿是在白子墨手里抱回来的? 阿羡想拉,但是药琅的动作更快! 他都来不及开口,药琅就凑上去了。 只有阿羡和玖月他们知道,夫人哪里是不舒服!不过就是同侯爷秀恩爱罢了! 每每看到侯爷和夫人亲密,他们便都会自觉的当做看不见。 药琅不问还好,这么一问,裴卿卿脸皮子就更加烫了…… 都怪这男人,好端端的干嘛要把她抱回来! 然而,她好像忘记了,刚才是谁一路乐呵呵的被男人抱回来的?! “我没事……”裴卿卿羞涩的眼神儿有些不敢去看药琅,扭捏着催促男人道,“快放我下来!” 丢脸死了! 她感觉她的脸皮子,迟早有一天要被这男人给磨没了! 就算她裴卿卿再怎么脸皮厚,也经不住这么丢脸啊…… 羞死个人了…… 对于裴卿卿的挣扎,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但还是将她放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绪有点小激动,还是被抱久了,裴卿卿脚着地的时候,脑袋突然晕了一瞬。 幸亏白子墨还在她身边,眼疾手快的扶稳了她,“夫人怎么了?” 裴卿卿摇晃了一下脑袋,浅笑道,“我没事,可能就是下来时太急了些。” “我来……”药琅伸出手,想看看裴卿卿,但是白子墨的动作更快,二话不说,一把,又将刚放下去的她抱了起来,大步进了屋。 “阿羡,去请太医来。”男人进屋之后,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阿羡本来都担心的跟了进去,便又听到侯爷吩咐他去请太医,阿羡自然也不敢耽搁,“是。” 只是当阿羡转身的时候,药琅拉了一下他的手,“我来看看吧。” 他不就是个现成的医者吗? 何必舍近求远呢? 还是说,白子墨信不过他的医术? 准确的说,是白子墨压根儿就没想到药琅还会治病? 毕竟在他们面前,药琅本身就一直是个身体孱弱的病人。 药琅的阻拦,让阿羡停下了脚步,狐疑的看了一眼药琅。 似乎是想问,你行麽? 白子墨面容冷峻,也看了一眼药琅,这个时候,被安置在榻上的裴卿卿插嘴道,“我真的没事,不用去请太医!” 她有没有事,难道她会不清楚吗? 她真的感觉自己没事! 身子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刚才觉得有一瞬间的晕眩,身子似乎有股寒凉的感觉。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所以裴卿卿倒也并未在意。 用不着小题大做的请太医来。 而且白子墨干嘛冷着一张脸啊,都说了她没事! 刚刚那一下的晕眩,兴许就是动作太大,一时有点血冲头罢了。 “药琅,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很是严谨,既然不请太医,那就让药琅看看。 他倒是忘了,药琅出自药王山庄,想必医术也不差。 药琅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坐到了榻边上,给裴卿卿诊起了脉。 裴卿卿还觉得颇为无奈,她真的没事,白子墨这男人还真让药琅给她诊脉! 不过她也知道,她男人是不放心她。 所以裴卿卿倒也没有拒绝,让药琅给她诊脉。 还别说,之前只觉得药琅是个不被世俗污染的少年,不过现在这么一看,药琅认真给她诊脉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医者的模样。 裴卿卿倒也不怀疑药琅的医术,毕竟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会诊病也不奇怪吧? 只是之前一直没见过药琅给人瞧病罢了。 可是,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觉得药琅给她诊脉,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药琅的眉间,似乎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愁容? 是她看错了麽? 还是药琅给人诊脉的时候,面色都是这么认真的? 这是医者的通病吗? 药琅后边儿,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等着他的诊脉结果。 尤其是白子墨,这也就是药琅,换了别的人来给裴卿卿诊脉,只是裴卿卿没这么样,自己倒先被白子墨冷峻的眼神儿给吓到了! 有药琅诊脉,阿羡也就留了下来,没去找太医。 瞧着认真诊脉的药琅,阿羡目光闪烁了一下。 认真做一件事的药琅,又是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但如果要叫他说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阿羡却也说不上来…… 总之,叫人移不开眼。 药琅生的,本就纯净脱俗,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吸引别人的目光。 只是,药琅诊脉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回头道,“你们都出去吧,你们在这儿,我容易分心。” “……”连带着白子墨和裴卿卿本人在内,大家都噎了一下。 分心…… 这是一个医者该说的话吗? 如果说刚才,还觉得药琅的医术还不错,那么现在,让人不免觉得……药琅是不是个江湖郎中? “……” “尤其是你!” 药琅的眼神儿,第一个要赶的就是白子墨。 白子墨刚想开口,就被药琅指认,“侯爷,你冷着一张脸,这么盯着我,让我怎么专心给卿姐姐诊治啊?我治病需要安静,侯爷还是先出去吧!” 在场的人,比如阿羡他们,都楞住了。 他们没听错吧?药琅居然在赶侯爷出去? 就连裴卿卿,都诧异了一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药琅。 药琅似乎哪里不对劲儿啊? 然而,药琅淡然的表情,就在告诉白子墨及阿羡他们,你们没听错,统统都出去的意思! 白子墨本就冷峻的脸,当场就更冷了…… “夫君,要不你们先出去吧,我真没事儿,权当给药琅练练手就好…”瞧着男人冒着冷意的侧脸,还是裴卿卿率先开口表示安抚。 其实她真不觉得自己有病,但是药琅的神情,似乎又有点怪异,所以药琅才让白子墨他们先出去的吗? 裴卿卿想着,但是同药琅一样,表面上,什么也没表露出来,就像她说的,就当是拿自己给药琅的医术练练手了。 第515章:有人想害你…… 裴卿卿都开口了,白子墨也不可能真把药琅怎么样啊! 最后,男人冷着脸,就出去了。 白子墨都出去了,阿羡他们自然都跟了出去。 然后,屋子里就剩下药琅和裴卿卿两个人。 “药娃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刚刚他把白子墨他们都打发出去,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吧? 难不成,她身体真有什么问题? 没由来的,裴卿卿倒真担心了一下。 只是药琅却没有回答她,而是起身去屋子里转悠。 瞧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突然一下,裴卿卿心中便敲响了一个警钟。 蹭的一下就从榻上跳了下来,“药琅,你在找什么?” 难道她这里真有什么问题?! 意识到这点,裴卿卿顿时面色严肃了起来,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药琅还是没有回答她,这边转过来,那边转过去的,在屋子里不知道找什么? 最后,找到她梳妆台的时候,药琅停下了脚步。 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一把木梳上。 药琅迟疑的从梳妆台上拿起了木梳,上面还夹着一丝裴卿卿的头发。 不仅如此,药琅还拿着木梳,往自己鼻子上闻了闻。 有着一股淡淡的异香,如果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 这把木梳,上面有裴卿卿发丝的清香,所以一般人很难闻出发丝留下的清香背后,有股淡淡的异香。 药琅的脸色,当即就难看了起来,清秀的眉头狠狠一皱。 一脱手,木梳掉着地上,断成了两截。 “药琅,你这是做什么?”瞧见药琅摔了她的木梳,裴卿卿狐疑了一下。 难不成有问题的是这把木梳? 裴卿卿猜疑着。 “卿姐姐,有人想害你……”药琅皱着眉头说道。 “你说什么?”裴卿卿闻言,不由多看了一眼摔成两截的木梳,莫非这把木梳真有问题? “这木梳上,有寒香的味道,加上你每日用来梳头,染上了发丝的清香,所以一般人,很难闻得出寒香的味道……”药琅弯腰捡起地上摔断的木梳解释道。 如果说听了这些,裴卿卿还不明白是这木梳有问题,那才是真蠢呢。 从药琅手里,拿过摔断的半截木梳,裴卿卿狐疑的问,“你是说,这木梳被人做了手脚?” 药琅点头。 就是这样。 这把木梳,被人做了手脚。 见药琅点头,裴卿卿呼吸抽了一下,拿着半截断梳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把木梳,是她从裴家带出来的,她用了有些时候了…… 这么说,她岂不是…… 也就是说,早在裴家时,就有人想害她? “……” “卿姐姐,你方才可有感觉到体内寒凉?” 就在裴卿卿刚想问药琅,她身体可有什么问题的时候,不防药琅就同她一块儿开口了。 既然这把木梳有问题,那她用了这么久,会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了什么……毛病? 很显然,裴卿卿是想到了什么? 毕竟后宅女人之间的阴险算计,打从前世里,她就清楚的很。 比如……会伤及女子身子的东西…… 思及此,裴卿卿顿时感觉心头划过一缕凉意,心头一凉。 药琅问的不错,方才她的确是感觉到,体内有些寒凉…… 不,不只是方才,这段时间,她时不时会感觉到体内寒凉,但她以为是天气所致,毕竟现在都是冬月的气候了,天气本就开始凉了下来。 裴卿卿敛了一口呼吸,点头道,“我方才,的确感到小腹有些寒凉……” 捏着半截断梳的手指,越发的收紧,“药琅,你实话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木梳里面的东西,那个药琅口中的寒香,到底是什么? 会对她的身子,造成什么伤害。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裴卿卿脸色有些虚白。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瞧着裴卿卿清冷又紧绷的脸色,药琅便知她已猜到了什么…… 只是,药琅却不愿意告诉她,但又不得不说,“寒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寒性药材,我也只是在药王山庄的医术里看到过记载,这东西虽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但是……” 说着,药琅停顿了一下, 裴卿卿便呼吸紧张了一瞬,她知道,药琅接下来的‘但是’才是重点。 “但是因为寒香属性阴寒,不适宜女子多用,若长此以往,恐会伤及女子的根本……” 虽然大概猜到了,也想到了,甚至觉得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听药琅一说,裴卿卿还是神经紧绷了一下,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捏着半截断梳,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吗? 女子的根本…… 裴卿卿又不傻,怎会听不懂女子的根本是什么? 不仅手指泛白,这回是连脸色都在泛白,脚步似是有些虚浮。 “卿姐姐,你还好吗?”药琅扶了她一下,怕她站不稳。 她的症状,明显是受寒香的侵蚀,怕是损了身子……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心绪平复下来,“我没事……” 只是她的声音,明显就变得有些沙哑了。 但药琅又怎会看不出,她有事没事呢? 他知道,他的话,必然会打击到她。 可是,他却又不得不说。 关乎着她的身子…… 就在药琅将裴卿卿扶去坐下的时候,裴卿卿陡然抓紧了药琅的手,“药琅,我的身子……可严重?” 这东西,可有伤及她的根本? 裴卿卿不敢想象,若是……她该怎么办? 她跟白子墨又该怎么办? 难怪她和白子墨成亲这么久,一直不见自己有身孕,她其实,一直想为白子墨怀个孩子…… 可是,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她才迟迟不能有孕? 捏着半截断梳的手指,紧的不能再紧了,恨不得将梳子捏成碎渣渣。 清冷的眸中掠过一缕冷厉的寒光。 她竟然一直没察觉到自己被人算计了这么久? 不用想她也知道,她这又是着了曲氏的道。 枉她裴卿卿自以为重活一世,自以为不再像前世一般愚笨,自诩聪明,结果却还是着了曲氏的道。 连自己什么时候中招的都不知道。 裴卿卿,你还真是一如前世一般蠢笨啊! 第516章:她该如何面对白子墨? 裴卿卿眼里的冷光是那么的明显,却也在嘲讽自己的愚笨。 哪怕是重活了一世,却还是察觉不到曲氏的算计。 裴卿卿突然又想起,此前在慕溪凤那里的时候,曲氏说过的话。 难怪曲氏会说她赢不了,原来曲氏指的,就是这个? 今日若不是药琅发觉,恐怕她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裴卿卿定定的望着药琅,眼中既紧张又隐有害怕,她怕真的会像她想的那样…… “卿姐姐你放心,我定会尽力为你调理身子,不会让你有事…” 她抓着药琅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药琅又怎会感觉不到。 他知道裴卿卿的担心。 药琅不是不知道,女子的根本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 何况她现在已经和侯爷成了亲,自然是想为侯爷生儿育女的…… 药琅十分理解裴卿卿此刻的心情,理解她的紧张和害怕。 不可否认,有药琅的安抚,她紧绷的心头的确能松一松。 “所以,方才你是故意将侯爷打发出去的?”裴卿卿突然想到,刚才药琅把白子墨他们赶出去,也是因为药琅诊出了她身体的问题对吗? 药琅闻言没说话,却也是默认的意思。 方才他就是因为瞧出了裴卿卿的脉象,所以才找了个由头,打发了白子墨他们。 他想,裴卿卿应该是不希望让白子墨知道这件事吧? 所以,药琅便替裴卿卿做了这个决定,没叫白子墨他们知晓此事。 裴卿卿知道,药琅是为她着想,所以才这么做的。 药琅是贴心的。 最后,药琅和裴卿卿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便是很安静。 莫约过了一刻钟,裴卿卿像是自我调整好了心绪,她揪着药琅的胳膊道,“药娃娃,你要答应我,你跟我说的这些话,只有你知我知,不要告诉别人,包括侯爷……” 她现在,只是在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在跟自己的弟弟说话一般。 不,她是在请求药琅这个弟弟,帮她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其实从药琅替她打发了白子墨,没叫白子墨知晓此事来看,裴卿卿就知道,药琅一定会答应她的。 “我明白,卿姐姐放心。”就像裴卿卿说的那样,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替她保密的。 毕竟这事儿事关重大,开不得玩笑。 药琅答应下来,裴卿卿才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开了这道门之后,她该如何面对白子墨? 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对于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裴卿卿心里清楚…… 虽然药琅说,会尽力帮她调养,但是……万一,调养不好呢? 裴卿卿只觉得手脚冰凉,仿佛连呼吸都是凉的,下意识的手指搁在自己小腹上,如果……往后她不能有自己和白子墨的孩子,那该怎么办? 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水光。 瞧着裴卿卿眼中的泪光,药琅觉得心疼,但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陪在她,安慰她。 莫约又过了片刻,药琅才去开门。 白子墨他们都还等在门外。 一见药琅开门,白子墨第一个就进了屋。 眨眼间便坐到了裴卿卿身边,扫描式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的审视一遍,“你可诊出了什么?” 男人的嗓音格外的低沉。 这话,自然是问药琅的。 裴卿卿勾唇一笑,似乎是想告诉白子墨,她没事,她很好。 药琅不动声色的睨了一眼嘴角露出笑容的裴卿卿,语气平淡道,“卿姐姐她没事,不过就是有些劳累了,让她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也算是随口就打发了白子墨的问题。 只是白子墨,明显有些犹疑,对药琅所言,似乎有些怀疑态度? 不止是女人有直觉这回事,男人也有。 白子墨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不会如此简单而已。 药琅,或者说他夫人,怕不是隐瞒了些什么? 瞧着男人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眸子,裴卿卿心头慌了一瞬,这男人一向敏锐,难保不会察觉到端倪。 于是裴卿卿很好的表露出疲累的模样,“侯爷,我累了……胳膊也酸,今日祭祖实在是累人,你们都出去吧,该干嘛干嘛去!都别守在这儿了。” 说到最后,裴卿卿的目光就看向了跟在白子墨身后的阿羡他们身上。 前面的话,是跟白子墨说的。 但是后面的话,说的是阿羡他们。 让他们都出去,都别守在这儿了。 搞得她真有什么大病的样子! 虽然,她是真的病了…… 但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即便她和白子墨的感情再好,可她也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也要自己的颜面。 裴卿卿佯装着轻松的口吻,倒也没叫阿羡他们怀疑什么。 只是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但白子墨也没多说什么,手指头晃了一下,阿羡他们才都退了下去。 最后就连药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裴卿卿之后,也跟着出去了。 就剩下白子墨和裴卿卿夫妻两人。 以白子墨的睿智,又怎会看不出她想躲着他们,包括他。 但既然她不想说,那他也就不逼迫她,不问就是了。 裴卿卿心里真真是五味杂陈。 既觉得嘁凉,又有些怕,怕被白子墨看出些什么? 尤其是这男人还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裴卿卿就越发不安了。 她了解这男人,这男人越是这般淡然的模样,就越是什么也瞒不过这男人。 裴卿卿脑子里就在想着,该怎么转移一下这男人的注意力才好? “侯爷,你我成亲了这么久,可我这个侯爷夫人,竟还使唤不动阿羡他们!”裴卿卿故作随意的转移话题道。 只是,多少都有些尴尬的感觉。 白子墨又不傻,哪会不知道她是有意转移话题? 所以她找的这话题,才会显得有些尬。 可纵使尴尬,裴卿卿也表现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撇撇嘴,摆出一副她这个侯爷夫人没实权的表情给白子墨看。 但其实,不管是阿羡,或者是玖月,又或是侯府其他的人,对她这个侯爷夫人,都是极好的。 她也没有使唤不动他们。 这么说,真的纯粹就是转移话题罢了。 或者说,是想同白子墨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 第517章:为夫一个顶他们十个 刚刚她让阿羡他们出去,结果阿羡还不是在白子墨表态之后才出去的嘛。 她只是,不想叫白子墨看出什么端倪罢了。 可裴卿卿却忘记了,她越是这样,便越是显得欲盖弥彰了。 “夫人无需使唤得动他们,使唤得动为夫便好,为夫一个顶他们十个。”哪知,白子墨非但像是没有瞧出她的故意和生硬,反而还配合着她的话题说道。 “……”男人的话,顿时叫裴卿卿默然了一下。 眼眶里面,隐隐发酸。 这男人,总是能给她感动。 哪怕只是随口的一句话,都能叫她哑口无言。 这个哑口无言,并不是真正的哑口无言,而是被他感动的哑口无言。 用她的实际行动,来感激男人。 裴卿卿一把,就抱住了男人。 “夫君,谢谢你……”除了谢谢,她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白子墨看不见的地方,裴卿卿悄悄地摸了一把眼角的泪。 “傻夫人。”她的心思,他岂会不懂? 既然她不想说,那便不说。 只是……这回她不想说的,可他却想知道。 因为,这关系到他家傻夫人的身子。 同样在裴卿卿看不到的地方,男人凛冽的眸光,愈发的深谙了几分。 药琅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 与此同时,得知了裴正浩被下狱的消息,又架不住裴震和曲氏的哀求,裴蓉华只得心事重重的去找慕玄凌。 没错,裴震和曲氏,就是让裴蓉华去求求凌王,好让凌王能劝劝皇后娘娘和陛下,放过裴正浩一命…… 而裴正浩再怎么说,那也是跟裴蓉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再加上自己的父母又这般……说是恳求都不为过! 尤其是母亲,自己身受重伤,卧病在床,还差点就要跪下来求她了! 握着她的手,哭着说,“蓉华……现在只有你…能救你弟弟了……就当是母亲求你……你救救…你弟弟吧……” 说着说着,曲氏就咳了起来,又咳又喘,还吐出一大口血来,当场就把裴蓉华吓的不轻! 周围的大夫分分钟就又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为曲氏诊治…… 就连裴震也说,“既然凌王答应了要娶你,蓉华……你就答应了你母亲,去求求凌王吧……” 父母都在劝自己,求自己,裴蓉华哪里架得住啊。 无奈只得答应了曲氏,去求求凌王殿下。 只能说,曲氏不是吓傻了,就是脑子不清楚了。 慕玄凌怎么可能会搭救裴正浩? 同样的道理,裴正浩跟裴蓉华是一母同胞的姐弟,难道慕玄凌和慕溪凤就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了? 居然还想着让慕玄凌去帮裴正浩说话? 真不知道是该说曲氏犯蠢呢?还是曲氏以为慕玄凌也跟她一样没脑子呢? 慕玄凌怎么可能会为裴正浩求情? 简直是白日做梦。 他一个做皇兄的,不维护自己的妹妹,反而还去替罪魁祸首的裴正浩求情,这不是明摆着惹父皇母后不高兴吗?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可能的呀。 可偏偏,曲氏就是催着裴蓉华去找慕玄凌。 好让慕玄凌能搭救裴正浩一命…… 哪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也行啊…… 只要是能饶了她儿子一命,活着总比死了强啊! 曲氏自己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还想着救裴正浩的命,真真是好一片慈母心哪。 有这样的母亲,从某一方面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 只可惜,像裴正浩那样的人,恐怕到死都不会明白的。 走在去找慕玄凌的路上,裴蓉华美貌的脸上尽是愁容。 她何尝没有斟酌过利弊? 裴正浩玷污的,若是别人,那也就罢了。 可他偏偏胆大包天,连慕溪凤都敢下手。 那慕溪凤,又是同凌王一母同胞。 凌王哥哥如何肯为裴正浩说话啊? 不用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啊! 可偏偏,母亲非得让她去求凌王。 要是凌王因此对她生了嫌隙,那可如何是好? 若因一个裴正浩,让她和凌王生出嫌隙,岂不是太不划算了吗? 凌王可是好不容易才答应娶她的! 怎么能因为裴正浩毁了呢? 想想,裴蓉华就觉得生气。 这个裴正浩,色令智昏! 谁都敢碰! 死了也是活该! 要不是母亲那般求她,她才不管裴正浩的死活呢! 自己找死,怪得了谁? 裴蓉华走了一路,也骂了一路,怨了一路,纠结了一路。 纠结着见了凌王,究竟要不要帮裴正浩求情? 毕竟这不是一桩好买卖! 其中的利弊,得掂量清楚了才好。 不过曲氏教导出来的一双儿女,倒都有一个相同的特质。 那便是,自私自利。 裴蓉华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去找凌王之后,裴震便又吩咐家奴,赶紧去找裴少枫! 这回的打击,对裴震来说,才是真正的打击! 裴震仿佛一夕之间,整个人都苍老成个老头子了。 比之上次被许家整治,下大狱的时候还惨。 儿子下了死牢,妻子重伤在床,还有什么比这更打击人的呢? 现在的裴震,就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惨。 他现在唯一的盼头,大概就是立下战功回朝的大儿子裴少枫了。 只是围猎已过,却还不见裴少枫回来…… 裴震一双老眼中充满了沧桑,看着躺在床上,重伤不堪的曲氏,裴震发出一声叹息。 莫非,这就是报应吗? 如果……如果当初他能对裴卿卿好些,或许现在,便不会这般走投无路。 得罪了陛下,皇后,就连裴卿卿和战北侯府都得罪了…… 裴家,怕是穷途末路了。 到了此时此刻,裴震仿佛才意识到,何谓‘报应’二字。 只可惜,已经晚了…… 而裴蓉华,一路心神不宁的来到了慕玄凌住的寝宫。 虽是在九龙山,但是慕玄凌是皇子,自然是能分到寝宫的。 裴蓉华在慕玄凌的寝宫外徘徊了许久,显然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裴大小姐…”就在裴蓉华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男声。 裴蓉华许是想的有些入神,突然被人从后背喊一声,倒吓了裴蓉华一跳。 第518章:条件不是不允许吗 转回头,看清人之后,裴蓉华习惯性的扯了扯嘴角,扯出个笑脸来,“云飞,是你呀……” 云飞是慕玄凌的左右手兼护卫,裴蓉华自然认得他。 云飞对裴蓉华的态度,怎么说呢?不算好也不算坏吧,一板一眼的说道,“裴大小姐可是来找殿下的?” 他瞧着,裴蓉华在这儿来回徘徊了好几圈,想必是来找凌王殿下的吧? 作为凌王府的护卫兼左右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云飞都知道。 他知道,裴蓉华个凌王的关系不一般。 所以裴蓉华来找凌王,云飞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裴蓉华回答之前,似乎还犹豫了一下要怎么说? “我……我是来找凌王哥哥的!凌王哥哥可在里面?”既然来都来了,就当进去看看凌王也好啊! 裴蓉华想着。 至于母亲所托之事,等她先探探凌王的口,风再决定是否要为裴正浩求情也不迟! 如此一想,裴蓉华倒也没那么纠结了。 认为自己这算盘打的不错。 云飞点头,“殿下在里面。” “不过殿下心情不太好,不该说的话,卑职劝裴大小姐还是不要再殿下面前提及为好。”最后,云飞还郑重其事的‘提醒’了裴蓉华两句。 但凡裴蓉华有点脑子,就该知道他那句‘不该说的话’指的是什么? 裴正浩是裴蓉华的弟弟,裴蓉华来此,如果是想为裴正浩求情的,那劝她最好还是免开尊口的好。 裴正浩这次是必死无疑。 裴蓉华确实也听的明白云飞的意思,讪讪的扯了扯嘴角,“我明白……我就是想来看看凌王哥哥!” 还想去探凌王的口风呢! 结果云飞这个手下直接就告诉了她,别想着替裴正浩求情! 听裴蓉华这么说,云飞也就没再说什么了,主动给裴蓉华让开了路。 然后裴蓉华就心情复杂的进去了。 里面,慕玄凌刚沐浴更衣之后,正在一个凉亭里喝着酒。 就像云飞说的,慕玄凌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他从母后那儿回来,虽说是救下了慕溪凤,但毕竟是自己的胞妹,若说毫不生气,那是假的。 远远的,慕玄凌便瞧见了走过来的裴蓉华,眼神顿时便沉了下来。 实际裴蓉华每走一步,心里也在打鼓。 凌王肯定能猜到她的意图,她若是开口为裴正浩求情,会不会惹了凌王嫌弃? 凌王都答应了她,会在围猎祭祖之后,向陛下请旨赐婚,娶她做凌王妃的! 要是被裴正浩连累,凌王不娶她了…… 那可怎么办呀? 裴蓉华皱着眉头,忧虑极了。 直到走到了慕玄凌面前,裴蓉华才稍稍收敛了心思,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凌王哥哥……” 瞧着,裴蓉华笑脸赔的那叫一个生硬。 “你怎么来了?”慕玄凌挑眉,意味不明的瞅了眼裴蓉华。 那眼神,好比就能看穿裴蓉华的心思似的! 慕玄凌的眼神很是犀利,看的裴蓉华有些发虚。 他的眼神,好似在说,但凡她敢说一句替裴正浩求情的话,后果自负! 硬是把裴蓉华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话到嘴边,裴蓉华机智的变了音,“我来看看凌王哥哥呀!” “如今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凌王哥哥要喝酒,要记得不要再外面喝,若是受凉了可怎么好?蓉华会担心的!”裴蓉华说的那叫一个关心,算得上貌美的脸上,很好的表露出对慕玄凌的关怀。 不得不说,裴蓉华这话说的,很是机智。 开口没有半个字为是要为裴正浩求情,反而字字句句都是在关心慕玄凌。 再配上她那一脸的温柔体贴,更显真诚。 慕玄凌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对裴蓉华的表现有点出乎意料。 她当真不是为了来替裴正浩求情的麽? 可裴蓉华半点都没给慕玄凌看穿她的机会,说完还要搀扶起慕玄凌,将他扶进屋里去的意思,免得在外面吹冷风着了凉! 怎么看,都是在关心慕玄凌。 可谓是关怀备至。 温柔的女人,到哪儿都不会惹人讨厌的。 就像现在的裴蓉华,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慕玄凌的脸色,倒也缓和了许多。 “来,凌王哥哥,我们回屋里去,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裴蓉华像是没看到慕玄凌对她打量的眼色一样,除了关心慕玄凌,没有其他的举动和意思。 愣是将喝了点酒的慕玄凌给搀扶了起来,想扶他进屋去。 诚然就像个关心自己丈夫的妻子一般。 裴蓉华此时,倒的确是把慕玄凌当成了自己男人在照顾。 他本来就是她男人! 至于替裴正浩求情的事,裴蓉华显然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裴正浩和凌王妃,她会选哪个,还用得着问吗? 当然是选后者! 有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裴正浩,你可别怪大姐,要怪就怪你自作孽,不可活! 裴蓉华在心底想到。 她才不要为了一个裴正浩,而失了凌王的宠信呢。 而且,就算她在凌王这儿替裴正浩求了请,也不代表就能救得了裴正浩。 凌王后面,还有陛下和皇后娘娘呢! 每一个,都是能决定裴正浩生死的人! 裴正浩这回犯的罪,又岂是凌王说饶恕就能饶恕得了的! 裴蓉华如此一想,便像是在心里彻底说服了自己。 不是她狠心,不救裴正浩,而是她也无能为力。 所以,又何必因为一个裴正浩,而毁了她的前程呢? 慕玄凌倒也没有拒绝裴蓉华的搀扶,任由她把自己扶进了屋,靠在榻上,慕玄凌像是微微有些醉意了。 “凌王哥哥,我去给你煮些醒酒茶吧?”事事亲力亲为,裴蓉华认为,不会有人像她这样,对凌王这么好! 只是,就在裴蓉华转身要去煮醒酒茶的时候,慕玄凌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你不想为你弟弟求情麽?” 裴蓉华闻言,顿了一下,眼神也闪烁了一下。 如果可以,她当然会想为裴正浩求情,毕竟是她的弟弟。 可实际条件不是不允许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候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该她逞英雄的时候,她又何必去逞这个英雄呢? 第519章:没来得及问夫人 否则,岂不是自不量力了吗? 在这点上,裴蓉华是想的非常通透的。 反握着慕玄凌手,莞尔一笑道,“凌王哥哥,若是我求情有用,我又怎会不想为自己的弟弟求情?可我知道,此番我弟弟犯的是不可饶恕的大罪!都说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坐,更何况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呢?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我虽不忍心,但却也无可奈何,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心术不正……怪不得旁人。” 瞧瞧,什么叫深明大义?这就是。 裴蓉华说的,那叫一个深明大义。 不仅深明大义,还十分善解人意,字字句句既表现出了对慕玄凌的理解,也表达出了自己这个做姐姐的无奈,并不是她不想救裴正浩,而是她也无可奈何。 还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无可奈何的说出,裴正浩是自作自受的意思,怪不得旁人。 否则,若是她直接说不想救裴正浩,岂不是让人觉得她无情吗? 丝毫不管自己弟弟的死活! 所以说,裴蓉华这番话,说的是很漂亮的。 既表达出自己的不忍心,善解人意,又不会惹得慕玄凌的厌弃。 反而还能引得慕玄凌的怜惜。 十个男人,有九个都爱柔弱娇美的女人不是吗? 慕玄凌也不列外。 而且裴蓉华好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他不怜爱谁来怜爱? 单从慕玄凌温柔下来的脸色,裴蓉华就知道自己这招奏效了,于是越发的娇弱起来,瞧着那叫一个我见犹怜的。 双眼痴迷的望着慕玄凌。 别说慕玄凌了,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瞧了怕是都会对这样楚楚可怜的裴蓉华心生怜悯。 慕玄凌一个巧劲,就把裴蓉华拉到了他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背,有股安抚之意,“还是蓉华深明大义,不枉本王这般信任你。” 听听,就连慕玄凌都说她深明大义! 这话听的,裴蓉华心头都是暖的,莞尔一笑,“蓉华明白凌王哥哥的难处,蓉华是不会让凌王哥哥为难的,也不会给凌王哥哥添麻烦的。” 她不仅要深明大义,还要善解人意,这样才能深得凌王的喜欢。 只要能当上凌王妃,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还是那句话,不是她无情,不救裴正浩。 而是她也无能为力! 又何必因为裴正浩,耽误自己的前程呢? 眼看她就快要当上凌王妃了!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光是想想,裴蓉华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这样的裴蓉华,不可否认识惹人怜爱的。 慕玄凌拉着她去轻轻一揽,裴蓉华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 狩猎已过,也该从九龙山回京了。 去九龙山的时候,乾帝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京师出城。 从九龙山回来的时候,还是那般浩浩荡荡的回城。 只不过九龙山这三天,有些人的命运却截然不同。 比如裴卿卿,眼下顶着公主的称号。 又比如裴正浩,乃至裴家,那就像是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下。 裴家现在不仅成了笑话,还迎来了不少的落井下石。 不少人在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嘲笑裴家呢。 明明拥有一手好牌,却被裴家自己打了个稀巴烂。 也会活该。 明明靠着养育了裴卿卿这个皇女有功,东山再起。 却又因裴正浩色胆包天,可谓是拖垮了整个裴家。 就连裴卿卿,都说要跟裴家恩断义绝。 于是就有不少人在背后嘲讽裴震,做人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啧啧,真可谓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如果说在此之前,裴家凭借裴卿卿东山再起,那么现在,便是一夜之间,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有句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裴正浩玷污溪凤公主的事,便正是应了这个道理。 就算乾帝严令,此事不得外传。 但就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呀!这事儿多多少少的还是传了出去。 大家明面上不敢说,但背地里都在私下议论嘲笑啊。 回城的马车上,侯府依旧是两辆马车,跟去九龙山的时候是一样的形式,并未是和乾帝的大部队分开走的。 乾帝的大部队再去前头,侯府的马车则像是被甩在了后面,慢慢悠悠的也不着急。 马车里,裴卿卿被盯的有些发毛。 “侯爷……夫君,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裴卿卿抿了抿唇,“我这回可没盛装打扮!” 这男人,不会又想跟她的‘打扮’过不去吧?! 打从上了马车,这男人就一直盯着她。 盯的她都有些发毛了。 她脸上有什么花儿吗?! 白子墨深谙的眸光闪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长的望着她,“有个事儿,一直没来得及问夫人。” 言下之意,便是有事要问她? “夫君要问什么?”有事要问就说啊!干嘛这么一直盯着她!盯的人发毛。 “那日狩猎时,夫人与溪凤公主在一起,溪凤公主遭人暗算,那夫人是如何脱身的?”男人问的意味深长。 换言之,是什么人救了她? 这个事儿,一直都没来得及问她。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 那日狩猎时,她和慕溪凤呆在一起。 既然慕溪凤遭了裴正浩的暗算,那她呢? 白子墨可没忘记,那日分明是有人在利用他夫人和那赵雪莹在算计他。 若非有人给赵雪莹打扮成和他夫人相似的穿着,他也不会中计,被困在坑里整晚。 倒是裴卿卿,听闻白子墨要问的是这个,舒了口气,她还以为他有什么要问的呢? 这一脸严肃的! “那日救我的,是七皇子!”裴卿卿毫无隐瞒,随口就说了。 对她男人,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 说起来,要不是慕至纯救了她,指不定她就真被那赵雪莹坑惨了。 不过,说起这事儿,她还没问白子墨呢! 他怎么会和赵雪莹一同被困在坑里,啊不,是陷阱里? 不过也没什么区别了。 总之,就是他为什么会和赵雪莹一起被困? “慕至纯?”听闻她说七皇子的时候,白子墨明显语气稍显诧异。 倒是没想到,竟是七皇子慕至纯? 第520章:简直不要太怂 一直不声不响,不争不抢,不显山不露水的七皇子,慕至纯…… 白子墨温润冷峻的眉眼间,泛起了丝丝忧虑。 他在想,慕至纯救人,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如果是有意为之,那么只能说,慕至纯将自己掩藏的太好了。 好到让所有人都忘却了还有七皇子这么号人物。 有句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有时候像慕至纯这样默默无闻的,才是将自己隐藏的最深最好的,也是最安全的。 看来,以往他们都小瞧了这个默默无闻的七皇子。 “我还没问夫君呢,那日你怎会跟赵雪莹一起被困在那坑里?”裴卿卿正想着他和赵雪莹的问题,所以一时倒也没注意到男人眼睛里的思绪。 只不过,她和男人问问题的口气可不一样。 男人的语气,是凝重的。 而她,更多的是吃味儿! 他居然跟赵雪莹一起呆了整整一晚上! 瞧着裴卿卿撇嘴的模样,男人嘴角微微上扬,“当时为夫以为,被困在坑里的是夫人你,可下去之后,才知不是夫人,结果中了暗器,熬了一晚上才解了软骨散的药性。” 听了白子墨的解释,裴卿卿撇撇嘴。 不过这个理由,她倒是能接受。 “那夫人呢?”突然的,男人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我什么?”裴卿卿一时间有点没明白过来。 “夫人说是慕至纯救了你,那夫人整晚也同慕至纯共处一晚?”男人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越发的深谙了起来,像是无底洞一般,要把裴卿卿吸进去! “……”裴卿卿一噎。 她怎么忘了,这男人是个醋坛子。 而且还是特大号的那种。 下意识的,她该离这男人远点才是。 不过白子墨没给她这机会。 当她想退缩的时候,白子墨的动作更快,分分钟,裴卿卿就坐到男人腿上去了。 这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操作! 这男人!要不要这样?! “夫君,你多虑了!”裴卿卿深吸一口气,扯着嘴角笑了笑,“那日我是被人迷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只有七皇子在身边,可我第一时间就着急找夫君你去了!并未与七皇子有什么交集!” 瞧着,颇有一股打保证的模样。 裴卿卿对自己很无语啊! 干嘛在白子墨面前这么怂! 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干嘛心虚成这样啊?! 裴卿卿忍不住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人家慕至纯,好歹也救了她,怎么说都对她有恩吧。 可怎么她还说成一副忘恩负义的样子? 裴卿卿对自己无语…… 她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都怪这男人,淫威太可恶! 也怪她自己,在这男人面前太怂! 简直不要太怂。 这也就是她自己,换了别人,她肯定要好好鄙视一顿! 那日她和慕溪凤不过刚说了两句话,就被人迷晕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只有慕至纯在身边,所以她哪知道是不是慕至纯守了她一夜? 应该…不会吧? 人家慕至纯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个皇子。 哪会整晚守着她这个有妇之夫啊? 说起这茬,裴卿卿不免还是觉得挺同情慕溪凤的。 本该是天之娇女的慕溪凤,一夜之间,便如同断了羽翼的青鸟,跌落云端…… 不过说起来,裴卿卿又有些想不通。 如果迷晕她和慕溪凤的人,是裴正浩……那为何慕至纯救她的时候,不连慕溪凤一起救? 她当时问过慕至纯,可慕至纯说,并未看到慕溪凤同她一起。 可如果真是裴正浩迷晕了她们,以裴正浩对她的恨意,又怎会放过她? 慕至纯又是怎么从裴正浩手里把她救出来的? 这事儿似乎前后不搭,不连贯呀? 裴卿卿想着,那日赵雪莹将她迷晕,还在她脸上留下一道痕迹,差点没叫她毁容,赵雪莹对她,显然是愤恨到了一定的地步! 细数数的话,要说目前她所‘得罪’的人,尤其是女人,除了裴蓉华,貌似也只有赵雪莹了。 对,还有许皇后,许皇后也算是个记恨她的。 不过,许皇后好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恰逢围猎祭祖这么重要的时期,换做她是许皇后,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惹是生非’ 否则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当时和白子墨被困在一起的,只有赵雪莹。 只是裴卿卿当时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不知其中究竟,慕溪凤又是怎样落到了裴正浩手里…… 现在,自然也没地方可问了。 慕溪凤出了这种事,再去提起此事,不是揭人伤疤吗? 想着,裴卿卿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说起来,打从慕至纯救了她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慕至纯了。 慕至纯那个人,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些。 平时根本就难得见他一次,搞得像没这个人一样。 就在裴卿卿思绪游离的时候,忽然腰间一紧。 男人的手,就栓在了她的腰间,“夫人可是又在想别的男人?” 瞧她的样子,就是在想别人。 “……” “呵。” 就在裴卿卿嘴皮子刚蠕动了一下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突然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呵笑的声音。 准确的说,是马车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呵笑的声音。 裴卿卿眼皮子一跳,白子墨更是当场冷了眼神。 只感觉是一缕清风吹了进来,马车帘子几不可见的晃动了一下。 下一秒,马车里就多了一个人。 瞧着着凭空出现的某人,裴卿卿眼皮子是一跳再跳。 “竹颜?!你,你怎么在这儿?!” 有没有搞错? 堂堂竹颜公子,居然以这种方式跑来她和白子墨的马车里?! 竹颜不觉得他此举有些‘惊世骇俗’吗?! 没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竹颜公子。 竹颜俊朗的眉头轻轻一跳,冲着裴卿卿眨眨眼,“许久不见,卿卿,你可想我呀?” “……”裴卿卿一噎。 她保证,她要敢说半个‘想’字,竹颜就得被她男人扔出去。 看着她男人的冷脸,连裴卿卿自己都觉得瘆得慌…… 这也就是竹颜了,换了别人,没两个人能招架得住她男人的冷眼加冷脸…… 第521章:你没看到是他先动的手吗 裴卿卿清楚的感觉到,男人栓在她腰间的手臂,像蛇一样,又缠紧了! 对于竹颜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出现,裴卿卿连嘴角都要用扯的,才能勉强扯出一个笑脸,而且是干笑的那种…… “竹颜公子,你有事儿吗?!”裴卿卿隐隐有几分磨牙的问道。 心想说,没事你赶紧走啊! 你不被吓死,我都要被吓死了! 没看到她男人冷着一张脸吗?! 分分钟就要干架的架势! 裴卿卿真怀疑,她男人随时都会动手对竹颜不客气! 竹颜自己作死就算了,干嘛要拉上她啊! 虽说白子墨不至于误会她和竹颜什么,但是,她可没有竹颜那个胆子啊! 她承认,在她男人面前,她是怂的…… “我没事儿呀。”哪知,竹颜就像是没瞧见裴卿卿的眼神儿示意一样,依旧是那么……她能说暧昧吗? 这个竹颜,干嘛用那暧昧不清的眼神儿看着她?! 竹颜话还没说完,“我就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这话说的,裴卿卿当即头皮一紧。 不是夸张的,是真觉得头皮一紧。 裴卿卿觉得,竹颜惹到她身边儿坐着的男人了! 裴卿卿真是从没觉得自己笑容像现在这么干硬过! 她偏头,想看看白子墨的反应…… 结果! 没等她扭头,身边的冷风就刷刷的。 分分钟,白子墨就对竹颜动手了! 两个男人,就在马车里这么打起来了! 两个人都是坐着的,不动口也不动脚,只动手! 打的噼里啪啦的…… “……”看的裴卿卿眼角抽搐。 她就知道!得打起来吧! 这个竹颜也是,嘴上是越来越没个把门儿的了! 当着白子墨的面,什么话他都敢说! 这不是明摆着惹白子墨不高兴吗?! 他们两个大男人动起手来,裴卿卿在他们旁边,但却没有被误伤。 显然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知道不误伤裴卿卿。 “夫君……别打了……”裴卿卿想劝架。 她要是不劝架,怕是这车顶都得被他们两个掀了! 但是,貌似劝架没用,两个人都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如果说跟在后面那辆马车的玖月,还有阿羡两人,作为护卫,还发觉不了前面马车有情况,那他俩这个护卫,未免也太不称职了! 一听到动静儿不对,玖月同阿羡两人迅速对视一眼,分分钟便赶来了裴卿卿的那辆马车边上。 “侯爷,夫人……”玖月他们一听,就知道马车里有人在动手! 于是还是玖月率先,一把就撩开了车帘。 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自家侯爷在同竹颜动手,然后他们的夫人在旁边想劝架却又没得劝! 一副无奈又无语的表情…… “……”看见是这么个场景,玖月同阿羡不由得再次对视一眼。 很明显,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问题。 要不要去帮忙? 不过这马车里动手,似乎不好帮忙吧? 而且侯爷也应该不会需要他们插手吧? 于是玖月和阿羡两个人暂且选择沉默了…… 想着等侯爷发话,在帮忙也不迟…… 不过竹颜也是个厉害的主! 他俩就跟在后面,可却连竹颜什么时候进了侯爷的马车都没发觉! 要么就是竹颜跟侯爷一样,旗鼓相当的强! 要么就是他们太弱了…… 马车也被迫停了下来。 可马车里动手的两个男人,似乎还越打越来劲儿了! 裴卿卿无语极了,无语凝结的瞅着竹颜,又瞅了眼自家男人,“都别打了!要打出去打!” 最后还是裴卿卿牙一咬,眼神一横,一下子就伸手拦在了中间。 像是怕伤了她,两个男人倒是很有默契的收了手。 然后彼此互看不爽,互看冷眼。 白子墨的大手,直接就栓回了裴卿卿的腰上,霸道的宣示着主权。 好比在告诉竹颜,裴卿卿是他的!别想惦记! 裴卿卿白了一眼挨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这男人,霸道就算了,怎么还这么稚气呢? 不过自己男人,还是要维护的,于是裴卿卿把目光放在了竹颜身上,“竹颜公子,您来,难道就是来找麻烦的吗?!” 好没气的瞥了一眼竹颜,说话的口气,就跟她的脸色一样,没气又无语。 她真是要被竹颜和白子墨气的没脾气了。 也不知道是她的话,还是她的态度,竹颜像是被气到了,“你没看到是他先动的手吗?!” 竹颜一副‘白子墨先动的手,怪我咯?’的表情回应着裴卿卿。 “……”裴卿卿居然被噎了一下。 好家伙,竹颜这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是几个意思? 他究竟知不知道,白子墨才是她的夫君?! 她能说竹颜也太不把他自个儿当外人了吗?! 裴卿卿真感觉自己要败给竹颜了。 她不仅败给白子墨,也被竹颜这理所应当的口气所‘折服’! “本候的马车太窄,容不下竹颜公子,你最好马上给本候消失。”白子墨栓着裴卿卿,眉眼冷峻的瞧着坐在对面的竹颜。 好比竹颜一来,马车都变挤了的意思。 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要赶人了。 竹颜要是再不走,分分钟就又要动手的意味儿! 然而,对于白子墨的冷眼,竹颜就像是没看见似的,“本公子又不是来找你的。” 竹颜连个眼神儿,都没给白子墨。 也是相当傲慢了! 除了竹颜,也没几个人这么不把白子墨放在眼里了。 也没几个人,是白子墨‘赶’都赶不走的! “我是来找卿卿的。”如果说竹颜只是不把白子墨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也是个嘴欠的。 明知道‘惦记’裴卿卿,是触了白子墨的逆鳞。 他还非得这么说! 瞧着竹颜,他不是不把白子墨放在眼里,而是太猖狂! 没错,就是猖狂。 压根儿就没把白子墨当回事的模样。 “……”裴卿卿也是汗颜。 这两个男人是在干什么? 争风吃醋麽? 突然的,裴卿卿就想到了这个词。 争风吃醋! 看看他们两个,不是争风吃醋是什么? 两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么针锋相对的,也不怕失了自己的风度! 干什么呢这是?! 第522章:你这么来调侃我,合适吗? 搞得她像什么红颜祸水一样?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就在白子墨眼神一冷再冷的时候,裴卿卿立马就抓住了他的手,干笑着看着竹颜,“你来找我到底要做什么?有事说事!” 没事快走! 别在这儿给我惹事儿! 她要不拦着点,白子墨就又要打起来了! 好端端的,竹颜干嘛总是招惹白子墨啊? 怎么白子墨以往跟竹颜结过梁子麽? 还是说,真的是因为她? 裴卿卿斜眼儿瞅着竹颜,让他有话快说的意思! 没看这是在大街上吗?! 这两个男人,要打架也得看看地方好吧?! 大庭广众的,都不要形象了是吧?! 阿羡和玖月还都守在马车外面,他们耳力都是极好的,马车里说话的声音,他们都听的清楚。 除了对视两眼,阿羡和玖月什么也没说。 好在他们走的,不是什么主街道,人群也不是很多,不然怕是要被人围观看热闹了。 倒是竹颜,瞧着裴卿卿一副要赶他走的架势,当即就露出了丝丝委屈的表情,“卿卿,你是要赶我走吗?” “……”裴卿卿再次一噎。 好家伙,知道她现在想干什么吗? 她想一脚把竹颜踹下去!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竹颜做出这一脸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裴卿卿真感觉自己要被憋出内伤来了。 她差点就压不住她男人的手,竹颜是讨打是不是?! 忍着抄起绣花鞋将竹颜拍下去的冲动,裴卿卿咬着牙咧嘴笑,“竹颜大公子,我们还有事儿呢,没空陪你在这儿开玩笑,您要是没事儿,就赶紧下去!” 她保证,竹颜要是再嘴欠,她绝不拦着她男人。 就让白子墨一脚把他踢下去! 看他还嘴欠!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竹颜也是个嘴欠的呢? 还以为属北宫琉最为嘴欠,没想到竹颜也是个嘴欠的。 说起来,这次的围猎,好像都没瞧见北宫琉呢? 北宫琉来狩猎了吗? 然而,裴卿卿不知道的是,北宫琉可是亲眼见着她男人把煜王扔江水里去的! 感觉这狩猎的三天,过的很匆忙,主要还是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没给人喘息的机会,三天就过去了。 “啧啧,你可真让人伤心,无趣。”竹颜挑眉道,酸溜溜的瞅了眼裴卿卿,“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怂呢?” “……”裴卿卿发誓,她现在只想把竹颜这副欠扁的嘴脸踹下去! “夫君,把他扔出去!”裴卿卿咬着牙,她不仅这么想,还就这么跟她男人说的,索性也就不拦着她男人了。 让她男人把竹颜扔下去! 早知道,真不该拦着白子墨,就该让他把竹颜踢下去! 居然说她怂?! 竹颜居然说她怂?! 好家伙,虽然她在她男人面前是挺怂的,但是也不要竹颜这么说出来啊! 她不要面子的啊! 裴卿卿感觉自己要被竹颜气出内伤来了。 再让他说下去,她怕她真忍不住抡起绣花鞋就抽在他脸上! “乐意之至。”白子墨嘴角上扬,勾起一缕冷笑。 毫不客气的一脚,就把竹颜踹了下去。 实打实的就给他踹下了马车! 竹颜当场就跳了起来,一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冷着脸,“裴卿卿!你来真的啊!” 居然真叫白子墨把他踹下来! 这个女人,真是忘恩负义! 他还救过她的命呢! 她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竹颜隐隐有股磨牙的味道,就差要气的跳脚了。 原来裴卿卿不是怂,她只在白子墨面前怂而已! 对别人,她可狠着呢! 竹颜臭着一张脸,看着安安稳稳坐在马车里的裴卿卿。 竹颜气的咬牙,裴卿卿无语的白了他一眼,“竹颜公子,我问了你好几遍,是你满嘴胡言乱语,可怪不得我,你竹颜大公子风流倜傥,我可是有夫之妇!你这么来调侃我,合适吗?” 有事不说事,成心来跟她过不去是吧?! 她一个有夫之妇,被竹颜这么调侃,像话吗? 竹颜一个黄金单身汉,调侃姑娘倒也没什么,人家还会说他风流倜傥,可再说一次,她是有夫之妇! 竹颜这么调侃她,合适吗? 就不能好好说事吗? 竹颜到底是来干嘛的? 难不成就是为了来膈应她和白子墨的吗? “竹颜…公子……”竹颜被踹下马车之后,后面马车里的灵月也闻声过来瞧瞧。 一看到是竹颜,灵月多少还诧异了一下。 心想说,竹颜公子怎么又找来了? 而且还跟侯爷打起来了? 被侯爷扔下来了麽? 听闻灵月的声音,竹颜往后看了一眼。 像是不想在自己小妹面前丢了面子,竹颜倒是缓和了一下脸色,“我没事儿,姒雪你老实呆着。” 然后就又把目光放在了裴卿卿身上,不以为意的口吻道,“我不过是看在你照顾我小妹的份儿上,最近得了一味养心丹,想来送给你作为答谢,现在看来,倒是本公子多此一举了!” 竹颜这话,顿时就引起了好几个人的注意。 首先是灵月,她第一个听见的,就是竹颜叫她……姒雪? 是之前竹颜说要给她取的那个名字…… 其实灵月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竹颜对她,态度似乎是不一样的? 打从之前竹颜说要给她改名字,又送了她一块玉符的时候,灵月就开始怀疑了。 甚至灵月在想,难道竹颜是把她当成是别的什么人了吗? 把她当成了那个叫做姒雪的人? 否则,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如何能劳烦竹颜另眼相待? 灵月心下狐疑着,是以她并未注意到,竹颜方才的话中,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小妹。 灵月没注意到,可裴卿卿却听见了呀! 瞟了一眼竹颜身后的灵月,裴卿卿大概明白了,她倒是忘了,还有个灵月在。 竹颜是来看灵月的吧? 如此一想,裴卿卿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灵月是竹颜的小妹不是? 只不过,她还听见了竹颜说,有颗养心丹? “你说你有养心丹?!”说这话时,裴卿卿的语气明显的激昂了许多。 她又看了眼同灵月一起过来的药琅。 第523章: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药琅同灵月坐在一俩马车里的,这会儿也跟灵月一起过来看看情况。 并且,很明显药琅是认识竹颜的,看见竹颜,药琅并没有很惊讶。 竹颜和他们药王山庄,一直都是有生意往来的。 所以药琅认得竹颜,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养心丹,却是少有的珍贵丹药。 杨欣丹顾名思义,便是能疗养心脉的丹药。 这药,最适合药琅服用了! 所以,竹颜一说有养心丹,裴卿卿立马就两眼放光。 药琅是因为她和白子墨,才失了心头血。 虽然一直在温养着,但是药琅的身子,一直都很虚弱。 毕竟心脉受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温养好的。 虽然平时裴卿卿他们都没有说,但是裴卿卿心里清楚,恐怕药琅这一辈子都会留下病根儿。 但是如果有养心丹,疗养药琅的心脉,说不定药琅就有机会慢慢恢复好转。 所以,对于养心丹,裴卿卿还是很想要的! “怎么?方才将我赶下车,现在又想要我的丹药了?”竹颜凉悠悠的冷哼一声,显然是在不高兴裴卿卿把他踹下车的事儿! 准确的说,是被白子墨踹下来的。 不过跟裴卿卿踹的也没啥区别! “……”裴卿卿都不知道被噎了多少回了! 她算是知道了,竹颜不仅是个嘴欠的,还是个腹黑奸诈的!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果然,说的就是竹颜这号人! “你要怎样,才肯将养心丹给我?”车帘一掀,裴卿卿说话间,也从马车里跳了下来,与竹颜面对面。 既然竹颜拿来了养心丹,他有什么条件大可以说。 能满足的,她一定满足他的要求。 然后,白子墨随后从马车里探出身来,跟着裴卿卿一起下了马车。 免得竹颜趁机又占他夫人的便宜。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白子墨的心声,指定是要翻他个白眼的。 但白子墨一下来就守在她身边,活像是个时时看护的保镖一样。 就算裴卿卿听不见他的心声,单从男人无形中透着的霸道,裴卿卿也能瞧的出来。 但她现在更关心的,是竹颜说的养心丹! 药琅也在看着她,或者说是看着她们三个人。 裴卿卿,白子墨,还有竹颜。 这,算是三角恋的关系麽? 难得药琅脑子里也开始冒出‘不正经’的想法了。 作为药王山庄的少庄主,药琅又怎会不知养心丹是什么? 那是连药王山庄都没有的极品丹药。 能疗养心脉,还可延年益寿。 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听闻裴卿卿向竹颜讨要丹药,药琅心头,划过一阵暖流。 他知道,裴卿卿定是为了他讨要丹药的。 “想要养心丹,就要看你有没有诚意了。”竹颜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个十分精致的药瓶。 乍一看,就连这药瓶都不是普通的药瓶。 瞧着,是雪玉的材质做的药瓶。 果然是养心丹麽?连装药的瓶子都价格不菲。 只是诚意? “你想要什么诚意?”裴卿卿严谨的问。 竹颜想要什么诚意? 不防直说的意思。 她说了,能满足竹颜要求的,她都可以答应。 前提是,竹颜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 “……” “开个价吧。” 就在竹颜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白子墨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步,挡在了裴卿卿身前。 先竹颜一步开了口。 让竹颜开个价的意思。 多少钱肯卖养心丹? 然而竹颜是那种缺钱的人吗? 天下第一商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竹颜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 所以白子墨跟他提钱,他竹颜要多少钱没有? 瞅着白子墨,竹颜直接很不客气的鄙笑一笑,“无价,本公子的东西,怕是侯爷买不起!” 跟他谈钱,白子墨还差了点儿! 别说他瞧不起白子墨,就白子墨那点钱,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竹颜那张俊俏的脸上,就写着四个字,不屑一顾! 跟他提钱?就是乾帝来了,也未必比得过他。 他的东西,可以万金不卖,也可以免费送人,全看他的心情。 白子墨微微眯起了眸子,遮盖住眼中掠过的冷冽,竹颜是成心跟他过不去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竹颜拿着养心丹来,分明就是意有所图。 图的还是他的夫人。 就算这不是条主街道,但是来来往往的也有人过路的。 白子墨他们一堆人围着一起,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慢慢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 一个白子墨,一个裴卿卿,再加上一个竹颜,还有个药琅。 甚至是阿羡和玖月,以及灵月。 尤其是白子墨和竹颜,是最为引人注意的。 这两人,不论是从外貌还是身份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只是没人敢靠近了看热闹罢了,都隔得比较远,看热闹! “哎……你们看见了没有?那就是战北候……” “看见了看见了!那战北候身边的,应该就是侯爷夫人了吧?!” “可不是!就是她就是她!” “听说战北候娶了个妒妇!那侯爷夫人极其善妒,而且啊,还心狠手辣!说是有哪个女子敢靠近侯爷半步,就得被侯爷夫人毁容断骨!下手可狠了!”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了!没听说此次陛下前往九龙山祭祖!认了那裴卿卿为皇女吗?人家现在可不止是侯爷夫人,还是公主之尊呢!你们可当心祸从口出!” “对对对!快别说了别说了!” “……” 说都说了,就算别说了,裴卿卿也都听见了。 听的裴卿卿眼皮子一闪。 果然,什么都没有流言传播的速度快。 这些话这么快就传开了。 极其善妒,哪个女子敢靠近她男人,她便毁其容,断其骨,心狠手辣。 传的还不错嘛。 裴卿卿嘴角微微上扬,这些话,是她在九龙山教训赵雪莹的时候,‘允许’赵雪莹传出去的。 看以后还有哪个女子不怕死的敢靠近她男人? “啧啧……善妒,妒妇,心狠手辣,你这名声可不太好啊。”说这话的,是竹颜。 而且说的阴阳怪气的。 第524章:我要你…… 刚才那些人群中传出的对话,裴卿卿听见了,竹颜他们的耳力自然是更好,哪有听不见的? 说她名声不太好? 裴卿卿不以为意的睨了一眼竹颜,“名声这东西,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钱花,好与坏又有多大干系?” 只能说,竹颜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这是裴卿卿的一种手段! 给白子墨撒上一层驱虫粉的手段。 省的招蜂引蝶! 竹颜不懂,可白子墨懂啊。 男人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低沉的嗓音道,“本候偏就喜欢妒妇。” 若是细听,便不难听出白子墨话中的笑意。 “……”惹得裴卿卿白了他一眼。 不正经。 谁会喜欢妒妇啊? 不过听白子墨这么说,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竹颜就算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但是他不瞎啊,瞧着白子墨与裴卿卿之间这齁甜齁甜的小动作…… 竹颜顿时就沉了脸,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站住!” 哪知,裴卿卿突然叫住了他。 “养心丹你还没给我!”她朝着竹颜伸出了手,大有一副讨要养心丹的架势! 要走先把养心丹给她再走! “……”竹颜微微眯眼,“想要养心丹,你拿什么来换?” 真有裴卿卿的啊!当着他的面,和白子墨浓情蜜意的! 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伸手找他要养心丹?! 竹颜感觉自己心口处憋了好大一口憋气! 咽不下去,又发不出来的那种。 着实是堵的人难受。 但是!人家裴卿卿是和自己夫君浓情,也是和自己夫君蜜意,碍着他什么事儿了! 可竹颜偏偏还是停顿了脚步,同她说话,而不是扭头走人! 这就说明了,竹颜其实也是个喜欢找虐的…… 或者说,谁让他对裴卿卿是不一样的呢? 至于是怎样的不一样,怕是也只有竹颜自己心里才明白。 倒是那养心丹,他没说给,也没说不给,只是问,她拿什么来换养心丹? “换?”裴卿卿楞了一下,合着竹颜的意思是,花钱他不卖,而是要拿东西来换? 想着,裴卿卿便又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她说了,只要竹颜提的要求不过分,她都可以答应。 然而,裴卿卿哪会不知道,竹颜拿养心丹这么重要的东西来做交换,他想要的,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东西。 白子墨亦是眸光凛冽的盯着竹颜,好似只要竹颜嘴里敢说出半个僭越的字来,他第一个替裴卿卿拒绝。 竹颜微微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裴卿卿,又看了看一副要‘吃了’他一样的白子墨,勾唇道,“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 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当竹颜说有养心丹的时候,她就知道,竹颜是有备而来的。 “什么事情?”裴卿卿语气平淡的问。 “我要你……”竹颜一开口,立马就迎来了一道冷冽的目光。 白子墨冷厉的眸光像冰刀子一样剐人。 旁边的药琅,玖月他们,亦是屏住呼吸,倒吸了一口凉气。 竹颜他居然敢说要他们夫人?! 就连当事人的裴卿卿,也是嘴角一抽。 竹颜眯着细长的狐狸眼,扫了一眼白子墨他们几个人的表情,嘁了一声,“本公子话还没说完,你们急什么?” 一个个的,他话还没说完呢?急什么? 然后在裴卿卿无语的眼神之下,竹颜悠悠开口道,“我要你随我去个地方,帮我一个忙,只要你答应我,这养心丹我就送给你,如何?” 听着,还像是有股跟裴卿卿打商量的意味儿。 但其实,要求还不是他在提嘛! 裴卿卿只有说答应,或是不答应的份儿! 只是,“去什么地方?帮什么忙?” 裴卿卿狐疑的问道。 怎么说,她都应该问上一问才对吧? 谁知道竹颜要让她去什么地方?帮什么忙呢? 万一要她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呢? 总不能满口答应下来吧? 怎么说,她也是有道德底线的人! 裴卿卿想着。 若是叫竹颜听见她的心声,怕是得气出一顿内伤来! 合着在她眼里,他竹颜就是没有道德底线的人?! 瞧着她这般戒备严谨的模样,竹颜以鼻音出气哼哼一声,“放心,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不过就是想让你跟我去采一味药材,只要你答应,这养心丹,我就送给你。”竹颜说的不以为意,但是目光,却放在了药琅身上。 别以为他不知道,裴卿卿要这养心丹,就是想给药琅服用的。 而且药琅和白子墨之间的那点事,也瞒不过他。 只是没想到,药王山庄的镇山之宝,就这么吃到了白子墨嘴里去。 只是竹颜这话,却是叫裴卿卿楞了一下,“采药材?” 她没听错吧? 竹颜说要让她去采药材? 这就是竹颜的条件吗? “不错。”竹颜挑眉,很确定的告诉裴卿卿,她没听错,“你可答应啊?” 他想,裴卿卿一定会答应的。 不过就是采个药材,没什么难的吧? 裴卿卿没理由不答应。 “为什么找我?”裴卿卿想着,便又多问了一句。 竹颜要采药材,就算需要找人帮忙,恐怕多的是人吧? 哪用得着来找她啊? 还拿养心丹这么贵重的药来换? 想想,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合情理吧? 哪知,竹颜却像是不耐烦了,“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就说答不答应吧?” 问来问去的做什么?!就说答不答应就行!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其实竹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准备的说,是被裴卿卿的问题,问的有些不好意思。 至于是为什么?为什么来找她‘帮忙采药’,恐怕也就竹颜自己心里清楚了。 正是因为自己心里清楚,所以才不好意思的不是吗? “……”裴卿卿被竹颜的不耐烦噎了一下。 若说裴卿卿没看明白竹颜的心思,但不代表别人也看不明白啊! 尤其是白子墨,温润的眉眼都要变成冰雕的了! 有人惦记他的女人,他哪能看不出来? 至于竹颜说的什么帮忙采药,白子墨是一个字都不信他的。 第525章:两天后,我来接你 别以为他不知道竹颜心里在想什么? 岂止是白子墨,这里没看明白的,恐怕就只有裴卿卿本人了。 就连药琅,阿羡他们那都是看的清楚明白的,竹颜分明是‘另有所图!’ 有句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大概就是现在的裴卿卿了。 竹颜的心思,或许就她一个人没瞧明白。 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谁让她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白子墨呢 其他的男人,在她眼里,都像是‘看不见’似的。 裴卿卿只顾着想竹颜的问题去了,是以倒并未注意到身后几人的神色。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答应下来。 “好,我答应你!”毕竟养心丹难求,而且药琅需要养心丹。 其实她和白子墨一直在找能够疗养药琅心脉的药。 现在竹颜送上门来,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听闻她答应,竹颜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不过我有个条件!”就在竹颜刚要开口的时候,不防裴卿卿话还没说完。 她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竹颜顿了一下,不以为然的挑眉,“你说。” 单从竹颜看她的眼神,就透着两个字,宠溺。 好像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可越是这样,白子墨的脸色就越冷啊。 真真就要成冰雕子做成的脸了。 “我可以帮你去采药,不过……现在不行。”裴卿卿直言道。 她可以答应竹颜,但这两天不行。 她还有别的事需要处理。 竹颜听着皱了皱眉头,以眼神询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读懂了竹颜的眼神,裴卿卿便又解释了一句,“这两天我还有些事要办,等过两天,我们再去!” 听她这么说,竹颜的脸色才算好了点儿,随口就答应了,“好,那就两天,两天后,我来接你。” 听竹颜的口气,像是与裴卿卿感情多好一样。 怎么说呢?不知道的人,怕是会以为,裴卿卿与竹颜之间,真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呢! 裴卿卿没说话,便是默认了。 两天后,让竹颜再来找她的意思。 既然她都答应了,养心丹是不是该给她了? 裴卿卿眼神清亮的望着竹颜手中的雪玉药瓶。 不需要她开口,竹颜就把雪玉药瓶交到了她手里,“这药,归你了。” 竹颜勾唇一笑,那叫一个宠溺。 是实打实的宠溺。 富可敌国的竹颜公子,何曾见过他给过哪个女子好脸色过? 可是他却对裴卿卿露出宠溺的笑…… 叫人瞧了,想不误会都难! 雪玉做的药瓶拿在手里,裴卿卿便知这药绝非凡品,光是一个瓶子,拿在手里,便通体透凉,像是抓了一把雪握在手中一样的凉。 裴卿卿嘴角微微上扬,好歹也拿到养心丹了。 可她身边白子墨的脸色,怕是比她手中的瓶子不知道要凉上多少倍。 男人眉眼冷峻如冰,抿着冷锋一般犀利的唇形,一言不发,周身阴沉的厉害。 若是他毫不介意,恐怕那也是骗人的。 但他又知道,养心丹,她是一定要拿的。 所以,白子墨只能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与其说是沉默,倒不如说是自己生闷气呢! 而竹颜呢?非但没有丝毫的收敛,反而是白子墨越是冷脸,他越是高兴一样。 心情极好的凑近裴卿卿眼前,勾唇道,“两天,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距离之近,要不是裴卿卿身边还有个白子墨,不知道的人见了,怕是还会以为竹颜是在跟她耳鬓厮磨,说什么悄悄话呢…… 最后一句话,竹颜确实像是再跟她说悄悄话,就差贴在她耳朵上吹气了…… 搞得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皱,她清楚的感觉到,身边儿散发着一股寒气,惊的她眼皮子一跳。 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男人,白子墨的脸色,已经不是冷冰冰可以形容的了! 简直就是阴鸷的可怕! 甚至裴卿卿能感觉到这男人的杀意…… 就在裴卿卿眼皮子惊跳的时候,竹颜像是也察觉到了白子墨的戾气,于是在白子墨动手之前,识趣的远离的裴卿卿眼前。 好不惬意的朝着裴卿卿挥了一下手,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单从背影,就能看出竹颜的好心情。 虽然眼皮子跳的厉害,但是养心丹拿到手了,裴卿卿还是很高兴的。 当下也顾不得白子墨阴鸷可怕的脸色,转身就装着养心丹的瓶子拿给了药琅,并嘱咐道,“药娃娃,这个药你一定要吃!” 明明只是个很轻很轻的瓶子,但拿在药琅手里,却仿佛很重很重一样。 这里面,装的不是一颗丹药,而是裴卿卿对他的关爱。 某个瞬间,药琅眼眶有些湿润,“卿姐姐……谢谢你……” 除了一声谢谢,药琅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他可以说的话有很多,但他似乎只说得出一声谢谢。 雪玉的药瓶很凉,但握在手里,却让药琅心里感到很温暖。 “傻娃娃,我是你姐姐呀,说什么谢谢呢。”裴卿卿笑了笑,伸手揉了一下药琅的脑袋,就像个大姐姐一样。 明明药琅也是个成年的大人了,说起来,裴卿卿也比她大不了多少。 可在裴卿卿的影响下,愣是搞得药琅像个小孩子一般…… 药琅也笑了,这一刻气氛很温馨。 可是也紧紧只维持了一秒的温馨罢了! 下一秒,裴卿卿猛地就被人拉了回去。 并且是强势且不容拒绝的把她拉上了马车里。 剩下的几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眼里传达着同一个信息,那就是,侯爷生气了! 于是乎,阿羡同玖月他们,十分有默契的当做啥也没看到。 转身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还没到侯府呢,在大街上就被竹颜耽搁了回府的路程。 接下来,自然是打道回府了。 除去药琅,药琅还在拿着药瓶感动着呢。 阿羡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见他还是没动。 索性就回手拉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先上车!” 知道药琅感动夫人为他做的事,但先回府之后再感动也不迟呀。 而裴卿卿,被拉进马车……啊不,准备的说,是被拽进马车里的! 第526章:住在她心里的人,只有他 因为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白子墨在生气! 一进马车,来不及喘口气,裴卿卿就被压倒在马车里。 随之而来,是铺天盖地的吻…… 裴卿卿想张嘴说话,可却正好给了男人可趁之机,想说的话,统统都被男人狠狠地吃了下去。 想推开男人,更是不现实。 男人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下,就差连可以扭动的细缝都没留给她。 男人的吻,霸道又强势,仿佛要将裴卿卿吞下去一般,裴卿卿的小心肝儿紧了一瞬。 从最开始的想挣扎,想说话,想解释,一点一点的,最后都变成了沉沦。 一点点的沉沦在男人强势的不像话的吻中! 这是她和白子墨成亲以来,他最霸道最强势的一次…… 裴卿卿仿佛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 就像是脱水的鱼儿,而这男人,是她最后的那点水…… 男人的强势,强吻之下的火热,顿时就像是一把火在裴卿卿身上烧了起来,她只能死死地抓住这男人,才不至于溺亡…… 男人狠狠地啃咬着她的唇,像是要咬出血来,裴卿卿知道,他是在告诉她,他不高兴了! 因为竹颜…… 可她对竹颜,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她的心思,白子墨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他这是因为竹颜,在惩罚她吗? 想着,裴卿卿突然莫名的觉得有点委屈…… 眼角溢出了一滴清泪,落在白子墨眼里,也让他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哭了…… “卿卿……”白子墨的嗓音,异常的沙哑。 深谙的眸中,染上了情愫,他伸手,骨节分明的指尖,想要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夫人……是本候错了。”他低眉,在她洁白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没有了刚才的强势,只有小心翼翼的温柔。 刚才……他只是一下没忍住…… 是他错了。 他只是见不得竹颜待她那般亲密。 甚至是宠溺。 裴卿卿嘴唇都被他啃的红肿了起来,本来她是觉得有点委屈的,但是听他道歉,看到他流露出自责的眉眼,裴卿卿便就没出息的心软了。 她最没有抵抗力的,便是他眉眼间的温柔。 她知道白子墨不高兴。 但他真的没必要生这闷气,以为她心里,只有他。 她能感觉到,白子墨的呼吸有些沉重。 她握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的位置。 她说,“侯爷,住在我这里的人,只有你,已经没有位置容纳别人了。” 哎…… 裴卿卿心底也叹了口气。 明明是这男人强吻她出气,她却还要安慰这男人。 也是没谁了。 白子墨闻言,深谙的眸光仿佛亮了起来。 住在她心里的人,只有他。 一句话,便足够消除男人方才心中的阴霾。 白子墨搂着她,紧紧的搂着她,将她抱在怀里,埋头在她脖颈间,闷声道,“卿卿,本候不想让竹颜接近你……” 如果是别的男人,便也就罢了。 可是竹颜,是个极其危险的对手。 他不得不承认,竹颜是个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的男人。 面对一个和自己堪称同样优秀的男人,白子墨怎能放心让他夫人跟竹颜呆在一起? 倒是白子墨的这嘟囔声,差点没把裴卿卿听笑了,“侯爷什么时候也会使小性子了?” 她能说,这男人是在使小性子吗? 难得见白子墨还有这么憋闷的时候。 不成想却是因为竹颜? “可我已经答应了竹颜,帮他采药材……”裴卿卿拍了拍男人的后背,像是在给他顺毛一样。 “本候同你一起去。”白子墨想都不想的开口道。 谁知道竹颜要把她带去什么地方采药材呢? 谁知道竹颜安的是什么心呢? 总之,让她一个人跟竹颜去,他是怎么都不放心的。 身为她的夫君,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陪着她一起去。 竹颜不是要采药材吗? 行啊,他不介意去帮竹颜一把。 “……”在白子墨看不见的地方,裴卿卿眼角微抽。 他也要一起去? 恐怕竹颜不会答应吧? 竹颜那人,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男人将她搂的紧,可裴卿卿心里在哀嚎啊…… 怎么她摊上的,都是些不好惹的男人呢! 莫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总是再次停了下来。 “侯爷,到了。”外面传来玖月的声音。 裴卿卿便知,到侯府了。 总算是又回家了! “侯爷,我们到了……”白子墨还在搂在她不松手,裴卿卿拍了拍男人的胳膊,想说可以松开她了…… 男人眸光幽幽的睨了她一眼,然后总算是舍得松开了她。 再然后,白子墨便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下车之后,白子墨瞬间就变回了一如既往的禁欲脸。 “……”裴卿卿看了,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要不是白子墨一直和她呆在马车里,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两个白子墨了! 这换脸的速度,翻书都没有这么快的! 刚刚还跟她使小性子呢,现在就变成冷傲的战北候了?! 裴卿卿嘴角抽搐的表情,玖月可都瞧见了,一眼就能猜出,侯爷跟夫人在马车里发生了些什么?! 但是嘴上,玖月自然是不会不识趣的说出来。 只当看不见,什么都没看见! 只是,好像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不缺煞风景的人。 好不容易哄的白子墨过了方才竹颜那茬,刚下马车,就又来一个。 走了个竹颜,又来了裴少枫。 “三妹……” 一声熟悉的三妹传入裴卿卿耳中,顿时令她顿步回头。 瞧见站在后面的那人,裴卿卿当即眼神一亮,“大哥……” 裴少枫就站在她身后望着她,他嘴角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熟悉。 是她那个熟悉的大哥回来了。 一步,两步,三步…… 裴少枫朝她走了过来,一身的戎装未解。 这样的裴少枫,看上起格外的英气逼人。 只是,裴少枫回来的可不是时候…… 咳咳,也不能说是他回来的不是时候,是他没挑个好时候来见裴卿卿。 刚有个竹颜在前,这会儿裴少枫跑来,毫无疑问,只会在白子墨这儿碰个一鼻子灰! 第527章:把他宠坏了! 就在裴少枫伸手,想握住裴卿卿双手的时候。 白子墨一个挺身而出,就把他女人拦在身后去了。 裴少枫伸出的手,自然也落了空…… “少将军回京,不先去向陛下复命,跑来本候这儿,不怕陛下怪罪麽?”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透着淡漠。 深谙的眼神,便是在告诉裴少枫,就算他跟卿卿是兄妹,但现在卿卿是他的夫人,裴少枫就该知道什么是礼数! 不该有的亲密动作,就不要有。 要说霸道强势,怕是白子墨认第二,没谁敢认第一。 “白子墨!你干什么呢!”裴卿卿嘴角一抽,这男人什么回事儿啊?! 拦竹颜也就算了,连她大哥都拦?! 她还不能跟她大哥说句话了是不是?! 裴卿卿眯起了清亮的眸子,斜眼儿瞅着挡在她身前的男人。 是她对白子墨太好了是不是? 都把他宠坏了! 若是叫白子墨以及其他人听见裴卿卿的心声,还不知道得是个怎样惊讶的表情呢。 她说,她把侯爷宠坏了…… 若是叫玖月他们听见这句话,这绝对是他们这辈子听过最‘骇人听闻’的话了。 可裴卿卿这会儿可管不了那么多。 大哥好不容易从南境回来了,她怎么能对大哥不管不问呢?! 一把,就扯开了白子墨的遮挡,给了他一个‘我把你宠坏了’的眼神,让他别太过分了。 然后才看向一身风尘仆仆的裴少枫,咧开嘴,“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如此,才算让裴少枫又有了个笑脸,“是啊,大哥回来了……” 裴少枫说话的时候,似是习惯性的伸手,揉了揉裴卿卿的头发。 可分分钟,就迎来了一记冷眼。 换了别人,怕是要被白子墨的冷眼吓的手抖,然后缩回来。 他夫人的头发,只有他能摸! 如果说刚才竹颜在时,白子墨脸沉的跟冰雕子一样。 那么现在也不差,依旧是冰雕子摆在那里。 而且裴少枫明显比竹颜跟她的感情要深得多。 玖月几人在后面集体无语。 心想说,侯爷又要生气了! 他们的侯爷,醋劲儿是越来越大了! 然而,若叫裴卿卿听见他们这话,定会说上一句,你们侯爷醋劲儿不是越来越大了。 是一直很大! “三妹,大哥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过的好吗?”裴少枫压根儿就像是看不见身边的人一样,眼里只有裴卿卿,也只关心裴卿卿。 想他在南境的日子,每个日夜都在想她。 想着她过的好不好? 想着她在做什么? 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再见到她? 所以,他不惜冒险,深入敌营,只为立下战功,好早日回京,能早点见到她…… 结果他做到了。 如今,总算又能见到她了。 只要能再见到她,之前在南境所吃的苦,就都不算什么了。 能这么站在她面前,哪怕是在战场上的九死一生,也都是值得的。 裴少枫眼中逐渐浮现出名叫眷恋的东西来。 裴卿卿不瞎啊,大哥看她的眼神,明显就变了…… 虽然,大哥能回来,她是很高兴的。 但是,也仅仅是出于兄妹之情罢了。 至于其他的,裴卿卿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 对于裴少枫的关怀,裴卿卿保持着恰大好处的距离,“大哥,我过的很好,侯爷待我很好,倒是大哥,在南境过的可好?” 或许,白子墨是对的。 她应该跟大哥保持距离。 免得,耽误了大哥的前程和感情…… 说起感情,她又想到了慕溪凤。 这才不过一天的时间,一切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一天前,慕溪凤还信誓旦旦的跟她说,等大哥回来,就要求乾帝赐婚,要和大哥成亲…… 可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慕溪凤如今,又该如何面对大哥? 想着,裴卿卿便忍不住叹息一声。 只是,裴少枫此时此刻,却还不知九龙山发生的事。 或者说,他还不知道慕溪凤发生的事…… 他一路紧赶慢赶的回京,却还是迟了两天,错过了狩猎之期。 一回来便第一个来了侯府等她,是以裴少枫还不知晓九龙山上这两天发生的一切。 但是听裴卿卿说,她过的好,裴少枫也就放心了。 而且他不是听不出来,她是有意提起白子墨待她很好的。 她是想告诉他,别忘了她已经是侯爷夫人了是吗? “我很好,只要三妹过得好,大哥便安心了。”只要她过得好,他怎么样都好。 裴少枫眼睛里的眷恋简直不要太明显,就差溢出眼眶里来了。 别说白子墨了,就连玖月和阿羡两个人看了都直皱眉。 很明显,他们都看得出裴少枫对他们夫人不对劲儿啊? 而且裴少枫回京,不去陛下面前复命,却先跑来了侯府,这合理吗? 很显然,玖月和阿羡都意识到了问题,只是谁也没说什么。 只是替他们侯爷感到无奈啊! 这惦记他们夫人的人,还真多啊! 难怪侯爷动不动就不高兴! 别说玖月他们了,就连第一次见到裴少枫的药琅,都瞧出了不对劲儿。 看着面生的裴少枫,药琅心想,原来这就是裴卿卿的大哥啊? 看起来,很疼裴卿卿。 而裴卿卿,却没注意到药琅他们几个的神色,反而是想着在九龙山发生的事…… 其实是想着慕溪凤的事儿…… 该不该现在跟大哥说呢? 若是不说吧,可慕溪凤,又实在是让人惋惜。 若是说吧,她这算不算是多管闲事?或是多此一举? 只是大哥离开侯府门前,九龙山发生的事,定是会传入大哥耳朵里的。 毕竟此事牵连到了裴家。 她能做到与裴家恩断义绝,不管裴家的荣辱死活。 可是大哥却是做不到的。 这点,裴卿卿是很肯定的。 所以,一时间裴卿卿面色有些犹豫。 犹豫着要不要说? “那个……侯爷,不如先回府再慢慢详谈吧?”就在裴卿卿犹豫的时候,这时,玖月便站出来提议道。 更多的,是请示白子墨。 要不要请裴少枫进府说话? 这么站在侯府门口说话,也不太好不是? 毕竟裴少枫再怎么说,好歹也算是客吧? 侯府,理应要有待客之道才是。 第528章: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白子墨默认了一下,方才目不斜视的低声道,“少将军既然来了,就请入府一叙吧。” 然后,又是不容拒绝的,白子墨又把裴卿卿给拉了回去。 瞧着,可真没有要请裴少枫进府做客的样子! 然而,相比起白子墨的‘邀请’,裴少枫倒是对他拉走裴卿卿的反应更大些。 望着裴卿卿回眸的眼神,裴少枫似乎面露忧虑,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进去? “裴少将军,请吧!”裴少枫还忧虑呢,玖月就到他面前来了。 请他进府! 侯爷都发话了,自然是要把裴少枫当客人的。 然后,思虑之下,裴少枫倒也没有拒绝,而是点点头,迈进了侯府的大门。 再然后,玖月也跟了进去。 后面就只剩药琅和阿羡了。 “阿羡,这个少将军,是卿姐姐的大哥?”走在后面的药琅,似乎对裴少枫挺好奇的,揪着阿羡的衣袖问。 “嗯…”阿羡点头,算是回应了药琅。 但其实,经过九龙山一行,药琅应该明白,他口中的卿姐姐,与裴家,与那裴少枫,并非亲兄妹,也不是真正的一家人。 说起来,如今他们夫人已经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之尊了。 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药琅听不见阿羡心里的叹息,他倒是对那裴少枫更感兴趣,“我瞧着,那个少将军,似乎……” 说话间,话音顿了一下,药琅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阿羡说话。 “似乎什么?”听闻药琅没说完的半句话,阿羡随口问了一句。 药琅顿了顿,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说?要怎么说? 想了一下,药琅还是看着阿羡的眼睛说道,“我觉得……他似乎很喜欢卿姐姐。” “……”阿羡闻言默然了一下。 就连药琅都瞧出来了。 果然,裴少枫对夫人的心思很明显。 他当然也知道,药琅说的“喜欢”,指的并不是兄妹之情。 也就是说,药琅看出了那裴少枫对夫人的心思。 阿羡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这种事来了?这些话你可别在侯爷面前说,免得惹侯爷不高兴!” 侯爷不高兴,谁都不好过! 所以,这些话,在他面前说说也就罢了。 可不能在侯爷面前提起。 否则,只怕侯爷会不痛快。 不过,对于阿羡的叮嘱,药琅表示明白,“我知道!我不会在侯爷面前提及的。” 就算阿羡不说,他也不会在白子墨面前说这个啊! 他又不傻。 明知道会惹白子墨不高兴,自己干嘛还去触白子墨的霉头啊? 听药琅这么说,阿羡才放心。 把药琅送回自己的院子之后,阿羡才离开。 不过,临出门时,阿羡脚步顿了一下,“夫人给你的药,记得吃!” 还不忘提醒一下药琅。记得吃那养心丹。 至于怎么个吃法,想必药琅是清楚的。 好歹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呢。 该怎么服药,应该是难不倒药琅的。 “我知道…”提起裴卿卿给他的药,药琅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 雪玉药瓶还捏在他手里,这里面的养心丹,便是裴卿卿对他的爱护。 然后,阿羡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而裴少枫,也被请到了客厅里。 灵月很快就奉了茶水上来,然后……瞧着客厅里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说起来,这还是灵月第一次见到裴少枫呢。 但其实,她早就听说过裴少将军的大名! 没成想,裴少将军是个这么俊俏的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战场上杀敌的那种大老粗! 还是夫人的大哥呢。 真不错。 灵月的小眼神儿,一直在悄悄打量着裴少枫。 裴少枫戎装未卸,瞧着的确是英姿飒爽。 很容易就能‘俘虏’了灵月这种小丫头们的芳心。 然而,灵月这么一直偷偷看裴少枫,有人可就要不高兴了! 玖月在旁边看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眼神儿里多了丝丝幽怨的东西…… 然后,他好像能明白侯爷看裴少枫不爽的心情了! 白子墨坐在主位上喝茶,裴卿卿默不作声,面色为难。 “三妹可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哪知,裴卿卿没说话,裴少枫倒是先开口了。 他从刚才,就看出裴卿卿有话想说。 “我……” “裴家落难了。” 裴卿卿犹豫着开口,但身边的男人开口更快。 白子墨随后搁下了手中的茶盏,深谙的眸光睨了一眼裴少枫,说出裴家落难的话,目无波澜。 可听在裴少枫耳朵里,顿时就使他不淡定了,“侯爷说什么?” 他狐疑的瞅着白子墨,但见白子墨面无波澜,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裴少枫便知,白子墨不像是说谎。 白子墨,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然后裴少枫多少有些不敢置信的眼神又看向了裴卿卿,“三妹,侯爷说的可是真的?” 裴家,如何又落难了? 裴少枫突然想到,难道是他回京之后率先来了侯府这里,所以才没听到裴家落难的消息? 他家,又出什么事了?! 想着,裴少枫原本俊俏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之所以说是‘又’,是因为他们裴家,就一直没安宁过。 这回,又闯什么祸了? 听裴少枫问起她,裴卿卿便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咬咬牙,还是告诉了裴少枫,“裴正浩,玷.污了溪凤公主……” 如果说,刚才白子墨一句话,还只是让裴少枫感到惊诧。 那么现在,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朝裴少枫劈了下来。 “你说什么?”裴少枫满眼的不敢置信,看着裴卿卿,头一次,裴少枫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还是卿卿说错了? 溪凤公主怎么了? 实际上,裴少枫清清楚楚听见了“玷.污”两个字。 “三妹……你再说一次,你刚才说什么?”像是不确定自己听错了,裴少枫不敢置信的追问了一遍。 瞧着裴少枫惊楞的表情,其实裴卿卿能理解他的心情,深吸一口气,“大哥,裴正浩现在已经被陛下关押了,押回了刑部大牢,不日便会行刑,而裴家,也已经失去了陛下的宠信,恐怕再也难以东山再起了。” 第529章:良药苦口 她很明确的告诉裴少枫,你没听错。 就是裴正浩犯下的好事,裴正浩是死不足惜。 千刀万剐,裴正浩是罪有应得。 只可惜了溪凤公主…… 既然慕溪凤说过,大哥曾收了她的定情信物,答应会娶她…… 如今,大哥又是个什么心情? 可会为慕溪凤感到心疼? 瞧着裴少枫的脸,裴卿卿似乎想看看,他可心疼? 若是心疼,是否代表,其实大哥心里,也是有慕溪凤的? 而裴少枫,除了震惊,就是惊楞。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或许连裴少枫自己都没意识到,听闻慕溪凤和裴家出事,他脑子里第一个关心的,却不是裴家…… 而是那个强迫他收下她的玉镯,非说要让他娶她的女子…… 脑海中仿佛还觉得她说,等他从南境回来,拿着镯子来娶她为妻…… 某一瞬间,裴少枫似乎有些腿软……隐隐有些站不稳,不知怎的,好像连呼吸都不稳。 他好似只听见了一句溪凤公主被玷.污…… 至于其他的,裴正浩也好,裴家也好,裴少枫都像是没听见一样。 “大哥……你还好吗?”裴卿卿想去扶他,可是被裴少枫抬手拒绝了,“我没事……” 只是他的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看来提到溪凤公主,多少让大哥受打击了? “既然拿了人家的信物,多少也应该慰问一句,少将军你说呢?”说这话的,是白子墨。 他走到裴卿卿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无声的给她安抚。 至于裴少枫,应该明白他说的信物指的是什么? 想来这个时候,旁人安慰的再多,也不敌裴少枫的一句话吧? 现在慕溪凤需要的,不正是裴少枫的安慰吗? 此刻的裴少枫,脸色是裴卿卿从未见过的复杂。 明显带着怒气。 气的自然是裴正浩那畜生。 再然后,裴少枫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转身之际,裴卿卿和白子墨都没看到他眼中掠过的冷光,以及周身的怒气。 裴正浩! “哎……”望着裴少枫的背影,裴卿卿深沉的叹了口气,“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除了一句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现在就算再怎么骂裴正浩,也没有意义了。 听闻她叹气,白子墨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夫人和溪凤公主也成朋友了?” 他以为,她的好朋友,只有霍筱雅呢? 什么时候,她和慕溪凤的感情,竟也出乎意料的好了? 倒是裴卿卿,听闻男人的问题,不禁楞了两秒。 她和慕溪凤,是朋友麽? 她也不确定。 不过就一起说过几次话吧? 算是谈过心吧。 这就算是朋友了吗? 其实裴卿卿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感觉,对慕溪凤,挺可惜的…… 毕竟之前的两回,她和慕溪凤,也算是相谈甚欢吧? 裴卿卿叹气之余,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可惜罢了……溪凤公主其实是个好姑娘……我之前,确曾想过,若是溪凤公主能和大哥修成正果,或许也是一桩美事。” 可惜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她自认为,她对慕溪凤,多少也算是有些了解了吧? 就像她说的,慕溪凤其实是个好姑娘。 只可惜…… 这已经不知道是裴卿卿第几次说‘可惜’了。 别说慕溪凤了,连她都想宰了裴正浩。 她也确实还有旧账没跟裴正浩算呢。 否则她何须跟竹颜说要迟两天再去采药呢? 为的,就是解决和裴家的恩怨。 其一,为了亲自看看裴正浩的下场。 其二,她还有账要找曲氏算! 木梳寒香,这笔账,该好好跟曲氏算算。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令人难以捕捉。 入夜后,整个侯府都十分的宁静。 裴卿卿去了药琅那里,名义上是去照顾药琅,但其实,是药琅给她配了药。 “卿姐姐,药熬好了,趁热喝了吧。”药琅端来一碗刚熬好的汤药,还在冒着热气。 下文便是,喝完之后,还要毁尸灭迹。 看着那一晚黑漆漆的汤药,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这药……真的管用吗?” 打从前世里,裴卿卿便知道,有许多的助孕之类的药物,都是后宅女人之间最喜欢的东西。 但是药琅这个药,光是闻着便苦的厉害。 真不是她嫌弃,这药能喝吗? “身子是要慢慢调养的,哪有一朝一夕就能管用的?这可不是什么仙丹,苦了苦了点,忍忍也就喝下去了,卿姐姐……”药琅说着,就把一碗汤药交到了裴卿卿手里,让她忍忍,一闭眼也就喝下去了。 他配的药,他自然知道味道不好,这药比一般的药都要苦。 也算是良药苦口了吧。 “……”虽然这药看着,着实叫人没有胃口。 但就像药琅说的,忍忍也就喝下去了。 身子是她自己的,自己不调养,等着谁来给她调养? 于是裴卿卿咬咬牙,一仰头,来了个一口闷。 一口气就给它喝下去了。 喝完之后,苦的她脸都皱了,差点没吐出来,“药娃娃,这都是些什么药啊?!怎么苦成这样?” 前世今生,她都没喝过这么苦的药! 简直是超出了她对良药苦口的印象! 这也太苦了点儿吧? “都是些调养卿姐姐身子的药材,吃颗蜜饯去去苦味吧。”药琅随口说道,说着又给她拿来了一碟蜜饯。 二话不说,裴卿卿立马就往嘴里扔了颗蜜饯。 这么苦的药,她都怀疑喝多了之后,怕是连味觉都失去了。 好在蜜饯含在嘴里,冲淡了些浓浓的苦味。 “这药我得喝多久?”裴卿卿又问。 药琅闻言,收拾药碗的动作顿了一下,说道,“这个要看卿姐姐的恢复状况…” 这话,裴卿卿听的明白。 若是她的身子恢复的好,就能早点停药。 若是恢复的不好,怕是得一直喝下去? 每每想到这里,裴卿卿就忍不住的好恨,眸光直冷。 药有多苦,就说明她有多蠢,她就有多恨曲氏她们母女俩的恶毒! 说到底,只怪她自己蠢,没早点发觉曲氏的阴险。 木梳藏毒,就连前世的她,都没发觉曲氏这一招手段。 她发誓,这次绝不会再对曲氏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上回因为裴震求情,她才放过曲氏。 这回,必叫曲氏付出代价。 裴卿卿清冷的眸中冷光流转,恨得手指紧握,恨得自己发抖。 第530章:白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很快,药琅就收拾干净了药碗和一些药渣,裴卿卿冷厉的眼神,他不是没看见。 叹了口气道,“卿姐姐,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莫叫侯爷起疑心才是。” 其实药琅又怎会不理解裴卿卿心里的恨呢? 之前他被赵全书折辱的时候,就恨不得杀了赵全书。 想必裴卿卿现在,就跟他当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恨不得杀了那个害她之人。 但眼下,事已至此,还是先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既然有意将此事瞒着白子墨,就别叫白子墨起疑心才好。 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晚了,怕白子墨会来找她。 药琅的安抚,对裴卿卿来说还是管用的。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神,点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把这些收拾干净,别叫人发现了。” 临走之前,裴卿卿还不忘叮嘱药琅一句。 虽然知道药琅会收拾干净的,但她还是多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卿姐姐放心吧。”药琅点头。 裴卿卿这才勉强放心,然后才走的。 她知道,药琅是个心细的孩子,所以她倒也不担心药琅这儿会泄露出去。 可此刻的裴卿卿不知道,她前脚刚走,这事儿后脚就从药琅这儿泄露出去了! 当药琅把一切都收拾干净的时候,连熬药的味道都用熏香熏干净了,可是当他刚关起门来的时候,刚转个身,就有人敲了一下门。 听到敲门声,药琅下意识的就去开门,“卿姐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只是,在开门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药琅一句话没说完便卡在了喉头。 他还以为,是裴卿卿忘了什么事,又回来了呢? 结果不是她…… 看到门口的人,药琅闪了闪目光,“侯爷……你怎么来了?” 敲他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子墨。 但同时,药琅多少也有点心虚…… 眼神闪躲,有些不敢去看白子墨的眼睛。 心想说,怎么裴卿卿前脚刚走,侯爷后脚就来了? 白子墨没说话,直径越过药琅,进了门。 房间里点了熏香,驱散了药味儿。 白子墨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嗓音低沉道,“夫人来过?” 听他这么问,药琅就更心虚了,关紧了门道,“是啊……刚刚卿姐姐来跟我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了!” “侯爷要找卿姐姐,应该回自己屋子去看看!卿姐姐应该已经回去了!”药琅摆明了就是有点赶人,送客的意思! 本来他就没有很擅长说谎,更何况面前站着的,是精明的白子墨。 药琅是怕自己糊弄不过去,怕会被白子墨看出些什么端倪。 所以就想赶紧打发了白子墨回去。 “夫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哪知,白子墨似乎并没有着急要走的样子,面不改色,目无波澜的睨了一眼药琅。 可白子墨越是这样平静的眼神,才越是叫人心虚。 药琅自己挪去倒茶,总之就是尽量不跟白子墨有视线接触,“也没说什么啊,就是随便聊了两句…” 瞧着药琅这样,白子墨哪会不知道,药琅是不打算跟他说实话了? “药琅,你知道本候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既然药琅不说,他就只能自己问了。 他有的是办法让药琅说实话。 药琅倒茶的动作僵了一下,他想,他大概知道白子墨这个时候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可是,他只当做不知,“我不知道啊?侯爷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吗?” 药琅努力保持着微笑,让自己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可微笑若是太过紧绷了,就会显得有些僵硬了。 从而就显的假,显得心虚。 药琅这样装傻,很明显白子墨眼神变了,变得愈发的深谙凛冽,嗓音也沉了下来,“你和夫人,瞒了本候什么?” 他就没打算和药琅拐弯抹角下去。 药琅和卿卿有事瞒着他,他哪会看不出来? 能让卿卿这么煞费苦心的瞒着他,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既然卿卿有意不肯告诉他,他就只能从药琅着手了。 听闻白子墨这般开门见山的直问,药琅呼吸紧了一下,还是努力绷着,“侯爷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都说揣着明白装糊涂,药琅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他现在,不仅是要装糊涂,还要隐瞒下去…… 白子墨看了看,药琅还是打算咬口不说,忽而白子墨似是笑了一下,“看来你更听夫人的话。” 这前后不搭的一句话,倒叫药琅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然后白子墨拍了两下手巴掌,在药琅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门口就又有人进来了。 进来的是两个护卫,押着一个人。 药琅一看,眼睛都瞪大了一圈,“白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这个时候,药琅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白大哥。 显然是有些急了。 因为被押进来的人,是阿羡! 但白子墨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他,“药琅,阿羡于你,也算有恩吧?” 药琅闻言默然了。 是啊,阿羡于他有恩。 是阿羡,替他杀了赵全书,帮他报了仇。 又悉心照顾他,保护他…… “阿羡不是侯爷的人吗?侯爷为何这般对待自己忠心耿耿的人?!”若是细听,便会发现药琅说话都是咬着牙的。 看样子,阿羡是被用过刑了。 脸上有伤痕,而且被两个护卫押着,看上去很虚弱…… 阿羡这是怎么了? 药琅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阿羡犯了错,就该受罚。”相比起药琅的急切,白子墨只是面无波澜的随口道。 “犯错?他犯什么错了?!”药琅可谓是咬牙切齿的说话,阿羡这一路不是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吗? 怎么就犯错了? 犯什么错了?要把人打成这样?! 白子墨对自己人也下手这么重吗?! “在九龙山,他护卫不利,致使卿卿被人迷晕,险些出了事,说他犯错已经是从轻发落了,否则便是治他个护卫不利之罪。”白子墨云淡风轻的解释给药琅听。 告诉他,阿羡犯的是什么错! 第531章:白子墨是疯了吗?! 药琅一听,都楞了一下,“侯爷就因为这个,便这般严惩阿羡?!” 头一次,药琅感觉自己脾气上来了! 就因为这个?就把阿羡打成这样?! 白子墨是疯了吗?! 药琅第一次感觉到了生气。 实打实的生气! 冷冷的瞅着面不改色的白子墨,以眼神控诉,好似在说,你怎么能这么对待阿羡?! “……”被押着的阿羡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像是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是话到嘴边,被白子墨一个眼神就逼了回去。 无人听见阿羡心里的无奈…… 整个侯府人也不少,侯爷干什么要选他来干这事儿啊! 玖月也行啊!怎么就偏偏要他来…… 看着药琅为自己着急上火……为了他,药琅还跟侯爷急眼,阿羡心里也怪怪的。 “本候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老实告诉本候,你和卿卿瞒了本候些什么?本候就既往不咎,放了阿羡。”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道。 药琅一听,算是明白了。 原来白子墨为的,是这个? 可是就算想知道他和裴卿卿之间的事,也用不着这么对阿羡吧?! 药琅忍不住再一次心中谩骂一声,白子墨是疯了吧?! 这也就是药琅,换了别人,哪能被白子墨唬的一愣一愣的! 要换做北宫琉或是竹颜他们,哪会看不出这是白子墨和阿羡的小把戏。 只能说,药琅还是单纯了点儿。 药琅默然了,一来是他没想到白子墨会拿阿羡来威胁他。 二来,他又答应了裴卿卿,不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现在叫他如何是好啊? 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阿羡受罚吗? 也是难得一见药琅臭一回脸。 心里多少是有些犹豫的。 要不要告诉白子墨? 可他才刚答应了裴卿卿,要保密的。 但阿羡又…… 瞧着阿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还带着血…… 药琅是越看越不忍心…… “将阿羡带出去,杖五十。”就在药琅犹豫的时候,就又听见了白子墨低沉的嗓音。 杖五十? 阿羡嘴角一抽。 侯爷不会是要真打吧?! 白子墨发话,押着阿羡的两个护卫很快就动了起来。 要将药琅拖出去的架势…… “住手!”药琅当即就跳了起来,“白大哥你是疯了吗?!” 如果说刚才,药琅还只是在心里谩骂。 那么现在,是直接在嘴上说了出来。 不过倒也算不得谩骂,只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罢了。 又要杖五十? 上回打阿羡五十杖,阿羡背后的伤痕还没消呢! 现在又要打五十杖! 白子墨是疯了不成?! 都说关心则乱,不是没有道理的。 药琅现在,其实何尝不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呢? 若他不是情急,怕阿羡挨打,仔细瞧瞧,便会发现,作为当事人,阿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点都没有要受刑的表情。 白子墨也是,优哉游哉的,哪像是发狠的样子? “阿羡能不能免了这顿杖刑,可见全看你的了,药琅,本候的耐心有限。”言下之意,便是在告诉药琅,他的耐心有限,最好别犹豫太久! 然而,其实白子墨是怕药琅瞧出些什么。 才有意催促的。 药琅板着一张脸,脸色可以说是很难看了。 他就不明白了,白子墨是疯了吗? 居然这般拿阿羡来逼他说! 他都不知道是第几次说白子墨是疯了! 药琅是犹豫再三,但白子墨,适时的表现出一副没耐心的模样,“带下去。” 这话自然是对押着阿羡的两个护卫说的。 带阿羡下去受刑的意思! “慢着!”药琅最后还是没绷住,“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说话算数,不可以再罚阿羡!” 药琅咬着牙,但却没注意到阿羡抽搐的嘴角,以及眉眼间的无奈和感叹…… 白子墨则眉间轻佻,嘴角流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本候向来说话算数。” 然后一摆手,押着阿羡的两个人就放开了阿羡,退了出去。 阿羡眼珠子转了一转,他是不是要表现的虚弱点儿才好? 站不稳? 毕竟他这一身的伤…… 想着,阿羡便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瞧着倒也像是伤疼的模样…… 瞧着阿羡被放开,药琅心头松了口气,“这话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言下之意,是连阿羡也不能在这里。 阿羡也不能听。 白子墨眸光深谙凛冽,给了阿羡一个眼色。 下一秒,阿羡就自觉的退了出去,守在外面。 “说吧。”若是细听,便会发觉白子墨话说的有些急切。 是着急想知道裴卿卿和药琅隐瞒了什么? 或者是,是卿卿怎么了? 白子墨不傻,即便药琅没说,他也能猜到,必然是和卿卿有关。 而且,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药琅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开口道,“卿姐姐她……” 然后药琅就一五一十的跟白子墨说了木梳寒香的事。 该说的,不该说的,药琅都实话实说了。 其实虽说裴卿卿有意瞒着白子墨,但于情于理,白子墨倒也应该知道。 毕竟白子墨才是她的夫君。 身为人夫,白子墨有权利知道。 这么一想,药琅心里倒也好受了些。 只是越说到后面,白子墨的脸色就越阴沉的可怕。 当药琅说到寒香伤了裴卿卿身子……裴卿卿很难受孕的时候,白子墨直接就变了眼神。 ‘咔嚓’一声,白子墨身边的木桌当场就被震碎了。 男人的脸,已经不是阴沉可以形容的了。 阴鸷的可怕,叫人瞧了都忍不住心惊胆寒。 好似随时都会去捏死裴家人一样。 伤了身子……很难受孕……这些字眼代表了什么,白子墨又怎会不清楚? 虽然他一直没说出口过,但是他一直想卿卿能给他生个属于她们的孩子。 可成亲这么久了,卿卿一直不见有身孕。 原来是这个原因…… 裴震,曲氏! 单单是白子墨的眼神,便就能活剐了裴家人。 看来他对裴家,是太仁慈了些。 以往看在卿卿的份上,他从不曾为难过裴家。 卿卿自己要怎么对裴家,他都由着卿卿,哪怕是卿卿屡次放过裴家,放过裴震,还有那曲氏,他都没说什么。 只要卿卿不为难裴家,他便就不动裴家。 第532章:你骗我? 以往他总觉着,裴家对卿卿,总算是有养育之恩。 他觉得,卿卿对裴家,其实并非完全没有感情的。 对裴震,卿卿是又爱又恨的心情。 只是那点儿爱,在卿卿心底埋藏的很深,又在裴震多次无情下,消磨了卿卿心底的那点儿爱。 其实白子墨知道,与其说卿卿恨裴震,不如说卿卿是对裴震感到失望。 之前,看在卿卿的份儿上,他不动裴家,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裴家,就不该活着。 瞧着白子墨的眼神,像是要掀了裴家,啊不,掀了裴家还不算,像是要屠宰裴家一样,冷戾阴鸷。 药琅知道,他生气了。 很生气的那种。 认识白子墨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白子墨露出这么阴鸷可怕的表情。 可怕到站在他身边,仿佛都能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冷风,冻人。 于是药琅适时的出言安抚道,“白大哥,我会尽力替卿姐姐调养好身子的……” “这件事,卿姐姐既然暂且不想告诉你,白大哥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是药琅对白子墨的安慰,也是对白子墨的小小建议。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之后在裴卿卿面前,就当做不知道吧? 白子墨应该也不希望裴卿卿不开心吧? 虽然,白子墨多少料到了这个结果,也算是在白子墨的意料之中。 可当他真的听药琅说出来的时候,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让他生气。 他似乎也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沉着冷静。 药琅说,让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他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本候明白了…”像是头一次,药琅听见白子墨一贯低沉的嗓音是颤抖的,“药琅……有劳你了。” 药琅明白白子墨的言下之意,裴卿卿的身子,就有劳他调养照顾了。 “侯爷放心……”药琅点头,再看白子墨一副千年冰山的脸色,好似随时都会雪崩一样,顿了顿,药琅还是开口道,“白大哥,若叫卿姐姐瞧见你这副模样,怕是会多想,白大哥还是先压一压心中的火气才是!免得叫卿姐姐瞧出端倪……” 裴卿卿和白子墨,都是他见过最聪明的那种人。 白子墨能看出他和裴卿卿有所隐瞒。 只怕裴卿卿也能从白子墨的一个表情,甚至是一个眼神,就能看出端倪。 若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只怕一时间会让裴卿卿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子墨…… 药琅善解人意的想着。 只是白子墨却没有再说话,男人面色阴沉,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也带走了一屋子的寒气。 阿羡就守在门外,一见侯爷寒气瘆人的就出来了,并且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阿羡愕然了一下,侯爷这是什么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药琅同侯爷说了些什么?惹得侯爷动了怒? 但现在,若让他去问药琅是怎么回事儿,他也是去不了的! 于是阿羡转身就要跟上白子墨的脚步…… “阿羡!” 只是他还来不及迈开脚步,就被后面的药琅叫住了。 因为是背对着药琅,所以药琅没看见阿羡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 挺苦闷的! 阿羡想着,要不就当做听不见吧! 赶紧溜…… “阿羡,你没事吧……”然而又被药琅关心的慰问声拦了下来。 他当然没事啊! 药琅听不见阿羡的心声,阿羡未曾回头,只低声道,“我没事…”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阿羡现在只想溜! “等一下!”也不知是药琅的动作太快,还是阿羡的动作太慢,总之就是被药琅抓住了胳膊,“你身上的伤还没上药,我给你拿些药吧……” “不必了!”药琅话还没说完,就被阿羡急声打断,“我,我这不过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实际上,阿羡很是捉急啊! 药琅扯着他不松手,他没法走人啊。 要让药琅发现他这些伤都是假的…… 阿羡很是心虚。 可阿羡同样也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他的反应和表情,明显就不太对劲。 再加上或许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药琅凑近了,仔细的瞧了瞧阿羡脸上的那些淤青血痕。 阿羡有些闪躲,但药琅盯的紧,他没地儿躲! 本来不瞧不要紧,这一瞧,可不就瞧出问题来了。 药琅好歹出自药王山庄,是个医者,连真假的伤痕,他自然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你骗我?”突然一下,药琅就甩开了阿羡的手。 脸色也沉了下来。 亏他还那么担心他,结果阿羡不过是在骗他? 然后药琅就又想到,骗他的不止阿羡,还有白子墨! 这根本就是白子墨和阿羡联手演的把戏罢了! 就为了套出他嘴里的话! 可他居然还信以为真了! “药琅,你听我说……”被药琅看穿了,阿羡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着急想解释。 “你和侯爷,你们联合起来骗我!”药琅生气了! 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说,他刚才有多担心阿羡。 现在他就有多生气! 就他傻乎乎的,没看出阿羡是在骗他,白子墨也在唬他!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如果说药琅是真生气了,那阿羡也是真着急了! 他想去拉药琅,想解释,但药琅不让他碰,“我不想看到你!” ‘砰’的一下,药琅关上了房门,将阿羡隔绝在外。 他现在看到阿羡就生气! 居然假装受伤来骗他?! 药琅气的无言,但又说不上来自己在气些什么…… 总之就是觉得生气。 谁让阿羡骗他呢?! 药琅气呼呼的就去睡觉去了,懒得去管外面的阿羡。 其实药琅心里清楚,阿羡这么做,一定是迫于白子墨淫威逼迫的! 但他还是心里不舒服。 阿羡呢,这一顿闭门羹吃的,噎的他心里都是堵的。 很不是滋味儿。 他就知道,要让药琅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现在好了吧,药琅生气了…… 阿羡无奈的同时,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奈何是侯爷‘指使’他这么干的,他也不敢有怨言啊! 于是乎,阿羡今夜,又要露天而眠了。 他没回去自己屋子,也没离开,直接就在药琅门外找了个地方悄悄休息。 悄悄守着。 等药琅消气…… 第533章:不想见你! 等白子墨回到房间的时候,裴卿卿已经睡下了。 不是她不想等白子墨回房,而是她太困了。 她想,可能是药琅给她弄的药中,有宁心安神的药吧? 从药琅那儿喝了药回来之后,裴卿卿便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白子墨自己给自己更衣之后,溜进了被窝里,动作轻柔且一气呵成。 裴卿卿困得想睡,但也没完全睡着,心里还在想着要等白子墨。 直到被熟悉的怀抱从被窝里搂着她,她就知道是白子墨回来了。 “夫君你回来了…”裴卿卿嘟囔着翻个身,习惯性的把白子墨的胸膛当枕头睡。 想起药琅跟他说的话,白子墨搂着她的手臂一点点收紧,却不敢勒的太紧,免得叫她察觉到什么。“嗯,为夫回来了,夫人累了,快睡吧。” 裴卿卿困得模模糊糊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儿,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清白子墨,很快就睡着了。 …… 当裴少枫到乾帝面前复命的时候,乾帝的脸色很不好。 “微臣参见陛下…”裴少枫跪着,给乾帝问安,脸色同样比乾帝好不到哪儿去。 经过昨天一整晚,他已经把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卿卿说的都是真的…… 想起慕溪凤被裴正浩……裴少枫便气的心愤难平。 就算他对慕溪凤没有男女之爱,可慕溪凤却对他有恩,对裴家亦是有大恩。 他没忘记,当日他遭凌王设伏,是慕溪凤,以自身为人质,救他脱困。 也是慕溪凤,甘冒风险将父亲从大牢里解救出来。 否则裴家只怕是早在父亲下狱的时候就垮了。 都说知恩图报。 可他的父亲,母亲……乃至裴家都做了些什么? 非但不知道知恩图报,反而还恩将仇报…… 对这样的家人,裴少枫实在是感到失望至极。 若非他还顾念这一点血脉至亲,他都懒得再管裴家的死活! 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那就是不可活啊。 他裴家,便是不可活。 跪在乾帝的龙椅之下,裴少枫眉眼间满是忧虑。 对慕溪凤,他是自责又歉疚…… 或许他应该早些提醒慕溪凤的,让她离裴家,离裴正浩远些…… 他是最清楚裴正浩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慕溪凤出事,他也有责任。 裴少枫歉疚自责的想到。 而乾帝,如果说没发现裴正浩玷污慕溪凤的事儿之前,对于立下战功回朝的裴少枫,乾帝自然是欢喜赏识的。 且封赏必不可少。 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糟心事,就算是把裴正浩下了狱,也不足以消乾帝的心头之气! 所以这会儿看到裴少枫,乾帝自然而然的也不是很待见他,冷眼睨了一眼下面跪着的裴少枫,沉声道,“平身吧!” 要不是看在裴少枫是立下军功回朝的份儿上,他就连裴少枫一起追究! 整个裴家,都逃不了罪责。 “谢陛下…”就算不去看,裴少枫也能听出乾帝的冷言冷语。 他知道陛下不待见他,溪凤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不待见他,也是在情理之中。 所以裴少枫十分理解乾帝对他冷脸。 为人臣子,态度该尊敬的还是要尊敬的。 “此次少将军平定戎狄有功,朕,心甚慰,少将军想要朕赏你些什么啊?”乾帝高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裴少枫,语气更是意味深长。 若是没有发生慕溪凤的事儿,乾帝压根儿就不会这么问,更不需要裴少枫开口,赏赐必定是直接就下达了。 可现在,从乾帝嘴里说出赏赐二字,那可就不是赏赐了,而是乾帝的怒气未消。 尤其是说到‘朕心甚慰’几个字的时候,乾帝明显卡顿了一下。 他哪是心慰啊,是心慰的反义词还差不多。 真就是看在裴少枫立功回朝的份儿上,不然他连看都不想看到裴少枫! “微臣身为臣子,为陛下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不敢要求赏赐,微臣……”裴少枫哪会听不出乾帝话里话外的冷意啊,说话间微微停顿了一下,方才说道,“想求陛下一事……”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需要什么赏赐,只想求乾帝一件事。 可在乾帝看来,想求他一件事,跟要赏赐有什么区别? 同时乾帝的脸色越发的冷了三分,冷冷的开口道,“那不知少将军想求些什么?” 是想求他放过裴正浩,放过裴家麽? 如果是,劝裴少枫还是识趣点,趁早闭嘴的好! 别以为立下个军功,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裴少枫莫不是忘记了,当初他是因何被罚去了南境? 正是因为替裴家顶罪,才被罚去南境的。 所以,严格来说,裴少枫立功回朝,不过是将功折罪罢了。 顶多算是功过相抵,算不得是功劳一件! 如今,他以功臣之名让裴少枫回朝,就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 裴少枫最好不要不知所谓,开口求他放了裴家。 即便不抬头,裴少枫也能清楚的感受到来自乾帝的冷压,他低头道,“微臣……想求陛下恩准,准许微臣去看看溪凤公主……” 就算陛下没说,他也知道,陛下是不会允许他替裴正浩求情的。 他也没打算替裴正浩求情。 他只是,想去看看慕溪凤罢了…… 像是没料到裴少枫求的会是这个?倒叫乾帝楞了一下,他还以为,裴少枫会求他放过裴家呢? 可他求的,却是去看看溪凤公主? 乾帝狐疑了一下,也犹豫了一下,“你想去见公主?” 慕溪凤喜欢裴少枫,乾帝是知道的。 之前慕溪凤便经常吵着要嫁给裴少枫,裴少枫没回京的时候,慕溪凤时常跑去裴家,这些,乾帝都知道。 只是他没料到,裴家那裴正浩竟会如此大胆,竟敢对公主存不轨之心。 如今发生这种事,或多或少,乾帝也是有责任的。 如果在慕溪凤和裴家走得近的时候,他能阻止慕溪凤…… 或许,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而且乾帝不仅是慕溪凤的父皇,还是一国之君的帝王,自古以来,帝王是不会有错的。 就算是错了,也是对的。 没有哪个帝王会说自己有错,乾帝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就算心里有些懊恼,乾帝嘴上也是不会说出来的。 “……” “只怕公主不想见你!”就在裴少枫刚想开口回话的时候,不防乾帝将他没说出口的话给打断了回去。 第534章:想亲自赔罪道歉 裴少枫想见慕溪凤,恐怕他的凤儿不想看到裴少枫! 现在让裴少枫去见慕溪凤,让慕溪凤情何以堪哪? 听乾帝这么一说,裴少枫当即又给乾帝跪了下去,言辞诚恳道,“陛下,九龙山发生的事,微臣回京后也听说了……此事是裴家对不起公主,陛下有何责罚,微臣都绝无怨言!微臣……只想亲自跟公主赔罪道歉,求陛下恩准。” 说完,又给乾帝嗑了个头。 他只是,想亲自给慕溪凤赔罪道歉。 慕溪凤对他有请又有恩,出了这种事,他若不闻不问,那他成什么人了? 若不能亲自给慕溪凤赔罪道歉,裴少枫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裴少枫态度诚恳,言辞恳切,乾帝倒也不觉得他是虚情假意。 其实裴少枫的人品,乾帝心里还是有数的。 裴少枫跟裴家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 至少人品还算端正。 再加上,裴少枫不要赏赐,只求见慕溪凤一面,亲自给慕溪凤赔罪道歉,也算是有情有义吧…… 不可否认,乾帝心里,多少是有些动容的。 见乾帝面露犹豫,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裴少枫便又恳求道,“陛下……微臣愿受公主的任何责罚,求陛下应允。” 只要让他去见见慕溪凤,不论慕溪凤要如何责罚他出气,他都毫无怨言。 只求让他见见慕溪凤。 这一刻,裴少枫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对慕溪凤,不可否认,他是感激的。 还是那句话,慕溪凤于他有恩,又有情…… 人心都是肉长的,若是不心疼慕溪凤,那是假的。 可若说心疼慕溪凤,裴少枫却又不知道,他对慕溪凤,究竟是个怎样的感情? 自责?愧疚?又或是感激?惋惜?甚至是心会觉得疼…… 乾帝瞅着裴少枫看了好一会儿,裴少枫脑袋磕在地上,求他应允。 “若公主不想见你,你不可违背公主,下去吧…”最后,乾帝摆摆手,面露丝丝倦容,让裴少枫退下去。 但言下之意,明显是允了裴少枫所求。 准许他去见慕溪凤。 但乾帝话也说的明白,若是慕溪凤不愿意见裴少枫,裴少枫不得违背慕溪凤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听闻乾帝应允,裴少枫顿时松了口气,“谢陛下,微臣告退…” 然后裴少枫便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勤政殿。 他真担心陛下不会让他去见慕溪凤。 好在陛下答应了。 有乾帝恩准,裴少枫也算是一路长通无阻的来了后宫。 还有个宫婢给他领路,不然后宫这么大,裴少枫怕是走到天黑,也找不到慕溪凤的寝宫。 只是,裴少枫刚被带到慕溪凤寝宫的时候,不巧就在殿外碰到了也来看慕溪凤的许皇后。 “皇后娘娘。”宫婢率先给许皇后行礼。 可许皇后的目光,却落在跟在宫婢后面的裴少枫身上。 见到皇后,裴少枫哪能没点表示?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裴少枫恭恭敬敬的给许皇后行礼道。 倒是许皇后,不免多瞧了裴少枫两眼,似乎有些不确定的口吻道,“你是…裴少枫?” 裴少枫,裴少将军,说起来,许皇后其实没什么印象。 也没怎么见过这裴少枫。 所以许皇后一时怕会是认错了人,但瞧着,隐约又像是裴少枫。 听闻许皇后的问话,裴少枫谦逊的低头,“回皇后娘娘,微臣正是裴少枫…” 裴少枫自然也知道,在这里碰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自然也是来看慕溪凤的。 只是说很不巧罢了。 果然,一听他就是裴少枫,许皇后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裴少枫!你竟还有脸来这里?谁让你进后宫的!” 外臣不得入后宫,难道裴少枫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吗? 许皇后脸色严峻的瞅着裴少枫。 其实还是因为裴少枫也是裴家人,所以许皇后不可能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但同时,许皇后心里也清楚,裴少枫不同于裴正浩。 裴少枫是有军功在身的人,是立下战功回朝的,算是功臣。 否则,她就对裴少枫不客气! “回皇后娘娘,是陛下恩准裴少将军来看公主的。”说这话的,是替裴少枫领路的那个宫婢。 她只是实话实话,如实禀告罢了。 可却惹得许皇后不高兴,当即一记冷眼就扫了过来,“本宫让你说话的了吗?” 只能说,这宫婢真不会看时候! 这个时候,替裴少枫说话,不是明摆着会惹许皇后不高兴吗?! 分分钟,宫婢就吓跪了,头都不敢抬,“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多嘴……求皇后娘娘恕罪……” 显然是意识到自己的话的得罪到了皇后娘娘! 宫婢很懊恼啊,她怎么忘了,溪凤公主的事儿…… 皇后娘娘自然是不待见裴家人的。 这裴少将军也是裴家人…… 宫婢跪着都在瑟瑟发抖,生怕皇后娘娘动怒,她就小命难保。 毕竟在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她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命了。 “皇后娘娘息怒……”裴少枫适时的阻断了许皇后对那宫婢的怒视,毕竟人家宫婢也没做错什么,不过就是替他说了句话罢了。 平白遭受皇后娘娘的迁怒,实在是无辜。 他裴少枫,也不是什么胆小怕事之人。 人家宫女是替他说话而迁怒许皇后,他也没必要连累人家不是? “请皇后娘娘明鉴,是微臣求得陛下恩准,前来看看公主……还请皇后娘娘息怒,莫要牵连她人,若有罪责,微臣愿一力领受。”裴少枫对许皇后的态度很是恭敬。 不仅是因为她是皇后,也因为她是慕溪凤的母后。 许皇后迁怒于他,他完全理解。 更不会说怪许皇后。 本就是他裴家对不起慕溪凤。 许皇后迁怒于他也是正常的。 他还是那句话,只求让他见慕溪凤一面,他想亲自跟慕溪凤赔罪道歉…… 也想看看慕溪凤还好吗…… “哼。”听闻裴少枫的话,许皇后不屑的冷哼一声,“你还有脸来看公主?” 以为搬出陛下,她就怕了裴少枫不成? 裴少枫,他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搬出陛下来压她? 第535章:揪心的难受 裴少枫,他还有什么脸来看她的凤儿? 都是因为他,因为他裴家,才会害得她的凤儿到如此地步…… 他还有什么脸说来看她的凤儿? 许皇后冷凉的眼神,就像是两把刀子剐在裴少枫身上,恨不得剐下裴少枫一层皮才好! 虽然裴少枫不是罪魁祸首,但归根究底,难道不是裴少枫的错吗? 若不是他迷惑公主,她的凤儿何至于会跟裴家来往? 也不会有这般灾祸。 如今,裴少枫又来做什么?! 许皇后冷凉的瞅着裴少枫,像是随时会把他赶出去。 听闻许皇后的质问,裴少枫眼睛里的自责就更加重了,衣摆一掀,当场就给许皇后跪了下去,“是微臣对不住公主……是微臣的错,求皇后娘娘恕罪……微臣只是想看看公主,亲自给公主赔罪……求皇后娘娘恩准…” 他下跪,不是因为他是裴家人,也不是因为他是裴正浩的大哥,更不是要替裴正浩赔罪。 他给许皇后下跪,只是因为慕溪凤喜欢他罢了…… 裴少枫,这也算是把罪责,不,准确的说,是自责。 把自责往自己身上揽。 不可否认,裴少枫的话,再次令许皇后心痛了。 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如今那万念俱灰的模样,便忍不住揪心的疼。 作为一个母亲,在裴少枫面前,许皇后眼睛里慢慢积攒出了泪光,显然是裴少枫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触动到了许皇后。 多少也缓和了些她对裴少枫的冷眼,“如今,你赔罪又有什么用……凤儿她……” 说着,许皇后便忍不住擦着眼角的泪。 声音哽咽,话都说不下去了。 如今,即便裴少枫赔罪又有什么用? 赔罪能挽回她的凤儿受到的伤害吗? 不能! 瞧着许皇后伤心擦泪的样子,再加上她那哽咽的话,裴少枫心里更是不好受。 何尝不是揪心的难受。 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恩情上,他都欠了慕溪凤…… 都说钱债易偿,情债难还。 他欠慕溪凤的,该如何偿还?他又能拿什么偿还? 裴少枫眉心皱的已经不能再皱了,这简直比他自己在战场上被人砍上一刀还要难受。 就在这时,寝殿里隐约传出了一阵砸东西的声音,听不太真切,但很像是砸东西的声音。 裴少枫一听,立马就心下一惊,连忙向许皇后请求道,“求皇后娘娘恩准微臣去看看公主……” 是慕溪凤在砸东西吗…… 许皇后自然也听见了寝殿里的动静儿,裴少枫的请求又在眼前,一时间,许皇后似乎有些犹豫。 犹豫着要不要让裴少枫进去? 但,一想到凌王曾与她说,她的女儿一心只有裴少枫…… 或许,裴少枫能够安抚得了她的凤儿…… 想到这儿,许皇后便也就没什么好过不去的,“若公主出了什么事,本宫一定不放过你!” 最后,许皇后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很明显,就是把剩下的时间,留给裴少枫。 只要能安抚得了她的凤儿,让裴少枫进去又如何? 什么都没有她的女儿重要。 “谢皇后娘娘。”裴少枫低头,对着许皇后的背影道了声谢。 然后迅速跳起来,脚步极快的往寝殿里去。 “出去!都给我出去!” 果不其然,裴少枫一进来,就听见慕溪凤声嘶底里的声音。 带着浓浓的痛恨和厌恶,声音都是沙哑的。 地上打翻了一碗汤药。 慕溪凤眼神凶狠,不要任何人靠近她,一句惊弓之鸟怕是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的慕溪凤。 裴少枫一眼,就看到这样的慕溪凤,没意识的心揪了一下。 他清楚的看到了慕溪凤眼中透骨的恨意,以及厌恶。 只是这个厌恶,却是对她自己的。 她厌恶自己,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 就像一只发狂的刺猬,防备着所有人。 “公主息怒……”伺候的宫婢跪了一地,谁都不敢轻易靠近慕溪凤。 “出去!都滚出去!”慕溪凤冷厉的眼神横扫着每一个人。 以往,慕溪凤也不是没有发过脾气,但是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吓人。 没人敢靠近她。 像是谁上前,慕溪凤就会杀了谁一样。 下面跪着的宫婢们都瑟瑟发抖,想走又不敢走…… 走不走倒霉的都是她们…… 她们若是走了,没伺候好公主,皇后娘娘不得扒了她们的皮! 看着这样发疯的慕溪凤,裴少枫一阵心紧,“公主……”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听在慕溪凤的耳朵里,愣是令她呆滞住了。 木讷的扭过头,裴少枫就站在门前…… 一瞬间,慕溪凤便红了眼眶,眼中的泪,便像是开了闸的阀门,一发不可收拾…… 看到裴少枫的那一瞬间,仿佛积压在慕溪凤心底的痛苦,伤心,委屈统统的一发不可收拾的倾斜了出来。 她心好痛,痛到快要不能呼吸,痛的她几近发疯。 裴少枫……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早些回来? 为什么他现在又要来这里? 为什么…… 那一瞬间,慕溪凤哭都没有声音,看着裴少枫的脸,喉管仿佛都要被酸涩感刺破。 刺的她好疼。 如果说看到裴少枫的那一秒,慕溪凤心是疼的,是委屈的。 那么下一秒,她便像是如梦惊醒一般。 猛地往后缩,也不管自己后面是什么,角落也好,哪怕是有刀尖也好,只知道往后缩。 她不要,不要看到裴少枫…… 不要让裴少枫看到她这个样子…… 不要…… “出去……我不要见你……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慕溪凤像是彻底失控了,发疯一样的大吼。 看似是在吼跪了一地的宫婢们,其实何尝不是再跟裴少枫说? 她不要看到裴少枫,不要…… 她还有什么脸见他…… 还有什么脸见他啊…… 像是被这样的慕溪凤吓到了,下面跪着的宫婢们都抖了一下,但还是没人敢就这么走了…… 而慕溪凤,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拼命的往床里面的角落里缩,又惊又怕,像是见不得人一样。 可她现在,不就是见不得人吗? 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第536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公主……”慕溪凤越是这样,裴少枫看了就越是揪心,随之而来自责也就越重,几乎要将他淹没。 那种感觉,真真是比在战场上被人砍了一刀还让人难受。 然后三步并做两步,裴少枫一个大步上前,毫不避讳就到了慕溪凤面前。 一把,就将她从退缩的角落里拉了出去,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合不合规矩? 但眼下这一秒,他只想这么做。 紧紧的抱着慕溪凤,抱的很紧很紧…… 这个怀抱,明明是慕溪凤期盼了很久,也幻想了很久的…… 可是却都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不是的…… 被裴少枫抱紧,第一秒,慕溪凤是发愣的,第二秒,她是挣扎的。 到第三秒,便是嚎啕大哭起来…… 抱着裴少枫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裴少枫的后背。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不救她? 如果他能早点回来,她就不会被裴正浩…… 可是,心疼的要死,也哭的要死,哭的慕溪凤问不出这些话来。 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哭,她现在,还怎么嫁给裴少枫?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到死是为什么啊…… 慕溪凤哭的撕心裂肺,裴少枫听的揪心,不,是痛心。 听着慕溪凤哭的这般撕心裂肺,裴少枫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痛了。 “公主,是我对不住你……”尽管他很想很想安慰慕溪凤,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抱着她,希望用他的怀抱来给她安慰。 “你为什么……为什么回来的这样晚?为什么……我好恨…好恨……”慕溪凤哭的上气不接下去,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她问,裴少枫为什么回来的这样晚?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她好恨,恨裴正浩,恨裴家所有人…… 除了他。 对裴少枫,她恨不起来。 “对不起……”听着慕溪凤的哭腔,除了对不起,裴少枫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除了自责,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他还能为慕溪凤做些什么? 就这样,裴少枫紧紧抱着慕溪凤哭了很久。 任由慕溪凤趴在他肩上痛哭。 一刻钟。 两刻钟。 直到慕溪凤哭累了,哭声渐渐变小了,她才慢慢放开了裴少枫。 往日慕溪凤的双眼,充满了活力和骄傲。 可是现在,再看慕溪凤的眼睛,除了哭的红肿之外,哪里还有曾经的活力和骄傲? 泪痕之后,有的只是死寂。 仿佛万念俱灰一般,再不见光彩。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许是大肆哭过,哭完之后的慕溪凤,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很多。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让裴少枫走了,她不想看到裴少枫。 “公主……”瞧着这样冷漠疏离的慕溪凤,裴少枫眉头一皱再皱,他仿佛,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慕溪凤,往后退了退,与裴少枫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而裴少枫,自然也懂得礼数。 方才是慕溪凤情绪太过激动,他才顾不得那么多,抱了她…… 可是现在,慕溪凤冷噤了下来,他始终只是个外臣,自然不适合坐在慕溪凤的床榻上。 于是裴少枫非常识趣的站了起来,但是却没走远,就守在慕溪凤的床边。 片刻后,慕溪凤微微仰头,一双哭红的眼睛望着裴少枫,“我若杀了裴正浩,杀了你爹娘,你会不会阻止我?” 她的话,叫裴少枫楞了一下。 慕溪凤,想杀他爹娘? “公主……我知公主心中痛恨,可公主能否不要连累不相干的人?”不难听出裴少枫华话中的恳求之意。 他是在恳求慕溪凤,放过他爹娘的意思。 她要杀裴正浩,他明白,也没想阻挠。 他承认,裴正浩,是咎由自取。 可父母,是无辜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裴少枫心里如何能不明白,他的父母,怕是也不无辜。 可毕竟是他的父母,为人子的,裴少枫自问,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身死而无动于衷…… 可他这话,却是会伤慕溪凤的心,她冷冷的讥笑一声,“不相干的人?” “裴少枫,你告诉我,他们谁是不相干的人?我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如何对待你家人的,可是他们又是如何对待我的?你却要说他们无辜吗?” 因为他,她是如何对待裴家人的? 可裴家人,又是如何对待她的? 哪怕是养只狗,狗还知道对她摇尾巴。 可是裴家呢? 他们是怎么对她的? 最令她心凉的,是裴少枫。 他竟说不相干的人? “你告诉我,谁是不相干的人?”慕溪凤眼神凌厉的逼问着裴少枫。 就让她看看,她心爱的裴少枫,会怎么告诉她,谁是不相干的人?他们裴家,谁是无辜的? 慕溪凤的眼神,太过凌厉,也太过冷凉,隐隐还浮动着对他的失望,裴少枫一时被问的哑了言。 因为他知道,慕溪凤说的没错。 没有人是无辜的。 他太了解他那所谓的家人了。 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慕溪凤的质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重要的事,他无力反驳,无言反驳。 好半天,裴少枫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越是这样,慕溪凤就越是感到失望。 最后,她不再看向裴少枫,只是冷冷的说道,“你走吧。” 她真的,不想在看到裴少枫了。 她和裴少枫,还真是没开始就结束了。 慕溪凤嘴角,是笑了。 不过却是冰冷嘲讽的笑。 或者说是自嘲。 原来她自以为爱慕的男人,竟也不过如此。 慕溪凤,你的双眼,怕是瞎了。 裴少枫嘴皮子蠕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也该说些什么,但却就像是说不出话来…… 最后,在慕溪凤的冷漠之下,裴少枫默默转身。 “站住。”哪知,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慕溪凤叫住了他。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慕溪凤朝他伸出手,讨要自己的东西。 裴少枫眼神闪烁了一下。 显然是明白慕溪凤指的是什么? 第537章:你能娶我吗? 她的东西,不该留在裴少枫那儿了。 对她来说,是痛也是一种耻辱。 裴少枫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兜中拿出一个玉镯。 一个血玉镯子。 看到这个镯子,裴少枫仿佛又想起了慕溪凤将这个镯子交到他手里的情形。 当时,他是怎么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哪怕是到了现在,裴少枫也还是难以置信,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公主……”玉镯拿在手里,裴少枫像是不想还给慕溪凤一样。 如果在当时,慕溪凤向她要回这个镯子,他会二话不说的还给慕溪凤。 可是现在,慕溪凤向她讨要,他竟像是还不出手了一样? 裴少枫还不出手,可慕溪凤却一把夺了回去,玉镯拿在手里,慕溪凤冷冷一笑,透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以前是我太可笑,纠缠于少将军,以后再也不会了,少将军可以走了。” 她这话,是说给裴少枫听的,却也在嘲讽她自己。 回想起以前的她,遇人就说她要嫁给裴少枫,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裴少枫。 可是现在,打脸来的太快。 她曾以为,这个血玉镯,就是她与裴少枫的定情信物。 如今玉镯回到她自己手里,什么定情信物,不过就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慕溪凤,你真是可笑。 只是眼中的酸涩,却是骗不了人的。 就算慕溪凤能忍住眼眶里的泪,却忍不知心里的痛。 瞧着慕溪凤强忍着泪,自嘲的模样,裴少枫一颗心揪了又揪。 但他最后还是想说,“公主……请公主放过我爹娘,只要公主不追究我爹娘,我愿倾尽一切补偿公主。” 裴少枫不仅嘴上求慕溪凤,他还给慕溪凤跪了下去。 就跪在慕溪凤面前。 求她不要追究他爹娘,也就是裴震和曲氏。 他知道,他爹娘都有错,但凡慕溪凤要追究怪罪,裴家的人是逃脱不了罪责的。 包括他爹娘。 可身为人子,他怎能看着爹娘获罪而无动于衷? 都说忠孝难两全。 裴少枫现在,何尝不是忠孝难两全? 若他尽忠,则要漠视自己父母双亲获罪。 若他要尽孝,跟个无情无义之人有何区别? 可不管是尽忠,还是尽孝,他都逃不了一个无情无义之名。 慕溪凤也好,父母双亲也罢,不管他站在哪一方,对另外一方,他都是那无情无义之人。 裴少枫心里何尝不气不愤?为何要将他置于如此两难的境地? 左右为难。 归根究底,错的终究还是他的家人。 裴少枫给她下跪,慕溪凤第一秒是怔楞的。 可是在听闻他的话之后,慕溪凤含着泪笑了,“补偿我?你能怎么补偿我?” “你能娶我吗?”这一问,当场就把裴少枫问楞了。 他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慕溪凤自嘲的冷笑。 现在说补偿她? 有用吗? 他能怎么补偿她? 他还会娶她吗? 慕溪凤从裴少枫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 与她所想一般无二。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第三次,慕溪凤开口赶他走。 既然不能娶她,就不要说补偿她的话。 他补偿不了她。 谁都补偿不了她。 “公主……”裴少枫神色复杂的望着慕溪凤,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心里,毫无疑问是没想过要娶慕溪凤的。 就算慕溪凤没发生这种事,他也没想过要娶慕溪凤。 “走啊!”慕溪凤再也忍不住的冲着裴少枫大吼一声,‘砰铛’一声,血玉镯应声而碎,慕溪凤眼中的泪,再也绷不住的往下掉,“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走啊!你跟她们一样,都想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裴少枫我告诉你,我不稀罕!” 慕溪凤一把,就摔碎了她的镯子,血玉镯就这样碎在了裴少枫跪着的脚下。 也摔碎了她对裴少枫的情。 镯子碎了,再也回不去了。 而她,不需要裴少枫的同情,更不需要他的可怜。 她不稀罕。 很多人都借着探望之名,想来看看她,可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们那些人,不过都是想来看她的笑话罢了。 裴少枫如果不娶她,就不用在她面前惺惺作态。 她知道,裴少枫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娶她。 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现在,她的美梦破碎了,她也该清醒了。 玉镯磕碎的那一瞬间,无人知道裴少枫心头莫名一紧,动作带着僵硬的捡起碎在他身边的一截玉镯,低沉的眼中浮动着丝丝复杂的情绪。 “若我娶你,你能否放过我爹娘?” 如果说听他说‘我娶你’几个字的时候,慕溪凤神情顿了一下,可是在听闻他后半句的时候,慕溪凤流着泪笑了,“裴少枫,你是在羞辱我吗?” 这个她默默喜欢了这么久的男人,现在是在羞辱她吗? 是在跟她谈条件? 以娶她作为条件,好让她不追究裴家人? 裴少枫,是在羞辱她吗? 明知道她被裴正浩糟蹋了,却还说娶她,呵,她能受得了任何人在背后嘲讽她,可裴少枫,为什么他也要这样来羞辱她? 他难道不知道,他的一句话,比多少的冷嘲热讽来的都让她心痛万倍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裴少枫着急想解释什么,他没有要羞辱她的意思,但慕溪凤没给他这个机会。 “来人,送裴少将军出去!”慕溪凤一句话就打断了裴少枫想说的话。 慕溪凤现在是敏感时期,她发话,纷纷就宫婢上来了,对着裴少枫就是一顿请,“少将军请吧!” 别再惹公主不高兴了! 慕溪凤转过身去,不再看裴少枫一眼。 其实她是怕裴少枫看见她哭。 裴少枫犹疑了好一会儿,慕溪凤还是没看他一眼。 最后,只能无奈的起身,神色失落的被请了出去。 裴少枫走了之后,慕溪凤才转回身来,早已是泪流满面。 流着泪,蹲下身去一点点的捡起地上碎了玉镯。 碎玉镯捡在手里,慕溪凤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了出来。 她的心好痛。 玉镯碎了,像是她的心也跟着一起碎了。 第538章:变得好可怕! 而裴少枫走出殿外,却听见慕溪凤在里面大哭的声音。 他停下了脚步,可却没法回头安慰她…… 眼中掠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痛色,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然后,裴少枫眼神越发的深谙下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多了几分怒气,冷冲冲的就走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慕溪凤像是哭累了,也哭够了,不再哭泣了。 将碎了的玉镯精心的收在一个锦盒当中,面色冷凉的吩咐道,“来人。” 慕溪凤开口,分分钟就有宫婢们上来伺候着,“公主有何吩咐?” “替我沐浴更衣。”若是裴少枫还没走,瞧见此刻的慕溪凤,便会发觉,哭过之后的慕溪凤变了,变得冷冰冰的,全身上下,像是不再有一丝暖意。 听闻慕溪凤要沐浴更衣,而且还是这么冷静,宫婢们都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是…公主请稍后,奴婢这就去准备!”心想说,公主这么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哭的那么凶吗? 怎么突然一下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由得,宫婢们还悄悄的偷瞄了一眼慕溪凤。 这不瞄不要紧,一瞄就不太好了。 瞧着慕溪凤一脸的冰冷,顿时就吓的宫婢们心尖儿一颤。 有些发凉,愣是不敢再看慕溪凤了,低下脑袋,麻溜的就去准备慕溪凤沐浴更衣要用的东西。 很明显,慕溪凤给宫婢们留下了可怕的心理。 宫婢们只敢在心里叨咕,公主变得好可怕! …… 当裴少枫回到裴家的时候,正好听见里面传出一阵一阵的争执声。 “蓉华!浩儿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能不顾他的死活……咳咳……”是曲氏的声音。 光是听着,曲氏说话就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还咳嗽。 之前被白子墨伤的不轻,内伤加外伤,哪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 此时曲氏正躺在床上,责问裴蓉华为何不替裴正浩求情?! 她让裴蓉华去凌王府,找凌王替裴正浩求求情,哪知道,裴蓉华却……却不顾她弟弟的死活! 曲氏像是被气到了,连咳了好几声,血都要咳出来了。 陪着曲氏的,还有裴震。 只是裴震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皱着一张老脸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他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明知道裴正浩是死罪难逃,他还能说什么? 说是裴蓉华不顾及裴正浩的死活,可裴震心里如何不清楚,即便是凌王,也不可能会救裴正浩的。 曲氏护子心切,急糊涂了,可是裴震不糊涂啊。 裴蓉华和裴正浩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那溪凤公主和凌王,何尝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呀。 推己及人,凌王又怎会为裴正浩说话? 蓉华若是去开口求情,怕是只会惹得凌王厌弃。 所以裴震不认为裴蓉华做的有错。 眼看裴家又要被打回原形了,这个时候,再把裴蓉华赔进去,对裴家,毫无帮助。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裴震还能这么沉着冷静,也不是谁都可以的不是吗? “母亲!这怎么能怪我呢!我若是在凌王面前替他求情,母亲可有想过,凌王会如何待我?凌王好不容易答应会娶我,我怎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裴蓉华反驳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虽然曲氏重病卧床,作为女儿,裴蓉华是不忍心的。 但是,她也不能自毁前途呀! 只要能嫁给凌王,她就是凌王妃了呀! 到时候,她有信心,她可以振兴裴家的! 裴正浩是母亲的儿子,可她也是母亲的女儿呀! 母亲怎么可以这么偏心?只顾裴正浩的死活,不顾她的前途?! 想着,裴蓉华便不瞒的嘟起了嘴,一看就是不瞒曲氏偏心。 “你……”曲氏像是真的被裴蓉华气到了,趴在床边喘着粗气,“蓉华……浩儿可是你的亲弟弟呀!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绝情……” 裴正浩虽然平时不成器了点儿,但却是曲氏的心头肉啊! 如今她的心头肉身陷死牢,不日便要受那千刀万剐之刑,叫她怎么能不心疼,不着急! 可裴蓉华……却为了自己将来的荣华富贵,不顾自己亲弟弟的死活! 怎能叫曲氏不心凉呀! 曲氏还觉得心凉呢,裴蓉华还生气呢! 居然说她绝情?! 即便是自己的母亲,这话裴蓉华也不爱听啊! 分分钟,裴蓉华也不高兴了,“母亲!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我让他去玷污公主的吗?!要怪就怪他自己色胆包天!连公主都敢妄想!即便我开口,母亲以为凌王会答应吗?”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就算她在凌王面前开口替裴正浩求情,可凌王会答应吗?! 裴正浩,他是咎由自取! 怨不得任何人。 谁让他色胆包天的!连公主都敢玷污! 闯下这般滔天祸事,谁都救不了他! 不连累他们整个裴家,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母亲却说她绝情!裴蓉华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衡! 这也就是在裴家私下里,若是被人听见,裴蓉华口口声声的说公主被玷.污! 单凭玷.污两个字,就够裴蓉华吃罪的! “你……咳咳……”曲氏许是一时气上心头,活生生的被裴蓉华气的喘不上气来! 不停的咳嗽着,哇的一声,咳出一大口血来…… 瞧见曲氏吐血,裴蓉华当即心头一慌,脸色白了一下,“母亲……”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看见曲氏吐血,裴蓉华心里的不平衡一时也淡了很多,倒是担心曲氏出什么事儿…… “来人……”倒是裴震,要冷静的多,立马就知道叫人。 打从曲氏受伤回来之后,府里就一直请了大夫候着,就怕曲氏出什么意外。 打从在九龙山,裴卿卿揭开了曲氏昔日的错事之后,也是揭开了裴震的遮羞布,裴震就很难再对曲氏关怀备至了。 如今照顾曲氏,不过就是念在与曲氏夫妻多年,曲氏又为他生儿育女的份儿上,对她还有些感念之心罢了。 他与曲氏之间,有的不过就是点儿零零星星的情义罢了。 裴震一喊,门外立马就进来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 “大夫,快……快来看看……”裴震招呼着,让老大夫赶紧先看看曲氏! 毕竟吐血不是闹着玩的…… 第539章:这是在逼她啊! 裴蓉华也识趣,立马就和裴震让开了地方,挪出地方让老大夫诊治。 老大夫也不拖拉,当即给曲氏诊治了起来。 只是脸色,却难看的很。 一般大夫露出这个脸色,就说明情况很不好。 老大夫把完脉之后,又给曲氏头上扎了几针,脸色还是不见好转。 不过曲氏的脸色,倒是好了些,至少咳嗽暂时停了下来。 老大夫没过一会儿,又把针撤了回来,转头对着裴震叹了口气,摇头道,“裴夫人五脏受损,内伤严重,老夫恐无能为力,裴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夫最后劝裴大人一句,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啊。” 老大夫最后的话,可以说是说的很明白了。 只要不傻,应该都能听的懂老大夫话里的意思。 让裴震做好心理准备,什么准备?当然是给曲氏准备后事的心里准备。 很明显,是说曲氏怕是不行了。 然后,老大夫便背着他的药箱摇头走了。 裴蓉华也不傻啊,哪会听不明白老大夫的意思,自己亲娘都要死了……哪还顾得上怄气啊! “母亲……”分分钟,裴蓉华便扑到了曲氏的床头,眼眶有些湿润。 虽说她狠心不搭救裴正浩,可母亲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呀。 到底还是心疼母亲的。 裴震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着毫无血色的曲氏,一时间,裴震的眼眶何尝不是有些湿润。 到底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如今眼睁睁的看着曲氏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裴震心里,哪有不悲戚的。 但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曲氏。 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法安慰,曲氏是自己心结难平。 因为谁都救不了裴正浩。 而裴正浩,是曲氏的心头肉。 本就被白子墨重伤,如今又加上裴正浩将要被处极刑的刺激之下,曲氏这才…… 油尽灯枯。 裴震心里想到的,就是油尽灯枯这句话。 裴蓉华的哭腔声,像是哭醒了曲氏,曲氏迷迷糊糊的转醒过来,瞧见趴在她床边抽泣的裴蓉华,枯竭的眼中终是露出疼惜来,“蓉华……” 曲氏的声音,就像是那已经干涸稻草一样,沙哑枯萎,有气无力。 “母亲……”听见曲氏叫她的声音,裴蓉华立马就心下一喜,“母亲您醒了……母亲…您感觉好些了吗?” 但其实,裴蓉华心里如何不明白,刚才那老大夫的话都说的那般明白了。 母亲又怎会好呢? “蓉华……母亲刚才做了一个梦……母亲梦到你弟弟浑身是血,他在求母亲救他……蓉华,千刀万剐是何等残酷的极刑呀……咳咳…就当母亲最后求求你……你救救你弟弟吧……咳咳…”曲氏说着说着就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恍惚做了个梦。 梦见裴正浩浑身是血,在向她求救,问她为何不救他…… 千刀万剐,那可是凌迟之邢啊! 最是残酷的极刑,她怎能忍心自己的儿子受此极刑…… 曲氏说着咳着,就哭了起来。 那叫一个眼泪汪汪的。 可以说是在哀求裴蓉华了。 这样的曲氏,如果忽略掉她的秉性以及曾经做过的那些祸害人的事儿,不可否认,看着是挺可怜的。 或许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看着都挺可怜的吧? 看着这样的曲氏,尤其是她还这般恳求裴蓉华,裴蓉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母亲……你要我如何救他呀?”裴蓉华何尝不是又气又着急,还心烦! 如果她可以救得了裴正浩,她一定会救的。 毕竟是她的亲弟弟,如果可以,自然没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弟弟去死的道理。 但是,这不是她也救不了吗?! 她也无能为力啊! 母亲,这是逼她呀! 别说她现在还不是凌王妃,即便她成了凌王妃,母亲难道忘了,凌王上头还有个皇后娘娘呀! 皇后娘娘又岂会放过折辱溪凤公主的罪魁祸首?! 母亲这是病糊涂了吗?! 裴蓉华是担心曲氏的身体不假,但她也对曲氏非要救裴正浩的心思不苟同! 她说了,如果可以救,不是不能救! 这不是不能救,也没法救吗?! 母亲又何必这么逼她呢? “你……你去求凌王……凌王一定可以救……救你弟弟的……咳咳…”曲氏是越说越激动,连方法都替裴蓉华想好了。 还是去求凌王。 “……”裴蓉华又一次感觉自己和母亲说不进去话了! 她感觉母亲完全听不进去她说话啊! 一门心思只想着救裴正浩! 居然还让她去求凌王! 她不是没有去过呀,如果能求,可以求,她不是不可以求。 可是在凌王那儿,她明确的探到口风,这事儿求不得呀! 替裴正浩求情,只会得不偿失。 母亲想救裴正浩的心,裴蓉华不是不可以理解。 可是为何就不能替她想一想? 若是惹了凌王厌弃,往后她又该如何是好? “蓉华……就算是母亲求你……你答应母亲,去求求凌王……救救你弟弟……别让母亲死不瞑目呀……”曲氏越说哭的越厉害,抓着裴蓉华的手不肯撒手。 曲氏如何能不知道,没几个人关心裴正浩的死活。 就连裴震,她儿子的亲生父亲,也不在乎她儿子的死活了。 可是,就算所有人都不关心裴正浩的死活,她也不能不关心呀! 裴正浩就是再怎么不好,那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呀,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一旦她死了……怕是连个给她儿子收尸的人都没有。 叫她这个当娘的怎能不心疼呀…… 曲氏又是咳又是哭的,真真是越看越可怜。 裴蓉华为难极了,母亲这哪是在求她呀,这是在逼她呀! 她哪想让母亲死不瞑目了……是母亲拿死不瞑目逼她啊! 最后,裴蓉华只能仰头望向裴震,希望裴震能帮她说两句话,别让母亲再这么逼她了! 接收到自己女儿求助的眼神,一直沉默不语的裴震这才有了点表情,“你就别再逼蓉华了……蓉华今后有她自己的路要走,有她自己的人生要过……” 第540章:人心都是自私的 到了现在,似乎是裴震看的比曲氏更加明白,更加透彻。 更多的,是裴震心里同裴蓉华一样的明白,裴正浩,是救不回来了。 除非溪凤公主改口,否认,就是大罗神仙都难让陛下和许皇后松口! 可若要溪凤公主改口,那比大罗神仙来更加不可能! 所以,明知救不了裴正浩,又何必再折一个裴蓉华进去呢? 裴震哪会不清楚,就算裴蓉华再去求凌王,凌王也不会松口的。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凌王都不会保裴正浩。 于公,溪凤公主是凌王的亲妹妹,若他保裴正浩,不是跟自己的名声过不去吗? 到时候别人会这么议论凌王? 为保一个罪魁祸首的畜生…… 虽然这么骂自己的儿子,很不是滋味儿,但裴震心里又怎会不知,在外面,谁不是这么骂裴正浩的? 为了保裴正浩,而枉顾自己的亲皇妹。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凌王是不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除非凌王脑子进水了。 于私来说,若凌王枉顾自己的亲皇妹,不说别的,单是许皇后娘娘那关,就过不去! 所以,又何必百般为难蓉华呢? 再说了,蓉华不是没去见过凌王,可结果不是很清楚了吗? 又何必再去碰壁呢? 曲氏是病糊涂了,或许人越是到了最后,才越是会执念吧? 听了裴震的话,裴蓉华是连连点头,那叫一个赞同! 只求母亲别再比她去救裴正浩了。 不要让她给裴正浩‘陪葬’啊! 如果说裴蓉华听得裴震为她说话,心里是无比赞同的。 那么听在曲氏耳朵里,只有让她心凉的份儿,嘴里有气无力的嘀喃着,“我知道……你们…都不想救浩儿……可…可我是他娘!我不能…像你们一样无情……” 这话说的,可以说是很不好听。 换了谁听了,怕是都会不舒服。 裴震也不例外。 说他无情? 他若无情,又何须照顾曲氏? 他要无情,便就不管曲氏的死活,让她自生自灭去了! 可看在曲氏重病不堪的份儿上,裴震倒也没跟曲氏计较。 “母亲……您身体不好,还是先好好休息吧!”裴蓉华适时的开口道。 她哪会不知道,母亲话中的‘你们’,也包括她。 同裴震一样的想法,看在母亲重病的份儿,她便不同母亲计较了。 “事到如今,母亲才幡然醒悟,知道亲人无情是个什么滋味儿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没进门的裴少枫跨进了房门。 他刚才,一直都在门外。 裴蓉华她们的对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到了现在,母亲才知道亲人无情是个什么滋味儿了吗? 早知如此,母亲可后悔自己当初做过的那些事儿?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 可裴正浩能有今日的下场,难道不是母亲惯出来的吗? 如今,母亲可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约束管教裴正浩? “枫儿!”对于裴少枫的回来,屋子里的三个人皆眼神一亮。 尤其是裴震,是最为激动的,“枫儿,你回来了!” 他总算是把裴少枫给盼回来了! 裴少枫,现在就是裴家唯一的一道保护伞。 除了裴少枫,裴震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谁。 活到这把年纪,裴震才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有个争气的儿子,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一件事。 以前,他还觉得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太过死板,不懂变通,在朝为官也不知道结交朋友…… 如今看来,错的是他…… 裴少枫,现在就是裴家最后一道保护伞了。 裴震仿佛将裴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裴少枫身上。 看着裴少枫的眼神里,充满了寄托和期望。 “枫儿……”激动的不仅是裴震,还有曲氏。 曲氏似乎是想从床上起身,但是还没翻身,险些就摔了下来。 她现在,连起身都困难。 “母亲……”到底还是自己的母亲,裴少枫哪能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么可怜而无动于衷? 动作极快的就把曲氏扶了回去,裴少枫自己则坐到了床沿边上,“母亲身体不好,儿子已经让人去请太医来了……” 他听说了,伤母亲的,是白子墨。 可他却没法去找白子墨的麻烦,也没法找白子墨报仇…… 且不论白子墨是卿卿的夫君,而且还曾对他有恩。 裴少枫没忘记,当日他私自潜回京师,若不是白子墨相助,恐怕他出不了京师城。 以他对卿卿和白子墨的了解,若不是母亲太过火,恐怕白子墨也不会出手伤人。 若说裴少枫了解裴卿卿和白子墨,他又何尝不了解自己家里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正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他才没说白子墨的不是。 只是,母亲重伤卧床,他却不能为母亲做些什么?是为不孝。 裴少枫除了自责,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自己眼前的父母亲? 甚至裴少枫想不明白,为何他的家人,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从前对裴卿卿,父亲无情,母亲算计,裴家上下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待裴卿卿。 如今,裴卿卿脱离了裴家,可她们非但没有回头是岸,反而还更加的丧心病狂,惹下这般滔天祸事! 现在还奢望哪个能救得了裴家?救得了裴正浩? “枫儿……母亲没事……枫儿你…回来的正好……” “母亲,你不必求我,我救不了那畜生!” 曲氏激动的话没说完就被裴少枫厉声打断了。 他又岂会不知母亲想说什么? 他没有免死御令,救不了裴正浩。 所以就算母亲开口,也没用。 倒不如省些力气好好休养。 至于裴正浩的事,该看开还是看开的好。 说起免死御令,白子墨倒是有一块。 只是,不用想也知道,白子墨会把御令给裴正浩吗?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可能吗? 裴正浩虽是自己的兄弟,但是裴少枫半点都不觉得他可怜。 裴正浩是罪有应得,怪不得别人。 母亲只看到了裴正浩可怜,却看不见慕溪凤的可怜。 他从慕溪凤那儿回来,只要一想起慕溪凤刚才的模样……他便一阵阵揪心。 都说人心都是自私的,裴少枫倒是信。 第541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就像母亲,心里一味地只知道偏袒裴正浩。 明明是裴正浩犯了错,母亲却还是只知道偏袒他。 裴正浩能有今日的下场,何尝不是母亲这么一点点,一天天给偏袒出来的? 若真要说怪谁,便也只能怪母亲的溺爱。 裴少枫拒绝的干脆,曲氏顿时傻了眼样的看着裴少枫。 从裴少枫嘴里,直接就骂畜生。 骂的自然是裴正浩。 “枫儿……他可是你的亲弟弟!”曲氏像是鼓足了她所有的力气来说完这句话,嘴唇和牙齿都在打哆嗦。 不只是气的,还是痛的,总是脸上的表情,透着绝望二字。 是啊,到了现在,曲氏好似明白了,亲人无情是个什么滋味儿? 心凉……不,是心寒的滋味儿。 没有一个人肯救裴正浩,一个个的,都想要裴正浩去死。 就连血脉相连的至亲亦是如此无情…… “母亲,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母亲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裴少枫眉间冷峻,板着脸说道。 母亲护子心切,他不是不能理解。 可也要明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 今日不管母亲说的再多,结果也都是一样的,不过是浪费唇舌罢了。 “你…你们……你们一个个的,竟全都不顾浩儿的死活!”曲氏病的不清,更气的不轻,尤其是听闻裴少枫的话之后,曲氏像是彻底看清了所谓亲情的薄凉,也彻底明白了,裴正浩是彻底没救了…… 又气又激动,又咳又喘的,分分钟就又要咳出血来的架势…… 她指责裴少枫,指责裴震,指责裴蓉华,指责他们所有人,亲情凉薄的道理,曲氏到现在才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不是母亲教我们的吗?人要为自己打算,也是母亲教我们的!裴正浩自己咎由自取,怪得了我们吗……”听闻曲氏的指责,裴蓉华脸上明显就写着不乐意三个字,撇着嘴叨咕。 就算是小声的叨咕,可裴蓉华就在曲氏身边儿叨咕,曲氏虽然重病,但是耳朵又不聋,哪会听不见裴蓉华的嘀咕? 头一次,曲氏看着裴蓉华的目光中,带着陌生的惊愕。 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女儿吗? 曲氏仿佛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的儿女如此无情,却是她自己一手教出来的? “蓉华,你少说两句!”是裴少枫,出言制止了裴蓉华继续说些打击曲氏的话来。 裴蓉华撇撇嘴,虽然不太甘愿,但还是识趣的闭了嘴。 “母亲……”倒是裴少枫,面对曲氏的指责,裴少枫虽不忍心,但还是那句话,裴正浩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所以裴少枫不会松口说救裴正浩的话,他只沉声说道,“母亲若能支撑得住,我可以送母亲去见裴正浩最后一面。” 这是他最后能为母亲,为裴正浩做的一点事了。 让母亲再见裴正浩最后一面。 曲氏没了声音,她还能说什么?没人愿意去救裴正浩,她今天就是说破嘴皮子,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愿意救救裴正浩…… …… 刑部死牢中。 裴正浩被关在死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并且圣旨已下,不日便要将裴正浩千刀万剐。 这应该是裴正浩最后一天看到这世上的太阳了。 可惜牢房里没什么东西可给裴正浩砸的,不然裴正浩能砸了整间牢房。 这回算是真正的死到临头了。 而裴正浩,不只是一个人被关在这儿,跟他关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 碧珠。 碧珠被处以同谋罪,跟裴正浩关在了一起。 相比起裴正浩的气急败坏,碧珠则要冷静的多,默默地缩在角落里,但脸上,没有丝毫死到临头的惧怕,反而还一脸从容。 这就是碧珠苦心隐忍了这么久想要的结果,她怕什么? 很快,她就可以亲眼看到裴正浩被千刀万剐了! 想着,碧珠非但不怕,脸上还露出了丝丝笑意。 看着裴正浩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垂死挣扎,碧珠冷冷一笑。 裴正浩,最后还是死在了她手里。 她说过,她一定会让裴正浩付出代价的。 只是以后,她再也见不到她家小姐了…… 裴正浩要死,而她,也要陪着裴正浩一起死。 可只要能杀了裴正浩,就算是要死,对碧珠来说,也是值得的。 好在,小姐恨她…… 如此,也好,至少不会再因为她,让小姐伤心了。 裴正浩回头,正好看见碧珠在冷笑着流泪。 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这里没什么东西给裴正浩砸,他就砸碧珠。 分分钟,裴正浩就冲到了碧珠面前,一把,就掐住了碧珠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碧珠,“贱人!枉费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 如果说到了现在,裴正浩还不明白是碧珠故意害他,那他就太蠢太蠢了! 若不是碧珠,三番两次在他面前煽风点火,他又怎会对慕溪凤…… 不得不说,死到临头了,裴正浩倒也算是聪明了一回,明白是碧珠在算计他。 准确的说,是报复他。 以往,是他小瞧了碧珠,竟被碧珠牵着鼻子走,沦落到如此地步! 裴正浩就算沦为了阶下囚,到底也是个男人,力气还是有的。 再加上裴正浩现在脾气暴躁,掐着碧珠很用力,碧珠很快就呼吸不上来了,不停的拍打着裴正浩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挣扎着,嘴里只能发出咳嗽的声音。 就在碧珠快要呼吸背过去的时候,这个时候,响起了敲牢门锁链的声音,“干什么呢!住手!” 看守牢房的狱卒及时赶来。 否则碧珠就真要被裴正浩掐死了。 也不能说是狱卒来的及时,因为跟着狱卒来的,还有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便是裴震。 而另一个,裴震搀扶着,看身形,是个妇人。 一个穿着黑衣斗篷的妇人,乍一看,还看不清那妇人的容貌。 狱卒将牢门打开之后,裴震第一时间便拿出一袋子的银锭子,塞到那狱卒手中,“多谢通融,一点小心意,拿去买点茶水喝…” 第542章:来送断头饭 收买狱卒这种事,在天牢里本就是见怪不怪的。 若不是有裴少枫事先打点过,莫说裴震给的这点银钱,怕是连刑部大牢的门都进不了。 更别说进来看裴正浩了。 狱卒掂量了一下裴震给的钱袋子,倒也还算满意,“你们有话快说,别耽误太多时间。” 这裴正浩,是重罪的死刑犯,要不是有裴少枫事先打点过,就裴震这一点两点的银钱,还真通融不了! “是是是……多谢多谢…”裴震扶着身边的妇人,对狱卒点头哈腰。 然后那狱卒拿了钱,就走了。 “父亲……”牢房里的裴正浩,一看来人是裴震,当场哇了一下就哭了出来。 实实在在的就是哭了起来! 也顾不得收拾碧珠了,连爬带滚的就向裴震这边扑了过来,“父亲……父亲救我啊……父亲…” “浩儿……”这一声气若游丝的声音,是裴震身边那穿着黑斗篷的妇人发出的。 黑斗篷下露出脸来,除了曲氏还能是谁呢? “母亲……”看到曲氏,裴正浩哭的就更可怜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活生生的就像个可怜的孩子,“母亲……你救救孩儿啊……母亲,孩儿不想死啊……” 裴正浩跪在曲氏面前哭泣,求她救他。 曲氏如何能不心疼啊? 拖着病体来看裴正浩,曲氏现在也只是勉强支撑着罢了,“浩儿……你先起来,让母亲再好好看看你……” 以曲氏现在的力气,怕是还真拉不起来裴正浩。 好在裴正浩也算是配合,自己就站了起来。 而碧珠,差点没被裴正浩掐死,被仍在后面瑟瑟发抖,喘着粗气。 这个发抖,不是说怕了,而是差点被掐死,本能的手臂撑着在发抖。 此刻曲氏母子三人围在一堆,碧珠倒像是被他们给忽略了一样。 也给了碧珠片刻喘息的机会。 “母亲……父亲……你们一定要救救孩儿啊……孩儿不想死啊……母亲…”裴正浩说着说着就又要哭了起来,那叫一个可怜又狼狈。 进了大牢,有几个不可怜不狼狈的? 何况裴正浩还是死囚犯。 没让他尝尝大牢里的十八般刑具就应经是不错了。 裴正浩一个劲儿的求着曲氏和裴震救他,他不想死。 可他不死谁死呢? 曲氏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如何不想救裴正浩? 能求的人,她都求了个遍,她的丈夫,儿子,女儿,都求了。 可没人肯搭救裴正浩。 曲氏也是无可奈何了呀…… “浩儿……我苦命的儿啊,不是为娘不想救你……实在是为娘也无能为力了呀……”曲氏哭的比裴正浩更加伤心。 心疼的抚摸着裴正浩脏兮兮的脸,那叫一个心疼。 她怎么不想救自己的儿子,甚至恨不得代替裴正浩去死! 可她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她人微言轻,裴正浩这回得罪的,又是全天下最不能得罪的人…… 就是想代替他去死,也做不到。 她只能,看送送自己儿子最后一程。 曲氏手里,还提了一个食盒,“浩儿,母亲给你带了些你最喜欢吃的菜肴和糕点……你吃点吧…” 既说裴正浩这回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那么又岂会听不出曲氏的言外之意呢? 这是给他送断头饭的意思啊?! 裴正浩一时像是有些傻了眼,“母亲……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你们要看着我去死吗?!” 如果说上一秒,裴正浩还在可怜兮兮的恳求曲氏他们救他。 那么现在,直接就红了眼,分分钟就跳了起来,责问的口气冲着曲氏吼道! 他还指望着父亲母亲能救救他…… 可是结果他们来,非但不是来救他的,反而是来给他送断头饭的?! 听了裴正浩的质问,曲氏像是被逼问的没话可说,眼泪汪汪的,她可不就是来送这断头饭的吗? 看到曲氏这般模样,裴正浩就明白了,当下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脸色铁青的冲着曲氏大吼,“我可是你们的亲儿子啊!你们竟然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你们……你们好狠的心!天底下哪有你们这样狠心的父母!” 他这话,连旁边的裴震都骂了进去! 本来裴震心情就没有很好,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谁能好的起来! 可偏偏,还要被裴正浩一通吼,还责备起他这个做父亲的来了! “混账东西!”裴震像是一时被气到了,冷着一张老脸怒斥一声,“若不是你胆大包天,闯下这般祸事,又岂会有今日之灾!如今你倒怪起我们来了!当初自己怎么不知道检点一些?!” 裴震像是真的被气到了,指着裴正浩就是一顿斥责。 混账东西,居然还有脸来怪他们做父母的? 若不是他自己不知检点,胆大包天,又怎会有今日的祸事? 如果说来之前,裴震多少还是觉得愧对裴正浩的,毕竟为人父亲,却救不了自己的儿子。 可如今,被裴正浩这么一顿责问之后,裴震心里的愧疚也凉了下去。 养不教,父之过,裴正浩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也有责任。 可是事已至此,即便他承认自己过错又能如何呢? 被自己的儿子责骂奚落一顿吗? 裴震好歹也是要面子的人! 到底是当父亲的人,裴震的一顿斥责,当场就把裴正浩的气势压下去了几分,裴正浩虽眼神愤怒,但到底还是没敢再顶撞裴震。 倒是曲氏,十足的爱子心切,不管裴正浩怎么责问她,她都不介意。 反而还护着裴正浩,含泪转头看着裴震道,“浩儿如今都这样了……你还要责骂他……你怎么忍心呀……” “你……”裴震又成功的被曲氏气的噎了一下,老脸难看的很,“慈母多败儿,说的便是你!” 裴震一句话就怼了回去,说完都懒得去看曲氏了。 他真要被这对母子俩气到了! 这也就是他自己的妻儿,换了别人,真真是死有余辜! 到了这个地步,曲氏难道还不明白吗? 裴正浩能有今日的下场,是他们做父母的没有教育好。 竟还只知道一味的维护裴正浩! 不过,不得不说,裴震有句话说的很对。 慈母多败儿! 第543章:我有身孕了! 曲氏就是典型的慈母多败儿。 可叹的是,曲氏到了现在,仿佛都没明白过来,她是慈母多败儿。 “咳咳……” 突然响起了一个咳嗽声,很不适宜的插入了曲氏母子三人里。 本来曲氏他们没注意到碧珠,倒是碧珠自己,引起了曲氏他们的注意。 碧珠实在是没忍住,脖子被掐的发疼发痒,这才咳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毫无疑问给自己惹来麻烦。 尤其是裴正浩,刚才他就想收拾碧珠,给自己出口气! 这会儿想收拾碧珠的心,就更重了! 不仅想,裴正浩分分钟就动了。 怒气冲冲的大步跨到碧珠面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头发,恶狠狠的咬牙,“都是你这贱人害我的!我要杀了你这贱人!” 裴正浩那怒目圆睁的模样,显然是恨极了碧珠,恨不得当场撕碎了她! 扯头发对女人来说,是挺痛苦的一个事儿,裴正浩的力气又大,疼的碧珠一张脸五官都扭曲了起来,“呵呵呵……” 即便头皮疼的刺骨,可碧珠还是笑了。 没有疯,也没有叫,只是笑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碧珠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裴正浩扯掉了。 但她不会求裴正浩,更不会对裴正浩服软。 “裴正浩,你就算杀了我,你也逃不掉,哈哈哈……” “你只会比我死的痛苦千倍万倍,哈哈哈……裴正浩,你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吧!” 有时候,越是笑的冷静,反而倒越是瘆人。 就像此刻的碧珠。 虽然被裴正浩抓着头发,逼得她不得不仰望着裴正浩。 但她眼睛里,非但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都是报仇之后的快意。 裴正浩就算杀了她又能怎么样? 他以为,到了现在,她还会怕死吗? 裴正浩可以杀了她,但他裴正浩,只会死的比她痛苦千倍万倍! 他就等着千刀万剐吧! 如果说裴正浩的眼神是恶狠狠的,那么碧珠的眼神,何尝不是凶狠至极。 到现在,以为她还会怕裴正浩吗? 呵,她要亲眼看着裴正浩被千刀万剐之后,就是死,她也死的甘心了。 “贱人!”毫无疑问,碧珠那些不怕死的话,只会更加激怒裴正浩。 裴正浩一手抓着她的头发,甩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碧珠被迫扬起来的脸蛋上。 顿时就在碧珠的半边脸上留下五个鲜红的红指印,碧珠被打的半边脸迅速泛起了红肿,嘴角也被打出血来。 可她还是凶狠至极的看着裴正浩,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何须等别人来动手,碧珠自己就把裴正浩给千刀万剐了! “贱人!我杀了你!”这样的碧珠,彻底触怒了裴正浩。 他死之前,也要先杀了碧珠。 看着碧珠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一把,就将碧珠扔了出去,像扔破布娃娃一样。 碧珠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后背撞到了冰冷的墙壁上。 哇的一下,呕出一口血来…… 可没给碧珠喘口气的机会,裴正浩一脚便朝她踢了过来,像是要活生生的一脚踢死她一样! 碧珠只感觉一股狠劲儿朝她迎面扑了过来。 “我有身孕了!” 就在裴正浩狠劲儿十足的一脚就要提到碧珠肚子上的时候,碧珠突然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句。 一瞬间,裴正浩硬是生生的停下了要踹碧珠的那一脚。 在原地楞了一下,“你说什么?” 碧珠喊话的声音蛮大的,不仅是裴正浩听见了,就连裴震和曲氏也都听的清楚。 尤其是曲氏,听闻碧珠说她自己有身孕了,当即连眼神都闪了一下。 碧珠,怀孕了? “我有身孕了。”碧珠全然无畏的看着裴正浩,像是为了让裴正浩听的清楚,碧珠又说了一遍,她有身孕了。 “你如果杀了我,你裴正浩就得断子绝孙!”可碧珠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缓和,反而比之前还要冷上三分。 怀孕或许本该是一件喜悦的事儿,可在碧珠来说,她怀了裴正浩的孩子,没什么可喜悦的。 有的只会是厌恶。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竟会怀有身孕,怀了裴正浩的孩子。 碧珠心里,对这个孩子并没有丝毫的喜爱,她不是没想过要打掉孩子,但她也料到,自己会有今日,裴正浩和曲氏,一定不会放过她。 所以,这个孩子现在不就成了她最好的保护符麽? 裴正浩如果要杀她,他就得断子绝孙! 碧珠直勾勾的盯着裴正浩,像是捏住了裴正浩最大的把柄一样。 如果说听碧珠喊有身孕了,前三秒钟之内,裴正浩是惊愣的。 那么在反应过来之后,裴正浩可不怎么信她,很快就又换上一副恶狠狠的嘴脸瞅着碧珠,“贱人!你还想骗我?!” 说着就又要扬起手,要打碧珠。 “不信你大可以试试!”可碧珠却没在怕的,反而还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挺出来给裴正浩打。 看着裴正浩的眼神,好像在说,你往这儿打!往肚子上打! 裴正浩扬起的手迟疑了,这一拳却像是打不下去了一样。 如果碧珠真的有身孕了…… 这会是他仅存的血脉…… 就像碧珠说的,如果杀了她,他就真要断子绝孙了! 裴正浩恶狠狠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挣扎。 显然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动碧珠。 “浩儿……别冲动!”就在裴正浩犹豫的时候,这个时候,曲氏就凑了过来,将裴正浩给拉开了,“若她真有身孕了,这便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呀……浩儿,不可伤了她……” 其实曲氏没说出口的话,是说,碧珠如果真的怀有身孕了,这不仅是裴正浩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的最后一点血脉…… 不能伤了碧珠呀! 然而,曲氏可不是在为碧珠求情。 只不过是金贵她的肚子罢了。 与碧珠料想的一般无二,她怀了身孕,曲氏就算再怎么痛恨她,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因为她肚子里的,是裴正浩最后的一点血脉。 若是想要裴正浩断子绝孙的!尽管来动她试试! 瞧着曲氏拦着裴正浩的动作,碧珠笑了。 笑的冷凉又嘲讽,甚至还讥讽的笑出了声。 第544章:是想杀人灭口吗? 她就知道曲氏不会动她。 呵,到底还是她肚子里的孽种管用啊。 听着碧珠嘲讽的笑声,裴正浩还没降下去的火气分分钟又上来了。 一把,就将碧珠从地上拉了起来,不过力气,明显就比刚才要柔和了很多,还是那般恶狠狠地瞅着碧珠,“你真的怀孕了?你说,你又在耍什么把戏?!别以为能骗得了我!” 就算裴正浩痛恨碧珠处心积虑的算计他,就算是此时此刻身陷死牢,可听闻碧珠有孕的那一刻,其实裴正浩心里是有颤动的…… 第一次听到自己要做父亲了…… 若说丝毫不激动,那是假的。 但碧珠心机太过深沉!裴正浩又怕碧珠是在骗他! 毕竟碧珠骗了他这么久! 一直以来,碧珠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报复他。 若是碧珠又骗他说怀有身孕…… 裴正浩心里大约是怕自己临死前被骗的空欢喜一场…… 可碧珠一脸无畏的望着有些气急败坏的裴正浩,压根儿就不把裴正浩的威胁看在眼里,依旧是笑的嘲讽至极,“二少爷,我有身孕了,你不高兴吗?呵呵呵……” 她有身孕了,裴正浩不高兴吗? 这可是裴正浩在这世上唯一的一点血脉啊? 怎么?难道裴正浩想自己断子绝孙吗? “你……”看着这样嘲讽人的碧珠,裴正浩气的咬牙,但却又不敢真对碧珠下重手。 万一她要是真的怀孕了,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殊不知,裴正浩越是咬牙切齿,碧珠就越是开心。 她就是要看到裴正浩痛苦,看到裴正浩气急又不能那她怎么样。 呵,果然还是肚子金贵啊。 “哎……孽障啊……”没人注意到不说话的裴震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孽障啊…… 碧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个孽障! 裴震好歹是一把年纪了,虽不参与裴正浩收拾碧珠,但他在边上,都看的清清楚楚。 碧珠的肚子,现在就是她最大的保障。 没想到,他的第一个孙儿,竟会是这么个孽障…… 裴正浩还在揪着碧珠的胳膊,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个穿透似的! “浩儿……你可别冲动啊……”就在裴正浩和碧珠互相放冷箭的时候,这时曲氏又着急的跑上来,想拉开裴正浩。 可别冲动,伤了碧珠! 虽然碧珠那贱人是该死!可她既怀了身孕,那便是说什么都动不得她了! 然而,曲氏和裴正浩两个人像是都忘了自个儿身在何处一样? 这是在刑部大牢,不是他裴家! 碧珠就算怀孕了又如何? 怀孕了就能逃得过谋害公主的死罪吗? 所以说,曲氏和裴正浩,怕是都糊涂了。 恐怕也只有裴震,还算清醒冷智,只是老脸上的那份苍老是落魄,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的。 就算曲氏跑来劝和,准确的说,是劝裴正浩松开碧珠,“浩儿……你听母亲说……快松开她!她如今怀了身孕,便是你的骨肉呀……” 与此同时,曲氏她们不知道的是,大牢门口迎来了一顶华丽的马车。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衣着华丽且深沉的女子。 一身黑色为主的华服,带着黑艳的美。 而华服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慕溪凤。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禁军随行护卫。 慕溪凤在沐浴更衣之后,完全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此时的慕溪凤,瞧着就给人一种黑化了的感觉。 反而,单从慕溪凤凌冽的眼神,就不难看出,她不是感觉像是黑化了。 而是实实在在的黑化了! 只是,却有个人拦住了慕溪凤前方的去路。 她眼皮子一抬,如果说以前的慕溪凤,眼中都是骄傲的光彩。 那么现在,她抬头的那一眼,眼中便只有漆黑的凌冽。 瞧着面前拦路的人,慕溪凤漆黑的眼神闪了一下,“你想拦本公主?” 裴少枫,这么快就跑来这么拦住她的路吗? 对没错,拦在慕溪凤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裴少枫。 其实他是同曲氏她们一道来的。 只不过没跟她们一道进去罢了。 裴正浩,没什么值得他去看的。 他去了,怕是会忍不住先打死裴正浩。 索性就不去了,就在外面等着。 只是没想到,却等来了慕溪凤。 慕溪凤来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他还以为,慕溪凤多少还会伤心一段儿,才会想着来收拾裴正浩。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 来得快,说明……如今的慕溪凤,恐怕再也不是以前的慕溪凤了。 裴少枫何尝猜不到,慕溪凤,怕是被仇恨激化了…… 甚至单从慕溪凤的着装打扮,就知道她变了…… 气质上,变得生人勿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凉。 裴少枫死死地皱着眉头,望着这样的慕溪凤,仿佛不认识她了一样,令人觉得陌生,“公主……” 他其实没想拦慕溪凤。 只是…… 然而,慕溪凤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也没有要听他说话的意思。 直接越过他,就要往大牢里去。 “公主……”就在慕溪凤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裴少枫开口叫住了她,转个身对着慕溪凤揖了个拜礼,“公主可否等等再进去?” 主要是他的爹娘还在里边儿…… 慕溪凤此刻进去,他怕慕溪凤会迁怒于他爹娘…… 慕溪凤可谓是一眼就瞧出了裴少枫在想些什么? 看来大牢里还有其他人? 也是,能让裴少枫在这里放风的,里面的人是谁,还用得着说吗? 是裴震和曲氏夫妻俩来了吧? 慕溪凤冷冷一笑,看都不看裴少枫一眼,“你没资格对本公主指手画脚。” 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越过裴少枫身边,往大牢里去了。 裴少枫在后面,俊朗的眉间已经皱的不能再皱了。 可他却没办法阻止慕溪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溪凤进了大牢。 默然了一下之后,裴少枫后脚也就跟了进去。 毕竟自己的爹娘还在里边儿。 不去看看,他不放心…… 当慕溪凤来到关押裴正浩的牢房时,却正好看见裴正浩以及曲氏,还有碧珠三人在拉拉扯扯的一幕。 “你们在干什么?!”慕溪凤陡然间眸光一冷,凌冽的扫了一眼牢房里的情况,“是想杀人灭口吗?!” 第545章:就是要发脾气 从慕溪凤的角度,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裴正浩和曲氏母子俩在联手要掐死碧珠似的。 裴正浩,是想杀人灭口吗?! 这是在大牢里,是谁给裴正浩的权利,敢在大牢里杀人?! 慕溪凤突然传来的声音,顿时就让牢房里的几个人同时一僵。 尤其是裴正浩,当即就放开了碧珠。 其实他这回真没有要杀碧珠的意思,只是慕溪凤刚来看错了而已! 但裴正浩可顾不上慕溪凤看到了些什么,更顾不上慕溪凤是怎么想的! 分分钟就给慕溪凤跪了下去,“公主……” 但其实,裴正浩更多的是吓的! 看到慕溪凤吓到了。 现在一看到慕溪凤,裴正浩就觉得头皮都在发麻…… 打从心尖儿里怕慕溪凤啊! 谁让慕溪凤要他的命呢!他能不怕吗?! 跪下去的不仅是裴正浩,还有裴震及其曲氏,夫妻俩同样是声音发颤的低下头,不敢去看慕溪凤,“参见公主……” 现在一看到慕溪凤,裴震这一家三口都心发慌。 心虚啊! 慕溪凤,就好比像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都会掉下来! 至于碧珠,不用下跪,在裴正浩松开她的时候,她就无力的瘫到地上去了。 也只有她,看到慕溪凤,不慌不忙,不像裴震他们,都怕慕溪凤。 最为淡定的,反而是最不起眼的碧珠。 慕溪凤不是没看到碧珠,若有似无的余光,甚至还多扫了两眼跌在地上的碧珠,看起来碧珠的情况并不太好。 若不是她来的及时,碧珠怕是要被裴正浩给掐死了。 想着,慕溪凤便冷冷的叱呵一声,“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大牢里杀人?” 裴正浩自身就是个死囚犯,居然还敢杀人?! 慕溪凤那冷厉的眼神,便像是在活剐着裴正浩。 不仅眼神冷厉,说话的语气更是凌冽的可怕。 “公主……公主息怒……公主您误会了……我们,我们没有要杀人……我们只是在关心碧珠!还请公主明鉴……”率先开口的,是曲氏。 到底还是曲氏见过的世面比较多,率先回了慕溪凤的话。 而裴正浩和裴震父子俩,更多的则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跪着,默默地低着头不说话。 尤其是裴正浩,对慕溪凤,显然是心有余悸,压根儿就不敢开口! 至于裴震,更多的是要顾及他那张老脸上的面子。 只是曲氏这话,试问慕溪凤会信吗? 信她才有鬼呢! 她会关心碧珠? 摆明是想杀了碧珠!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慕溪凤,并没有要为碧珠说话的意思,当然,更没有要庇护碧珠的意思。 碧珠是伙同裴正浩害她的帮凶! 就算之前她对碧珠有那么一小点的情义,也在碧珠帮着裴正浩害她的时候,全没了。 碧珠会被关在这里,也是咎由自取。 慕溪凤并不觉得同情碧珠。 她只是,见不得裴正浩猖狂罢了。 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狂呢? 看她不一刀一刀的剐了他的皮! 慕溪凤冷冽的眼神,活像是刽子手磨亮的刀,对准了裴正浩的脖子。 被慕溪凤盯着,裴正浩只觉得脖子里一阵冷凉。 “来人!”慕溪凤并未理会曲氏那番假惺惺的‘解释’ 反而是吩咐一声,叫来了人。 牢房里,能叫来的,自然就是狱卒了。 狱卒闻声赶来,当即对慕溪凤点头哈腰道,“卑职参见公主!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听到慕溪凤叫来了人,包括裴震在内的人,皆心慌了一下。 一看慕溪凤就是要发脾气的架势啊! 然而,慕溪凤没有让裴震他们失望。 她就是要发脾气。 威严冷然的瞅着那跑来的狱卒,“本公主记得,死囚犯是不允许探望的吧?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给让这些人进来?!” 慕溪凤凌厉的质问声,当场就把狱卒吓的心肝儿一抽,“这……” 狱卒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难道他敢说是自己收了裴震的好处吗?! 当然不敢说! 慕溪凤说的‘这些人’,指的自然是裴震他们。 狱卒哪里会不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怕啊!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本公主问你话没听见吗?”狱卒不说话,慕溪凤陡然间眼神一冷,冷声叱呵道。 当场就把人家狱卒给吓跪了。 直接就跪在了慕溪凤的面前,“公主恕罪……卑职……卑职只是……” 狱卒是紧张又害怕,话都说不全,跪着都在打哆嗦,就差冒冷汗了! 虽然在此之前,做狱卒的没机会见过慕溪凤,但早就听闻,溪凤公主脾气不好,骄纵的很! 如今一看,哪里是骄纵而已! 简直就是吓人啊! 狱卒战战兢兢的不敢吱声。 跪着的不仅是狱卒,还有裴震他们一家三口,也都还在跪着。 并且瞧着慕溪凤发威,针对这狱卒,裴震他们心里又怎会不清楚,慕溪凤这是在做给他们看的! “公主,你又何须为难他呢,他不过也是受命办事罢了……”这时,跟在慕溪凤后面进来的裴少枫来了。 开口便有一股替那狱卒说话的意思。 瞧着慕溪凤发威,裴少枫又怎么不明白她是在针对他的家人…… 可他却无力替他的这些个家人辩解开脱…… 如果裴震不是他的父亲,曲氏不是他的母亲,他甚至会说上一句,咎由自取! 如果说裴正浩有今日的下场,是咎由自取。 那么裴家有今日,何尝不是咎由自取呢? 其实,裴少枫早就算到,裴家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倒是慕溪凤,听闻裴少枫替那狱卒解释的话,听的她冷笑了一下,“受命办事?受的是何人的命?难不成是受你裴少将军的命?” 说着,慕溪凤顿了一下,然后眼神凌冽的看向跪在牢房里的裴震,“还是说,受的是裴大人的命?本公主竟不知,你们裴家,什么时候也有在刑部天牢里发号施令的权利了?” 讥讽,慕溪凤这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在讥讽裴少枫,乃至裴震,整个裴家都被她讥讽了个遍。 这话让裴震如何敢接? 第546章:冷酷无情 只有冒冷汗的份儿。 要知道慕溪凤这字字句句,可都是在针对裴家呀。 一字一句,那都是可以用作罪名来扣在裴家头上的! 以裴家如今的状况,要是慕溪凤再到陛下面前去告状…… 裴震仿佛都能想象的到那后果。 恐怕裴家就真要万劫不复了。 裴震哪能不心慌啊,“公主息怒……老臣只是…只是想在这孽子受刑前来看看他……还请公主看在老臣与这孽子乃骨肉亲情的份儿上,宽恕老臣一家吧……” 说着,就给慕溪凤响当当的磕了个头。 想用骨肉亲情来说话?裴震以为自己是谁啊? 如果是以前,慕溪凤一心只有裴少枫的时候,一心只想嫁给裴少枫的时候,听裴震说这些话,或许慕溪凤会觉得他有情有意,是个仁慈的父亲。 可现在,慕溪凤只会觉得他虚伪。 她没见过比裴家更虚伪的人! 慕溪凤冷冷一笑,“骨肉亲情?裴大人你是老糊涂了麽?你们的骨肉亲情与本公主何干?” 说话间,慕溪凤挪动了脚步,一步步的走进了牢房里,冷笑中充满了嘲讽,“裴大人可还记得,当初就是在这里,是本公主不顾父皇的旨意,将你带出大牢,救你裴家满门,可是你裴震又是如何报答我的?!” “如今,你是有什么脸来跟我说情义二字?裴震,你知道你那张老脸有多丑陋吗?本公主看了都觉得恶心!” 这一番话,不仅嘲讽,还说的句句打脸! 打的就是裴震那张老脸! 到现在裴震居然还想着跟她说什么亲情? 别以为慕溪凤不知道,裴震是借裴少枫来说话,借她对裴少枫的情来说话。 可惜她慕溪凤,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无知的慕溪凤了,她对裴少枫,哪还有情? 他们裴家也有亲情,有情义可言? 呵,这真是慕溪凤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到了现在,以为她还看不清裴家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吗? 现在她看到裴震那张老脸就觉得恶心,简直是虚伪至极! 当日就是在这里,裴震被打入死牢,不日问斩。 是她,不顾父皇的旨意,不惜冒着风险,将裴震带出了大牢,带他去见父皇。 若不是她,裴震岂能活到现在? 可是裴震又是如何报答她的? 呵,别说只是判了裴正浩千刀万剐,就是将裴震千刀万剐也不解她的恨! 慕溪凤一字一句,都冷的像冰刀子,看着裴震的眼神更是冷厉,像是要以眼刀子剐下裴震那张老脸! 裴震硬生生的被羞辱的抬不起头来。 因为慕溪凤说的没错,他找不到话来反驳。 若不是慕溪凤,他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是慕溪凤,救了他一命。 可是,他又是如何报答慕溪凤的? 裴震垂下的老眼中,似乎泛起了泪光。 一切都是报应啊! 想他裴震,这一生都在想方设法的振兴裴家。 可如今,裴家已是穷途末路,而他,也背尽了恶名与骂名…… 庸庸碌碌的一生,他都做了些什么? 非但一事无成,还带着裴家走上了末路…… 这一刻,裴震仿佛才真真切切的看透了什么。 比如说人生。 慕溪凤骂的没错,他无情无义,卑劣无耻,如今,又能怨得了谁? 裴震被骂的不敢吱声,更多的是无话可说。 总算懂得了什么叫做自行惭愧! 裴震都不敢说话了,裴正浩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缩在曲氏身边求庇护。 “公主息怒……”最后还是裴少枫开了这个口,除了他,谁还能在这个时候接慕溪凤的话? 裴少枫眉眼间满是自责,诚诚恳恳的对着慕溪凤赔罪,“我知道,是我们裴家对不住公主,只要公主开口,我愿拿一切来补偿公主,只求公主能够放下心中的怨恨……” 他能说的,似乎还是那句话。 补偿慕溪凤。 可慕溪凤同样还是那句话,他能怎么补偿她?拿什么补偿她? 只是为何,眼眶却在发酸,慕溪凤故作冷然的偏了偏头,不去看裴少枫,冷呵一声,“这里没有外人,少将军不必虚情假意的说这些话,本公主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傻了,对你们裴家这一家狼心狗肺的东西付出真心!” 但其实,她不会说,她怕裴少枫看到她眼中的泪。 慕溪凤冷冷的一拂袖,她再也不会想以前那么傻了,错把裴家人当自己人,与一家狼狗为伍,最后吃亏的,是她自己。 可这个亏,她不能白吃。 就算被狼狗咬了,她也要剥下狼狗的一层皮! “公主……”慕溪凤每个字都是冷嘲热讽的,听的裴少枫心尖儿都是疼的。 也不知道是心疼慕溪凤,还是因为慕溪凤冷漠无情的话而心疼。 她竟说他是虚情假意? 慕溪凤现在对他,连最起码的好脸色都没有了…… 裴少枫俊朗的眉头,已经皱的不能再皱了。 他多想解释,可是看到这样的慕溪凤,却又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 慕溪凤现在对他裴家的恨意,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慕溪凤却没再理会裴少枫,也不去看他,而是转头对着她带来的两个禁军道,“禁军听令,这看守牢房的狱卒,玩忽职守,渎职懈怠,把人拖下去,鞭五十!以儆效尤。” 慕溪凤发话,随行护卫的禁军立马就上前来,二话不说就将那还在跪着的狱卒给拖了下去。 那狱卒都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求饶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路被禁军拖出去,还在喊着,“公主饶命啊……” 别以为她跟裴家人扯了这么半天,就忘了处置那狱卒。 其实慕溪凤就是迁怒于那狱卒罢了。 可狱卒玩忽职守,渎职懈怠不假,所以罚的也不冤。 只是鞭五十,可不是谁都能挨得住的。 天牢里的鞭子,可不是平常的鞭子。 天牢里的鞭子是刑具,刺鞭。 五十鞭下来,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看着慕溪凤就这么面不改色的处置了那狱卒,多少有些吓到了裴震同曲氏她们。 望着慕溪凤冷冰冰的侧颜,裴少枫仿佛不认识她了一样。 这还是那个娇蛮活波的溪凤公主吗? 现在的慕溪凤,叫人心底发凉。 且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第547章:根本就没怀孕! 可慕溪凤本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真真是冷艳至极。 然后,慕溪凤转身,但别以为她是就这么走了。 而是冷声吩咐道,“来人,把裴正浩给本公主绑出来!” 接下来,就该轮到裴正浩了。 她来大牢,可不是为了来打脸裴震的而已。 只是恰巧,裴震也在罢了。 她来,是要亲自处置裴正浩的! 慕溪凤下令,很快就有另外的狱卒来动手,将裴正浩从牢房里捞了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裴正浩死活挣扎着,不肯出去! 显然他很清楚,出去哪还有命在?! 慕溪凤明摆着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不出去! 然而,面对两个身强体壮的狱卒,哪有裴正浩说不的份儿? 任他这么挣扎,也还是被两个狱卒二话不说的给押了出去。 “浩儿……”看到裴正浩被押走,曲氏是着急的不得了,也心疼的不得了! 可是又无可奈何! 只能哭着喊着的看着裴正浩被拖了出去。 此时此刻,这牢里,毫无疑问就是慕溪凤的主场。 慕溪凤说一就是一,说二没人敢说一! 她说要绑裴正浩,裴正浩自然就逃不掉。 “母亲……母亲救我……救我啊母亲……”裴正浩一路拖拖喊喊的被押出了牢房。 曲氏在后面想抓又抓不住…… 瞧着倒是挺可怜的。 好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啊。 慕溪凤冷冷的鄙笑一声。 只可惜,这戏码,没有观众可看。 倒真是可惜了。 而她,便像是那个滥用强权,强行分离她们母子的恶人。 可这个恶人,慕溪凤做的从未有过的舒心解气。 她喜欢做这个恶人。 裴正浩被拖出去之后,慕溪凤临走前又回头瞧了一眼,“你是自己走,还是本公主请你走?” 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应该都能看出,她这话是在跟谁说? 片刻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碧珠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慕溪凤冷艳的容颜,声音沙哑空灵道,“奴婢自己走,不敢劳烦公主……” 然后慕溪凤就没说什么了,碧珠识趣,自然是最好。 省得她动用蛮力了。 毕竟碧珠不像裴正浩,皮糙肉厚的。 话虽如此,但,她可没说会放过碧珠。 “你干什么?!你不能去!”哪知道,碧珠才刚一动脚,就被曲氏扯住了。 并且阻拦着,不让碧珠去! 显然曲氏很明白,碧珠若去了,刑罚加身只怕是少不了的! 当然,曲氏阻止,可不是因为心疼碧珠。 若是平常,她巴不得弄死碧珠呢。 可是现在,碧珠怀了他儿子的孩子,怀了她的第一个孙儿! 就算不为了碧珠,为了她的孙儿,她也不能让碧珠去受刑! 如果说曲氏此刻是‘出于好意’,可碧珠却没有要接受她的好意,冷冷的甩开了曲氏的拉扯,“夫人这是做什么?是想公然违背公主的旨意吗?” 溪凤公主可还在这儿呢。 别以为溪凤公主先行一步,曲氏就能在背后公然违背溪凤公主的旨意。 刚才慕溪凤的手段,曲氏可都也是瞧见了的。 触怒慕溪凤,谁都别想好过。 当然,碧珠也是巴不得曲氏不好过呢! 瞧瞧曲氏,现在竟如此关心起她这个贱婢来了。 呵,可惜她不稀罕。 她本就没打算活着,更没打算让裴正浩的孩子活着! 碧珠甩开曲氏的手就想走,可是曲氏分分钟就又拦在了她前面,即便是病体虚弱,可也改不了她看着碧珠恶狠狠的嘴脸,“你不能去!如今你怀了浩儿的孩子!这个孩子不能有事……你,你休想伤害浩儿的孩子……” 她维护的不是碧珠,而是碧珠肚子里的孩子。 还是那句话,她不能让她儿子最后的一点血脉也绝种…… 如果不是碧珠怀有身孕了,何须慕溪凤动手!曲氏第一个就不会放过碧珠。 第一个就会要碧珠给她儿子赔命! 可偏偏,碧珠怀孕了。 现在非但动不得她,反而还要保护好她! 保住她儿子最后的血脉。 “呵呵呵……”瞧着曲氏一脸凶狠却又不得不维护她的样子,碧珠笑了,笑的讥讽极了,“夫人竟真的信我?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好骗了?实话告诉夫人吧,我根本就没怀孕!” 碧珠一字一句的讥讽道。 听的曲氏当场就变了脸色,“你…你说什么?!” 没有怀孕? “我说我根本就没有怀孕,之所以说我怀孕了,不过是想亲眼看到裴正浩被公主给剐了而已!”碧珠冷笑道。 “你!”曲氏气的一阵心绞痛的样子,手指着碧珠都在发抖,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掐死碧珠一样,“好你个贱婢!竟敢糊弄我们?!” 如果不是曲氏现在身体不允许,力气不允许,她一定扑上去掐死碧珠! 可偏偏,被碧珠气的站不稳的人是她自己! 若不是有裴震扶着点,曲氏就真要真不稳了,头晕的厉害。 这人哪,一旦病重,就算再怎么凶狠,那也跟个纸老虎没啥区别。 就好比曲氏现在。 不就是个纸老虎麽? 想掐死碧珠,可偏偏实力不允许啊。 至于裴震,像是经历过人生的风霜之后,整个人都看破了一样,反倒是没跟碧珠计较。 还有裴少枫,自然也不会跟碧珠过不去。 且不论碧珠好坏与否,毕竟碧珠伺候过裴卿卿,总的来说,碧珠在裴少枫的印象里,只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小姑娘罢了。 至于碧珠为何会成为裴正浩的侍妾,其实裴少枫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是他自己当做不知道罢了。 如今,裴正浩落得这个下场,只怕是少不了碧珠在背后的报复。 尤其是方才听曲氏说,碧珠怀有身孕的时候,裴少枫倒惊讶了一把。 可没等他惊讶过来,碧珠自己却又说自己没有怀孕…… 瞧着碧珠厌恶又嘲讽的眼神,裴少枫眉头紧皱。 他想,若是碧珠真的怀孕了,他是否该保住碧珠一命? 毕竟那是裴正浩最后的一点血脉…… 就算裴正浩再怎么咎由自取,可孩子是无辜的。 更何况,裴正浩说到底,也是他兄弟…… 碧珠路过裴少枫的时候,裴少枫同样阻止了她一下,“你可真的有了身孕?” 第548章:她喜欢大少爷…… 如果是,我定尽我所能,保你一命。 裴少枫想说的话,大约都从眼神里说出来了。 碧珠不是看不懂他的意思。 但,她已经回不去了,“大少爷,我并没有怀孕,若我刚才不那么说,只怕大少爷现在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刚才如果她不说自己怀孕了,恐怕早就被裴正浩给掐死了。 哪还能看到现在的大少爷?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碧珠只有在看向裴少枫的时候,眼睛里才有片刻的柔软。 其实她从未跟人说过,她喜欢大少爷…… 从以前在裴家的时候,她就偷偷地喜欢大少爷很久了…… 只是碧珠从来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心意罢了。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大少爷。 也知道大少爷喜欢的是她家小姐裴卿卿…… 所以,碧珠便把对大少爷的这份喜欢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就连以前的小姐都没发现过,她其实喜欢大少爷…… 现在,碧珠自然也不会把这份心意说出来。 现在的她,只会更加配不上大少爷。 她的喜欢,对大少爷是一种亵渎。 裴少枫深深地瞧了一眼碧珠,只见碧珠眼神坚定,但他却没看见坚定背后隐忍的酸楚。 一时间,裴少枫没有再说话,碧珠笑了笑,恍惚又回到了她还在裴卿卿身边伺候的那个时候。 这是碧珠离开裴卿卿之后,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也是最后一次。 然后碧珠毫不犹豫的就走了。 慕溪凤还在等着她呢。 她也要去看看受千刀万剐的裴正浩! “贱婢……你给我站住!”曲氏还在后面扯着嗓子叫嚣! 想要狠狠地教训一顿碧珠才解恨! “够了!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自己的错处吗?!”是裴震,拉扯着暴脾气的曲氏,悲痛且悔痛的训斥着曲氏! 事到如今,曲氏还没有清醒吗? 还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错处吗?! 不得不说,看来裴震今时今日,的的确确是想通了。 想明白了自己之前犯的过错。 知道自己错了。 “你……你在说什么?” “啊!” 就在曲氏楞然的想质问裴震的时候,这个时候,听见了外面传来的一声惨叫。 连带着曲氏心肝儿也抖了一下,“浩儿……” 她儿子惨叫声,她哪会不认得?! 自然也就顾不得和裴震争辩,慌忙的就想往外走! 按理说,这种时候,曲氏不应该再跟去了。 跟去只会惹了慕溪凤的仇视,更多的是让自己痛心。 亲看看到裴正浩受刑,作为母亲,怕是曲氏承受不住那打击…… 于是乎,裴少枫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拦在曲氏前面,“母亲,您和爹先回去吧……我会把他带回去的……” 只要不傻,大约都能听得出裴少枫的言下之意吧? 带回去? 带什么回去? 除了裴正浩的尸体,还能带什么回去?! 可曲氏哪里肯干?难道就让她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惨死而不闻不问吗?! 那样的话,曲氏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不是人! 曲氏一边哭,一边拉扯着裴少枫,“你让开!我要去……要去看看浩儿……我的浩儿……” 曲氏一个劲儿推着裴少枫,要他让开! 别拦着她去看她儿子! 可裴少枫也是她儿子啊,顾及到曲氏的身体,裴少枫自然不会放她过去受刺激。 亲眼看到自己儿子被处以极刑,对于一个做母亲的来讲,还有什么比这个带给人的刺激更大的呢? 何况母亲本就病重,裴少枫自然也是不放心的,“母亲,即便你去了,也是于事无补……母亲有伤病在身,还是先回去好好休养吧…” 裴少枫虽是好言好语的,但态度,也是强硬的。 说不让曲氏过去,就是不让她过去! “爹……先把母亲带回去吧。”这话,是对裴震说的。 总归父亲还算冷静,除了脸色沉痛,不像母亲这般失控。 裴震自然也是赞同裴少枫的意思,就曲氏现在的身体状况,本就不适合出门。 让她来看裴正浩最后一面,已经是强撑了。 没人比裴震更清楚曲氏的身体情况。 大夫明言过,这伤病,怕是难以康复,再加上曲氏情绪这么不稳定,大起大落的…… 只怕是…… “咳咳……”就在裴震刚做了个‘心理准备’的时候,不防曲氏突然咳出一大口血来! 血直接吐到了裴少枫的手上,染红了他的手指…… “母亲……!”裴少枫大惊,连忙就想去帮忙搀扶曲氏。 手指上的鲜血,是滚烫的。 要说裴少枫,手上不是没有染过血。 上战场杀敌的人,哪有手不沾血的? 裴少枫也不例外。 可是都没有这回染血让他觉得烫手…… 或许,因为这血是他母亲的吧? 咳血之后,曲氏的脸色,煞白煞白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看着就像是随时都会背过气去一样! 一个昏过去说不定就醒不过来了的那种! 裴少枫着急的想搀扶曲氏,可曲氏不要他碰,拒绝着他,“你别碰我!” 曲氏咬着牙,只能借助着裴震的气力稳住身形,“你,你不要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么绝情的儿子……” 两句话,仿佛用尽了曲氏所有的力气。 像是随时都会一口气上不来,不停的喘着粗气,跟呼吸困难一样。 用尽全力的在责怪裴少枫绝情! 眼睁睁的看着裴正浩去死!现在连让她看最后一眼都不允许! 曲氏眼睛里的责怪太过明显,裴少枫就是想看不出来都难。 可慕溪凤在那里,他能怎么救裴正浩? 他不是神,不是万能的…… 这个世上,有权也未必可以为所欲为。 更何况他算不得什么位高权重之人。 所以,尽管母亲责怪他绝情,裴少枫也只能默默领受了,“母亲,您身子要紧,我先送你回去……请大夫给您诊治…” 裴少枫好歹是领兵打仗的人,大大小小的伤不知道受过多少,也数不清见过多少。 他哪会看不出自己母亲情况不容乐观。 母亲的身子,再拖下去,只怕是…… 只能先回去,找个大夫来稳住病情再做打算。 裴少枫如此想着。 可是,曲氏却并不配合,“我…我要见浩儿……你若不想我…死不瞑目,就带我去见……你弟弟……” 第549章:就跟烫猪皮一样 死活还是要去见裴正浩! 因为裴正浩的惨叫声,一声声的传了过来…… 一听就是慕溪凤对他用刑了! 不过话说回来,能在大牢里一家人这么‘有商有量’的,裴少枫他们倒也算是难得一见的。 有谁会在大牢里杵半天,还争执着走不走的问题! 少见的很呐! “你就别拗了……跟我们回去吧……”裴震支撑着曲氏的身子,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哭腔。 曲氏这般严重,即便裴震不心疼,看着也觉得可悲呀! 毕竟跟他夫妻多年,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裴震也是不忍心哪…… 只能劝着点曲氏,别拗了,跟他们回去。 裴正浩的事,已是无力回天了…… “我…我不回去……老爷……就让我…陪着浩儿死在一起,也好……”她不回去,既然救不了自己的儿子,那就让她陪着儿子一起死好了。 总归她也是命不久矣。 曲氏哪里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又怎会不知道自己油尽灯枯。 这一刻的曲氏,抛开别的不说,单冲这份要和裴正浩一起赴死的悲痛之心,瞧着倒着实有几分大义! 一种叫做母爱的光辉笼罩在曲氏身上。 如果说裴震刚才还只是眼中含有泪光,那么曲氏现在这一声老爷,莫名的就叫裴震眼发酸,老泪落了下来…… “说什么胡话呢!”裴震声音哽咽的指责了一声。 但却不是真的指责,而是心疼。 曲氏知道自己重病不堪,回去也是个死,不如就陪着儿子死在一起! 她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能让她陪着儿子一起死,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儿。 “母亲……”裴少枫也是眼中闪着泪光,尤其是刚才曲氏那一句‘你弟弟……’不可否认,裴少枫心里,多少是有些动容的。 “啊……!”裴正浩的杀猪般的惨叫声一阵一阵的传了过来…… 就像是一朵阴沉沉的乌云,飘到了裴少枫一家三口的头顶上。 听着实在是叫人揪心又烦闷! “浩儿……快……带我去见…浩儿……我求你了老爷……带我去见浩儿……”曲氏悲戚又哭泣的哀求着,求裴震带她去看看裴正浩。 她儿子现在在受刑啊!就像有人在剜她的心啊!让她怎能视而不见? 可是曲氏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若是裴震不带她去,她哪还有力气去看裴正浩。 当然,还有一个法子。 那就是爬着去。 曲氏倒也真打算这么做,挣扎着不要裴震和裴少枫扶她,就是爬,她也要爬着去…… “母亲……我带你去。” 看着这样……不知道该说是执着还是执拗? 看着这样执着的曲氏,最后还是裴少枫先松了口。 难道真让母亲爬着去见裴正浩吗? 索性带母亲过去,就当是遂了母亲的愿吧…… 裴震犹疑了一下,但看到裴少枫坚定的面容,也就没说什么了。 作为父亲,他何尝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遭受酷刑…… 但曲氏非得去看…… 罢了,就陪她去看看吧。 这剜心之痛,总不能让妻儿独自承受…… 于是在裴震和裴少枫的共同搀扶之下,曲氏来到了牢房外面,大牢里自然有专门给犯人上刑的地方。 十八般刑具,那可谓是样样齐全。 而裴正浩,正被架在一个十字形的木架上,狱卒正在对他施刑…… 身上已经被烫了好几个带血的伤疤了,空气中散发着肉被烧焦的味道。 那就是裴正浩身上的肉被烧焦了。 便是狱卒手中那铁烙留下来的痕迹。 胸前好几块被铁烙烫过,真真是血肉模糊,令人作呕。 碧珠倒还好,没有被绑上刑架,只是跪在一边,看着裴正浩被铁烙,碧珠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是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戴罪之身。 现在,她倒巴不得裴正浩不要死的那么快了,像这样慢慢折磨才有意思。 “浩儿……”看到狱卒还在拿烧红的铁烙往裴正浩身上烫,曲氏直接就急疯了一样,挣扎着就要扑上去,恨不得替裴正浩挡下铁烙! 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何况裴正浩不仅是挨打而已,他是受酷刑啊! 叫曲氏这个当娘的,看了如何能不心疼。 曲氏想扑过去,但是有裴震和裴少枫的搀扶阻拦,并未如愿。 拖着沉重的病体,连站都要站不稳了,还想怎么扑腾? 曲氏阻止不了铁烙烫在裴正浩身上,也没法扑过去替裴正浩挡刑,除了泪流满面,曲氏一点法子都没有。 只能听着裴正浩一声声“啊!”的惨叫。 “娘……救我啊娘……”裴正浩杀猪般的嚎叫着,身上的肉被烧红的铁烙烫的滋滋响,就跟烫猪皮一样… 望见曲氏他们,裴正浩还不忘求救…… 只可惜,别说曲氏来了,今儿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也救不了他! “浩儿……”曲氏分分钟就要背过去的样子,多少次都像是要一口气上不来,就这样死过去。 可是她都强撑着。 或许是曲氏心里很清楚,她若背过气去,恐怕就是真的死了。 裴少枫和裴震瞧着,也多有不忍心。 死有时候其实并不可怕,比起死,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 显然慕溪凤并没有想让裴正浩痛快的去死。 再开始凌迟之前,还要先折磨一遍。 凌迟之邢,本就是最为残酷的刑罚。 可即便如此,却也还是不解慕溪凤心中的恨。 慕溪凤就坐在上面,她就像是这大牢里的主人一般,睥睨着所有人。 决定着所有人的生死。 看着这样冷酷无情的慕溪凤,裴少枫狠狠地一皱眉。 却是没法开口说让慕溪凤饶过裴正浩的话。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开口了,慕溪凤也不会听他的。 同样的,慕溪凤也看到了裴少枫他们。 嘴角勾起一个冷艳的笑意,她还以为他们不会来了呢? 没想到,还要跑过来看裴正浩受刑。 那正好,就让他们好好看看,她是如何折磨裴正浩的。 想着,慕溪凤便动了。 第550章:想死?没那么容易 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起身,又不紧不慢的走到绑着裴正浩的木架旁边。 轻轻一摆手,那正在对裴正浩施刑的狱卒便停手退了下去。 如果以为这样就完了,那就错了。 看着慕溪凤的动作,裴少枫知道,她是要自己动手。 不错,慕溪凤就是要自己动手,以解她心头之恨。 瞧着慕溪凤从铁盆里拿起烧红的铁烙,明明是美貌的一张脸,此刻却尽是冷酷,曲氏着急的摇头,嘴里喊着,“不要……不要……” 只可惜,曲氏像是喊光了力气,现在喊的不要,却弱的像蚊声一样。 不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怕是嗓子也喊哑了,力气也喊不上来了。 只能像条死鱼一样的在裴少枫和裴震手上扑腾两下,起不到任何作用。 曲氏是想求慕溪凤,不要对裴正浩下手。 可要让慕溪凤放过裴正浩,除非时光倒流。 还是那句话,可能吗? 别说慕溪凤听不清曲氏的呐喊,就算听见了,她也不会手软。 相反的,曲氏越是扑腾,慕溪凤倒越是高兴,报复裴家所有人,这样她心里会更加痛快。 当着曲氏他们的面儿,慕溪凤毫不手软的将铁烙烫在了裴正浩脸上。 “啊!”裴正浩的喊声,比杀猪还惨烈。 铁烙在裴正浩脸上冒气一阵阵灰白的烟,脸皮烫的滋滋响…… 说是痛的死去活来都不为过。 然而,这只是刚开始罢了。 不过只是个开胃菜。 真正的刑罚,还没开始呢。 裴正浩这就受不了了? 望着裴正浩痛的扭曲的脸,慕溪凤头一次体会到报复二字带来的快感。 冷艳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还不够,远远不够。 不够解她心中的恨。 慕溪凤拿着铁烙的手,用力的往裴正浩脸上压,恨不得让铁烙长在裴正浩那张让她恶心的脸上! “浩儿……”烫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曲氏那是锥心般的痛,恨不得替儿子受罪…… 当慕溪凤拿下铁烙的时候,裴正浩的半边脸,已经是血肉模糊,哪里还看得出原本的容貌? “啊!啊……”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怕的,裴正浩挂在木架上哀嚎个不停,尤其是那被烫毁了半边脸,瞧着恶心又瘆人。 “杀了我……求你杀了我……”看来裴正浩是痛极了,居然开始求死了。 没错,裴正浩就是在向慕溪凤求死。 求慕溪凤杀了他。 与其这么生不如死的受折磨,倒不如一刀杀了他来的更痛快。 “想死?”慕溪凤冷笑一声,“没那么容易。” 说着捞起再次烧红的铁烙,滋的一声又烫在了裴正浩的另外半边脸上。 “啊……”比之杀猪还要惨烈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牢房里,光是听着都令人心紧。 这下,裴正浩算是彻底毁容了。 两边脸都被铁烙烙的面目全非…… 两边脸上都被烙的血肉模糊的,瞧着那叫一个恶心又瘆人。 光是这样毁容的脸,出去怕是都能把人吓死!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的? 人不人鬼不鬼! 对,裴正浩现在,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杀了我啊!慕溪凤……求求你杀了我啊……”裴正浩感觉自己要痛的晕死过去,可偏偏又晕不了,脑子里还清醒的很! 应该说是剧痛令他清醒的很! 裴正浩看不见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铁烙酷刑使他知道,他宁愿死,也不要受尽折磨的活着…… 杀了他吧! 只求慕溪凤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 如果这个时候给裴正浩一面镜子,说不上裴正浩能被自己现在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给吓死。 可慕溪凤也说了,想死,没那么容易。 她怎么会让裴正浩死的太痛快呢? 不让裴正浩受尽折磨,怎么消她心头之恨? 她不仅不会杀裴正浩,她还不会让裴正浩痛死。 连太医都她都吩咐好了,以防裴正浩扛不住活活痛死。 慕溪凤冷笑着,就像是被魔鬼侵蚀过的天使一般。 她会让裴正浩后悔来到这世上! 到了此时此刻,如果问裴正浩这背后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那绝对是惦记慕溪凤这桩事…… 他不该,不该控制不住自己对慕溪凤的觊觎之心…… 不该对她有邪念的…… 可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世上没有后悔药。 慕溪凤现在要杀他! 不,是要折磨他,不得好死…… 裴正浩疼的五内具焚,他真恨不得死过去!可是脸上身上的剧痛都在清晰的提醒着他,还没完…… 慕溪凤的报复,还没完…… 此刻大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裴正浩和慕溪凤的身上,是以没人注意到,刑房外口,有两个人已经站在那里,将慕溪凤用铁烙将裴正浩狠狠毁容的一幕都看在眼里。 “卿姐姐,那个姑娘,应该就是公主了吧?”开口说话的,是药琅。 而药琅身边的,是裴卿卿。 瞧着慕溪凤对那裴正浩下狠手,药琅清秀的眉间小皱了一下。 虽然,药琅并不认得裴正浩,但是,九龙山之乱,刚好他也去了九龙山。 所以药琅这两天大概听说了一些流言蜚语。 他想,那两个,应该就是溪凤公主和裴正浩了吧? 不过不得不说,这溪凤公主,下手可真狠呐。 毫不留情,更毫不手软。 但,药琅倒也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 既然听说过裴正浩玷污慕溪凤的流言,他自然就不会同情裴正浩今日的下场。 不过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罢了。 同样的,虽感叹慕溪凤下手毫不留情,但他也不觉得慕溪凤有错。 若换做是他,受此折辱,也会恨不得叫对方生不如死的! 之前的赵全书,便是个最好的例子。 倒是裴卿卿,听闻药琅在耳边的询问声,只是点了点头,“不错,那个就是溪凤公主……” 其实裴卿卿料到,慕溪凤定不会放过裴正浩的。 只是没想到,不赶巧,此刻慕溪凤竟然就来了。 倒是她来的不是时候了。 慕溪凤回来这里,说明,她倒是不全然是沉陷在悲痛之中了。 慕溪凤,这算是从悲痛中走出来了吗? 第551章:你敢再说一遍吗? 裴卿卿心下叹息一声,着实没法不为慕溪凤感到惋惜。 但,看这个样子,恐怕慕溪凤不是从悲痛中走出来了,而是化悲痛为力量了吧? 简单来说,就是被恨意占据了心智。 怕是一心只想着要复仇,报复裴正浩,还有裴家。 仇恨往往是最能侵蚀人心智的东西。 可她这辈子,何尝不是心怀最大最深的仇恨而来的? 但她比慕溪凤幸运的是,她没有被仇恨吞噬了心智。 她遇到了白子墨,或许是老天对她最大的弥补吧。 裴卿卿不瞎,她不是没看到里面除了慕溪凤和裴正浩,还有裴震,曲氏,跟大哥也在。 她来,本是来找曲氏的。 可看样子,曲氏像是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啊? 这要是一个扛不住,死过去,她还怎么跟曲氏算账? 裴卿卿就知道,曲氏一定会来看裴正浩的。 本是想她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奈何药琅非得跟着来。 说是不放心她的身子。 药琅现在,就像是她随时随地的私人大夫了。 走哪他都要跟着。 最后,裴卿卿也是拗不过药琅,便就让他跟着来了。 正好一来就看到了慕溪凤在对裴正浩用刑。 于是裴卿卿便在刑房外口停了一下,没进去。 药琅是看了又看,“那我们还进去吗?” 即使裴卿卿不说,药琅也能猜到她来干什么? 那里面的那妇人,想必就是毒害她的罪魁祸首了。 看来这裴家一家,没一个好人! 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真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裴卿卿的家人。 药琅不动声色的想道。 但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 因为他知道,裴卿卿早就和这个裴家恩断义绝了,严格来说,他们早就不是裴卿卿的家人了! 若叫裴卿卿听见药琅的心声,也会点头道,没错,他们早就不是她的家人了。 但,药琅问她,还进去吗? 看里头这个情况,还真不好进去。 慕溪凤正给自己出气呢,她这个时候打断是不是不太好? 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一缕淡淡的冷笑,“先不着急进去,我们先在这儿看看好戏。” 对裴正浩,她是半点同情都没有。 她早就说过,裴正浩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他这份色心上。 看,这不就应验了吗? 记得以前,她还预定了裴正浩的眼睛呢。 但现在看来,用不着她动手了。 慕溪凤不会让裴正浩死的太容易的。 “啊!” 裴卿卿刚那么一想,就又听见了里边儿再次传出裴正浩的一声惨叫。 这都不知道是裴正浩第几次惨叫了。 真真是叫破喉咙也没人能救他。 瞧着慕溪凤下手的地方,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转移了一下视线。 倒不是应该不敢看,也不是同情裴正浩,而是慕溪凤下手的地方…… 有些没眼看。 只见慕溪凤手里握着一把刀,从狱卒身上抽的佩刀。 刀上还带着血。 而裴正浩,两条腿……啊不,是整个人都在发抖,鲜血顺着裤裆,一滴滴的滴在地面上…… “像你这样的畜生,就算做鬼,本公主也不会给你祸害鬼的机会。” 慕溪凤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就像她说的,像裴正浩这样的畜生,就算做鬼,也不给他做色鬼的权利。 没错,慕溪凤一刀结果了裴正浩的命根子。 让他从此连男人都做不了。 这还没开始行凌迟之邢呢,裴正浩就已经丢了半条命。 不过没关系,有太医呢,裴正浩死不了。 还是那句话,慕溪凤不会让他死的太痛快的。 “啊!浩儿……”泪流满面的曲氏再也看不下去了,惨叫一声,同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显然是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 “慕溪凤!我要杀了你!”曲氏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都忘记了慕溪凤的身份,像疯了一样,就想朝慕溪凤扑过去! 要跟慕溪凤同归于尽的架势! 可还有个裴震和裴少枫在啊,裴震又不是死人,哪会放曲氏扑过去! 尽管心如刀割,但裴震还是紧紧的拦着发疯一样的曲氏,他真后悔带曲氏来大牢啊! “公主……求您别再折磨浩儿了……公主若不解恨,就杀了老臣吧……只求您别再折磨浩儿了……”裴震老迈的嗓音沙哑极了,既要拉着曲氏,又要跟慕溪凤请罪。 甚至愿意去死,让慕溪凤杀了他,只求慕溪凤能别再折磨裴正浩了。 再怎么说,裴正浩也是他的儿子啊! 哪有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这般受尽折磨而不心痛的?! 裴震如何能不心痛啊?他是痛的心如刀绞啊! 可是他却毫无办法,就像是被困于笼中的猎物,只能任人宰割。 而慕溪凤,就是那个宰割他们的人。 “好一个父子情深啊。”瞧着裴震求她,不,是下跪求她。 裴震拖着病体发疯的曲氏,在慕溪凤面前跪了下去。 慕溪凤只是冷笑一声,看向裴震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杀意,“你以为本公主不敢杀你们吗?” 呵,裴震居然求她? 他有什么脸来求她? 以为她不敢杀他们吗? “公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纵使裴正浩有罪,可公主也不该如此动用私刑……求公主网开一面,别再折磨人……”裴少枫也相继着给慕溪凤跪了下去。 就算裴正浩有罪,是死罪,可慕溪凤也不该如此动用私刑,将人折磨的半死不活的…… 他知道,慕溪凤心中有恨,可裴正浩再怎么说,也曾唤他一声大哥啊…… 要他这么看着裴正浩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裴少枫实在是于心不忍。 倒不如一刀杀了裴正浩,给他一个痛快,也比现在这般折磨他要好。 可偏偏,慕溪凤就是不想给裴正浩一个痛快! 她就是不想让裴正浩死的太痛快。 “呵呵呵……哈哈哈……”如果说,听了裴震的话,慕溪凤还只是冷笑一声。 可听裴少枫也为裴正浩说话,哪知慕溪凤却大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令人感到心凉,“裴少枫,你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第552章:为什么要救我? 她看着裴少枫的眼神,很冷很冷。 冷的像块冰,没有任何感情,反而充满了戾气。 仿佛只要裴少枫再敢为裴正浩说半个字,她便会化身妖魔,一口一口的咬碎裴正浩的骨血! 所有人都可以为裴正浩说话,但他不可以。 所有人都可以说她心狠,但唯独裴少枫不可以。 她爱了裴少枫这么久,她的心,竟是喂了狗吗?! 他竟说她不该动用私刑?不该折磨裴正浩? 呵,裴少枫,就是这么对她的吗? “公主……”被慕溪凤冷的像妖魔的眼睛盯着,裴少枫心里就像是被人扎了几刀一样难受。 他说了,他理解慕溪凤心中的痛恨。 可他也实在是不忍看着裴正浩受尽非人的折磨…… 他宁愿让慕溪凤一刀杀了裴正浩,也好过这样折磨他。 而裴正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痛晕了过去。 “我知道,裴正浩罪有应得,但请公主别再折磨他了,一刀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吧……”裴少枫垂下眸子,像是不敢去看慕溪凤的眼睛。 他从慕溪凤的眼睛里,看到了羞愧的自己。 慕溪凤的眼神,何尝不是让他心痛不已。 裴少枫不敢去看她,可慕溪凤却缓缓在他身前蹲了下去,冰冷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那不如你也给我一个痛快吧?裴少枫,你知道吗?我现在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你也给我一个痛快可好?你杀了我,我就不再折磨裴正浩了,怎么样?你动手杀了我啊!” 说到最后,慕溪凤好不容易积压下去的情绪仿佛一下子又爆发了上来。 一把,就抓住了裴少枫的手,把自己手里的那把刀,塞到裴少枫手中,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砍。 慕溪凤的眼睛里,不再只有冰冷的恨意,还充满了泪。 裴少枫又怎么会真的伤了慕溪凤? 慕溪凤让他拿刀砍她,却被裴少枫一把推开,一个甩手,便将手中的刀,不偏不倚的插在了牢门上。 慕溪凤被推搡到地上去了,余光看了一眼插在牢门上的刀,深吸一口气之后,慕溪凤又笑了。 “本公主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不杀我,那我便要将裴正浩大卸八块了。”慕溪凤从地上爬起来,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刚才那一秒的柔弱不是她一样。 她还是那个黑化之后冷酷无情的慕溪凤。 慕溪凤转身,将眼中的泪逼了回去。 “慕溪凤,你去死吧!” 却在下一秒,曲氏拿着刀从背后捅了过来! 或许真的是为母则刚吧? 曲氏自己都病成这样了,也不知她是哪来的力气,竟从地上扑腾了起来,转头一把就抽出了刚才被裴少枫丢开的那把刀。 朝着慕溪凤就捅了过去! 曲氏此刻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慕溪凤! 为她儿子报仇! 慕溪凤要将她儿子大卸八块! 曲氏如何能忍?! 千钧一发之际,慕溪凤转过身,曲氏的刀,已经近在她眼前。 却在最后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慕溪凤身前。 望着那个背影,慕溪凤一时间愣住了,上一秒积压下去的泪光,下一秒便又浮现了出来。 “裴少枫……”慕溪凤心紧了一下,声音也有些发颤,为什么要救她? “枫儿……”裴震当即一惊,曲氏捅过去的刀,正刺中裴少枫的右肩上。 若是在偏一点,刺中的,便是心脏的位置了。 “大哥……”而站在外头的裴卿卿亦是心头一紧,差点没跳出去! 是裴震,第一个跳起来,拖开了曲氏,斥责道,“你疯了吗?!” 曲氏被拽的跌在了地上,来不及顾及曲氏,裴震便又去扶着自己的儿子,“枫儿……你没事吧?你可别吓爹啊……枫儿……” 现在裴少枫是他唯一的希望和寄托,若是裴少枫再出点什么事,他也就真的没什么好活下去的了…… 裴少枫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丝丝血迹来,“爹,我没事……不用担心……” “爹,照顾好母亲……”裴少枫推脱着,不要裴震扶他。 这么一点小伤,不要紧的意思。 要裴震照顾好曲氏。 现在曲氏更需要照顾。 “枫儿……”不知是不是受刺激太大,曲氏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眼神涣散无光。 她刚刚杀了她儿子……曲氏哆嗦着,神志不清。 裴震无奈,向来都拗不过这个大儿子,于是只能忍着心痛,去搀扶曲氏。 裴少枫想起来,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是慕溪凤,及时扶住了他。 她眼中含着泪,“为什么……要救我?” 让她死了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又要舍命救她? 裴少枫捂着右肩胸口上的伤口,鲜血从他指缝中溢了出来,他看着慕溪凤,淡淡一笑,“是我们裴家欠你的……是我欠你的。” 不管是他,还是裴家,都亏欠了慕溪凤。 如果,当初他答应了慕溪凤,和她定下亲事…… 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慕溪凤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欠的,是慕溪凤的情债。 而裴家亏欠的,是恩情。 他说了,他永远不会忘记,慕溪凤对裴家有恩。 望着裴少枫柔情的目光,慕溪凤五指紧掐,心中升起了剧烈的斗争。 最后,慕溪凤冷冷的一偏头,不再去扶着裴少枫,而是冷声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吗?” 以为救了她,她就会放过裴正浩吗? 她不会! 她也不会感激裴少枫的! 可心里的酸楚,只有慕溪凤自己尝到了。 裴少枫笑了笑,“我不需要公主的感激……只要你平安就好…” 他不需要慕溪凤的感激,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 可裴少枫越是这样温柔,就越是让慕溪凤难以抑制心里的恨。 她转头,对着裴少枫大吼道,“你在干什么?同情我吗?我告诉过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讨厌裴少枫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她说了,她不需要裴少枫的同情! “公主……咳咳……”许是因为心头情绪激动了一下,裴少枫心急之下,再次咳出一口血来。 第553章:莫要伤了他! 无人看到慕溪凤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却被她掩饰的极好,只冷漠的吩咐道,“来人,送裴少将军去看大夫,少将军现在可是功臣,万不能死在这里,否则岂不是本公主的罪过。” 明明是在关心裴少枫的伤势,可说出口的话,却是那般的冷言冷语,甚至是冷嘲热讽的。 有慕溪凤发话下令,分分钟就有两个狱卒上前来,合力搀扶着裴少枫,然后依慕溪凤的意思,送他出去看大夫! 裴少枫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一看慕溪凤冷漠的脸色,到嘴边的话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什么也没说,就让狱卒搀扶着走了。 裴少枫都走了,裴震自然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更何况,曲氏现在也急需找大夫医治。 最后,在慕溪凤的冷脸之下,裴震也将曲氏抱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一时间气氛安静了下来,没人的时候,慕溪凤才敢落泪。 她多想嚎啕大哭,可是她不能,会被别人听见,看见。 裴正浩晕死了过去,慕溪凤倒也没有再对他继续用刑。 还有最后一个人。 一个全程都毫不起眼,且默默无闻的人。 碧珠。 碧珠似乎还没从裴少枫受伤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整个人还处在怔楞之中。 刚才曲氏那一刀,裴少枫替公主挡刀,碧珠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你当真怀有身孕?”最后还是慕溪凤冷凉的声音响在头顶,才拉回了碧珠怔楞的心绪。 只是碧珠还是那么愣愣的望着慕溪凤,也不说话。 其实刚才曲氏说碧珠怀有身孕的事情,慕溪凤都听见了。 某一瞬间,慕溪凤在心里问自己,如若碧珠真的怀有身孕了,她是否还要对她用刑? 碧珠怀的,是裴正浩那个畜生的孩子! 是该杀还是该留? 其实在慕溪凤的内心深处,或许尚未完全被仇恨吞噬,还存有一丝叫做良知的东西。 碧珠不说话,也不知道慕溪凤懂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是怀了还是没怀? 但碧珠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求生的意识,慕溪凤像是懂了,也像是没懂。 沉默了一下之后,慕溪凤还是没动碧珠。 只转头吩咐狱卒,把碧珠关回了牢房里,然后就走了。 碧珠不挣扎,不反抗,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的被带回了牢房。 只是当慕溪凤出牢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前面的裴卿卿。 也不能说是正好,而是裴卿卿特意在这儿等了她一步。 “裴卿卿?”看到裴卿卿的时候,慕溪凤狐疑了一下。 她来干什么? 难不成也是来为裴正浩求情的? 不,不可能。 这个念头,在慕溪凤心头闪过的时候,就被慕溪凤给否决了。 以裴卿卿跟裴家的关系,不可能替裴家人求情。 何况是裴正浩? 一时间,慕溪凤没明白裴卿卿来这里是来干什么的,她朝着裴卿卿走了过去,“你来干什么?” 想不明白,慕溪凤直接很干脆的就问了。 如果说以前,她对裴卿卿,尚且称一声皇姐,笑脸相迎。 但是现在,她笑不出来了。 裴卿卿,也是出自裴家的人! 虽然慕溪凤知道,裴卿卿跟裴家其他人不是一路人,但她也姓裴! 改变不了她出自裴家的事实! 慕溪凤现在,不待见任何裴家人。 哪怕是姓裴的人,她都不待见。 慕溪凤不待见的脸色,裴卿卿又不瞎,哪会看不出来啊,但她也不介意,只淡笑着说道,“我来,是想为自己出口气报个仇的,只不过,公主替我出手了。” 慕溪凤问的直接,裴卿卿回答的更直接。 直接就告诉慕溪凤,她是来给自己出气报仇的。 但可惜的是,慕溪凤先她一步动手了。 也就用不着她下手了。 裴卿卿身边,还跟着个药琅。 但是慕溪凤,自然是不认识药琅的。 也只是多看了一眼药琅罢了,显然并没有兴趣知道药琅是谁。 药琅也识趣,裴卿卿跟慕溪凤说话的时候,他就默默地呆在裴卿卿身边,也不作声,只是干看着就好。 刚才裴少枫他们走的时候,他跟裴卿卿避了一下,所以裴少枫他们才没瞧见他和裴卿卿。 不过听闻裴卿卿是来给自己出气报仇的,倒是引得慕溪凤眉头一挑,“哦?你也想杀裴正浩?” 裴卿卿,也想杀裴正浩? 想来也是,像裴正浩那样的畜生,想必得罪裴卿卿也不再少数。 裴卿卿想杀他,也正常。 慕溪凤以为自己猜到了裴卿卿的心思,不过她只猜对了一半。 裴正浩是该死不假,她也确有想杀裴正浩的心思不假。 但她这次来,可不仅仅是因为裴正浩。 她要算账的,是曲氏。 不过现在,说这个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曲氏已经被裴震带走了。 其实刚刚,她不是没想过拦下曲氏。 可是大哥也在这里,裴卿卿做不到当着大哥的面,要曲氏的命。 所以,她还是让曲氏走了,自己没现身。 不过以曲氏现在的样子,又能活几天呢? 放曲氏走,裴卿卿倒也没什么不甘心的。 因为她晓得,曲氏没几天好活的了。 所以,也就没必要跟慕溪凤提起这茬了。 只顺着慕溪凤的话说道,“裴正浩的确是死有余辜,公主替我出了口气,在此谢过公主。” “你用不着谢本公主,本公主不是为了你。”慕溪凤并不接受裴卿卿的好意,她做这些,本就不是为了裴卿卿,所以用不着裴卿卿道谢。 瞧着脸色冷酷的慕溪凤,裴卿卿犹豫了一下,有句话还是要说,“公主,我知你痛恨裴家人,但我大哥,他跟裴家人是不一样的,纵使公主对他的情意不在了,也请公主莫要伤了他!” 刚刚裴少枫替她挡刀的那一下,裴卿卿在外头看着都下吓了一跳。 她知道,慕溪凤现在痛恨所有裴家人,但大哥是不一样的。 只请慕溪凤以后别再伤了大哥。 归根究底的说,大哥并未对不起慕溪凤。 真正对不起慕溪凤的,只有裴正浩及裴震,和曲氏母子三人。 大哥,是无辜的那个。 即使慕溪凤以后没法继续再喜欢大哥了,也请她不要连大哥一起记恨。 第554章:你可想回家? 虽然她刚才没进来,但哪怕在外头看着,裴卿卿也看的出来,大哥对慕溪凤,是抱有愧疚之心的。 她了解她那个大哥,或许,他对慕溪凤并无男女之情,但却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 所以就算她大哥对慕溪凤没有男女之爱,也会有感激之情。 总归,对慕溪凤,大哥多少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说是歉疚也好,自责也罢,总之,裴卿卿看的清楚,她那个大哥,对慕溪凤不是没有感情的。 至于这个感情是什么样的情,恐怕也只有大哥自己知道。 又或许,连大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慕溪凤,究竟是个什么感情? 是歉疚之情,又或是男女之情? 毕竟有句话叫情不知所起…… 只怕是大哥自己都没看明白自己对慕溪凤的感情。 想着,裴卿卿便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都说好事多磨,可大哥这个,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好事,便如此多磨…… 果然,只有在提到裴少枫的时候,慕溪凤冷漠的面容上才有丝丝龟裂。 脑子里又回想起裴少枫刚才替她挡刀的那一幕,慕溪凤眼神闪了一下。 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卿卿,然后就走了。 裴卿卿知道,她的话,慕溪凤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就好,总比什么都听不进去要强吧? 说明在慕溪凤心里,并不是只有恨意的。 “卿姐姐,那我们接下来要回去吗?”看到慕溪凤走了,药琅才慢慢的开口道。 人都走了,她们是不是也该回侯府了? 出来的太久,怕是侯爷会担心的。 “回去吧。”裴卿卿点点头,至于裴正浩,已经没了半条命,再加上凌迟之邢,活不了。 不看也罢。 出了大牢之后,外头的太阳已经爬上了高空。 只是这冬月的天气,即便有太阳,也还是有些凉意。 尤其是凉风吹过的时候,明显就感觉到了寒凉。 “卿姐姐,起风了,我们快些回去吧,免得着凉。”药琅走在裴卿卿身边护着她,替她挡着风口。 她身子本就不好,如今每日都在喝药调理,不宜着凉受寒。 此时此刻,药琅可不像是以前的那个药娃娃,挡在裴卿卿身前,替她遮风挡雨的,倒像个十足的男子汉。 瞧着倒像是裴卿卿成了被他护着的小妹妹一般。 裴卿卿确实觉得有些凉意,点头赞同药琅的话。 早些回去好了,外头风凉。 “卿姐姐药同竹颜一起去采药,我也要同去。”走着走着,药琅便又随口挑起了一个话题。 其实就是他想说的话。 他没忘记,裴卿卿为了给他拿养心丹,答应了竹颜的要求。 虽说竹颜不像是对她有什么恶意,但是,毕竟是为了他,她才答应竹颜的,他不跟去不放心。 倒是裴卿卿,听闻药琅提及这茬事的时候,裴卿卿顿了一下脚步,微微仰头望了药琅一眼。 药琅真的长大了,都会照顾人了,也懂得为他人考虑了。 不过药琅不提,她都差点忘了还有个竹颜没应付。 她这脑子,好像越来越不记事了。 但药琅知道,她这其实都是受寒香损伤了身子的后遗症…… 但这次,裴卿卿却不同意,“你身体不好,还是留在侯府好好休养身子,免得叫我担心,竹颜不是什么坏人,有他在,我倒并不担心。” 这话,是实话。 竹颜那个人,她虽不能说是百分百的了解。 但基本的了解,还是具备的。 有竹颜在,或者说与竹颜同行,她并不担心安全问题。 毕竟竹颜的本事,她也是亲眼见识过的。 连乾帝的龙影,都不是竹颜的对手。 再说药琅的身子本就不好,谁知道竹颜要带她去哪里采药呢? 万一要跋山涉水的,她怕药琅的身体受不住。 好不容易才将他的身体将养回来,可不能在亏损了。 否则,别说她自己于心难安,怕是到时候,药王山庄都不会放过她。 裴卿卿可没忘记,当初是她把药琅从药王山庄里拐出来的。 如今想起来,竟有些恍如昨日的感觉。 她最近好像经常容易恍惚,会不经意间想起很多过往的事。 就像是……就像是濒临油尽灯枯,泛起的那种恍惚……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形容对不对,但裴卿卿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 她的身子,已大不如前了…… 说起来,药琅也离开家很久了,当初为救白子墨,不得不自私的把药琅拐出来。 如今白子墨体内的毒疾也解了,她是不是不该那么自私的再把药琅带在身边? 毕竟药琅有疼爱他的父亲,家人。 想着,裴卿卿便也就开口了,“药娃娃,你可想回家?不如我让侯爷派人送你回家吧?” 回家,回的,自然是药王山庄。 其实让药琅回药王山庄,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不想药琅跟家人分离太久。 其二,也是因为最近不太平。 自霍霄死后,就没有平静过。 如今内忧外患的,前有九龙山之乱,后又有朔城水患之灾,怕是之后更不会有平静的日子。 所以药琅回药王山庄,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又想赶我走?”哪知,药琅像是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还说她又要赶他走! 正儿八经的瞅着裴卿卿,不是说好的,不会再丢下他一个人的吗?! 怎么又想赶他走? 再说了,他走了,谁来替她调养身体? 寒香伤及女子根本,可不是开玩笑的。 除了他,没几个人能替她调养好身子。 此时药琅眼中,便是流露着这种自信的光芒。 但其实药琅也不是不知道,裴卿卿让他回家,也是出于为他考虑。 但他没想就这么抛下她回药王山庄。 “……”裴卿卿一噎。 她哪是想赶药琅走啊! 这个药娃娃,才觉得他长大了不少,心智是成熟了不少,怎么连带着嘴巴也犀利了不少。 说话是越来越犀利了。 她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只是为他的安全着想罢了。 若是她跟竹颜采药去了,朝堂上的事,恐怕白子墨也抽不开身,她不也是担心没人顾及药琅嘛。 倒叫他这么一说,裴卿卿都不知道还这么接话了。 第555章:不会下蛋的鸡…… “我是为你好,怕你再遇到什么危险!”裴卿卿颇有一股苦口婆心的样子说道。 她是怕药琅再出什么事儿,那可如何是好? 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都能及时赶到救他…… 毕竟上次赵全书的事,就是个例子。 然而,药琅依旧是不以为意,“你不是说,有竹颜在,不担心麽?那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言下之意,意思很明显,就是说他要跟裴卿卿一起去! 准确的说,是要跟她和竹颜一起去! 采药! 竹颜不是要采药吗? 正好,他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天下的药材,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从小泡在药罐子和医书里长大的,正好可以帮竹颜采药不是? “……”药琅说的云淡风轻,却叫裴卿卿又是一噎。 这回是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她发现,这药娃娃不仅长大了,嘴巴越来越犀利了,就连脾气,也越来越拗了! 好像她们侯府的,都是这么个臭脾气?! 药琅都被带坏了! 这算不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这么说,不是连她自己也算进去了麽? “药娃娃……” “再者说了,我若不在,谁替你配药调养身子?难道你要让竹颜帮你吗?” 裴卿卿刚开口,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药琅打断了。 说的一本正经的,这回是真叫裴卿卿无言以对了。 行,她说不过药琅了。 裴卿卿没再开口了,便就算是默认了药琅的话。 同意他一起去。 其实药琅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至少药琅跟去,她不用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 除了药琅,她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帮她调养身子…… 竹颜就更不可能了! 这种隐秘的私事,她怎么可能跟竹颜去说? 除了她男人白子墨,药琅算是她最亲近的弟弟了。 跟亲人没什么区别。 而且,若不是药琅发觉,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 恐怕还在继续用那寒香的木梳…… 到最后,只怕真就无力回天了…… 每回想想,裴卿卿就觉得可怕,也后怕。 尤其是越往下想,就越是后怕的紧。 她不敢想象,要是她真的不能受孕…… 那她还能在白子身边呆多久? 哪个男人能一辈子没有子嗣,就算是白子墨也不例外。 虽然白子墨从未说过,但她知道,白子墨不会不想要自己的孩子的。 别人在他那么年纪的人,孩子都能叫爹了…… 若不是药琅察觉到木梳寒香的事,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更别说受孕了! 到最后,她就会变成一只不会下蛋的鸡…… 越想,裴卿卿就越是气不过! 要不是曲氏病得半死不活的,刚才又碍于大哥也在,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曲氏! 木梳寒香,若说不是曲氏的手笔,打死她都不信。 “卿姐姐,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思虑太重也是会伤身体的。”显然药琅看出了她的思虑,同样也看出了她的气愤难平。 但事已至此,再生气也没用,都说气大伤身,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我在,会帮你调养好身子的,卿姐姐安心便是。”药琅轻声的安抚道。 如果说刚才的药琅,挺犀利挺拗的。 那么这一刻,药琅又十分的贴心。 安慰着她。 听了药琅的劝慰,不得不说,裴卿卿心里浮动的气愤平复下去了很多,“我相信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药琅。 就算没见过药琅治病救人,但直觉告诉她,药琅能行的。 “卿姐姐你是我医治的第一个病人,我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更不能砸了我药王山庄的招牌!” “……” 裴卿卿刚说没见过药琅治病救人,结果药琅就说,她是他医治的第一个病人…… 还招牌…… 他这药娃娃什么时候有招牌了?说是药王山庄的招牌还差不多。 不过还是那句话,她相信药琅能行的。 然后,裴卿卿就和药琅同乘一俩马车,往回府去。 一路穿过人声喧哗的大街,马车慢慢悠悠的,倒也还算舒服。 “让开!快让开!急报!紧急军情!都让开!” 突然的,大街上冲出一匹快马。 裴卿卿坐在马车里,隐约听见了“急报,紧急军情”几个字。 在她还没来得及往外看一眼的时候,马车就靠边停了一下。 看来是要给那快马加鞭送急报的人让路。 让路倒也没什么,毕竟人家是送军情急报的,换了谁都得让路。 撩开车帘,裴卿卿正好看到一个骑快马的传令兵从她马车面前呼啸而过。 不仅是她的马车靠边让路,两旁的百姓也都十分自觉,让开了中间的主路。 一晃眼的功夫,裴卿卿瞧见了那传令兵的手里,拿着个举得高高的东西,应该就是军情急报了。 很快,快马就过去了,人群瞬间就又恢复了热闹。 像是刚才让路,不过就是嗑了个瓜子一样稀松平常。 不过,却引起了裴卿卿的注意。 军情急报?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军情急报传回来? 而且看方才那传令兵马不停蹄,快马加鞭的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马车又开始慢慢悠悠的走动了,药琅瞧了好一会儿,见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有些失神。 于是便随口问了一句,“卿姐姐,怎么了?” 莫不是因为刚才的传令兵? 好像刚才那传令兵过去之后,她就开始失神呢? 想什么呢? 药琅的声音,拉回了裴卿卿的思绪,她淡淡摇头,“没什么,没事儿。” 她的确是不知道那传令兵送的是什么军情急报,所以的确是没什么事儿。 倒也不是她犹疑不同药琅说。 药琅倒也就没有多问。 传令兵的事儿,就像个不起眼的小插曲,就这么不以为意的过去了。 可此时的裴卿卿不知道,这个传令兵带来了一件大事!非但如此,而且还是改变她命运的开端。 之所以说是命运,那是因为,现在的她,并不是真正的她…… 只是,马车没走两步,路过一件敞开的茶舍时,突然又听闻里面传出一阵哄笑,里面的人,像是讲到了什么好笑不得了的笑话一样。 第556章:从哪传出来的流言蜚语? “你们说,这侯爷是不是艳福不浅哪?” “谁说不是呢!” “这侯爷腿残时,尚且都能娶到陛下流落在外的皇女,这如今腿脚好了,那还不是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你们说说,那将军府的大小姐,算得上是将门之后,又是陛下特封的南阳郡主!与侯爷倒也是相配!” “所以说侯爷好福气啊!娶了皇女不算,又要纳郡主!你们说说,这一个是皇女,一个是郡主!这南阳郡主要是真入了侯府!这两人是平起平坐呢?还是郡主做小呢!哈哈哈……” 路边的茶舍里,围桌坐了三四个人,有说有笑的,说的那叫一个高兴! 本来这种茶余饭后的八卦,裴卿卿并不在意,即便是听见了,也只当做是耳旁风便罢了,左耳进,右耳出。 但是,‘南阳郡主’几个字,却当即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南阳郡主,说的不就是霍筱雅麽? 而且听那几个人的闲谈,主人公还是侯府呢? 准确的说,是侯爷。 也就是她男人,白子墨。 好家伙,这说的都是些什么? 居然说白子墨要纳霍筱雅入府?还平起平坐什么的? 这都是些什么? 不,应该问,这都是从哪传出来的些流言蜚语?! 也太离谱了吧! “卿姐姐,他们说的……好像是侯爷?”显然药琅也听见了那几个人的言论。 毕竟那几个人,笑的也太大声了点儿! “……”裴卿卿无语的一噎,斜眼儿瞥了一眼药琅。 她又不聋,当然听得见那些人说的是白子墨! 读懂了裴卿卿的眼神儿,药琅识趣的闭上了嘴。 不过那些人口中的南阳郡主,他是有印象的。 他在侯府不是没有见过霍筱雅,虽然跟霍筱雅没有很熟,但是药琅知道,她就是那些人口中的南阳郡主! 但是……那什么南阳郡主,不是裴卿卿的好朋友好姐妹麽? 怎么会跟侯爷…… 只能说,药娃娃啊,虽然成长了不少,但对于这种男女之事,尤其是女人之间的事,还是明白的太少了。 药琅只想着,方才听茶舍里的那些人说的,是说白子墨要纳南阳郡主做妾……的意思? 思及此,药琅几不可见的嘴角一抽。 偷偷瞄了一眼裴卿卿的脸色,诚然没什么好脸色! 裴卿卿当然不会真的在意这些个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霍筱雅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得很。 纳霍筱雅为妾!这些人也说的出来! 裴卿卿不是一般的无语,她真怀疑,这些个流言蜚语是从哪传出来的? 简直不是一般的离谱! 合着这要不是她今日出府一趟,都不知道外面流传着这样的流言呢? 白子墨和霍筱雅也没跟她说过。 没人跟她说过这事儿啊! 不过裴卿卿也知道,白子墨他们不跟她说,是因为压根儿就不把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里。 只是,这些流言,不是会有损霍筱雅的名声麽? 她和白子墨倒是无所谓,总归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可霍筱雅不一样。 她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是忠臣之后,名门将女,又是乾帝特封的南阳郡主。 名声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尤其霍筱雅还不是一般的姑娘。 这流言,是有人恶意中伤?还是无意传出的? 若是有人恶意中伤霍筱雅的名声,那这个人又会是谁? 如果是无意传出的,那或许就是因为霍筱雅时常出入侯府的缘故。 不可否认,霍筱雅出入侯府,就跟家常便饭似的。 说是把侯府当成自己第二个家都不为过。 裴卿卿想着,难不成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无意传出了这种流言? 想着,裴卿卿哪里还坐得住啊?! 一把就撩开了前面的车帘,低声道,“调个头,我们去将军府!” 车夫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遵从裴卿卿的意思。 这车夫又不是普通的车夫,是侯府的护卫充当车夫。 不用说也知道是跟来保护裴卿卿安危的。 药琅看着听着,没说话,他知道,裴卿卿是要去找那南阳郡主了! 看样子,裴卿卿也不像是生气了啊? 反倒像是在担心那南阳郡主。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前。 药琅率先跳下了马车,然后又把裴卿卿扶了下来。 再然后,裴卿卿着急的就去敲将军府紧闭的大门。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来了。 来开门的人,裴卿卿认识。 是夏柳,霍筱雅身边伺候的丫鬟。 “侯爷夫人……是你呀!”显然夏柳也认得裴卿卿。 因为她跟着霍筱雅见过裴卿卿不止一次两次了,不认得才奇怪呢。 看到来敲门的是裴卿卿,夏柳立马就是笑脸相迎,态度很是恭谨。 裴卿卿和她家小姐关系极好,作为霍筱雅的丫鬟,夏柳不是不知道。 倒是裴卿卿,这会儿正着急见霍筱雅呢,直接开口就问,“徐姐姐可在家?” 说着就想进去! 不防夏柳却在摇头,“小姐不在府中……” 裴卿卿想进去的脚步顿了一顿,“什么?徐姐姐不在?她人去哪儿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夏柳的小脸上明显多了丝丝委屈,“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出去没要奴婢跟着……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去哪儿了?” 她家小姐,跟一般的大家闺秀都不一样! 从来都是喜欢独来独往的! 去哪都不带着她! 就冲着她家小姐这性子,要是生在乡间,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野猴子呢! 就连她们夫人都说,小姐野的跟个猴精似的! 夏柳在心里暗自叨咕了两句。 裴卿卿自然是听不见夏柳这小丫头的心声,她只听见夏柳说,不知道霍筱雅去哪了?! 霍筱雅一贯喜欢独来独往,不拘小节,随性洒脱,这些她都知道。 可现在霍筱雅不在将军府,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她去呢? “侯爷夫人,你找我家小姐有什么事儿吗?夫人若有什么要交代的,尽可吩咐奴婢,等小姐回来,奴婢一定替夫人转告给我家小姐!”夏柳在心里叨咕之后,又问了问裴卿卿。 第557章:陪着侯爷下棋…… 裴卿卿亲自跑来找她家小姐,怎么说夏柳都应该问一句嘛,这样才不失礼貌。 “不必了……”听闻霍筱雅不在,裴卿卿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将流言的事跟夏柳说的打算。 流言蜚语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算不得什么好东西,自然是没有多说的必要。 既然霍筱雅不在,她便也就先回去了。 看着裴卿卿无言转身,夏柳还狐疑了一下,心想说,这侯爷夫人怎么又不说了? 不过不该她问的,夏柳自然也不会多嘴。 只是,裴卿卿刚转个身,下一秒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转头道,“徐夫人可在府中?夫人一向身体可好?” 裴卿卿又想起了徐氏。 说起来,打从霍霄死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徐氏了。 不知道这段时间,徐氏过的还好吗? 霍霄的死,对徐氏的打击很大。 到最后,霍霄的死也就只能不了了之,没能抓住背后真正的元凶,也不知道,徐氏能不能振作起来…… 想着,裴卿卿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提起徐氏的时候,夏柳那丫头的表情明显就失落了很多,“我家夫人也不在府中……” “徐夫人也不在?”裴卿卿楞了一下,霍筱雅不在,怎么徐夫人也不在? 难道她们母女一起出去了? 就在裴卿卿这么一想的时候,就又听见夏柳跟她说,“打从将军沉冤得雪之后,夫人就独身一人去寺庙中清修去了……” 夏柳说的,很是感慨,“其实我们都知道,夫人是太过思念将军了,怕呆在府中触景伤情,睹物思人,所以就去庙里清修去了。” 整个将军府,都是霍将军和夫人的回忆,夫人呆在府里,只会触景伤情,每天睹物思人的,夏柳都不知道多少次瞧见夫人偷偷流泪。 其实夫人去庙里住一段时间也好,至少不会日日睹物思人,日日消沉下去。 只是夫人走了,这将军府就更加冷清了。 好在还有小姐在,不然这将军府怕是都要荒废下去了! 夏柳叹了口气。 裴卿卿理解夏柳的意思,只要徐氏能振作起来,去庙里静静心也是好的。 于是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淡淡道,“有劳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侯爷夫人这就要走了?”夏柳脱口而出道,但是一看裴卿卿作势要走,夏柳自然也不会强留,最后还冲着裴卿卿挥了一下手,“那奴婢就不送夫人了!” 看着裴卿卿上了马车,夏柳才重新回了将军府,将军府的大门又重新关了起来。 只是裴卿卿却在上马车时回头看了一眼,将军府关着的大门,忍不住还是叹息了一声。 昔日威严显赫的将军府,如今剩下的,也只有寂寥与萧条罢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也就越来越少人记得昔日霍将军的功勋。 人们,似乎都是健忘的。 不,不应该说是健忘,只是人们安逸的太久了,即使当时感怀霍将军遇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死去的人逐渐会被人们所淡忘。 如何能不寂寥,不萧条? 别说是霍霄了,她男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白子墨只是腿残了数年,人们便忘记了他曾是守护这天凤王朝的战神,忘记了这天风王朝能有今日的太平繁荣,是白子墨无数次的出生入死换来的。 还赔上了自己的一双腿。 可是在时间的推移下,不仅没人记得白子墨昔日为国为民所付出的一切,反而人人还都在背后嘲笑他是残废。 其实想想,人若是自私一点,白子墨,甚至是过世的霍霄,又何必要顾及天下人的生死呢? 天下人过的好不好,与白子墨,与霍霄,又有何干系呢? 他们又何必为了所谓的大义,赔上自己的双腿,甚至是性命! 说到底,不过就是骨子里的那份责任感罢了。 说好听了,是保家卫国的责任感。 说不好听了,是身为战北候应尽的义务。 若白子墨不是战北候,只是个普通的百姓,保家卫国四个字也就不会落在他肩上。 可偏偏,他就是战北候,骨子里有匡扶社稷的使命。 但,话又说回来,其实怪不得人们无情,只是大多数人都无知罢了。 想到这里,裴卿卿便忍不住的直皱眉。 谣言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所以她更不能让霍筱雅也无辜的背上那些流言蜚语! “回府!”想着,裴卿卿便眼神清冷了下来,毫不犹豫的钻进了马车里。 关于霍筱雅的流言这个事,她决定回去好好跟白子墨说说! 不能任由流言蜚语再这么发酵下去。 药琅在后面,将她脸上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她好像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药琅想着,便也跟着上了马车。 然后马车一路回了侯府。 当裴卿卿回到侯府之后,灵月就迎上来同她说,“夫人,霍大小姐来了!” 灵月知道,她们夫人同霍筱雅的关系极好,所以灵月说的也很开心,她想着,霍筱雅来了,夫人一定也是开心的。 倒是裴卿卿,听闻霍筱雅来了,眼神闪烁了一下,“徐姐姐来了?她人在哪儿?” 刚刚她还去将军府找霍筱雅呢,结果霍筱雅是跑来侯府来了? 难怪她白跑一趟。 灵月笑嘻嘻的把裴卿卿扶进门,倒是并未注意到裴卿卿眼中的思虑,“霍大小姐正在陪着侯爷下棋呢……” 灵月刚一开口,无意识的,裴卿卿扶着她的手紧了一下,“你说徐姐姐在陪着侯爷下棋?” 这突然的一下,自然也引起了灵月的注意,她望了一眼裴卿卿,“是呀,霍大小姐来找夫人的,夫人没回来,便就去看侯爷下棋去了。” 灵月狐疑着,怎么夫人今日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啊? 神色明显有异…… 难道是因为她刚说的话麽? 可是也不对啊,以往夫人是不会在乎这些事儿的。 毕竟整个侯府都知道,霍大小姐是自己人,侯府就像是霍大小姐的第二个家一样。 霍大小姐就算是住在侯府都没问题的。 只是今日,怎么觉得夫人听闻霍大小姐陪着侯爷下棋的时候,神色不太对啊? 第558章:怕被白子墨看穿 灵月小脸上泛起了些小狐疑。 灵月的话,跟在裴卿卿后面回来的药琅也听见了。 他想,他大概知道裴卿卿在忧思些什么? 毕竟刚才在街上听来的流言,他也听见了。 但药琅却什么也没说。 而裴卿卿,明显就是坐不住了,一把就松开了灵月的搀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只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侯爷他们…” 对于裴卿卿这‘雷厉风行’的就走了,灵月有点儿蒙,半天没反应过来,“夫人这是怎么了?” 她能说夫人挺着急的吗? 难不成真因为她说霍大小姐在陪着侯爷下棋,夫人着急了? 不对,这可不像是夫人平时会做的事儿…… 难道……是这次出门,夫人遇到了什么事儿? 想着,灵月便把眼神儿放在了后面的药琅身上,“少庄主,你陪着夫人出去,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好歹她也在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么久,夫人有事没事,她一眼就看的出来。 现在灵月就是看出来了,夫人有事儿! 药琅陪着夫人一道出门的,他应该知道夫人是怎么了? 还是说,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儿了? 对于灵月的追问,药琅表示无辜,“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转个头就走了! 搞得灵月是一愣接一愣的。 这明显就是有事儿啊! 裴卿卿去找白子墨,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的脚步走的急匆匆的。 只是,当她远远的看着白子墨手执棋子,专注的在下棋的时候,而霍筱雅在给他添茶…… 远远看上去,倒不得不承认,确实很般配…… 不知怎的,裴卿卿脚步顿了一下,就这么远远的看了一眼。 有句话说无风不起浪,外面会传出白子墨要纳霍筱雅为妾的流言,看来不是没有理由的。 就她这么看着,霍筱雅跟白子墨……的确挺般配的。 裴卿卿脚步定了两秒,甚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怎么定在这儿不过去? 最后还是白子墨先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微微偏头,正好与她视线相对。 那一秒,裴卿卿似乎有些慌乱的想移开视线,像是怕被白子墨看穿。 看到她回来了,白子墨停下了下棋的动作,然后起身,来到了她身边,男人一贯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响在她面前,“夫人回来了,怎么不进去,杵在这里干什么?” 男人温暖的大手,握着她微凉的小手,被男人的温暖包裹着,裴卿卿露出个轻浅的笑容,“我也是刚回来,听说侯爷在跟徐姐姐下棋,所以过来瞧瞧。” 她这话说的,似乎意有所指,男人听了眼神闪烁了一下,“跟我下棋的并非霍筱雅。” 如果说裴卿卿的话似乎是意有所指,那么白子墨这话,便像是在解释。 他可没有跟女人下棋的习惯。 跟他下棋的,并非霍筱雅。 霍筱雅是来寻她的,只是方才她没回来,所以霍筱雅才跑来看他下棋的。 准备的说,不是来看他。 看的是跟他下棋的人。 听闻男人的话,裴卿卿又往书房里多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同他下棋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北宫琉。 北宫琉还在对她笑,跟她打招呼呢。 这个时候,霍筱雅后脚也凑到裴卿卿面前来了,“卿卿,你回来了!我方才来寻你,可侯爷说你出去了,你去哪儿了?” 霍筱雅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的,丝毫没看出裴卿卿有些异常。 笑嘻嘻的同裴卿卿有说有笑的。 这是裴卿卿亲耳听见了外面的流言,否则,就冲着霍筱雅这样不以为意,她压根儿就不会想到外面会流出那些个流言蜚语……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中思绪,回了霍筱雅一个笑容,“我去了一趟大牢……” “大牢?!”哪知,裴卿卿刚开口,说到大牢两个字,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霍筱雅一惊一乍的打断了,“卿卿,你去大牢干什么?” 要不是白子墨守在裴卿卿身边,霍筱雅非得拉着她从头到脚的检查一番才放心! 大牢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卿卿没事去哪里干什么? 但碍于白子墨在,霍筱雅就抑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 “进去里面说。” 裴卿卿嘴皮子蠕动了一下,正想开口,不防又被她男人打断了。 白子墨拉着走,都不带搭理霍筱雅的,就牵着裴卿卿回了书房。 “……”霍筱雅在后背嘴角一抽。 心想说,侯爷你敢宠妻宠的再肆无忌惮一点吗?! 完全无视她的节奏啊! 好歹她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每次侯爷都像是没瞧见她似的! 不对,应该说,除了裴卿卿以外,就没见白子墨眼中瞧见过谁! 但其实,霍筱雅心里,是既为裴卿卿高兴,也开始觉得有些羡慕裴卿卿呀。 哪个女子不想得到自己夫君的独宠呢? 可只有裴卿卿做到了。 至少在霍筱雅认识的人里,只有裴卿卿做到了。 得到了侯爷的独宠! 实在是越看越叫人羡慕啊。 霍筱雅煞有其事的在后面感叹一声,然后也跟着回了书房。 一进书房,里面便很暖和。 裴卿卿一进来就察觉到书房里的温度跟往常不大一样。 她偏头,果然瞧见了一个火炉,如画的眉心轻佻,“侯爷怎么就点起火盆来了?” 虽说已经过了十月的天气,天气开始转凉,但是也没到点火盆取暖的时候吧? 怎么今日白子墨的书房里倒点起了火盆? 方才那一局的棋盘旁,还坐着一个北宫琉。 听闻裴卿卿的问题,北宫琉也煞有其事的接话道,“正好,本世子也想问问,怎的就开始点火盆了?这天气,还没到需要火盆取暖的时候吧?” 可别说,这屋里烧个火盆,烤的北宫琉都出汗了! 这白子墨是怎么回事?居然这个时候就开始烧火盆取暖了? 不至于吧?往年哪怕是寒冬腊月,也没见白子墨烧过火盆取暖啊? 今儿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北宫琉狐疑加好奇的眼神儿,在白子墨和裴卿卿之间来回扫动。 第559章:无微不至的男人 若他所料不错,应该又是跟裴卿卿有关吧? 只有跟裴卿卿有关的事儿,白子墨才会这般反常。 火盆取暖这茬,北宫琉来的时候就问过白子墨了,只是白子墨没理他。 现在裴卿卿又问了,他便顺着裴卿卿再说一遍。 白子墨总不会不理裴卿卿吧? 哪知,白子墨压根儿没搭理北宫琉,就跟没听见他说话似的,只悉心的扶着裴卿卿坐到了他身旁,方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夫人畏冷,以后侯府每日火盆不断,世子若受不住,外头凉快。” 言下之意便是,哪凉快哪呆着去! 他这侯府,打从今儿起,每日火盆不断。 北宫琉若是嫌热了,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就是这么简单。 “……”北宫琉一噎,白子墨!真真是有股做昏君的潜质啊!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是与裴卿卿有关。 就因为裴卿卿畏冷,所以从现在起,侯府每天都要烧火盆了? 啧啧啧,这要不是他认识白子墨已久,他都要怀疑眼前这个白子墨,是不是真的白子墨了。 难道他不觉得自己宠裴卿卿宠的有些……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怎么说了! 北宫琉颇为嫌弃的斜眼儿瞅了一眼白子墨。 别说北宫琉了,就连霍筱雅都楞了一愣。 她就说嘛,这个时候就开始点火盆取暖,就是寻常人家也没有这么早的。 原来是因为卿卿怕冷啊。 看她说的没错吧,侯爷都要把卿卿宠上天了! 霍筱雅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啊。 她也想,将来有个人能这么宠着她…… 下意识的,霍筱雅偷偷瞟了一眼北宫琉。 但见北宫琉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棋子,人家北宫琉一抬眼,霍筱雅立马就移开了眼,生怕被他看见她在看他! 而裴卿卿本人,一时间竟像是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男人,总是这么为她着想。 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是药琅告诉了他吗? 所以他才这么早就开始准备火盆,给她取暖? 打从受了寒香的影响之后,她现在的确是比一般人要畏冷的多。 可她一直没跟任何人说起过她畏冷,就连药琅都没有,可白子墨竟是知道了? 他是知道了寒香的事儿吗? 感动之余,裴卿卿又有些不确定。 如果白子墨知道了寒香的事儿……也就是说,他晓得她可能不孕的事了? 可药琅答应过她,不会跟白子墨说的。 她信得过药琅,不会言而无信的。 然而,殊不知,不是药琅言而无信,而是比不过白子墨奸诈腹黑! 木梳寒香的事儿,早就从药琅嘴里被诈出来了! 只是裴卿卿不知道罢了。 而白子墨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只当做不知情便是。 但他晓得,寒香畏冷,她受寒香之毒的影响,也一样会比平常畏冷。 所以,他既要当做不知情,却也要为她做些什么。 烧几个火盆取暖而已,算不得什么事儿。 男人温暖的大手,将她微凉的小手握在掌心,替她捂手,还给她呵气取暖。 无微不至的男人,往往都是迷人的。 此刻的白子墨便是,细心的替裴卿卿捂手,即便没有火盆,裴卿卿心头也是暖的。 不知怎的,一时间裴卿卿竟眼眶泛红,鼻头隐隐发酸。 这样的白子墨,叫她如何舍得? 即便是拿整个天下来换,也不及他来的重要。 这温馨而温暖的一幕,哪怕是北宫琉再怎么不正经,都不好意思去打断。 霍筱雅更是看的羡慕不已。 一刻钟后…… 她俩还是在那腻歪…… 啊不,应该是说,白子墨还在给裴卿卿捂手! 北宫琉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好歹也见好就收吧! 这儿还有他和霍筱雅两个大活人呢! 还真就将他和霍筱雅无视了个干净啊! “我说侯爷,这棋可还要接着下?”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给了白子墨以及裴卿卿一个‘你俩差不多就行了’的表情! 这局棋可还没下完呢! 还下不下了? “不……” “侯爷,我已经不冷了,侯爷还是陪世子把那盘残局下完吧,正好我也可以和徐姐姐说说体己话…” 白子墨一句‘不下了’都到嘴边了,倒是裴卿卿抢在男人前面开口。 也不知是因火盆取暖的缘故,还是因为娇羞的,裴卿卿脸皮子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说着就从男人微暖的掌心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她都不好意思说,刚刚差点忘了北宫琉她们还在这儿! 怪不好意思的。 既然北宫琉来找白子墨下棋,总不能叫人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吧? 而且正好,她有些话,也想跟霍筱雅说说。 体己话,自然是不方便他们男人听的。 然后,不等白子墨开口说什么,裴卿卿就拉上了霍筱雅的手,“徐姐姐,我们走吧!” 不在这儿打扰他们下棋的意思。 霍筱雅似乎有些懵,没反应过来就被裴卿卿拉着走了。 书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望着裴卿卿走远的背影,白子墨眸光深谙,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侯爷,裴卿卿出什么事了吗?”突然的,北宫琉问了个看似没头没脑问题。 但其实,他一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不仅是这火盆不对劲儿,刚才白子墨的话,包括和裴卿卿之间的气氛也都不对劲儿。 虽然白子墨平时宠着裴卿卿不假,但这次的气息不对。 刚才他就察觉到了,白子墨气息不对。 所以北宫琉猜想,是裴卿卿出什么事了吧? 瞧着白子墨冷峻的眉眼,北宫琉便知,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对了。 只是不知道,裴卿卿这回又是出了什么事儿? 或者说,又是遭了谁的暗算? 难道又是煜王? 北宫琉想着。 不过这个念头在北宫琉心里闪过的时候,就被他给否决了。 在九龙山的时候,白子墨可是将煜王扔水里去了。 按理说,煜王应该不会这么不识趣,这么快就又来招惹裴卿卿。 不是煜王的话,又会是谁呢? 裴卿卿还得罪了些什么人? 这也是裴卿卿没在这儿,若是叫裴卿卿听见北宫琉的心声,少不得是要翻他一个大白眼的。 什么叫她还得罪了什么人?! 就不能是别人祸害她吗?! 第560章:甘拜下风 “世子若没有别的事,本候就不奉陪了。” 显然,白子墨并不想就北宫琉的问题多说。 换言之,是不想告诉北宫琉。 如果是别的事,或许不是不能说给北宫琉听,但是这回的事儿,却是最为私密的私事儿,没法跟北宫琉说。 白子墨说着就要走,不仅没心情与北宫琉多说,也没心情陪他下棋了。 “等等!”哪知,北宫琉却突然拦住了他,“看侯爷的样子,莫不是事情还挺严重的?” 白子墨这个人,北宫琉了解。 但他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没有明着发脾气,但是明显就不对劲。 白子墨越是这样刻意压抑,就代表越是有什么事儿? 摆明是刻意回避不说,能让白子墨这么压抑的事,至今为止,扳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难不成,裴卿卿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问题? 白子墨不说,北宫琉便自己猜想道。 他见过白子墨发脾气的样子,但是很少见白子墨压抑心事的样子。 可话说回来,刚刚北宫琉还见了裴卿卿,没瞧出裴卿卿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意思是说,没瞧出裴卿卿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 但白子墨这么古怪又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感觉这才两日不见,白子墨和裴卿卿就都藏着古怪呢? 古古怪怪的。 白子墨没说话,只是一个冷眼瞅着北宫琉。 北宫琉便越发断定,一定出了什么事儿! 于是,难得北宫琉收敛了自我玩绔的姿态,正儿八经的口气道,“侯爷若有什么麻烦事,大可说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帮侯爷!” 说的那是相当的有情有义! 白子墨若有什么麻烦事,说一声,他北宫琉一定帮忙。 换句话说,如果裴卿卿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他一样不会坐视不理的意思。 北宫琉都认为自己说的有情有义,可以说是毫无条件的为朋友两肋插刀! 就等着白子墨的回答了。 然而,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世子最近可是看多了戏本子?” 说着,眸光深谙的睨了一眼‘自我感觉良好’的北宫琉,“什么时候世子脑子里全剩臆想了?” 北宫琉这就想套他的话?未免还太嫩了点儿。 白子墨凛冽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 套用一句俗话就是,北宫琉屁股一厥,他就知道北宫琉想拉什么屎! “……”北宫琉一噎,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干硬的扯了扯嘴角,“侯爷这张嘴,比女人还毒呐!” 果然,从白子墨嘴里,什么时候说出过什么好话了?! 这个白子墨,好歹他也是在关心裴卿卿呢,白子墨却说他是臆想?! 他就没见过像白子墨一样毒舌的男人。 都说女人撒起泼来,嘴是最毒的。 依他看,都没有白子墨嘴毒! 偏偏,还是他自己凑上去给白子墨放毒的。 北宫琉干硬且无语的瞅着白子墨。 白子墨依旧是不动如山,不仅如此,还煞有其事的点头道,“世子过奖了。” “……”噗! 北宫琉感觉自己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白子墨啊!不仅嘴毒,脸皮还厚! 拜托,他是在夸白子墨吗? 果然不愧是白子墨啊,北宫琉眼角微抽的望着白子墨。 你行,你厉害。 甘拜下风啊。 但北宫琉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被白子墨三言两语就带偏了题。 忘了自己刚才问了些什么? 最后,还是北宫琉自己待不下去了,悠悠起身道,“罢了,看来侯爷也没心情陪本世子下棋了,本世子就不打扰侯爷了,先走了。” 既然白子墨不想说,也不想他多问,那他还是识趣一点,不说也不问了。 好歹跟白子墨上了这么多年的贼船不是?北宫琉哪会不知道白子墨是怎么想的? 无非不就是不想他多问多说了呗。 说到心有灵犀一词,或许用来形容白子墨和北宫琉也挺合适的。 白子墨也没留他,北宫琉自己便优哉游哉的走了。 与此同时,裴卿卿也拉着霍筱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面色却似乎有些深沉。 “卿卿,你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霍筱雅也不傻啊,一看裴卿卿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啊? 一看就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她的确是有话想说,“徐姐姐,今日我在外头,听见了一些流言……对徐姐姐的名声,怕是不太好……” 一听裴卿卿要说的是这个,霍筱雅当即就放轻松了,“原来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把我紧张的!” 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霍筱雅本人又怎会没有听过呢? 不过,她并不介意啊。 难不成…… “卿卿你是介意那些不切实际的流言吗?!”想着,霍筱雅分分钟便又脸色严肃了起来。 她突然想到,她不介意,该不会卿卿介意吧? 毕竟那些流言,说侯爷要纳她为妾什么的…… 但她保证,她对侯爷,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霍筱雅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要用她真挚的眼神儿来向裴卿卿表明,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她对侯爷,可没有非分之想的! 霍筱雅知道,怕是她出入侯府太过频繁,所以外面才会传出些捕风捉影的流言。 但她来往侯府,真是只是因为裴卿卿…… 也因为……北宫琉时常往侯府跑,所以她才来侯府的呀。 这些,卿卿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呀! 清楚,裴卿卿当然清楚。 她没有要怪霍筱雅的意思,“徐姐姐,我当然不会在意那些流言,可我担心,会有损你的名声……” 她还是那句话,霍筱雅就算再怎么随行洒脱,不拘小节,可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霍筱雅不会不知道。 “我才不在意呢!”哪知,霍筱雅还是说她不在意,随便摆摆手,就在裴卿卿的床榻上坐了下去,不以为意的口吻道,“卿卿,有句话说,谣言止于智者!我又何必去在乎那些无知的人呢?你说是不是?” 这世上,无知的人太多了。 若事事都要计较,那岂不是活的太累了。 再说了,这世上本来就是有人说你好,也有人说你坏。 第561章:我们低调些就好! 打从父亲去世之后,霍筱雅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要活的舒心,随心而活。 如果只活在别人的眼光里,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裴卿卿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 看着不以为意的霍筱雅,倒是有些感叹。 现在的霍筱雅,性子成稳了很多。 如果是以前的霍筱雅,怕是不会说出今日这番话来的。 果然,人都是会有所成长的。 霍筱雅何尝不是成长了? “谣言止于智者…”裴卿卿低喃着这句话,是啊,谣言止于智者,话虽没有错,但是,这样的智者,却不多啊。 更多的,是无知且八卦的人心。 “徐姐姐说的在理,但,我却不能不顾及徐姐姐的名声!”霍筱雅说的有道理,但是,她却不能不顾及霍筱雅的名声。 就算霍筱雅不在乎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但是霍筱雅上面,还有个母亲啊。 她可以赞同霍筱雅的道理,但她却要顾及待她有恩的徐氏。 裴卿卿不会忘记,徐氏是第一个给过她母亲般温暖的人。 之前在将军府时,夏柳同她说,徐氏去了庙里清修,若是这等流言蜚语传到徐氏耳朵里,不是会伤徐氏的心吗? 瞧着裴卿卿一脸较真儿的模样,霍筱雅反而有几分安慰她的意思,低笑道,“卿卿,不要紧的!君子坦荡荡,我又没做什么僭越的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裴卿卿低声叹了口气,道理归道理,明白归明白。 但是,“徐姐姐,我们不能再让你娘伤心了!” 裴卿卿上去,同霍筱雅坐在一起,握着她的手,低眉道,“徐夫人待我有恩,我一直将她当成母亲般敬重,徐姐姐你想想,若是这些流言传到了你娘的耳朵里,岂不是要伤了她的心嘛?” 她和霍筱雅,她们都可以不在意流言蜚语。 但是她们不能不考虑徐氏的心情啊。 对裴卿卿来说,她一直,将徐氏当成母亲般敬重,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霍筱雅默然了。 不可否认,裴卿卿说的是啊。 倒是她这个亲生女儿,忘了要顾及母亲的心情。 若是母亲听见这些个流言蜚语,指不定会当真! 打从父亲的死有了个交代之后,母亲便独自一人去了庙里清修。 想着,霍筱雅原本明亮的眸子里不免多了丝丝黯然,脸色也变得有些失落,“是我思虑欠妥当,卿卿……谢谢你。” 谢谢你,那么替我娘考虑。 霍筱雅的谢谢,包含的是这个意思。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裴卿卿也笑了笑。 看来霍筱雅是明白她的顾虑了。 她跟霍筱雅之间,用不着说谢。 可是下一秒,霍筱雅就又跳了起来! “那这么说,我往后岂不是不能来侯府了?!” 可恶! 究竟是谁传出这些流言的?! 这么说,她以后就不能来侯府了吗? “……呃”这倒让裴卿卿噎了一下。 “能来!”不是说以后霍筱雅就不能来侯府了,只是,“我们低调些就好!” 咱低调些来就是! 尽量不要招人看见! “……”霍筱雅撇撇嘴,“难道要我翻墙进来?” 这么个低调法? 不走正门?走偏门? 还是说翻墙更好? 以后她来侯府,都要偷偷摸摸来的意思? “……”裴卿卿一噎。 翻墙,这种事倒也适合霍筱雅做。 那边的北宫琉,刚踏出侯府,作为属下的追风就步伐匆匆的凑了上来,“世子!” “何事?”北宫琉一眼,就瞧出追风有事儿,而且走路带风,是有急事。 “王爷传来的消息。”追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竹筒,里面装着的,就是神昭传来的消息。 一听说是神昭传来的消息,北宫琉眼神都亮了一亮,“父王的消息?” 北宫琉迫不及待的就拆开了竹筒察看。 只是看过之后,北宫琉的俊秀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脸色明显沉了下去。 “世子,王爷在信中说了些什么?”出于好奇,追风便就多问了一句。 王爷好久没有消息传来了,这回传来的消息,怎么世子一看就脸色不对? “出大事了!”北宫琉眉眼间就写着两个字,严峻! 他像是在跟追风说,也像是看完信之后自言自语的嘀喃。 追风一听,也皱了皱眉头。 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 “追风,随我去见侯爷。”追风本来还想问,出什么事儿了? 但北宫琉已经转身进了侯府了。 追风不得问,就跟在了北宫琉身后。 世子要去见侯爷,看来的确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要说白子墨刚从书房里出来,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北宫琉。 男人不露痕迹的微微挑眉,他不是走了麽? 怎么又回来了? 不等白子墨开口问,北宫琉便率先将手中的信纸拿给他看,“侯爷,出事了。” 一看北宫琉面色严峻,白子墨眼神闪了一下,当即就接过北宫琉的信看了。 看完信之后,白子墨亦是同款的眉心一皱,“若这信上消息属实,恐怕……” “侯爷!” 白子墨这里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喊声打断了。 听着似乎挺急切的。 玖月像是一阵风的就刮了过来,瞧着面色有些急,气息也有些不稳,“侯爷,出事了!” “世子也在!”玖月还不忘跟北宫琉打个招呼。 一听玖月说出事了,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白子墨同北宫琉对视了一眼。 很明显,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或者说,是想到了同样的信息。 恐怕是跟这信上说的有关。 “出什么事儿了?”开口问的,是北宫琉。 这要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以玖月的沉稳,不会这般急匆匆的。 “今日南阳传来急报,说是神昭太子带人围剿南阳,南阳失守的紧急军情已经送进皇宫了!”玖月自然清楚此事的重要性,所以说的毫不含糊。 若是此时裴卿卿在这儿,就会想到,她今日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传令兵,送的紧急军情,就是南阳失守的军情! 一听玖月说完,白子墨和北宫琉便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脸色。 跟信上提到的是一回事儿。 第562章:做不得朝堂的主 神昭距离京师,路途遥远,信送到的时候,北宫琨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用想也知道,此事北宫琨必然是筹谋已久,有备而来的。 否则凭北宫琨,哪有那本事拿下南阳? 或许,打从霍霄之死的时候,北宫琨就开始布局了。 然而,北宫琉和白子墨猜测的都不错。 打从霍霄死的时候,这个局就已经开始了。 白子墨和北宫琉,那是同款的脸色严峻。 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白子墨有心去救,怕是也赶不及了。 南阳如今,恐怕已经是北宫琨的囊中之物了。 北宫琉的脸色也很不好,虽说南阳被北宫琨夺了去,对他来说,并无损失。 甚至他是神昭人,这种事他应该感到高兴的才是。 谁不想自己的故国强盛呢? 但是!北宫琉没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他现在被困天凤为质,北宫琨夺了南阳,乾帝一怒之下,第一个就得拿他开刀! 这个北宫琨,还真会给他招麻烦! 军情已经送进了皇宫,也就是说,乾帝也已经知道了。 只怕这会儿,乾帝正大发雷霆的发脾气呢吧? 白子墨捏着手中的信纸,仿佛随时会捏成灰一样,眉眼间充满了冷峻,“内忧外患,这些年本候腿疾在身,不理朝事,如今朝廷的腐败,已是超出了本候的预料。” 这些年,因腿疾在身,他淡出朝堂,朝廷腐败他不是不知道,但是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朝廷,竟已腐败到了这个地步。 想着,白子墨便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 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可这样的匹夫,如今的世道中又有几个? 白子墨的叹息,北宫琉不是不理解。 但说到底,他和白子墨,终究不是一个棋面上的人。 他是神昭世子,天凤的好坏,其实北宫琉是没权利过问的。 他也并不在乎。 这里真正让北宫琉有感情的,只是白子墨个人罢了。 “人心腐败,又岂是侯爷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侯爷用不着太过自责。”北宫琉拍着白子墨的肩膀安慰道。 与其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感叹。 朝廷腐败,可人心何尝不是腐败。 真正腐败的,不是朝廷,是人心。 若不是人心腐败,朝廷自然稳固。 朝堂之上,便是尔虞我诈的人心哪。 但这安慰,非但没能安慰到白子墨,反而还惹得白子墨一记斜眼,“世子哪只眼睛瞧见本候自责了?” 他像是自责的样子吗? 不过是有些感叹罢了。 谈不上自责。 真正主导朝廷的,是乾帝。 朝廷也是乾帝的朝廷。 战北侯府终究只是个臣下,做不得这朝堂的主。 北宫琉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人心腐败也好,朝廷腐败也罢,跟他能有多大关系? 要说自责的,失败的,也该是乾帝才是。 身为君主,朝廷腐败,不是失败是什么? 至于自责,恐怕乾帝这辈子都不知道自责两个字怎么写。 “……”北宫琉一噎。 得,他好心好意安慰白子墨,还得被白子墨怼! 真是不识好人心! “就当本世子什么也没说!”北宫琉撇撇嘴,白子墨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 他说不自责,就不自责。 “你们天凤的内乱和政事,本世子还真没兴趣听!”反正他又不是天凤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前提是只要乾帝不找他麻烦。 天凤是内乱也好,外患也罢,跟他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如果不是碍于白子墨是天凤的战北候,他巴不得天凤大乱呢! 但,说归说,北宫琉不还是一收到消息,就拿来给白子墨看了吗? 说明,他心里还是装着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的。 从古至今,但凡有战乱,不管是敌方还是我方,遭殃的总是无辜百姓。 北宫琉虽不是什么圣人,但他也不是什么弑杀之人。 相对于战乱死伤无数来说,当然是能和平相处更好。 白子墨没在理北宫琉,只是眸光深沉的忧思着,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正如白子墨他们所说的那样,南阳失守的军情传进了皇宫。 传到了乾帝的耳朵里。 所以这会儿,乾帝正在勤政殿里大发雷霆呢! 摔了一地的奏折,勤政殿里的人,无一幸免,都被乾帝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 “南阳失守,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南阳的守将,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死人吗?竟被神昭不声不响的夺下了南阳?!”乾帝气的直拍桌,说话都是用吼的,让下面的人知道什么叫雷霆之怒! 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也还是消不了乾帝心中的火气! “陛下息怒……”下面的人,没一个敢抬头的,一个个的都把头压的低低的。 胆子小的,都要冒冷汗了。 陛下这次是真动怒的,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可怕! 这个时候,谁敢吱声?! “息怒息怒!你们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吗?!你们倒是说说,叫朕如何息怒?!” 乾帝一边吼,一边拿着本奏折在桌案上拍的啪啪响! 他手里的,就是南阳失守的折子。 真是气得他恨不得丢了这折子! 然而乾帝也确实那么做了,一气之下,连折子都砸出去了! 可见怒气之重! 更加吓的下面的人一个个的直哆嗦。 下面的人,有大臣,还有凌王和煜王也在。 乾帝发这么大的脾气,慕玄凌和慕楠煜也是不敢抬头,只是相较一些臣子,他俩倒要镇定很多。 至少没有冷汗个流。 “父皇息怒……”最后还是慕玄凌,弯腰捡起了被乾帝丢掉的折子,一副谦逊恭谨的态度道,“此次神昭太子突袭南阳,必定是图谋已久!神昭人居心叵测,父皇,儿臣愿请旨,带兵讨伐南阳,替父皇分忧。” 瞧瞧,说的那叫一个好听。 这个时候,自然是慕玄凌这种深明大义的,乾帝更爱听。 慕玄凌自愿请旨,带兵去南阳,讨伐神昭,为乾帝分忧呢。 慕楠煜嘴皮子蠕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吧,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虽然他见不得慕玄凌出风头,但讨伐南阳一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搞不好是真要上战场的。 第563章:难道你就没有吗? 所以慕楠煜就是想跟慕玄凌争一下,可话到嘴边儿,还是没了声儿。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做出头鸟的好。 虽说慕玄凌出这个头,话也说的漂亮,但慕楠煜,却一个字都不信他的。 慕玄凌这么做,背后一定有什么猫腻! 慕楠煜想着,眼睛紧盯着慕玄凌,看看慕玄凌想玩些什么把戏? 整个朝堂,也就慕玄凌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于是乎,其他人虽然不敢作声,但都在私下开始奉承慕玄凌。 而朝堂上,一直以来都是分为两个帮派的。 一派是支持慕玄凌的,一派则是支持慕楠煜的。 如果说有人奉承慕玄凌,就有慕楠煜一派的人在偷偷审视慕玄凌,大约是同慕楠煜想的一样,看看慕玄凌究竟想做什么? 出兵讨伐南阳,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大家伙可没忘记,霍霄霍大将军,就是死在南阳的战事上! 有霍霄这个前车之鉴,现在谁还敢去蹚南阳这块浑水。 就连身经百战的大将军霍霄都死在了南阳,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提文笔吃饭的文官呢! 斗勇的事情不适合他们,他们只适合斗智! 但是慕玄凌主动请缨,不可否认,乾帝的火气,多少缓和了些,龙冠下有些看不清乾帝的脸色,“这满朝文武,没一个人敢开口,凌王竟主动请旨,要去南阳讨伐神昭?凌王不怕吗?” 乾帝问的意味深长。 这个“不怕”指的是什么,慕玄凌应该很清楚。 南阳起战事,慕玄凌就不怕自己有去无回吗?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美差。 霍霄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看看这满朝文武,没一个敢吱声的,叫人怎么能不生气。 尤其是乾帝,叫他怎么不生气! 臣子孬且无能,丢的何尝不是他这个做陛下的颜面?! 即便是看不见乾帝的脸色,也能听出他说话时磨牙的声音。 犀利的目光,像是透过龙冠,穿透下面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慕玄凌,乾帝的目光,像是要看穿他似的。 他这个儿子,他了解。 慕玄凌这么信誓旦旦的要请旨,背后的缘由,怕是只有他自己清楚。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慕玄凌可不像这些大臣一样心虚慌张。 凌王表面上的担忧,不过是故作紧张罢了。 实际他底气足着呢。 乾帝没忘记,之前他这个儿子,可是假借去南境查证裴少枫为由,暗度陈仓,去了神昭。 之后霍霄便被人暗杀了。 如今南阳又被神昭太子出兵不意的夺了去。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不过,凌王有句话说的是对的,神昭人居心叵测,图谋已久! 可是他这个儿子凌王,又在其中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呢? 慕玄凌看不见乾帝眼中酝酿的思绪,只是虔诚的低着头道,“父皇,儿臣身为父皇的儿子,理应无所畏惧!为父皇分忧,更是儿臣的本分,谈何惧怕!请父皇恩准儿臣请命,前往南阳讨伐神昭!” 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乾帝要是个糊涂的,兴许还就真信他了! 可惜乾帝从来就不是个糊涂的皇帝。 慕玄凌说的再怎么大义凛然,乾帝也未必信他。 更何况,慕玄凌在乾帝那儿,还是个有案底的! 慕玄凌偷偷去神昭的事,乾帝不提,可他一直记着呢。 南阳失守的事儿,怕是跟他这个好儿子凌王脱不了干系! 想着,乾帝看向慕玄凌的目光,便就多了几分冷凉。 只是慕玄凌并未察觉到罢了,还跪着请乾帝答应他的请命呢! 别人不知道,慕玄凌却清楚的很。 他早就知道,北宫琨当初答应与他合作,其目地就是为了南阳。 只要这次,他能一举将南阳收复回来,立下军功,在军中立下威望,太子位还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吗? 要怪只能怪他这个父皇,迟迟不肯立太子,否则他也不会铤而走险的找北宫琨谈合作。 别以为他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 不就是怕立了太子,怕被分了他的权吗? 权势这个东西,就连父皇都不愿意撒手。 既然不肯撒手,那他就只能靠自己争取了。 然而,还是那句话,不是慕玄凌想去,乾帝就会答应的。 想去南阳?乾帝可未必会答应。 乾帝将目光转移了一下,看了看站在慕玄凌身边的另一个儿子,“煜王,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凌王有心为朕分忧,难道你就没有吗?” “……”突然被点名,慕楠煜惊愕了一下。 像是没想到他这父皇会突然点他的名。 于是讪讪出列一步,扯了扯嘴角道,“父皇,儿臣也愿为父皇分忧!儿臣刚刚只是在想,这霍大将军以命为代价,收复了南阳,可为何……”慕楠煜说着,还意味深长的顿了一下,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又意味深长的偏头,瞧了一眼跪在边上的慕玄凌,继而道,“为何这不过短短个把月的时间,神昭便如此迅速的夺取了南阳?父皇,此事显然大有蹊跷呀!还请父皇一定要好好彻查才是!” 这事儿十有八九,跟慕玄凌脱不了关系! 慕楠煜就是这么肯定! 再加上他瞅着慕玄凌的那眼神儿,有些话就算没说,也已经很明显了! 慕玄凌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这么积极的请命去讨伐南阳,若说这里面没古怪,那才有鬼呢! 所以慕楠煜不忘强调一下,要好好彻查这事儿! 指不定就是慕玄凌和那神昭太子北宫琨合谋,图谋不轨! 不得不说,虽然慕楠煜这个人平时脓包了点儿,但是这次猜的很准。 慕楠煜都能想到的事,乾帝会想不到吗? 所以就算慕楠煜不说,乾帝也知道谁的嫌疑最大。 不过是嘴上没有明说罢了。 慕玄凌跪着比自己矮了半截,慕楠煜冷笑一声,等他揪到慕玄凌的把柄,但他怎么收拾慕玄凌! 慕玄凌也不傻啊,哪会听不出慕楠煜话里话外的针对。 当即眼神也沉了一沉,脸色也低沉了很多。 尤其是慕楠煜还明面上的提到了霍霄的死,无疑是为这事儿添了一层厚重的压迫感在上面! 第564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霍霄虽然死了,但是在军中的威望还在。 南阳可以说是霍霄拿命换来的,结果可倒好,霍霄这才死了没多久,南阳就失守了…… 只怕军中还不知道要怎么军心躁动呢! 瞧着底下两个儿子针锋相对,乾帝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来。 分分钟就又要拍桌子的架势! 而就在这个时候,慕玄凌不露痕迹的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杵在旁边事不关己的舅舅。 也就是丞相许翰林。 慕玄凌的那一眼,让许翰林思沉了一下。 然后,往前一步也出列了,“陛下,老臣有事禀奏。” 许翰林的这么一打断,倒是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乾帝想骂人的话到嘴边也转了个音,“丞相想说些什么?” 许翰林要是不开口,凌王还有煜王,都得被训一顿! 对于乾帝的冷言冷语,许翰林仿佛视若无睹,稳如泰山般的开口说道,“回陛下,南阳失守固然紧急,可还有一事,同样是刻不容缓!” 许翰林此言,当场就引起了其他人注意,只听见许翰林老态龙钟的声音继续道,“朔城突发水患,如今已是满城疮痍,百姓流离失所,无人可庇护百姓,人命关天,还请陛下速速圣裁,挽救朔城!” 此话一说,当场就有人变了脸色! 有人欢喜有人忧。 高兴的人,是慕玄凌。 而忧的人,却是慕楠煜! 听闻许翰林所言,慕楠煜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一变。 朔城水患,现在可是慕楠煜的死穴! 本借着南阳失守一事,暂且避过去了朔城水患之事,父皇也没提及。 哪成想,许翰林这个老东西,偏就要跟他过不去! 许翰林摆明是想把父皇的火气转移到他头上! 朔城突发水患,这两天慕楠煜本就寝食难安,就怕被问责! 许翰林这个时候提起来,不是要把火往他身上引吗?! 慕楠煜阴沉沉的眼神儿,剐着许翰林那张老脸! 只是许翰林位列百官之首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也是没在怕的。 连个眼神儿都没给慕楠煜,压根儿就没把慕楠煜放在眼里一样。 既然挑起来了,自然就不怕得罪慕楠煜。 听闻许翰林提起朔城水患的事儿,无疑是更增加了乾帝的头疼指数。 一双眉头皱的死死地,乾帝的脸色也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了。 不论是朔城水患,还是南阳失守,都是叫他揪心的事儿,不利国也不利民。 “丞相说的是,朔城水患一事确是刻不容缓,丞相觉得,该派何人去朔城赈济灾民啊?”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乾帝阴沉的口气。 真真是说话都在磨着后牙槽。 南阳的事要处理,朔城的水患,何尝不是急需要人去解决? 乾帝真真是那叫一个头疼! 什么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就是。 若叫他揪出这背后作乱之人,一定严惩不贷! 乾帝不傻,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朔城前脚发生水患,南阳后脚就失守了。 这背后,若说没人捣鬼,打死都不信。 而这背后作乱之人,却还跟他儿子脱不了关系。 想着,乾帝只觉得头更加疼了,知道他现在想干什么吗? 他想把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丢出去! 然而现在又正值用人之际,不然乾帝真就要把慕玄凌和慕楠煜兄弟俩给丢出去! 无人看到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慕楠煜针对他,他就不会反击吗? 就凭慕楠煜,想拿捏他,做梦。 既然乾帝开口问了,许翰林自然是要回话的,“回陛下,老臣以为……凌王为人忠厚,办事周全,可担此重任!” 此话一出,慕玄凌当场就楞了一下。 颇为不置信的眼色瞧了一眼许翰林。 他说谁? 慕玄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这舅舅说他可以担此重任? 此言无异于是向父皇推举他去朔城! 慕玄凌像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这个舅舅,帮他说了两句话,还不忘摆他一道啊! 他都自荐,说要去南阳了,可许翰林却跟他唱反调,推举他去朔城! 慕玄凌当场的脸色,别提有多新鲜了。 可谓是一阵青一阵白的,有气没地儿撒的憋着。 许翰林好歹当了大半辈子的官,是老人精了,慕玄凌的冷脸,老人精又怎会察觉不到。 但是许翰林压根儿就不放在眼里! 别以为他不知道慕玄凌打的什么主意? 想让他帮忙打击煜王。 他可以帮这个忙,毕竟如果让煜王上位,第一个要倒霉的,就是他们许家。 这些年,许家没少和煜王作对。 所以一旦煜王上位掌权,不可能会放过许家。 慕玄凌就不一样了。 再怎么说,慕玄凌好赖也是自己的外甥。 虽然这个外甥,跟自己有点过节隔阂,但终究算是自己一家的人。 煜王跟凌王,许翰林自然是站在后者这边的。 刚才慕玄凌看他的那一眼,便是在告诉他,给煜王找点麻烦的意思。 在大局面前,许翰林可以顾全大局,帮衬着慕玄凌打压煜王。 但是,他也说了,慕玄凌这个外甥跟他之间,是有过节隔阂的。 所以,就算是外甥,许翰林也没想让慕玄凌好过! 慕玄凌不是想去南阳吗? 哼,他偏不让! 再说了,朔城水患的事儿,是击垮煜王最好的时机,天赐良机,不可错过! 这个时候,怎么说都应该是慕玄凌去朔城,趁此时机一举拔除煜王这个绊脚石才是! 他这,可也是为了慕玄凌着想啊。 许翰林冷冷的哼气一声,不再搭理慕玄凌。 许翰林推举慕玄凌去朔城,这怎么可以! 慕楠煜第一个就跳出来,“父皇,凌王弟方才请命讨伐南阳,南阳形势严峻,刻不容缓,如何能抽身去朔城,儿臣请命,代父皇前往朔城,抚恤灾民,救济朔城百姓!” 说的同样是慷慨大义!就跟刚才慕玄凌的口气是一样一样的。 开什么玩笑?让慕玄凌去朔城,那他岂不就完了?! 慕楠煜哪会不清楚,若是慕玄凌去了朔城,指不定要怎么对付他呢?! 朔城的事儿,本就是悬在慕楠煜头上的一把利剑。 朔城为何会决堤,别人不知道,难道慕楠煜自己还会不清楚吗? 朔城,绝不能让别人去,尤其是慕玄凌的人,只能他自己去,方能不被别人捏住把柄! 第565章:谁也不要再针对谁了 慕楠煜暗暗在心里想着,同时也很心虚,这要是父皇不准许他的请命可如何是好?! 听闻慕楠煜一番大义凛然的请命,慕玄凌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 刚刚不是还针对他呢吗?怎么现在,开始捡着他的话说了? 打从心眼儿里,他就瞧不上慕楠煜。 这种脓包,也配和他争,和他斗? 真不明白父皇为何那般看得起慕楠煜? 不,他不是不明白。 父皇任由慕楠煜跟他作对,不过是想用慕楠煜来制衡一下自己罢了。 说白了,慕楠煜就是父皇牵制自己的一颗棋子。 帝王权术,不就是如此的吗? 慕玄凌垂眸间在心里嘲讽一声。 至于他这个舅舅在想什么,慕玄凌亦是一清二楚。 推举他去朔城,许翰林有跟他作对的私心不假,但也不全然是出于私心。 慕玄凌知道,此次朔城决堤,本是击垮慕楠煜最好的时机。 但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北宫琨在南阳动手了。 而慕玄凌,不是没有过衡量的。 相比之下,他还是选择先去南阳与北宫琨碰面比较好。 毕竟北宫琨那个人,也是奸诈的很。 朔城怎么说,都是天凤的地盘儿,跑不掉。 但北宫琨可就不一样了。 他若不去警醒一下北宫琨,指不定北宫琨会在南阳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呢! 权衡利弊之下,慕玄凌便决定先暂且放过慕楠煜一马。 等他解决了南阳的事,再收拾慕楠煜不迟。 到那个时候,太子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本来慕玄凌把一切都盘算好了,哪知道,许翰林会给他捣乱! 说什么他能担当救济朔城的重任! 慕玄凌哪会不知道,他这舅舅,还在为他迎娶许诗琪的事情而生他的气。 可那时的情况,不是他不救许诗琪,而是他也救不了! 所以慕玄凌倒也理解,因为许诗琪的事儿,他这个舅舅现在是各种跟他过不去。 虽不至于给他惹出什么大乱子,但是小麻烦不断! 而要说现在脸色最为难看的,应该就是高高在上的乾帝了。 哪怕是隔得有点远,乾帝仿佛也能清楚的瞧见下面几个人的你来我往! 气的乾帝脸色直变,他的好儿子,好臣子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事关家国安危,百姓生死!他们却还在这里勾心斗角,针锋相对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 乾帝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气的想拍桌骂人了! 他们眼里,可还有他这个陛下?!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一个个的,心里都在盘算着什么? 无非都是盘算着自己的利益! 凌王想去南阳,煜王想去朔城。 呵,两个人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实则不过都是另有图谋罢了。 真当他看不出来吗?! 刚才还只是慕玄凌一个人跪着请命,现在慕楠煜也陪他跪着请命! 只不过,两个人各有目地罢了。 低下头,这两兄弟还互看一眼,彼此传递一个只有彼此才能看得见的眼神儿。 暂且停战的意思,不要互相伤害,毕竟两个人都有各自要销毁的把柄! 所以,谁也不要再针对谁了! 乾帝看不见慕玄凌和慕楠煜私下里交换的眼神,但单单是他俩兄弟的心思,就足够让乾帝黑脸的了。 场面冷寂了片刻之后,乾帝才阴沉沉的咬牙吐出一句,“这两件事,朕自有定夺!”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都给朕闭嘴的意思! 乾帝这个口气啊,已经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了。 就差说话都冒黑烟了,还是又冷又黑的那种。 底下跪着的兄弟俩,听闻乾帝这口气,不由得又私下里对视一眼,显然都捉摸不准他们这父皇的心思! 还有一个人,全程也在看着这一场闹剧。 心里清楚的跟明镜儿似的。 凌王也好,煜王也罢,没有谁是真的关心百姓的死活的。 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罢了。 裴少枫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南阳失守一事来的猝不及防,出人意料的突然,就连裴少枫,都没想到,南阳会突然失守。 再加上朔城水患,真真是应了那句,内忧外患。 “南阳与朔城之事,皆是刻不容缓的头等大事!朕意已决,凌王,你带着赈灾银,赶往朔城,赈济灾民百姓,不得有误!” “讨伐南阳一事,就由煜王你去!” 就在裴少枫内心感叹了一声的时候,就又听见了乾帝的吩咐。 乾帝开口,这事儿基本上可以说是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很显然,乾帝有自己的心思。 包括裴少枫在内的朝臣们,哪会听不出乾帝这么分配的意味儿啊! 这是有意将凌王和煜王反过来分配呀! 让凌王去朔城赈济灾民,煜王则去讨伐南阳。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实则这最难捉摸的,不是女人心,而是帝王心啊! 一听乾帝这么分配,慕楠煜直接懵了一下,忙不迭的就开口恳切道,“父皇,使不得啊!” “混账东西!朕说话何时由得你反对?!朕让你去南阳平乱,是给你立功的机会!怎么就使不得了?!” 慕楠煜刚一开口,就被乾帝训斥了回去! 可慕楠煜就是缩着脖子,也要说啊,“父皇……儿臣惭愧,没能上过战场,如何能领兵讨伐南阳,儿臣……儿臣是不想让父皇失望啊!” 这话说的,乾帝听着是青筋直跳! 他真怀疑,这脓包儿子,真是他亲生的吗?! 还没出征,就说要让他失望? 他是生了个鸡胆儿子吗?! 胆子跟鸡那么大? “你!”乾帝着实是被煜王这脓包样儿给气到了,一时间都气的找不到话来骂煜王了! 好不容易自我平息了一阵儿之后,乾帝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凌王也并未上过战场,你身为皇兄,谋略胆量竟不如自己的皇弟,煜王,你知道丢人二字怎么写麽?” 气的乾帝好没气的瞅着慕楠煜! “我……”挨了训斥,慕楠煜当场就想反驳,但是话到嘴边,慕楠煜像是想到了什么,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他想说,慕玄凌想去南阳,根本就不是因为他胆量好!而是因为他图谋不轨! 第566章:说话酸溜溜的 但这些话,当着乾帝的面儿,慕楠煜还不至于犯糊涂,知道哪些话是不该说出口的。 所以,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叫慕楠煜给憋了回去。 可是被父皇说丢人,也是很没面子的事啊! 慕楠煜丧着一张脸,最主要的,是父皇要让慕玄凌去朔城! 到时候,慕玄凌不将他从里到外扒个干净才怪呢! 想想慕楠煜就觉得头疼。 父皇这不是有意为难他们吗?! 慕玄凌亦是眉头紧皱,虽说他表现的要比慕楠煜要沉稳的多,至少他没有在乾帝开口之后,去反驳乾帝的话。 但是,表情跟慕楠煜的,大抵是没多大区别的。 他知道,父皇是故意这么做的。 让他和慕楠煜,相互去查彼此。 果然,要论心术权术,他们的父皇,才是玩弄权术的高手。 瞧着慕楠煜没了声音,知道识趣的闭上了嘴,乾帝阴沉的眼色,才算从慕楠煜身上移开。 视线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裴少将军何在!” 嘴上问着裴少枫何在,但他那目光,不就瞅在裴少枫身上了麽? 当众被点名,裴少枫想保持沉默都不行,往前一步出列道,“微臣在。” “少将军沙场经验丰富,此次就由少将军为先锋,助阵煜王讨伐南阳,不得有误!”乾帝浑厚而隆重的声音道。 很明显,这是找裴少枫做煜王帮手的意思。 并且还是不容拒绝的那种。 裴少枫也没法拒绝,他能怎么拒绝? 乾帝的话,那就是圣旨。 于是只能颔首道,“微臣领旨。” 裴少枫领旨之后,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是眉眼间的思虑,无人能懂。 他才刚回来没两天,这就又要走了…… 身为将军,领兵打仗是天职,裴少枫并不反对乾帝要他住煜王去讨伐南阳。 但是,这个时间点却不太好。 裴家现在出了这种事,已经是寸步难行了。 勉强靠他维持着,才不至于让人对裴家落井下石。 一旦他离京…… 只怕裴家很难再维持下去。 而且,还有慕溪凤…… 只怕他不在,慕溪凤和皇后……是不会放过裴家的。 裴少枫俊朗的眉眼间满是忧虑。 就在裴少枫思虑间,就又听闻乾帝的声音传了下来,“至于凌王那儿……” 说到凌王那儿的时候,乾帝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要不要给凌王也找个帮手? 或者找谁给凌王做帮手? 今日召集这些大臣,只是议事,并不是上朝时间,所以白子墨并没有来。 准确的说,是乾帝没有召见他。 但是,好像到了这尾声的时候,乾帝倒好像忽然想起白子墨来了? “传旨战北侯府,由侯爷与凌王一同,前往朔城,赈济灾民,万事务必以百姓为先!” 说的倒挺像个体恤百姓疾苦的好皇帝一样。 乾帝此话一出,当即就在下面引起了一片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心想说,这陛下怎么突然想起侯爷来了? 今日议事,不是没召侯爷前来吗? 但,想归想,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有人出头去触乾帝的霉头。 所以也只是各自在心里揣测着罢了。 就连慕玄凌本人,都楞了一下。 狐疑的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他那父皇。 怎么突然提到白子墨了? 还让白子墨跟他一起去朔城? 父皇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狐疑归狐疑,但他同慕楠煜一样,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了,只能颔首道,“儿臣遵旨…” 乾帝都发话了,啊不,是下旨。 乾帝的旨意,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了。 接下来,就是要去战北侯府传旨。 去侯府传旨这种事,少不得是要乾帝身边儿的第一太监,全贵公公去的。 别人怕是传不好这道旨意。 全贵公公非常识趣,不需要乾帝吩咐,领了旨意,自个儿就下去传旨去了。 今日这一出朝堂议事,到这儿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剩下的,该谁去办的事,谁就去办。 不过,当乾帝最后退场的时候,还不忘发了个脾气,“此次南阳一事,神昭太子枉顾两国盟约,大动兵戈!着实可恨至极,传旨,神昭背信弃义,将质子北宫琉押入大理寺候审!” 一句枉顾两国盟约,背信弃义,就要将北宫琉押入大理寺候审! 说白了,就是要关押北宫琉。 …… 而侯府这边。 当裴卿卿刚喝完药琅给她熬的药,灵月就急匆匆的跑来说,“夫人!竹颜公子来了!” 这也幸亏是裴卿卿喝完了药,否则听闻竹颜来了,怕是都得呛一口。 “他人在哪儿呢?”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同时不动声色的把药碗给到了药琅手里。 灵月还不知道她喝药的事呢。 不过说到竹颜,倒也没叫灵月察觉到她和药琅的小动作,倒是灵月,瞧着还有些小激动,“竹颜公子就在府外!并未进府,看样子……是来接夫人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灵月的语气明显就要失落很多。 显然灵月也还记得,裴卿卿答应过竹颜,要帮他去采药的事儿! 竹颜想必就是如约来接夫人的! 裴卿卿一点也不意外,她料到竹颜差不多也该来了。 不露痕迹的与药琅对视一眼,轻声道,“我去瞧瞧,灵月,你把这里收拾一下。” 说罢就往外头走去。 药琅自然而然的就跟在后面。 “可是夫人……”只留下灵月在屋里子,想追上去吧,但是夫人又说让她收拾屋子…… 其实收拾屋子是假,裴卿卿是想把灵月留下来。 或者说是有意支开灵月。 若叫灵月一同跟去,这丫头定是要跟她一起同竹颜去采药的。 灵月还是留在侯府,裴卿卿更放心些。 当裴卿卿出了侯府大门的时候,果然便见外面停着一俩华丽丽的马车。 比之侯府的马车也不遑多让。 果然是有钱人啊,这派头丝毫不比一些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差。 而竹颜本人,正悠闲惬意的坐在马车头上。 看样子,是在等她了? “你可算舍得出来了?本公子还以为你要赖账呢?”一见到裴卿卿出来,竹颜连眼神都亮了一下,只是说话却有股酸溜溜的。 第567章:我怕有人要挨揍 “我还真想赖账。”裴卿卿无语的翻了竹颜一个白眼。 本来没想赖账的,但被竹颜这么一说,她还真想要不就赖账算了? 竹颜风度翩翩,自然知道她不过是句玩笑话,所以也没较真儿,倒是往她身后瞟了一眼,“怎么?白子墨这是不放心,让你带个保镖一起去呢?” 裴卿卿闻言眉心一挑,顺着竹颜的话,往后瞧了一眼。 她知道,竹颜说的是药琅。 于是在药琅开口之前,裴卿卿好没气的嘁了一声,“要带保镖,也不会带药琅去呀,我说你怎么这么啰嗦,到底还去不去采药了?早去早回,我还有其他事儿呢!” 不是要去采药吗? 啰里啰嗦的干什么? 再说了,她带谁去,好像跟竹颜没什么关系吧? 她爱带谁去就带谁去。 她只答应帮竹颜去采药,可没说不能带其他人一起去。 不过她倒也挺好奇的,采什么药,竟让堂堂竹颜公子如此大张旗鼓? 好奇竹颜是要去哪儿采药? 反而裴卿卿那像是在催促他的口气,倒叫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你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事儿?” 裴卿卿,这是不愿意跟他多呆的意思麽? 眼巴巴的就想早去早回? 不得不说,我们的竹颜公子为人聪敏睿智,但是! 好像在跟女人说话这块,是他的短板。 至少在裴卿卿面前,他说话总是惹裴卿卿不爱听。 什么叫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事儿? 虽然她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儿,但是竹颜那是什么口气? 一说话她就不爱听。 再次成功的惹得裴卿卿一记白眼,“我有什么事儿,关你什么事儿!” 真是的,别说她没事儿,只是随口催促竹颜的罢了。 就算她真有什么事儿,关竹颜什么事儿啊? 她只不过是答应帮竹颜采个药而已,用得着问东问西的吗? “……”竹颜被噎到了。 这要是换做别人,尤其是女人,谁敢这么给他脸色看?! 偏就是裴卿卿! 每回都被她怼! 可偏偏,竹颜却又不觉得生气。 气不起来。 瞧着裴卿卿准备要上马车了,这个时候,药琅迟疑着开口,“不跟侯爷说一声吗?” 他跟裴卿卿出来,好像没有通知白子墨吧? 要跟竹颜去采药,她不打算跟白子墨说一声儿吗? 不怕白子墨会生气吗? 药琅的话,倒是让裴卿卿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某人,“找侯爷来,我怕有人要挨揍。” 这个有人指的是谁,还用说麽? 药琅换上一副了解的表情,就没再说话了。 颇有一股真相了的意味儿。 竹颜要是听不明白,那就是傻子! 当即就要跳脚,“裴卿卿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公子打不过白子墨是麽?” 裴卿卿那一脸‘真相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打不过白子墨麽?! 他要挨揍? 有本事叫白子墨出来跟他比一比?谁挨揍还不一定呢! 要说竹颜,绝不是什么沉不住气的人,但就在裴卿卿面前,经常沉不住气! 每次只因为她两句话,就气的他跳脚。 瞧着竹颜颇有一股气急败坏的模样,偏偏裴卿卿还不以为意的来一句,“难道不是吗?” 难道竹颜等在府外,不进去,不是怕被白子墨打出来吗? “你……”竹颜又被噎。 看着竹颜被噎的没话说的样子,裴卿卿勾唇一笑,表示心情不错。 “看来还是夫人懂得本候。” 就在裴卿卿准备上竹颜马车的时候,不防就听见了她男人低沉熟悉的嗓音。 裴卿卿回头一看,白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了,“夫君……” 她知道,她出侯府,瞒不过白子墨。 她也知道,白子墨会知道她要去干嘛的。 毕竟答应竹颜的时候,白子墨也在场。 她还以为,以她和白子墨的默契,白子墨不会出来了呢? “其实侯爷可以不用来送我的…”裴卿卿收回了上马车的脚步,回头凑到白子墨身边儿。 那叫一个小巧,啊不,是乖巧。 反正她又不是要出门很久,等帮竹颜采了药,她就回来。 白子墨习惯性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像是把她当成小孩儿一样的宠着,低声笑了笑,“夫人要出门,为夫的当然要来送送夫人,顺便,再嘱咐嘱咐夫人。” 只是听他说嘱咐,裴卿卿楞了一下,“侯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听着!” 旁边的竹颜看的是直翻白眼,那叫一个无语。 刚才不还跟他张牙舞爪的吗?! 白子墨一来,瞧她那一脸的乖巧温顺,竹颜都要看不下去了。 这个裴卿卿,是不是只有在白子墨面前,才乖巧的像只小绵羊? 竹颜给了裴卿卿一记鄙视的眼神儿。 裴卿卿哪会瞧不出竹颜对她的鄙视啊? 但那又如何?她就是在她男人面前温顺的像只小绵羊不行麽? 碍着你竹颜什么事儿了?!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以眼神回怼竹颜。 “出门在外,为夫不在夫人身边,夫人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早些回来,为夫在家等着你。”裴卿卿和竹颜眼神互怼的小动作,白子墨看见了也当做视而不见,只贴心的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 男人话里话外都在告诉她,别忘了他在家里等她回来…… 听着,这话倒更像是一个做妻子的在叮嘱将要远行的丈夫才对…… 到白子墨这儿,颠倒了? 不过,从白子墨嘴里说出这种体贴入微的话,听的裴卿卿还有点不适应…… 她不是说白子墨平时不体贴啊,但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当着竹颜和药琅的面,裴卿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憋着羞涩的笑意,裴卿卿点点头,“我知道了,侯爷放心……等帮竹颜采好了药,我一定马不停蹄的回来!” 白子墨牵着她的手,仿佛连空气中都冒着粉红泡泡,那画面温馨又甜蜜的,实在是不适合外人在场。 比如竹颜和药琅。 不过药琅很识趣,知道不去看。 人家夫妻俩亲密,难舍难分的,他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竹颜就不一样了。 第568章:居心不良的人 如果说药琅很识趣,不该看的知道不看,但是竹颜,那眼睛是直勾勾的盯着白子墨,还有裴卿卿! 那架势,像是要跟白子墨打架一样。 可白子墨,眼睛里压根人就看不到旁人,只有裴卿卿。 牵着裴卿卿好半天不松手,裴卿卿都没法走了…… “侯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裴卿卿弱弱的问。 其实她是想说,如果没什么要嘱咐的,差不多就可以松开她了。 不然这么牵下去,怕是今天都得这么耗过去了…… 她能说,白子墨现在这么难舍难分的,是在粘着她吗? 心里,还有些小窃喜呢。 拜竹颜所赐,否则她这男人,也不会这么来‘嘱咐’她吧? 这男人,是在酸竹颜麽? 裴卿卿勾唇笑了笑,她就说,白子墨其实是很稚气的。 “有。”裴卿卿只是随口问一句,没想到这男人还真有要嘱咐的? 裴卿卿抿了抿唇,嘟着嘴,“侯爷就这么不放心我麽?!” 这男人就这么不放心她麽?! 要不要这样啊…… 平时她出个门,也不见白子墨这样啊。 哪知,白子墨非但不以为然,反而还一本正经的,“本候放心夫人,可本候不放心一些居心不良的人。” “……”这话说的,裴卿卿要怎么接?! 居心不良的人……这男人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 只要不傻,都能听懂白子墨口中那居心不良的人指的是谁吧? “白子墨你什么意思?!”竹颜冷着脸,本来白子墨每多说一句,竹颜的脸色就黑一分。 结果白子墨还越说越过分了是吧?! 什么叫居心不良的人? 开玩笑,他竹颜是什么居心不良的人吗? 就算他真对裴卿卿居心不良,他也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让裴卿卿离开侯府。 竹颜暗暗的在心里想着。 “本候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清楚麽?”对于竹颜的咬牙冷脸,白子墨也是压根儿就没看在眼里。 只能说,这两个男人,都是同样不可一世的男人,不相上下。 谁都不把谁放在眼里。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同样的冷眼,眸光凛冽,一时间连空气都变得压抑了下来,无形中覆盖着一层冷峻的气场。 裴卿卿只感觉自己额头上划下三根黑线。 这两个男人是在干什么?又要打一架吗?! 看看白子墨,又看看竹颜,裴卿卿头一次觉得,原来不只有女人才会见面就互掐的! 男人也会见面就互掐! 看看这两个人,不是一见面就互掐是什么?! 但,她还是那句话,自己男人,还是要护着的! “到底还要不要去采药了?”裴卿卿挡在自己男人身前,瞅着竹颜。 不去的话,那正好,她就和白子墨回去了! 不就是出门采个药吗?哪来这么多的事儿! 还有白子墨也是,这醋劲儿是越来越大了! 不是说好的,竹颜给了她养心丹,她答应帮竹颜去采药吗?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不放心啊? 就算不放心竹颜,难道还不放心她吗? 况且她不是要带药琅一起去的嘛? 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瞧着裴卿卿维护白子墨,竹颜就更不爽了。 他这算不算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每回都被裴卿卿气,可每回都是他自己跑来找上裴卿卿的…… 最后,竹颜都懒得搭理白子墨了,冷哼一声道,“本公子不跟你计较!” 然后,摆出一副既斯文又高傲的模样,上了马车。 “夫君,那我也走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虽然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但是真正要走的时候,裴卿卿还是舍不得的。 好像打从成亲以后,她就没跟白子墨分开过呢。 男人温暖且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嗓音低沉,“去吧。” 然后裴卿卿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药琅跟在后面,看了一眼白子墨。 白子墨也嘱咐了药琅一句,“照顾好夫人。” 药琅自然明白其中之意,只点头道,“白大哥放心。” 马车里相当宽敞,坐下竹颜和裴卿卿,以及药琅三个人都还有空余。 “夫人……”就在裴卿卿前脚刚上马车的时候,灵月那丫头突然急匆匆的跑来了,“夫人……你怎么都不等我呀!” 说着就要跟上马车的架势。 只是却被裴卿卿制止了,“灵月,你就不必跟去了,好好的呆在侯府等我回来。” 虽说只是去采药,但是灵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是去采药,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灵月还是呆在侯府更安全。 她和竹颜都能放心些。 想必竹颜也会赞同她的意思吧? 裴卿卿瞟了一眼竹颜,无声的询问他的意思? 如果竹颜要带灵月一起去的话,她倒也不是不能同意。 毕竟有竹颜这个做哥哥的保护的话,倒也能保证灵月的安全。 可灵月一听裴卿卿说不带她去,小脸儿立马就变成了苦瓜脸,“可是夫人……我不跟去的话,谁来照顾夫人呀!” 她就是想跟夫人一起去啊! 夫人经常不带她出门,对此,灵月还是有点小幽怨的…… 虽然,灵月也知道,夫人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就是想跟着夫人嘛。 “……” “姒雪,听话!你好好呆在侯府,若是无聊了就出去转转,拿着我给你的玉符,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没人敢为难你,明白吗?”裴卿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安慰灵月的,但是竹颜代替她开口了。 由竹颜安慰灵月,也好。 只是她又听见了竹颜叫灵月,姒雪? 不是第一次听见竹颜叫姒雪这个名字了。 看来这便是灵月的本名了。 “我……”灵月皱着一张小脸儿,她明白什么呀?她不明白! 她没看错的话,竹颜是在跟她说话麽?而且竹颜又叫她什么姒雪? 她能说她不是什么姒雪吗? 她是灵月啊! 如果说在场的人,都明白了竹颜和灵月之间的关系,那么也就只有灵月自己,还是个小糊涂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至于竹颜给她的那块玉符,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收着呢。 其实灵月一直想问问竹颜,是不是认错人了? 第569章:还请侯爷即刻动身! 把她认错了?所以才一直叫她姒雪? 瞧着灵月纠结的小脸,裴卿卿知道灵月是还没明白其中究竟,还是等回来后,找个时间再好好跟灵月讲讲吧。 想着,裴卿卿便开口安抚道,“灵月,我不在,你要留下来帮我顾好侯府,替我添置些东西,好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呀。” “可是……”灵月还是一脸的纠结,想跟着一起去。 她知道,夫人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 “我们走吧。”然后,还是竹颜开口,马车便动了。 这回去采药,保不齐会出点什么意外,小妹跟去,倒让他分心。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白子墨负手而立,眸光深谙,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侯爷……侯爷不担心夫人吗?”倒是灵月,瞧着白子墨的背影,有些弱弱的开口。 让夫人一个人出门,侯爷就不担心吗? 虽然有竹颜同行,但是她都能看的出来,竹颜对夫人,分明是有意思的…… 这样侯爷也不担心吗? 她,她不是要诋毁竹颜,只是……这要换做是她,铁定是不放心的! 白子墨半天没说话,像是没听见灵月说话一样。 就在灵月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白子墨嗓音低沉的开口了,“有竹颜在,不会有事。” “啊?”这话听得灵月楞了一下。 侯爷说,有竹颜在,不会有事? 侯爷这是信任竹颜的意思? 灵月有点懵,她以为侯爷是不待见竹颜的呢? 白子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灵月,顿时就让灵月觉得头顶一凉。 有点虚…… 侯爷的眼神儿,一直都让人觉得有点儿发毛…… 然而单纯的灵月哪里知道,白子墨说有竹颜在,不会有事,并非是因为信任竹颜。 而是因为,有灵月在。 只要灵月在侯府,但凡竹颜敢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后果他就不敢保证了。 可怜的小灵月还不知道,自己还有人肉票子的价值和作用呢! 再然后,当白子墨刚转身准备进府的时候,突然后面又传来了车轱辘碾压的动静儿。 “侯爷你看!”灵月一眼就看到了朝她们驶过来的马车。 指着那马车给白子墨看。 白子墨回头一看,眸光闪了一下。 宫里的马车?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宫里的马车。 当马车停在白子墨面前的时候,打从马车里,下来一个人。 正是全贵公公。 没成想一下车就看到白子墨也在门口,全贵公公立马堆起一个笑脸打招呼,“老奴见过侯爷…”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瞧着全贵公公,白子墨仍旧是一脸的淡漠,“公公无需多礼,不知公公前来,找本候何事?” 但其实,以白子墨的眼尖程度,哪能看不到全贵公公是带着圣旨来的。 瞧着是来宣旨的? 让他猜猜,乾帝这回给他的,是哪边的事儿? 朔城的?还是南阳的? 就在白子墨刚这么一想的时候,全贵公公就笑呵呵的说道,“老奴是奉陛下的旨意,陛下有旨,战北候接旨!” 说到最后,全贵公公的公鸭嗓都提高了好几个音调。 全贵公公直接开门见山,说要宣旨,连句寒暄的话都没多说。 真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 因为全贵公公很识趣,他知道,跟白子墨没什么好寒暄的。 白子墨这个人,全贵公公怎么说也算是了解的。 不会喜欢跟他废话。 既然在门口遇到了白子墨,就不必进府宣旨的意思了。 直接就在门口接旨就完了。 圣旨都捧到了白子墨面前来了,他哪能不接旨? 衣摆一撩,白子墨就跪了下去,“臣接旨。” 瞧着白子墨下跪,全贵公公嘴角的笑意扩大起来,拿着圣旨宣读道,“陛下有旨,今朔城水患,延祸百姓,赈济灾民乃刻不容缓之事,特令战北候协同凌王,前往朔城赈灾,钦此!” 读完圣旨上的内容,全贵公公眼神很是傲慢的望了一眼白子墨。 就算白子墨再怎么不可一世又如何?还不是要给陛下的圣旨下跪! “侯爷,接旨吧。”说着就将读完的圣旨呈到了白子墨眼前,让他接着。 “臣接旨。”同样的三个字,白子墨又再说了一次。 双手接下了全贵公公拿过来的圣旨。 没成想,乾帝让他去朔城。 而非南阳? 还是跟慕玄凌一同去?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难料到乾帝的心思。 看来是把慕玄凌和慕楠煜调换了个位置。 慕玄凌既要去朔城,想必慕楠煜就得去南阳了吧? 让他跟慕玄凌一起去朔城,那南阳那边…… 慕楠煜那么脓包,要是没个人跟他一起去南阳,有没有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呢。 跟慕楠煜一起去南阳的人选,除了裴少枫,恐怕也没别人了。 不过转瞬间,白子墨就将乾帝今儿议的事琢磨了个透。 “侯爷,快快请起!”接下圣旨的转瞬间,全贵公公便煞有其事的要去扶白子墨一把。 像全贵公公这种老人精,就算是对白子墨不屑一顾,但表面上,是万万不会得罪白子墨的。 不屑二字,那都是要藏在心坎里的! 说是扶,不过就是做个样子罢了,白子墨不会要他碰,全贵公公自然也是个明白人。 “有劳公公,圣旨本候接了,公公请回。”言下之意,便是要送客了。 半点没有要请全贵公公进府坐坐喝杯茶的意思。 圣旨也宣了,全贵公公可以走了。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全贵公公的脸色僵了一下,“侯爷,陛下说了,朔城水患乃十万火急的大事儿!还请侯爷即刻动身!朔城百姓危在旦夕,耽搁不得呀!” 瞧瞧,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十万火急或许是真,耽搁不得或许也是真,不过这会儿就是想催促白子墨罢了。 让白子墨别墨迹,赶紧动身,前往朔城! 白子墨不近人情,他还不稀罕呢! 全贵公公心中傲气的冷哼一声。 全贵公公字字句句都在催促白子墨的意思,还拿朔城百姓当说辞,即使心里明白朔城的安危,但白子墨表面上,一如既往的淡漠,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陛下降旨,难道连本候回府稍事准备都不让吗?”白子墨不仅脸色淡漠,连声音都是淡漠的。 第570章:叫您祖宗都没问题 什么叫即刻动身? 连让他回去准备一下都不可? 白子墨的话,明显叫全贵公公神色噎了一下,然后扯着嘴角呵呵的赔笑脸,“侯爷说笑了,侯爷请便。” 这要是别人,没几个人敢这么给全贵公公吃瘪。 可白子墨,一贯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这点全贵公公倒是清楚的很。 可是,就在白子墨刚准备回府做准备的时候,突然又听见了马车来的动静儿。 这回来的,又是另外一辆马车。 瞧着,又是宫里的人? 白子墨不动声色的微微眯起了眸子,今日他这侯府倒是热闹。 来了一个又来一个? 显然全贵公公也注意到了。 并且全贵公公还认得那驾驶马车的人。 是他的徒子徒孙。 然后,后面来的马车在全贵公公的马车屁股上停了下来。 驾驶马车的是个小太监。 小太监动作灵敏的跳下马车,撒腿小跑到全贵公公和白子墨面前,低着头,可谓是点头哈腰的,“小的见过公公,见过侯爷!” “哟,这不是小德子吗?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还是全贵公公率先开口。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小德子是来干什么的,其实全贵公公心里哪会没有琢磨。 这小德子是在太后娘娘宫里伺候的人。 跑来侯府,恐怕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吧? 而白子墨,连眼神儿都没变一下,默然的看着这这两个太监打招呼! 小德子,也就是驾车来的那小太监,对全贵公公的态度,那叫一个恭谨,“回公公,小的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请卿公主入宫的…” 说着,小德子还悄悄的偷瞄了一眼白子墨。 说话那叫一个小心翼翼的,“侯爷,太后有旨,请卿公主入宫一叙,小的斗胆,还得请卿公主出府,随小的进宫一趟。” 满皇宫谁不知道,战北候不好说话!不仅不好说话,脾气还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 所以面对这样一尊瘟神一样的人物,相比起全贵公公的镇定,小德子那就要心虚多了,毕竟他没有全贵公公的底气足啊! 全贵公公,可是宫里的顶级太监! 那是他们这些小太监的祖宗! 所以不管是面对全贵公公,还是白子墨,小德子的态度,那都是一级谨慎紧绷的! 卿公主,不就是说裴卿卿吗? 听闻小德子的来意,白子墨几不可见的微微挑眉,太后来找卿卿? 准没好事。 不过,卿卿不在府中,找也没用。 “怕是要让太后失望了,本候夫人不在府中,夫人近些时日心情沉闷,出府游玩去了,就请公公自行回禀太后。”白子墨低沉的嗓音没有丝毫起伏道。 如果说听闻小德子的来意,正在全贵公公的意料之中。 那么听到白子墨的拒绝,倒叫全贵公公诧异了一下。 单从脸上,明显就能看出,他不信白子墨说的,裴卿卿不在侯府。 心想说,这白子墨,连太后的懿旨都敢违抗。 尤其是负责来接裴卿卿的小德子,听闻白子墨这么说,那脸色当即就皱了起来,秒变苦瓜脸,“这……侯爷……这让小的如何敢跟太后交代呀!还请侯爷饶小的一命,请卿公主随小的进宫吧……” 瞧着小德子哭唧唧的脸色,就差要哭出来了。 不对,应该说就差给白子墨跪下去了。 侯爷啊,啊不,祖宗啊! 叫您祖宗都没问题,您可别这样为难小的啊! 这太后要请卿公主入宫,请不到人,他可没法跟太后交代啊! 小德子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求白子墨饶他一命呢…… 搞得好像白子墨要把他怎么着一样。 瞧着小德子这么一副哭唧唧的样子,白子墨原本淡漠的脸色就越发的冷沉了下来。 这小太监以为他在说假话? 小德子哪能知道白子墨的心声啊,看到白子墨冷脸,小德子都不敢正眼看他了…… 可不就是以为白子墨是故意为难他的嘛! 小德子心虚的不敢看白子墨,只能朝全贵公公求救,“公公,您快帮帮小的,劝劝侯爷呀……这太后还在等着呢!” 耽搁久了,指不定太后要怎么发脾气呢! 小德子好歹也算是全贵公公的徒子徒孙,既然都求到了全贵公公这里,全贵公公也不好视而不见呀? 于是乎,全贵公公又开始在白子墨面前赔他的笑脸,“侯爷……您看,这太后召见,卿公主将将才认祖归宗不久,想必太后也是想找卿公主说说话,不若侯爷就行个方便,有陛下在,侯爷大可放心,宫里定不会有人敢为难卿公主的!” 说的那叫一个煞有其事的。 “是是是!侯爷大可放心!太后要见卿公主,没人胆敢为难卿公主的!”小德子一个劲儿的在那儿点头,附和着全贵公公的话。 就好像真是白子墨故意为难,不让裴卿卿进宫一样。 不仅如此,全贵公公还自以为聪明的认为,白子墨不想让裴卿卿进宫,是怕裴卿卿在宫里被人为难! 毕竟上次,裴卿卿进宫,就没少被人算计…… 这茬子事,全贵公公倒还记得。 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白子墨是怕宫里有人故技重施,对裴卿卿不利,所以才这这儿为难小德子,不让裴卿卿进宫! 这一大一小的俩太监在这一唱一和的,倒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这算什么?被两个太监冤枉了一把? “本候夫人不在府中,两位公公不信本候?”白子墨冷峻着眉头,还是那般低沉的嗓音,深谙的眸光扫了一眼这俩太监。 他说了,卿卿不在府中,怎么着,还不信他? 就算是太后召见也没招,这小太监来的不是时候。 卿卿前脚走了,这小太监后脚来晚了一步。 现在他还不知道要上哪儿去找卿卿。 至少这一时半会儿的,找不着。 竹颜那个人,不好找。 所以只能让太后失望了。 “这……”小德子真要急的哭了!与全贵公公对视一眼,倒是全贵公公,到底是要沉稳的多,瞧着白子墨冷峻的脸色,倒不像是有假…… 这,莫非裴卿卿真不在府中? 第571章:不若进府搜查一顿? 全贵公公悄悄打量着白子墨。 “侯爷……” “公公若不信本候,不若进府搜查一顿?”白子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小德子想求情的话给憋了回去。 这,白子墨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着实不像有假。 最后还是全贵公公‘识大体’,给白子墨赔着笑脸,“侯爷说笑了,既然卿公主不在,我等回宫向太后禀明便是。” 没接到裴卿卿,小德子丧着一张脸,但是全贵公公都这么说了,小德子也不敢多反驳呀! 只能乖乖地由全贵公公说了算。 “还请侯爷莫忘了动身前往朔城,老奴就先告退了。”最后,全贵公公识趣的说了告退,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白子墨一句,别忘了即刻动身,前往朔城! 白子墨只淡漠的看着,没说话。 全贵公公都撤了,小德子不撤还能怎么样?! 他又不敢真的搜查侯府! 只能乖溜溜的跟着全贵公公撤了。 “公公……这没接到人,小的可如何向太后交代呀……”小德子很是苦闷,只能求助于全贵公公。 这要是太后怪罪,他可承担不起呀! 全贵公公思沉着开口道,“卿公主既不在侯府,你如实跟太后禀明便是。” “啊?这……”小德子还是有些虚,因为其实小德子心里明白,太后召见裴卿卿,并非是因为有多喜欢裴卿卿,相反的,从他揣摩看来,太后并不喜欢那裴卿卿啊! 这没接到人,万一太后不高兴…… 倒霉的可是他! “瞧你这点出息!一会儿回宫之后,咱家随你一同去见太后,由咱家帮你向太后禀明情况。” “那可真是太好了!还是公公对小的们最好,小的先行谢过公公了!”小德子说的那叫一个感恩戴德的! 好像全贵公公答应陪他去见太后,便是救了他一命似的! 毕竟全贵公公不论是在陛下面前,还是太后面前,都算得上是说得上话的! …… 白子墨回了府中之后,便在书房中,提起了纸笔,下笔如行云流水般,写下了一封书信。 “阿羡。”封了信封之后,白子墨便叫来了阿羡。 阿羡就在门外,听闻叫他的声音,当即就进了门,“侯爷有何吩咐?” “你将此信送去神昭镇南王府中,做的隐秘些,不要被人察觉。”白子墨说话间,将方才写好的信,交到了阿羡的手里。 阿羡拿着信,犹豫了一下,“那侯爷呢?” 刚才宫里来人了,说让侯爷去朔城,阿羡不是不知道。 让他去给镇南王送信,那侯爷呢? 相比起阿羡的担心,白子墨则不以为然的瞟了一眼丢在面前的黄帛,“陛下有旨,让本候去朔城协助凌王赈济灾民,旨意已接,本候带玖月去朔城一趟,你送完信后,再去朔城与我们会合。” 圣旨还摆在他面前呢,这朔城怎么着都得去一趟。 全贵公公刚才可还催他即刻动身呢。 朔城水患事关重大,自然也不好多耽搁。 只是,卿卿才刚跟竹颜去采药去了,现在他又要被调出京师去朔城,若是卿卿回来不见他…… 想着,白子墨温润的眉眼间多了一丝忧思。 听完白子墨的交代,阿羡便也就明白了,“属下这就去送信。” 本来药琅跟着夫人出去采药,阿羡就挺不放心的。 哪成想,夫人前脚刚走,宫里的圣旨后脚就来了…… 现在阿羡只想着,赶紧送完了信,然后好跟侯爷他们会合,说不定到时候夫人和药琅就都回来了。 阿羡心里想着。 至于侯爷让他送的什么信,信上的内容是什么?阿羡半个字都没问。 侯爷交代的差事,别说是送信了,就是要他去闯神昭王宫他也毫不犹豫的去。 正巧在阿羡拿着信出门的时候,玖月就进来来了。 与玖月对视一眼之后,阿羡就麻利的走了。 “侯爷…”玖月一进门,就看到白子墨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还有阿羡刚才手里拿的信,玖月也瞧见了。 侯爷这是让阿羡送信给谁呢? 玖月心头狐疑了一下,但也没有多问。 侯爷做事自有侯爷的道理。 “你去准备一下,即刻动身前往朔城。”白子墨随口道。 玖月明白,“是。” 虽然刚才他们没有出面接旨的,但是都知道全贵公公来过。 还给侯爷带来了圣旨,要侯爷去朔城赈灾。 朔城水患,玖月自然知道这是关乎着朔城百姓生死的大事儿。 所以也知道马虎不得,当即就下去准备去了。 “把灵月带上。” 在玖月转身的时候,白子墨又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玖月闻言顿了一下,颔首道,“是…” 侯爷要把灵月一起带上,玖月倒是乐意的。 毕竟他们都不在府中,把灵月一个人丢在府里,倒不如带在自己身边更安全一些。 于是就这样,白子墨和裴卿卿分道扬镳的离开了京师。 …… 半个月后。 当裴卿卿围着火炉,住在一家民宿里的时候,冻得那是瑟瑟发抖! 围在火炉边上也不顶这天寒地冻的天气! “药琅,你也坐过来些,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裴卿卿缩在火炉边上,一边搓着自己的手掌呵气,一边招呼着药琅,让他也坐过来些。 虽然穿着棉绒大衣,但压根儿就不顶用。 还是冻得直跳脚。 她都冷死了,药琅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药琅又拿来了一件貂毛披风,围在裴卿卿脖子上。 裴卿卿已经穿的厚的不能再厚了。 就差把棉被都一起裹上。 这地方,真不是一般的冷。 就算是寒冬腊月,也没有这么冷的。 况且现在还不是寒冬腊月的。 裴卿卿真怀疑,竹颜这是把她们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看着围着火炉,还是冷的哆嗦的裴卿卿,药琅也是心疼,用披风将她裹得紧紧的,“卿姐姐,你身子本就不易受凉,这里太过天寒,不若我们回去吧?” 这个竹颜,把她们带来这里,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看她不停的搓手取暖,药琅便焐热了自己的双手,包裹着她冰凉的小手,为她取暖。 第572章:差点没把她冻死! 就像一个做弟弟的在心疼姐姐。 同时免不得还得再埋怨竹颜一句,来的是什么鬼地方? 竹颜都不知道被埋怨过多少次了。 裴卿卿现在身子本就不易受凉,还带她们来这么天寒地冻的地方,真怀疑竹颜是不是成心的? 药琅一边给裴卿卿暖手,一边皱着清秀的眉头,埋怨着竹颜的不好。 采什么药,要跑到这种地方来采? 药琅越发觉得,竹颜是故意的。 故意把他们带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 这一路走来,气候是越来越冷,路也越来越难走,人烟也越来越稀少。 甚至他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药琅便觉得有些后悔了,就不该答应竹颜来采什么药。 药琅捂着裴卿卿的手,给她取暖,虽然天冷,但好歹心里是暖和的,裴卿卿笑了笑,“来都来了,现在回去不是白挨冻了吗?再说了,既然答应了竹颜,要帮他采药,做人就不能言而无信,而且,现在我们回去,药娃娃,你还认得回去的路吗……” 说到最后,裴卿卿自己都有些丧气。 现在让她回去,她还真不认得回去的路程了。 真不知道竹颜是怎么知道这些个鬼地方的? 连活人都见不到几个,可瞧着竹颜对这地方似乎还挺熟悉的? 难不成竹颜以前经常来这儿? 富甲天下的竹颜公子,没事跑来这种地方受罪,真想不通他是什么癖好? 还是说,竹颜要采的药材就在这地方? 醉生楼的拍卖会她见识过,都是些稀世罕见的东西,包括些世间少有的珍稀药材。 难不成,都是在这样的地方采的? 咦,这么一想,裴卿卿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要真是这样,只能说,天下第一商人的钱,原来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要跑到这种鬼地方来采药,要换做是她,她宁可不赚这个钱,也不来受这份罪。 难怪竹颜的东西都贵的吓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恐怕没几个人愿意来这种地方采药。 不过倒也让裴卿卿好奇了,究竟是什么珍稀药材,居然让竹颜这么费劲来采? “阿嚏!”想着,裴卿卿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是不是受凉了?”裴卿卿一个喷嚏,药琅当即就紧张了一下,连忙捏着她的手腕,替她号号脉。 出来前,白子墨可是交代过,要他照顾好裴卿卿。 瞧着药琅如此紧张,裴卿卿自己笑了笑,“没事,可能就是这天气太冷了。” 要是可以,这鬼天气,真是叫人恨不得把火炉抱在身上。 药琅号了脉,没有什么大碍,才算松下一口气。 “等会我再去给你煮碗姜汤来,去去寒气。”药琅说着,捂着裴卿卿的手,给她吹了吹热气取暖。 ‘嘎吱’一声,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门被推开了。 门一开,瞬间就灌进来一股冷风,裴卿卿忍不住一个哆嗦…… 药琅往她身前挡了一下,用身体替她挡风。 这样的药娃娃,让裴卿卿如何不心疼。 若她有个亲弟弟,都未必有药琅对她这么好。 裴卿卿眼中掠过一丝感动。 进门来的,除了竹颜也没别人。 手里还端来了一个食盘,同时赶紧关上了门。 “这天气有些冷,我给你们拿了些饭菜,趁热吃吧,不然凉的快。”竹颜说话间便将食盘放在了裴卿卿面前的木桌上。 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几个小菜,倒也还算精致。 只是,确定这饭菜还是热的吗? 只怕一出锅就得凉透了吧! 裴卿卿颇为无语的看了一眼竹颜。 但竹颜可没注意到裴卿卿的眼色,而是端起了一碗汤汁,“卿卿,这是刚煮好的姜汤,喝了去去寒气,这地方要是生病了,找大夫都是件麻烦事儿。” “……”裴卿卿眼角一抽。 他还好意思说!是谁把她带到这鬼地方来的?! 他还知道这地方就连生病了都找不到大夫啊! “我就是大夫。”就在裴卿卿无语的时候,药琅忽然接了一句。 同时把竹颜手里的汤碗拿了过来,细心照顾,“卿姐姐,这姜汤还是得喝。” 显然是不要竹颜靠近裴卿卿的意思。 药琅这是不给竹颜接近裴卿卿的机会呢。 竹颜大公子的脸色,当场就拉了下来,斜眼儿瞅着药琅。 这个药琅,这一路都在阻挡,对,没错,就是阻挡。 阻挡他靠近裴卿卿。 惹得竹颜好几次都想揍他! 但看在裴卿卿的份儿,他才没跟药琅计较罢了。 再怎么说,药琅也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罢了,他不跟一个孩子计较! 每回竹颜都是这么想的,或者说,这么安慰自己不揍药琅。 药琅都这么说了,裴卿卿自然是听话的。 一碗姜汤下肚,裴卿卿咂了咂嘴,味道有些冲鼻,而且,是凉的。 这些饭菜,看着也是一点热气儿都没有。 这鬼地方,连吃口热乎饭都难。 想着,裴卿卿便忍不住在心里悲叹一声。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看向竹颜,脸色幽凉。 很明显是在告诉竹颜,她不高兴! 带她来的都是些什么鬼地方! 然而这话,裴卿卿都不知道在心里吐槽多少回了。 差点没把她冻死! 真不是夸张,就这天气,出去站个一刻钟,脚都得冻成冰雕吧?! 实打实的那种冰雕。 竹颜知道她冷,可这已经是这里最好的屋子给她住了。 看她冻得瑟瑟发抖,竹颜也心疼,他走到裴卿卿身边,微凉的手指往她额头上探了一下,没发热他才放心。 然后才开始回答裴卿卿的问题,“这里是北境滨州。” “北境滨州?”裴卿卿多少诧异了一下。 原来竹颜把她带到北境来了?! 她虽从未来过北境,但听闻北境因为挨着雪山,有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常年都是这种恶劣的气候,天寒地冻的,没想到是真的。 “你要采的药材在这里?!”裴卿卿不确定的再次问道。 竹颜该不会是故意坑她的吧?! 这地方,能有什么珍稀药材? 说是故意坑她的还差不多。 以她对竹颜的印象,竹颜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第573章:你也要喊我姐姐吗? 她可没忘记,上回在侯府,竹颜还故意踩她的裙角,差点没害得她磕一跤! “不错!”哪知,竹颜却正儿八经的回答她,没错,他要采的药材就在这里。 “……”裴卿卿默然,露出不大相信竹颜的眼神儿,“什么药材长在这种地方?!” 这鬼地方,连人都要冻死了! 药材长在这里,能活吗?! 一路走过来,别说花草树木,绿树成荫了,就连野草都难得见到一株。 能有药材? 还值得竹颜这么大费周章跑来的药材? 那得是什么样的稀释药草啊?! “等过两日你就知道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就是这两日了。”对于裴卿卿的问题,竹颜回答的不以为然。 都到这儿,还要卖个关子。 裴卿卿嘁了一声,没再理他。 赖得搭理他! 害得她受这份罪! 冻死人的。 裴卿卿虽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但是吧,还别说,跟白子墨成亲以来,她还真变成娇生惯养的没啥区别了。 现在离开这个火炉,怕是她真得冻死! “吃些饭食吧。”喝完姜汤,药琅又给她拿了碗饭,让她多少吃点儿。 气候本就不好,要是再生病了,虽说他是大夫,可这地方,要买药材怕是都不容易。 看着凉了的饭菜,裴卿卿叹了口气,虽然不想吃,但是身体是最大的本钱,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生病。 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于是乎,裴卿卿拿着碗,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菜,至于味道嘛,冷饭冷菜能尝出些什么味道,权当是填饱肚子罢了。 吃完饭之后,在药琅动手之前,竹颜瞅到机会,殷勤的替裴卿卿收拾了碗筷,并且借机会往她身边一坐,“我知道,这些时日委屈了你,不过你放心,采到药材之后,我们立马就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瞧着竹颜动作极快,就一屁股坐下去了,药琅都不知道说他些什么才好! 于是也就坐着没理他。 三人围着一个火炉取暖,听闻竹颜说要补偿她,裴卿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谢谢您了!在我冻死前,就盼着您老能早些采到您的药草!” 这话中那是赤.裸.裸的带着嘲讽! 真是懒得搭理竹颜。 还补偿她呢? 她不需要什么补偿,盼着他赶紧采到药草才是真的! 她可不想冻死在这里。 一晃眼,都过去半个月了,也不知道白子墨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都没法送消息给白子墨。 这地方,怕是连鬼都不愿意来,消息都送不出去。 这要不是什么能令人起死回生的药草,都对不起她跟竹颜跑一趟! “……”竹颜明显被噎到了一下,但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和脸蛋,他也就不忍心怪她。 “还是很冷吗?这样有没有好些?”插话的,是药琅。 药琅说着,便又握着她的手,给她呵气取暖。 药琅毕竟是个男子,他的手比裴卿卿的手大上很多,可以完全把裴卿卿的手捂在掌心。 瞧着药琅捂着裴卿卿的手,给她取暖,竹颜顿时眯起了眸子。 “还是药娃娃对我最好,我已经好多了……” “你们干什么呢!” 哪知道,裴卿卿话还没说完,竹颜就跳了起来! 一把,就把裴卿卿的手,从药琅手心里抽了出来,“男女男授受不亲!你们不懂吗?!” “……”裴卿卿懵了一瞬。 就连药琅都没想到竹颜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 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啊不是,什么叫他和裴卿卿男女授受不亲? 他和裴卿卿,一直都是姐弟相处。 碍着竹颜什么事儿了?! 竹颜跳这么高做什么? 摆明是竹颜自己对裴卿卿有想法吧? 真以为药琅看不出来呢? 药琅以一种‘了然于心’的眼神儿看着竹颜。 那眼神儿好比在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竹颜你干什么?!”倒是裴卿卿,一下子就甩开了竹颜的手,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药娃娃他是在为我取暖,要不是你,我能跑到这鬼地方来吗?!” 他还好意思怪药琅?! 要不是他,她和药琅能跑到这地方来受这个罪?! 再说了,药琅不过是给她取暖罢了,碍着竹颜什么事儿了?! 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呢?! 药琅就跟她弟弟一样。 竹颜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你……”竹颜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儿,瞧着裴卿卿一脸气闷的模样,忽而竹颜倒是笑了,“不就是取暖吗?我也能为你取暖。” 没等裴卿卿反应过来,手就被竹颜捂在掌心了…… 竹颜给她捂手取暖,裴卿卿下意识的惊了一下,“竹颜,你是脑子冻坏了麽?我一个有夫之妇,要你给我取暖,合适吗?” 说话间一把就从竹颜的手心中挣脱了,像是竹颜的掌心烫手一样。 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对竹颜说过,她是有夫之妇。 她跟竹颜非亲非故的,竹颜这么给她捂手,合适吗? 只是莫名的,裴卿卿脸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刚才竹颜给她捂手的时候,没人知道,其实裴卿卿心尖儿颤了一下。 被无情的拒绝,竹颜原本脸上的笑意分分钟就凝固了,“我不适合,那他就合适?!” 药琅不是男人吗? 怎么药琅给她取暖就合适了?! 说话都隐隐磨着牙,只想说,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他给她取暖还不要? 多少人想要都没有呢! 竹颜内心非常高傲的哼哼一声。 裴卿卿都懒得搭理竹颜,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道,“药娃娃喊我姐姐,你也要喊我姐姐吗?” 这竹颜没毛病吧? 还要跟药琅比? 药琅喊她姐姐,竹颜也要喊她姐姐吗? 药琅是弟弟,竹颜也要做弟弟吗? “……”竹颜又是一噎。 他都不知道被噎了多少回了。 在裴卿卿面前,他总是讨不到便宜! 药琅笑了笑,显然心情挺好。 竹颜嘴角一抽,以鼻音出气的哼哼一声,“谁稀罕!” 第574章:尴了尬了 给她取暖,她还不乐意,搞得好像他故意要占她便宜似的。 真是,谁稀罕啊! 这也就是竹颜自己,要换了别人,这自己说话还打自己脸呢! 不稀罕干嘛要凑过去啊?!干嘛要给裴卿卿捂手取暖啊! 口是心非,说的不只是女人。 男人有时候也会口是心非的。 最后还是药琅给她捂手取暖,竹颜坐在旁边臭着一张脸看着。 一时间空气变得有些安静,偶尔响起火炉里碳火燃烧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竹颜又像是想起了别的东西,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何时,竹颜手里多了一个信件儿,当着裴卿卿的面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瞧着,像是故意拿出来引诱裴卿卿。 裴卿卿没说话,一脸懒得搭理竹颜的表情,她一点都不关心那是什么! 竹颜的事情,她没兴趣。 裴卿卿没被吸引,竹颜也不在意,不紧不慢的拿着信件儿,往火炉里挑了挑碳火,大有一股把信件儿当成火钳使的意思。 “这是最近京师里发生的些事儿,有裴家的,还有南阳的,朔城的,还有……”说到后面的时候,竹颜明显故意迟疑的卡顿了一下,信件儿还在火炉里挑拨着,像是要点燃烧了一样,同时嘴里吐出最后三个字,“侯府的。” 这信件儿上的内容,有裴家的,南阳的,朔城的,最后还有侯府的。 就算前三个裴卿卿都没兴趣,但是侯府的,她也不想知道吗? 竹颜一脸似笑非笑的,分明是有意捉弄裴卿卿! “竹颜!你故意的!”一听说有侯府的消息,果然,裴卿卿立马就不淡定了,动手就要去抢竹颜手里的信件儿! 这个竹颜,分明是故意的! 还拿着信件儿当火钳使!都要烧到了! 裴卿卿就想去从竹颜手里抢过来,可惜没成功。 竹颜手一扬,裴卿卿就没抓着,“刚才不是还满不在乎麽?怎么?又想看了?” 他就知道,只要一提到侯府,她就得抢。 瞧着竹颜那一脸得意的笑容,裴卿卿都能听见自己磨着后牙槽的声音,额前划下三根黑线,“竹颜!” 她瞧着竹颜那张脸,是越来越欠扁了! 她能抄起她的绣花鞋扇在竹颜那张脸上吗?! “我在这儿呢,叫我做什么?”竹颜像是没瞧见裴卿卿的咬牙切齿一样,笑的那叫一个阳光灿烂,就差把脸都凑到裴卿卿面前去了! 他喜欢听她叫他的名字。 好听。 “……”裴卿卿何尝不是经常被竹颜噎的说不出话来。 纤细的指尖捏成了拳头,以眼神儿警告竹颜,不要挑衅她的耐心! 否则就算她的拳头不大,也是会打人的! 然而,竹颜还就是要挑衅她的架势,指尖夹着信件儿,就是不给她,再配上一脸‘你能拿我什么样’的表情,裴卿卿感觉自己的好脾气真要用尽了! 本来被冻得就心情不美丽,竹颜还这么捉弄她! 分分钟,脾气,啊不,是火气就上来了。 裴卿卿咬着牙,“竹颜,你最好把信给我,否则……” “否则什么样?”竹颜挑眉,裴卿卿的眼神儿威胁,对他半点作用都没有。 好像在说,想要信,求我啊的意思! 看着竹颜那欠扁的嘴脸,成功把裴卿卿忍着的火气勾了上来,深吸一口气,磨牙露出个笑容,“我难道没告诉过你,我也会打人的吗?!” 她发誓,她现在就想揍竹颜,不,是非常想揍他! 不仅想,她还就动手了。 猛地一推,猝不及防之下,竹颜就往后倒了去…… 裴卿卿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想趁机从竹颜手里抢信。 然而…… 想象很美好,结果却悲催了…… “卿姐姐小心……”一看到裴卿卿跳了起来,乍一看就像是要扑上去打竹颜一顿似的!着实把药琅吓了一跳。 只是当药琅想要帮忙,或者说护着裴卿卿的时候,已经晚了…… 竹颜连人带信都被按倒了…… 或者说是被压倒了…… 也不知道是脚滑,还是惯性的原因,信是抢到了,但是人也倒了…… 并且不偏不倚,正好压在竹颜身上! 那一瞬间,她的红唇近在咫尺,只要轻轻一下,就能碰到竹颜的唇…… 竹颜瞬间就愣住了,女子的清香涌入鼻尖,竹颜眼神深谙了一下。 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她的唇瓣被红的越发的显红了,距离之近,竹颜仿佛都能感觉到她唇瓣上的凉意…… 或许连竹颜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他眼睛里多了一股叫做情不自禁的东西。 情不自禁的就想去碰一下那红唇…… 想试试是不是真的像感觉中的那样,是凉的…… 裴卿卿也愣住了,抢到信,第一反应是挺高兴的。 只是来不及高兴一秒,就跟竹颜一样,愣住了…… 她都干了些什么? 怎么会把竹颜压倒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个近距离的看清竹颜,距离近的已经不能再近了,都贴到她脸上来了,甚至她都能听见竹颜砰砰的心跳声…… 她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在竹颜眼睛里的倒影…… 原来竹颜也有一双深谙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蹭的一下,不知是羞的,还是尴尬的,裴卿卿脸红了一下。 “卿姐姐!你没事吧!” 就在竹颜的唇要贴上来的时候,好在有人及时救场! 药琅非常及时的把裴卿卿拉起来,阻断了竹颜脑子里的情不自禁…… 裴卿卿很是尴尬啊,“我,我没事……” 只是眼神儿明显有些飘忽,她居然压倒了竹颜,也是尴了尬了! 她发誓,这绝不是她的本意。 她只是想抢信而已! 没想占竹颜便宜的…… 呃,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啊? 说的好像她要占竹颜的便宜一样…… 她保证,她对竹颜,可没有非分之想的意思! 她真的只是为了拿信,看看侯府有什么消息罢了! 总之,她对竹颜,没有非分之想就对了! 可是,她现在怎么觉得这么心虚呢? 而且裴卿卿不知道,她不仅脸红,连耳后根都红了…… 竹颜随后也从地上弹了起来,相比起裴卿卿的不好意思,或者说是尴尬,竹颜多少也有些窘,或者说是自己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好事被打断,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第575章:我想打你! 某颜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 裴卿卿眼神飘忽的看了眼竹颜,同样轻咳一下,缓解尴尬,“我……你没事吧?” 她不是故意的。 而且谁让竹颜刚才那么欠扁呢! 他是活该! 这么一想,裴卿卿倒真能缓解些尴尬的心情,也就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 裴卿卿安慰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哪知道,竹颜看她的眼神儿却不太好,“你是猪吗?平时也不见你吃的那么多,差点没压死本公子!” “……”裴卿卿一噎。 知道她现在想干什么吗? 她想抄起绣花鞋抡在竹颜脸上!砸扁他那张欠扁的嘴脸! 说什么呢他?说她是猪?说她胖说她重的意思? 还压死他了! 她还真后悔,刚才怎么就没压死他! 嘴欠如竹颜,比北宫琉还要嘴欠! 北宫琉好歹还有个白子墨能制衡他一点儿,可竹颜,没人能治得了他! 看着裴卿卿磨牙想打人,是药琅拉了她一把,把她拉回火炉边上坐回去,“气大伤身,卿姐姐莫要动气,自个儿身子重要。” 说话时,药琅还给她搭了一下脉。 没什么大碍,药琅才算放心。 裴卿卿现在的身子处于特殊时期,不宜动肝火。 “药琅,我想打人!”看到竹颜,就让人手痒痒! 药琅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但药琅又怎会看不出来,其实打打闹闹之中,何尝不是有感情的? 倒是竹颜,药琅方才给她搭脉的动作,他瞧见了。 微微眯起了眸子,眼中掠过一丝深沉。 说起来,药琅好像,会时不时的给裴卿卿搭脉? 竹颜深沉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量,谁都没有瞧见。 然后,裴卿卿哼哼一声,就没再搭理竹颜,而是去看她好不容易从竹颜嘴里抢过来的那信。 想着有白子墨的消息,裴卿卿就两眼放光。 迫不及待的就拆了信来看。 只是…… 她远远低估了竹颜的……该怎么说比较合适呢? 可恶?还是恶趣味?! 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信纸上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一张白纸而已! 捏着信纸,裴卿卿吸气吸气再吸气,她发誓,她现在是真想打人! “你耍我!”裴卿卿捏着信纸,一把就砸在了竹颜身上。 一张毫无分量的信纸,自然是砸不痛竹颜的。 看着裴卿卿炸毛,竹颜眉心轻佻,“我又没说消息在信上,是你自己要扑过来抢的。” 竹颜说的不以为然,还露出一个‘是你自己要扑过来的,怪我咯?’的表情,裴卿卿是越听越上火! 她现在能抡起绣花鞋往竹颜脸上抽两鞋底吗?! “卿姐姐……”察觉到裴卿卿要生气了,药琅想劝来着,但是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劝的? 竹颜这么戏弄人,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明知道裴卿卿着急想知道侯府的情况,还这么捉弄她。 换了是他,他也得急眼。 “消息在哪儿?”显然药琅的安抚,起不到半点作用,裴卿卿咬着牙,干笑着扯出一个笑脸,问竹颜。 这个笑的还不如不笑呢! 药琅是看在眼里,识趣的不插嘴了。 可竹颜不同啊,他好像就喜欢看裴卿卿炸毛的样子。 把裴卿卿惹得炸毛,他倒是开心了,还往自己脑袋上指了指,“在这儿。” 想要知道京师里的消息,都在他脑子里呢。 裴卿卿扯着嘴角,她不生气,不生气,“还请竹颜公子把脑子里的消息告诉我如何?” 竹颜这是吃准了她想知道侯府的消息。 故意耍她! 一句“可恶”憋在了裴卿卿的喉头。 “想知道?”瞧着裴卿卿明明被他惹得气急败坏,却还要扯笑脸对他,竹颜便越是想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竹!颜!”裴卿卿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咬着竹颜两个字! 忍住了!真是忍不了! 她手痒的很! 不如她今天,就试试做一回泼妇如何? 裴卿卿嘴角明明是笑着的,但是笑的凉幽幽的,“听闻竹颜公子从不对女人动手,不知道有没有被女人打过呢?” “……”竹颜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意味不明的瞅着裴卿卿,“你想干什么?” “我想打你!”说着就开打! 也不管什么招式,对着竹颜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卿姐姐……”药琅在旁边都看懵了! 裴卿卿居然还会打人?! 差点没惊呆了药琅,咽了口吃惊的口水。 但是要说劝架……就算了吧。 以裴卿卿的拳脚,根本就伤不了竹颜。 反而看着她和竹颜这样打闹嬉笑,倒也有一股别样的……温馨? 药琅也不知道这个词用的对不对,但是他还真找不到更贴切的话来形容了。 追的竹颜上蹿下跳,虽然在躲着裴卿卿,但脸上分明是带着笑的,“裴卿卿,你这是撒泼!白子墨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我夫君知不知道不要紧,你知道就行!”裴卿卿动口又动手的,还动脚! 还白子墨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吗?! 白子墨知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你竹颜现在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了吧? 撒泼,她还就撒泼了! 反正这里也没人,这形象她还就不要了。 追着竹颜满屋子打! 也追的竹颜像只猴儿一样,满屋子上蹿下跳的。 但其实,只要竹颜不放水,裴卿卿哪追得上他啊,嘴上也没放过他,“都说竹颜公子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我呸!有谁知道你其实就是个没人性的伪君子!你从头到脚,除了铜臭味儿,还有别的吗?!” “裴卿卿!你敢出言不逊!你这是在人身攻击!”竹颜一边躲着她,一边黑了脸。 想打他还不算,居然还骂他! 什么叫他除了铜臭味儿,没别的? 他长得有这么差强人意吗? 竹颜不认为自己的长得比白子墨差! 裴卿卿是瞎吗?!居然说他什么都没有? 她那话中的意思,不就是在说他除了有几个钱,别的什么都没有的意思吗? 他有钱怎么了?有钱犯法吗? 竹颜黑着一张脸,斜眼儿瞅着裴卿卿。 追了半天,裴卿卿都追不动了,在力气上以失败告终…… 第576章:你说,我不动手! 停下来之后,裴卿卿喘了口粗气,给了竹颜一个白眼,“我告诉你,识相的赶紧把侯府的消息告诉我,否则别想我帮你采药!” 还人身攻击呢?!她还就人身攻击了这么着? 竹颜这个没人性的,要不是他戏弄她,她能这么不顾形象吗?! 这也就是在这样荒芜的小镇里,要是在京师,侯府那些地方,她是万万不会这么追着竹颜打闹的。 好歹也要顾及一下她作为侯府夫人的形象。 这里就她和竹颜,药琅三个人,疯闹一下也没什么要紧的。 说起来,其实裴卿卿从未像这样疯闹嬉笑过…… 哪怕是跟她男人白子墨也没有过。 说归说,闹归闹,有些情分,只能说在不言中吧。 不过侯府的消息,或者说白子墨的消息,她还是要知道的! 竹颜最好赶紧告诉她! 都作弄过她了,竹颜也该说了吧?! 做人可不能太过分了!否则没朋友的! 裴卿卿斜眼儿瞅着竹颜,竹颜既然费心思的找她来采药,说明一定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她一定是有某种作用的。 否则竹颜何必多此一举,带着她和药琅两个累赘来这种地方? 不给她侯府的消息,她就不帮忙采药了! 裴卿卿这算是在威胁竹颜了吧! 不,准确的说,是不算威胁的威胁。 竹颜不以为意的冷嘁一声,“不就是想知道白子墨的消息吗?收起你那张牙舞爪的嘴脸,我倒不是不能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就裴卿卿那威胁,他还真不看在眼里。 竹颜好没气的甩了甩衣袖,形象都被她给追乱了! 他不过就是想逗她一逗罢了,现在逗也逗过了,也没什么不能告诉她的。 听竹颜这么说,裴卿卿脸色才算好点,同样甩袖哼哼,“好,你说,我不动手!” 早这么告诉她不就完了吗? 非得要她‘追着打’竹颜才舒服一样! 看到裴卿卿和竹颜‘休战’,这个时候,药琅就又来劝和,也不能说是劝和,他并没有怎么劝,只是将裴卿卿拉回了火炉旁坐下。 裴卿卿倒也没拒绝,只是她更关心竹颜的下文。 竹颜随后也坐了过去,轻咳一声润润嗓子,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京师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儿,你想先听哪件啊?” “……”裴卿卿没说话,只是瞥了竹颜一眼。 明知故问! 她想听什么,竹颜不知道吗? 察觉到裴卿卿的眼神儿,竹颜哪会不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我们的竹颜大公子这心里,才有点酸溜溜的呀…… 但,竹颜也没再逗裴卿卿,一本正经的作势说道,“白子墨接了陛下圣旨,早已不在京师。” 说到这儿的时候,竹颜语气明显顿了一下。 这个白子墨,自己去朔城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小妹也带去了! 别以为竹颜不知道白子墨的心思,无非不就是把小妹当做人肉票子,好用来威胁他,或者说是警告他。 只是,当裴卿卿听闻白子墨不在京师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也楞了一下,“你说白子墨不在京师?” 接了乾帝的旨意? 竹颜不以为然的睨了她一眼,“早在我们离京的那日,白子墨便相继离京了。”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 从她们离京那日,白子墨便离京了? 她竟然一点都没听说过。 都是因为竹颜,这一路都是按竹颜安排的路线走,来到这么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她都怀疑这里是不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竹颜说这里是北境滨州,但谁知道这是滨州什么地方呢? 以她看来,这里不过只是滨州开外的一个小镇罢了。 还是个天寒地冻的风雪小镇。 这一路,也是竹颜有意隔绝了外界的联系,不让她听见关于白子墨的消息吧?! 除了竹颜自己,她和药琅对外面的消息,是半点都不知情。 想着,裴卿卿便有些着急上头,抿唇瞅着竹颜道,“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为什么不能现在才说。”竹颜说的不以为然。 白子墨的事儿,他压根儿就没兴趣知道好吗? 而且,他为什么要早说。 早说了,好让她这一路都为白子墨牵肠挂肚吗? “你……”裴卿卿感觉自己被噎到了。 她反驳不了竹颜。 是啊,竹颜为什么不能现在才说? 他就算一路都不说,那也是他的权利。 她没资格,没理由指责竹颜什么的。 毕竟竹颜和她立场不同。 她担心白子墨,念着白子墨,白子墨是她最亲近的夫君,可对竹颜来说,白子墨不过就个外人罢了。 想到这茬,裴卿卿便就冷静了下来,一如既往的清冷沉静,仿佛方才跟竹颜打闹玩笑的人不是她一样。 可这样也就代表,她同竹颜的距离,并不如嬉笑打闹时亲近。 裴卿卿完全冷了脸,眉眼间只剩下清冷,她幽幽沉思着,竹颜话里的信息。 白子墨奉旨离京,回想起离京前,京师里发生的大事,裴卿卿多少能猜到一二。 会让乾帝重视,又下旨叫白子墨离京去办的,恐怕就只有两件事。 其一,是因为那日遇到的传令兵,传回的那份南阳的军情急报。 其二,便是因为朔城水患。 裴卿卿想着,白子墨要么就是去了南阳,要么就是去了朔城。 只有这两件事,算是顶天的大事儿。 至少在她离京前是大事。 至于后面还有没有发生别的事,那她就不知道了。 瞧着裴卿卿自己冥想的模样,竹颜脸上诚然就写着‘不开心’三个字。 他知道,她定然是在想白子墨。 “用不着瞎猜,白子墨去了朔城赈灾。”竹颜凉悠悠的开口道。 真不知道白子墨有什么好的,值得她这般放在心尖儿上! 竹颜自问,他是哪哪都不比白子墨差! 怎么裴卿卿眼里就看不见他似的呢? 听闻竹颜说白子墨去了朔城赈灾,也算是应证了裴卿卿的猜想之一。 她就猜到,不是南阳,便是朔城。 虽然还是没理竹颜,但是裴卿卿的脸色,倒是缓和了很多。 第577章:懂什么叫国家大义麽? 因为她并不担心白子墨的办事能力。 相反,朔城由她男人去赈灾,朔城百姓才能得到应有的救济。 真不是她自夸,赈灾这种事,这要是换了别人去,她还真不觉得朔城百姓能得到应有的救济。 恐怕只有她男人去,朔城百姓才有活路。 想着,裴卿卿脸上便不由得露出一脸骄傲的表情来。 可不就是在自夸嘛,不过夸的,是她男人。 夸自己男人,也跟自夸没多大区别了!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跟白子墨朔城赈灾的,还有凌王。”瞧着她一脸得意的模样,竹颜就忍不住想泼她冷水。 瞧她得意个什么劲儿,前往朔城赈灾的,又不是白子墨一个人。 凌王才是主事的。 “慕玄凌?”一听说还有凌王,裴卿卿便眉头一皱。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毕竟慕玄凌才是乾帝的亲儿子,如此重任,交给凌王也无可厚非。 相比起白子墨,乾帝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得名立功。 赈灾这种事,搞不好也是有风险的。 若赈灾顺利,功劳则是慕玄凌的,可如果不顺利,那罪过…… 指不定就得落到她男人头上! 这种事,乾帝父子俩不是干不出来。 但她刚刚也说了,她相信她男人的实力,肯定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所以裴卿卿倒也没有很担心。 白子墨去了朔城,那,“南阳呢?” 想着,裴卿卿便随口问了一句南阳的情况。 白子墨去了朔城,那南阳又是谁去的? 放眼朝堂,除了她男人,她还真想不到谁还有那么本事,能够再次收复南阳? 裴卿卿不傻,当日南阳的军情急报,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否则也不会用急报传回京师。 霍霄一死,若南阳当真再次有祸乱,还有谁能够平复的了? 想着,裴卿卿便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霍霄去世这才多久,南阳便有了变故…… 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 裴卿卿没忘记,当时她用一块假的飞鸾青玉,骗得慕玄凌暗度陈仓,偷偷去了神昭。 随后不久,霍霄便被人暗杀了,现在,南阳又生祸乱…… 这一切,难道不是变相的巧合吗? 听裴卿卿问起南阳,竹颜说话酸溜溜的嘁笑一声,“你一介女流,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我还以为你只关心白子墨呢?” 他还以为,她只关心白子墨呢? 怎么?还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 裴卿卿给了他一个白眼,“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听过没有?亏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呢,懂什么叫国家大义麽?” 瞅着竹颜的眼神儿,好像在说,你除了知道赚钱,还知道什么? 古话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听过没有? 国家国家,国在前,家在后,没有国,哪来的家? 嘁,竹颜这种人,果真是除了满身的铜臭味儿,什么都不懂。 不,他不是不懂,只是不看在眼里罢了。 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主! 竹颜也不例外! 这话,都把竹颜听笑了,“国家大义?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国家大义?” 瞧着竹颜这一脸瞧不起的嘴脸,裴卿卿冷呵一声,“女人怎么了?你瞧不起女人?女人怎么就不能懂国家大义了?” 竹颜这是在瞧不起女人麽?! 还是瞧不起她? 哼,女人怎么了? 谁说女人就不能懂国家大义了? 瞧着她一副要较真儿的模样,竹颜当即适时的转移话题,“你是女人,我不跟你争!” “嘁。”裴卿卿不屑的嘁了一声。 好像谁想跟他说一样? 我还懒得跟你说呢。 以为自己是谁啊?谁都想上赶着巴结他麽? 就算竹颜是一尊金灿灿的财主,可是在这种地方,有钱也不好使! 瞧着裴卿卿和竹颜拌嘴,药琅是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 裴卿卿跟竹颜的关系,分明不像是嘴上的那样生分。 嘴上说的互相嫌弃,可其实……感情很好。 这个感情,指的并非是男女之情,但……却又酷似男女之情。 因为药琅看的出来,竹颜对裴卿卿,衍生的是男女之情。 裴卿卿,只是把竹颜当成朋友罢了。 隔了好一会儿,见裴卿卿不说话,竹颜才像是重启话题,慢慢悠悠的开口道,“神昭太子兵贵神速,一举拿下了南阳,我方陛下命煜王领兵,前往南阳讨伐神昭太子。” 说的就像是一家人随口唠嗑,闲话家常一样。 裴卿卿虽然表明上一脸不想搭理竹颜的模样,但是竹颜说话,她都在听着呢。 一听到是煜王领兵,裴卿卿如画的眉心皱了一下,“煜王?” “让煜王领兵,不是让将士们去送死吗?!”真不是她看不起煜王,就慕楠煜那个脓包,让他领兵去讨伐神昭太子,不是让将士们去送死麽?! 乾帝是不是糊涂了? 居然会让煜王领兵? “领兵的不止煜王,还有你大哥,裴少枫。”瞧她一副要着急上火的模样,竹颜眉头一挑。 她还真挺关心国家大事的? 听说是煜王领兵,反应这么大。 不过说的没错,让煜王那个脓包领兵,无异于是让那么多将士跟着去送死。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 领兵的不只有煜王,还有裴少枫。 “我大哥?”听闻竹颜说起她大哥也随慕楠煜出征的时候,裴卿卿眉心皱了又皱。 是啊,她怎么把大哥给忘了。 大哥刚从南境回京复命,没成想,还没呆上两天,就又要出征了? 看来不是乾帝糊涂,而是他算盘打的精! 朔城决堤的事儿,明显跟煜王脱不了干系。 而慕玄凌曾私自去了神昭的事儿,谁又能保证乾帝丝毫不知情? 所以说,乾帝是有意这么安排的? 有意将慕玄凌和慕楠煜分隔开。 否则,如果让慕楠煜去负责朔城赈灾,一定会想尽办法的去抹平自己的罪责。 同理,慕玄凌也一样。 若是让慕玄凌去南阳,万一慕玄凌真与神昭太子有勾结,乾帝不就是给自己埋下了一个祸患吗? 第578章: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但像这样把他们分隔开来,那就不一样了。 作为父皇,作为皇帝,乾帝哪会不知道,这些年,他的两个儿子斗的是如火如荼。 那么在有机会揪住对方的把柄的情况下,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不得不说,要论起老谋深算,乾帝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裴少枫是先锋大将,这种事怎么可能少得了他。”竹颜说的不以为然。 却惹来裴卿卿一记斜眼,竹颜那是什么口气? 她大哥本就是将军!怎么从竹颜嘴里说出来,就让人那么不爱听呢?! 裴卿卿当然知道,煜王那就是个脓包,真要讨伐神昭太子,必然还得靠她大哥。 虽然,大哥身为将军,上阵杀敌是天职,但是私心来讲,裴卿卿自然不希望裴少枫有危险。 可但凡上战场,哪有不危险的? 刀光剑影的,虽然大哥从没说过,但她知道,大哥身上留下的伤痕,必定不在少数。 “还有裴家的消息,想听吗?”就在裴卿卿担忧冥思的时候,竹颜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裴家的消息? “不想听。”裴卿卿不假思索的开口。 她只关心白子墨跟大哥的消息,至于裴家其他人,她没兴趣,也不想知道。 她不想听,可偏偏竹颜现在想说。 他优哉游哉的口吻道,“裴家如今的状况可不太好,裴震丧子又丧妻的,啧啧,倒也是个可怜人哪,白发人送黑发人,听说裴震已卧病在床多日,恐怕也是命不久矣咯。” 听闻竹颜的话,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 丧子丧妻…… 这么说死的不只是裴正浩?曲氏也死了? 打从上次在大牢里瞧见曲氏病终不堪的样子,她便知道,曲氏活不了多久,所以她才忍下了找曲氏复仇的冲动,让曲氏多活了几天。 如今从竹颜嘴里听到曲氏死了的消息,说伤心,那是不可能的。 裴卿卿只是笑了笑,死了倒也好,一了百了,曲氏死了,她与曲氏之间的账,随着曲氏的死,便也就两清了。 否则,她还真怕自己没那么仁心大度,能放过曲氏。 至于裴正浩,她早知道,裴正浩是必死无疑的。 慕溪凤不会放过他。 所以听闻裴正浩死了,裴卿卿一点都不意外。 竹颜还说,裴震也卧病在床……命不久矣…… 裴卿卿眸光清冽深沉,叫人猜不透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其实裴卿卿自己也说不清,听闻裴震不久于世的消息,她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如果说裴卿卿说不清自己内心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是她的脸色,竹颜和药琅却是都看在眼里的。 她的脸色,明显就低沉了很多。 或许死对裴震来说,是一种解脱吧。 最后,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叹了口气。 竹颜和药琅,两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好像她脸上有什么花儿似的。 裴卿卿抿了抿唇,“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是否会为裴家伤心。”竹颜挑眉道。 “……”裴卿卿给了竹颜一个无语的眼神,“你看我像是伤心的样子吗?” 她还真没觉得伤心。 曲氏和裴正浩,都是死不足惜之人。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伤心的? 她像是会为曲氏和裴正浩伤心的人吗? “啧啧啧,你还真是心狠啊。”竹颜一嘴的啧啧,摆出一副摇头叹息的模样,“裴家好歹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听到裴家死的死,病的病,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裴卿卿,我有时候真怀疑,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难道她真的只有在白子墨面前,心才是柔软的吗? 对别人,哪怕是有养育之恩的裴家,她也无动于衷? 听到竹颜说她心狠,裴卿卿笑了,“是啊,我就是这么心狠的人,哪里比得了你竹颜大公子心善呐?” “……”这话说的,叫竹颜噎了一下。 裴卿卿虽是在笑着,但却笑的嘲讽。 仿佛在嘲讽说,你竹颜难道是什么心善之人吗? 说她心狠? 如果有人,像裴家对她那样对待竹颜,她就不信竹颜会放过那人? 别看竹颜是个商人,但若要说心狠,只怕她比不过竹颜。 现在却还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她? 竹颜不也是睚眦必报的主吗? 所以啊,她和竹颜半斤八两的,就谁也不要说谁了。 …… 与此同时,阿羡也赶到了神昭镇南王府。 只是阿羡一踏进镇南王府,就被包围了。 谁让他是偷偷潜入进来的呢。 要说带头包围他的人,阿羡还是认得的。 “阿羡?”看清来人是阿羡,青杨诧异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显然青杨也还记得阿羡。 青杨以前跟在北宫琉身边,北宫琉又与侯府来往密切,作为属下的阿羡和青杨,自然也不陌生。 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烦请通报,阿羡带侯爷手信,求见镇南王。”面对青杨的包围,阿羡不动如山。 首先青杨对他也没有恶意。 再说了,好歹也算是熟人嘛。 但是,既然是各为其主,该遵守的规矩和礼数,阿羡还是知道的。 他是来送手信的。 “侯爷手信?”青杨闻言,犹疑了一下,但还是点头道,“你等等,我去禀报王爷。” 显然青杨也知道阿羡说的手信,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否则阿羡也不会瞧瞧潜入王府。 然后青杨便转头进去禀报去了。 阿羡则等在外面。 不多时,青杨又回来了,“王爷有请。” 意思是镇南王请阿羡进去说。 阿羡也不耽搁,跟着青杨就就去了。 里面镇南王正负手而立,站在书窗前,英气的眉头紧皱,一看就是有什么令其担忧的事儿。 “阿羡见过镇南王。”毕竟对方是镇南王,于情于理阿羡都应该行个礼,问个安的。 镇南王北宫焱闻声转过身来,沉声道,“不必多礼。” 对于阿羡,北宫焱也不是完全没印象。 或者说,对于白子墨身边的人,北宫焱都有些印象,或者说是了解。 毕竟北宫琉在天凤为质多年,是他拜托白子墨,多多照拂北宫琉。 而白子墨身边的人,北宫焱自然是都查探过的。 “你说带来了侯爷的手信?”倒是北宫焱先开口,一开口就是看门见山。 第579章:有劳王爷慰问 单从北宫焱的脸色,就知道最近有些令他不顺心的事。 比如,太子北宫琨出兵侵占南阳的事儿。 北宫焱问的直接,阿羡自然也直爽,拿出了侯爷给他的手信,“这是侯爷给镇南王的手信,王爷请看。” 他本来就是来送信的。 所以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送完了信,阿羡还要赶去朔城跟侯爷他们会合呢。 对白子墨,北宫焱是可敬的,白子墨是个可敬的对手。 白子墨跟他,多年来也是亦敌亦友。 所以阿羡一拿出手信,北宫焱就拿过去拆开看了。 只是看完之后,北宫焱的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拿着手信,似乎还有些激动。 瞧着北宫焱看了手信之后的反应,一时间,阿羡也有些好奇。 信上的内容,没有侯爷的吩咐,阿羡自然是没有私自看过的。 所以,侯爷的手信上说了些什么?怎么镇南王看过之后,表情怪怪的? 觉得奇怪的,不仅是阿羡,还有青杨也是。 还记得上回王爷看他带回来的书信,王爷也是像现在这般奇怪的反应。 不过他带回来的,是世子的书信。 怎么侯爷的手信,王爷也是这反应呢? 青杨和阿羡不约而同的狐疑着。 北宫焱拿着手信的手指似乎有些发抖,望着阿羡问,“你们侯爷可还……交代过别的?” 别的? 阿羡闻言微微蹙眉,摇头道,“没有,侯爷只交代,让我将此信交予王爷手中,其余的,并未交代。”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阿羡想着。 “王爷,可是有何不妥?”青杨随后也问了一句。 每回看到王爷露出这复杂的表情,青杨是看着都着急啊! 北宫焱只是摇摇头,并未回答青杨,而是对阿羡说道,“侯爷的意思,本王明白了,你回去转告侯爷,本王答应他所说的,也请他务必要等着本王!” 这话听得阿羡又是一阵懵,虽然不是很明白北宫焱的意思,但阿羡还是颔首道,“属下定会转告侯爷。” “好…”北宫焱的表情,似乎有些欣慰,拿着手信若有所思。 片刻后,见北宫焱没有别的要交代的,阿羡便开口道,“王爷若没有别的事,属下就告辞了。” 就在阿羡准备离开的时候,不防北宫焱突然喊了他一声,“等一下!”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阿羡闻声回头。 “你们侯爷夫人……她…可好?”北宫焱说话,不知怎的,似乎有些不甚利索了。 倒是阿羡,突然听北宫焱问起他们夫人,不免狐疑了一下,“王爷也知道我们夫人?” 他们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连神昭镇南王也知道夫人? 难不成是夫人认祖归宗的事儿,传到神昭来了? 而且突如其来的,镇南王怎么关心起他们夫人来了? 之所以说是关心,是因为镇南王的神色,说他不是关心都不像。 虽然心里有些狐疑,但瞧着北宫焱还在等着他回答的模样,出于礼貌,阿羡还是答了一声,“我们夫人很好,有劳王爷慰问……” 他说慰问没错吧? 北宫焱点点头,“好……请你转告侯爷,请他好好照顾裴卿卿……” 只是不知是不是阿羡看错了,怎么他瞧着,北宫焱眼中有泪光的样子? “……”阿羡默然了一下。 北宫焱这是在叮嘱他吗? 叮嘱他,要转告侯爷,好好照顾夫人。 这话就算北宫焱不说,侯爷也会照顾好夫人的。 只是近期,夫人并未与侯爷一路。 说起来,不知道夫人随那竹颜去采药,现在怎么样了? 可有采到竹颜要的药材? 阿羡想着,夫人若采了药材,听闻侯爷人在朔城,夫人定会去朔城寻侯爷的! 但北宫焱的叮嘱,虽然说……有些怪异,但是,好歹也是一番好意,于是阿羡礼貌性的笑了笑,“侯爷定会照顾好夫人的,多谢王爷记挂……” 只是这话,阿羡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很……怎么说呢? 很官方? 或者说很敷衍,也挺奇怪的。 阿羡都闹不明白,好端端的,镇南王怎么关心起他们夫人来了? 他记得,夫人与镇南王,是素不相识的吧? 怎么瞧着,镇南王像是认得他们夫人的样子? 不过阿羡却没告诉北宫焱,裴卿卿同竹颜去采药,此时不在京师的事儿。 一来,北宫焱毕竟是个外人,没必要跟他透漏夫人的消息,至少阿羡是这么认为的。 二来,如若现在要真让他说出裴卿卿的行踪,阿羡还真说不出来。 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裴卿卿去了哪里。 或者说是被竹颜带去了哪里…… 又能跟北宫焱说些什么呢? 最后,阿羡揣着几分狐疑的心情离开了镇南王府。 阿羡走了之后,北宫焱立马就收敛了心神,面容严肃的吩咐青杨道,“青杨,速速调集兵马!” “调兵?”听闻北宫焱的吩咐,青杨都楞了一下。 王爷这哪是吩咐啊,是在下军令的架势啊! 怎么突然要调集兵马? 青杨便大胆猜测到,十有八九,便是与阿羡方才拿来的手信有关? 王爷刚才不也说,答应侯爷手信上所言吗? 于是青杨心下便越发的好奇了,白子墨的手信上,究竟说了些什么?竟然王爷决意调兵? 调兵也不是开玩笑的事! 而且青杨不是猜不到,十有八九,是跟南阳一事有关吧? 太子北宫琨率兵侵占南阳,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难不成,白子墨是想让王爷出手压制太子北宫琨吗?! “王爷……调遣兵马,恐需要王上首肯……王爷为何突然要调兵?”出于担忧和关心,青杨领命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他还是那句话,调兵可不是开玩笑的。 即便是王爷,也不能无故调兵的呀。 要调兵,只怕还得先要王上点头。 否则,只怕是出师无名。 “此事本王自有分寸,你拿上本王的印玺和兵符,火速赶往边营集结兵马,本王进宫禀明王上之后,自会赶来与你会合。”北宫焱二话不说的下令道。 第580章:你当居首功! 没有解释,也没有说明理由,就只是吩咐青杨,按命令行事即可。 青杨虽然有疑惑,但是作为接受过严格训练的暗卫,同时也是军人,服从命令,是青杨的第一准则。 即便北宫焱没有明说缘由,单从他严谨的口吻,青杨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要做的,便是服从命令,“属下这就去按王爷的意思办!” 有王爷的印玺和军令,要调集兵马,不是难事。 青杨也知道,王爷是要进宫,向王上禀明缘由的意思。 然后青杨动作麻利的就退了下去,按吩咐办事。 离开之后的青杨看不见,北宫焱拿着方才的手信和一块玉佩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玉佩,正是裴卿卿的那块飞鸾青玉,被北宫琉借回来的那块。 而阿羡在离开王府之后,其实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撤退。 而是暗中守在王府外面。 直到看着青杨神色匆匆的出了王府,阿羡便悄然的尾随在后。 然后又一路尾随,看着青杨进了边营,阿羡才没有继续跟着。 军营里,他想跟也跟不进去。 只能撤退。 先回去与侯爷会合再说。 …… 而此时的南阳城,便已经在北宫琨的掌控之中。 一举占领了南阳,北宫琨别提多得意了。 大摆筵席,庆功宴! 犒赏将士,有酒有肉,北宫琨带头,喝的那叫一个欢呼。 城中百姓,打从北宫琉突然侵袭的那天开始,便没几个人敢出门。 整个南阳城,除了北宫琨的兵马,几乎都看不到几个人了。 都被北宫琨这场突如其来的侵袭给吓到了。 庆功宴上,北宫琨带头喝酒欢呼,好不热闹。 “将士们,此次本太子能一举拿下南阳,全仰赖诸位将士!来,大家一起举杯,本太子敬诸位一杯!”酒过三巡,北宫琨也喝的有些上头了,端起酒杯,就开始施恩。 也不能说是施恩,毕竟这次是他自己带兵,应该说是与众将士同庆! 北宫琨现在绝对有一呼百应的权利值,他一喊话,下面的将士们,立马就举杯附和,齐刷刷的响起一句,“谢太子殿下!” 一杯酒喝下肚之后,北宫琨摇晃了一下,就被身边的一个美人儿给扶着坐着,“太子殿下当心。” 这美人儿,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中又带着独有的妩媚。 也是属于那种一个媚眼,就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的那种。 北宫琨醉意有些上头,轻轻摸着美人儿柔软的手背,语气疼惜道,“还是柔儿最心疼本太子,柔儿你放心,等本太子将来登上王位,定不会亏待了你。” 北宫琨旁边的席位上,还有一个人。 一个如书生般温婉柔和的人,默默地喝着酒,像是与世隔绝一般。 但其实,北宫琨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瞧着北宫琨与那柔儿浓情蜜意,无人看到那人嘴角勾起一缕淡淡的弧度。 而那个被叫做柔儿的美人儿,是太子北宫琨的侍妾。 罄柔。 人如其名,罄柔便是个温柔体贴的美人儿。 简直就是北宫琨的心头宝。 虽然只是个侍妾,但却最得北宫琨的宠爱。 因为罄柔是风尘出身,所以北宫琨给不了她名分,否则过不了朝中大臣和他的父王那关。 只能将罄柔留在身边做个侍妾。 但在太子府,罄柔享受的待遇,可不比太子妃差。 北宫琨这醉意薰薰的满嘴疼惜,可罄柔闻着就觉得恶心,无人看到罄柔垂眸时,眼底掠过的厌恶。 但脸上,却洋溢着温柔体贴的笑容,善解人意道,“太子还不知道柔儿的心吗?柔儿不求什么名分,只求能长长久久的陪伴在太子身侧,柔儿便心满意足了,只要太子安好,柔儿便万事足矣。” 每次听到罄柔这么说啊,北宫琨都恨不得把她捧在心尖儿上疼爱。 醉意薰薰的在罄柔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一口,却不知罄柔心里是何等的厌恶。 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亲吻了罄柔之后,北宫琨眼角的余光,才像是瞟见了旁边席位上的人。 于是松开了罄柔,又是遥遥晃晃的站起来,走到旁边的席位上,随性的就地而坐,“非澜,本太子这次最应该感谢的人,非你莫属!” “来,本太子敬你一杯!”说着,北宫琨就要亲自给慕非澜斟酒。 没错,北宫琨旁边坐着的人,就是慕非澜。 质子慕非澜。 “太子言重了,岂敢劳烦太子,我自己来……” “非澜!你这样就见外了啊!本太子能有今日的功绩,都是你的功劳,你才是本太子的……本太子的锦囊妙计,本太子最聪明的军师,若不是你的妙计,本太子也不能这么容易的拿下南阳,你当居首功!这杯酒,你慕非澜喝得起!”北宫琨说的那叫一个慷慨大义! 说的好像真把慕非澜当成什么好兄弟一样。 其实不过就是在利用罢了。 但,如果说北宫琨是在利用慕非澜,慕非澜何尝不是在利用北宫琨? 只是慕非澜更聪明,北宫琨被他利用都不自知。 一身酒气的北宫琨,怕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嫌,慕非澜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但嘴上却没再拒绝。 任由北宫琨给他斟满了一杯酒。 北宫琨又亲自把酒拿给他手里,“来,本太子敬你!以后但凡有本太子一天,必保你在神昭安然无虞!” 不难听出北宫琨话中的高高在上。 若不是他,慕非澜在神昭,又岂能苟活到现在? 北宫琨认为,如果不是他的庇护,慕非澜还不知道混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慕非澜很识趣,懂得审视夺度,知道投靠他,来自保。 做他的谋士,慕非澜倒的确是个合格的谋士。 北宫琨看着慕非澜的眼神里,不仅是高高在上,眼神中还充满是施恩。 是他对慕非澜施恩! 慕非澜才能有现在的生活和待遇。 换言之,就是瞧不上慕非澜。 若不是慕非澜生了一个善于谋略的脑子,就是给他提鞋,也轮不到慕非澜。 北宫琨蔑视的眼神,慕非澜又怎会瞧不见? 第581章:若非他们无情 但他只当看不见,接下北宫琨拿过来的那杯酒,勾唇一笑,“多谢太子信赖。” 北宫琨大笑一声,酒杯一碰,便跟慕非澜喝下一杯。 北宫琨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可慕非澜全无醉意,无人看到他眼底的沉思,以及眸中的凛冽。 “非澜,你说说……你说说天凤皇帝,你那个父皇……是不是脑子不清楚?竟舍得将你这么聪明的儿子送来为质,这要是换做是本太子……本太子绝舍不得把你这么一个好谋士拱手送人!” 北宫琨像是真的醉了,说话都开始颠三倒四的。 又像是在跟慕非澜唠嗑,闲话家常一般。 北宫琨醉醺醺的话,或许自己说的不觉得有什么。 可听在慕非澜耳朵里,若说听的顺耳,那是假的。 北宫琨提起了他深埋在心底的一根刺。 送来神昭为质,就代表着他成了颗弃子。 这是慕非澜心底深处压抑的一根刺。 但表明上,慕非澜云淡风轻,就像是北宫琨说的人不是他一样,轻笑一声道,“若非他们无情,我又怎能与太子相识呢?太子你说可对?” 如果不是他们无情,选他做质子,弃子,或许南阳,乃至朔城,就不会有今日的祸事也未可知? 至于慕非澜口中的他们说的是谁,还用得着说吗? 除了将他遗忘的父皇,天凤乾帝还能有谁?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就会让乾帝陛下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叫做慕非澜。 倒是喝上头的北宫琨,并未听出慕非澜话中的深意,只哈哈大笑的回应慕非澜所言,“对!若不是天凤皇帝待你无情,你又怎会与本太子相识!说的对极了哈哈!” 如果不是被天凤乾帝抛弃,慕非澜又怎会帮着他对付天凤? 北宫琨笑的那叫一个得意。 “太子可莫要高兴的太早了,这个时候,天凤的援兵,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是他要泼北宫琨冷水,别高兴的太早了,估摸着天凤的援兵,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 让他猜猜看,他那父皇陛下,这次会派谁来南阳呢? 他猜,不会是慕玄凌。 这些多年,虽然从未与他那个父皇相处过,但是慕非澜了解那位乾帝陛下。 即便是亲儿子,一样相互利用。 有朔城水患在前,这次来南阳‘平乱’的人,十有八九,得是煜王吧? 慕非澜看起来不动声色,云淡风轻,但其实,他早已算到了人心。 这些年,他在神昭,忍辱负重,可不是白呆的。 醉醺醺的北宫琨看不清慕非澜深埋在眼底的思绪,他只听见慕非澜说天凤的援兵就要来了。 但他无惧啊,搂了搂慕非澜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鄙笑道,“本太子有非澜如此良臣谋士,怕他援军作甚!”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看得起慕非澜。 仿佛有慕非澜,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这次的谋略,不就是慕非澜的功劳吗? 先是引发了朔城的水患,后再拿下南阳,给天凤出其不意的一击,搅的天凤内忧外患,哈哈,想想北宫琨就忍不住想开怀大笑! 真不知道天凤乾帝是不是傻,居然放着这么一个谋略俱佳的儿子不要,送来做质子。 平白给他送了个谋士来。 哈哈! 北宫琨笑的那叫一个得意,不,得意都不够形容的,是肆意! “报!” 就在这个时候,跑来一个探岗的士兵。 士兵直接跑到北宫琨下面,单膝跪地禀报道,“禀太子,探子来报,天凤援兵已距离南阳城不足百里!” 瞧瞧,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 这就是。 慕非澜前一刻还在说,天凤的援兵在来的路上了。 下一秒,探子就来报,说是天凤的援兵距离南阳不足百里远了。 慕非澜,还有一手能掐会算的本事呢。 听闻士兵的禀报,慕非澜只是眸光闪了一下,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倒是北宫琨,听闻援兵赶来,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来的还挺快啊!” 慕非澜刚说援兵要来,这么快就来了! 士兵的禀报,不仅北宫琨听到了,在场的将士们自然也都听见了。 北宫琨振臂一挥,高声道,“将士们,今夜我们只管喝酒吃肉!吃饱喝足了,明日再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话喊的,颇有振奋人心,啊不,是军心,颇有一股振奋军心的作用。 底下的将士们一个个举着酒杯便开始欢呼起来! 就像北宫琨说的,等吃饱喝足了,再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现在北宫琨的兵马,士气都很高涨,毕竟刚打了胜仗,正是振奋的时候。 …… 相比起被战火侵袭过的南阳,朔城则还要更为悲惨一些。 南阳是边境之地,而朔城,却是天凤的地界。 虽没有战乱之苦,但比起战乱,发生天灾人祸,又何尝不是哀嚎遍地。 当白子墨他们到朔城的时候,看到的景象,便可以说是哀嚎遍地。 洪水虽然褪了,但被洪水肆虐过的地方,不是盖满了泥土污渍,就是被冲垮的房屋田舍…… 总之,入目皆是满目疮痍。 朔城也被从里到外的隔绝了起来,不能进,也不能出。 一般水患过后,很有可能会连带着爆发出疫病之类的。 所以赈灾之余,也要预防灾民百姓感染疫病。 往日的朔城,乃是一方富庶之地,如今入城一看,简直与烈狱无异。 到处都是倒塌的屋舍,灾民百姓随处可见,食不果腹,哭声哀嚎声一路不断,传入白子墨的耳中。 令他温润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冷峻。 朔城的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糟。 乾帝不是早前颁了圣旨下来,让朔城郡守救济灾民,安抚人心的麽? 却还是有这么多的饿殍遍地…… “侯爷!陛下不是早已下旨,命朔城郡守救济百姓麽?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饿殍…… 说到最后,玖月都有些不忍心说了。 看着这么多的灾民,随处可见的饿殍浮尸……看着都不忍心。 简直是令人发指! 第582章:救了侯爷 陛下不是早就有旨,命朔城郡守救济百姓的吗? 可是现在,别说救济灾民了,就连这么浮尸都没人处理…… 这样下去,岂不是很容易感染疫病。 玖月皱着眉头,脸色与白子墨同款的难看。 但其实,他们心里又怎会不清楚是什么?! 无非不就是当官的玩忽职守!枉顾百姓死活! 只是看着实在是难以叫人不生气! 视线所过之处,四处都能看到尸体…… “呕……” 跟在白子墨和玖月身后的灵月实在是忍不住了,看到一具腐烂的尸体的时候,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涌,呕的一声就吐了出来,脸色酸成了苦瓜脸。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虽然灵月极力的忍着胃里的恶心,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尸体,简直叫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灵月……”一听见灵月的呕吐声,玖月便当即转回头去给她拍拍背,顺顺气,“你还好吗?” 灵月一个小丫头,不像他们忍受力好,看到这样的场面,忍不住呕吐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忍了这么久才吐出来,灵月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这要是换做别的女子,怕是连这条路都不敢踏足。 看到这么多饿殍尸体,哪还能忍这么久。 白子墨也停顿了一下脚步,看似环顾四周,其实也是在等灵月。 等灵月吐完了,也就好受多了。 灵月一边吐,一边摆手摇晃,“我…我没事……就是胃里难受……呕……” 一想到方才看见的那些尸体,灵月就忍不住的反胃…… 这是灵月第一个看到这么多的灾民和尸体……实在是叫人生寒呀! 这个生寒,不是说有多可怕,而是可怜! 这些灾民和尸体……实在是可怜。 “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不难听出玖月语气中的担心。 他一下一下的给灵月拍背顺气,吐了好一会儿,吐到胃里都没东西可吐的了,灵月才算消停了会儿,擦擦自己的嘴,“我没事的……玖月大哥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只是没见过这样的灾祸,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罢了……” 说着,灵月怜惜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灾民,“她们都好可怜啊……都没人解救她们……” 玖月也跟着看了看四周遍地的灾民,叹了口气道,“天灾人祸,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如今我们来了,她们便有救了,侯爷定会救济她们的!”玖月知道,他们侯爷一定会救济这些可怜的百姓的。 这些百姓,如今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 无奈天灾人祸之下,这些不过是常态。 若是遇到个好的父母官,或许百姓们能在天灾之下求活。 但若是父母官不把百姓当回事,便就是现在这样的场景。 单看这些灾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知道这朔城郡守,究竟是人还是鬼了! 好在,侯爷来了,他们来了,既然来了,就会尽最大的努力,救朔城百姓于水火。 玖月和灵月的目光,都放在了白子墨身上。 好似白子墨是她们所有的希望。 白子墨没说什么,只冷峻淡漠道,“走吧,去会会那朔城郡守。” 只有像玖月和灵月她们了解白子墨的人才知道,白子墨现在心情很不好,很生气! 别说侯爷了,看到这些可怜的灾民和饿殍浮尸……他们都气不打一处来! 简直是不把人命当命啊! 虽然玖月他们从侯府出来的人,不说自己是什么大善人,但是也绝不会草菅人命! 这朔城郡守,着实可恨! 只是下一秒,却发生了意外! 玖月在后面牵了一下灵月,他担心灵月心慌…… 可就在这一下,突然从灾民堆里冲出来一个人影,手中拿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猛地刺向了白子墨! “侯爷当心!”等玖月察觉到的时候,顿时大惊! 可那行刺的灾民离的太近,玖月就是想出手,也来不及! 白子墨眸光一凛,冷峻的眉间散发着寒气,同时脚下侧挪了一下。 其实白子墨是可以轻而易举的避开刺杀的。 但是,总是有些意外发生。 就在白子墨侧身挪脚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身影,竟挡在了他面前。 “侯爷小心……” 男人冷峻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灾民行刺的匕首就这样刺入了那个挡在白子墨身前的身影后背上…… 白子墨银白色的衣襟上,溅上了一点血迹。 是那个替他挡刀的女人,吐出的血。 没错,冲出来替白子墨挡刀的,就是个女人。 匕首深深地刺入了女人的背后,女人嘴角吐出一大口血来,当场就栽到在白子墨的怀里…… 见刺中的不是白子墨,那行刺的灾民还露出个震惊的表情,但下一秒,就被玖月一脚踢飞了! “侯爷!”玖月连忙围在白子墨身边,“侯爷没事吧?” 刚刚好险,侯爷差点就遇刺了! 也就是在这时,玖月看清了倒在白子墨身上的女人。 只是,当玖月看清她的脸之后,眼珠子都惊诧了一圈,“怎么是你?!” “侯爷!”这个时候,灵月惊吓之余,也赶忙围了过来,好在侯爷没事……否则她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刚刚真是吓死她了!夫人不在,她要替夫人照顾好侯爷才行! 灵月心里想着,但是,在看清白子墨面前身受重伤的女人时,灵月的表情,或者说反应,跟玖月是一模一样的。 甚至比玖月还要吃惊几分,“许小姐……” 白子墨的脸色很难看,不知道是因为遇刺,还是因为这个突然跑出来替他挡刀的女人。 饶是天生温润的容颜,却也盖不住此刻的冷意,把倒在他面前的女人,交到了玖月手里,“把人带回去,找大夫给她医治。” 意思是把人交给玖月的意思。 玖月脸色也很怪异,看了看自家侯爷,又看了看重伤晕晕沉沉的女人,最后颔首道,“是……” 然后一把,就将人给抱了起来。 没办法,人伤的这么重,匕首还插在背上没拨出来…… 总不能拖着人家自己走回去吧! 好歹这人刚才还救了侯爷! 第583章:便宜了这女人! 而那个行刺的灾民,被玖月一脚踢飞,正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白子墨一步两步的走进那行刺的灾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什么人派你来刺杀的?” 那凶徒,啊不,是灾民。 虽然他行刺,但也是灾民。 白子墨的冷压,是没几个人能扛得住的,那灾民眼神闪烁了一下,恶狠狠的等着白子墨,还朝着白子墨吐了口掺血的口水! “呸!你们这些狗官!不顾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你们草菅人命,就该死!” 哪怕是满脸的污秽,也挡不住眼里对白子墨的痛恨! 或许准确的说,是对当官者的痛恨。 显然这行刺的灾民是认出了白子墨,即便不认得白子墨的具体身份,但是一看白子墨他们的穿着,便也能猜到个大概! 少不得是朝廷派来的狗官!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行刺,顿时引来了周围许多灾民的围观,起初虽然没人敢说什么,但是一听那行刺之人的责骂,当即便引起了其他灾民们的共鸣! 不,是共愤! 分分钟,灾民就把白子墨他们给包围了,全都看着白子墨他们流露出愤恨的眼神! 这是灾民们手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扔的,不然都要拿臭鸡蛋什么的砸向白子墨他们了! 对白子墨他们指指点点,声声责骂。 都在指责白子墨他们是狗官,不顾百姓的死活,不得好死,天打雷劈之类的! 玖月听着狠狠地一皱眉。 手里抱着个人,他也没法制止这些情绪上头的灾民们! 虽说灾民们无辜,但是作为属下,他也没法看着这么多人责骂侯爷呀! “侯爷……”玖月一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白子墨抬手给拦了回去。 深谙凛冽的眼神,一眼扫过在场的灾民,“你们的痛楚,本候明白,本候承诺你们,定会让你们得到应有的救赎,可但凡有聚众闹事者,本候也绝不姑息。” 白子墨说话时带着些内力说的,既能敲镇这些灾民,也能让灾民们都听的清楚。 果然,白子墨一开口,原本情绪激动的灾民们,一个个的便都没了声音。 白子墨那一身的威压,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毕竟只是些可怜的灾民,白子墨自然不会多加怪罪。 但是他也要警醒一下灾民,不可聚众闹事。 否则,绝不姑息。 并未白子墨也在话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灾民中,便有人听出了白子墨的身份,也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你是战北候?!” 这话一出,顿时就引起了很大的震慑作用。 原本围着白子墨的灾民,像是集体腿软一样,都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怕冲撞了白子墨一样。 战北候,谁不认识啊?! 就算不认识,还能没听过战北候的名字吗?! 就连三岁孩童都知道战北候! 甚至有些人已经低下头不敢去看白子墨了,就怕白子墨会追究她们一样。 “本候奉陛下旨意,前来朔城赈灾,本候既已承诺你们,便不会再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枉死,赈灾钱粮,本候向你们保证,会全数送到你们面前,本侯也希望你们不要受人挑唆,做出些什么错事,明白吗?” 他早都说过,人一旦被逼急了,饿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灾民暴乱,百姓暴乱,对朝廷来说,则是一大内伤。 于国于民,白子墨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子墨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浑厚的内力,仿佛能传遍每一个角落。 有一种人,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一种震慑的威慑力。 毫无疑问,白子墨就是这样的人。 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天生的王者,睥睨天下。 但同时,他的眼中,也有百姓,有灾民。 他答应这些灾民,绝不会再让她们任何一个人枉死,会让她们得到应有的救赎。 灾民们渴求的,不就是这些吗? 不被饿死,不被冻死,能得到应有的救赎,活下去……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跪了下去。 然后一个接一个的,灾民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都在给白子墨磕头,嘴里说着“感谢侯爷”之类的话。 只能说,白子墨方才的一番话,叫灾民们看到了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最后还有那个行刺的灾民。 见形势不对,那行刺的灾民爬起来就想跑。 但是被白子墨大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内力之下,那行刺的灾民刚爬起来就又摔了下去! 白子墨没让他走,他跑的了麽? 那行刺的灾民像是后知后觉的知道怕了,磕在地上便开始求饶,“侯爷恕罪……小的不知是侯爷……求侯爷饶命……小的只是一时气愤,一时糊涂……才会行刺侯爷的……求侯爷饶命……” 众人只看见这灾民求饶,却没人看见他磕着头时,那双眼睛里的阴冷。 其余的灾民,似乎也有人想为其求情,但到底是没人开这个口。 毕竟他刚刚行刺的,是侯爷…… 谁也替不得他作保! “咳咳……侯爷……”就在这时,插进来一道柔弱的女声,说话如蚊声般轻弱,“侯爷……求侯爷饶过…他一命吧……毕竟他也只是个……可怜的难民……”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玖月抱着的女人。 她刚刚替白子墨挡刀,救了白子墨。 这会儿还有点神智,又替那灾民向白子墨求情。 虽然虚弱,但瞧着,倒也是个温柔体贴,有善心的女子。 白子墨没说话,倒是玖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女人。 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这个女人出现在朔城,本就已经是很奇怪的事。 又好巧不巧的跑出来救侯爷。 玖月是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但是,刚刚毕竟是她救了侯爷,替侯爷挡刀不假,所以玖月也不好太怀疑人家。 否则岂不是就无情无义了? 人家救了侯爷,他反而还去怀疑人家。 就连灵月看着那女人的脸色也不太好,嘟着嘴一看就是不开心。 不知道是因为玖月抱着人家,灵月看着不高兴了,还是因为那女人本身让灵月不高兴。 又或者,两者都有。 灵月闷闷的移开眼,不去看玖月,她都没要玖月抱过呢! 便宜了这女人! 第584章:烂桃花…… 不过人家是为了救侯爷受伤的,玖月抱着她也是情理之中,没办法的事,总不能把人丢下不管不顾吧?! 所以灵月只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呢。 “求侯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像是为了迎合那女人,行刺的灾民便紧接着为自己求情。 只是没人看到,在他把头磕到地上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 要是白子墨不肯善罢甘休,那便只有鱼死网破了! “本候何时说过要杀你?”就在那行刺的灾民准备要同白子墨鱼死网破的时候,不防白子墨嗓音低沉的便开口了。 言下之意,便是没有要杀这人的意思。 “既说是灾民,倒也是情有可原,本候可以不予追究,但……”白子墨说着微微一顿,“日后别再让本候看到你行凶,明白吗?” 如果说听到白子墨前面的话,下跪的灾民松了口气,但,后面又听见白子墨最后一句话,灾民眼中闪过一丝思虑,表明上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明白明白……小的明白!多谢侯爷不杀之恩……” 不管怎么说,先把白子墨这关混过去再说! 以后再做打算不迟。 都说战北候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嘛! 他不过是扮作灾民,就把白子墨糊弄过去了。 心中冷笑过后,那灾民吧,装的战战兢兢的爬起来,穿过人群,麻溜的就跑了。 然后,这场行刺的小插曲也该散场了。 白子墨二话没说,睨了一眼玖月便转身走了。 玖月自然会意,抱着那女人就跟上。 灵月在后面,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吧,但还是的跟着侯爷呀! 让她一个人呆在这灾民堆里,她还真有点儿怕呢。 此次来朔城,虽说是白子墨协助凌王赈灾,但是白子墨并未与凌王同行。 不过既然白子墨都到了,想来慕玄凌只会比他们早到朔城。 一路往朔城郡守府走去,只是走着走着,这路就变了。 准确的说,不是路变了,而是路上的环境变了。 这应该是朔城的中心街道了。 瞧着,与刚才的灾民区域,真是天差地别之分。 这里非但没有一个灾民,街面上反而还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像是发过洪灾的样子。 要不是刚从灾民堆里过来,倒还真让人以为,朔城的地方官,将朔城的难民安抚的如此好呢?! 原来是分隔了区域罢了。 所有的灾民,怕是都在他们去过的城西那边吧? 这边城东,乃至到郡守府的方向上,哪有半个灾民? 这朔城郡守,可真会‘办事’啊! 把朔城分成了两片天地,一片天堂,一片地狱呢? 其实可不就是这样。 干净的这边天地,自然是给凌王极其白子墨看的。 至于城西那边的灾民区,那就是灾民区。 所有的灾民,都被赶到城西去了,一律不得靠近城东这边。 可这郡守大人怕是也没料到,白子墨会不同凌王一去进的朔城,更没料到,白子墨会跑到灾民区去。 我们郡守大人的这一番‘良苦用心’,怕是要白费了。 “这……这怎么回事呀!这边跟刚才那边……差距也太大了吧!”还是灵月最先发出一声感叹! 这要不是她刚才也去过那灾民区,她还真要以为,朔城水患被救济的这么好呢! 这边一个灾民都没看见。 只能说,灵月这小脑袋,转的还是不够快。 像白子墨和玖月,一眼就看出了究竟。 灾民都被赶出去隔离了起来。 给他们看的,就是这般井然有序的地方。 白子墨和玖月都没说话,灵月虽心机不甚深沉,但好歹跟了白子墨这么久,白子墨和玖月的眼色,那还是会看的呀! 灵月很快就看出了白子墨和玖月的神情不对劲儿,于是很乖巧的就闭上了嘴巴。 她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难怪侯爷和玖月的脸色都这么难看呢! 这朔城的地方官,可都太坏了! 灵月悄悄地在心里叨咕一声。 “你们不必跟着本候了,带她去治伤。”开口的,是白子墨。 言下之意,便是让玖月不必跟着他了。 郡守府,他一个人去即可。 玖月就负责带他抱着的女人去治伤。 还有灵月,跟着玖月一起去的意思。 毕竟是个女人,玖月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照顾。 灵月跟去,可以搭把手照顾一下。 毕竟人家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白子墨也不能说不管人家死活不是? 不然是个人,恐怕都会觉得白子墨冷血无情。 人家姑娘救了他,不顾危险的替他挡了刀,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照顾好人家姑娘。 玖月虽然迟疑,但还是点头默认了白子墨的指令。 “侯爷自己要当心!”最后玖月也不忘叮嘱一句,然后才把人抱走了。 去找人给她治伤啊。 别以为玖月没瞧见,这女人虽然虚弱,但是那眼神儿,可一直没离开过他们侯爷! 就差把眼珠子都黏到侯爷身上去。 玖月只想说,侯爷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招惹了一朵桃花…… 而且还是烂桃花…… 真就是看在这人救了侯爷的份儿上,不然玖月才不管她死活呢! 还要抱她去找大夫,还得照顾她!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玖月眼中隐有一丝不耐烦。 只是碍于这人救过侯爷,侯爷又吩咐了给她治伤,玖月也是没办法,只能带她去看大夫! 玖月一路走,灵月就一路嘟着嘴跟着。 直到走进了一家医馆。 也不能说是医馆。 虽说城东被打扫的挺干净的,但是房屋设施什么的,都是被水患冲击过的。 所以也是狼狈不堪的。 医馆,也就是路边摆设的摊位罢了。 但现在哪管得了那么多,有大夫给治就不错了! 哪还有条件挑三拣四的。 玖月他们一来,大夫就围了过来。 打从朔城发生水患以来,见到有伤者,做大夫的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这个时候,城中还能有几个大夫能看诊,已经是很不错了! 玖月一来,就有个中年的医者迎了上来,给玖月搭把手道,“来……小心些,把人放下来……” 第585章:瞎脑补些什么呢?! 把人放下之后,玖月松了口气。 倒不是因为抱的人有多重,而是因为抱个女人,他浑身不自在。 而且抱的,还不是他待见的女人。 还是那句话,真就是看在她救了侯爷的份儿,否则玖月才懒得管她死活呢! 那医者可没注意到玖月嫌弃的神情,医者只看伤者,一看她背上的伤,医者倒小小诧异了一下,“这是刀伤啊?伤口还挺深的,这匕首得先拔出来,才能上药包扎!” 不怪医者惊讶,打从朔城发生水患以来,便鲜少见到有这种深刻的刀伤的。 有的也只是受水患影响的病患。 这匕首刺的这么深,这姑娘都没见吭一声,倒也是个挺有骨气的姑娘。 听说要拔刀,玖月一点都不意外,只随口道,“麻烦大夫给她医治,诊金我们会付的!” 拔刀这种事,对玖月来说,那是见怪不怪的。 他们又不是没受过伤,拔过刀。 但是对人家一个姑娘来说,这是重伤啊! 听闻玖月那不以为意的口气,倒是医者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有些计较玖月那般不在意的态度,“你这小伙子,怎么都不知道关心人家姑娘!这伤口这么深!拔刀的疼,怕她受不住!” 说着,医者还像是颇为不满的看了一眼玖月,“我说你还楞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来帮我扶着她!” 瞧着医者,颇有一股为人家姑娘抱不平的口气! 非但如此,说完嘴里还叨咕一句,“现在的小伙子,可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心疼人!” “……”玖月一噎。 脸色怪异的瞅了眼这叨叨咕咕的医者。 这医者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该不会认为他跟这女人之间有什么吧?! 玖月顿时感到无言,而且无言的很! 还别说,这医者还真是误会了。 他以为,玖月把人家姑娘抱来,好端端的姑娘家,哪会受这么重的伤啊?! 指不定就是为了这小伙子,也就是玖月,才受伤的! 可这小伙子,竟半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模样?! 这就不免让医者为这姑娘抱不平了! 诚然有种将玖月当做‘负心人’的节奏是怎么回事儿?! 玖月还杵着不动,他又不瞎,单从这医者的脸上,他也能看出这医者在想些什么呢?! 当大夫的,想象力也都这么丰富的吗?! 瞎脑补些什么呢?! 医者的职责是救人,不是瞎脑补! 玖月一度感到很无语。 但,许是跟着白子墨久了的缘故,玖月也不是个爱解释的性子。 所以,即便他看出了这医者些莫名其妙的脑补,他也没说要解释一句。 只是淡漠的看着。 以至于好一会儿,都不见玖月上手帮他扶人!医者转个头,“我说你怎么还愣着啊!我要给她拔刀,你倒是扶着点呀!” 这小伙子,难不成是个榆木疙瘩? 医者可不就是用一种‘榆木疙瘩’的眼神儿瞅着玖月嘛! “……”玖月再次无言。 对于医者隐晦的眼神,玖月嘴角一抽。 拔刀是很疼的,人家一个姑娘家,这小伙子也不帮他扶着点儿! 玖月觉得,这医者不仅像个大夫,还像个爱多管闲事的长舌妇! 不,也不能说是长舌妇。 首先性别就不合适。 这医者是男的。 但是人家医者催了两次,又是要拔刀,他也不好不扶着不是? 于是玖月才算是有点动作了,动手去扶着那晕乎乎的女人。 看在她是为救侯爷受伤的份儿上,扶一下也没什么。 玖月想着。 只是,在玖月刚伸出手的时候,不防有人动作倒是比他快了一回,“让我来吧!” 是灵月站了出来,主动接受,帮医者搭把手,扶着点晕过去的许诗琪。 没错,这替白子墨挡刀,救了白子墨的人,正是昔日灵月伺候过的许家大小姐,许诗琪。 打从刚才看清许诗琪的第一眼,玖月和灵月就认出了她。 灵月跑出来主动接手,医者看了她一眼,倒也也说什么。 扶着晕过去的许诗琪,灵月抿着嘴唇,默然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男女授受不亲!玖月大哥毕竟是男子,为了许小姐的名声,还是我来比较合适!” 别看灵月有时候单纯的像是没心机,但不代表她脑子笨! 刚才那医者看玖月的眼神明显就不对,一副玖月不懂得体贴许诗琪的样子! 虽然灵月知道,这医者是误会了什么…… 但是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灵月这看似平和的话中,却也是带着她自己的小心机的。 一句男女授受不亲,便是在有意无意的说给这医者听,玖月跟许诗琪,没关系! 不要说得好像玖月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样子! 就算玖月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她听着,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灵月撇撇嘴,心下嘀咕着。 不就是要扶着点许诗琪嘛?她来就是了! 用不着玖月! 医者自然是不傻啊,灵月的弦外之音可谓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傻子才会听不出来吧?! 于是乎,医者倒也没再嘴碎的说什么了,专心的准备替许诗琪拔刀。 许是因为拔刀太疼,在匕首拔出来的时候,原本厥的晕晕乎乎的许诗琪发出一声惨叫。 神智都给疼清醒了几分。 虽然虚弱,看也看清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人,以及身边的环境。 许诗琪知道,有人在给自己医治。 “侯…侯爷呢……”不想许诗琪第一个开口问的,不是自己伤的如何,而是问的白子墨。 “姑娘,你正虚弱,还是先别说话了,老夫这便给你上药包扎!”还是医者率先回应了许诗琪,替许诗琪拔刀,医者手上都染上了血迹,正拿着药粉,准备替许诗琪上药包扎呢。 伤口这么深,总要先止血才行呀! 许诗琪晕晕乎乎,有气无力的,她能听见医者的话,但却没力气反驳。 上药巴扎是一定要的,她还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呢…… 只是上药,也是疼的。 当医者把止血的药粉抖在许诗琪肩背后面的伤口上时,疼的许诗琪闷哼一声,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 第586章:只想赶紧溜! 许诗琪本就虚弱,这一下,更是直接把许诗琪疼的再次晕了过去。 倒在灵月的胳膊上。 “她…她没事吧?”看着许诗琪晕倒,灵月不当心的问了句。 怎么说许诗琪也是条人命呀…… 若是就这么死了,也挺可惜的。 毕竟刚才她还救过侯爷呢。 做人最起码要懂得知恩图报不是? 灵月想着。 再怎么说,许诗琪昔日,也算是与她有过一段主仆的缘分。 虽然这段主仆之情不值得一提,但,若要灵月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许诗琪去死,大约也是狠不下这个心来的。 毕竟,许诗琪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上好了药,医者便又动作熟练的给许诗琪包扎,同时随口回答灵月的问题道,“没事儿,放心吧,这姑娘的命算是保住了,死不了,只是身子虚弱,受不住疼才昏了过去。” 听医者这么说,灵月倒也松了口气。 许诗琪没有性命之忧,也好。 不过玖月,倒是多看了一眼这医者,“你不是本地人吧?” 或者说,这医者不是朔城的大夫吧? 这么后知后觉的一瞧,玖月是越看越觉得,这医者可不是普通医馆的大夫。 这里虽然只是个小摊贩,但是仔细一看,药品种类齐全,甚至比一般医馆里的药品还要多。 朔城这才刚闹了水患,城中的医馆,按理说都是遭了水患的侵袭,哪家医馆竟还能在水患之中,保存下这么多的药品? 所以,玖月猜测,这医者,怕不是朔城人士吧? 于是乎,玖月看着这中年医者的眼神,也多了一丝严谨和戒备。 倒是那医者,听闻玖月所问,脸上并没有露出很惊奇的表情,“小伙子还挺聪明的,不错,老夫并不是朔城人士,不过是听闻朔城闹了水患,不忍无辜百姓伤亡惨重,这才前来朔城行医看病,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说到最后,中年医者不禁感叹了一声。 自古天灾人祸,遭殃的都是黎民百姓。 百姓何其无辜啊。 作为医者,行医救人,是医者的本分。 医者父母心哪。 瞧着医者感叹的模样,再加上他说的真诚,玖月倒也信了他几分,“医者仁心,在下领教了,只是不知医者是哪里人士?” 倒不是他要怀疑这医者,只是朔城如今正值敏感时期,玖月不得不谨慎一些。 以防被人钻了空子。 谁知道是不是哪来的细作呢? 保险起见,玖月还是多问了一句。 “小伙子这是把老夫当犯人的意思吗?是怀疑老夫图谋不轨?!”这中年医者似乎也是个敏感的,很快就嗅到了玖月话里的不对味儿。 这是在怀疑他治病救人的本分吗? 哼,要不是他,这姑娘受这么重的伤,能活吗?! 瞧着,这医者颇有几分骄傲呢! 灵月一看苗头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夫误会了,我们是看大夫您的医术精湛,这城中又遍地是灾民,所以才好奇多问了两句,您别见怪才是。” 灵月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说话自然是比玖月一个大男人要好听多了。 医者的脸色,明显就缓和了不少,胡须一吹,“还是你这个小丫头说话中听,我们药王山庄治病救人,没什么不可说的!” 这话,听口气较为高傲,但话中,也道出了医者的来历。 他说的是,药王山庄。 听到药王山庄几个字的时候,玖月倒诧异了一下,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药王山庄?你是药王山庄的人……?” 这医者,竟是药王山庄来的人? 若是药王山庄,能有这么多齐全的药品,倒也说的过去。 只是,玖月没忘记,他们侯府,还有个药王山庄的人呢! 准确的说,是侯爷和夫人,从药王山庄里给拐出来的…… 药琅! 所以,这么说来,他们侯府,算不算是跟药王山庄结下过梁子? 若是让药王山庄的人知道,此番侯爷也来了朔城…… 会不会冲过去找侯爷要人? 还好药琅这次没有跟着他们来朔城…… 不知道药王山庄的人,会否知道当初‘拐骗’药琅下山的,是侯爷? 如果说刚才,玖月对这医者的态度,是谨慎的,那么现在,他只想赶紧溜! 当初侯爷同夫人去药王山庄找麒麟血的时候,他也跟去了。 虽说他中途提前离开了,但难保药王山庄不会有人见过他…… 还是先溜为妙! 玖月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在想赶紧撤!要是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 “你这小伙子还算有点见识,知道我们药王山庄。”玖月这刚想开口来着,不防医者开口更快,抢了玖月的话头。 不难听出医者语气中的骄傲。 那是一种身为药王山庄之人的骄傲。 他们药王山庄,可是享誉盛名的,全天下有谁不知药王山庄是杏林界王者般的存在! 这次朔城闹了水患的消息,药王山庄也是听说了的。 秉着医者仁心的责任和使命,这不,他们就来朔城治病救人来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前几日,还有很多灾民的,可这两日,灾民少了许多,像是都不见了一样! 医者只负责救人,可却不知,这内里的玄机啊…… 灾民不是不见了,只是都被驱赶隔绝了罢了。 听说是药王山庄的人,不仅玖月想溜,灵月表情也是怪怪的,诚然是有些心虚,心虚的小眼神儿望了望玖月,无声询问,这该怎么办呀?! 药琅是如何被拐出药王山庄的,灵月可是一清二楚的! 她也是参与诱拐药琅的参与者之一啊。 这要是被药王山庄的人知道,她们就是当时拐卖少庄主的人…… 不,也不能说是拐卖,毕竟侯爷没有要卖了药琅,最多就是诱骗罢了…… 但眼下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可千万不能被药王山庄的人认出来,他们就是拐走了药琅的人啊。 不然麻烦就大了! 药王山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接收到灵月的眼神示意,玖月当即颔首道,“药王山庄的大名,我们自然是听过的!” 说着,便凑了过去。 当然不是要凑近那医者。 第587章:需要这番慰劳吗? 而是凑上去,一把,就将晕过去的许诗琪抱了起来,在医者看不见的地方,给灵月使了个眼色,“既然包扎好了,灵月,那我们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 “哦……好!”然后灵月麻溜的,就跟紧玖月的脚步,赶紧溜! “唉……你这小伙子,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医者还在后面喊着…… 玖月只当做没听到,脚下溜的快着呢! 走过了街角拐角处,玖月才算是松开口气,刚才还真担心被认出来…… 灵月更是,拍着小胸脯喘口气,“刚刚真是担心死我了!就怕被认出来,要是让药王山庄的人知道,是我们拐跑了他们的少庄主!肯定会给侯爷惹麻烦的!” 灵月说着,还缩着头,往后面瞄了一眼,像是怕有人跟上来一样。 确认没人跟来,才算放心。 瞧着灵月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倒逗笑了玖月,“好在你机灵,刚才没有露出马脚,不过药琅当初也是自愿跟随侯爷离开药王山庄的,现在药琅在侯府,没让他受半分委屈,想来药王山庄的人,也不是些不讲理之辈……” 话虽是这么说,但推己及人,若是有人拐跑了玖月的儿子,就看玖月讲理不讲理! 只怕是要狠狠地教训一顿那拐跑了他儿子的人!还讲理呢! 不过玖月没儿子,连媳妇儿都没有,还儿子呢。 所以玖月怕是也体会不到自己儿子被人拐跑的心情! 想当初,药琅被裴卿卿她们拐跑,药王山庄庄主药天善,不知道发了多大的脾气呢! 险些没震塌了药王山庄的山头! 当然,事后药王山庄不是没找过药琅的下落,只是没能找到侯府头上去罢了。 怕是药天善怎么也想不到,拐跑他儿子的人,会是白子墨。 后来,药琅在侯府生活平稳下来之后,其实药琅有给药王山庄写过家书回去的,说明自己在外面一切安好,药天善这才逐渐消气的。 但这回,药天善倒没来朔城。 来的只是药王山庄的几个大夫,所以刚才玖月她们,才没有被认出来。 就像玖月说的,药琅住在侯府,过的很好,侯府上下,都对药琅照顾有加。 就连夫人,为了给药琅拿养心丹,不得不答应竹颜的要求,帮竹颜去采什么药材…… 说起来,也不知道夫人和药琅如今身在何处,可有采到竹颜要的药材? 不管怎么说,药琅当初也算是自愿跟着侯爷和夫人出来的,所以……药琅还是被侯爷拐骗出来的! 玖月嘘了口气,这要是被认出来,带着个许诗琪和灵月,怕是还真不好脱身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看了看昏迷着的许诗琪,灵月嘟囔一声。 玖月也皱了皱眉头,“先把她带回去,等侯爷回来再说。” 要是可以,他倒真想把许诗琪仍在这儿。 然而不可以。 真要扔了,他成什么人了? 谁让许诗琪是为救侯爷受伤的呢。 还是先带回去,等侯爷回来再行处置。 而白子墨,也进了郡守府。 一进屋,就闻到了酒菜的香味儿。 白子墨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在门口就听见了一道讨好赔笑的声音,“凌王殿下一路赶来,舟车劳顿,想必定然辛苦,下官这也没什么好招待凌王殿下的,一点薄酒,还请凌王殿下莫要嫌弃!” 不用进去白子墨也知道,这就是朔城郡守方益州。 “郡守大人太客气了,如今朔城正值困难的时候,郡守大人能安排出这么一桌酒菜,着实令本王意外啊。”说话的,是慕玄凌无疑了。 只是慕玄凌这话,却叫方益州赔笑的脸上僵硬了一下。 他不确定,凌王这话……是好还是坏? 现在朔城的情形,方益州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 他准备这一桌的酒菜,是为了迎接凌王不假。 但若是适得其反…… 想着,方益州头上像是有些冒虚汗。 因为方益州其实并不了解这位凌王殿下,也有些拿不准,凌王的心思。 这万一凌王要是个不吃这套的…… 毕竟之前也没和凌王打过交道,对他这个人不甚了解。 相比起方益州的战战兢兢,慕玄凌则那叫一个淡然。 突然,意味深长的往门前瞟了一眼,“侯爷既然来了,怎么过门不入呢?” 很明显,慕玄凌是察觉到了门外的白子墨。 过门不入?白子墨像是过门不入麽? 不过是听见方益州说话,顿了一下脚步罢了。 听闻慕玄凌的话,方益州楞了一下。 正好白子墨在这个时候进门来了,一看到白子墨,方益州立马就扯着笑脸迎了上来,“侯爷来了……下官见过侯爷!”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一眼方益州,“朔城水患,灾民处处,郡守大人竟能准备出这么一桌丰盛的酒菜,倒真叫本候意外,莫非郡守大人用的是私款?自掏腰包来招待凌王殿下?” 私款,自掏腰包,这词儿可叫方益州心肝儿颤了一颤,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讪讪赔笑道,“侯爷说笑了,下官也是想着,侯爷与凌王殿下一路赶来,舟车劳顿,这才准备了一点酒菜,聊表对侯爷与凌王殿下的慰劳……” 说的那叫一个心虚,就差一句一擦汗了。 还慰劳,白子墨像是需要慰劳的人吗? 还是说慕玄凌需要慰劳? 方益州心虚啊,传闻战北候喜怒无常,又阴晴不定……今日一见,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怕是比凌王殿下还要难伺候! 方益州扯着一张干硬的老脸赔笑,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头上的冷汗。 这冬月的天气,瞧着像是多热似的。 “慰劳?莫非郡守大人忘了本候奉旨来朔城,是来干什么的?”白子墨不动如山,表情依旧是那么淡漠,只是说话的语气,明显就要低沉很多,“难道说,凌王需要这番慰劳?” 这最后一句,却是有将矛头对准慕玄凌的意思。 白子墨不是方益州,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考虑是否会得罪慕玄凌这回事儿。 外面灾民处处,慕玄凌作为这次赈济灾民的主事人,需要这番慰劳吗? 第588章:好心办了坏事 可知外面的灾民随时都会死? 天气越来越冷了,灾民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被饿死也要被冻死。 可方益州倒好,不去想着救济灾民,反而在这里慰劳慕玄凌? 白子墨深谙凛冽的眼神扫了一眼,差点没吓跪方益州。 慕玄凌本来眯着眼睛看戏,挺惬意的,没成想,白子墨突然针对他? 要说视而不见,那也是做不到的。 于是慕玄凌勾唇一笑,透着几分讥讽,“侯爷的意思,难道说这些酒菜,是本王让郡守大人准备的?” 不就是一顿酒菜吗? 他用得着让方益州慰劳吗? 什么样的山珍海味他没有吃过? 瞟了一眼方益州,这个蠢货,自己蠢也就罢了,居然还给白子墨借题发挥的由头。 慕玄凌明明是在笑着,但笑容背后,却阴沉的很。 顶着白子墨和慕玄凌两方的威压,方益州脊背都开始冒冷汗了,真真是脊背一凉。 扯着干硬的笑脸,啊不,是笑的比哭的还难看,“下官知错,还请侯爷与凌王殿下恕罪……” 他哪知道白子墨和凌王竟都是这么不好相处的人?! 想他好心好意的张罗这桌酒菜,不也是想为白子墨和凌王接风洗尘吗?! 结果可倒好!好心办了坏事! 方益州擦着头上的冷汗,不敢抬头去看白子墨和慕玄凌。 慕玄凌说的不错,这位郡守大人的确是不聪明。 也不看看自己主管的朔城现在是何种时期? 这种时候,还这么铺张的准备酒菜,接风洗尘,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谁让方益州面对的,是白子墨呢? 有白子墨在,就算慕玄凌想喝口酒解解渴,怕是也喝不下去的。 别忘了他们来朔城,是来干什么的? 赈济。 何谓赈济? 当然是以救济灾民为首任。 灾民食不果腹,他们在这儿喝酒吃肉,像什么样子? 传出去,不是自毁名声吗? 这个方益州,一点儿也不知道什么叫低调! ‘啪’的一声响,白子墨一巴掌拍在了酒菜桌上,“本候有一问,想问问郡守大人。” 至于慕玄凌,直接就被白子墨给无视了。 单是白子墨拍桌的动作,就吓的方益州心肝儿一抖,跪着也不敢起来,“不知侯爷…想问些什么……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方益州很清楚意识到一点,这个战北候,那就是一尊瘟神! 油盐不进! 不能以寻常官场中的方式来招待他! 总结的,非常到位。 “郡守大人为何将城中灾民悉数驱赶隔绝?可有开仓赈济过灾民?朔城决堤的缘由,郡守大人可有查证过?” “这……”白子墨每多说一句,方益州心里就抖一抖。 这每一问,都是催命符啊! 方益州像是没想到,将灾民驱赶隔绝的事儿,白子墨竟会知道?! 慕玄凌是看在眼里,看着白子墨逼问方益州,如果说他还不明白方益州的心思,那他就跟方益州一样的蠢。 驱赶隔绝灾民,方益州还真敢做啊? 就算这次没有白子墨跟着,这赈灾一事,他也得办的漂漂亮亮的,好回去交差,结果一来,这方益州就给他坏事?! 白子墨只是协助他而已,怎么说他也不能干看着不说话吧? 于是慕玄凌很适宜的插嘴道,“方郡守好大的胆子,竟做出驱赶灾民这等事,这要是上报给父皇,朝廷知道了,方大人这郡守之位,怕是也坐到头了。” 慕玄凌轻飘飘的一句话,可谓是字字句句都在戳方益州的心窝子,忙不迭的就给慕玄凌和白子墨嗑了两个头,说起话来比哭还难听,“凌王明鉴,侯爷明鉴,下官……下官只是恐灾民聚集城中,会发生疫病……恐疫病蔓延,所以才……将灾民安置在一处的……” 这个时候,方益州能做的,当然是要为自己辩解了! 这要是上报给了朝廷,被陛下知道了,别说乌纱帽了,怕是连小命都难保! 枉顾灾民,这可是要杀头的死罪! 不死也得被天下百姓的唾沫给淹死! “……” “将百姓聚集在一处,就不会发生疫病了吗?郡守大人可有想过,若是灾民中真有人感染疫病,岂非连累所有的灾民一同染病?郡守大人可做过预防疫病的救济措施?” 慕玄凌话到嘴边,张嘴却被白子墨抢了话头。 使得慕玄凌额前一黑,这白子墨,忘了他才是赈灾的主事人吗?! 竟无视他这么个大活人,压根儿瞧不见他一样! 可恶! 慕玄凌心头,憋出一口闷气。 却又不好发作。 毕竟白子墨也是在追问灾民之事。 白子墨这一问,方益州的脑袋,就差贴到地上去了,“这……” 冷汗连连,擦都擦不完。 白子墨从灾民堆里走过来的人,哪会不知道,灾民堆里,哪有什么预防和救济的措施。 这方益州,不是枉顾灾民死活是什么? 见方益州说不出话来,白子墨又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慕玄凌,“凌王,郡守大人枉顾陛下的旨意,不以灾民百姓为先,凌王以为,该如何处置?” 最后,白子墨将皮球丢了慕玄凌。 让慕玄凌做决定的意思? 可慕玄凌的脸色却不大好,白子墨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追问审查之后,最后才让他说句话,白子墨是在贬低他麽? 慕玄凌心口堵了一口憋气,阴沉沉的瞟了一眼方益州,虽说方益州是有错。 但,他可不认同白子墨所言,要处置了方益州。 想着,慕玄凌便不动声色的压下了心中的憋气,沉思着开口道,“侯爷体恤灾民之心,本王理解,可本王认为,与其处置方大人,不如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朔城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没人比方大人更熟悉朔城,不如就留着他,说不定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侯爷以为如何?” 如果说,听到白子墨嘴里说出的话,叫方益州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么慕玄凌后面的一番话,则叫方益州提起来的心眼儿落回了肚子里。 刚才方益州还以为自己要完了呢! 没想到,凌王会保他? 第589章:像震碎的桌子一样 白子墨默然了一下。 就事论事的讲,慕玄凌说的不无道理。 方益州熟悉朔城环境,与其处置了他,倒也不如留着,戴罪立功。 白子墨没说什么,但是单从他淡漠的脸色,慕玄凌就知道,白子墨也赞同他的话。 然后慕玄凌勾唇一笑,“方郡守,起来吧,赈济百姓的事儿,还得劳烦方郡守多多费心了。” 说着,慕玄凌还随手虚扶了方益州一把。 这话听在方益州耳朵里,那就是恩赦啊! 颤颤惊惊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双老腿都跪麻了,方益州也不敢作声,只一个劲儿的感激道,“下官多谢凌王殿下开恩,下官一定尽心尽力,助凌王殿下赈济百姓……” 慕玄凌笑了笑,拍了拍方益州的胳膊,然后才回到桌子上坐好,不难看出心情极好。 还得多谢白子墨,让他做了这个好人。 这回方益州对他,还不得是感恩戴德的。 然而,白子墨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慕玄凌心情好的动了动筷子,就在这时,白子墨面不改色的睨了一眼方益州,“就请郡守大人将这些饭菜拿去分给灾民果腹吧。” “……”慕玄凌动筷子刚要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 白子墨是故意的! 但是,慕玄凌还是得把伸出去的筷子收回来,“侯爷说的不错,都拿去分给灾民吧!” 这个白子墨,他不就吃口菜吗!用得着这么噎他吗?! 方益州心虚的不行,但既然凌王也这么说,那自然是要听的。 于是方益州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然后从外头进来几个兵士,方益州摆着袖子吩咐道,“把这些饭菜……都拿去分给百姓。” 几个兵士相互看一眼,显然都有点诧异,这不是用来招待凌王和侯爷的吗? 但,既然郡守大人发话了,想必也是凌王和侯爷的意思,兵士们自然没有多话,只点头道,“是…” 再然后,一个个的直接上手,从桌上撤下了酒菜。 不一会儿,原本摆满菜肴的桌面就空了下来。 撤下了所有酒菜,方益州才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侯爷,凌王,您看……” 这都撤完了! 白子墨突然起身,方益州一下子就像惊弓之鸟一样,险些没往后一弹! “郡守大人还是好好想想救济百姓,预防疫病,否则……”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不需要白子墨把话说完,方益州就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明白! 面对白子墨这么一尊瘟神,他哪能不明白啊! 然后,白子墨看都没看慕玄凌一眼,留给慕玄凌一个清贵的背影,就走了。 赈灾钱粮都是由慕玄凌负责押运的,白子墨没说要他拿出来,毕竟负责赈灾的主事人,到底还是慕玄凌。 只要慕玄凌将赈灾用的钱粮,都用在百姓身上,他便也就不说什么。 白子墨并不担心慕玄凌会徇私或是私吞赈灾粮,除非他这个凌王也不想当了。 白子墨来的淡漠,走的也淡漠,就像只是来走个过场罢了。 但带给方益州的心理阴影,一时半会儿怕是难消了,真真是心有余悸。 如果说刚才方益州觉得,凌王同白子墨一样,都是不好相处的。 那么现在,他就要改口了,这凌王,还是要比白子墨好相处的多! 早在接到上面的风声,说战北候和凌王要来朔城,负责此次赈灾的时候,方益州就预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结果还真是…… ‘嘎吱……’ 就在方益州在心里默默一番评价加吐槽的时候,桌子垮了。 就是刚刚摆放酒菜的那张桌子,垮了…… 散架了…… 顿时吓的方益州一个跳脚,抹了一把冷汗,“凌王殿下息怒……不知下官还有何处做的不妥,请凌王明示下官……下官一定改正,一定改正……” 方益州说的点头哈腰的。 “……”慕玄凌无语。 眯起深沉的眸子,这方益州是真蠢。 以为是他把桌子震塌的? 慕玄凌黑着一张脸,没说话,他觉得跟方益州解释桌子不是他震塌的这个事,会显得他也很蠢。 索性就懒得多说了。 但是黑着一张脸,就算嘴上没说,也都写在脸上了。 这桌子,分明是白子墨刚才的手笔。 否则哪会白子墨前脚刚走,桌子后脚就塌了。 方益州胆战心惊的,心想说,刚还觉得凌王比白子墨好相处些,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突然就发脾气呢?! 给慕玄凌气的……都没话说了。 他现在都懒得看到方益州那张犯蠢的脸。 于是二话没说,蹭的一下,站起来就走了。 最遭殃的,就是那张桌子了。 碎成了渣渣…… 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悲哀…… 慕玄凌走了之后,方益州再次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今儿可把他吓的不轻啊!都不知道擦了多少遍的冷汗。 这是两尊瘟神啊! “爹……”就在方益州刚松口气的时候,跑进来一个打扮极精美的姑娘家。 一看屋子里就只剩方益州一个人,那姑娘皱了皱秀气的眉头,“爹,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凌王殿下和侯爷呢?” 是她忙于打扮来晚了吗? 怎么凌王和侯爷都不在了? 而且这被震碎的桌子是怎么回事儿? 发生什么事了? 方益州像是半天没从惊虚中回过神来,眼看着方益州发愣,那姑娘,也就是方益州唯一的女儿,方千金,扯了发愣的方益州一把,“爹!你发什么楞啊?!发生什么事了?爹不是要招待凌王殿下和侯爷吗?” 怎么他们人都不见了?! 她可是特地精心打扮过的,就是为了给凌王和侯爷留下个好印象。 可谁知一来,没有侯爷和凌王,反而只有她爹一个人在这儿发愣。 方千金这一下,倒是把方益州扯回神来,一看方千金这精心打扮的样子,脸色立马就变了变,“女儿啊,赶紧回去换身不惹眼的衣裳!莫叫人瞧见了!快去快去!” 显然方益州还在心有余悸。 刚刚就因为一桌酒菜,那白子墨就说他枉顾灾民,这要是在被人瞧见,他闺女打扮的如此奢侈…… 他可不想自己闺女像震碎的桌子一样! 第590章:无需巴结 到时候别说得到凌王或是侯爷的青睐了,恐怕还得遭嫌弃! 方益州催促着方千金回去换身不惹眼的衣服,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触凌王和白子墨那两尊瘟神的霉头! 可方千金哪里肯干?她特意打扮的这样好,就是为了来见凌王和侯爷的! “哎呀,爹!你推我干什么呀!你这是怎么了呀?不是你说让我打扮得好些,来陪凌王和侯爷用膳吗?!”方千金一脸的乐意。 干嘛要推她回去换衣服啊?她这么精心的打扮过,难道不好看吗?! 再说了,不是爹要她精心打扮的吗? 不是爹让她来陪凌王和侯爷用膳的吗?! 这可是她最贵最好看的一身衣裳了,平时她可舍不得穿呢! 爹这是怎么了呀?! 方千金不仅不乐意,还一脸的奇怪。 单从方益州给自己闺女取的名字就知道,方千金是个实打实的千金小姐。 有着大多数千金小姐的通病,娇气,娇蛮,骄纵。 若不是朔城发生这场突如其来的水患,方千金作为朔城郡守的掌上明珠,在朔城,方千金就是公主级别的存在。 放眼整个朔城,有谁不知道,郡守大人老来得子,将方千金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平时在朔城,几乎没人敢惹方千金这位千金大小姐。 方益州那叫一个一脸的苦闷,既心疼自己的宝贝闺女,又怕得罪白子墨和慕玄凌,只得好言相劝自家闺女,“千金,不是爹不让你打扮!” 说着,就指着震碎的桌子给方千金看,“你看看这桌子,就是爹自以为是的结果,爹是不想你无故开罪人呀!听爹的话,快回去把这身衣裳换下来,这段时间,别打扮的那么招摇,爹可都是为你着想!听话啊……” 见识过白子墨和慕玄凌两个不好相处的‘臭脾气’,方益州算是明白了一点。 这算时间,能有多低调,就多低调! 万事以赈济那帮灾民为先。 否则过不去凌王和白子墨那关。 尤其是白子墨,那是油盐不进。 无需巴结! 方益州的解释,方千金是一句都没听懂,“爹,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开罪人呀?爹指的是凌王殿下和侯爷吗?!我换不换衣裳,跟开罪凌王殿下和侯爷有什么关系呀?!” 她连凌王殿下和侯爷的面儿都没见过,怎么就开罪人了? 而且她换不换衣裳,跟开罪人有什么关系呀?! 她怎么越听越糊涂呀? 只能说,方千金不明白她老爹方才经历了些什么?! 还处在众人皆苦我独富的状态中。 虽说朔城发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水患,但是方千金的生活,是半点都没有受影响。 平时还是穿金戴银,吃的是山珍海味。 外面的灾情,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你呀!你以为那凌王殿下和侯爷是什么人?!爹也是低估他们!你看看爹准备了一桌酒菜,结果连桌子都震碎了!凌王殿下和侯爷是来赈灾的!千金,你可要切记,万不可在这个时候给爹添乱子呀!” 说到这儿,方益州又是心悸又是叮嘱的。 叮嘱的,自然是方千金。 现在是非常时期,又有凌王和侯爷盯着,可别给他添乱子。 显然,方益州很了解自己的闺女是个什么脾性。 否则用得着这么叮嘱麽? 平时骄纵些,都能由着她,宠着她,可现在不行。 瞧着方益州露出一脸严谨的样子,方千金大约是明白了什么? “爹的意思是,这桌子是凌王殿下和侯爷震碎的?就因为爹准备了一桌酒菜?!” 换言之,凌王和侯爷,都是品行端正,不吃这套的人? 一桌接风洗尘的酒菜而已,甚至都算不上是行贿吧? 方千金不确定的想着。 “可不是!就因为爹准备了一桌酒菜,差点没落得个枉顾灾民的罪名!”方益州说的咬牙叹息,很明确的告诉方千金,就是这样! “所以啊,闺女,这段时日,你就老实呆着府里,可别给你爹惹祸!”说到最后,方益州还是忍不住再次叮嘱道。 说着说着,方益州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本以为前来赈灾的会是煜王殿下,哪成想,来的竟会是凌王和战北候!” 不仅心有余悸,方益州还一脸的忧虑。 方千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像是听进去了方益州的叮嘱,但其实脑子里在想自己的事儿。 听她爹这么一说,她对那凌王和侯爷,就越发的好奇了。 真想看看,传闻中的凌王和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尤其是侯爷,方千金听过不少的传闻。 尤其是腿疾痊愈的传闻,方千金是听的最多的。 战北候原先是残废,乃世人皆知的事。 可是腿疾治愈之后,方千金又听闻,战北候乃天人之姿! 她早就想见识一下了! 本以为这次凌王和侯爷来朔城赈灾,她就能如愿以偿。 可谁知,还是来晚了一步。 没见着侯爷和凌王。 不过,既然侯爷和凌王都在朔城,还怕没机会见到吗? 想着,方千金勾唇一笑,压根儿就没听见方益州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嘱咐…… 朔城虽然发生了水患,但是经过清理之后,驿馆勉强能住人。 白子墨他们,便安顿在驿馆住了下来。 至于慕玄凌要住在何处,那就不是白子墨该操心的事儿了。 等白子墨回到驿馆的时候,玖月已经等候了许久。 一见白子墨回来,玖月立马就迎了上来,“侯爷,郡守府情况如何?” 虽说侯爷应付一个朔城郡守不在话下,但玖月还是免不了要问上一句的。 “好酒好菜的招呼着凌王。”男人低沉的冷笑一声,随后倚着栏杆坐了下去,“瞧着,朔城郡守不像是凌王阵营的人,该是煜王阵营的。” 以刚才方益州那般心虚的模样,不像是慕玄凌的人。 若是慕玄凌的人,慕玄凌在场,便是有主心骨撑腰,方益州不至于那般心虚。 玖月闻言皱了皱眉头,犹豫着开口问道,“那依侯爷看来,此次朔城水患,可是凌王所为?” 第591章:你可不必自称奴婢 朔城决堤,水患殃城,令煜王跟着遭殃,最大的受益人,便是凌王。 也只有凌王的嫌疑最大。 玖月这一问,倒叫白子墨眉间轻佻,“本候若能未卜先知,还要你跟着作甚?” “额……”玖月一愣。 迅速意识到自家主子的意思,“属下随后就去查!” 他这不也就是随口一问吗?!怎么侯爷这么怼他! 只是玖月退下去之前,迟疑的目光往屋子里望了一眼,斟酌着说道,“侯爷……那个女人怎么处理?” 说的,除了许诗琪还能有谁? 请示白子墨,许诗琪该怎么处理? 要说许家在朔城的根基也不浅,只是不知为何,好像经历过这次水患之后,许家的根基便尽毁了一样? 还有这许诗琪,玖月没记错的话,许诗琪现在不是应该在寺庙里吃斋念佛,日日抄经吗?! 怎么跑到朔城来了? 罚许诗琪入寺庙清修,可是太后亲自发的话,谁敢违背? 但,若无人敢违背,又怎么解释许诗琪出现在这儿? 若说只是巧合,可能麽? 本来白子墨还没皱眉,倒是玖月提醒了他,还有个许诗琪。 男人温润的眉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蹙,“你去找许家的人,让他们来把人带回去。” 许家的根基既在朔城,即便是遭了水患,想必许家人也还没有死绝。 否则许诗琪怕是也活不到现在。 玖月当即就明白自家侯爷的意思,颔首道,“是,属下这就是去办!” 然后玖月便退了下去,去办白子墨交代的事儿。 玖月前脚刚走,灵月后脚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侯爷……”一看到白子墨坐在外面,灵月手里端了盆水,杵在白子墨面前,“侯爷什么时候回来的?侯爷去郡守府还顺利吗?!” 灵月这小丫头,倒是越来越关心白子墨了。 这个关心,不是指别的,而是说,灵月与白子墨相处的,越来越自然了。 也不觉得害怕白子墨了。 之前她总是觉得有些怕白子墨,尤其是刚到侯爷的时候,灵月一看到白子墨,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甚至都不敢正眼瞧白子墨。 哪像现在,能自然而然的跟白子墨讲话,还不挑话题,随口就能说。 “一切顺利。”稀奇的是,白子墨竟然回了灵月一句,随后问了问,“人怎么样了?” “人?”灵月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白子墨说的是许诗琪。 白子墨幽幽的往屋里睨了一眼,灵月分分钟就明白过来了,“哦!侯爷说的是许小姐啊!侯爷放心,已经上过药也包扎过了,没有性命之忧,死不了!” 说话也是越来越随性了。 死不了! 这话,尤其是这口气,放在以前,灵月是万万不敢跟白子墨这么说话的。 现在张嘴就来! 不过,“本候瞧着像是不放心的样子吗?” 白子墨眉间一挑,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灵月。 这灵月是不会说话呢?还是不会说话呢? 他瞧着,像是不放心的样子吗? 他发觉,灵月这丫头,说话是越来越不挑拣了,张口就来。 灵月也像是意识到自己话里好像有歧义,再加上察觉到白子墨的眼神儿,灵月立马纠正自己的口误,“是奴婢一时失言……侯爷恕罪……” 她才没有侯爷很关心许诗琪的意思呢! 只是一时口误罢了。 夫人不在,她可是要替夫人守好阵营的。 绝不能让别的女人有机可趁! 灵月暗暗想着,在心里立下个坚定的决定。 白子墨倒也没有跟灵月多计较,只吩咐道,“她就由你来照顾,本侯已经让玖月去寻许家的人了,她若能走,让她自己离开便可。” 然后,白子墨负手而立,转身便走了。 “是!”灵月在后面答应着。 就算侯爷不说,她也巴不得许诗琪赶紧离开呢! 谁知道许诗琪肚子里装的什么心思呢?! 指不定就是冲着侯爷来的! 虽说许诗琪救了侯爷,但灵月又不傻,哪有这么巧的事?刚巧侯爷遇刺,许诗琪就冲了出来! “对了!”哪知,就在灵月心里默默思虑的时候,白子墨突然回了一下头,“本候记得,许诗琪以前是你的主子?” 他记得,当初灵月就是被许诗琪给发卖出来,才被卿卿给买了回来。 只是他至今想不通,早在那个时候,卿卿是如何知道,灵月竟是竹颜的妹妹? 就连他都未曾查到的消息,卿卿又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白子墨没说过,他的夫人身上,似乎有些许多的未解之谜? 只是他从未提起过罢了。 突然听到白子墨这么问,不可否认,灵月小心肝儿慌了一下,“回侯爷……奴婢以前……确曾在许家为婢……” 灵月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端着的盆儿边! 侯爷该不会是怀疑她会背叛夫人吧?! 灵月永远不会忘记,她初到侯府的时候,侯爷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得背叛夫人,否则…… 所以侯爷该不会是认为她和许诗琪还有什么联系吧?! 想着,灵月皱着一张小脸儿,蹭的一下就跪了下去,“侯爷明鉴……奴婢虽曾在许家为婢,与许诗琪做过一段时间的主仆,可打从许诗琪将奴婢发卖出来,奴婢跟许家就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从夫人将奴婢留在侯府之时开始,奴婢就是侯府的人!奴婢是万万不会背叛夫人和侯爷的!还请侯爷相信奴婢!” 说着,愣是给白子墨嗑了个头。 “……”白子墨默然了一下。 这孩子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他不过就是随口问了一句罢了。 瞧把这孩子吓成这样。 “本候没有不信你,起来吧。”灵月是否衷心,他心里明白。 他可没说自个儿不信这孩子。 灵月在白子墨眼里,可不就是个小孩儿嘛。 还是个价值不轻的小孩儿。 听白子墨这么说,灵月弱弱的抬头望了他一眼,看他没有不高兴,才松了口气,“谢侯爷……” 然后灵月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还真怕侯爷以为她跟许诗琪还有什么关系! 好在侯爷没有不信她。 灵月长长的舒了口气。 可一口气没舒完,白子墨又顿了一下,“夫人早有言,你可不必自称奴婢。” 第592章:越看越满意 说完,白子墨这回才算是真的走了。 这话听的灵月楞了一下,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咧着嘴笑了。 侯爷的意思,是以后在他面前,可以不必自称奴婢…… 不过……灵月不知道的是,她刚才的话,悉数都被躺屋子里的许诗琪听了去。 许诗琪刚好转醒过来,听见白子墨说让她自行离开,以及灵月后面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之前她还觉得灵月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现在想起来了,原来是曾经被她发卖出去的丫鬟! 被侯府买了去? …… 北境滨州,与朔城还是大不相同的。 最大的不同,就是朔城虽然天凉,但是不像滨州这边,天寒地冻的! 温差相差了不止一点两点。 自打来了滨州,裴卿卿几乎就窝在屋子里没出过房门。 外面冰天雪地的,她都怀疑自己会被冻僵。 每天就是窝在屋子里,缩在火炉边上。 这么下去,怕是人都要缩水了。 可竹颜说,他要的药草,就在这两日就会成熟。 在这儿呆了几日,裴卿卿才算大概了解到,她们在的小镇,只是隶属滨州地界的一个偏远小镇罢了。 这个小镇,因为常年背靠积雪不化的雪山,所以终年都是这般气候。 也因此,这地方人烟稀少。 裴卿卿是真不明白,竹颜要采的药草,是千年雪莲,还是万年莲子啊? 然而她问过竹颜,都不是! 所以裴卿卿就纳闷了,既不是千年雪莲,又不是万年莲子的,到底是什么药草,值得竹颜遭这罪? 拿回去得卖多少钱啊?! 裴卿卿一个人围在火炉边上,很是无聊。 药琅也不知道哪去了,好半天没见着药琅了。 透过木架窗户,裴卿卿望着外面的鹅毛飞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不知道白子墨他们在朔城还好吗? 早知道竹颜是来这种鬼地方采药,她还真不会答应他! 就在裴卿卿叹气的时候,‘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进来一个面目和蔼的中年人。 一开门,就像是吹进来一股风霜,裴卿卿缩了缩脖子,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药琅说过,她身子受寒香的影响,是比常人畏冷。 是真冷啊。 “德叔…”虽然冷,裴卿卿还是闷着鼻头叫人。 也就是进门来的中年人,这家民宿就是德叔开的。 但裴卿卿不知道的是,德叔上面的东家,另有其人。 这里真正的老板,是竹颜。 裴卿卿更不知道的是,不仅是德叔,这整个镇子,都是竹颜的。 德叔他们,这个民宿里的其他人,曾在私下窃喜过。 说裴卿卿是他们的东家夫人! 说他们东家,也就是竹颜,对裴卿卿可好了,就没见过竹颜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过! 十有八九,裴卿卿就是他们的东家夫人无疑了! 德叔是来给裴卿卿送饭菜的,德叔穿着大棉袄,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裴姑娘饿了吧?我给你拿了些饭食过来,裴姑娘趁热吃点吧。” 只是裴卿卿不晓得,德叔这是把她当成东家夫人一样的照顾敬重。 裴卿卿不知德叔心里的想法,冷的她都没劲儿去猜人心,不过见德叔把饭菜捂在怀里温着,怕被风吹凉了,裴卿卿心中划过一阵动容,“有劳德叔了。” 德叔将饭菜摆在了火炉旁边,笑着说,“裴姑娘客气了,快些吃吧,这天冷,一会儿就凉了。” 裴卿卿抿唇点点头,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准备吃些。 德叔就这么看着她。 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啊不,也不能这么说,裴卿卿不是女婿,德叔也不是丈母娘。 反正总之就是这意思! 德叔是越看,对裴卿卿越满意。 就像满意自己的儿媳妇一样。 对,没错,就是这样! 德叔看着裴卿卿,笑的是一脸的欣慰…… 被人这么盯着看,裴卿卿还真有些吃不下去,不定声色的微微蹙眉。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德叔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裴卿卿觉得,她是不是应该转移一下注意力? “那个……德叔,你看见阿琅了吗?”想着,裴卿卿便问了问药琅。 今儿一天,她好像都没瞧见药琅啊? 到了这小镇之后,在外人面前,裴卿卿都是称呼药琅“阿琅”的。 德叔他们也都知道,裴卿卿跟她口中的阿琅是姐弟。 一听裴卿卿问起药琅,德叔笑着道,“他啊,今早问了我镇上药铺的位置,该是出门买药去了吧?也是他嘱咐我,若是他没赶回来,让我给你送饭食来。” “你这个弟弟,可真心疼你这个姐姐。”说到最后,德叔还不忘夸赞药琅一句。 现在像药琅这般会照顾人的少年不多了,容貌又生的好,温润如玉,清秀可人的。 德叔要是有个女儿,都想把女儿嫁给药琅! 咳咳,当然,只是开玩笑的这么一说罢了。 首先德叔没有闺女。 听闻德叔说的,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蹙,又望了望外面鹅毛飞雪的天气,药琅这个时候在外面,她不放心。 想着,裴卿卿便就站了起来,“德叔,外面风雪这么大,我不放心阿琅一个人在外,我去找找他……” “唉……裴姑娘…”只是她刚站起来,就被德叔给拉住了,“裴姑娘,这会儿外面风雪这么大,你可不能出去呀!你弟弟适才特地嘱咐过,你身子虚弱,不宜吹风,不要你出门寻他,过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 “可是……” “裴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公子也在外寻药,你弟弟若真有什么麻烦,公子会搭把手帮忙的!”德叔拉着她,将她拉回火炉旁坐好。 虽然有德叔这么说,但裴卿卿还是有些不放心。 但德叔说,竹颜也在外面寻药,想来若药琅遇到什么麻烦,有竹颜帮忙,倒也不会出什么事儿才是。 然后,德叔大概是怕她没人的时候又往外面跑,所以德叔也就不走了,留下来陪裴卿卿聊聊天儿,闲话家常。 德叔一口一个裴姑娘的,却不知他口中的裴姑娘早已是名花有主,有夫之妇了。 还一个劲儿的以为,裴卿卿跟他们东家竹颜是一对儿呢! 第593章: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这也就是裴卿卿心里担心着药琅,并未注意到德叔脑子里的念头,否则指不定要怎么翻白眼呢! 然后再吐槽一句,她怎么就跟竹颜扯上关系了?!还一对儿呢! 她跟竹颜,哪像是一对儿了?! 药琅按着德叔说的地方找过去,果然找到了一家药铺。 外头的风雪实在是大,药琅罩着披风,还是挡不住风雪往脖子里钻。 说是药铺,若不仔细瞧,都发现不了这是间药铺。 店门,啊不,只是间普通的泥屋子罢了,木窗关的紧紧的,只是外面挂着一面被风雪覆盖的药铺招牌。 但总算是找到了,药琅缩了缩胳膊,收起德叔给他的地址,裹紧了披风,上去敲门。 药琅以为,是风雪太大,这个小镇平时又没什么生人来,所以这药铺才关起门来做生意。 但药琅不知道的事,屋子里边有个熟人。 听闻敲门声,竹颜往内屋回避了一下。 然后由药铺掌柜的去开门做生意。 “来了来了……别敲了!这风雪这么大,不搁家窝着,跑出来瞎溜达啥!”掌柜一边说一边跑去来门,这掌柜的是个中年人,跟德叔年纪差不多,称呼也差不多。 这掌柜的姓张,平时左邻右舍的,大家都叫他张叔。 张叔开了门,瞧见敲门的竟是一个美少年,当场楞了一下。 除了他们公子,张叔活了大半辈子,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生的这个好容颜的少年郎。 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药琅裹着纯白的狐皮披风,风雪飘落在肩头,为他平添一份圣洁。 用这风雪小镇上的八卦来说,这少年郎,就像是那雪山上的白狐修炼成精了! “掌柜的,打搅了,我来买药。”最后还是药琅先开口。 才将张叔从惊艳的目光中拉回神来,“哦哦……买药是吧!外头雪下得这么大,冷着呢!快进来吧!” 果然,有时候看人第一眼,看的就是他的脸。 就药琅这张脸,连一把年纪的张叔都为之迷倒。 连忙就招呼着药琅进门,外头冷。 药琅进门之后,屋子里充斥着一股药香味儿。 瞧着展柜上的各类药材,药琅点点头,外边看不出来,里边儿倒有点像个药铺的样子。 而且光是闻味道,药琅就只知道,这家的药材,药性都是纯正的。 不像是京师里的那些个药铺,为了谋利,多数都在原药材上动了手脚。 “不知小公子要买些什么药材,可有药方啊?”张叔态度很是热情。 来抓药,总得有个药方吧? 有药方,才好按药方配药啊。 别看他这间药铺地儿小,但有句话说,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哪。 张叔这间不起眼的小药铺,药材可是齐全的很。 平时这镇上大大小小的伤病,可都是靠张叔这里救治的。 药琅也不拖沓,直接从怀兜里掏出一张药方,“烦请掌柜的按这上面的抓药。” 张叔拿了药方,笑呵呵一看,这不看不要紧,看了药方之后,掌柜再看药琅的眼神,就有些怪。 药琅那也是明眼人啊,一看张叔脸色不对,药琅也皱了皱眉头,“可是掌柜的这里缺了药方上的药材?” “啊不不……”张叔立马摆手,“只是瞧着小公子这张药方上,有几味不常见的药材,需得费时去找找,你看我这儿药材这么多,人老了记性也不好,就请小公子在这儿稍后片刻,我这就去给小公子配药。” “费时无妨,烦劳掌柜的费心了,我在这儿等着便是。”有药材便好,费点时间又何妨,只要能把药方配齐全了。 然后掌柜的就转头配药去了。 “阿爹……”这个时候,从里屋出来一个莫约十五六岁的少女。 穿着一身棉袄,扎着两个麻花辫,一看就是此处土生土长的小姑娘。 只是,这小姑娘刚从里屋出来,上一秒探出头来,下一秒视线扫到药琅身上,就错不开了! 小姑娘也是单纯,药琅什么也没说,只是听到声音,往她那看了一眼,小姑娘就脸红了。 “你这丫头,外头风雪这么大,你又野到哪去了!”正在抓药的张叔也是听到声音,停顿了一下手头的动作,责备的瞧了一眼那小姑娘。 虽是责备的话,但张叔的语气中,分明是宠溺的。 这小姑娘就是张叔的闺女,名字就是一味药的名字,叫当归。 这名字,是张叔去世的媳妇儿给取的。 因为早年张叔还年轻的时候,时常要冒着风雪,出去采药或是打猎。 常年活动在雪上之上,危险可想而知。 于是便给闺女取名当归。 当归不只是一味药材,还含有另一层寓意,生当复来归。 意思是盼着年轻时的张叔游离在雪山周遭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家。 打从张叔媳妇儿去世之后,张叔就一手带大了闺女当归,开了这间小药铺。 张叔看着他闺女欢喜,可是他闺女眼睛就像是黏在了药琅身上,怎么也错不开! 张叔哪能看不出来啊,连他方才第一眼看到药琅的时候,也颇为惊艳。 但一看这个手里的药方,张叔又得叹口气。 看来他闺女是没希望咯。 “掌柜的,药方可配好了?”药琅适时的问了问。 至于人家小姑娘眼含羞涩的眼神儿,药琅像是没瞧见一样。 只关心药方配好了没有? “你要配药啊!我可以帮你啊!”当归分分钟就插嘴进来,一溜烟的就跑到张叔身边去了,“阿爹,给我配吧!” 说着就要抢张叔手里的药方。 可张叔没给她,板了自家闺女一脸,“你连药材都认不全,还想给人家抓药呢!若是抓错了一味药材,可就砸了你阿爹的招牌。” 张叔哪会不知道自己闺女的心思,看这少年郎容貌生的好,被人家迷上了吧?! 出息! 张叔用眼神跟自家闺女说话。 当归被说的不高兴,嘴一撇,扯着张叔的衣袖低声说,“阿爹!你怎么当着外人的面儿这么说我呢!哪有你这样贬低自己闺女的!” 她还想在那位少年公子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呢! 第594章:没戏! 张叔没再同自己闺女说笑,而是将配好的药材拿给药琅,“小公子,这是你要的药材,都给你配齐了。” 张叔可是瞧出来了,这小公子可是连看都没看他闺女一眼,倒是配好了药方,更让这小公子动容。 说明这药方对小公子很重要。 “多谢。”药琅拿了药,礼貌性的道了声谢,然后又掏出个碎银子,给张叔。 只是张叔却拒绝了一下,“这太多了,这些药材用不着这么多钱。” “无妨,掌柜的收着便是。”药琅的碎银子塞到了张叔手里。 基于盛情难却的原则,张叔还是收下了。 只是药琅还在瞧着他。 “额,小公子还有什么吩咐?”银货两清,怎么药琅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的药方。”药琅抿唇开口道。 “哦!对对!药方,瞧我这记性!”张叔说着,就往后招呼着,“当归,快把桌上那药方拿来!” 当归一听,有机会能和药琅接触,顿时就眉开眼笑,“哦!好!” 虽然当归小姑娘还不知道药琅叫什么名字。 但就是她眼中见过最好看的小哥哥了…… 拿着药方,走进药琅的时候,当归居然还有些不好意思,“药,药方……” 张叔一看自家闺女的出息,自己拿了药方,交到药琅手里,“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小公子莫怪,这是小公子的药方。” “多谢。”拿了药方和配好的药材,才算是银货两清。 再然后,药琅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出来这么半天了,也不知道裴卿卿怎么样了? 药琅着急赶回去,冒着风雪,脚步也在加快。 “阿爹!你怎么让他走了啊!”药琅走了,当归在后面不肯干! 她都没来得及和人家说句话,人就走了。 当归撇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张叔看得出自己闺女的心思,只是没有说穿,“人家是来抓药的,药抓好了,自然就走了。” 这么一说,当归就更不开心了。 一跺脚就走了! 使小性子呢。 “看来你这女儿是看上人家药琅了。”就在这时,方才回避的竹颜挑眉走了出来。 一开口就是一声调侃。 也不知道他在调侃药琅,还是张叔。 “公子……”张叔有些羞愧,对竹颜的态度毕恭毕敬,“我这丫头少不更事,让公子见笑了。” “无妨,就是因为少不更事,所以才真挚不是吗?”竹颜优哉游哉的勾唇道。 张叔没再接话,不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是因为,竹颜不是会跟他们闲话家常的人。 不过这回,竹颜倒挺有兴致,跟张叔闲话两句。 张叔不开口,竹颜便往那坑上一坐,“张叔,你可知方才那少年郎是何人?” 张叔闻言迟疑了一下,“这……” 显然是不知道。 且不说这辈子没出过这一亩三分地的小镇,对外面的环境吧,几乎是一无所知。 其二吧,是没想到竹颜会跟他聊起刚才抓药的少年郎。 张叔虽不知道那少年郎是谁,但这小镇上就这么几个人,张叔哪会不知道,那少年郎是竹颜带来的人。 “他可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你闺女的那点心思,还是趁早断了的好。”免得小姑娘以后为情伤神的,尤其是像当归这样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那是典型的拿得起,放不下。 竹颜说这么多,可不要跟张叔介绍药琅的。 他是想告诉张叔,药琅不是什么普通人,更不会在这地方呆一辈子。 所以啊,小姑娘对药琅的那点心思,还是在它萌芽之前,给它掐断的好。 一听闻药琅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张叔脸上的表情明显诧异了一下。 没想到那少年郎竟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 即便张叔常年不曾出过这小镇,但药王山庄的大名,还是听过的。 或者说,学医的,或是做药石买卖的,没有不知道药王山庄的。 “多谢公子提醒,当归那丫头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见过什么生人罢了,劳烦公子挂心了…”如果说张叔刚才就知道,自家闺女没希望,那么现在,张叔就更确定了,没戏! 就像竹颜说的,药王山庄的少庄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个小镇上,不过就是个过客罢了。 张叔听劝,竹颜点点头,也算没有白费唇舌。 忽而竹颜又想起别的什么。 正经瞧了一眼张叔,道,“刚才药琅来抓了些什么药?” 药琅没病没痛的,居然跑来抓药? 不对! 竹颜突然意识到,或许药琅抓药,不是给自己的。 回想起在德叔那儿的时候,私下瞧见过药琅熬药。 连药渣,药琅都烧了个干净。 或许是他疏忽了什么?比如药琅熬的药…… 是给裴卿卿喝的? 他虽然隐约觉得有些怪,但也没问过。 如今想来,越发觉得怪。 想着,竹颜的脸上便不禁严峻了起来,在张叔回话之前,又追问了一句,“刚才的药方可有留下?” 一看竹颜突然像是变了脸色,张叔摇了摇头,“药方被那小公子拿了回去,并未留下。” 张叔心疑着,怎么竹颜一下子脸色就变了? 刚下不好好好的吗? 不过,“那小公子抓的药材,我记得。” “都拿了些什么?”竹颜紧接着追问道。 竹颜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张叔说话的时候,明显迟疑了一下,“说起来,那小公子抓的,都是些给女人调养身子的药材……想来是有妻室了吧……” 刚才抓药的时候,看到那张药方,张叔就看出来了。 那张药方上的药材,都是些给女人调养身子的药材。 所以哪怕是没听竹颜说起药琅的身份时,张叔也感叹着,他闺女是没希望咯。 若非有妻室,哪用得着抓那些药呀? 张叔想着。 然而,却惹得竹颜一记白眼,“药琅不过一个刚成年的小娃娃,哪来的妻室!” 真不是他要怼张叔,张叔也太不会看人了! 什么叫药琅有妻室了?! 不过就是个小娃娃罢了,毛都没长齐,还妻室呢! 不过因此,竹颜便越发的断定,药琅抓的药,是给裴卿卿喝的。 调养身子……难道是裴卿卿的身子…… 第595章:你喜欢她? 显然,竹颜像是想到了什么? 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眉宇间带着不一般的严峻,“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雪樱子务必给我盯牢了。” 说罢,不等张叔点头,竹颜行色匆匆的就走了。 瞧着竹颜着急离去,张叔在后面一阵懵圈,愣是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赶在药琅进门之前,竹颜在外面把他拦了下来。 瞧着突然拦路的竹颜,药琅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事儿吗?” 并且还不动声色的把手中提的药材,往披风里缩了一下。 明显是不想被竹颜看见。 不过可惜,竹颜已经知道了。 药琅藏药的小动作,哪里躲得过竹颜的眼睛,“我刚瞧见你从药铺出来,你去买药了?” 盯着药琅洁白如玉的脸,想看看他会不会说实话? 竹颜看似随口的一问,但药琅不是没听出来他语气中的意味深长。 但,药琅现在已经不是最初那个藏不住心事,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药琅了,相反的,好歹在白子墨身边跟了这么久,别的没学到,淡漠二字,药琅不说写了个十成十,多少也是感染上几分的。 于是便用淡漠来掩盖自己的心思,“我买什么好像跟你没关系吧?我做什么事,难道还需要向你竹颜公子报备吗?我也没花你的钱吧?竹颜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了?” 其实药琅心里不是没有揣测和担心。 他担心,竹颜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竹颜说,刚刚看到了他从药铺出来…… 在这种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药琅绝对相信,竹颜远比他和裴卿卿更有能力。 药琅表面淡漠,话也说的冷漠,但越是这样,看在竹颜眼里,就越显得欲盖弥彰。 便越发断定,药琅有事瞒着他。 或者说,是裴卿卿有事。 本来,裴卿卿怎样,于他来说,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可偏偏,得知裴卿卿有事,他便是做不到不闻不问,心中……放心不下。 原来,拿得起,却放不下的人竟是他自己。 如果说到了现在,竹颜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他就是在自欺欺人了。 他分明……是喜欢上了裴卿卿…… 喜欢了那个自称有夫之妇的女人。 可她却也真的是有夫之妇…… 看样子,药琅是不打算跟他说实话了? 竹颜勾唇一笑,透着丝丝冷意,“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麽?只要是我想知道的,就没有办不到的。” 但其实,他已经知道了。 所以药琅说不说,其实也没什么紧要。 但,看药琅这个样子,便是应证了他的猜测,裴卿卿真有事…… 也是他大意,没能早些明白自己对裴卿卿的心意…… 不,应该说,是他没能早些承认自己对裴卿卿萌生的心意…… 所以才会大意了,没能早些察觉到裴卿卿的异常。 原来她那般畏冷,竟是有原因的? 竹颜不傻,甚至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他又怎会不知道,调养身子几个字意味着什么…… 在竹颜转身的瞬间,药琅看不见他眼中掠过的冷凉。 裴卿卿出了这种事,白子墨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吗? 就算药琅看不见竹颜眼中冷怒的火气,但是光是竹颜的背影,那就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啊! 药琅一下子就急了,“站住!” 当即就拦住了竹颜的去路。 竹颜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药琅清秀的眉心一皱,“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竹颜不以为然的勾唇,眼中却是凛冽的,“我只问你一句话,裴卿卿是不是……有事?” 一个大男人,怎么好说女人家的问题…… 尽管竹颜说的很含蓄,但药琅没有听不出来的,如果说竹颜的目光是凛冽的,那药琅便是闪烁的,“若非被你带到这个鬼地方来受罪,她能有什么事?” 可竹颜哪是那么好忽悠的?尤其是药琅说话这言辞闪烁的,能糊弄得了竹颜才怪呢。 “药琅,我说过,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知道。”药琅虽是在糊弄他,但不可否认,药琅的话叫竹颜神思了一下,不,应该说是反思。 本来带裴卿卿出来,只是他的私心作祟罢了。 可是那时的他,并未明白自己的心意…… 或者说,是他那时并未承认自己的心意,对自己自欺欺人。 如果是现在,他定然不会再带裴卿卿来此地,让她受这天寒地冻之苦。 但他并不后悔,至少让他看清了自己对裴卿卿的心意究竟几何。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算药琅不说,他也有法子知道。 但,有一点,他还得问问药琅。 “白子墨,知道吗?” 他要问的,就是这句话。 白子墨,知道吗? 别看竹颜平时漫不经心,云淡风轻的,但认真起来,那凛冽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人心。 药琅被他盯的有些架不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竹颜,单从药琅闪躲的眼神中,就看出来答案。 白子墨,他知道。 然后,竹颜没再说话,而是转身就要走,脸色难看的紧。 可就在竹颜刚迈开脚步的时候,药琅开口了: “你喜欢她?” 这个她说的是谁,药琅和竹颜都心知肚明。 竹颜顿了一下,因为是背对着药琅,所以药琅看不见他眼睛里的波动。 回答药琅的,只是竹颜的一个背影。 望着竹颜的背影,药琅很明白其中深意。 再然后,药琅就回屋去了。 裴卿卿还在等他呢。 药琅回来,先去熬好了药,才拿去给裴卿卿。 “卿姐姐,趁热喝吧。”药琅回屋的时候,德叔正陪着裴卿卿在屋子里闲聊。 一见药琅端着药来了,德叔立马就想过来接手,嘴上唠着,“裴姑娘这喝的是什么药呀?闻着都觉着苦呢…” 在德叔伸手来的时候,药琅不着痕迹的躲避了一下,并未正面回答德叔的问题,“有劳德叔替我陪卿姐姐说说话,德叔就先去忙自己的吧,这里有我。” 药没接着,德叔动作卡了一个,但也不介意,只呵呵笑道,“好,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叫我一声儿就行。” 药琅点点头,德叔这才出去了。 瞧着药琅打发了德叔,裴卿卿长出一口气。 第596章:只会耍嘴皮子吗? 其实和德叔闲聊,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德叔开口闭口跟她聊的,都是竹颜那个人! 偏德叔聊的热情,她委实不好打断。 裴卿卿都要怀疑,竹颜是不是德叔的儿子了?! 回想起德叔夸起竹颜时的自豪,可不就跟一个做父亲在夸自己的儿子一样! “瞧你一脸疲累的模样,莫不是德叔很难缠?”药琅将汤药交到她手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随口道。 裴卿卿笑着摇了摇头,“倒也不是难缠,只是德叔一直在跟我夸竹颜!” 说着,也不忘要喝汤药。 忍着苦味儿,裴卿卿一仰头,一如既往的苦! 不,是比之前的更苦! “药琅,你是不是换药了?!”裴卿卿一张脸都要皱到一起去了。 苦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苦的她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见她苦成这样,药琅拍了拍的后背,怕她吐出来,同时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颗蜜饯。 不,是冰饯。 塞到裴卿卿嘴里,好让她缓解一下苦味儿。 冰饯入嘴,顿时又冰又酸。 这哪是什么冰饯,就是颗冰梅子吧? 每回裴卿卿喝药,都要平息好一阵儿,药琅淡淡一笑,“不是换药了,只是这里的药材,药性要浓纯些。” “对了,你方才说德叔跟你说竹颜,他都说了些什么?” 药琅看似随口一问,但心里有他自己的思量,也是在有意转移裴卿卿的注意力。 竹颜刚刚还承认了,喜欢裴卿卿。 想必连德叔都看出了竹颜对她的心意,所以才在她面前提及竹颜的吧? 好加深她对竹颜的印象。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劲儿的夸竹颜聪明,夸竹颜白手起家,能有现在的家业,全是自己一手打下来的……”裴卿卿并未注意到药琅的神思,她觉得她嘴里现在有三重味道。 又苦,又冰,还酸。 一边说话,一边吐舌头,努力给自己缓解嘴里的味道。 药琅闻言默然了一下。 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并未说出口。 不可否认,竹颜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天底下就一个竹颜。 可裴卿卿已经成家了,只能说,竹颜没有早点遇到裴卿卿吧? 药琅倒有股替竹颜感叹的意味儿。 “药娃娃,你在想什么?”裴卿卿一抬头,正好看见药琅若有所思的模样。 药琅抿唇,“没什么……” 他与竹颜没有很熟,所以他没必要把竹颜的心思说出来,免得增加裴卿卿的困扰。 …… 南阳。 此时此刻的南阳,已是大军压境。 两军对垒,犹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裴少枫率领的先锋军,已对阵在南阳城门外。 慕楠煜则镇守在后方主力军中,远远望着裴少枫带兵攻城。 裴少枫带兵攻城,作为敌方的北宫琨,何尝不是严阵以待。 站在城墙搂上,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盔甲人头,北宫琨微微蹙眉,“非澜,你看这一仗该怎么打?” 北宫琨旁边的,正是慕非澜。 即便隔得有些远,慕非澜也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后方坐镇的慕楠煜。 煜王兄,好久不见了。 慕非澜不露痕迹的在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云淡风轻,偏头在北宫琨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只见北宫琨听了之后,便哈哈大笑起来,“好!非澜不愧是第一谋士!若此战胜了,本太子重重有赏!” “谢太子。”慕非澜淡淡颔首,“天凤兵马当前,我不便出面,预祝太子旗开得胜。” 有了主意,啊不,是战略! 有了战略,慕非澜在不在都没什么要紧的,北宫琨表示出一副很理解慕非澜的意思,“好,你就先回避一下!” 毕竟慕非澜是天凤的皇子,虽说是被遗弃的皇子,但北宫琨不是不能理解,慕非澜不想在天凤兵马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情。 然后慕非澜就默然的下了城楼,剩下的事,有北宫琨去办,用不着他担心。 没人比他更明白北宫琨想要打胜仗的心。 北宫琨勾了勾手指头,立马就有将士上来听候差遣。 北宫琨没有明着吩咐,只是像刚才慕非澜那样,在将士耳边低语了两句,然后将士便退了下去。 执行命令去了。 北宫琨得意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胜利,冲着城楼下喊道,“下方叫阵的是什么人呐?前来叫阵,怎么也不自报家门哪?” 有意提高了嗓门儿,好让对方的人听见。 也就是裴少枫。 裴少枫骑在战马上,一身的戎装,手中的长戬直指城楼上,北宫琨的方向,嗓音浑厚道,“天凤少将,裴少枫。” 裴少枫看不见听见他的名字时,北宫琨微微眯起的眸子。 裴少枫的名字,北宫琨不是没听过。 听闻前段时间,裴少枫凭一己之力,平定了天凤南境,杀了戎狄可汗,降服了戎狄。 可谓是一战成名。 这虽是北宫琨第一次看见裴少枫本人,便是远远看着,就能感觉到裴少枫作为将军的威压气势。 但,若说怕裴少枫,那是不可能的!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少年将军裴少枫,以少将军的战绩谋略,区区一个少将军的职权,本太子都替少将军觉得太屈才,不若少将军弃暗投明,为我神昭效力如何?本太子可以允诺少将军,官位随便少将军挑!少将军以为如何啊?”怎么听,这些个话都像是挖墙脚。 对裴少枫抛出了橄榄枝。 好像只要裴少枫答应来神昭,为神昭效力,便是让他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职也不在话下。 同时对天凤乾帝,北宫琨更是不屑嗤鼻,真不知道天凤乾帝是不是脑子坏了? 像裴少枫和慕非澜这样的人才,却都被委屈对待。 啧啧啧,这样的君王,何必跟着他,为他尽忠呢? 但其实,北宫琨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招安裴少枫,哪是那么容易的。 在北宫琨看来,裴少枫也是个愚忠的人! 裴少枫见过的战场,绝对比北宫琨多,要论起领兵打仗,说句自夸的话,两个北宫琨他都未必放在眼里。 就北宫琨这点拖延时间的小伎俩,裴少枫哪会看不出来,“神昭太子就只会耍嘴皮子吗?” 第597章:少将军是想违抗军令吗! 只是让裴少枫忧虑的是,不知道北宫琨还会有什么后招? 若非有后招,北宫琨这么拖延时间是为了什么? 北宫琨原本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了一下,裴少枫竟敢说他只会耍嘴皮子?! 好一个裴少枫,看他等会儿还能不能这么狂妄? 北宫琨冷哼一声,刚刚吩咐去办事的将士又回来了。 来的正是时候。 回来的不止是将士一人,还绑了好些人来。 全都是朔城的百姓。 将士看押,百姓一个接一个的被同一条麻绳绑着手腕,哆哆嗦嗦的被迫前行。 来到了城楼上。 诸多百姓被绑上了城楼,裴少枫当即就瞧见了,顿时皱起了眉头。 北宫琨是想拿无辜的百姓做肉盾? 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少枫冷着脸,手中紧紧捏着长戬。 “裴少将军,初次交锋,本太子有份大礼要送给你!”北宫琨在城楼上面冲着裴少枫喊话道。 显然就是如裴少枫所料的那样,北宫琨是要拿这些个百姓做肉盾! 裴少枫咬牙,“两军交战,北宫太子是想借一些无辜百姓来冲锋陷阵不成?太子不觉得自己此举太无耻了些吗?!” 一句无耻憋到了嘴边,裴少枫上过的战场以来,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主帅! 竟然拿无辜百姓来冲锋陷阵? 然而,北宫琨压根儿就不觉得自己无耻,口气中掩盖不住的得意,“裴少将军此言差矣,两军交战,贵在胜败之分,这叫谋略懂不懂?” 谋略? 裴少枫听的咬牙切齿,这叫谋略? 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神昭太子,竟也不过是个无耻之辈! 不知是被谁推搡了一下,城楼上发出一声惨叫声。 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被绑的百姓们惊吓过度,现在即便是有人推他们一下,都能把他们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刀架到脖子上,谁能不害怕啊? 何况他们只是些无辜百姓罢了,大部分都是些妇孺。 “这样吧,本太子不若跟少将军打个商量如何?”即便是隔得远,北宫琨也能瞧见裴少枫脸色铁青,但是他高兴啊,“本太子听闻,少将军骁勇善战,那就不如来个一命抵一命的游戏如何?少将军杀我一将士,我便杀你天凤一百姓,少将军以为这买卖可划算?” 这些个百姓的性命,可都捏在他手里,只要他一声令下,她们绝对活不到下一秒。 啊不,现在准确的说,是这些百姓的命,都取决于裴少枫才对。 不知裴少枫对他的提议可感兴趣啊? 北宫琨悠悠自得,那叫一个得意! 裴少枫杀他一个将士,他便杀一个天凤百姓,这买卖,裴少枫不亏吧? 这南阳城中,天凤的百姓可有不少人呢。 应该够杀的。 看着裴少枫说不出话来,北宫琨得意的哈哈大笑,仿佛已经赢了这场仗。 听闻北宫琨喊着一命抵一命的游戏,如果可以,裴少枫恨不得飞上城楼,打烂北宫琨那张无耻卑劣的嘴脸! 但是他不能。 现在他们是被动的一方,北宫琨手里又有天凤的百姓为质…… 那么多百姓,无法令裴少枫不忌惮。 北宫琨非但卑劣无耻,他还是个疯子! 竟然拿百姓做防守。 将人命视为游戏,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太子? 北宫琨猖狂又得意的笑声响在城楼上,仿佛就像是胜利者的笑声。 这个时候,慕楠煜打马走近过来,看着裴少枫半天没动静儿,“裴少枫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迟迟不发兵攻城?!” 我们的煜王殿下,好像没瞧见城楼上被北宫琨绑来的百姓一样? 刚才北宫琨的喊话,难道煜王都没听见吗? 这会儿裴少枫脸色冷峻,所以也没给慕楠煜什么好脸色,“煜王,神昭太子绑了我天凤的百姓作为人质,若是强攻,那么多的百姓可就没命了。” 大敌当前,谁又能笑的出来? 当然,除了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北宫琨。 要说慕楠煜,那绝对是鲜少瞧见裴少枫这么严肃冷峻的样子,一时间像是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然后又觉得自己才是主帅,不能被裴少枫的气势压一头啊! 于是慕楠煜抖擞了一下肩膀,轻咳一声,摆出一副威严脸,“两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这么简单地道理,难道还需要本王教你吗?!百姓的命是命,难道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少将军可别忘了临行前父皇的旨意!务必要拿下南阳,还有,本王才是主帅!如何指挥,本王说了算!” 很显然是在说,裴少枫没权利发号施令! 别以为父皇封他坐先锋,就有权利调兵谴将了! 慕楠煜可以说是在警告裴少枫,别忘了他才是主帅! 他的话,才是军令! 裴少枫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偏头睨了一眼慕楠煜。 那一眼,莫名的令慕楠煜神慌了一下。 他不得不承认,他压不过裴少枫身上的威压。 裴少枫语气冷峻的开口,“煜王的意思,是不管城上百姓的死活?” 慕楠煜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他不明白将士们舍生忘死为的不就是保家卫国吗? 他身后的将士们,哪个是没有家人的? 他们的家人,跟城上的百姓有什么不一样? 就这么不顾百姓的死活下令攻城,难道煜王就不怕动摇军心吗? 裴少枫冷峻的眼色,就像在说,不懂就闭嘴! 即便裴少枫嘴上没说出来,但看在慕楠煜眼睛里,就算是裴少枫没有那个意思,他也看成了那个意思! 裴少枫,这是瞧不起他麽?! 慕楠煜感觉自己反被裴少枫压了一头,顿时心气就上来了,“少将军这是想违抗军令吗?!” 他说攻城!裴少枫没听见吗?! 这回,裴少枫还真没打算听慕楠煜这劳什子的军令。 只要他不开口,看慕楠煜指挥得了谁? 慕楠煜也不太了解身后的将士们了。 将士们,只服从他们认服的将领。 一看裴少枫不理他,慕楠煜当即就要发飙了,“裴少枫你好大的胆子!大敌当前,你竟敢漠视本王的军令?!” 第598章:算漏了一个人 “来人呐!将裴少枫拿下!军法处置!”既然裴少枫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拿裴少枫立威了! “……” 然而,没人鸟他。 后面的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就是没人听命行事,对裴少枫动手。 裴少枫依旧威风凛凛的坐在马背上,这一刻的裴少枫,便就像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显然,相比起慕楠煜,裴少枫更得军心,更让将士们信服。 没人听他的,慕楠煜顿时就涨红了一张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或者说是恼羞成怒,“一个个的没听见本王说话?!都想造反吗?!” “……” 裴少枫没发话,还是没人理他。 最后还是先锋营副将向慕楠煜开口,“煜王殿下,这敌军当前,岂能处置少将军!煜王如此,岂不是涨敌军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此话一出,后面顿时就传来一阵一阵的附和。 这个时候,敌军当前,怎么能军法处置少将军呢?! 煜王此举,不是涨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吗?! 哪有这样当主帅的! 言下之意,就差明着说,慕楠煜不会领军了! 不会领兵,还非得逞威风! 以为战场上是他的煜王府吗?任由煜王逞威风! 战场上逞威风,那是要拿命去博的,煜王懂吗? “你!”如果说上一秒慕楠煜是恼羞成怒,那么现在,是羞怒不行了! 被一个小小的副将当众打脸,他这个主帅的脸面往哪搁啊?! 慕楠煜气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却又不好发作! 被裴少枫瞧不起就算了,居然连个副将都赶来轻视他?! 听听刚才那话,什么叫他涨敌军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这不明摆着打他的脸吗?! 这是让他在众多将士们面前丢脸啊!往后他还怎么稳定军心?! 慕楠煜委实气的不轻,但敌军当前,实在是不宜发作,最后差点没把自己憋的冒黑烟! 最后,慕楠煜恶狠狠地咬着牙,冷眼瞅着裴少枫问,“裴少枫!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别告诉本王,你是想不战而退?!” 慕楠煜的脸色,诚然就写着我不同意四个字! 裴少枫如果因为城楼上的几个百姓,就想不战而退,他绝不同意! 他还要靠拿下南阳的战功,回朝自保呢! 否则朔城水患一事,少不得要追责于他! 指不定慕玄凌现在在朔城,怎么搜罗他的罪证呢! 眼下南阳战功,是他唯一自保的屏障。 这一仗,他一定要赢,也必须要赢! 可说来说去,还不是得仰仗裴少枫麽? 真不是瞧不起慕楠煜,要是没有裴少枫,就凭慕楠煜自己,他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吗? 裴少枫默然了,不可否认,他确实犹豫了。 若此时攻城,城上百姓必然会遭北宫琨屠杀。 可出兵哪有不战而退的道理? 裴少枫心里左右为难,眉间紧皱,一时间像是难下决断。 “怎么着,裴少将军这是内讧了呀?”就在这时,城楼上又传来北宫琨不屑且得意的声音。 他这还没出兵呢,裴少枫他们就先内讧起来了? 呵,击垮裴少枫,原来如此容易。 不过一群老弱妇孺就能逼得裴少枫不敢动,啧啧啧,看来远近闻名的裴少将军,也不过如此嘛。 不过,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主意呢?否则哪用得着慕非澜提醒他啊? 北宫琨无比得意的想着。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得意忘形的北宫琨忘记了,还有句话,叫做意外。 意外意外,往往都是发生在意料之外的事情。 比如…… “报!太子殿下!不好了!太子殿下……”突然跑过来一个探子兵,匆忙的跪在北宫琨面前,瞧着灰头土脸的毫不狼狈,“启禀太子殿下,不好了……后方…后方……” “没用的东西!把舌头锊直了再说话!后方怎么了?”北宫琨开口就是一顿训斥,但心中却敲响了一个警钟。 后方的探子兵,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跑来?还一口一个不好了!他哪里不好了! 没看他正跟裴少枫对阵吗?! “太子殿下,我们后方遭人突袭……后方军已经…已经都降了……”探子兵战战兢兢的说着。 北宫琨一听,当场就直了眼,“你说什么?!” 一把,就将探子兵给提了起来,“你敢假传军情?是不是活腻歪了!” 后方军背靠神昭,怎么可能被人突袭? 这探子兵是活腻了不成?竟敢假传军情?! “卑职不敢……”吓的探子兵连连求饶,“卑职不敢假传军情……后方军确已归降……太子殿下明鉴啊……” “太子。”就在这时,慕非澜来了。 算是从北宫琨手里解救下了那探子兵,连忙就缩到了一旁,不敢靠近北宫琨。 慕非澜一来,北宫琨立马就抓着他的衣领问,“方才那探报可是真的?!” 后方军是他们的主力军,若是遭人突袭,这仗还怎么打? 慕非澜也是皱了皱眉头,“我们算漏了一个人。” 一看就不是假的。 说是算漏,但其实是不是真的算漏了,只有慕非澜自己心里清楚。 从慕非澜嘴里说出算漏了一个人,北宫琨一听,眼睛都瞪大了一圈,“是谁?!” 谁敢坏他好事?断了他的后方军?! 是谁?! 北宫琨满眼凶狠,好像让他知道了那个人是谁,他就要将那人剥皮抽筋一样! 北宫琨就差没气的暴跳如雷。 眼看他就要逼退裴少枫了,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敢在背后捅刀子?! 可想而知,北宫琨能不生气吗?! 气的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镇南王。”从慕非澜嘴里,吐出三个沉重的字眼来。 镇南王。 相比起北宫琨的气急败坏,慕非澜则要冷静多了。 没人知道,镇南王的出现,原本早在慕非澜的意料之中。 不过是碍于被北宫琨瞧出端倪,此刻不得不做做样子罢了。 可北宫琨,一听是镇南王,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下一秒就泄气了,“皇叔?” 怎么会是他? “不想镇南王竟会亲自带兵,降服了我们的后方军。”慕非澜点头,算是与北宫琨解释道,顿了一下,又说道,“太子还是要早做准备才是。” 第599章:未战先降 镇南王来了,今日怕是就没有胜算了。 至少北宫琨是没有胜算了。 至于其他的,就不是慕非澜该操心的事儿了。 自有镇南王和裴少枫去交集。 而北宫琨,该早做准备才是。 为自己打算打算,或者说,想想该怎么应付镇南王? 北宫琨恐怕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后会败在镇南王的手里。 没算到会是镇南王,带兵降了他的后方军。 要问此刻北宫琨的心情,绝对是想破口大骂! 北宫琨像是气的有些发抖,“好一个皇叔!好一个镇南王!好一个北宫焱!” 要是头顶能冒烟,北宫琨恐怕已经被气的黑烟滚滚了! 北宫焱,就是他继位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而城楼上发生的一幕,也悉数被裴少枫瞧在眼里。 虽然他听不见北宫琨他们说了些什么?但看上去,像是出了什么岔子? 由于慕非澜很巧妙的站了个北宫琨对面的位置,借北宫琨的身形挡住了自己,所以裴少枫以及慕楠煜并未瞧见跟北宫琨说话的人,是慕非澜。 从裴少枫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北宫琨的背影,像是再跟什么人说话。 都不跟他们叫板了。 也不像是要出兵的样子? 裴少枫暗自猜测着,能让北宫琨分神的,恐怕是南阳城内出了什么事? 虽说裴少枫猜的不全对,但也算是八九不离十。 裴少枫怕是也想不到,出事的不是南阳城内,而是北宫琨的后方军被人给端了。 裴少枫更想不到的是,这一仗,非但不是不战而退,反而是要不战而胜了。 就算是天上掉馅饼,怕是也没有这么好的事。 于北宫琨来说,现在这情况,说是前有狼,后有虎都不为过。 前面裴少枫的大军压境,后面又有镇南王的逼近,北宫琨就像肉饼一眼,被夹在了中间。 虽说镇南王勉强算是‘自己人’,但是,北宫琨可不认为他这个皇叔是自己人。 若是自己人,怎会带兵降了他的后方军?! 这不是明摆着帮裴少枫那头,断了他的后路吗?! 没了主力军,他拿什么对抗裴少枫? 难道真就凭这几个老弱妇孺吗?! 北宫琨越想越觉得气不过,抽起身旁将士手中的佩刀,一刀就砍在了一个妇人身上。 只听见那妇人惨叫一声,便没了性命…… 紧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接连死北宫琨的刀下。 慕非澜是看在眼里,没人看见的地方,慕非澜握紧了拳头,一贯与世无争的眼中掠过一丝冷光。 北宫琨,杀的都是他天凤的百姓。 他知道,北宫琨是在杀这些百姓泄愤。 就在北宫琨的长刀要落在一个幼子身上的时候,慕非澜动了。 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北宫琨落刀的手腕,低声道,“太子即便是杀光城中所有的人,也改变不了镇南王逼近的事实。” 有慕非澜的这一阻拦,北宫琨倒是停下了屠杀的动作。 看到北宫琉屠杀百姓,下方的裴少枫都已经扬起了手,刚要下令的时候,不防有人阻止了北宫琨。 裴少枫下令的手势顿了一下,他仔细瞧了瞧,但就是看不清那阻止北宫琨的是何人? 慕非澜总是很巧妙的回避开裴少枫他们的目光,不让他们看到他的脸。 北宫琨冷哼一声,“不过就是几条蝼蚁贱命罢了,本太子不高兴,杀了又能如何!” 杀几个人,都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愤。 “杀了人,太子泄愤了吗?”慕非澜看似不以为意的口吻,却隐有几分怼北宫琨的意味儿。 “你……” “太子,当务之急,不是杀人泄愤,而是在镇南王赶来之前,太子该先行回宫,免得给镇南王发难的机会,太子想必比谁都清楚,镇南王是定不会轻易放过试图破坏两国盟约之人。” 也就是太子你。 在北宫琨发飙之前,慕非澜随口就给他堵了回去。 神昭与天凤的盟约,是镇南王和白子墨一手签订的。 这便像是镇南王的逆鳞,谁若想要破坏这份盟约,镇南王必定是第一个不答应。 白子墨,也的确没让他失望,找来了镇南王救场。 要说真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人,慕非澜绝对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虽然北宫琨很不高兴,很不乐意,很不甘心! 但是,慕非澜说的对,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回宫找父王给他做主,参那北宫焱一本! 纵使不甘心,北宫琨最后也只能忍下这口恶气,阴沉沉的扫了一眼下面的裴少枫,以及天凤兵马,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一甩衣袖就走了。 瞧见北宫琨撤了,裴少枫他们在下面有点没明白过来。 “这是……神昭太子这是撤兵了吗?”慕楠煜不确定的问道。 裴少枫没说话,但是眉眼间的思虑很重,北宫琨突然撤兵,明显就是不对劲儿? 一看南阳城下的兵马都对着北宫琨撤离走了,一看就是撤兵了,慕楠煜第一个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神昭太子果然只有耍嘴皮子的能耐!未战先降,神昭兵马不过如此,哈哈哈!” 未战先降…… 也不知道慕楠煜是哪知眼睛看到北宫琨是未战先降了? 人家不过是后院起火,先撤了而已。 算是给慕楠煜捡了大便宜。 捡了便宜还卖乖,以为自己多厉害似的? “少将军,你看这……”先锋副将也觉得不对劲儿,敌军怎么忽然就撤兵了? 显然是请示裴少枫的意思,让裴少枫拿个主意,还攻城不攻城了? 裴少枫蹙眉沉思了片刻,嘱咐道,“当心有诈。” 说不定是北宫琨诱敌深入的计策,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突然退兵,实在是蹊跷,裴少枫不得不怀疑。 “有什么诈啊?依本王看,那神昭太子就是个纸老虎,只敢在嘴上叫嚣两句,我们还没出兵攻城,他们就吓的落荒而逃了!”如果说刚才北宫琨叫嚣的有多得意,那么现在,慕楠煜便也是如北宫琨一般无二的得意嘴脸。 第600章:相当憋屈 诚然就是以为自己不战而胜了。 说人家北宫琨是纸老虎,好歹人家北宫琨还敢叫几句,他慕楠煜叫嚣过吗? 还好意思说别人是纸老虎。 真真是不觉得臊的慌。 慕楠煜的笑声,引得裴少枫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侧目看了一脸得意的慕楠煜。 煜王是哪知眼睛看到北宫琨落荒而逃了? 虽然他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北宫琨,绝不是落荒而逃。 看来是有什么人给北宫琨添了什么麻烦? “来人啊!准备给本王攻城!”慕楠煜压根儿就没瞧见裴少枫忧思的脸色,高兴还还不及呢!北宫琨这是拱手将南阳城让给他了啊! 拿下南阳,还不是一声令下的事儿! “……” 然而,对于慕楠煜下令指挥攻城,还是跟刚才一样,没人动! 也就是没人理会他的命令。 这是在战场上,没几个人愿意听一个毫无信服度的军令。 啊不,应该说,没人愿意听一个毫无信服度的主帅的令。 显然将士们更认同裴少枫这个将军。 慕楠煜下令攻城,几个副将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裴少枫。 明显就是请示裴少枫的意思。 “你,你们是要造反吗?!没听见本王的话吗?!”没人执行他下的攻城之令,慕楠煜原本得意的嘴脸又再一次的黑了下去。 简直是岂有此理! 眼里还有他这个主帅吗?! 慕楠煜委实气的不轻,他一个主帅,说的话竟然都没人听! 不仅是没面子的事,更是没权威的事儿啊! 然后,慕楠煜的火气蹭的一下就对准了裴少枫,“裴少枫你想干什么?!身为少将军,违抗军令你该当何罪?!” 底下的将士们不将他放在眼里,慕楠煜丢了面儿,便想在裴少枫面前找回面子。 最关键的,还是裴少枫没将他放在眼里! 斥责裴少枫,违抗军令,该当何罪?! 在军营中,违抗军令,算是最大的罪名了。 然而,没人信服他,就算慕楠煜再怎么发飙,他也不过是个光杆司令罢了。 裴少枫不发话,愣是没人理他。 这些将士们,那都是跟随裴少枫出生入死过的。 岂是慕楠煜能比的? 虽说慕楠煜是皇子,但在军营,或是战场上,可不是官职高就好使的。 在军中,将士们信服谁,谁才是能发号施令的将军。 慕楠煜就差要气的从马背上跳起来了,凶狠狠的瞅着裴少枫,甚至以违抗军令来给裴少枫施压。 可还是那句话,在战场上,没人把他当成是煜王。 有本事,就凭实力让将士们心服口服。 否则,就闭嘴安静点儿。 裴少枫虽然没说话,但看着慕楠煜的眼神儿,已经说的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一个没上过战场的主帅,在这儿发什么牢骚? 还别说,别看裴少枫平时脾气挺好的,待人温和,但到了战场上,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比起平时的好脾气,披上战甲的裴少枫,则多了一丝狂妄。 压根儿就没把慕楠煜的叫嚣放在眼里。 有能耐,自己攻城去。 “好,好你个裴少枫!竟敢违背本王这个主帅下的军令!你眼里还有本王,还有父皇吗?!”慕楠煜气的咬牙切齿,面色铁青的。 说话都咬着后牙槽。 还搬出了乾帝来压裴少枫。 别以为他不知道,裴少枫,还有身后的这些将士,都不服他这个主帅。 但那又如何?别忘了他是父皇钦定的主帅! 裴少枫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是不服父皇的旨意吗?! 裴少枫是不是以为上了战场,就可以如此目中无人?! 待回京之后,看他不在父皇面前参一本! 慕楠煜恶狠狠的给裴少枫记上了一笔账。 听闻慕楠煜把陛下都搬了出来,裴少枫怎么着也要表示表示啊,不急不躁的口吻道,“煜王言重了,我不过是谨防城中有诈,以防不测罢了,煜王也不希望我们攻城之后遭敌军伏击吧?” “你!”慕楠煜被堵的哑言。 裴少枫这是在说他不懂行军打仗吗? 就算裴少枫没有那个意思,可慕楠煜也听出了那个意思。 明明就是不将他放在眼里,还敢强词夺理?! 慕楠煜的脸色,已经不是一脸铁青可以形容的了,黑青,还是乌黑乌黑的那种,看着裴少枫,像是随时会把他按着打一顿一样! 这要换个没人的地方,慕楠煜还真就得打人! 但这些多的将士们都看着呢,他哪能对裴少枫动手啊。 非但不能动手,还得咽下这口憋气。 如鲠在喉,咽不下又吐出来,慕楠煜被噎的脸色黑压压的,恶狠狠地扯着嘴角,“你的意思,是不攻城了?” 慕楠煜黑青的脸上,就写着两个字,憋屈! 相当憋屈。 不仅不能把裴少枫怎么样,还得跟裴少枫好言好语的说话。 真真是能把自己憋出内伤来。 裴少枫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想攻城了的意思? 别忘了拿不回南阳,他交不了差,裴少枫也跑不掉! “我何时说不攻城了?”裴少枫面不改色的随口道。 “裴少枫!”慕楠煜蹭蹭的就要火冒三丈了! 咬着裴少枫的名字,像是要把他咬碎一样。 裴少枫,这是在耍他吗?! 然而,慕楠煜气的发飙,裴少枫只是淡淡的睨了他一眼。 我们的煜王殿下,又从裴少枫那淡淡的一眼中,看出了‘你哪像个主帅的样子’的意味儿。 顿时又是一阵心火上涌。 不过在煜王发作之前,裴少枫动了。 轻轻一抬手,指尖勾了勾。 往往这个手势,就表示要下令了。 把慕楠煜飙到嘴边的话硬是给憋了回去。 裴少枫的一个手势动作,后面的将士们便齐刷刷的严阵以待。 比慕楠煜气急败坏的‘军令’要管用多了。 总是心火难平,但一看裴少枫准备攻城了,慕楠煜也就先咽下了这口气。 等拿回南阳,再找裴少枫算账不迟! 慕楠煜恶狠狠的想着。 然后,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就像刚下北宫琨会无缘无故撤兵一样,就在裴少枫将将要下令攻城的时候,忽而,城门就打开了。 第601章:王侯气势 然后,在裴少枫严谨的目光注视下,似乎瞧见城中扬起了漫天的飞灰。 像裴少枫这种耳力极佳的人,当即便听见了漫天飞灰中,传来铁骑践踏的声音。 裴少枫顿时脸色一凝,语气冷肃的下令,“所有人,戒备!” 光是听声音,裴少枫便知对方来了很多人。 而且都是骁勇的铁骑军! 就连身下的战马,似乎都听见了危险在逼近,不安的踏步起来…… 面对强劲的敌人,战马也是会惶恐不安的。 裴少枫勒紧了马缰,安抚着身下焦虑的战马。 同时紧盯着城中逼近而来的铁骑军。 莫非是北宫琨去而复返了? “这是什么回事?!”哪怕慕楠煜在愚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除非是聋子,才听不见那么多铁骑践踏逼近的声音吧?! 如果说刚才,慕楠煜还一脸的怒气难平,那么现在,哪还顾得上什么怒气,谁知道来的是些什么人呢?! 但肯定不是自己人! 上一秒,慕楠煜还摆出他煜王的架子。 下一秒,连自己身下的战马都要牵不稳了。 一秒,两秒,三秒…… 接近了,更接近了…… 漫天的飞灰中,飞驰而来一个威武的身影。 后面跟着威风凛凛的铁骑军。 “镇南军?”看清出现在视线里的铁骑军之后,裴少枫闪了闪目光。 竟是镇南军。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能逼退北宫琨的兵马,放眼整个神昭,除了镇南军,还能有谁? 看到镇南军的时候,裴少枫明白了北宫琨不战而退的原因。 而领着镇南军飞驰而来的,除了执掌镇南军的镇南王还能有谁? 虽是敌对关系,但裴少枫不得不承认,镇南军果然是他见过最强盛的军队。 光是远远瞧着,便给人一股肃杀之气。 镇南王北宫焱一马当先,一出城门口,一个勒马,驰骋的战马啼鸣一声,前蹄高高跳起,光是一匹马,就能让人看出镇南王的威严。 裴少枫严阵以待,随时做好对战的准备,看着勒马停在自己面前不足十米远的北宫焱,一时间裴少枫有些拿不准北宫焱的用意? 或者说是来意? 若他的猜测属实,北宫琨是被这位镇南王给逼走的,那这位镇南王这么做又有何用意? 虽说裴少枫没见过北宫焱,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镇南王。 且不说他能带动镇南军铁骑,一个王侯与生俱来的气势和威仪是伪装不了的。 镇南王身上,就有这种气势和威仪。 北宫焱勒马驻停,后面的镇南军铁骑也纷纷停了下来。 一个个气势如虹的。 就事论事的讲,裴少枫不得不承认,若真要打起来,他的兵马怕是干不过镇南军的铁骑…… 裴少枫悄悄打量着北宫焱和他身后的镇南军,同样的,北宫焱也在打量着裴少枫他们。 互相打量了一阵儿之后,最后还是北宫焱先开口,“你们谁是主帅?” 他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威武而洪亮。 虽然这镇南王上了年纪了,但那一身的战甲,气势逼人,可想而知其年轻时候的风姿。 甚至还曾经有过一句传言,天凤的战北候,便是镇南王年轻时候的翻版。 北宫焱问谁是主帅,慕楠煜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不敢接话。 刚才叫嚣的比谁都厉害,这会儿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这样的主帅,还指望有人服他呢? 说句难听点儿的,简直就是给将士们丢人! 在战场上,面对敌军的时候,身为将士,命可以丢,骨气和士气却是不能丢的。 何况还是主帅?! 其实就算慕楠煜他们不说,人家北宫焱也不瞎啊。 就算不认得慕楠煜他们的人,还能看不出他们的装备吗? 看战甲,看战马,一眼便能看出谁是主帅。 北宫焱一眼便瞧出,慕楠煜是主帅。 只是这个主帅,似乎有点儿胆怯啊? 北宫焱微微眯起了眸子,心想着,天凤乾帝这是没人了吗?看这样子,这个乳臭未干的主帅,怕是连战场都没上过吧? 想来应该是个皇子? 但皇子又如何?战场上可不是看身份的,看的是上阵杀敌的本事。 乾帝派这么个毛头小子就想拿回南阳?他都不知道该不该说乾帝异想天开? 不是他瞧不起天凤的兵马,今日若不是他及时赶来,就凭这个主帅带兵,怕是连北宫琨都赢不了。 虽说北宫焱不至于是冷嘲热讽的脸色,但是眼神中,多多少少是有些轻视慕楠煜的。 换言之,轻视他们所有人。 包括裴少枫和他身后的兵马。 “想必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昭镇南王吧?我乃先锋少将裴少枫,不知镇南王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面对北宫焱的威严气势,裴少枫第一个站出来回话的。 尽管镇南王没有轻蔑的意思,但哪怕是轻视都不行。 裴少枫不允许有人轻视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所以裴少枫说话的口气,也可以说是比较狂的。 丝毫没有惧怕北宫焱的意思。 逼退北宫琨,又带兵赶来,就像他说的,镇南王唱的,这又是哪一出啊? 裴少枫语气凌厉,气势也甚是逼人,比起镇南王的威仪,丝毫不见胆怯,可谓是毫不逊色。 但裴少枫也瞧的出来,北宫焱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否则就不会停在这里跟他们废话了,而是刚才就直接杀了上来。 裴少枫一时间,倒真捉摸不透北宫焱意欲何为? “裴少枫,便是前些时日降服了戎狄的裴少枫?本王听说过你,你是个有胆识的。”听闻裴少枫自报家门,没成想从北宫焱嘴里夸了裴少枫一句。 相比起旁边的那个主帅,裴少枫的确是个有胆识的。 看来乾帝还不算太昏聩,知道找个将帅之才的人来攻克南阳。 裴少枫凭一己之力,大破戎狄的事,北宫焱不是没有听说过。 当时他就曾夸过,这个裴少枫,是个人才。 “镇南王谬赞,愧不敢当,不知镇南王今日到此,是何用意?莫非是要与我天凤开战?” 北宫焱说了半天,也没说他是来干什么的? 第602章: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裴少枫索性就直接问了。 不问清楚,裴少枫心里始终觉得忐忑。 毕竟镇南王是个强劲的对手,也仅有当年的白子墨曾与其打成平手罢了。 话说回来,天凤与神昭的休战盟约,是镇南王和白子墨一手签订的。 怎么如今,镇南王是想亲自破坏这份盟约吗?! 哪知,裴少枫的话,反倒叫北宫焱笑了笑,“用意?少将军以为本王有何用意呢?本王若想开战,又何须在此与你等多费唇舌?” 难道裴少枫看不出他什么用意麽? 若不是他替裴少枫他们赶跑了北宫琨,他们指不定要怎么伤亡惨重呢? 再说了,他若想开战,用不着在这儿跟裴少枫他们多费唇舌吗? “镇南王的意思,是不想开战?”裴少枫有些不确定的问。 他若没理解错,北宫焱的意思,是不想开战? 所以,北宫焱来……难不成是来讲和的? 这可就有点儿出乎裴少枫意料之外了。 不过,北宫焱会来这儿,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是吗? 如果说裴少枫是紧绷的,那北宫焱就更像是来踏青的,“少将军不必如此紧张,我神昭与天凤的盟约,乃本王与战北候一手订立的,如今两国百姓安居乐业,民生富足,本王断不容许有人企图挑起战乱,殃及两国百姓。” 话虽然是这么说,北宫焱并无恶意,像是来踏青的。 不过是带着铁骑军来踏青的。 但话说到最后,北宫焱气势十足。 就像他说的,他断不会容许,有人挑起战乱。 好不容易平和这么多年,两国相安无事,天下太平,百姓富足,有什么不好的? 可偏偏,总有人野心勃勃之人,就是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北宫琨这货私下集结兵马,等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北宫琨已经出兵到了南阳。 北宫焱便也就没有出兵阻止,毕竟是他神昭的太子,只要北宫琨不是太过分,他不好与之为难。 再者说,北宫琨只是带兵占据了南阳而已,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与天凤开战。 毕竟南阳这地方,本就是个三不管之地,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 若非白子墨传书信与他,今日北宫焱也不会过问南阳之事。 北宫焱话说的明白,裴少枫也听的明白。 听闻北宫焱没有要开战的意思,不可否认,裴少枫心里松了口气,“既然镇南王没有要开战的意思,那为何贵国太子侵占南阳,杀我将士,掳我百姓?!” 最后两句,裴少枫语气充满了质问。 像是要北宫焱给他一个交代似的。 准确的说,是给天凤一个交代! 既然没有要撕毁盟约开战的意思,那北宫琨突然出兵,侵占南阳,屠杀天凤的将士和百姓又是什么意思?! “侵占?少将军这话说的,可不明智。”对于裴少枫的质问,北宫焱不以为然的松松筋骨,浑厚的口吻道,“之前霍霄出兵,征战南阳,那本王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天凤侵占南阳在先?” “南阳是个什么地方,无需本王说,少将军应该也很清楚,南阳之地,天高皇帝远,谁有实力,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这个道理,少将军不会不明白吧?” “……”裴少枫哑了言。 他不得不承认,北宫焱说的没错。 是这么个道理。 南阳本就是个三不管的地方,就像北宫焱说的,南阳太难搞皇帝远的,谁有实力,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北宫焱说的慢慢悠悠的,却叫裴少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只不过裴少枫没想到,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镇南王,说话竟是这般的……他能说不沉稳麽? 一点都不像是身为镇南王的老沉! 说话还带着趣味儿。 所以,现在的意思是,此番北宫琨带兵侵占南阳,是个误会的意思? “少将军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见裴少枫不说话,北宫焱又开口问道。 “……”裴少枫还真有些没话说,“镇南王的意思是……” 北宫焱这么问,是有话想说? “……” “等,等一下!”就在北宫焱张嘴,刚要说话的时候,不防就有人抢话。 一直缩着没吱声的慕楠煜像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镇南王没有要开战的意思,然后立马就要开始表现属于他的地位了! 慕楠煜勒着马缰,打马上前来,往裴少枫面前一凑,占据主导位! 对着镇南王笑道,“久闻镇南王大名,今日有幸得见镇南王英姿,本王不胜仰慕,既然……” “你又是哪位?”慕楠煜话没说完,就叫北宫焱打断了,脸上的笑容当即就僵硬了一下! 镇南王这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不认识他?! 摆明是故意下他的面子呢?! 慕楠煜脸上的表情僵硬着,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若是自我介绍一下吧,自己面子又不好捡回来! 若是不说话吧,指不定怎么被人在背后笑话呢…… 毕竟对方是大名鼎鼎的镇南王! 本是想在镇南王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地位及权威,哪成想会被镇南王出言给他难堪…… 偏慕楠煜又不好发作! 在镇南王面前发作,无疑是自找难堪啊。 “镇南王,这位乃我朝大皇子,煜王殿下,也是此番的领军主帅。”慕楠煜不好捡回自己的面子,最后还是裴少枫帮了他。 给北宫焱‘介绍’慕楠煜的身份。 也算给慕楠煜挽一下颜面。 省的慕楠煜下不来台。 北宫焱听着,硬朗的脸上没啥表情变化,不以为然的说了句,“原来是煜王殿下。” 就算裴少枫不说,北宫焱也猜到了慕楠煜的身份。 在北宫焱的眼里,慕楠煜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值得一提! 北宫焱说话淡淡的,但听着,颇有一股瞧不上慕楠煜的意味儿。 至少慕楠煜是这么认为的! 又一个瞧不起他的! 慕楠煜脸色一僵,但还是保持着笑脸,“镇南王是前辈,本王理应礼遇。” 说是赔笑脸都不为过,尽管笑的干硬,但慕楠煜还是扯出一脸的笑意,“既然镇南王说起,无意与我天凤开战,那想必北宫太子一事,是有什么误会,当着镇南王的面儿,本王可以向镇南王保证!我天凤素无挑起战乱之心,你我两国仍旧一如既往的交好,待本王回京后,定会如实禀报父皇,镇南王大义,亲自助我等平息南阳之战,以维系两国盟约!” 第603章:不屑耍阴招 虽说镇南王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但是不可否认,慕楠煜心里高兴着呢。 这样一来,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平息了南阳之战。 真真是天下掉馅饼,平白捡了个大便宜啊。 这是他慕楠煜运气爆表啊。 慕楠煜表面上说的正儿八经的,但是心里乐开了花儿。 自以为自己说的极好,好像不知道,有个词叫自我感觉良好一样。 北宫焱可没有要领情的意思,他不紧不慢的睨了一眼自我感觉良好的慕楠煜,声音浑厚道,“与天凤的盟约,乃本王与战北候一手签订的,就不劳煜王殿下操心了,至于我国太子一事,太子尚且年幼,此次不过是给他的一次试炼罢了,权当磨砺磨砺自己,只是不曾想,我们太子会选择南阳当试炼场地,怎么?难道煜王殿下没有过这种试炼吗?” 说的云淡风轻的,轻飘飘的几句话,愣是将北宫琨想要攻占南阳的野心,说成了是试炼。 既是试炼,也可以说是玩笑一般,当不得真。 北宫焱的语气中,便有股‘当不得真’的意味儿。 这还不算,说到最后还不忘酸慕楠煜一句。 他哪有过什么试炼啊! 这北宫焱,分明就是随口胡诌! 偏还说的叫人无法反驳。 慕楠煜再次被噎的哑了言,只能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干硬着。 他说是误会,就已经是给北宫琨,啊不,是给北宫焱面子了。 哪成想,北宫焱三言两句的,竟反过来噎他。 慕楠煜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很精彩了,僵硬的一阵青一阵白的。 反过来站在北宫焱的角度来说,煜王那就是个小屁孩儿。 他还保证呢,他拿什么保证? 天凤会不会与神昭开战,他会不清楚吗? 再说了,两国的盟约,是他和白子墨签订的,有煜王什么事儿? 煜王倒是会给自己台阶上呢,不,应该说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除了白子墨,若非乾帝亲自前来,谁都没资格跟他谈盟约的事儿。 至于北宫琨,再怎么说,也是他神昭的太子,在慕楠煜这等外人的面前,北宫焱自然还是维护北宫琨的。 好歹北宫琨还叫他一声皇叔不是? 总归算是‘自己人’ 即便北宫琨是真有野心,也不能当着慕楠煜和裴少枫的面承认。 慕楠煜理解成是个误会,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当是误会好了。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再慢慢说吧。 总不能就这么坐在马背上谈事情。 “煜王殿下,裴少将军,没有别的疑问,就随本王入城吧。”最后北宫焱勒着马缰,准备调转马头往回走,先进城再说。 只是,裴少枫闻言迟疑了一下,“镇南王预备如何与我方平息南阳之乱?!” 在北宫焱刚转头的时候,裴少枫又及时的开口问了一句。 换言之,南阳的事,或者说是地界,执掌权等等,又该什么划分? 毕竟南阳一直以来,既不属于天凤,也不属于神昭。 多年来大家一直相安无事,可现在,北宫琨打破了这份平和。 难道还真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裴少枫皱着眉头,等着北宫焱回话。 然而,北宫焱连头都没回,只传回一句浑厚的嗓音,“这便是入城之后要谈之事,少将军推三阻四的,莫非是怕随本王入城?” 这听着,就有点激将法的意思了。 裴少枫在后面,看着一排排的镇南军铁骑相继跟着北宫焱回了城,眉眼间掠过一丝犹疑。 “裴少枫,这镇南王该不会耍什么阴招吧?!”北宫焱前脚一走,慕楠煜后脚就开始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了。 好像忘了自己刚才是怎样一副嘴脸给人家北宫焱赔笑脸的。 都说变脸比翻书还快,就是这么个道理。 阴招? 裴少枫虽面色犹疑,但说话却不犹疑,“堂堂镇南王,不屑耍阴招,煜王多虑了。” 以镇南王的身份地位,又有那么多的镇南军铁骑在侧,用得着耍阴招吗? 虽是敌对,但不得不承认,镇南王,是一代枭雄。 这样的人物,不屑耍阴招。 慕楠煜是自己阴招耍多了吧?看谁都像是会耍阴招的人? 裴少枫说的平淡,但慕楠煜瞧着,怎么有些傲慢呢? 不过这个时候,慕楠煜也没有跟裴少枫计较太多,“那这南阳城,我们是入还是不入?” 这个时候知道问裴少枫了。 刚才不是挺有架子的麽? 所以说这人呐,脓包就是脓包,烂泥它就是扶不上墙的。 强行指望扶上去,它也还是一滩烂泥,别指望它能有多坚固! 裴少枫低沉了片刻,吐出一个字,“入。” 镇南王有请,不去也得去。 毕竟还要回京交差的,只有跟镇南王协商好,回去才能交差。 然后,裴少枫和慕楠煜领先,带了一部分的兵马入城,剩余一部分的兵马留守城外,以防不测。 要说南阳城中,最具代表性,最具权威的地方,就是城主府。 只不过城主府现在闲置下来了,府邸暂被北宫焱收了去。 要说城主府的主人,便是霍霄在世时,对战的敌方首领。 南阳城里没有官员,只有城主。 带领着一帮流寇军,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占山为王。 对,就是占山为王。 之前的城主,便是带着一帮流寇军,在南阳占山为王。 只不过败在了霍霄手上。 所以城主府也就无主的府邸。 就一天前,北宫琨还在城主府中大摆庆功宴呢! 今天这座城主府,就变成北宫焱的了。 便是应了那句,谁有实力,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北宫焱战甲披风一挥,就在主位上坐了下去,旁边站着青杨。 刚才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到,裴少枫他们定然少不了要有一场恶战。 希望裴少枫和慕楠煜,最好不要不识好歹,否则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怕是他们出不了南阳城! 青杨目光凛冽,他刚这么一想,裴少枫和慕楠煜,随后就被请了进来。 北宫焱大手一挥,大有一副主人的气势,“随便坐。” 第604章:胜者说话,这方式如何? 还别说,虽然这只是一座城主府,不是什么王公贵族的府邸,但是其奢华程度,丝毫不亚于王府! 打从一进城主府,裴少枫便已不动声色的打量过府中的情况。 北宫焱叫人把他们带来了正厅。 瞧着北宫焱高坐在堂,看着倒还真像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一般。 “多谢镇南王。”基于礼貌,裴少枫道了声谢,便随意坐到了左边的座位上。 “……”慕楠煜本来也想开这个口的,但是被裴少枫抢了先,只得讪讪的闭了嘴。 裴少枫坐在左边,那他便坐右边。 于是慕楠煜冷哼了一声,衣袖一甩,就坐到了裴少枫对面的位置上。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裴少枫关系不睦一样! 瞧着慕楠煜挑选的座位,裴少枫只是微微蹙眉,并没有说什么。 煜王还真是毫不遮掩的表现出跟他不齐心啊。 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北宫焱是何许人也?老辣的姜,他跟慕楠煜不睦,哪瞒得过北宫焱的眼睛。 刚落座之后,还有侍女上了茶水,还别说,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坐着,双方倒真不像是敌人! 慕楠煜坐的可不怎么安稳,啊不,是安心。 坐的不安心。 借着抿茶之余,慕楠煜悄悄地瞄了眼裴少枫,余光又往北宫焱身上瞟上一头。 心想着,这镇南王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他觉得,越是这样安静,就越是浑身不得劲儿呢! 神昭镇南王,能是什么善茬?! 慕楠煜在心里吐槽着,表面却不露痕迹,借着茶盏来掩盖他偷瞄打量的目光…… 明明是敌人,却像这个平和的坐下来喝茶,怎么看都不得劲儿吧?! 茶也喝过了,裴少枫瞧了一眼慕楠煜,给了他一个‘你煜王不说点什么’的眼神儿! 察觉到裴少枫的眼神示意,慕楠煜不露痕迹的轻咳一声,会给裴少枫一个眼神道,‘该说的,本王都说过了!你看北宫焱理我了吗!’ 而北宫焱,则不动声色的把裴少枫和慕楠煜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煜王空有主帅之职,却无主帅之权哪。 倒是这裴少枫,更有领导者的风范和能力。 对于裴少枫,北宫焱还是挺欣赏的。 而且,北宫焱的欣赏当中,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原因。 因为裴少枫,是裴卿卿的大哥。 北宫焱私底下派人去查过有关于裴卿卿以往的一切消息。 裴少枫,是裴家唯一一个疼爱裴卿卿,待裴卿卿好的人。 所以,对裴少枫,北宫焱还是挺有好感的。 当然,既说是不为人知,北宫焱便不会表露出来。 今日叫裴少枫他们来,只谈正事,不掺杂任何的私事儿。 裴少枫和慕楠煜交换着眼神,是以并未注意到,北宫焱悄无声息的打量着他自己。 最后,还是裴少枫输给了慕楠煜,只得按慕楠煜的意思,由他开口,“镇南王,我想我们也不必拐弯抹角了,不防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吧?镇南王不若说说你有什么条件?” 既然北宫焱跑来掺和这么一脚,想必对如何划分南阳,早有打算吧? 南阳如今没了流寇军,那便该由天凤和神昭共同接管,才算合理。 但,不得不承认,就现在的形势而言,神昭的赢面较大。 北宫焱,想必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划分,索性不如直接说出来。 既是协商,那自然要先说出来,才有得商量嘛? 不过这阵势,与其说是协商,不如说是谈判来的更贴切些! 明显裴少枫他们就是处于被动的一方。 “既然少将军爽快,本王也就直说了。”裴少枫直爽,北宫焱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不是? 硬朗的眉头一挑,直言道,“南阳以东至西的地界,归神昭所有,城南给你们,如何?” 这就是他的条件。 或者说是划分南阳的规划。 换言之,将南阳一分为二,神昭占大头,天凤占小头。 城东,城北,城西,都归神昭,城南,则划给天凤。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条约。 裴少枫一听,立马就眉间紧皱,“镇南王这是什么意思?!” 但其实,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北宫焱是什么意思,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裴少枫,算是明知故问吧。 显然是没料到北宫焱会如此……过分! 对,就是过分! 竟然只将城南划分给天凤,这跟狮子大开口有什么区别?! “以如今的形势,少将军觉得你们有什么资本跟本王谈条件?”北宫焱不以为然的挑眉道。 换言之,你们有什么资本说不? 北宫焱知道,裴少枫他们不会服气,但现在,技不如人的是他们。 弱者是没有资格不服气的。 不是北宫焱瞧不起裴少枫他们,若是裴少枫想战,他随时奉陪。 但后果,可得自负。 裴少枫有把握能赢他麽? 北宫焱硬朗的面容上,半点不像是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 仿佛给裴少枫他们的,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你点头答应,大家和和气气的相安无事。 要么就战场上见见真章,看看是哪家的兵马更强盛! 砰的一下,慕楠煜手里的茶盏磕到了桌面上,“镇南王这条件未免过分了些!凭什么你们占了三成,我们只有一成!”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凭什么神昭占三成,而他们只能占一成? 不公平! 慕楠煜板着个脸,明显就是不乐意,不赞成北宫焱的提议。 或者说是条件。 他要是赞成,那他就是傻子! 南阳这地方,虽然是没规矩了些,但南阳乃神昭和天凤两国的要扼,地肥物美的,怎么能就这么拱手让给神昭?! 最起码……要一人一半!平分才行! 慕楠煜想着。 裴少枫皱着眉头不说话,这回,他赞同慕楠煜说的,北宫焱这要求,未免过分了些! 如实平分,他还能接受。 慕楠煜可以说是借由搁茶盏来拍桌子了,听闻慕楠煜的反驳,北宫焱只是微微挑眉,“那煜王殿下的意思,是我们打一架?胜者说话,这方式如何?” 第605章:任君选择 慕楠煜觉得一比三的划分,过分了些。 北宫焱完全理解。 他们要是不觉得过分,那才不正常呢。 换他,他也觉得过分。 但是,忘了他说过的吗? 在南阳,遵的是强者为王。 既然慕楠煜觉得不服气,不公平,那不如来打一架,赢了,就给他决策权。 输了,就闭嘴。 最是干脆利落。 这提议,慕楠煜以为如何啊? 北宫焱说的不以为然,但慕楠煜却噎了一下。 北宫焱这分明又是故意的! 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却还这么说! 慕楠煜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嘴里咬着后牙槽,一脸既打不过北宫焱,却又不服气的样子! 慕楠煜没了声音,北宫焱又把目光放在了裴少枫身上,“少将军以为如何?” 是要打架还是…… 啊不,应该说是要动手?还是要动口? 任君选择。 裴少枫虽不至于像慕楠煜一样臭脸,但脸色一样很难看,“镇南王威名赫赫,我等岂是镇南王的对手。” 这话,绝没有阿谀奉承之意。 说的是大实话! 镇南王威名远播,能跟镇南王匹敌的,尚且只有当年全盛时期的白子墨一人而已。 这点自知之明,裴少枫还是有的。 “少将军此言差矣。”哪知,北宫焱却幽幽的叹了口气,“少将军年少气盛,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而本王,却已经老咯,往后这世间,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说到最后,北宫焱颇有一股叹息的意味儿。 感叹着自己老了,以后的天下,是裴少枫他们这样的年轻人的。 “……”裴少枫默然了。 撇开敌对关系不说,对镇南王这样战功赫赫的人物,裴少枫内心是敬重的。 但镇南王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 倘若从年纪上来说,镇南王也算得上是英雄迟暮了吧? 让他和镇南王动手,他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尽管晓得自己未必是镇南王的对手。 想了想,裴少枫还是决定以动口不动手的方式,免伤和气,“君子动口不动手,可否恳请镇南王看在……与侯爷签下盟约的份儿上,再斟酌斟酌?” 本来裴少枫是想说,想请北宫焱看在两国友好相处的份儿上,请他再斟酌斟酌。 但话到嘴边,裴少枫却改了口。 他想,相比起拿天凤作为说辞,可能换做侯爷,会更合北宫焱的心意。 早听闻,神昭镇南王同白子墨是亦敌亦友,兮兮相惜。 比起天凤的江山,想必北宫焱跟白子墨的感情更好。 这要换做是他,他也不关心神昭的江山社稷啊。 同理,北宫焱又怎会关心天凤朝廷的好坏? 当初是北宫焱亲自和白子墨签订的盟约,想必对于北宫焱来说,其中的含义,不是外人所能明白吧? 大约,这就是所谓的揣测君心了。 裴少枫现在,便是在揣测北宫焱的心思。 果不其然,提到白子墨的时候,北宫焱硬朗的脸上,神色有所动容。 裴少枫便又说道,“当初镇南王与侯爷签订盟约,为的,不就是两国和睦,百姓富足,不再有战乱之苦吗?如今镇南王断没有自毁成果的道理!” 慕楠煜在对面露出无语且不耐烦的表情,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 没看北宫焱摆明了是成心跟他们过不去吗?! 这叫什么?这叫趁火打劫! 裴少枫说完之后,时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北宫焱硬朗的面容,天生就给人一种严峻感。 裴少枫以为不北宫焱是在有所考虑…… 岂料北宫焱突然冒出一句,“少将军扯的有些远。” 裴少枫,话扯的有些远了。 他与白子墨签订的盟约,跟划分南阳有什么关系麽? 没什么实在的关系! 所以说,裴少枫,扯的有些远了。 “……”裴少枫一噎。 赶情说了半天,都白说了? 一点都没糊弄住北宫焱。 果然,镇南王不是谁都能糊弄的…… “不过,本王很欣赏少将军的口才。”北宫焱话锋一转的又冒出一句。 “……”裴少枫又是一噎。 他若有口才,怎么北宫焱不见被糊弄? 他都搬出了两国盟约和白子墨,也不见北宫焱上套! 怎么觉得,不是他在糊弄北宫焱,而是北宫焱在耍弄他们? “本王也就跟少将军直说了,本王并无与你们交战的打算,不过,南阳如今在本王的掌控之下,便是在我神昭的掌控之下,本王也明白,若我一家独吞南阳,也是吃不下的,本王可以答应你们,将南阳地界,与你们天凤平分。”之前不过就是逗逗裴少枫罢了,逗也都过了,便也该说正题了。 听闻北宫焱的这番话,裴少枫眼神亮了一下。 不过,北宫焱话还说完,“但是……” 还有但是,别着急的意思! “但是什么?镇南王不妨直说!”都说镇南王以德服人,深受神昭百姓的爱戴,深得军心,在神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除去神昭皇之外,镇南王便是神昭最有话语权的人。 裴少枫明白,“但是……”之后,才是北宫焱真正的条件。 “但是,本王有个条件,你……”北宫焱指的,是裴少枫,“得答应本王。” 言下之意便是,裴少枫得答应他一个条件。 裴少枫顿了一下,并未满口答应下来。 因为,他怕自己没有足够的权利,能够答应堂堂镇南王的条件。 裴少枫抬眸,与对面黑着脸的慕楠煜对视一眼。 按理来说,煜王的地位明显比他要高出很多,怎么镇南王不找煜王说条件? 裴少枫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显然是在犹疑着,能不能答应? 同时也在无声询问慕楠煜的意思? 毕竟慕楠煜占据着主帅的头衔,又是皇子。 怎么说,慕楠煜都比他更有决定权才是。 见裴少枫犹豫,还要请示慕楠煜的意思? 北宫焱不紧不慢的开口,“怎么?不答应?” 颇有股不答应就免谈的意味儿。 “我们答应镇南王!” 开口的,却不是裴少枫。 裴少枫还没来得及开口呢,慕楠煜就先替他答应了下来! 生怕镇南王反悔似的! 第606章:老狐狸! 毕竟能平分南阳,回去才好交差! 不然真按镇南王那一比三的划分,回朝后,别说立功了,少不得要挨父皇一顿训斥! 还是先答应下来再说! 慕楠煜满口答应,裴少枫虽皱着眉头,却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转头看着北宫焱,既然他们都答应了,也该说说北宫焱的下文了吧? 条件是什么? “好,还是煜王殿下爽快果决。”北宫焱勾唇,倒也带着‘夸’了句慕楠煜,不过,“本王只当是裴少将军答应了本王,少将军只需记住,日后不论本王何时提出,少将军都不得推辞不认。” 还要特别说明一下,今日答应他的,是裴少枫,而非慕楠煜。 以后不管他什么时候提出来,裴少枫都不得推辞拒绝的意思。 但是! 裴少枫却听出了北宫焱话里的意思,“镇南王的意思是,现在不提要求?” 合着北宫焱的意思,只是要他一个承诺? 而不是现在提要求,提条件? 裴少枫好像隐约明白过来了什么? 今日这一出,堂堂镇南王坐在这里跟他们谈判,竟不过是为了他答应一个承诺?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北宫焱的所作所为,就给了裴少枫这种感觉。 感觉从一开始,就是北宫焱算计好的? 他不过是掉进了北宫焱设好的套里? “本王何时说要现在提要求了?”瞧着裴少枫隐有一股恍然大悟的模样,北宫焱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只是说有条件而已,什么时候说要现在提要求了? “……”裴少枫感觉自己败给了这位威名赫赫的镇南王。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位镇南王能跟白子墨脾性相投了。 因为他们骨子里都流着奸诈腹黑的血! 亏他还觉得,北宫焱好歹也是一把年纪了,就算是对手,也是值得尊敬的。 哪知道,北宫焱他就是条上了年纪的大尾巴狼啊! 被他坑死都察觉不到…… 这一遭,算是彻底刷新了他对这位镇南王的认识。 但,已经答应了下来,说出口的话便如同泼出去的水,如何能收回? 做人最起码的信用二字,裴少枫还是知道的。 瞧瞧北宫焱那一脸……他能说奸计得逞的样子吗?! 瞧他那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裴少枫就感觉自己额前绷着三根黑线。 慕楠煜可不管那么多,反正答应镇南王的人,是裴少枫,即便他日追究下来,也跟他没关系! 当然,以慕楠煜的脑力,怕是也想不到自己掉进了北宫焱设好的套里! 只顾着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既然我们都答应了,那南阳……” 是不是可以说话算数,平分了? 北宫焱早有准备,手指头轻轻勾了勾,一直侯在身后的青杨当即就上前来了。 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册文书,送到了裴少枫的面前,给裴少枫过目的意思。 “这是本王拟定好的文书,少将军看看,没什么问题在上面签字盖玺即可。”只听见北宫焱含笑的口吻道。 瞧着送到眼前的文书,裴少枫微微眯起了眸子。 越发确信了,自己是着了北宫焱的道了! 北宫焱果然是早有准备的。 亏他刚才还自以为聪明的跟这位镇南王打感情牌…… 真真是……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若不是碍于身份辈分儿的,裴少枫都想说一句:老狐狸! 真真是一句老狐狸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 算是见识到了镇南王的“厉害!” 果然还是他太年轻了,比不过镇南王会耍套路! 这个时候,就算裴少枫看出来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北宫焱一脸悠然惬意的,那神情就好像在说,能反应过来,你也不算笨。 文书一到裴少枫的手里,慕楠煜也顾不得青杨无视他,绕过他的不高兴,第一个就凑到了裴少枫面前来,共同查看文书内容。 内容上清楚明白的写着,由天凤和神昭共同管辖南阳,双方互利互益,以促进两国商贸发展。 “看完了就签字盖玺吧。”北宫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提醒裴少枫,看完盖玺。 看也看不出什么花儿不是? 还是签字盖玺吧。 盖玺之后,这南阳之战,就算是平息了。 裴少枫,也可以回去领功了。 文书上总共不过就两行字,裴少枫平时都是一目十行的,哪有看不完的。 只是心里还在憋屈被北宫焱耍弄的事罢了! 但是,这份文书,字还是要签的。 青杨送来文书的时候,也一道奉上了笔墨。 就等着裴少枫签字画押…… 哦不,是签字盖玺了。 就在裴少枫签字盖玺的时候,北宫焱瞧了一眼像是在看热闹的慕楠煜,低声道,“劳烦煜王也盖上帅印和自己的印玺。” 话音一落,青杨分分钟就把文书捧到了慕楠煜面前,“煜王殿下,请吧。” 盖玺吧。 慕楠煜似乎懵了一下,“不是,不是只要裴少枫答应镇南王即可吗?” 怎么还要他签字盖玺?! 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裴少将军答应本王,是私事儿,这文书,可是关乎着两国的大事儿,煜王既贵为大皇子,又是此次的主帅,这印玺,自然是少不了煜王的。”北宫焱浑厚的嗓音透着王侯的威严,“怎么?难道煜王殿下不愿意为两国出力?” “……”慕楠煜被堵的一噎。 这话让他怎么接?! 难道他能说不愿意吗?! 镇南王,这是逼着他签字盖玺啊! “煜王殿下,请吧!”青杨拿着文书,又催促了一句慕楠煜。 显然是有些不耐烦! 这煜王,竟不如一个臣子来的果敢干脆! 看看人家裴少枫,哪怕知晓自己中了王爷的圈套,也还是干脆利落的签了字。 哪像煜王,磨磨唧唧的。 最后,慕楠煜被堵的没办法,只能拿出自己的私印,不情不愿的压在了文书上。 留下了他煜王殿下的大印。 盖好印玺之后,青杨才把文书重新拿回了北宫焱的手里。 看着文书上的两个印玺,北宫焱的目地也就达到了,文书一式两份,另外一份,自然是交给裴少枫他们带回去。 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北宫焱该操心的事了。 第607章:连神都拯救不了 “好了,该办的事,都办妥了,本王还有事,恕不奉陪。”然后,我们的镇南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让裴少枫和慕楠煜自便的意思。 走出城主府的大门之后,铁骑军牵来的北宫焱的战马,北宫焱转头吩咐道,“青杨,传令下去,留一部分人守在南阳。” 守的,自然是属于神昭那一半的地界。 同时也是谨防再有像北宫琨那样的人作乱。 青杨虽心神领会,但眉眼间似乎仍有疑惑,只点头道,“是。” 北宫焱不需要特意去看,一个余光,便能瞟见青杨困惑的神色,“你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或者说,有什么想问的? “王爷既然问了,那属下就直说了,属下不明白,王爷今日为何这般大费周章的,只为了要那裴少枫一个承诺?”青杨晓得,今日王爷的所作所为,都与白子墨送来的那封书信有关。 打从王爷带兵赶来南阳,解南阳之困的时候,青杨就料到,白子墨给王爷那封书信上的内容,必然是请王爷帮忙,平息南阳之乱。 可让青杨不明白的是,王爷既解了南阳之乱,为何还要裴少枫答应一个条件? 这本不在王爷的计划之中吧? 那裴少枫虽说是个将才,但若论身份,论地位,裴少枫都远不及煜王来的尊贵。 常理来讲,就算要承诺,难道不应该是煜王一诺更有分量些吗? 青杨自个人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王爷盘算的是什么? 青杨的问题,让北宫焱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个翻身,便越上了马背,魁梧挺拔的勒着缰绳,只说了一句,“再过不久,你就知道了。” 然后策马走了。 青杨还是没听明白…… 再过不久,他就知道了? 意思是王爷还有别的打算? 可是王爷没跟他说过啊! “王爷……”青杨非但没解惑,反而是更加好奇了,王爷有什么打算,怎么没跟他说啊! 好歹他是跟着王爷,近身伺候的啊。 分分钟,青杨便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而城主府中,不断传出慕楠煜的笑声,一听就知道心情大好。 “没想到啊,竟不费一兵一卒,便平息了南阳之战!连老天都在帮本王!”慕楠煜一派胜利者的姿态欢呼着,连自己掉进别人的套子里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赢了。 无知的人啊,一向是连神都拯救不了的。 如果说慕楠煜是欢呼的,那么裴少枫,就像是头顶两片天,慕楠煜头顶是艳阳高照,裴少枫头上就是阴云密布。 就像他的脸色一样,阴云密布的。 裴少枫还坐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还在想着北宫焱给自己下套,诓他答应一个条件的事儿。 慕楠煜高兴之余,余光就瞥见裴少枫拉长的脸色,得意的眉头一挑,“裴少枫,我们轻轻松松就拿回了南阳,怎么你不高兴?” 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回了南阳一半的地界啊。 怎么裴少枫脸上,没有半点喜悦之色呢? 怎么着?平息了这场战事,裴少枫还不高兴了? 不,裴少枫该不会是傻眼了吧?哈哈! 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平息了战事! 瞧瞧,什么叫自我感觉良好,这就是。 北宫焱才走了不过一刻钟,慕楠煜好像就忘记了,是谁赶走了北宫琨? 要说平息这场战事,跟他慕楠煜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说他是自我感觉良好,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这人呐,就怕没有自知之明。 轻轻松松就拿回了南阳? 这话叫裴少枫俊朗的眉头皱了又皱。 是啊,拿回南阳,未免也太轻松了些? 即便是有镇南王出手,可镇南王为何会突然出兵? 如先前所说,即便北宫琨拿下了南阳,严格来说,也不算破坏神昭与天凤两国的盟约。 南阳一向来,既不属于神昭,也不属于天凤。 就像北宫焱说的,谁有实力,谁的拳头硬,就能南阳的老大。 北宫焱贵为神昭镇南王,为何要帮着他们外人,去打自己人呢? 北宫琨再怎么说,也是神昭太子啊。 北宫焱没理由这么做才对。 裴少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就算裴少枫千算万算,怕是也算不到,北宫焱出兵解南阳之困,只因白子墨的一封书信。 所以要说真正平息南阳这场恶战的,是白子墨。 裴少枫皱着眉头,也不说话,就像是没听见慕楠煜跟他说话一样。 慕楠煜嘁了一声,今天他高兴,懒得跟裴少枫一般见识,也懒得再搭理他。 转头吩咐道,“来人,收拾收拾,今晚摆宴!” 又是庆功宴的意思。 听闻慕楠煜的吩咐,下面的副将迟疑了一下,颔首道,“是……” “慢着。”就在副将领命的时候,沉默的裴少枫开口了。 一开口,就是阻止的意思。 慕楠煜闻声看过去,裴少枫总算舍得屁股移开椅子,“裴少枫,你不是……”装深沉不说话吗?! “煜王,虽说此次,我们并未损兵折将,可城中将士和百姓伤亡惨重,煜王身为主帅,不想着抚恤伤亡,安抚百姓,这个时候摆庆功宴,怕是不合适吧?” 哪来的功?又有什么好值得庆祝的? 这场战事,根本就不是他们赢来的。 不过就是捡了个便宜罢了。 煜王还真以为是他们赢了麽? 裴少枫阻止的意味儿很明显,这个时候,该做的,难道不是抚恤伤亡,安抚民心吗? “你!裴少枫,你故意要与本王作对是不是?!”慕楠煜气的咬牙。 刚才的好心情被裴少枫几句话就打的烟消云散了! 裴少枫简直就是放肆!什么时候轮到裴少枫来对他指手画脚了?! 要不是这些人不听他的,看他怎么惩治裴少枫! 可刚刚阵前,慕楠煜就试过了,没人肯动裴少枫。 慕楠煜不得不承认,裴少枫比他更得军心。 慕楠煜冷眼瞅着裴少枫,可裴少枫仍旧是面不改色的,像是没瞧见慕楠煜的冷眼一样,“煜王,末将只是实事求是罢了,若煜王要摆庆功宴,那末将便自己去视察城中的情况,末将告退。” 第608章:冰清玉洁的美人儿 说完,裴少枫视若无睹的就转身走了。 “你……”慕楠煜咬牙。 裴少枫都这么说了,他还怎么摆庆功宴! 简直是可恶,可恨,可气! 他一个主帅,竟三番两次的吃裴少枫的瘪气,实在是气人。 偏又不能把裴少枫怎么样,只能给他记上一笔。 …… 相比起南阳的有惊无险,免于恶战,倒是裴卿卿她们在北境滨州,环境更为‘恶劣’些。 哦不,好歹今日大雪停了,多日不见的太阳也爬了出来。 裴卿卿还以为这地方见不着太阳呢。 “今日天气不错,外头虽是冷了些,不过倒别有一番景致,要不要出去看看?”就在这时,药琅来了。 药琅除了陪着她,就是给她熬药喝…… 药琅一回来,就表示裴卿卿到时辰该喝药了。 看着一碗黑浓浓的汤药,闻着都刺鼻的苦味儿,裴卿卿如画的眉心紧紧一皱。 没有哪次不皱眉的。 这药实在是叫人嫌弃。 可再嫌弃也得喝。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她都怀疑自己每回喝药,跟赴刑场似的。 喝完药之后,药琅一如既往的给她准备了冰梅子,又冰又酸的味道,能缓解她嘴里的苦味儿。 “好些了吗?”瞧她苦的脸都皱了,药琅替她拍了拍后背,为她顺顺气。 嘴巴里又冰又酸的味道,冲淡了苦味,裴卿卿吐了吐舌头,缓了口气,“好多了……” “走吧。” “嗯?” “不是说今日天气不错,外头别有一番景致吗?我们去看看吧。” “可你的身子……” “不碍事的,难得不是满天飞雪的天气,我若再不出去透透气,见见太阳,真就要成个病秧子了。” 打从来这之后,就一直畏冷窝在屋子里,难得遇到一个好天气,再去出去透透气,裴卿卿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最后药琅也拗不过她,出去透透气也好,然后就陪着她出门了。 踏出屋门,当阳光照在裴卿卿眼前的时候,乍一见光,还有些刺眼,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伸手挡了一下光。 阳光透过指缝,折射在裴卿卿的脸上,也许真的是因为多日不见光的缘故,裴卿卿的脸色看上去比平时白了许多。 没有血色的那种白,虚白虚白的。 裴卿卿在阳光底下深吸一口气,“好像许久没闻到这般冷冽的空气了。” 这地方,连空气都是冷冽的。 虽然冷冽,但至少是新鲜空气。 这几日,她鼻子里除了火炉的味道,便只有药的苦味儿。 能像这么闻闻冷冽的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卿姐姐,你等我一下。”刚出门没两步,药琅又往回跑。 “药娃娃……”她都没来得及开口,药琅就退回去了。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这个药琅,干什么去了? 不过裴卿卿倒也没有太在意,说起来,不光空气冷冽,就像药琅说的,景致也很是别致。 一眼看过去,仿佛走进了一片银白的世界。 入目皆是皑皑白雪,为这个世界平添了一份纯净。 屋檐上还挂着长长的冰串子,虽然冷,但这景致,倒也是难的一见,裴卿卿嘴角上扬,露出一缕笑意。 这小镇,虽说与世隔绝一般,又常年被积雪覆盖,但正是因为这般,呆在这银白纯净的世界里,使人心平气和。 裴卿卿伸出手,踮起脚尖想去摘下头顶屋檐上的一支冰串子。 却不防,踮起脚,手也还是不够长,冰串子没摘到不说,突然脚下的雪一滑…… “啊……”裴卿卿整个人都扑通了下去,这一下,还不得摔的个满嘴吃雪! 就在裴卿卿要在雪地上砸出个大坑的时候,腰上突然被一股力道给拉了一把。 有人拉了她一把,免于她摔进雪坑里,吃一嘴的雪。 裴卿卿站稳脚跟之后,心跳都提了起来,还没喘口气,就拍着胸脯,喘着冷冷的粗气说道,“多谢……” 不是她说话冷,而是这里的天气冷。 说话嘴里都是冷气。 她是想跟救了她的人说多谢…… 只是当她抬起来,看清身边的人时,饶是见过不少美人相貌的裴卿卿,也不禁楞了一下,眼睛里掠过一丝惊艳。 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好个冰清玉洁的美人儿! 就跟遗落凡尘的仙子一般。 若说以前,说哪家姑娘冰清玉洁,只是个形容词。 可是看到她眼前的这个姑娘,便让人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冰清玉洁。 “你没事吧?”那姑娘像是也发觉了裴卿卿看她时,眼睛里的惊艳,她的语气,便像是那飘落的白雪一般,清冷却又高贵。 头一次,裴卿卿因为一个女人而楞了神,“我,我没事……刚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刚才要不是这姑娘拉了她一把,少不得是要摔一跤的。 虽然惊艳于这世间竟有如此冰清玉洁的美人儿,但裴卿卿还是感谢人家刚才救了她。 没想到,这小镇上竟有生的如此貌美的姑娘,倒有些像是德叔口中的雪女。 雪女是裴卿卿从德叔那听来的八卦,因为这小镇背靠雪山,据说这雪山乃是仙山,绵延千里,从来没人走到过雪山的尽头,也从来没人知道雪山的尽头在哪里,尽头之外又有些什么…… 有传闻,就少不得有八卦。 听德叔说,雪山里住着修炼成精的雪女,守护着雪山和这个小镇,镇上的人,还会供奉着雪女呢。 看到这个白衣胜雪的姑娘,裴卿卿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德叔跟她说过的雪女。 这姑娘要是往那雪山上一站,只怕都分不清是人是雪吧? 裴卿卿想着这个听来的八卦,垂眸挪了一下脚步,站稳了再说,她可不想在跌一跤! “卿卿……”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嗓音传入的裴卿卿的耳朵里,她还来不及看清,竹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她身边来了,搀扶着她,“你没事吧?” 都没瞧见竹颜是从哪冒出来的。 裴卿卿摇了摇头,“我没事,多亏了这位姑娘……”救了我。 然而,裴卿卿一句话没说完,哪还有什么姑娘? 第609章:恍惚了? 这就她和竹颜两个人。 “咦?”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皱,左顾右看的,“你有看到一个姑娘吗?” 刚刚不是还在这儿的吗? 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她不过就是一眨眼,那姑娘就不见了? 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一脸奇怪的看着她,“我就看到你一个人在这儿,哪来的什么姑娘?” “你莫不是冻坏了脑子,出现幻觉了?”说着,竹颜还煞有其事的伸手往她额头上贴了一下。 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这就她一个人,哪来的什么姑娘? “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看错?刚才那姑娘就在她这儿的。 怎么可能是幻觉?! 她还同那姑娘说话了呢。 可裴卿卿左看右看,别说姑娘了,没事连个过路的人影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姑娘? “卿卿,你是不是身子不适?恍惚了?”竹颜那张俊俏的脸上,露出一脸担心的模样。 说裴卿卿是不是恍惚了? 裴卿卿翻了个白眼,“我就算再恍惚,还能分不清人吗?” 竹颜什么意思?是说她精神恍惚看错了吗?! 她就算再恍惚,一个跟她说话的姑娘,人家还拉了她一把,她能看错吗?! “卿姐姐…”这时,药琅也来了,“出什么事了?” 瞧着裴卿卿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竹颜怎么也在这儿? 打从那日竹颜追问他裴卿卿服药的事之后,这两天便没再见过竹颜。 不过药琅倒并不担心竹颜的去处,这小镇,竹颜可比他们熟悉的多,用不着担心。 “药琅,你来的正好!”药琅一来,裴卿卿便抓着他的手,“我刚才看到个姑娘,长得绝尘脱俗,可一眨眼,人就不见了,竹颜非说我是出现幻觉了!” 竹颜不信她说的,药琅总该信她吧? 刚刚真的有个姑娘在这儿。 她还感叹人家姑娘生的冰清玉洁,如雪女一般呢。 对,雪女? 裴卿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狐疑的眼神儿又瞅了一眼竹颜,“我听闻,这里流传着雪女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噗…”裴卿卿刚开口,竹颜就笑了,“你该不会是想说,你看到的是传闻中的雪女吧?” “……”裴卿卿一噎。 瞧竹颜的样子,摆明就是不信她啊!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从竹颜嘴里说出‘传闻中’三个字,就跟想笑话她没区别。 好像在说,连这种无稽之谈的传闻都信,她是不是傻? 裴卿卿又看向药琅,发现药琅这回的神情,虽然没有笑话她,但跟竹颜也差不多一个意思。 不信她说的。 药琅以为,裴卿卿该不会真的是神情恍惚了吧? 看错了? 瞧着竹颜跟药琅都不信她说的,裴卿卿还没气的嘴一撇,“算了!你们爱信不信!” 反正她是真的看到了! 一个个的还以为她精神错乱了不成?! 然后,看到姑娘这回事,就这么揭过去了,裴卿卿转身回了屋子里。 难得的好心情,就这么被竹颜搅黄了。 药琅和竹颜跟在后面。 “这两日你去哪儿了?”开口的,是药琅。 其实他更想问,竹颜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指的,是裴卿卿的事儿。 但这事儿,药琅又不好直接问。 “踩点去了。”竹颜答的不以为意,侧目睨了一眼药琅,意味深长,“你忘了我们来这儿的是为了什么麽?” 药琅闻言默然了一下,他当然没忘。 来这儿,是来采药的。 所以竹颜说去踩点,意思是可以去采药了? “早些采到你要的药材,早些回去。”说完,药琅便没再同竹颜聊下去。 先进屋去陪裴卿卿去了。 早点采了竹颜要的药草,早点回去。 这地方太过阴寒,不适合裴卿卿久呆。 药琅进屋之后,竹颜后脚也跟了进去,他回来,就是要说这事的。 屋子里,裴卿卿和药琅围着火炉,看到竹颜进来,裴卿卿连个眼神儿都没给他。 让他不信她说的,说她出现幻觉了! 瞧着裴卿卿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模样,竹颜笑了笑,“明日我们便去采药,今夜你们准备准备。” 一听竹颜说要去采药,裴卿卿立马就来了精神,“总算可以去采你那药材了!” 重点是,采了药材,也就可以回去了。 瞧着裴卿卿一副迫不及待想去采药的样子,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你就这么不喜欢这里?”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着急去采药材,不过是想离开这里,好回去白子墨身边吧? “当然了!呆在这里,差点没把我冻死!”裴卿卿想都不想的说道,“要是早知道你是来这种鬼地方,我根本就不会答应你!” 这话,虽然是带着情绪说的,但其实裴卿卿也没有说的那么不耐烦。 这地方,刚开始来的时候,她确实挺嫌弃的。 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就像她说的,差点没冻死她。 不过呆了几日下来,她也就习惯了吧,这里除了冷寒了一些,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人烟稀少,但是这里的生活,却是从未有过的平淡。 淡云流水度此生。 当然了,如果不是气候太冷,就更好了。 不过,“明日我们去哪里采药?” 之前竹颜还一直在卖关子,不肯说要去哪里采药材,采的又是什么药材? 现在总应该说了吧? 但其实,就算竹颜不说,都到这地方了,裴卿卿大抵也能猜到了。 除了那一望无际的雪山,怕是也没别的地方了吧? 竹颜要的药材,便是在那雪山上吧? “卿卿如此聪明,即便我不说,也该想到了吧。”竹颜挑眉,冲着裴卿卿挤眉弄眼的,瞧着好不正经。 既然已经猜到了,何须问呢? 倒不如问问,他要采的,是什么药材? 然而,裴卿卿嘴一撇,就懒得再说话了。 就你竹颜一个人聪明! 她还就不问了! 裴卿卿跟他闹脾气,竹颜非凡不觉得生气,反而还是开心的。 “今晚你们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上山采药。”然后,竹颜又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极白的玉瓶,“把这个吃了。” 第610章:没有喜欢有夫之妇的癖好 他把玉瓶给了裴卿卿,塞到了裴卿卿手里。 竹颜的手,是温暖的,裴卿卿清楚的感觉到了他手指间的温度。 但玉瓶,是凉的。 看到搁在她手中的玉瓶,裴卿卿眸光忽闪,“这是……” 养心丹? 这个雪玉做的瓶子,她不会忘。 就跟上次竹颜给她养心丹的瓶子是一样的。 这里面装的,是养心丹? 别说裴卿卿了,就连药琅,都诧异了也一下。 养心丹这种极品的药品,别说千金了,就是万金也难求,可谓是极其难得,即便是他们百年世家的药王山庄,也提炼不出养心丹这种药品。 竹颜是从哪得来这么珍贵的药品的? 还这么轻易的拿出来给裴卿卿。 “把它吃了,否则明日怕你扛不住雪山上的寒冷。”竹颜轻然的嗓音道。 以往竹颜十次跟她说话,有九次都是在惹她。 突然对她这么好,裴卿卿一时间好像还有点无从适应…… 可裴卿卿哪里知道,竹颜每回故意惹她,不过是想在她面前加深自己的存在感罢了。 她的眼中,一贯都只有白子墨。 何曾有过别人? 其实竹颜想说,裴卿卿,你的眼睛里,能不能看看别人? 但,竹颜有竹颜的骨气,有他的骄傲,这种话,他便是憋着,怕是也说不出来的…… 给她养心丹,是怕她明日扛不住雪山上的寒冷。 可就是因为养心丹,她才会跟竹颜来这里不是吗? 这颗养心丹,太过贵重,她不能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说罢,就要将玉瓶还给竹颜。 上次拿养心丹,是为了给药琅疗养。 虽然她有些畏冷,但是用不着养心丹这么贵重的东西来打底。 若是收了这颗养心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竹颜呢。 药琅瞧着抿了抿唇,其实他是希望裴卿卿收下的。 养心丹对裴卿卿疗养身子,会大有裨益。 但药琅也晓得,裴卿卿有她自己的想法。 收了竹颜这么贵重的东西,对裴卿卿来说,便是收下了一份负担…… 所以他也不好劝裴卿卿收下。 可竹颜是什么人?是裴卿卿想还,他就会同意的人吗? 当然不是! “我竹颜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的道理。”竹颜神态从容,这话听着却很是傲气,幽幽的睨了一眼裴卿卿,“白子墨看着我把你带出来的,若是你被冻出什么毛病来,卿卿,你可是想看我和白子墨为你大打出手?” “虽然我愿意,但是我更愿意你安然无恙的呆在我身边……”竹颜的口气,坏坏的,但说到最后,却又充满了温情。 那一刻,竹颜眼睛里只有裴卿卿的倒影…… 他眼中的裴卿卿,仿佛沉浸在一池温柔的宠溺中。 这样的眼神,看的裴卿卿莫名的一惊,心头下意识的慌了一下,慌忙的移开了和竹颜对视的双眼,“你……” 仿佛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些什么? 竹颜说什么? 他说,愿意为她和白子墨大打出手?更愿意她安然无恙的呆在他身边…… 若是裴卿卿再听不出这话中的深意,未免也太迟钝了些! 这这这……竹颜这又是闹哪样啊?! 玉瓶拿在手上,还也不是,收也不是。 不知怎的,裴卿卿一时间竟有些慌了神似的,如果说玉瓶刚才是凉的,那么现在,连本质透凉的雪玉瓶,似乎都被捂热了? 拿着有些烫手。 “看把你吓的。”瞧着裴卿卿不知所措的模样,竹颜轻笑一声,“怎么我竹颜就这么不招你喜欢麽?” “……”裴卿卿一噎。 大哥,这不是招不招喜欢的问题好吗?! 她现在是有男人的人,有夫之妇懂不懂? 裴卿卿压根儿就没想过,竹颜竟会喜欢……有夫之妇? 是竹颜有这癖好?还是真……喜欢她? 富甲天下的竹颜公子,她当然知道喜欢竹颜的女人有很多。 只要竹颜说一声,不知道有多少女人都会对他趋之若鹜。 所以不是他不招人喜欢,是他的喜好有问题吧? “竹颜,你越界了。”瞧着裴卿卿惊愕的说不出来话,最后还是药琅帮她开口,想替她解围。 竹颜喜欢裴卿卿的心思,药琅不是不知道。 但是他以为,以竹颜的性子,是不会说出来的。 毕竟竹颜也是个有脸有脸的人物,心仪他人之妻这种事,便是顾全自己的颜面,竹颜也该替自己保密才是。 哪知道,是他还不够了解竹颜,他竟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药琅提醒着竹颜,莫要越界了。 裴卿卿,不是竹颜该喜欢的人。 她是有夫君的人。 “越界?你以为我竹颜在意外界的眼光?”他就是看上裴卿卿了,便是越界又如何? 以为他竹颜,会在意外界的眼光? 他只在意,裴卿卿的眼中,是否有他的身影? 药琅皱眉,他晓得自己劝不动竹颜。 像竹颜这种人,不是谁都能劝得了的。 瞧着竹颜和药琅之间蔓延出的**味儿,裴卿卿有些无语,“竹颜,喜欢你的姑娘多得是,只要你勾勾手指头,便有一大把的姑娘扑向你,不想……你竟然……” 说到最后,裴卿卿顿了一下,隐约有股意味深长。 “不想我竟然会喜欢你是吗?”竹颜看着她,笑着问。 哪知,裴卿卿却摇头了,“不想你竟然喜欢有夫之妇?!” 话音一落,竹颜当场就变了脸色,眯起了深沉的眸子。 裴卿卿那眼神儿,那表情,那意思,分明是说,原来你有这癖好啊?! “裴卿卿!”分分钟,竹颜就黑了脸,咬着裴卿卿的名字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可没有喜欢有夫之妇的癖好!” 可偏偏,他看上的,不就是个有夫之妇麽? 这话,倒有些打自己脸了…… 裴卿卿眼神儿一挑,你不是吗? 不是有喜欢有夫之妇的癖好,没事干嘛喜欢她啊? 难道她不是有夫之妇吗? “裴卿卿,你是想说我龌龊是吗?”竹颜咬着牙,裴卿卿那是什么眼神儿? 以为他龌龊呢? 喜欢有夫之妇? 他说了,他没有喜欢有夫之妇的癖好。 第611章:你同白子墨,和离吧 竹颜这脸色都已经黑青黑青的了,她要是再惹竹颜不痛快,岂不是太不识趣了嘛? 这个时候,当然是要摇头否认了,“没有没有……” “竹颜公子美名遍布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呀?又岂是龌龊之辈!” 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有些阿谀奉承的味道了。 不说是阿谀奉承,起码也有讨好之意! “哼。”竹颜冷哼一声,倒也没再跟裴卿卿计较。 他知道裴卿卿是故意转移话题的,只是没戳穿罢了。 “……”听着竹颜冷哼,裴卿卿扯着嘴角干笑一声。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就在裴卿卿以为这尴尬的场面揭过去的时候,不防竹颜冷不丁的又冒出一句。 前言不搭后语的。 但裴卿卿哪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啊? 拜托,好歹她和竹颜,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 这竹颜一再把气氛搞得这么尴尬,还能不能好好的做朋友了?! 即便听懂了,裴卿卿只当做没听懂,“……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 竹颜看着她,笑了笑,“卿卿,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裴卿卿嘴角一抽。 她能说竹颜这么看着她笑,笑的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吗?! 干嘛呀这是?!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竹颜大公子,还记得我说过,你这么来调侃我,合适吗?” 她还是那句话,竹颜这么调侃她,合适吗?! 她可是有男人的人! 不管竹颜是不是调侃,裴卿卿一律当作他是在调侃自己! 就当竹颜是没事闲的! 也总比大家相互尴尬的好。 “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认真过。”竹颜深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好似要把她看穿似的,不给她回避的机会。 既然她要用曲解他意思的方式来回绝,那他就是要清清楚楚的告诉她。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认真过。 竹颜的眉眼间,诚然就写着认真二字。 深沉的眼眸,充满了真挚的望着她。 裴卿卿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竹颜注视的目光。 她从来没发现,竹颜的目光,竟也是这般的炙热…… 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这样的眼神,令裴卿卿莫名的有些胆怯。 不敢与之对视。 “卿卿,你同白子墨,和离吧。” 如果说刚才竹颜的话,还只叫裴卿卿有些不知怎么应对。 那么现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和离,简直堪比一道惊雷朝着裴卿卿劈来了下来。 裴卿卿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竹颜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竹颜是不是疯了? 居然叫她跟白子墨和离? 这要不是她认识竹颜,都要怀疑这竹颜是不是被人冒充了…… 不,他是脑子坏掉了吗?! 居然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 裴卿卿简直不敢相信。 如果说裴卿卿像是被惊雷劈到了,跳脚起来,那么竹颜便是稳如泰山般,神态更是从容不迫,他站起身,同裴卿卿成平行视角。 他说,“卿卿,我是认真的,我愿意立誓,今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竹颜你真的疯了!”竹颜话没说完,就被裴卿卿冷声打断了,“你是不是把脑子烧坏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刚才竹颜说些越界的话,她还想着,好赖与竹颜也算是朋友,还是别的气氛弄的太僵,否则大家都尴尬。 怕是日后不好相见。 哪知道,竹颜竟还固执了起来? 说什么立誓? 谁要他立誓啊?! 她怎么可能和白子墨和离? 竹颜看着沉静,但说出话,却跟疯话有什么区别。 裴卿卿真要怀疑,竹颜是不是在哪把脑子烧坏了?!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疯话来? 这可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竹颜。 “裴卿卿,我没有疯。”如果说裴卿卿情绪有多激动,那么竹颜就有多沉静,“我竹颜,从未对哪个女子感兴趣,唯独你,也只有你,让我牵肠挂肚,卿卿,你明白吗?” 他让裴卿卿考虑的事,指的便是跟白子墨和离。 打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再之后每次见到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看着她。 会为她牵肠挂肚,会想她,念她…… 这样,裴卿卿明白吗? 明白? 裴卿卿怎么可能会明白? “我不明白!”裴卿卿毫不犹豫的回绝道,“竹颜,我把你当成朋友,可我没想过其他的,我已经有夫君了,我心里的人,只有白子墨。” 说着,裴卿卿转过脸去,不再去看竹颜,清音冷凉道,“你刚才的话,我只当你什么也没说过,我也什么都没听到过,否则,明日采了药之后,我们便是陌路人!” 本想说说笑笑的把这茬揭过去,没想到竹颜还越说越认真了。 既然竹颜话都说到了在这个份儿上,那裴卿卿认为,就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否则不清不楚的,对她,对竹颜都没什么好处。 指不定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现在该换她问竹颜,明白吗? 如果竹颜明白,那裴卿卿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竹颜什么也没说过,她也什么都没听到过。 她还把竹颜当朋友。 可若是竹颜不明白,或者说不想明白,那她和竹颜,便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大家从此就是陌路人! 气氛,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本来气温就低,裴卿卿和竹颜再这么一僵,空气就更冷了。 药琅在旁边看着,几次想插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插嘴? 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劝?该说些什么? 或许,说开了也好吧? 于是乎,药琅什么也没说,任由裴卿卿把话说开了。 他早就说了,竹颜是白费心思。 裴卿卿和白子墨感情,药琅打从一开始就看在眼里。 裴卿卿甚至为了白子墨,可以刺他的心头血…… 又岂是一个半路杀出的竹颜,说句喜欢裴卿卿就能插足进去的? 气氛一僵再僵,裴卿卿拒绝的意思,已经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竹颜面容严峻,眉眼深沉的厉害,裴卿卿背对着他,看着裴卿卿的后背,竹颜双手握成了拳头。 第612章:就当没发生过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越发的压抑。 僵持了莫约有一刻钟,最后,还是竹颜先动了。 什么话也没说,眉眼冷峻极了,转头就走了。 “卿姐姐,有些话说清楚了,便不会有隔阂……”竹颜走了之后,药琅便起身去扶了一下裴卿卿。 裴卿卿深吸了口气,刚才竹颜没看到的时候,脸色都白了几分。 药琅扶着她坐下的时候,顺势给她号了号脉。 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号脉之后,倒也没有大碍,药琅便也就放心了不少。 想来是刚才情绪激动,所以脸色有些白。 药琅也不知道怎么宽慰裴卿卿才好,只能说些开导她的话吧。 然而,裴卿卿不需要开导,这点事还不至于打击到她。 她只是刚才被竹颜像惊雷的话劈的有些上头罢了。 她是真没想到竹颜会对她有这种心思…… 偏头瞧着药琅一点都不意外,不惊讶的样子,裴卿卿眯了眯眸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药琅抿唇,没说话。 裴卿卿眼角微抽,这个药娃娃,什么时候跟竹颜这么熟了?! 竟然连竹颜的心思都摸透了? 不过,裴卿卿知道,这也怪不得药琅,竹颜要喜欢谁,又岂是药琅能左右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身上去罢了。 你说她一个有夫之妇,有什么好喜欢的? 竹颜是何许人也?便是皇亲国戚,也要卖他三分面子的人。 竹颜这等人物,怎么会喜欢她? 裴卿卿想想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多少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不要他喜欢?喜欢她做什么? 还是那句话,她有什么好喜欢的? 裴卿卿撇撇嘴,竹颜肯定是把脑子烧坏了! 瞧着裴卿卿又是撇嘴,又是眯眼的,脸上的表情还那么的无语又怪异,药琅便大约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卿姐姐,怕是只有你自己没瞧明白竹颜对你有意。”药琅平淡的嗓音道。 可裴卿卿听着,这药娃娃,怎么像是在打趣她呢? 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这药娃娃,说话倒是学的越来越深沉了。 “这事儿以后别提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裴卿卿警告性的眼神儿瞥了一眼药琅,无声的说,记住了吗?! 以后别提这事了! 就当没发生过。 指不定竹颜就是一时脑袋发热呢。 等他出去吹吹雪风,说不定就清醒了。 谁没事会喜欢有夫之妇啊?这不合常理! 要换做是她,也不会去喜欢人家有妇之夫的! 这就是一个道理。 “卿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药琅不以为然的说道。 本来就没他什么事儿,竹颜说也好,不好也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若说有什么关系,那就是裴卿卿了。 以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事儿的确是竹颜做的不厚道。 若是男未婚,女未嫁的,竹颜喜欢裴卿卿,甚至追求裴卿卿,那都没什么。 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可是裴卿卿已经嫁人了,有夫君的人。 竹颜如此行事,便是有些僭越了。 除了一句不厚道,药琅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指责竹颜…… 但是!药琅绝对是站在白子墨这边的。 他得帮白子墨守好裴卿卿,免得叫竹颜撬了白子墨的墙角。 明明觉得挺冷的,但是坐在火炉旁,裴卿卿都没心情取暖了。 默然的叹了口气。 竹颜给的养心丹,还在她手里捏着。 裴卿卿咬咬牙,扬起手,要扔了养心丹的架势。 “卿姐姐,你干什么!”是药琅,及时救下了将要被她扔出去的养心丹。 上次的养心丹,裴卿卿给了他。 说起来,若非因为这养心丹,裴卿卿就不会答应帮竹颜采药。 也就不会来这地方。 兴许,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他都不晓得竹颜今日是不是哪儿失控了? 现在这颗养心丹,不能扔。 药琅将养心丹从雪玉瓶里倒了出来。 一颗通体火红的药丸静静的躺在药琅的手心,“你现在身子还没恢复,这养心丹,对你大有裨益,把它吃了吧!” 药琅知道,被竹颜这么一闹,裴卿卿不会想吃这颗养心丹。 但是,他还是得劝裴卿卿吃下去。 不管是明日去雪山采药,还是温养裴卿卿的身子,养心丹都是好东西。 总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吧? 这话可是裴卿卿自己教过他的。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她知道,药琅说的在理。 可是一想到竹颜刚才的……她能说坦白吗? 一想到竹颜刚才的坦白,让她怎么吃得下去竹颜给的东西嘛?! 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上一刻,她还在冷言冷语的回绝竹颜。 这会儿又要吃竹颜的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叫什么事儿啊…… “你若不吃,回去后我便告诉侯爷。”瞧见裴卿卿半天没动作,瞧着养心丹还一脸纠结的模样,药琅就又语气平淡的开口了。 但话中,诚然就是有股威胁裴卿卿的味道。 若是不吃,他就把竹颜跟她坦白心意的事告诉白子墨。 以白子墨的脾性,铁定是不会放过竹颜的。 所以,裴卿卿想看白子墨和竹颜为了她大打出手吗? 这话,刚才竹颜也说过不是? 药琅白皙的手指在裴卿卿眼前晃了晃,她是自己吃呢?还是他来喂呢? 读懂了药琅的眼神儿,裴卿卿眼角微抽,“药娃娃,你是越来越出息了!” 都会威胁她了。 不吃就告诉白子墨…… 以白子墨那臭脾气,指不定要怎么跟竹颜过不去呢。 虽然她对竹颜没想到,但是竹颜再怎么说,对她也不差啊。 连养心丹这么贵重的东西,都不眨眼的给了她…… 白子墨那个人,都不止一次的吃过竹颜的醋了。 这要是真让白子墨知道,竹颜对她坦白心意……怕是连她自己都得倒霉! 最后,裴卿卿还是吃了那颗养心丹。 只是眉眼间,始终带着淡淡的忧愁…… 第二天,天一亮,裴卿卿就爬了起来。 今日要跟竹颜去采药。 回想起昨日与竹颜的争执和尴尬,裴卿卿便叹了口气,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之后,便出门了。 第613章:着实让人没有安全感 等她出门的时候,药琅已经在门外等着她了。 还有竹颜也在…… 看到竹颜也在的时候,裴卿卿闪了闪眸光,多少有些觉得尴尬…… “我……”额…… 就在裴卿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从竹颜手里,扔过来一件狐皮披风。 一下子就罩了裴卿卿满头! 眼前都变黑了一下。 裴卿卿脸一黑,一把扯下脸上的披风,“竹颜你干什么?!” “披在身上,把自己裹严实了,你冻僵了,我还得背着你。”竹颜幽幽的睨了一眼跳脚的裴卿卿。 只是语气中,明显是带着笑意的。 “……”裴卿卿一噎,叨叨着,“谁要你背!” 既然嫌弃她拖后腿,干嘛还要带她去啊? 嘁,裴卿卿撇嘴哼哼一声。 不过看起来,竹颜像是没有纠结于昨日的事情。 也让裴卿卿松了口气,不然她还得斟酌着,怎么面对竹颜呢? 看竹颜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样挺好的,至少不会让彼此难堪。 裴卿卿一边裹紧披风,嘴角也是带着丝丝笑意的。 “雪山的路不好走,极容易迷失方向,所以你们等会儿要跟紧我,否则在雪山里迷路,神仙都救不了你们。”最后,竹颜还不忘嘱咐一句。 药琅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慎重的点头,“放心吧。” 然后竹颜便没再说什么了,若有似无的目光,瞟了眼裴卿卿,转头道,“走吧。” 莫约走了一个时辰,总算是走到了雪山脚下。 裴卿卿仰头望去,入目一片白色,绵延起伏,看不到尽头。 好不壮观! 这就是雪山麽? 只是没等裴卿卿多看一会儿,一只大手突然冒了过来,挡在了她眼前,“一直盯着雪山看,小心得雪盲,我可不想带着一个瞎子上山。” “……”裴卿卿默。 她怎么这么不想搭理竹颜呢?! 不过裴卿卿也晓得,竹颜是为她好才这么说的。 听说得了雪盲,眼睛就会出现暂时失明的症状。 平时也见不到这么魏延的雪山,雪盲自然也只是听说过罢了,不过裴卿卿可不想自己变成瞎子。 所以还是听竹颜的话要紧。 再然后,竹颜便带着她与药琅,踏上了雪山。 雪上路滑,自然也走不快的,一不小心就滑了下去。 要不是药琅搀扶着她,裴卿卿好几次都差点滑了下去。 虽然天气没有下雪,但是雪山上时不时的还是有飘飘扬扬的风雪,吹的裴卿卿挣不开眼睛。 可谓是寸步难行。 受尽冷风吹,吹的裴卿卿脸上的皮肤都觉得疼,这雪山的风,就跟刀子一样剐人啊。 裴卿卿喘了口气,仰头望了一眼,无边无际,除了雪,还是雪,一片雪白,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完全没有方向感,这要是没有竹颜引路,她怕是真走不出这雪山。 裴卿卿喘着气,叉着腰,“竹颜……我们还要走多久?” 虽然竹颜手里像是有个地图一样的绢帛,但是她怎么觉得,她们像是在漫无目地的在瞎走呢?! 这么大的雪山,竹颜真的知道自己要找的药草在哪里吗? 药琅在身边拉着她,就怕她一个不小心,给滑倒,同时药琅也是疑惑的等着竹颜回话。 雪山路难行,若时运不济的,还有遇到雪崩的危险。 眼下别说是裴卿卿了,连他都没有方向了。 连他们是从哪个方向上来的都分不清了。 这雪山,着实让人没有安全感。 这个时候,竹颜回头走了两步,来到了裴卿卿身边,严峻的眉眼间流露出丝丝担忧,“要不了多远了,卿卿,你还能走吗?” 并非他故意要折腾她,实在是需要她帮忙。 如若不然,他也不忍心让她跟来受这份罪。 竹颜知道,爬雪山很累人。 竹颜眼睛里的心疼,裴卿卿不是看不到,但她只当自己看不见,“我没事儿……那我们快走吧,若是天色暗了,路就更不好走了。” 虽说裴卿卿是有意转移注意力才这么说的,但是,她说的也没错。 若是时辰晚了,天色暗了下来,别看雪山这么白,可不会为她们照亮。 然而,裴卿卿她们不知道的事,在她们头顶上的雪山高处,有一双眼睛打从她们上山的时候起,就一直在盯着她们。 就连竹颜都没发现。 竹颜同药琅一起拉着裴卿卿,“翻过前面这个山岙,就到了,卿卿,抱歉……” 最后抱歉两个字,如无声的雪风响在裴卿卿耳边。 抱歉自私的带你来北境。 抱歉让你吃这份苦,受这份罪。 竹颜的声音很轻很轻,不知道药琅有没有听见,但是裴卿卿听的一清二楚。 她神色顿了一下,竹颜的意思,她懂,却又不想懂。 欠债易偿,情债难还的道理,裴卿卿不是不懂。 情债这个东西,她委实不想欠。 回想起大哥欠下慕溪凤的情债,竟是连如何偿还都不知道。 就在裴卿卿在心里叹了口气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脚下颤抖的一下? 裴卿卿下意识的一惊,看向竹颜,却发现竹颜的脸色也在瞬间冷峻了下来。 颤抖的不是她的脚,而是……她脚下的地。 “是雪啸……快躲开!”竹颜扶着她的手臂顿时收紧,裴卿卿还来不及听清竹颜的声音,整个人便随着竹颜的动作,天旋地转了起来。 裴卿卿在被扑倒的瞬间,看到了从他们头顶上崩下来的雪……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啸…… 可是来不及看清,她整个人就被竹颜护在了怀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知道,自己跟着竹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还有药琅呢…… 可是没时间给她去看药琅如何了,也没机会给她问药琅的情况…… 雪啸呼啸而来,仿佛一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朝她们扑了下来。 裴卿卿被砸的有些晕,虽然竹颜是为救她,但也是实打实的把她砸的有些头晕眼花。 等裴卿卿迷迷糊糊被人叫醒的时候,眼睛能看清东西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便是眼前的竹颜。 以及竹颜眉眼间的担心和心疼…… 第614章:你担心我? “卿卿……你醒了……”裴卿卿还没缓过神来,猛地一下,就被竹颜抱进了怀里,“方才那一刻,是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卿卿,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紧紧的抱着她,裴卿卿甚至都能感觉到竹颜的颤抖。 竹颜抱着她,仿佛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她没事。 否则,他该如何原谅自己…… 在裴卿卿看不见的地方,竹颜往头顶上山的位置望了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冷厉。 裴卿卿脑袋还有迷糊,尤其是被竹颜这么一抱,更懵了…… 但,她能感觉到竹颜的担心,还有对她的关心。 她轻轻的抬手,拍了拍竹颜的后背,“我…我没事……刚才多谢你救了我……” 刚才要不是竹颜舍命护她,她怕是不知道被雪啸刮到哪个角落里,然后被埋进哪个雪堆里去了。 竹颜又救了她一次,说起来,她已经欠了竹颜不少的恩情了。 不对! “药琅呢?!”裴卿卿猛地就挣脱竹颜,跳了起来。 刚才的雪啸,竹颜救了她,那药娃娃呢?! “他没事……”裴卿卿刚好扭个头,就看到了晕在旁边的药琅,同时也听见了竹颜的声音。 “药娃娃……”裴卿卿连忙跑过去,拍去药琅身上的积雪,将他扶了起来,“药娃娃……醒醒……” 药琅闷声一声,好在也是悠悠转醒了过来。 瞧着药琅转醒,裴卿卿总算是笑了笑,“药娃娃,你没事吧?” 吓死她了,还以为药琅被雪埋到哪个角落去了呢。 好在他们都没事。 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经过雪啸的一番洗礼,此时他们三人皆是一身的狼狈,但能保住性命,比什么都强。 狼狈一点算什么,没被雪啸给埋了就是万幸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别乱走,我去上面看看。”竹颜看着山顶的方向,是以裴卿卿没看到他眼中掠一闪而过的冷光。 更多的,是不放心,“你要去哪里……” 裴卿卿脱口而出,语气中满是担心。 毕竟他们刚在雪啸中捡回一条命。 虽然裴卿卿嘴上没说,但是心里,早就把竹颜当成他们的主心骨了。 没有竹颜,她和药琅在这不着边际的雪山里是寸步难行。 所以竹颜一说要走,裴卿卿不假思索的话就出口了。 竹颜回头瞧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缕笑意,“怎么?你担心我?” “……”裴卿卿翻他个白眼,“我当然担心了!你要是死了,谁来带我们走出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竹颜还有心情开玩笑? 命都差点没了! 知道裴卿卿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就是担心他,竹颜笑了笑,“放心,我死不了,我只是去看看周边的环境,怕采药的路线被雪覆盖了。” “你留在这儿看着那药娃娃,我很快就回来。”最后,竹颜嘱咐了一句,然后就往山上爬了上去。 望着竹颜往上攀爬的背影,裴卿卿眼中闪过一丝担心。 药琅也从雪中爬了起来,同她一起看着竹颜渐渐飞远了的身影,“卿姐姐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以竹颜的应变能力,药琅并不担心他会出事。 难道裴卿卿没发现,竹颜就像是这雪山里的王者一般吗? 裴卿卿就跟药琅留在了原地,等着竹颜回来。 要是换了别的地方,她还敢到处走走,看看情况。 可是这雪山上,她还真不敢到处乱走,万一迷路了,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嘛! 竹颜上了山顶,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什么都没有。 但竹颜眉眼间的冷峻,却是只增不减,“出来!” 若是此刻裴卿卿在,便会发现,竹颜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威严。 是那种如王者一般的威严。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一道空灵的声音回应了竹颜,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光听声音,就给人一种绝非普通女人能有的声音。 或者说,光听这美妙空灵的声音,就知道对方一定是个美人儿。 竹颜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白衣胜雪的女子。 那女子,说是生的倾国倾城都不为过。 只看那女子一眼,便像是看到了雪山上的仙子一般…… 竹颜回眸,看了一眼那女子,若是常人,见到如此美人,第一眼必然是惊艳的。 可是竹颜没有,他的眼睛里,只有冷厉,或者说是冷漠,“谁让你制造雪啸的?” 声音比脸色更为冷厉,质问着那女子。 若是裴卿卿在,便能从竹颜的话中,察觉到什么? 比如,刚才的雪啸,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再比如,竹颜似乎是认得这个女子的。 还有,若是此时裴卿卿在,便会发现,这个女子,便是先前她在镇上见到的那个姑娘。 为此,竹颜还说她是神情恍惚,出现幻觉了呢。 压根儿就不是幻觉。 其实打从裴卿卿说见过这女子的时候,竹颜就知道是她! 只是竹颜隐瞒了裴卿卿罢了。 听闻竹颜的质问声,那女子却突然笑了,她巧笑嫣然的瞧着竹颜,美目中流转着高贵的精光,“封颜……啊不,或许我该叫你竹颜?你如今,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是我们的储君殿下,还是天下第一富商,竹颜?”美人本就生的倾国倾城,哪怕只是轻轻一笑,自然都是极美的。 上下打量着竹颜,美人嘴角含笑,但说出的话,却隐含嘲讽之意。 瞧着竹颜的眼神儿,也多有不屑。 与她那副生的倾国倾城的容颜,委实不符。 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人不可貌相,所以谁规定这美人生的貌美,就不会瞧不起人了? 这美人现在,可不就是瞧不起竹颜呢吗? 瞧瞧那一副高贵的模样,仿佛自己是公主……啊不,公主都比不上她的高贵,应该说仿佛自己是仙子,又或是女王一般高高在上。 便是人间的皇帝来了,也入不得她法眼的模样。 那叫一个高傲。 她看着竹颜,眼中的嘲讽显而易见。 第615章:秒怂 她问,是该叫他封颜呢?还是竹颜呢? 竹颜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她呢? 若是以竹颜的身份嘛,那对不起,竹颜没资格教训她。 但……若是以封颜嘛,她自然得听着。 这不是看竹颜自己的选择嘛? 是要做封颜呢?还是做卑微的竹颜呢? 这要是让人听到这女子的话,指不定要怎么汗颜呢! 天下第一皇商的竹颜,在她面前,竟说成是卑微?! 竹颜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声,眸光冷的像这皑皑白雪。 眨眼之间,竹颜便到了女子的面前,冷厉的眸光直直射进女子的瞳孔中,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何时动的。 下一秒,女子的脖子,便掐到了竹颜的手中,竹颜冷厉的双眸中闪烁着如王者般的威严,“不论我是以什么身份,我都是你的主子,该是我来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支支冰箭一样,剐着女子的皮。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竹颜的瞳孔,不仅闪烁着凛冽的冷光,他的眼睛,变了眼色。 瞳孔透着淡淡的银白色,冷魅至极,瞧着像是一双被大雪,不,是被雪神洗过的眼睛。 很美,也很冷,没有一丝温度,看上一眼,仿佛便能勾心摄魄,散发着迷人心智的幽光。 这样的竹颜,叫人不敢直视。 即便他不做封颜,凭她也敢在他面前叫嚣? 脖子被竹颜掐在手里,如果说那女子上一秒还高傲不已,那么下一秒,分分钟便怂了下来,“殿下……沁心知错了……还请殿下恕罪……殿下……” 沁心,就是她的名字。 上一秒还高高在上的像女王,下一秒就知道怕了。 什么叫秒怂,这就是。 因为沁心清楚的感觉到,竹颜的杀意。 像是随时会掐断她的脖子。 她不该,不该在封颜面前跳脱的。 他做竹颜的时间太长了,长的她都忘了,封颜是个什么样的人! 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岂容她叫嚣…… 竹颜现在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了沁心的命。 瞧着沁心变白的脸色,竹颜知道自己的手劲儿,没掐断她脖子,已经是留她一命了。 要是刚才的雪啸,裴卿卿有个好歹,他一定杀了沁心。 给了沁心一个教训和警醒,竹颜便就饶了她一命。 一松手,沁心便身子一软,摔到雪地里去了,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咳……” 她刚刚,真以为竹颜会杀了她…… 就为了那个叫裴卿卿的女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看上了那个裴卿卿! 竹颜没看到,沁心低头的瞬间,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 她查过,那个裴卿卿,都已经嫁人了,是有夫之妇! 封颜……他怎么能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沁心的指尖,紧紧的抓在地上的积雪中,要不是竹颜刚对她动了杀意,让她萌生出忌惮,她都想问一句,竹颜是不是疯了?! 竟然看上一个有夫之妇?! 究竟是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上一刻还高高在上的仙子,下一刻便趴在雪地里喘咳着,好不狼狈。 竹颜没打算再理沁心,转身便就要走了。 “殿下是打算带人来采雪樱子吗?!” 竹颜刚转头,后面就传来沁心迫不及待的声音。 沁心抚摸着自己胸口,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语气激昂的问竹颜。 就算竹颜不说她也知道,他就是带裴卿卿她们来采雪樱子的!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过问。”竹颜未曾回头,只冷声道。 “是,殿下的事,轮不到沁心来过问,可沁心是奉王后之命,来寻回殿下的!沁心有责任提醒殿下,殿下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沁心知道,不管他是竹颜,还会封颜,他都瞧不上她。 不管她多么的努力,为他照顾王后,他都不为所动! 可是沁心愿意,为了他,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喜欢上别人,还是个嫁了人的女人! 沁心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 她是奉了王后的命令出来的,竹颜就算瞧不上她,还能不理王后之令吗?! 竹颜是在外面呆久了,都忘记自己是谁了吗?! 果然,在听到沁心口中的“王后”时,竹颜冷厉的眸光才有所缓和,冷沉的嗓音道,“看在母后的份儿上,今日我饶你一命,若在有下次,你敢动我身边的人,决不轻饶。” 最后,竹颜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竹颜逐渐和白雪混为一体的背影,沁心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封颜!” 他竟然如此维护那个裴卿卿! 若说最无辜的,大概就是裴卿卿了,莫名其妙的,就又多了一个仇家…… 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的就得罪了人,这算不算是祸从天降? 等竹颜回来的时候,裴卿卿顿时眼神一亮,“竹颜!你可算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你找到路没有?” 一上来,裴卿卿接连就抛出几个问题。 她可不想这里被冻成雪人啊! 竹颜说去找路,找到没有? 药琅随后也围了过来,表情跟语气同步严峻,“我们最好赶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 刚才竹颜还没回来的时候,药琅四周查看了一下环境。 结果很糟糕,四周根本就分不清方向。 一场雪啸过后,别说走过的脚印了,任何痕迹都被覆盖了。 除了雪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 竹颜伸手,摸了摸裴卿卿的头上,啊不,是替她拍了拍头发上沾上的雪,“有我在,不会让你们迷路的,跟我走。” 然后,竹颜温暖的大手,直接就牵起了裴卿卿的小手。 “……”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甩来竹颜的手? 但,竹颜牵着她,好像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她在雪山上走不动罢了…… 她若太过刻意,反而不好。 于是裴卿卿也就没有拒绝,借由竹颜的力量,跟着他往上爬。 药琅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在后面。 不可否认,竹颜比他更能保护好裴卿卿。 雪路难行,裴卿卿是又冷又热的。 爬山雷人,可雪山里刮过的冷风,却又剐人…… 第616章:你不动心麽? “竹颜……你还没说,你究竟要采什么药啊……”裴卿卿就像个弱鸡一样,完全就是借着竹颜的力气在爬雪山。 嘴上还不忘问上一句。 她实在是好奇,究竟是什么稀世的药材,长在雪山上,这么难采?! 竹颜走三步就要停一步,主要还是要带着裴卿卿走,停的那一步,就是在拉她。 听闻裴卿卿喘气的问题,竹颜一把,就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与自己仅有一尺的距离,勾唇道,“说出来,恐怕你也不知道,雪樱子,听说过麽?” 竹颜跟她太近,裴卿卿仿佛都能感觉到竹颜说话时吐出的热气,“雪樱子?” 听闻竹颜说起雪樱子的时候,裴卿卿微微蹙眉。 她倒真没听过这个东西? 雪樱子是什么? “就说你不知道吧。”竹颜勾唇,露出个淡淡的笑意。 裴卿卿想的是他说的雪樱子,而竹颜想的是,能就这么牵着她,别说是雪山了,哪怕是更艰难的路,他也不觉得难走。 “我又不是大夫,也不像你,天下第一商人,不知道不是很正常麽?”裴卿卿嘴一撇,给了竹颜一个白眼。 是,她没有竹颜见多识广,行了吧? 她既不是大夫,又不是做生意赚钱的商人,不知道雪樱子是什么很正常吧? 她又不像竹颜,知晓天下宝物。 不过,她不知道,指不定有人知道啊。 裴卿卿回头,看了一眼跟着爬上来的药琅,“药娃娃,你知道麽?” 药琅出身于药王山庄,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想必他应该听说过,雪樱子是什么吧? 哪知,药琅却摇了摇头,“我看过药王山庄里所有的医书典籍,没见过有雪樱子这味药材……” 刚才竹颜说雪樱子的时候,药琅便在脑子里开始摸索雪樱子这味药材了。 只是摸索了半天,他也没摸索到雪樱子的记载。 不知道是个什么药材。 药王山庄的医书典籍里,也并未有雪樱子的记载。 “你还真以为你们药王山庄笼络天下药材不成?”别说他竹颜瞧不上药王山庄,就药王山庄里的药材,没有他不知道的,也没有他弄不到的。 “我知道的药材,怕是你们药王山庄见都未曾见识过。”他知道的药材,别说记载了,药王山庄怕是连听都未必听说过。 听竹颜的口气,就只有两个字,傲慢! 不是听着傲慢,是他真的傲慢! 哦不,应该说是傲娇。 知道的多,了不起啊! 裴卿卿斜眼儿瞅了竹颜一眼,不就是知道的东西比她们多点麽?瞧他骄傲的那个劲儿! “……”药琅被噎的无语。 他好像能理解裴卿卿为何不爱听竹颜讲话了。 说话总是这么惹人不爱听。 “那你倒是说说,雪樱子是个什么东西?!”裴卿卿嘴角微抽。 她倒是更加好奇了,那什么雪樱子有那么厉害吗麽? 瞧竹颜这个得意的嘴脸,那雪樱子,是能起死回生?还是能长生不老? 嘁,说的这么神乎其神的,不就是一味珍稀点的药材呗。 有什么了不起的。 连药王山庄都被竹颜这么贬低。 裴卿卿在心里吐槽着。 殊不知,裴卿卿这才倒说对了。 或者说是吐槽对了。 “雪樱子,逢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可医死人,活白骨,保容颜不老。”不是竹颜得意,都说稀世珍宝,可雪樱子,比那些个稀世珍宝还要珍贵数百倍。 竹颜说的眉间轻佻,意味深长的睨了眼裴卿卿,“卿卿,你可有动心?” “……”裴卿卿确实听的有点懵。 还真像她猜的那样?那什么雪樱子,能医死人?活白骨?还能长生不老?! 咋可能…… 要真有这样的药材,啊不,要真有这么厉害,那都不是药材,而是仙丹了吧? “什么动心?”裴卿卿有点没反应过来,竹颜说什么动心? 她动什么心了? 对他吹嘘的那仙丹,啊不,是雪樱子动心麽? “雪樱子可保人容颜不老,你不动心麽?”竹颜嘴角上扬,勾起一缕迷人的弧度。 不是要说竹颜迷人,而是他这一笑,委实有些迷人…… 笑的有点勾人啊…… “……”裴卿卿噎了一下,她怎么有点不太相信呢,“你说的是仙丹麽?” 能医死人,活白骨,长生不老,啊不,是容颜不老,总之也没多大区别,就问竹颜自己信麽? 然而,竹颜自己说的话,自己能不信嘛? 他晓得裴卿卿不大信雪樱子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等会你就知道了。” 耳听为虚,那就带她眼见为实。 “……”裴卿卿再次默然了一下,瞧着竹颜的样子,不像是吹嘘。 而且不远千里的带着她们来爬雪山,就为了吹嘘,也不太实际。 所以,“你带我来是……”为什么? 换言之,她能帮上什么忙麽? 裴卿卿不傻,听竹颜说了这么多,既然那什么雪樱子这么厉害,竹颜干嘛不自己来采。 财不外露的道理,他不懂麽? 如果雪樱子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难道他就不怕她和药琅回去后起歹心麽? 竹颜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是一阵雪加风吹了过来,吹的裴卿卿眼睛都挣不开。 是竹颜的披风,将她护在了自己怀里,拿披风替她挡住风雪。 风停了之后,竹颜回头看了眼药琅,“还能走麽?” “我没事……不用顾及我。”照顾好裴卿卿就行。 药琅现在,已经是个大孩子,啊不,是个大人了。 “先走吧。”竹颜揽着裴卿卿,带着她往上走,还不忘随口给她说道,“至于为什么带你来,等会你就知道了。” 虽然不算是明确的回答,但也算是回答了。 “……”裴卿卿没话说了,这说的跟没说一样,而且她躲在竹颜的披风下,这情况实在是不适合闲聊…… 不知道又冒着风雪走了多远,总算听到竹颜说,“到了…” 裴卿卿从竹颜的披风里探出头来,然后她看到了一棵……雪树?! “这是……”裴卿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们面前的,真的是一棵晶莹剔透的雪树。 活的雪树! 树枝仿佛都是冰雕做的…… 头一次,裴卿卿被惊讶的张大的嘴巴。 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那种…… 第617章:拿血去喂雪树 这才像是幻觉吧?! 相信她,这绝对不像是真实的…… 只有说书先生的话本子里,才会有这样的雪树吧?! 一棵大到仿佛能遮天蔽日的雪树…… 这绝对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观。 要不是亲眼看到,裴卿卿怕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世间竟真有……雪树。 “这下相信我说的了吧。”竹颜眉间轻佻。 刚刚还不信他说的呢,这下信了吧? “世上竟真有如此奇观……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就连药琅,也被眼前这棵晶莹剔透的雪树给惊呆了。 和裴卿卿一样,实打实的惊呆了。 就像药琅说的,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难怪竹颜说他们药王山庄都没有记载,这下他信了。 这等奇景的雪树,起码得有上百年的树龄了吧? 别说药王山庄了,就是这世间,怕是都没有这等记载。 非奇闻二字不可形容。 这等奇闻,不似凡尘之物。 如果说刚才,药琅跟裴卿卿一样,对竹颜说的雪樱子,可医死人,活白骨抱有怀疑态度,不信世上真有这般神乎其神的东西。 可是现在,看到这颗百年雪树,他信了。 如冰雕做的树枝上,挂着一个个晶莹剔透的果子。 大约有拇指大小。 “这就是你说的雪樱子?”药琅既惊奇又不确定的问向竹颜。 这些拇指大小的冰果子,就是竹颜说的雪樱子? “不错。”竹颜眉头一挑,颇为自豪,好像这颗雪树是他的所有物一样。 药琅现在是惊叹于这棵雪树,谁还会去在意竹颜自豪不自豪啊。 他想摘一颗雪樱子看看…… “住手!”就在药琅伸出手的瞬间,竹颜赫然出声制止。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药琅的指尖,滴落一滴鲜红的血迹,滴在洁白的雪地上,血迹时那么的明显。 药琅疼的一皱眉,他竟被树枝划伤了? “叫你手快。”竹颜眉头一沉,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动作极快的拿出了一瓶药粉,撒在药琅被划伤的指尖上,血很快就止住了。 “这雪树是有灵性的,没断了你这只手,算你走运了。”竹颜把药粉扔给药琅,让他自己上药包扎去。 裴卿卿也吓了一跳,“药娃娃,没事吧?” 这雪树竟然会伤人?! 裴卿卿惊诧了一把。 都没反应过来,药琅就被划伤了手指。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裴卿卿你也离这雪树远些,免得叫它误伤……”药琅也没想到,一棵树也能伤人? 方才他不过就是想摘颗雪樱子看看,哪成想,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碰到树上的雪樱子,这树枝上就像是长出了冰刀子一样,会割人…… 幸好是他缩回的快,否则真就像竹颜说的,他这只手,怕是都得割断了…… 让裴卿卿离树远些,免得被误伤。 哪知,竹颜非但没让裴卿卿站远些,反而还拉着裴卿卿走的更近了些,“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药琅听的。 裴卿卿狐疑着,既然这雪树这么怪异,怎么竹颜却还拉着她靠近? 莫非…… “这雪树不会伤我?”裴卿卿大胆猜测道。 伤了药琅,竹颜却没要她避着点。 难不成,这雪树不会伤她?真像竹颜说的那样?这雪树有灵性,成精了?还会挑人?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清亮的眸子,想来,这就是竹颜带她来的原因吧? 不过,为什么呢? 她有什么特别的麽? 一棵树还会见人下菜碟呢? “还是卿卿聪明,这么快就明白其中玄机了。”竹颜勾唇道。 裴卿卿:“……” 她明白什么玄机了? 她不明白! 不过就是个猜测罢了。 不过听竹颜的意思,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呢? 这雪树,不会伤她? 裴卿卿心里的问号就又冒了上来,为什么,雪树不会伤她? 竹颜带着她,走进雪树,教她道,“卿卿,你咬破手指,去帮我把雪樱子采下来。” 裴卿卿闻言,狐疑的看了身侧的竹颜一眼。 他是认真的吗? 她没听错吧? 要她咬破手指,去采雪樱子? 刚刚药琅的手,可就是被雪树划伤的…… 她没理解错的话,竹颜的意思,是要她拿自己的血去喂雪树? 然而,竹颜认真的眉眼告诉她,没听错,咬破手指大胆去采便是。 瞧着竹颜眉眼间的笃定,裴卿卿便也就默然了。 犹疑了一下之后,她自己动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一点鲜血就冒了出来。 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采挂在树上的雪樱子…… 药琅在后面,紧紧的皱着眉头,谨慎的盯着她的动作。 只是,雪树好像真的不会伤她…… 除了寒凉之气,裴卿卿并未感到任何的不适,也让裴卿卿紧张的心松了口气。 然后,她采到了第一颗雪樱子。 很神奇的是,雪樱子到她手里,竟还变了变颜色。 具体的说,应该是雪樱子这才算是真正的成熟了。 裴卿卿能看到,小小的雪樱子里面,像是多了一缕红色。 就像是变了个红心。 也像是……吸食了她的血? 在树上的雪樱子,虽然看着晶莹剔透,但是里面却是没有红心的。 “这……”裴卿卿有些不确定雪樱子的变化,询问的眼神看向竹颜。 “这便是雪樱子。”竹颜露出一个笑容。 因为是裴卿卿帮他亲手采的雪樱子,所以竹颜更高兴。 本来他不是不可以带别人来帮她采摘的。 可他说了,带裴卿卿来,是他的私心作祟。 但是他不后悔。 因为现在,他才是那么保护裴卿卿的男人。 “给你。”竹颜笑着,裴卿卿便将雪樱子送到他手里,看的出来,裴卿卿也很开心,说话都带着笑,“既然带我来了,我答应过你,要帮你采药的,等我再去帮你多采一些下来!” 说完,裴卿卿转头就继续去采摘树上的雪樱子去了。 如果说到了现在,裴卿卿还不明白其中玄机,那就有点蠢了。 雪樱子,是只有女子才能采摘的吧? 而且需要女子的精血作饵,方能采摘,她猜的没错吧? 这就是竹颜带她来的原因,没错吧? 这雪樱子,不管药性如何,光是看着,就十分漂亮,耀眼。 第618章:你赶紧给我松开! 所以裴卿卿采摘的也很开心。 难怪竹颜大费周章的跑来,这么珍稀的东西,要她,她也来! 瞧着裴卿卿采果子采的欢乐,竹颜也高兴,嘴角一直带着笑。 药琅在旁边看着,惊奇之余也一样高兴。 不多时,裴卿卿便采下来了好些雪樱子。 足足有十几颗。 她将雪樱子捧在手心,回到竹颜身边,捧起来给他看,“你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采,不过可能要爬树了……” 她的身高,能采到的,都在这儿了。 不够的话,她得爬树上去采了。 不过看这雪树……貌似不太好爬呀。 有竹颜和药琅帮忙的话,爬上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用了,够了。”裴卿卿刚想着要怎么爬上树,就听见竹颜说,够了。 既然足够了,那就不用采了。 不过这树上剩余的雪樱子,不采了不会浪费吗? 想来这地方,应该是不会有人来的吧? 除了竹颜,怕是没谁有这个本事,能在雪山里找到雪树。 就在裴卿卿刚这么一想的时候,手心空了下来, “药琅,收好雪樱子。” 竹颜将她手心捧着的雪樱子,都转到了药琅的手里去了。 而竹颜,则握起了她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口气,“疼吗?” 裴卿卿都被竹颜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懵了一下,“不疼……就是点皮外伤罢了……不要紧……” 想抽回自己的手吧,奈何竹颜抓的紧,裴卿卿也不好硬抽。 可竹颜这温柔的,实在是叫她有点不自在…… 不过就是咬破了点皮而已,说疼未免有些矫情了。 不过给雪樱子喂了血,手有点冷倒是真的。 尤其是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山上。 失血之后,觉得越发的冷了。 如果说上一秒,裴卿卿还觉得有些冷。 那么下一秒,猝不及防之下,裴卿卿顿时心头一紧,手上传来一阵温热。 吓的她手一抖…… “竹颜……你干什么……”竹颜竟然把她破皮的指尖含在了自己嘴里…… 不只是吓得,还是窘的……蹭的一下,裴卿卿脸皮子隐约有点烫…… 竹颜这是干什么…… 一点破皮的小伤口罢了,都算不得伤,竹颜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是想吓死她吗?! 然而,这还不算完,竹颜的舌尖,轻轻允吸着她的指尖…… 惊的裴卿卿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竹颜!你赶紧给我松开!” 她不会说,竹颜允吸她指尖的时候,吓的她浑身一阵颤栗…… 想从他抽离把手指解救出来吧,奈何竹颜抓的紧,裴卿卿真感觉自己脸皮子要被烫红了…… 她发誓,她对竹颜,绝没有非分之想…… 脸红只是……只是正常的本能反应罢了! 对,就是这样! 看到竹颜给裴卿卿……他能说添指头吗? 看到竹颜给裴卿卿添指头,药琅拿着雪樱子的手当场就抖了一下,差点没把雪樱子抖掉了…… 这竹颜……做事是越来越僭越了…… 可是他又不好说,说多了,裴卿卿面子上反而不好过…… 虽然药琅知道,竹颜给她添指尖,不过就是最普通的法子止血罢了。 但是,这事儿裴卿卿自己做就行啊! 竹颜这么把人家指尖含在嘴里……分明就是想趁机撩裴卿卿! 裴卿卿额前划过三根黑线,不过不等她再开口,竹颜便就松开了她的指尖,“不过就是帮你止血罢了,怎么?莫非你发觉,对我动心了?” “……”如果说竹颜前面一句话,说的还算正经,那么后面一句话,瞬间就让裴卿卿无语。 无言以对啊有没有? 还动心…… 她动哪门子的心啊! 明明就是竹颜自己做事僭越好吗…… 止血的方法多得是,就算要用嘴……也用不着他啊! 她自己没嘴吗?! 难道竹颜就不觉得尴尬吗?! 裴卿卿感觉都要尴尬死了! 真的是尴了尬了。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她觉得,她有必要再提醒竹颜一句,“竹颜,你这么来调侃我,真的不合适!” 最后再说一次,她是有男人的人,是有夫之妇! 竹颜这么……调侃也好,僭越也罢,总之就是不合适! 也幸亏是这里没有别人,若是叫人看见,传了出去,指不定会传出怎样的流言蜚语呢? 到时候,竹颜是男的,还是个黄金单身汉。 他没事,不吃亏。 可她就亏大了,指不定有多少女人要在背后朝她吐口水呢! 所以说,竹颜公子,竹颜大公子,您老就高抬贵手,别来给我惹麻烦! 她可不想成为一堆女人的公敌。 最主要的,是这种公敌当的她好冤枉啊。 她说了,她对竹颜,没有非分之想。 这些个话,虽然裴卿卿嘴上没有明说出来,但她都通过眼神儿,传递给了竹颜。 竹颜不可能会看不懂。 但是,竹颜却可以当做看不懂,或者没看到…… 就好比,他这温柔备至的模样,像是压根儿就没瞧见裴卿卿的眼色一样,“合不合适,我说了算,你放心,我不会逼你,我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离开侯府的。” 换言之,离开白子墨。 他竹颜,不屑用卑劣的手段,让她离开白子墨。 他要的,是能跟白子墨公平竞争的机会。 虽然,没有公平,也并未机会可言,毕竟她如今跟白子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但,对竹颜来说,机会是要自己创造的。 没有机会,他便自己创造机会。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离开侯府,离开白子墨的。 竹颜就是这么自信。 他有的是时间。 就像现在,在没有白子墨的地方,所有人都认为,他跟裴卿卿才是一对儿。 “……”裴卿卿着实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真是要败给竹颜了。 以前也没发觉,竹颜居然还这么固执呢? 她都说了,她是有夫之妇,跟竹颜是没有可能的。 怎么竹颜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呢? 裴卿卿感觉很挫败,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招竹颜喜欢了? 论美貌,比她美的女人多得是。 论品性,裴卿卿自知,她算不得什么上好的品性。 论出身……她连自己是谁都没弄清楚…… 虽然如今顶着个卿公主的名头,但是裴卿卿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公主…… 她这样的,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第619章:人生无常 “你……” “时辰不早了,再不下山,怕是来不及赶在天黑之前回镇上。” 裴卿卿刚想问竹颜,你喜欢我些什么?! 不防药琅突然开口,打断她没说出口的话。 被药琅这么一打断,裴卿卿到嘴边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算了,多问多尴尬! 竹颜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 竹颜要怎样,是竹颜的事,她管不了。 想着,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赞同药琅的话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裴卿卿决定了,今日回了镇上,明日,就回去! 不,是去找白子墨。 她已经有个把月没见到白子墨了,也不知道白子墨如今怎么样了? 朔城赈济还顺利麽? 白子墨回京了麽? 想到白子墨,裴卿卿便嘴角上扬,她好想白子墨,想快点回去找他,要是能长双翅膀,她就从这里飞回去找白子墨去。 然而,长翅膀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还是先老老实实的下山吧! 回镇上再说。 有竹颜……怎么说呢?帮忙吧? 有竹颜帮忙,裴卿卿下山的速度,明显就比上山时要快多了。 完全就是竹颜在带着她往下飞跃。 只觉得冷风在耳旁呼呼作响,迷的裴卿卿都挣不开眼睛……只能缩在竹颜披风里求庇护…… 该认怂时就认怂…… 这种时候,裴卿卿才不会说硬骨气的话,不要竹颜带她下山呢! 才不要自找罪受呢! …… 一个月后。 朔城的水患也得到了很好的赈济,就像白子墨承诺的那样,该分给灾民的钱粮,一分都不少的分到了灾民们的手里。 现在的朔城,至少灾民,啊不,是百姓,已经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 有米有粮,没人会饿肚子。 发放赈灾粮的时候,白子墨亲自盯梢,如果有谁想伸手捞一笔,除非是自己想不开,活腻歪了。 一个月下来,朔城至少不像是一座死城了。 期间有药王山庄的大义协助,免费义诊,还有许多预防疫病的药材,也都是药王山庄免费赠予灾民百姓的。 因此,药王山庄得到了很高赞的民心,人人都夸药王山庄是菩萨转世。 这是条件不允许,没钱。 否则怕是百姓们都要给药王山庄立一块‘药王在世’的金招牌。 不过这两日,白子墨似乎精神不太好,时不时的还会咳嗽两声,大夫来看过,只说怕是感染了风寒,交代白子墨要好好休息,莫要太操劳。 这一个月以来,但凡是跟灾民百姓有关的事,白子墨都是亲力亲为。 慕玄凌也不过只露过几次面罢了。 用慕玄凌的话来说,既然白子墨对赈济灾民如此上心,那他又何必去抢人差事呢? 还有什么比白子墨事事躬亲,亲力亲为更让人放心的呢? 也省了慕玄凌费力气。 而且慕玄凌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查要办。 “侯爷……”白子墨正在闭目养神,许诗琪便端来了一碗汤药,“侯爷这两日身子不适,大夫可是特意交代过,要侯爷莫要太操劳,我熬了些去风寒的药,侯爷趁热喝了吧……” 打从一个月前,许诗琪为救白子墨,替他挡了一刀之后,许诗琪就留在了驿站养伤。 一个月过去了,许诗琪的伤已经大好了。 但是她却不肯走。 硬是求着白子墨收留她,为奴为婢也愿意,只求跟在白子墨身边伺候。 许诗琪说,她是偷偷从寺庙里逃出来的,不想这么了却自己的一生…… 是她父亲,也就是许翰林,将她从寺庙里偷偷接出来的。 本来将她悄悄地安置在朔城,没人察觉到她。 可是不想,朔城竟会突发水患,毁去了许家在朔城的大半根基。 水患发生时,许诗琪好不容易才躲过一劫,之后就一直藏身在灾民堆里。 否则若是被人知道,她出现在朔城,便是违背了太后和陛下的旨意,是抗旨的大罪。 再然后,就是白子墨进城那天,许诗琪看到了白子墨,并且认出了白子墨,所以才有了后面替白子墨挡刀的事。 交代了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许诗琪愣是跪着不肯走,求白子墨收留她,为奴为婢也愿意。 之后,白子墨没说留,也没说不留,这一个月,压根儿就没跟许诗琪说过一句话。 但是许诗琪还是留了下来。 就像现在这样,日日精心照料白子墨的饮食起居。 不过有灵月在,硬是把许诗琪挤了出去,侯爷的起居,岂能由许诗琪来照料?! 虽然灵月挤走了许诗琪,没要她照顾白子墨的饮食起居,但是许诗琪还是每日都在白子墨身边晃悠。 端茶倒水,只要是她能做的,许诗琪啥都肯做。 这一个月下来,虽说灵月不怎么喜欢许诗琪,但是就连灵月都惊叹,许诗琪真的变了。 从前的许诗琪,贵为相府嫡女,向来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 哪里会做端茶倒水这种丫鬟做的活儿? 可是现在,许诗琪实打实的就把自己当成是侯爷的丫鬟一样。 什么都做,而且是抢着做。 就像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人生无常。 像许诗琪那般娇贵的千金大小姐,却跑来争着抢着当婢女,不是人生无常是什么? 当然,惊讶许诗琪的变化的同时,灵月还有玖月两个人,根本就信不过许诗琪。 就像现在,许诗琪一靠近,玖月就把人拦了下来,拿了根银针,在许诗琪端来的汤药中试毒。 确认没毒,玖月才让开了一步,让许诗琪把药端给白子墨。 这一个月以来,每日都是如此。 但凡是许诗琪准备的东西,玖月都会试毒。 若说许诗琪是改过自新,玖月倒更愿意相信,她是图谋不轨! 只是许诗琪做事面面俱到,没叫玖月抓到什么把柄罢了。 但就是因为许诗琪面面俱到,毫无破绽,玖月才越是怀疑。 虽然侯爷不说什么,但玖月晓得,侯爷是不屑管许诗琪的事。 即便许诗琪天天跟侯爷面前晃悠,可在侯爷眼里,怕是压根儿就没许诗琪这个人。 “侯爷,药要趁热喝才好,玖月方才已经验过了……”许诗琪说的很平淡,然后屈身在白子墨面前,贴心的伺候他喝药。 第620章:潜伏的猎人 许诗琪知道,玖月信不过她。 不,应该说,是白子墨信不过她,但许诗琪表现的半点都不在意。 相反的,她还非常理解玖月,包括白子墨的不信任,人之常情嘛。 毕竟她情况特殊,没那么快就信任她,也是正常的。 但她关心侯爷,想留在侯爷身边伺候,都是发自真心的。 就算侯爷现在不信任她,但许诗琪似乎很有信心,总有一天,她会让侯爷他们信任她的。 至少现在,侯爷没有反感她的靠近,包括日常对侯爷的照顾不是吗? 若是叫玖月听见许诗琪的心声,定会嗤笑一声,然后再说上一句,侯爷那不是不反感你,侯爷那是压根儿就没瞧见你。 玖月就默默地在后面看着,看着许诗琪‘照顾’侯爷,看着许诗琪将汤药搁在了侯爷身边的桌案上。 至于许诗琪说的话,侯爷像是一句都没听见似的。 许诗琪又说,“侯爷……虽说城中百姓如今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但药物还是有所紧缺的,侯爷如今身体不适,不如我去帮侯爷抓幅药回来吧?” 说的语气那叫一个温婉,不知道的,怕是还真得以为,许诗琪是个温婉体贴的大家闺秀呢。 虽然落难了,但不可否认,就冲着许诗琪这一副做派,那也是个体贴入微的大家闺秀。 如果评个印象分的话,不说一百分,起码得有九十九分! 许诗琪说的温柔还不算,还是跪在白子墨身边说的。 就连白子墨的正牌夫人,裴卿卿都没有……怎么说呢? 瞧着就像是跟白子墨多亲近似的! 一个弱质纤纤惹人怜的姑娘家,跪在一个男人身旁,说着对他关怀备至的话…… 这一幕,怎么看都‘别有一番意味儿’ 这个‘跪’,不是说真的跪,而是要领会其中的那个意味儿…… 这要是北宫琉在,依北宫琉一贯对白子墨那个嘴欠的态度,瞧见许诗琪这般‘伺候’白子墨,只怕是不知道要怎么酸白子墨呢。 然而白子墨闭目养神,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许诗琪一个人在边上唱了半天的独角戏,白子墨压根儿就像是没她这个人一样。 见白子墨不理她,若说心里一点都不失落,那是骗人的。 但许诗琪也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白子墨一样。 白子墨越是这样,她倒是越是为之着迷。 如果她当初不是嫁给了凌王,她一定会选择嫁给白子墨的…… 可是她不过只做了一天的凌王妃,就被凌王抛弃,每每想起当初她被太后和陛下责问时,凌王半句话都没替她说,没有半个字替她维护…… 每每想起,许诗琪就忍不住心里发寒。 慕玄凌对她无情在先,就怪不得她无义。 若是她能入侯府,在侯府占有一席之地,她绝对会狠狠地打凌王的脸! 慕玄凌对她的无情,她都记在心里,一天都没忘记过。 老天让她遇到了白子墨,许诗琪就知道,是老天给她的机会来了。 所以那天她毫不犹豫的为白子墨挡刀,哪怕这一刀会致命,她也豁出去了。 结果证明,她命不该绝,最起码离她想要的成功了第一步,留在了白子墨身边。 如果说如今的许诗琪,和从前的许诗琪,差别最大的,改变最大的,或许就是懂得了何谓隐忍二字。 从前的许诗琪,张扬,跋扈,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相府的嫡女。 但现在的许诗琪,内敛,隐忍,收敛的一身的锋芒,耐心的做个潜伏的猎人。 “侯爷不说话,那我就当侯爷默许了……”许诗琪现在已经能做到尽管内心波涛翻涌,表面却能不动声色,半点都不外露。 还能心平静气的跟白子墨说话。 只要她锲而不舍,就不信撬不开白子墨的嘴。 最后要撬开的,不仅是白子墨的嘴,还有他的心。 哪怕是身在朔城,许诗琪也听闻过白子墨宠爱裴卿卿的事。 许诗琪认为,裴卿卿有的,她也有!裴卿卿能做到的事,她也可以做到! 就算裴卿卿现在是公主又如何?经历过人心冷暖,生死攸关的劫难,许诗琪早已不再是从前的许诗琪了。 她还是那句话,总有一天,她会成功翻盘的! 然后将曾经背弃过她的,伤害过她的,嘲笑过她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说完之后,白子墨还是没点反应,许诗琪知道,自己要是再多说下去,就该惹白子墨厌烦了。 于是许诗琪很识趣,默默地就爬了起来,然后就准备去给白子墨抓药的节奏。 只是在路过玖月的时候,被玖月给拦了一下。 看着拦路的玖月,许诗琪温婉一笑,“玖月大哥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你不必去给侯爷抓药,灵月已经去了。”玖月说话,淡漠的很。 没瞧见今日灵月不在吗?给侯爷抓药的事,灵月已经去了,用不着许诗琪的意思。 许诗琪闻言,只是眸光忽闪了一下,面上的笑容还是那般的温婉,“既然灵月去了,那我就不去了,我先下去了,玖月大哥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叫我。”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许诗琪温婉柔弱的,玖月一个大男人,实在是不好给她甩脸子看。 否则岂不是自己小家子气了? 只是崩着一张脸,没再说话,许诗琪便也就识趣,退了下去。 看着许诗琪的背影吧,玖月不禁微微蹙眉,这许诗琪伪装的着实太好,他没瞧出一点儿破绽来。 “看什么呢?”玖月还在看着许诗琪走远的背影,不防就听见了身后男人低沉的嗓音,“怎么?看上她了?” 玖月回过头,嘴角一抽,“侯爷,您可别打趣属下……这玩笑可开不得!” 他怎么可能看上许诗琪? 侯爷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要是叫灵月听见,他可又解释不清了…… 要说是那许诗琪看上了侯爷您还差不多! 难得玖月悄悄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自家主子。 男人幽幽的睨了一眼,玖月立马就乖乖地不再吱声了,在侯爷面前,好像永远都藏不住秘密…… 心里的话都能被听见一样。 “楞在这里干什么?去盯着她。”男人突然开口。 第621章:谁给她的脸? 玖月一愣,“额……” 侯爷的意思是,去盯着许诗琪? 果然侯爷也在怀疑那许诗琪。 白子墨眼皮子一抬,玖月立马点头,“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 然后麻溜的就盯许诗琪去了。 白子墨垂眸,看着桌案上那碗汤药,其实他没告诉玖月,许诗琪给他下毒。 或者说是下药。 无色无味,令人心神不宁的药。 不是什么药,银针都能测出来的。 …… 而出去买药的灵月,遇到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灵月见过,算是认识的人。 灵月既然认得对方,对方自然也记得灵月。 就算不记得灵月,也会因为灵月是裴卿卿的人而记得她。 此时灵月正在药铺里买药,看到裴蓉华的时候,灵月只是闪了闪目光,并未作声,只当做不认得裴蓉华。 打招呼什么的,就更用不着。 裴蓉华可不是什么好人! 至少在灵月的认知里,裴蓉华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裴蓉华怎么跑到朔城来了? “咦?这不是我家三妹的丫鬟吗?你来抓药,莫非是我家三妹病了?”灵月当做看不见裴蓉华,可裴蓉华看见了她。 裴蓉华一眼就认出,灵月是裴卿卿身边的丫头。 开口闭口我家三妹的,说话真的是不觉得脸烫。 灵月是听着都觉得嫌弃,夫人早就同裴家恩断义绝了,而且夫人现在可是贵为公主之尊,又是侯府夫人,岂是裴蓉华能乱攀亲戚的! 心里嫌弃了裴蓉华一嘴,但嘴上却没有说出来,灵月只当做没听见裴蓉华说话似的,也不搭理裴蓉华。 裴蓉华就像再跟空气说话一样,见灵月不搭理她,裴蓉华顿时就觉得被下了面子。 一个小丫鬟也敢在她面前猖狂! 裴蓉华陡然间眼神一冷,“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上去一把,就拽着灵月的胳膊,裴蓉华恶狠狠地瞅着灵月。 不过就是个丫鬟,也敢在郡守千金面前下她的面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跟裴蓉华一道来的,还是郡守千金,方千金。 瞧着裴蓉华和一个丫鬟计较,方千金只是狐疑的看着,她不知晓裴蓉华和灵月之间的情况,就只当看个好奇的热闹一样,并未插手其中,先看看再说。 而裴蓉华想的是,灵月以为仗着自己是裴卿卿的丫鬟,就可以在外面目中无人了吗?! 别的不说,裴蓉华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不是吗? 连灵月不搭理她的理由都替灵月想好了。 说灵月目中无人,灵月只是懒得搭理她而已。 只是裴蓉华拽着灵月的胳膊,力道挺大的,灵月有些吃痛,不得不看了眼裴蓉华,“这位姑娘,我认得你吗?” 不过说出口的话,却叫裴蓉华顿时心气上涌! 简单的一句话,打的却是裴蓉华的脸面。 不得不说,跟着裴卿卿和白子墨他们混久了,灵月都变坏了。 这药铺里,不止裴蓉华和灵月,还有旁边叉着腰看热闹的方千金。 听闻灵月说不认得裴蓉华,方千金嘁笑了一声。 听在你裴蓉华耳朵里,更是不舒服。 她居然在方千金面前被一个丫鬟下了面子! 分分钟,裴蓉华的脸色便狠厉了下来,“你一个奴婢,不认得我倒也正常,不过我可记得你,三妹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没规没矩的吗?” 言下之意,不仅说灵月没规矩,就连裴卿卿,也一起损了一顿! 丫鬟没教育好,裴卿卿也有问题! 而且话里话外还自抬身价,贬低灵月只是个小丫鬟,不知道她的身份,也正常。 是说灵月只是个粗鄙的丫鬟,孤陋寡闻没什么见识呢! 背后埋汰的,可不就是裴卿卿嘛! 灵月又不傻,哪会听不出裴蓉华字字句句背后的轻蔑和埋汰,还真以为是自己有多高贵呢? 不过就是个破落户罢了! 灵月淡淡的笑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是裴家大小姐吧?不过,裴大小姐说话可得慎言,我家夫人早已言明,与裴家恩断义绝,姑且不说我家夫人如今是公主之尊,单单说我家夫人贵为侯府主母,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乱攀亲戚的!” 如果说听灵月说,想起裴蓉华是裴家大小姐的时候,裴蓉华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 可是在听闻灵月后面的一番话时,裴蓉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僵硬在脸上! 灵月这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在打她的脸,踩低她裴蓉华的身价啊! 什么叫不是什么人都能乱攀亲戚的?! 是说她高攀裴卿卿? “你……” “我家夫人与裴家恩断义绝的事儿,整个京师可都是传遍了的,没人不知道,就连陛下面前,都是过了明路的,下回裴大小姐再叫三妹的时候,可别叫我家侯爷听见了,否则侯爷疼爱夫人,想必裴大小姐也是知道的,若是侯爷叫侯爷知道,裴大小姐还以夫人的‘大姐’自居,怕是要生气的!” 尤其是说到‘大姐’二字的时候,灵月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裴蓉华莫不是脑子不好使? 夫人早已和裴家恩断义绝,整个京师都传遍了,谁不知道这事儿? 朔城离的远,若说有人没听过这回事,灵月也是能理解的。 可是裴蓉华如果想踩着她家夫人抬高自己的身价!灵月第一个不答应! 可笑裴蓉华还一口一个三妹的! 也不嫌烫嘴? 谁给她的脸? 灵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字字句句都没给裴蓉华脸,可偏偏灵月一脸无辜的模样,愣是不好叫人说她是故意的。 故意给裴蓉华难堪! 裴蓉华被气的一脸铁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居然被一个小丫鬟赤.裸.裸的嘲讽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卿卿再怎么说,那也是从我们裴家出去的人,是我们裴家养大的!又岂是你一个小丫鬟可以置喙的!”裴蓉华咬着牙,若不是要顾及自己的形象名声,她都想撕烂灵月那张嘴,冷言冷语的哼声道,“倒是你一个小丫鬟,如此挑唆裴卿卿与我们裴家的关系,你是何居心?!裴家对裴卿卿,有养育之恩!又岂是说断就能断的?!你不过只是个丫鬟,竟敢置喙主人家的事!是想陷裴卿卿于不义麽?!” 第622章: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得不说,裴蓉华这反击的也很漂亮。 “我……”灵月一时间像是被逼问的哑了言。 从哪些方面来说,不可否认,裴蓉华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至少在一些不知情的人面前,裴蓉华这么说,无异于是很有可信度的。 相反是灵月,就像是裴蓉华说的,一个小丫鬟,竟置喙主人家的事,挑唆裴卿卿与裴家的关系,诚然有股陷裴卿卿于不仁不义的意味儿! 扳回一局,裴蓉华脸上的得意又再次扬了起来,不过就是个卑贱的丫鬟罢了,也敢在她面前放肆! 既然裴卿卿不在,那她不介意替陪裴卿卿好好管教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 裴蓉华不屑的在心里冷哼一声。 裴卿卿没跟来朔城这事儿,裴蓉华是知道的,她早就从凌王嘴里得知,裴卿卿没来朔城。 而是不知道去哪儿了?! 不过不要紧,没来正好。 裴卿卿不在,哪轮得到一个小丫鬟在这儿叫嚣? 灵月有些着急了,主要是被裴蓉华的话给气的。 裴家人的不要脸,远远超出了灵月的想象。 裴蓉华居然还有脸说出这些个话来?! 什么养育之恩,什么裴家人,什么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夫人早就说过,她早已不是裴家人,跟裴家再无丝毫瓜葛。 如今裴家不过就是个破落户,她竟然还让裴蓉华话里话外的欺辱她家夫人。 可恶! 灵月既气裴蓉华的不要脸,也气自己没用,居然让她家夫人被裴蓉华欺负。 在灵月看来,裴蓉华说的那些话,就是在欺负她家夫人。 欺负她可以,可是不能欺负她家夫人! 灵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鼓着腮帮子瞅着裴蓉华,颇有股不服输的架势,“当初裴家主去我们侯府巴结讨好,却浑然忘了,昔日裴家是如何对待我们夫人的,如今我们夫人身份尊贵,你们便又眼馋了,你们裴家对夫人的养育之恩,夫人早已给了你们好大一箱金子,还清了你们的养育之恩!” “如今裴大小姐,却又要拿养育之恩来说事儿,莫不是金子花完了,又想找我们侯府要钱?” 气的灵月冷着小脸儿反击道。 虽然夫人当初在裴家时,她尚未跟在夫人身边,但是裴家以前是怎么对夫人的,灵月不是不知道! 单从她跟随夫人之后,便也见识过裴家人的不要脸! 不,说不要脸都是给他们脸了!简直就是无耻! 裴家都是一窝子什么人,难道裴蓉华自己不清楚吗? 啊不对,灵月说岔了,裴蓉华自己就是裴家那一窝子里的人,又能好到哪儿去?! 现在裴家落败了,曲氏和裴正浩都死了,就剩一个裴震重病在床,裴少将军又远在南阳,裴蓉华作为裴家唯一的儿女,居然不在裴家伺候重病的父亲,跑来朔城攀龙附凤! 就问一句,还是人吗?! 就算灵月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她也瞧不起裴蓉华! 别以为灵月不知道,裴蓉华来朔城,一定是追随凌王来的! 提起要钱两个字,又是没给裴蓉华脸,裴蓉华当场就要冷脸,“你一个小丫鬟,竟敢在背后如此搬弄是非!今日我就要替裴卿卿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扬起手,就想打灵月。 “住手!”就在这时,里边儿传出一道浑厚的中年声音。 再晚片刻,裴蓉华的巴掌就要扇在灵月脸上来了! 刚才裴蓉华扬起手的瞬间,若是不心慌,那是假的。 灵月多少是心慌了一瞬的。 若论打人,单纯的灵月哪里是裴蓉华的对手! 出声制止的,是这药铺的掌柜,是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大叔。 裴蓉华虽然气愤,但还是把扬起的手巴掌撤了回来。 有人制止,若是她这一巴掌还非得打下去,只怕会被人在后背说闲话。 就算裴蓉华表面再怎么端着自己的身价,可裴家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境地,裴蓉华比谁都清楚。 这次好不容易才说服凌王,带她一同来朔城,不能再留下什么闲言闲语,免得传到凌王耳朵里,影响她在凌王心中的印象。 裴蓉华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忍子。 可忍字头上是一把刀啊! 刚刚她就差点没忍住,拿灵月开刀! 冷静了一下之后,裴蓉华很快就收敛了心中的火气,再看人时,便又是一副温柔淑女的模样,“家中姐妹的丫鬟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 端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还煞有其事的说成是灵月不懂事! 单纯如灵月,都忍不住翻她个白眼。 真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谁不懂事了?谁跟她是家中姐妹了?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心里吐槽,灵月嘴上也就没再搭理裴蓉华,懒得跟这种人多说,浪费口水! 药铺掌柜的那也是个明眼人,刚才他可都听见了,所以孰是孰非,人心自有定断,相比起裴蓉华方才的盛气凌人,自然是单纯弱小的灵月更占同情分。 倒是掌柜的手里,拿了两幅包好的药,给灵月道,“小姑娘,这是你要的祛风避寒的药,拿好了。” 掌柜的和蔼可亲,灵月很是感激,“谢谢掌柜的。” 然后就拿了药,便准备回去了。 至于裴蓉华她们,灵月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掌柜的,我们也要祛风避寒的药,给我们也配一副吧。”灵月从面前走过,裴蓉华也没再搭理她,而是对着面前的中年掌柜说道。 最近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朔城又刚逢大灾,是个人都知道要预防生病,以免感染了疫病。 所以药铺,以及药材现在都是最急缺的。 “哟,那可真不巧,刚才最后一副药,已经给那小姑娘先拿走了,新进的药材,明后日便能到,两位小姐请过两日再来吧。”掌柜的笑呵呵的说道。 虽然不太看得上裴蓉华刚才盛气凌人,欺负一个小姑娘。 但是掌柜的毕竟是个生意人,做生意自然没有挑客人的道理。 所以裴蓉华她们说来买药,掌柜的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 当然,不是他有意不卖药给裴蓉华她们,而是今日实在是缺了药材。 补货的药材,明后日才能到。 所以要配药,明后天再来吧。 可是裴蓉华一听,语气立马就提高了好几个声调,“什么?没有了?!” 还是叫灵月给拿走了?! 裴蓉华一个回头,“站住!” 灵月刚踏出药铺门口,就听见裴蓉华在后面一声叱呵。 第623章:欺人太甚 转个头,裴蓉华分分钟就到她面前来了,灵月下意识的防备着,“你想干什么?” 裴蓉华瞟了一眼灵月拿在手里的那副药,“我不想干什么,只是这药……该价高者得才是!” 还说不想干什么,分明就是想抢灵月先拿到的那副药。 灵月自然是不肯干的,“这是我先买到的,凭什么要给你!” 明明是她先来买到的药,凭什么给裴蓉华? 还价高者得呢! 先来后到懂不懂? 不管裴蓉华怎么拉扯,灵月就是不肯撒手。 才不要给裴蓉华呢! 这是她给侯爷抓的药! 而且掌柜的刚才说了,这两日缺货,要过两日才能来抓药。 侯爷这两日本就身子不适,这药说什么都不能让给裴蓉华。 灵月一脸的坚定,怎么着都不肯松手! “裴小姐,这副药是人家小姑娘先来买的,你这……”不太好吧? 掌柜大叔也不好做,虽然他挺同情灵月一个小丫头的。 但是对方的两位大小姐,也不是好惹的主。 尤其是方千金,那是出了名的骄纵跋扈。 在朔城,几乎没人不知道。 裴蓉华知道,她跟灵月这么抢药,就像是她在欺负一个小丫鬟一样。 于是乎,裴蓉华看到了叉着腰在旁边看戏的方千金。 眼神一转道,“这药可不是我要的,而是方小姐要的,你这小丫鬟,我劝你还是赶紧撒手,知道方小姐是什么人?她可是郡守大人的小金!岂是你一个小丫鬟能得罪的?” 裴蓉华的确是很聪明,知道拉个人当枪使。 这个人就是方千金。 打从来了朔城之后,裴蓉华就打听过这个方千金的事儿。 在朔城,那也是出了名的骄横,碍于她是郡守大人的千金,便像是一方土皇帝的公主一般!无人敢惹。 拿她当枪使,再合适不过了。 裴蓉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让方千金去收拾灵月好了。 听闻裴蓉华的话,灵月的确是多看了一眼一直看好戏的方千金。 能跟裴蓉华一道来的,灵月没觉得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听闻裴蓉华说起对方的身份,是郡守大人的千金。 灵月就更没什么好印象了! 郡守千金怎么了?郡守千金就能抢别人东西了? 她还是侯府的人呢! “便是郡守大人的千金,也不能如此欺负人!这药分明是我先买到的!郡守大人的千金就能以势压人吗?!”灵月那也是硬着脖子,说什么都不撒手。 裴蓉华倒没什么,可方千金一听灵月的话,立马就觉得自己的威仪被人触犯了,冷眼瞅着灵月,“哪来的野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裴大小姐说的不错,你这个丫鬟,一点规矩都不懂!” 别说这副药,方千金本来可要也可以不要的。 但是被裴蓉华这么一窜托,她不要也得要了! 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也得把药抢过来! 一个野丫头也敢在她面前叫嚣,说出去她郡守千金的脸往哪搁啊?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灵月也是硬气,哪怕是硬着脖子,也不肯退步。 灵月哪会不知道,裴蓉华这是故意窜托方千金来抢她的药! 除了不撒手,灵月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反击方千金。 毕竟方千金不像裴蓉华,知晓其底细。 对方千金这个人,灵月也只听说过,朔城郡守很是疼爱这个女儿,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换做裴蓉华,她还能壮着胆子反击两句,可是方千金,灵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击?! 瞧着灵月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像是谁要跟她打架似的,方千金不屑的轻笑一声,“本小姐可没欺负你,怎么就欺人太甚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灵月紧紧抓在手里的药,鄙笑道,“这样吧,就像刚才裴大小姐说的那样,价高者得,掌柜的是个生意人,想必也没什么意见吧?” 最后两句话,明显是说给掌柜大叔听的。 “这……”掌柜的似乎有些为难。 这分明就是方千金故意找麻烦,但就像方千金说的,他是个生意人,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做生意的谁会不明白? 即便明知是方千金故意与人为难,掌柜大叔也不好站出来主持这个公道。 换句话说呢,像这种事,平时也不在少数。 同情归同情,但首先掌柜大叔是个生意人,他要顾及自己的店铺和生意。 断然没有为了同情一个小丫头,断了自己在朔城做生意的路子。 虽说朔城如今是尚在恢复之中,可等凌王和战北候走了之后,朔城还不照样是方益州的天下麽? 显然,掌柜大叔很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一时间,也没有说站出来为灵月说句话。 “掌柜的既然不作声,那就表示也同意了,小丫头,你有多少钱买这副药啊?本小姐都能多出你的两倍,不,是三倍来!”方千金得意的下巴一扬,活像只开屏的孔雀般骄傲。 她就不信,一个丫鬟能有多少钱? 也配和她争东西? 她方千金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方千金得意洋洋的哼气一声。 “你们……我……”灵月有些急了,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也没人帮她说句话,明明是她先来买到的药,凭什么要跟方千金她们价高者得? 方千金明明就是抢她的药! “识相的赶紧把药给我!”方千金手一扬,很是凶悍的就从灵月手里把药包抢了过去。 不屑的冷哼一声,“一个丫鬟也想跟本小姐抢东西,简直是不知所谓!” “你!”灵月咬着牙,气不得想要扑上去跟方千金抢,“明明就是你抢我的东西!这药是我先买到的!” 到底是谁抢谁的东西?! 难怪方千金能和裴蓉华混到一起,原来是一丘之貉! 都是一样的蛮不讲理,无耻之极! 灵月气的眼睛都红了,想骂人,但就是骂不出口。 是她太软弱,太没用了吗? 所以之前,夫人去哪里都不带着她! 想着,灵月红红的眼眶里,除了泪光,还多了一丝叫做坚韧的东西。 方千金掏了银子给那掌柜大叔,拿着抢来的药包,趾高气昂的瞥了一眼灵月,转身就要走。 “站住!” 这次开口叱呵的,是灵月。 第624章:少东家 方千金得意的一回头,“还想跟本小姐抢?” 不是她看不起灵月,而是她压根儿就没把灵月放在眼里。 眼睛长在头顶上,也不过如此了。 可灵月并未理会方千金,而是走到那掌柜大叔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玉符,勾在掌柜大叔面前晃了一下,“我若没看错,这家铺子,是竹颜公子名下的产业吧?” 从刚进铺子的时候,她就在门铺上看到了竹颜产业的标识。 既然要抢她的药,那她就好好抢一回! 倒是那掌柜大叔,瞧见灵月手中的玉符时,整个人就像被雷劈过了一样,“这……这,这东西你是哪来的?” 东家的玉符,作为掌柜的,哪能不认得? 看着灵月的眼神儿,也充满了探究和惊讶。 那眼神显然是在说,东家的玉符,竟会在这个小丫头手里? “看来掌柜的认得这玉符,那就好办了,竹颜公子曾与我说过,拿着这个玉符,我想要什么就可以拿什么?不知道这话在掌柜的这儿算不算数?”头一次,灵月体会到了有权有势四个字的好处。 因为她拿着竹颜给的玉符,所以就能对这掌柜大叔发号施令。 竹颜说过,拿着这块玉符,但凡是他名下的所有产业铺子,她想要什么,就可以拿什么,没人敢为难她。 虽然灵月从没用过这玉符,但她知道,这玉符,是竹颜的信物。 就是不知道,在这家药铺里,好使不好使? “算!算,自然是算数的!”掌柜大叔一个劲儿的点头,看起来是玉符很好使,“是我有眼无珠,竟没认出是少东家,还请少东家见谅……” 听闻东家将信物给了失散多年的胞妹,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掌柜大叔在心里抹了一把虚汗。 他刚才竟如此怠慢少东家……若是被东家知道了,只怕他这饭碗就保不住了! 如果说掌柜的刚才还只是有些同情灵月,并未想着帮灵月说话,那么现在,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灵月,那叫一个恭敬。 可灵月却懵了一下,“少东家?” 这掌柜大叔叫她少东家? 什么少东家?她不是听错了吧? 玉符在眼前晃了晃,灵月大约是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这块玉符,所以掌柜大叔才叫她少东家? 可她不是什么少东家啊…… 灵月有点懵,也有点心虚,她是不是……拿着竹颜给的玉符招摇撞骗了? 然而,糊涂的小灵月到现在还没意识到,或许不是掌柜的叫错了,而是她真真切切,就是少东家。 就在一道帘子后面,有个人将外头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包括灵月拿出了玉符。 “既然是少东家要的东西,自然没有给外人的道理。”帘子后面的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掌柜的立马就退到了后面,“蓝袖姑娘……” 帘子后面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蓝袖。 打从收到朔城发生水患消息的时候,竹颜就让蓝袖来了朔城,其实这段时间,蓝袖一直都在朔城。 朔城离发生的一切,蓝袖都知道。 刚才见灵月被方千金欺负,本来蓝袖是想出来帮忙的。 但是她刚要出来,灵月就自己拿出了玉符。 倒是用不上她帮忙了。 蓝袖不比别人,就算没有玉符,她也知道,灵月是少东家,是竹颜的小妹。 是她帮竹颜把灵月找回来的,她能不认识灵月吗? 可是灵月,却没机会见过蓝袖,如果是裴卿卿在这儿,一眼就会认出蓝袖是谁。 看到蓝袖的时候,灵月眼神闪烁了一下,好漂亮的美人啊! 美的就像蓝精灵一样。 不过,这姑娘怎么也叫她什么少东家呢? 灵月惊叹于蓝袖的美貌同时,还是挺懵的,小脸儿有些红扑扑的,“我…我不是什么少东家,你们认错人了……” 她也没有要拿着竹颜的玉符招摇撞骗的意思…… 这玉符,是竹颜自己给她的…… “竹颜都把玉符给了你,你便是我们的少东家。”蓝袖温婉灵动的声音道。 不知是不是蓝袖的声音具有安抚人心的魔力,灵月听了她说话之后,倒是没那么心慌了。 灵月还真担心他们对说她是招摇撞骗的呢! 可是对于少东家这个称呼,灵月脑子里还是懵的,没明白过来。 “那,是不是可以把药给我了?”先不管那么多,既然她有竹颜的玉符,又说她是什么少东家,那她的药,是不是可以给还她了? 她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了一回? 借着竹颜的威,教训方千金和裴蓉华! 蓝袖淡淡一笑,然后看向了同样在发懵的方千金和裴蓉华,最后把目光落在方千金身上,“是你们自己还回来?还是我们拿回来?” 明明是轻飘灵动的声音,但听在方千金和裴蓉华的耳朵里,却带着一股子的压迫感。 药,是方千金自己还回来?还是她们拿回来? 让方千金自己选的意思。 虽然蓝袖表面上看上去温婉动人,可是无形中蔓延出一股气势,压迫着方千金。 拿回来的意思,就是把方千金从铺子里丢出去的意思。 方千金若是识趣,就自己把药还回来。 一包药而已,算不得什么名贵的东西,甚至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本来用不着蓝袖亲自讨要的。 但,既然是灵月要这个药,那她就得替灵月讨回来。 否则若是让竹颜知道,她不护着点他小妹,以竹颜护短的性子,指不定要怎么同她计较呢。 许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因当初许诗琪将小妹发卖出去,竹颜便让她端了许家在朔城的根基。 所以,别说是一包药了,就是一棵草,也得要回来。 方千金她们自然是听不见蓝袖心里所想的,只听见蓝袖同她讨要药包! 顿时就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不过就是一介商贾,也敢跟我为难?!” 方千金语气很不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蓝袖的美貌。 就像是孔雀,往往见不得长得比自己好看的同类,会开屏比个高下! 第625章:你还想试试吗? 只可惜,就算方千金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她连蓝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也不看看蓝袖是什么人? 醉生楼的头牌,多少世家公子,王公贵族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说是京师第一美人都不为过,又岂是方千金能比的? 蓝袖的美,是那种带着异域风情的美,美的张扬,也美的很明显。 如果说方千金在这朔城,可以与‘公主’媲美,那么和蓝袖一比,那就好比是井底之蛙了。 “看来方小姐是不打算把药还回来了?”相比起方千金的叫嚣,蓝袖依旧是不紧不慢,说话轻飘飘的。 越是这样,便越是高下立见啊。 蓝袖随便勾勾手指头,都能甩方千金几条街! “本小姐花钱买的东西,凭什么还给你?!”方千金也不服输,还从来没人敢这么给她难堪过! 本来就嫉妒蓝袖的美貌,要是再被蓝袖压了下去,那她堂堂郡守千金的脸,往哪搁?! 然而,方千金这回的面子,怕是找不回来了。 蓝袖美目轻轻一眯,“来人,把少东家要的东西拿回来。” 蓝袖一开口,立马就有人上前来听差遣了。 药铺里的伙计,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 别说拿回药包了,就是把方千金丢出去,也不会就是手一扬的事儿。 一看蓝袖来真的,方千金也慌了一下,“你,你们想干什么?!我爹可是郡守!你们谁敢动我试试!” 郡守? 呵。 别说蓝袖看不起她,郡守又算个什么? 别说只是一方郡守了,就是当朝丞相的老巢,还不照样给它一锅端了麽? 别说方千金只是郡守的女儿,就是皇帝的女儿,她们要的东西,也得吐出来。 “且慢!”就在两个伙计要对方千金动手的时候,这个时候,裴蓉华突然站了出来。 瞧着像是护着方千金似的,扯着嘴角呵呵的赔着笑脸,“蓝袖姑娘,都说做生意是和气生财,既然是蓝袖姑娘要的东西,那我们还给蓝袖姑娘便是!” 这话说的,才叫识趣。 “你……”可方千金哪肯干啊!裴蓉华这就认怂了?! “方小姐怕是有所不知,这位是蓝袖姑娘,是京师醉生楼的主事人,更是竹颜公子最信任的人,方小姐应该听说过,竹颜公子可是陛下御封的第一皇商!” 就在方千金要发飙的时候,裴蓉华及时打断了她说话。 同时私底下拉扯了一下方千金的衣袖,让她悠着点,别太过了! 蓝袖这个人,可不是好得罪的。 准确的说,是蓝袖背后的竹颜公子,不是好得罪的。 方千金没出过朔城,不知自己只是只井底之蛙,不认得蓝袖倒也没什么。 可是裴蓉华认得啊,毕竟她是京师贵女圈中出来的。 醉生楼的头牌蓝袖姑娘,可谓是全京师所有贵女的情敌啊! 提起蓝袖,没几个女人不是咬牙切齿的,哪个不是对蓝袖羡慕嫉妒恨的! 谁让蓝袖勾走了京师一众世家公子,王公贵族们的心呢。 谁让蓝袖是一众王公贵族,世家公子们的梦中情人呢! 就连凌王,也是一心想拉拢竹颜,只是竹颜一直不买凌王的账。 这些,可都是裴蓉华特意去了解过的。 不过更让裴蓉华惊讶的,是灵月。 没想到,一个丫鬟,竟然会是蓝袖她们的少东家? 蓝袖都亲口承认了,想必不会有假。 倒是没看出来啊,一个丫鬟,都能巴结上竹颜? 同时裴蓉华不是没看到灵月手里拿着的玉符。 看样子,那玉符,就是竹颜的信物。 竹颜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信物给了一个丫鬟?! 然后看着灵月的眼神儿,也变得深不可测了起来。 但方千金,可不买裴蓉华的账! 压根儿就不搭理裴蓉华私下的劝阻,看着蓝袖,满脸的鄙夷,“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不过是个出身风尘的青楼女子,莫非你是靠裙带关系,才让这些人都听你的?” 说到最后,方千金直接笑了出来,笑的那叫一个嘲讽。 不过就是个青楼女子罢了,她还有以为有多了不起呢? 一个风尘女子,也有脸在这儿跟她为难?真真是不知羞耻! 方千金不管是从笑声,还是嘴脸,都是在赤.裸.裸的嘲讽着蓝袖。 蓝袖淡然的背后,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 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听人这么说过她了? 已经有多久,没人敢这么说她了? 方千金,很好。 成功的引起了她多年没有过的,火气? 裴蓉华更是在旁边捏了把汗,在心里大骂方千金愚蠢! 蠢货! 她自己得罪蓝袖就算了,可别连累到她头上!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啪!” 灵月都听不下去了,这个方千金说话实在是难听,何况人家蓝袖姑娘,还是因为她,才和方千金对上的…… 只是,灵月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就被一声清脆响的巴掌声,把没说完的话给吓了回去! 看着方千金被打偏的脸,灵月都愣住了…… “你!你竟敢打我?!”方千金的眼睛里,气愤的都能喷得出火来了! 恶狠狠地瞪着蓝袖,像是恨不得要剐了蓝袖的脸皮一样! 蓝袖,居然敢打她?! 从小到大,从来没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何况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打你又如此?你还想试试吗?”蓝袖不紧不慢的抬眼,她不介意再打上一巴掌。 好久没有打人了,她安静的太久了,都忘了打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多亏了方千金,让她想起了打人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打从跟了竹颜之后,因为竹颜喜欢安静,蓝袖便让自己变得安静,可没人知道,其实蓝袖骨子里也是有锋芒的。 方千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触她的逆鳞。 她出身青楼又如何?骨子里不知道比方千金清贵多少。 蓝袖扬起了手,像是一巴掌又要打下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方千金往后缩了一下,“你……你敢打我!我让我爹封了你们的破药铺!” 明明是怕了蓝袖,还嘴硬的要跟蓝袖叫嚣。 方千金是骄横的有点蠢。 “你大可以试试。”蓝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第626章:解决了白子墨 一个郡守府而已,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方益州那个人,随便查查,罪行都能有一箩筐。 给他三分脸面,叫他一声郡守大人,不给他脸,郡守府就是第二个许家。 如果不是竹颜让她们端了许家的根基,朔城哪有方家说话的份儿? “你……”方千金气的说不出话来,蓝袖的嚣张,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那眼神,恨不得剐了蓝袖,可偏偏,她又奈何不了蓝袖。 最后,方千金也知道自己丢了面子,自然不会再呆下去让人看笑话。 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气冲冲的一跺脚,就要跑。 看她不回去找她爹来封了这个破药铺! “站住。”哪知,又被蓝袖给拦住了。 方千金恼羞成怒,眼神凶狠的看着蓝袖,她还想怎么样?! “东西留下。”蓝袖轻飘飘的开口道。 方千金明白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包。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这包药! 都是因为这包药,害得她丢脸! “不就是一包破药吗,我还不稀罕呢,还给你们!”方千金一把,就把那包药给扔了回去,然后捂着脸就跑了。 方千金都跑了,裴蓉华自然也没理由再多呆下去。 临走之前,裴蓉华深不可测的目光,看了眼灵月。 蓝袖手一抬,便准确无误的接住了方千金丢回来的药包。 然后,药铺里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而灵月,像是还没过神来。 是不是看着好看的人,都挺彪悍的?! 就像她家夫人跟霍筱雅一样…… 蓝袖把药包,拿到了灵月面前来,“少东家,你要的药。” 灵月像是这才回过神来,“你……我……你没事吧?” 刚刚那个方千金说话那么难听,没伤到蓝袖吧? 不管蓝袖是不是青楼里出来的人,灵月只觉得,她是给竹颜公子办事的人。 而且看蓝袖这般婉约出尘的气质,哪像是青楼女子了? 蓝袖微微挑眉,像是明白灵月指的是什么,淡淡一笑道,“我没事,往后少东家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来找我。” 小妹果真是单纯,她能有什么事? 就方千金那两句话,不算什么,而且她也已经给自己出过气了,两句难听的话,换一巴掌,不亏。 瞧着蓝袖的样子,倒的确是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但是听她叫自己少东家,灵月还是有些不习惯,“那个……我不是什么少东家,你们真的认错人了……” 然后,灵月收下了蓝袖帮她抢回来的药,“这药……谢谢你帮我拿回来……” 听到蓝袖叫她少东家,灵月就觉得心虚。 看灵月的样子,蓝袖就知道,看来是竹颜还没告诉她。 蓝袖笑了一下,“有些事,还是等竹颜回来,亲口告诉你吧。” 不晓得是不是灵月的错觉,此刻的蓝袖,在她眼里,就像个亲和的大姐姐一样。 不过,听闻竹颜回来的字眼,灵月脱口而出的紧跟着问,“竹颜公子什么时候会回来?” 竹颜回来了,是不是也就代表,她家夫人也快回来了? 这都一个多月没见到夫人了。 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竹颜把夫人带哪去了?不知道夫人怎么样了? “你是在担心竹颜麽?”瞧着灵月这般着急问竹颜的情况,蓝袖笑道。 “额……”灵月楞一下,她如果说不是,好像不太好啊? 竹颜给了她这么贵重的玉符,蓝袖刚才又帮她抢回了药,怎么说都是对她有过帮助的人。 想着,灵月便点点头,“是啊,竹颜公子送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我很紧张……” 既紧张竹颜送的玉符,也紧张竹颜和她家夫人出什么事儿…… 这个玉符,拿在手里,灵月都觉得沉重,这玉符,怕是比她这个人还值钱! “不用紧张,竹颜既然给了你,那就是你的,好好收着,莫要丢了。” 至于灵月的身世,就像她说的,还是等竹颜回来,再亲自告诉她吧。 玉符既然给了灵月,就代表竹颜认下了灵月的身份。 灵月有点懵的点了点头,对蓝袖的话,她似懂非懂的,好像听明白了,好像又没听明白。 “最近朔城看似平静了,实则不安分,以后没事的话,不要一个人出来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竹颜会担心的。”蓝袖还不忘叮嘱一番。 叮嘱灵月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乱走。 朔城看似平静,但并不安全。 灵月点头,跟小鸡啄米一样,“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因为她感受到了蓝袖的善意。 蓝袖人真好。 灵月想着,跟蓝袖道别之后,就离开了药铺。 “蓝袖姑娘,那小姑娘真是我们少东家?”灵月走了之后,掌柜大叔抹了一把虚汗,虚心的向蓝袖请教一声。 “竹颜的玉符,没人能造假,吩咐下去,往后看到少东家都机灵些,再派个人去跟着少东家,暗中保护。”蓝袖清音平淡的吩咐道。 既然灵月拿着玉符现身了,那她就有责任帮竹颜保护好她。 蓝袖都这么说了,掌柜大叔哪里还敢质疑,立马点头,“是,我会挑个身手好的去保护少东家!” 此时郡守府里。 慕玄凌正悠闲的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他的面前,站了两个黑影。 若是白子墨此时在,就会知道,这两个黑影,是他曾见过的。 而慕玄凌也并非在闭目养神,而是在回想着他离京前,他那位父皇陛下曾私下召见过他。 若不是父皇私下召见他,他都不知道,父皇竟然还藏有龙影这种底牌。 果然藏的最深的,还是他们的父皇啊。 “凌王,此次朔城赈灾,只需你一人回来即可,朕对你是给予厚望的,别让朕失望。” 这话,是他那父皇当日原原本本跟他说的话。 慕玄凌当时还懵了一下,“父皇的意思是……” 什么叫他一人回来即可? 父皇的意思是…… 白子墨,不用回来了? 乾帝幽幽抬眸,与慕玄凌对视一眼,慕玄凌当即便明白了他这父皇的意思。 还真是不要白子墨回来了? 或者说,是要白子墨回不来。 换言之,是要他在朔城解决了白子墨。 第627章:有嚣张的资本 若是换做别人,慕玄凌倒有把握能解决,可是白子墨,连父皇都拿捏不了,他倒是想杀了白子墨,就怕实力不允许。 “父皇,白子墨他深藏不露,儿臣怕不是他的对手……”这倒不是推辞,而是实话。 慕玄凌,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 白子墨要是那么好解决的,不是早就被父皇解决了麽? 哪用得着找他啊? “朕自有主意。”乾帝话音一落,慕玄凌就感觉自己身后飘来了一股冷光,夹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等他回头一看时,身后赫然多出两个黑影来,差点没吓了慕玄凌一跳。 “这是龙影,他们会助你一臂之力。”听闻乾帝的话,慕玄凌垂眸间,眼神深陷了一下。 没想到,父皇还有龙影这一手好牌。 但表面上,慕玄凌不动声色,“儿臣明白……儿臣会尽全力,不让父皇失望。” 就这样,父皇把两个龙影给了他,悄悄跟来朔城。 慕玄凌在想,父皇给他龙影,只是为了协助他暗杀白子墨麽? 只怕父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杀白子墨不假,父皇怕是要警醒他,不要做些不该做的事,也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这样的龙影,谁知道父皇还训练了多少呢? 不得不说,打从见到龙影的那一刻起,慕玄凌夺权的心思,的确是被压制了一通! 龙影,不就是替父皇专干一些铲除异己,见不得光的事情麽? 父皇,这也是在给他一个警告啊。 好让他紧紧皮的意思。 回想过后,慕玄凌悠悠的睁开了眼,瞧见眼前两个黑压压的龙影,眼底掠过一丝深沉,“父皇让你们跟随本王来此,想必你们也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吧?” “凌王只需下令何时动手即可。”龙影的声音,是沙哑的,很是难听。 对慕玄凌,可谓是半点恭敬的态度都没有。 龙影只认乾帝一个主人,至于其他人,就算是乾帝的亲儿子,龙影态度也一样,那就是没态度。 “好,你们先下去候着吧,该动手的时候,本王自会通知你们。”慕玄凌倒也没多计较龙影的态度,龙影有嚣张的资本。 能借父皇的手,杀了白子墨,让龙影嚣张一点又何妨? 慕玄凌话音一落,哪里还有龙影的影子,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来去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的。 龙影消失莫约一刻钟后,慕玄凌面前,又多了几个人。 性质和龙影是一样的,都是杀手。 只不过这几个人,却不是龙影。 “南阳情况如何?让本王猜猜,你们的太子殿下,此刻是不是正大摆宴席,大肆庆祝呢?”若是细听,便不难听出,慕玄凌语气中隐含的讥讽。 只是他面前的几个人,脸色却不是很好。 “太子让我等转告凌王,南阳计划失败了,凌王若还记得与我们太子的合作,就请凌王帮我们太子杀一个人。”说话的,是慕玄凌面前的杀手。 也就是神昭太子北宫琨供慕玄凌差遣的那批杀手。 之前霍霄下葬时,还曾经刺杀过霍筱雅和白子墨他们呢。 “杀人?杀谁?”倒是慕玄凌,听闻北宫琨在南阳失败了,不由得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讥讽。 竟然失败了? 看来是他高看北宫琨了? 竟然败给了裴少枫和慕楠煜? 然而,此时的慕玄凌尚且不知,败走北宫琨的,并非是裴少枫和慕楠煜,而是镇南王北宫焱。 不过,北宫琨想让他杀谁? “世子北宫琉。”杀手饱含杀意的口气吐出一个名字。 慕玄凌微微眯起了眸子,“北宫琉?” 北宫琨想让他杀北宫琉? 呵,北宫琨还真是会想啊。 北宫琉只是个世子,并不会影响到北宫琨继承神昭王位,怎么北宫琨这么想杀了北宫琉呢? 北宫琨就不怕惹恼了镇南王,不怕被镇南王打压吗? 他是该说北宫琨聪明呢?还是自作聪明呢? 想借他的手杀了北宫琉,北宫琨真以为就他一个人聪明,别人都是傻子麽? 北宫琉虽为质子在天凤,但是若死在天凤,怎么跟镇南王交代? 北宫琨,玩的是一招借刀杀人啊。 “北宫琉远在京师,还被父皇关在了大理寺牢里,怎么?他何处惹到你们太子殿下了?”慕玄凌问的有些意味深长。 北宫琉是哪里惹到北宫琨了? 而且现在北宫琉应该还被关在大理寺,哪是那么好杀的。 再说了,北宫琉若是死了,不是明摆着会挑起两国矛盾麽? “因为镇南王突然插手,太子夺取南阳的计策才会失败!”杀手阴沉沉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这么一说,慕玄凌就明白了。 赶情打败北宫琨的,不是裴少枫和他那个脓包煜王兄,而是镇南王? 这就很新奇了啊。 镇南王就算再怎么跟北宫琨政见不合,说到底那也是自家人,怎么会突然帮裴少枫他们打北宫琨? 这似乎不合常理吧? 想必这其中,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只是从慕玄凌那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分明是在嘲讽北宫琨! 北宫琨想杀北宫琉,原来是因为在镇南王那儿吃了亏呀。 “还请凌王莫要忘记当初和我们太子定下的盟约!”杀手语气严肃的说道。 很明显是在提醒慕玄凌,别忘了跟他们太子定的约定! 慕玄凌闻言,骤然间眸光一凛,“你们太子连个南阳都吃不下,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本王面前指手画脚?” 语气中,亦是杀机毕露。 不过就是几个小喽啰罢了,也配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要他们死,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 听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麽? 何况还不是什么强龙,几个小喽啰,是哪来的胆子叫嚣? 如果他要杀人,北宫琨能救得了麽? 还盟约? 北宫琨那个废物,煮熟的鸭子都能让它飞了,南阳都送到他嘴里去了,他还吐了出来。 就这点本事,还想借他的手去杀北宫琉? 北宫琉不是不可以杀,但不会是现在杀,更不该死在天凤的地界。 “凌王这是想过河拆桥麽?!”面对慕玄凌流露出来的杀气,若说毫无惧意,那是假的。 第628章:您怎么来了? 但杀手是神昭人,或许天生就有一种不臣服于他人的心理。 所以面对慕玄凌的轻蔑,杀手还是很硬气的。 哪知,慕玄凌却是嘁笑一声,“本王连河都没过,谈何拆桥?” 北宫琨除了给了他这几个废物杀手驱使之外,半点好处都没捞着。 还谈什么过河拆桥? “……” “凌王哥哥……” 就在杀手刚想要开口反驳的时候,不防外面传来了一道喊声。 慕玄凌眼神闪了一下,大手一摆,“都给本王滚下去,把自己藏严实了,若是叫人逮到,后果自负。” 杀手们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乖乖地退了下去。 刚才慕玄凌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强龙不压地头蛇。 在天凤的地界上,他们的确压不过慕玄凌。 “凌王哥哥!”神昭杀手刚消失,裴蓉华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凌王哥哥……原来你在这儿啊!蓉华找了你好久呢!” 看着气息不稳的裴蓉华,慕玄凌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找本王做什么?” 他对裴蓉华,怎么说呢? 若说多欢喜嘛,也没有,但若说讨厌吧,也不算讨厌,若是讨厌,就不会带她一起来朔城了不是? 不过,裴蓉华倒是很会哄人,经常能哄的他开怀。 “凌王哥哥,蓉华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慕玄凌不冷不热的,裴蓉华不是看不见,但她只当做看不见,依旧是笑盈盈的凑到慕玄凌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娇弱可人的。 “哦?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听闻裴蓉华说有好消息,慕玄凌倒也没有挣脱她,任由她挂在自己胳膊上。 她刚不是和方益州的女儿出去溜街了麽? 慕玄凌心想着。 “凌王哥哥不是一直想拉拢竹颜吗?!”裴蓉华倒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奔主题道。 不过听在慕玄凌耳朵里,倒还是卖了个关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是想拉拢竹颜不假,只是一直都不得果。 怎么裴蓉华突然说起这事了? “凌王哥哥,这就是蓉华要告诉你的好消息……”裴蓉华说着,就凑到慕玄凌耳朵边上嘀咕了两句,只有她和慕玄凌有个人能听得清。 慕玄凌听过之后,眼神都亮了一亮,似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蓉华,“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是蓉华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定然错不了!”裴蓉华很肯定的点头。 她骗谁也不会骗凌王哥哥的。 “哈哈……好!”慕玄凌笑了一声,可见心情极好,一把就搂上了裴蓉华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若此事当真,本王能顺利拉拢竹颜,本王一定好好奖赏你!” 裴蓉华软若无骨似的,顺势就倒在慕玄凌怀里去了,脸颊上有些微微泛红,“那凌王哥哥打算怎么奖赏我呢?” 裴蓉华别的不行,但若说撒娇,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撒起娇来,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一个眼神就能勾引人。 就像现在,窝在慕玄凌的怀里,眉眼含情,娇唇欲滴,如白玉般的胳膊缠到了慕玄凌的脖子上,嘴角勾起妩媚的笑容。 瞧着,也是令人销魂。 慕玄凌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眼睛里染上了一丝情欲,修长的指尖划过裴蓉华的脸颊,“只要蓉华说的是真的,待本王拉拢了竹颜,回京后,本王便娶你过府如何?” 也不知是情欲上头,还是慕玄凌心情好,此刻连说话都格外的温柔。 搂着裴蓉华,温柔的不得了。 这样的慕玄凌,裴蓉华自是毫无招架之力的,尤其是听到慕玄凌说娶她过府,裴蓉华顿时就两眼放光,“凌王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她现在,只能死死地抓着凌王不松手。 哪怕是孤注一掷,她也没有能回旋的余地了。 裴家是指望不上了,只要能嫁入凌王府,她便还有机会翻身。 凌王就是她最后的筹码。 没有什么比听到凌王说娶她过府更让裴蓉华高兴的了。 “本王从不说假话……”慕玄凌低眉,亲吻着裴蓉华的脖颈。 从不说假话? 这话,恐怕也就裴蓉华会信。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少不得是要鄙笑一声的。 慕玄凌,有几句话是真的? 可是此刻裴蓉华只顾着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还有心思去分辨慕玄凌是真还是假啊? 即便是假的,她也愿意当真! “凌王哥哥……”脖颈被慕玄凌啃咬的,裴蓉华忍不住一阵颤栗,嘴里发出一声轻吟。 然后,慕玄凌二话不说,一把就将裴蓉华抱了起来,抱进了内室,裴蓉华肩上的衣裳滑落了下来…… …… 要说好久不见的北宫琉,此刻正被关在大理寺。 虽然被关押,但是乾帝似乎并未吩咐对他用刑,所以北宫琉虽然在关在牢里,倒也没受什么罪。 乾帝像是把他关在这里,就把他忘了一样。 只是,牢房里的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闻,北宫琉虽说不是什么娇生贵养的,但好歹是一国世子,虽然为质,但吃穿用度,一贯都算得上是上乘的。 现在穿的是囚衣,啧,北宫琉着实有些嫌弃。 翘着二郎腿,躺在木板床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还晃晃悠悠的,瞧着他倒也是挺惬意的。 不过下一秒,麻烦可就来了。 有人在开他牢门的锁。 北宫琉眉头一挑,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瞧见狱卒在开门。 怎么着?关了他这么久,乾帝这是想起他来了? 可是来的,并非是乾帝的人。 当北宫琉看清来人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惊的他连叼在嘴里的稻草都吐了出来。 甚至不自觉的,立马就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姿态,整个人都正经紧绷了起来。 “霍……霍夫人……”北宫琉的诧异,或者说是意想不到,整个都写在脸上了,“您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寺庙中清修的徐氏。 也就是北宫琉口中的霍夫人。 霍筱雅的母亲。 徐氏的到来,绝对是出乎北宫琉的意料之外。 算到了乾帝的人会来,或者是他曾得罪过的人会来,但万万没算到,徐氏会来。 第629章:可否听我解释? 或许连北宫琉自己都不知道,他对徐氏的到来这般紧张,只是因为对方是霍筱雅的母亲。 如果说看到徐氏,北宫琉整个人都是非常严肃的,说句不切实际的,就像女婿见丈母娘一样! 可是徐氏看到北宫琉,面色冷漠,半点好脸色都没有,“听闻你们神昭太子,掠夺了南阳?” 说话更是直接。 很明显,徐氏的语气,是在责问北宫琉。 这段时间,她在寺庙中潜心清修,对外面的消息闭塞了些。 若不是从香客嘴里听到,南阳被神昭太子掠夺的消息,徐氏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回事。 南阳,那是她丈夫用命换回来的,怎能容忍被神昭夺了去? 所以徐氏一听,就赶着来责问北宫琉。 而北宫琉,听闻徐氏如此直白的责问,楞了一下,“霍夫人……事情不像您想的那样……南阳一事,我并不知情……” 说到底,徐氏跟北宫琉,并无关系。 但是他还是着急的想要解释。 南阳一事,他事先并不知情。 北宫琉哪会看不出来,徐氏这般怒气汹汹的来找他,想必是听说了些什么? 他知道,南阳是霍霄用命换来的,换言之,南阳是徐氏的死穴。 听闻霍霄拿命换回的南阳被人夺了去,徐氏心中悲愤,也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北宫琉不是不能理解。 “不知情?世子说的好轻松啊。”徐氏冷着脸,眼中隐隐可见的泪光,可北宫琉的解释,她是一个字都听不见去,“世子作为神昭人,又岂会不知神昭的野心!若非你们神昭野心勃勃,我夫君怎会惨死于南阳!是你,是你们神昭,是你们镇南王府害死的我夫君!” 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厉声的质问着北宫琉。 徐氏眼中泪光浮现,每每想起霍霄的死,徐氏便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 即便是陛下明面上给了将军府一个交代,拿曹勇给她夫君抵了命。 可是徐氏并不傻,她知道,陛下不过就是想息事宁人罢了。 徐氏没忘记,杀害她夫君的,是镇南王府的乌金箭。 是北宫琉,是镇南王府,就算他们不是杀人凶手,也绝脱不了干系! 徐氏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马鞭,眼中的泪光也遮盖不住背后的冷光,像是要打北宫琉似的。 听着徐氏的质问,看着徐氏手里的马鞭,北宫琉不由得狠狠一蹙眉,“霍夫人……您先冷静些……事情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夫人可否听我解释?” 他知道,徐氏一直没忘记过杀害霍霄的乌金箭…… 因此,迁怒于他。 “有什么好解释的!”徐氏厉声的叱呵,她一点都不想听北宫琉解释。 紧紧的扭着手中的马鞭,这是霍霄生前用的马鞭。 北宫琉看的清楚,徐氏是在挣扎,想打他吗? 却又碍于他的身份,徐氏倒也并未失去理智。 乾帝虽然能将他关在这里,却也不是谁都能动他的。 他是质子,关乎着两国安稳,徐氏很明白这点,所以她在犹豫,在纠结…… “夫人心中悲愤,我知道……若夫人不解气,尽管出气,只请夫人出完气后,能冷静的听我解释……” 北宫琉的意思,是让徐氏打他。 他知道徐氏不解气,悲愤难平,如果打他一顿,能让徐氏出出气,挨一顿打也没什么,他受得住。 “你们都是杀人凶手!有什么好假惺惺的!”徐氏冷厉的斥责一声,同时扬起了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打在北宫琉身上。 “娘!不要……”就在徐氏的马鞭,打在北宫琉身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有些颤抖的声音。 霍筱雅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一下子就跑到北宫琉身前,挡着徐氏,“娘……您这是做什么?!” 听闻母亲离开了寺庙,霍筱雅还以为母亲是想通了,肯回府住了。 哪知道,她在家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母亲。 结果一打听,才得知母亲竟来了大理寺。 霍筱雅当即便料到,母亲定是来找北宫琉的。 于是霍筱雅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果然一来便见母亲责打北宫琉。 平白无故的,母亲为何要为难北宫琉? 霍筱雅一脸的着急,生怕徐氏伤了北宫琉。 挡在北宫琉身前,护着他。 看到突然跑出来的霍筱雅,北宫琉眼神闪了一下,“你怎么来了?快让开!” 他皮粗肉厚的,不过就是一鞭子,不碍事。 反倒是霍筱雅跑出来挡在他面前,更叫他不放心。 要是被误伤了可怎么好? 霍筱雅一转头,就是一声吼,“北宫琉你傻了吗?!干嘛不躲开!” 母亲一直没忘记父亲的死,她知道。 可她没想到,母亲竟会突然跑来为难北宫琉。 刚刚北宫琉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 看到北宫琉手臂上的袖子都被抽破了,露出里面被马鞭抽打过的红印子来,在北宫琉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的扎眼。 霍筱雅一下子眼眶就有点发酸了,虽然没见血,但还是可见母亲那一鞭下手不轻。 “筱雅,谁让你来这儿的?你马上给我回去!”徐氏拿着马鞭,指着霍筱雅。 头一次,徐氏对霍筱雅说话的语气这么重。 “不……娘,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为难北宫琉?他跟这件事没有关系的!”霍筱雅挡在北宫琉身边不肯让开。 说话也在替北宫琉解释。 不管是父亲的死,还是这次南阳的事,都跟北宫琉没关系的。 母亲为何要来为难北宫琉呢?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徐氏此时悲愤上头,远不如平时沉着冷静,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维护北宫琉,则更是叫徐氏心凉,“筱雅,你…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吗?你竟还要维护他?” 徐氏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是在扎霍筱雅的心。 霍筱雅何尝不是心痛,可是她不能让开,“娘……您冷静些听我说好不好?不然……不然我们先回家好吗?回家再说好吗?” 听闻徐氏对霍筱雅的责问,北宫琉在后面狠狠地一皱眉,就霍筱雅的身板,又能挡住什么呢? 第630章:提前跪丈母娘 北宫琉轻而易举的一拉,就把霍筱雅拉到自己身后去了,“夫人若还不解气,我愿意给夫人出气,但还是那句话,还请夫人出完气后,能冷静些听我解释。” 徐氏要打便打,若有丝毫的闪躲,他就不叫北宫琉。 但请徐氏出完气后,能冷静的听他说。 “不行!”徐氏还没开口呢,霍筱雅就拉着北宫琉的胳膊不干了,“我娘她现在在气头上,真的会打死你的!” 不是她夸张,别人不知道,霍筱雅还不知道吗? 她这个母亲大人,看着婉约,贤妻良母型的。 可是母亲的身手,比她还好! 父亲手把手教了多年,刚才那一鞭,母亲并未下死手,否则北宫琉怕是要皮开肉绽的! 要是再让母亲下手,指不定北宫琉得添多少伤呢! 而北宫琉却不以为然,他的确不知徐氏也是个有身手的,但是他一个大男人,便是挨几鞭子也没事。 倒是霍筱雅,一个女儿家,他哪能让霍筱雅替她挡鞭子? 那他还是个男人吗? “你,你们……”徐氏像是被气到了。 或者说是被自己女儿气到了。 霍筱雅是她的女儿,她会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吗? 京师里这么多的世家公子,怎么她女儿偏偏就看上了北宫琉? 别说徐氏了,只要不是瞎子,看到霍筱雅和北宫琉这样相互维护,诚然就是应了一句郎有情妾有意!徐氏岂还能看不出来? “娘,您冷静些!您仔细想想,北宫琉他远在京师,又被关在大理寺!如何能得知神昭的事!请娘不要冤枉了他……”霍筱雅语气中充满了请求。 一个是她亲娘,一个却是她放在心尖儿上的人,霍筱雅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有事。 是,她承认,她喜欢上了北宫琉。 把北宫琉放在了她心尖儿上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说娘冤枉了他?!”徐氏就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闺女了一样。 这还是她女儿吗? 维护北宫琉,竟维护的这般明显? 她是要气死她这个当娘的吗?!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可她的的确确又是不希望母亲冤枉了北宫琉的意思,霍筱雅只觉得为难极了。 两边都是她在乎的人,伤了谁她都心疼。 可偏偏,母亲不知道从哪听了些流言蜚语,愣是认为北宫琉和南阳失守一事有关。 霍筱雅想劝都不知道从哪劝起。 母亲的样子,也不像是听的进去劝的样子。 “筱雅,你母亲此刻心绪难平,你别这样顶撞她……”是北宫琉,拉了霍筱雅一把。 叫她别和徐氏顶撞。 “我是在帮你啊!”霍筱雅一转头,着急的看了眼北宫琉。 她是在帮他啊! 不然难道真要让母亲打他吗?! “我知道……”哪知道,北宫琉非但不在意,反而还笑了笑。 能感觉到霍筱雅的心意,他很开心。 但是徐氏毕竟是她的母亲,作为母亲,哪有不心疼自己女儿的道理? 徐氏是这世上最心疼霍筱雅的人,北宫琉也知道,徐氏并不喜欢他,若是霍筱雅喜欢他,徐氏也不会高兴的。 霍筱雅愣是被北宫琉不容拒绝的拉到了身后去。 面对徐氏,北宫琉衣摆一撩。 下一秒,就在徐氏面前跪了下去。 就当提前跪丈母娘了。 北宫琉心底冒出这个念头,但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夫人,我北宫琉敢对天指誓,绝无染指南阳之心,不知夫人在哪听到些什么谣言,但自古流言蜚语不可信,夫人睿智,即便不用我说,相信夫人也明白的。” 说的那叫一个诚恳。 字字句句,无不都是诚诚恳恳的。 徐氏只有忆起霍霄的死,才悲愤难平罢了。 他知道,徐氏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 比起霍筱雅,他这个未来的丈母娘则要沉稳的多了。 若是叫徐氏听见北宫琉的心声,单单是这一声丈母娘,都能让徐氏抽他几鞭子的! 徐氏脸色还是很难看,但眼睛里的冷光多少还是缓和了些,“你以为你跪着,我就会信你吗?杀害我夫君的乌金箭,你们至今都没有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真以为她那么好糊弄吗? 即便陛下用一个曹勇平息了此案,可是乌金箭是从何而来的,曹勇可没有招供。 这其中,分明漏洞百出。 以为她一介妇人就看不出来吗? 只是碍于乌金事关神昭镇南王府,为了所谓的顾全大局,她才不得不吞下这口怨气。 没错,其实徐氏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怨气。 她夫君死了,可却连个为他讨回公道的人都没有。 叫她怎能不寒心? “娘,不是这样的!”蹭的一下,霍筱雅也跪了下去,就跪在北宫琉的身边,挨着他,“娘,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我也曾经怀疑过北宫琉,真的!我也怀疑过他的,可是后来我知道我错了,不是他……杀害我爹的人不是他……我知道…爹死的不明不白,娘,我从未忘记过爹的血仇,我答应娘,一定会查清楚,总有一天,我会亲手为爹报仇的!” “你还记得你爹的仇?我还以为你心中只有这个男人呢?!”自己的亲闺女,即便是生气,那也是舍不得打骂的。 可是这次,徐氏说话着实有些重。 霍筱雅心中一痛,红着眼眶一忍再忍,“娘……求您别这样说……爹的仇,我一日都不曾忘记过……” 她知道,母亲生气,可她心中,并非只有北宫琉。 爹的仇,她从未忘记过。 见到霍筱雅忍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北宫琉也是心疼。 他看着徐氏,郑重其事的开口道,“夫人,我会帮她,查出杀害霍将军的真凶,为霍将军报仇雪恨……” “我们家的事,用不着外人插手!”哪知,北宫琉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徐氏冷声打断了。 即便是要报仇,也用不着北宫琉一个外人插手的意思。 何况北宫琉还是镇南王府的世子! 她现在只想让她女儿离北宫琉远点。 拿着马鞭,指着霍筱雅道,“娘可以不为难他,看你要答应娘,以后绝不再见他!” 第631章:为什么要这么说…… 霍筱雅愣住了,“娘……” 不许她再见北宫琉? 为什么呀? 就连北宫琉都楞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虽然失落,但他不是不理解徐氏的做法。 霍筱雅跟他走的太近,的确是有害无利。 离他远点,也好。 “娘!您为什么要这样啊……我……”霍筱雅想要反驳,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 明着跟母亲摊牌,说她喜欢北宫琉吗? 可是现在,此时此景,让霍筱雅如何说出这些话来? “你答不答应娘?”徐氏逼的很紧,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逼迫霍筱雅做一件事,也是头一次要求她做一件事。 从前,只要是霍筱雅喜欢的,她都是支持她,赞同她。 但那是从前,如今,没有了霍霄的庇护,作为母亲,她必须要让霍筱雅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等出了大理寺之后,她就为霍筱雅张罗婚事,让她安安稳稳的嫁人! 断了对北宫琉的念想。 霍筱雅喜欢谁都行,哪怕是个寒门子弟,她都不反对。 但唯独不能是北宫琉。 徐氏的态度可以说是很明确,坚决反对霍筱雅和北宫琉在一起。 “我……”霍筱雅忍不住的落泪,她好想说,娘,求您别逼我…… 可是就是说不出口。 她不能答应,她真的很喜欢北宫琉…… 霍筱雅以为她不说,别人就看不出来她的心思麽? 她不愿意答应,或者说她对北宫琉的喜欢,全都写在脸上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正是因为看的出来,所以徐氏才要趁早断了她的念想,免得他日泥足深陷。 可徐氏却似乎忘了一点,若霍筱雅已经泥足深陷,又如何能说断就断呢? 北宫琉垂眸间,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色,稍纵即逝。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是他不该靠近霍筱雅的。 一双手指紧了又紧,如果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但,他的确不该连累霍筱雅。 “我答应夫人,今后不再见她……”霍筱雅哭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徐氏,可不防是北宫琉开了口。 他说什么? 今后不再见她? 霍筱雅眼中含泪,脸上挂着泪痕未干,“北宫琉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不再见她? 北宫琉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难道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吗? 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见北宫琉答应,徐氏只是闪了闪目光,“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然后,徐氏上前,直接就把霍筱雅从地上拽了起来,“跟娘回去。” 要带霍筱雅回去。 霍筱雅的眼睛,一直盯着北宫琉看,好像徐氏拉的不是她,而是个木偶一般。 “北宫琉……”霍筱雅被强行拉着走,嘴里还在喊北宫琉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为什么要说今后不再见她? “北宫琉!你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霍筱雅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朝着北宫琉大喊,只是她人已经被拉出牢门外了。 被徐氏拽着走,越来越远,霍筱雅不肯走,她想要北宫琉把话说清楚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是别说听北宫琉把话说清楚了,最后她连北宫琉的人都看不见了。 就这么被徐氏给拉了出去,不许她回头。 霍筱雅的声音越来越远,北宫琉还在跪着,可脸上的失落是骗不了人的,整个人跪着往后跌了一下。 有句话或许很适合用形容此刻的北宫琉,失魂落魄。 跌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哟,世子这是知道咱家要来,特意跪下迎旨麽?” 就在北宫琉黯然伤神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 就算不抬头,北宫琉也知道来的是谁。 典型的公鸭嗓,太监的标准调调。 徐氏拉着霍筱雅前脚刚走,全贵公公后脚就来了,倒也是巧。 北宫琉微微眯了一下眸子,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中的黯然,再抬头时,又是那个轻佻且散漫的北宫世子,“正如公公所说,本世子方才掐指一算,有贵客临门,若非陛下有旨,哪能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呢?” 说着还伸了个懒腰,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黯然失落的样子。 “哼,世子惯会说笑。”全贵公公冷哼一声,可谓是半点没将北宫琉放在眼里。 会耍嘴皮子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质子! “陛下有何旨意,就请公公快宣吧。”说完了,他也好起身不是? 还真是‘跪着’迎接这太监啊。 哎,想他北宫琉,好歹也是堂堂世子,丈母娘没跪成,平白叫一个太监占了便宜。 听闻北宫琉催促,全贵公公又是一声冷哼,方才说道,“陛下有旨,让咱家来放世子回去,这段日子,辛苦世子了。” 嘴上说着辛苦北宫琉了,瞧那副嘴脸,**裸的是在嘲讽北宫琉呢。 不过北宫琉倒是小小诧异了一下,来放他回去的? 怎么?南阳战事摆平了? 乾帝居然会大发慈悲的放了他,看来,十有八九,南阳一战,是胜了? 心里想着,北宫琉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道了声,“多谢陛下。” “咱家就先回宫复命去了,世子请自便。”说着,全贵公公嫌弃的皱了皱一双泛白的眉头。 这牢里的味道,可真难闻。 既然陛下的旨意已经带给北宫琉了,这肮脏的牢里,可不是全贵公公呆的地方。 脏了他的靴子。 全贵公公走了之后,北宫琉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摆了摆囚衣的衣袖,味道的确是不好闻,好歹先回去换身衣服再说。 …… 当裴卿卿终于离开滨州那片冰天雪地,能沐浴暖阳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焕然新生一般。 高兴地就差大喊几声了。 她终于回来了。 啊不,她终于可以去见白子墨了。 打从帮竹颜采摘了雪樱子之后,裴卿卿他们就一路往朔城赶。 既然白子墨还在朔城,那她就去朔城找白子墨。 不过竹颜也跟着,说也要去朔城。 对此,裴卿卿只是撇了撇嘴,也没说什么,毕竟道路不是她家的,没有不让竹颜走的道理不是麽? 第632章:能不说风凉话麽? 而且,有竹颜在,这一路的安全挺有保障的。 完全就是把竹颜当个保镖一路随行的架势! 用一句话来形容裴卿卿此时的心情,那就是归心似箭。 她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到白子墨面前去。 拉着竹颜和药琅,可谓是日夜兼程的赶路。 她怕又和白子墨错过就不好了。 所以急于赶路,就想早点见到白子墨。 此时距离朔城,已经不足百里远了。 这一路走的是官道,所以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还算安稳。 路过一方小镇的时候,竹颜说什么都不肯走了。 “裴卿卿,你别太过分了!白子墨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我饿了,要吃饭!”竹颜一马当先,拦在裴卿卿面前。 这个裴卿卿,可太过分了! 这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都没好好吃一顿饭,睡一个好觉的! 就为了早点见到白子墨,有必要这么折腾他们吗? 白子墨人就在朔城,还能飞了不成?! 竹颜黑着一张脸,他竹颜什么时候受过这待遇?! 白子墨是人,他就不是人了?! 瞅着裴卿卿的眼神儿,那叫一个幽怨。 没错,就是幽怨。 我们竹颜公子,正满眼幽怨的看着裴卿卿,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压榨他的劳动力! 搞得好像裴卿卿欺负他一样…… “我们……” “卿姐姐,我们距离朔城也不远了,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先吃些东西吧。” 就在裴卿卿刚想说,我们先赶去朔城,在吃也不迟啊的时候,药琅便打断她的话开口了。 药琅也赞同竹颜的意思。 就算他们人不休息,马也要休息,要喝口水的呀。 他理解裴卿卿的归心似箭,但距离朔城已近,没必要这么着急赶路。 不等裴卿卿再开口说些什么,竹颜就已经走近一家客栈,翻身下马了。 并且还斜眼儿瞥了裴卿卿一眼,就像在说,你个没人性的! “……”裴卿卿抿了抿唇,“那好吧,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吃饱肚子再赶路。” 或许是她太心急了些,这一路辛苦竹颜和药琅了。 进了客栈之后,竹颜随便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很快就有店小二上来斟茶倒水的。 “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店小二倒了茶之后,又随口问了一声。 “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点菜这个事,根本就不需要裴卿卿他们开口,竹颜开口,那叫一个阔气。 “好勒,客官稍等片刻,酒菜马上就来。”店小二呵笑一声就退了下去。 只是竹颜在喝茶的时候,注意到店小二走路的步伐。 眯了眯深沉的眸子,这店小二,是个练家子。 表面上,竹颜不动声色,跟裴卿卿有说有笑的,“今日这顿,我请,你们放开了吃。” “……”裴卿卿白了他一眼。 瞧他那么嘚瑟样儿,得意个什么? 像是谁不知道他竹颜公子是有钱人似的! “酒菜来咯!”很快,店小二就端来了酒菜,给裴卿卿他们上菜。 赶了这么久的路,裴卿卿确实也觉得饿了,一时间倒并未注意到店小二低头时阴冷的眼神。 就在酒菜上桌的时候,店小二手里的食盘下面,藏着一把锋利的短刀。 出其不意的,就拿刀刺向了裴卿卿! 裴卿卿压根儿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啪’的一声拍桌响,一根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下,就插在了那店小二的手掌里。 紧接着,竹颜一个翻身,动作极其帅气的一脚,就将那店小二踹飞了。 当场就砸烂了一张桌子。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裴卿卿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店小二已经被竹颜踢飞了。 还没等裴卿卿缓口气,竹颜放大的笑脸就近在她眼前,“卿卿,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裴卿卿眼神一沉,眉眼间染上一层冷峻,“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耍嘴皮子!” 没看到她们被包围了吗? 原来这家客栈里埋伏的人,都是杀手? 裴卿卿狠狠地一皱眉,又是冲着她来的? 这次又是谁派来的?谁想杀她? 药琅当即也戒备了起来,拧着眉头防备着四周的人。 他们被包围了。 这么多的杀手,竹颜能行麽? 药琅担心竹颜能否应付,可竹颜压根儿就不在意,像是包围他们的,不是手持刀剑的杀手,而是一朵朵棉花一样! “卿卿,你得罪的人还挺多的呀?怎么总有人想要你的命?”竹颜优哉游哉的,半点都没有被一群杀手包围的紧张感。 什么叫做风凉话?这就是。 “说够了麽?说够了这些人能解决麽?”裴卿卿眼角微抽,瞥了一眼竹颜,能不说风凉话麽? 这都什么时候了?! 她也想知道,她都得罪谁了?怎么总是有人想杀她?! 她和药琅,完全就是两个没有战力值的。 全靠竹颜一个人解决这些杀手。 裴卿卿给了竹颜一个‘你能行麽?’的眼神。 “这些个小喽啰,我还不放在眼里,不过……”竹颜轻笑一声,口气那叫一个狂妄,说话间还顿了一下,凑近裴卿卿耳边道,“卿卿你要记得,我才是那个能保护你的男人。” “……”裴卿卿一噎。 像是竹颜嚣张的态度,激怒了杀手们,就在竹颜话音一落的时候,杀手们动了,一个个的提刀朝她们三个砍了过来。 竹颜手臂一挡,直接就把裴卿卿和药琅护到身后去了。 然后,竹颜动作极快的出手,几乎都看不清他出手的招式,就不断的有杀手倒了下去。 看到竹颜这么……强悍,裴卿卿原本悬起的心也就放了下去。 竹颜动起手来,狠厉又不失优美,明明竹颜手上没有武器,可就是不断的有杀手毙命。 裴卿卿都没看清那些杀手是怎么死在竹颜手上的。 分分钟之后,杀手就死了过半。 裴卿卿还仔细的瞧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杀手尸体,没有外伤,没有见血,就这么死的不能再死了。 再看竹颜在几个杀手之间周旋的身影时,裴卿卿不禁眸光深谙了几分。 第633章:给我牢牢地记在心里 竹颜竟有如此杀人于无形的本事…… 药琅可就没她想的那么多,他只护着裴卿卿,以免受波及。 可偏偏,总是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 就在裴卿卿的注意力都在竹颜身上的时候,不防药琅突然推了她一下,“卿姐姐小心……” 一个漏网之鱼的杀手,朝着她和药琅砍了过来。 幸亏是药琅及时将她推开了,不然还真得挨刀子! “药琅!”那杀手,朝着药琅砍了过去。 药琅随手抄起一个板凳,就砸了过去。 勉强算是招架了一下杀手的刀子。 可是一个板凳,并不能阻碍杀手,分分钟,杀手又朝药琅砍了过去…… 裴卿卿一惊,顾不得那么多,就朝那杀手扑了过去,“竹颜救人啊!”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裴卿卿扑过去的时候,竟下意识的喊竹颜救人。 竹颜闻声,亦是没有一皱,想去救药琅,但又被杀手纠缠了一下。 竹颜来不及搭救,杀手的刀,就那么直直的砍向了药琅。 药琅幽黑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杀手近在咫尺的刀尖,泛着寒光。 这一下,是躲不掉了。 就在药琅避无可避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飞出一把长剑,砰的一下,就撞在了杀手的刀背上。 也就是这一下,将杀手的刀给打落了。 紧接着,在药琅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股凌厉的劲风就刮到了药琅面前,下一秒,药琅面前的杀手眨眼间就被踢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药琅身边。 “没事吧?”阿羡第一时间仔细的检查了药琅身上,确认没受伤,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难听出阿羡语气中的担心。 他要是晚来片刻……后果不堪设想。 那杀手,招招都是下死手,没想留药琅活口。 准确的说,是没想留裴卿卿的活口。 药琅是为了救裴卿卿,才用自己吸引了那杀手的注意力。 看着突然出现的阿羡,救下了药琅,裴卿卿紧绷的心才算是松了一下弦。 刚刚真是吓死她了,心头提到嗓子眼儿了。 阿羡要是晚来片刻,药琅怕是不死也得重伤。 还好阿羡赶来的及时。 看到阿羡的出现,药琅似乎还有些愣神,这个时候,阿羡就已经把药琅拉倒裴卿卿身边去了,“夫人,你和药琅躲远些,我去帮竹颜……” “用不着!”阿羡话音刚落,不防就听见竹颜很是高傲的声音。 用不着阿羡帮忙。 也就是阿羡转个头的时候,竹颜分分钟就已经停活儿了。 都解决完了。 一个活口没留,保证干净。 竹颜甩了甩衣袖,那叫一个帅气。 刚才不过是一时漏掉一个喽啰而已,否则哪用得着阿羡帮忙? 裴卿卿一看,都死完了……清亮的眸光闪了闪,“都杀完了,怎么问话?” 这个竹颜,也不知道留个活口。 都杀了,怎么问话啊? 好歹也问问,是谁派来的啊? “问什么话?”竹颜挑眉,不紧不慢的蹲下身,指尖在杀手尸体身上挑了两下,“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会说实话。” 果然,竹颜手指头一勾,就从杀手尸体上挑出一块黑色的挂牌。 没等竹颜看清,蹭的一下,裴卿卿就抢到了自己手里,“这是什么东西?” 阿羡也看到了裴卿卿拿在手里的挂牌,低沉了一下开口,“像是宫里的东西。” 他们侯府,跟宫里打交道不计其数,所以宫里的东西,阿羡大概能认出的。 不过这挂牌,要说具体是谁的,阿羡还真看不出来。 “宫里的?”听闻阿羡说是宫里的东西,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蹙。 宫里的人要杀她? 会是谁呢? 难道是赵雪芙? 要说她在宫里得罪的人,除了一个赵雪芙,一时半会儿的,裴卿卿还真想不到还有谁? 难不成是许皇后? 可是她和许皇后,明面上好像没结过什么梁子吧? 总之,一说起是宫里的人,裴卿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雪芙。 至于乾帝,裴卿卿倒没有往他身上怀疑。 毕竟乾帝现在名义上,是她的‘父皇’ 乾帝没理由会派人杀她。 不是乾帝,除了许皇后,那就剩一下赵雪芙了。 说起来,她可好久没见过赵雪芙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她都忘了还有赵雪芙这号人。 她放赵雪芙安生了一段日子,怎么?赵雪芙是自己不想安生了麽? 仔细瞧瞧,这挂牌上,倒的确像是刻了朵芙蓉花? 如此一来,裴卿卿便越发肯定,这些杀手,是赵雪芙派来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人没事就好。”竹颜冷不丁插话其中,并且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阿羡,竹颜脸上诚然就写着三个字,不欢迎。 “裴卿卿,你可别忘了,刚才是我舍命救的你,我对你的好,你最好都给我牢牢地记在心里。” 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把你从白子墨身边抢过来。 当然,别逼他动粗是最好的。 所以,裴卿卿最好牢牢地把他记在心里。 “……”裴卿卿都不知道被竹颜噎了多少次了,但没人知道,裴卿卿的心尖儿也颤了一下。 不可否认,竹颜对她很好,让她都记在心里麽…… 与此同时,裴卿卿还想说一句,刚刚舍命救她的,明明是药琅。 但,瞧着竹颜面色严肃,裴卿卿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难听的好,她怕自己和竹颜面子上都难堪。 毕竟阿羡在这里,就当没听见竹颜说什么吧。 左耳进,右耳出,什么也没听见。 裴卿卿不想跟竹颜多说有关‘感情’这问题,可竹颜的话,其中的意味儿,可以说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阿羡又不傻,哪会听不出来? 竹颜让夫人,把他对夫人的好,牢牢地记在心里? 阿羡微微蹙眉,这一路,竹颜和夫人发生了什么? 作为白子墨的下属,阿羡自然是不希望有人撬他们侯爷的墙角! 可竹颜,分明就是撬了! 只是阿羡一个下属,这种事自然也不好多说,说出来,岂不是让裴卿卿面子上过不去吗! 第634章:对号入座,不打自招! 阿羡没有这么不识趣。 裴卿卿收起了挂牌,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阿羡,适时的转移话题道,“阿羡,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羡闻言,如实说道,“侯爷让我去镇南王府送信,再去朔城找侯爷会合,恰好在这里遇到了夫人你们……夫人也是要去朔城找侯爷的吧?” 这条路,是通往朔城的必经之路。 既然在这里与夫人不期而遇,想必夫人也是要去朔城找侯爷。 “嗯。”裴卿卿点了一下头,与阿羡在这相遇虽说是有点儿意外,不过她还听见阿羡说,白子墨让他去镇南王府送信? “你说侯爷让你去镇南王府送信?”她没理解错的话,就是神昭镇南王府? 所以阿羡去了一趟神昭回来的? 阿羡也点了头,表示没错,他就是去镇南王府送信回来的。 “送的什么信?”裴卿卿又问。 “这个……”阿羡摇头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信上的内容,他也没看。 只有镇南王北宫焱看了信。 不过阿羡回来的途中,听说了南阳的战况。 镇南王竟亲自领兵,跟煜王他们谈和了。 阿羡便大抵也能猜到,想必就是跟侯爷的手信有关。 所以镇南王才会出手相帮。 “放手!”突然的,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打断了裴卿卿和阿羡说话。 裴卿卿闻声一看,表情就是这样的,“……” 就连阿羡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也惊了一下。 蹭的一下,就撒开了手。 就像是药琅的手是铁烙,烫手。 原来他竟一直都在牵着药琅的手…… 气氛,顿时就有些尴尬了…… 阿羡眼神闪烁了一下,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忘了松开药琅而已…… 药琅的脸色,也是有些怪怪的,瞧着像是有股羞涩感。 跟装了弹簧一样,阿羡立马就弹开了,离药琅远点。 说起来,打从上次侯爷压迫他联手诓骗药琅之后,药琅总算是肯跟他说话了。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阿羡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药琅总算是不生他气了。 “腻腻歪歪,还走不走了?”开口的,是竹颜。 打从阿羡一来,竹颜那张俊脸上就挂着三个字,不耐烦。 因为阿羡一来,就像是白子墨在他面前宣誓主权一样。 实在是叫人讨厌。 至于这腻腻歪歪嘛,指的怕不是药琅跟阿羡两人? 不管竹颜说的,是不是他们两个,总之,他们脸上是脸红了…… 知道这叫什么吗? 对号入座,不打自招! “……”别说阿羡了,就连裴卿卿,听见竹颜说的,眼神都抽了一下。 什么叫腻腻歪歪的? 这个竹颜,什么时候说话才能好听点?! 这么说,不是更让阿羡和药琅不好意思麽! 阿羡脸色有些窘,于是裴卿卿赶着说道,“那我们就先赶路吧,有什么事,等到了朔城再说也不迟。” “一切听夫人的……”于是就这样,裴卿卿三人行的一路,就变成了四人行。 多出个阿羡来,一同往朔城赶去。 傍晚时分,裴卿卿一行四人,总算是赶到了朔城的城门下。 只是,却被拦在了城门外。 不让她们进城。 说是郡守有令,不让外人进城! 裴卿卿当即就脸色一沉,这一路奔波,马不停蹄的,就是想早点见到白子墨,这些人居然拦着她不让进去?! 不是说朔城灾情,已经得到了全面的控制吗? 竹颜眉头一挑,“卿卿,你退后,我来吧……”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侯爷夫人都敢拦,还不快让开!” 就在竹颜刚开口的时候,想用他竹颜公子的‘面子’来进城,不防就被阿羡打断了回去。 竹颜俊俏的脸当即一黑,凉悠悠的眼神儿瞅了眼阿羡! 这人是故意的! 果然,一听侯爷夫人几个字,那守门的士兵表情明显就松动。 面面相视了一眼,侯爷可就在城中,此次朔城的灾情,能这么快得到控制,多亏了侯爷。 所以听闻侯爷夫人几个字的时候,士兵眼里明显就多了一丝敬畏,看向裴卿卿的眼神,也透着审视,以及敬畏。 “愣着干什么?还不让开,是想让侯爷亲自来接夫人吗?”阿羡就像是没瞧见竹颜的冷眼一样。 教训的那叫一个有模有样的。 愣是唬住了两个守门的士兵,“卑职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侯爷夫人见谅……卑职这就给夫人开城门!” 然后麻溜的,其中一个士兵大喊一声,“开城门” 紧闭的城门便渐渐地从里面打开了。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微微眯起了眸子。 她能说阿羡变坏了吗?! 不过只要不耽误进城的功夫,就随阿羡高兴吧。 裴卿卿哪会不知道,阿羡是诚心跟竹颜过不去呢。 方才若是竹颜开口,以竹颜的身份,必然也是能够进城的。 但是阿羡偏要亮出她的身份,不过是想膈应竹颜罢了。 裴卿卿笑了笑,以前她怎么没发现,阿羡也挺稚气的。 以前只觉得,阿羡是最像白子墨的,沉默寡言,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淡薄的人,没成想,阿羡倒还真是最像白子墨的。 稚气这一点,挺像的。 白子墨有时候也挺稚气的。 这么变相的维护白子墨。 啊不,或者说是变相的给竹颜下马威呢? 护短这点,倒是白子墨带出来人。 城门已开,先进城再说。 裴卿卿一马当先,阿羡和药琅跟随在后的都进了城。 唯独竹颜,黑着脸在后面,那模样,像是被谁抢了钱一样,又气又郁闷。 “公子,你可要进城?” 竹颜一直杵着不动,裴卿卿她们都跑远了,最后还是守门的士兵开口问。 不进去的他们就要关门了! 竹颜在这里,不走又不进的,影响他们关门! 被催的竹颜脸色更加不好看,冷眼瞥了一眼那催促他的士兵,搞得那士兵一阵心虚,立马低下头不敢看他。 然后,竹颜才骑马进了城。 进了朔城,也就意味着,他要跟裴卿卿分道扬镳了。 裴卿卿必然是要去见白子墨,难不成他还要跟去看她和白子墨亲热吗?! 第635章:她看不起裴蓉华 竹颜才没有那么不识趣呢! 所以竹颜走的,和裴卿卿他们不是一个方向。 裴卿卿进城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慕玄凌的耳朵里。 听闻士兵禀报说,有个自称是侯府夫人的人进了城,慕玄凌眼神闪烁了一下,“你说裴卿卿来了?” 或许就连慕玄凌自己都没发现,听到裴卿卿来的时候,眼神都亮了一亮。 语气里也明显多了一丝激动。 倒是那士兵,听闻慕玄凌问裴卿卿,懵了一下,“回凌王,卑职……不认得她是否是凌王说的裴卿卿,只听见对方自称是侯爷夫人。” 不怪这士兵不确定,他又没见过裴卿卿,哪只是对方是不是裴卿卿啊?! 他只知道,刚才进城的,自称是侯爷夫人,这才赶来禀报凌王的。 慕玄凌一听,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摆手道,“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但其实,慕玄凌心里很确定,十有八九,就是裴卿卿来了。 除了她,谁会自称侯爷夫人? 可慕玄凌没看到,在士兵退下的时候,屋子外面还有另外一个人影走过。 然后,也不知道慕玄凌想到了什么?眉头越皱越深,整个人负手而立,倒也给人一种威严的气势,低沉的嗓音唤了声,“龙影。” 眨眼间,神出鬼没的龙影就出现在慕玄凌的身后,“凌王有何吩咐?” 慕玄凌回过头来,眼神里多了一丝狠厉,“时机已到,明日白子墨会去护城河堤查看,到时候便是你们动手的时机,你们可别叫本王和父皇失望啊。” 最后一句话,慕玄凌说的意味深长。 龙影就是龙影,不管慕玄凌说什么,黑斗篷下,压根儿就看不清龙影的表情,或者说是没有表情,“这就不劳凌王操心了。” 龙影的口气,相当自信。 好像杀白子墨,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然后,龙影怎么来的,又怎么走。 一眨眼,就消失没影了。 再然后,慕玄凌又去了另外一件屋子。 屋子里空旷旷的,没人。 慕玄凌双手一拍,‘啪啪’两声,屋子里陡然间出现了几个身影。 正是之前那几个神昭杀手。 “本王有件事要交代你们去办。”慕玄凌开门见山的开口道,诚然一副主人下命令的口吻。 几个神昭杀手相互对视一眼,最后其中一个站出来做代表,“凌王但请吩咐。” 毕竟他们现在在凌王手下,不好明着违背慕玄凌。 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慕玄凌嘴角上扬,“明日,你们帮本王去带个人回来。” 听闻慕玄凌的吩咐,几个神昭杀手再次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裴蓉华一路焦躁的乱走,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的那种。 “裴卿卿那个贱人居然也来了朔城!”裴蓉华咬着牙,刚好头上有树枝,裴蓉华一把,就撤下一截树枝,啪的掰成了两截,眼神恶狠狠地。 刚刚她本来是要去找凌王的,可是刚到门外,就听见士兵和凌王的对话。 裴卿卿来了朔城! 最重要的,是凌王听见裴卿卿来的时候,眼睛里都在放光! 裴蓉华都看在眼里。 凌王心中,不知何时,竟有了裴卿卿的位置。 甚至很多时候,裴蓉华觉得自己成了裴卿卿的替身。 凌王把她当成了裴卿卿的替身。 裴蓉华至今都不会忘记,她和凌王第一次亲热的时候,凌王嘴里叫的,是裴卿卿的名字! 每回想起,都能让裴蓉华恨得牙痒痒。 “出去!都给我出去!” 就在裴蓉华一个人正气愤的时候,听见了前方院子里传出砸东西的声音。 那是方千金住的院子。 下一秒,裴蓉华便有主意了,脸上的阴霾也一消而散。 随手扔掉了手里掰断的树枝,脸上带着笑,就去了方千金的院子。 一进去,就听见方千金在里面发脾气。 看来是在蓝袖那受了气,方千金还没消气呢。 从蓝袖那儿回来之后,她只顾着去找凌王去了,倒是忘了来哄哄这个方千金。 方千金,每次听到这么名字,裴蓉华都忍不住想笑。 方郡守还真是会给自己闺女取名字,千金,方千金。 呵,千金大小姐麽? 俗气。 裴蓉华对方千金的名字嗤之以鼻,脚下却已经走进了方千金的屋子,分分钟,脸上就挂上了白莲花纯洁的笑容,“方小姐,我来看你了…” ‘啪’的一声,一杯茶盏砸到了裴蓉华的脚下,看到来人是裴蓉华,方千金不耐烦的冷哼一声,“你来干什么!” 裴蓉华顿了一下,看了眼脚下砸碎的茶盏,“我来看看方小姐呀,看来方小姐还在为在药铺里的事情不开心呢?” 嘴上裴蓉华说的善解人意,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怎么鄙视方千金呢。 方千金,浑身上下,也就这脾气,像是千金大小姐。 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要不是看方千金还有点用处,可以小小利用一下,她才不屑搭理方千金呢。 裴蓉华不说还好,一提起药铺里的事,方千金立马就跳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还好意思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一个青楼女子就把你吓的连屁都不敢放!枉我这么看的起你!” 方千金说的,可以说是很不好听了。 听的裴蓉华脸色抽搐了一下,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了一下。 心里气的牙痒痒,这个白痴的蠢货,她真想一巴掌打烂方千金那张欠打的嘴! 可裴蓉华哪有方千金的火气重啊,她堂堂郡守府的千金,从来没人敢给她气受! 结果却被一个青楼女子打了脸!可想而知,方千金心里的火气有多重。 屋子里的东西都不知道被她砸了多少了。 都怪裴蓉华,要不是裴蓉华拉她去什么药铺,她也不会被那个什么蓝袖羞辱! 可裴蓉华非但没帮她,反而还在那个青楼女子面前怂的像孙子一样! 她看不起裴蓉华! 还以为裴蓉华跟在凌王身边,有多厉害呢? 原来不过是她高看了裴蓉华! 方千金这是没地方出气,把气撒在裴蓉华身上。 第636章:看上了侯爷? 裴蓉华绷着僵硬的笑容,深呼吸调节心里的火气,忍着一巴掌打过去的冲动,扯着嘴角,“方小姐要这么说,可就是冤枉我了,我阻止你针对蓝袖,那是为你好,是你没明白我的苦心呀。” 裴蓉华说着,还想去拍拍方千金的手。 可方千金是这么容易就被说服的人麽? 压根儿就不让裴蓉华碰她,看着裴蓉华的眼神儿,赤.裸.裸的就是瞧不起裴蓉华,“为我好?呵,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了?” 听不出这话是反话的,那就是傻子。 方千金满嘴的讥讽,裴蓉华哪会听不出来? 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裴蓉华扯着嘴角,安抚自己不生气,真真是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我记得我告诉过方小姐,那蓝袖是竹颜公子的人,竹颜公子是什么人,想必方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就算她是竹颜的人,那又如何?竹颜公子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一介商人罢了!我还怕他不成?!”方千金想都不想的反驳道。 依旧是赤.裸.裸的鄙视着裴蓉华。 裴蓉华自己怂,连个商人都怕,她可不怕! 竹颜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商人而已! 她堂堂郡守府的大小姐,会怕一个商人不成?! 裴蓉华咬着牙,真真是一句“白痴”到了嘴边又给憋了回去! 这个方千金,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郡守千金罢了,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呢?! 裴蓉华已经不止一次的忍着想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 “方小姐可能还不知道吧?丞相许家的产业,便是被竹颜给一锅端了!方小姐若开罪蓝袖,便等同于是得罪竹颜,方小姐觉得,许家的产业不如你们方家的结实吗?” 裴蓉华心里已经骂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蠢货了。 方千金这个蠢货,还真以为自己方家有多厉害呢? 不过就是一城郡守罢了,出了朔城,方千金,啊不,就算是她那个郡守大人的爹,连个屁都算不上!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呢? 竹颜连许家都敢动,何况只是一个方家? 要不是她还指望拿方千金去针对裴卿卿,裴蓉华都懒得在这儿跟这个蠢货废话。 真真是浪费她的口水! 许家一个丞相,一个更是当今皇后,方千金是觉得方家比许家强吗? 竹颜能轻轻松松的把许家的产业给端了,可想而知,若是惹毛了蓝袖,等于就是得罪竹颜,方千金那个爹的郡守位置,怕也是做到头了。 真真是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呢? “你说什么?”裴蓉华的话,成功的让方千金楞了一下,“许家的产业……是被竹颜端了的?” 这怎么可能? 怎么没听她爹提起过? “这不可能!我怎么没听过?如果是竹颜端了许家的产业,我爹肯定会跟我说的!”方千金当即反驳道。 这次水患爆发前,许家在朔城的产业,便莫名的被一锅端了。 就连许家人,都揪不住在背后给许家使绊子的人! 裴蓉华是怎么知道的? 她爹是郡守,她爹都不知道的事?裴蓉华怎么可能知道?! 方千金很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着裴蓉华。 裴蓉华忍不住都想翻她个白眼,“我怎么知道的,自然听凌王殿下说的,怎么?方小姐不信?” “凌王说的……”方千金表情有些惊愕了,“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是竹颜搞的鬼,怎么郡守府一点消息都没查到? 可话说回来,就连许家都没揪住是竹颜在背后搞鬼,她爹追不到把柄也没什么奇怪的不是吗? 方千金好像明白了什么?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除了竹颜,还真没什么人,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端了许家的根基! 以前在朔城,虽说她爹是郡守,可许家才是真正的地头蛇,就连她们方家,也要看许家的脸色。 许家顶头的,一个丞相,一个皇后,方家根本就得罪不起。 可许家被端了之后,方家才算有出头之日。 只可惜,没过两天,便又爆发了水患。 时至今日,灾情虽是控制住了,可朔城若要恢复到以前的繁荣,没有个三五年,怕是不行的。 方千金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也经常听她爹提起这些个事儿。 从前方家被许家打压,如今许家没了,朔城往后便是方家的天下。 只是乍然听裴蓉华这么一说,方千金感到有些吃惊罢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要是开罪了竹颜,方家岂不是会变成第二个许家? 瞧着方千金逐渐明白过来的脸色,裴蓉华鄙夷的冷笑一声,方千金,还没有到笨的无药可救的地步。 竹颜针对许家产业的事,也是她从凌王嘴里听到的,不可能有假。 方千金那个爹,算得了什么?一个小小的郡守大人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呢? 见了凌王,便只有磕头的份儿。 真真是要不是方千金还有点用处,裴蓉华哪用得着这么给方千金脸? 话说回来,瞎扯了这么半天,再不引方千金去驿馆,怕就错过裴卿卿了。 想着,裴蓉华便赶紧结束竹颜这茬的话题,“所以啊,我的的确确是为了你着想呀!” “还有个事儿,方小姐肯定也不知道吧?”裴蓉华说着,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什么事儿?”鉴于裴蓉华的确是有心为她好,方千金也就不跟她计较被蓝袖欺负的事了,毕竟方千金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 至少方千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她方千金,不是不知道‘大局为重’的人! “我听说……方小姐似乎看上了侯爷?”裴蓉华说的意味深长,眼角上扬的看着方千金脸上的反应。 这些时日,听说方千金有事没事往驿馆跑,只可惜,没见着白子墨? 裴蓉华猜想,不是没见着白子墨,是白子墨压根儿就不见她吧? 没想到,方千金居然看上了白子墨。 不过这倒也好,像方千金这样的人,裴蓉华见过太多,也太了解了,攀龙附凤,就想着荣华富贵! 方千金看上白子墨还好,否则要是看上了凌王,她第一个不放过方千金! 第637章:谁这么不要脸! 可裴蓉华似乎忘记了,若说攀龙附凤,想要荣华富贵,难道她自己不是吗? 说方千金说的那么不屑一顾,她自己何尝不是呢? 倒是方千金,没想到裴蓉华会说的这么直接,当即脸蛋儿红了一下,“你,你胡说些什么呢!” 嘴上不承认,可那脸上的表情,简直不知道比嘴上诚实多少倍。 方千金一脸的娇羞,除非裴蓉华是个瞎子,才会瞧不出来。 “方小姐不必害羞,侯爷贵气天成,方小姐也是大家闺秀,我瞧着,方小姐与侯爷很是般配,只可惜……” 华说到最后,裴蓉华明显就变了音。 故意拖了个长长的尾音,连带着脸上也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明显就是有话没说完。 “可惜什么?”若说方千金没那么笨吧,却好骗的很,裴蓉华三言两句就上钩了。 “你刚才说,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裴蓉华还没说,方千金倒自己追问上了。 怎么感觉,裴蓉华话里有话啊? 这回,方千金还不算太笨,听得出裴蓉华是话里有话。 可惜什么? 什么事她不知道的? 裴蓉华话还没说完呢。 见方千金上钩,裴蓉华勾唇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方才听城门口的士兵来禀报凌王殿下,说是有个姑娘来找侯爷,好像是京师来的,方小姐也知道,如今侯爷腿疾痊愈,风姿卓然,京师中不知道有多少姑娘都想入侯府呢……” “你说什么?!”果然,用不着裴蓉华的话说完,方千金就跳了起来,还拍桌,“有人追侯爷,追到朔城来了?!谁这么不要脸!” “……”裴蓉华无语了一下。 这方千金,蠢是蠢了点,不过倒是真好骗。 还说别人不要脸? 自己难道不也是肖想白子墨之一麽? 不过,她要的就是方千金肖想白子墨。 要是方千金不是看上了白子墨,她费这个劲儿,在这跟这个蠢货扯淡半天干什么呢? “可不是!你说这京师的姑娘,也是够锲而不舍的,都追到朔城来了,可见对侯爷也是一片真心哪。”裴蓉华还煞有其事的感叹一声,“可惜了方小姐你对侯爷的心意呀……” 每说一句话,裴蓉华都在看方千金的脸色。 而方千金的表现嘛,裴蓉华很满意。 她说了,她太了解像方千金这样的女人了,有觊觎,很容易就能钩起嫉妒,嫉妒就会眼红。 尤其是像方千金这样的大小姐,在朔城做惯了‘公主’ 自己看上的东西,哪会容得别人抢去? 可有一点裴蓉华说错了,她不是了解像方千金这样的女人。 而是太了解她自己。 她自己,跟方千金难道不是一样的人吗? 有觊觎,就会有嫉妒,嫉妒就会眼红。 就像刚才她自己说的,要是方千金觊觎的是凌王,她第一个就不放过方千金。 “哼!我倒是要看看,什么姑娘像你说的这么锲而不舍!”说着,一阵风似的,方千金急匆匆的就跑出去了。 理都没理后面的裴蓉华。 不过裴蓉华要的,就是这效果。 也算没白费唇舌不是? 裴蓉华冷笑一声,对付裴卿卿那贱人,都用不着她出手。 有人替她出手多好,省了她的力气。 驿馆门口。 裴卿卿赶到驿馆的时候,整个人心情都飞扬了起来。 白子墨就在里面。 阿羡和药琅牵着马,跟在后头。 只是,当裴卿卿要进驿馆的时候,又被拦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驿馆!赶紧走!” “……”裴卿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驿馆门口的守卫给呛了回来。 今儿她都被拦了两回了! 怎么她来见她男人,都这么费劲儿呢?! 就在裴卿卿蹙眉的时候,后面的阿羡当即掏出了侯府的令牌。 守卫一看,立马就转变了态度,“不知几位大人是侯府的人,几位大人请!” 分分钟,就给裴卿卿让开了路。 裴卿卿睨了一眼阿羡,原来一块令牌比她这个侯府夫人还好使呢? 似乎是读懂了裴卿卿的眼神儿,阿羡抿着唇,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夫人请。” 瞧着阿羡这识趣的模样,裴卿卿倒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其实阿羡也没做错什么,说计较也有些不合适。 就是有那么一小点点的郁闷罢了。 谁让她这个侯府夫人,太弱鸡了呢? “站住!” 可是就在裴卿卿刚要抬脚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又被后面传来的叱呵声给叫停了脚步。 转个头,后面来了一辆马车。 从马车里跳下来一个年轻姑娘,瞧着倒也还算俏皮。 方千金一来,速度极快的冲到了裴卿卿前面,挡住她的去路,“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驿馆吗?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不想被抓起来就赶紧离开这里!” 说的那叫一个气势汹汹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千金是这驿馆的女主人呢! 大有一股她说了算的架势。 裴卿卿懵了一下,“你是?” 这小姑娘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瞧着,像是专门来拦她路的? 就连后面的阿羡和药琅两人,看到突然冲过来的方千金,也是楞了一下。 同裴卿卿一样,心想说,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小姑娘? 居然拦他们夫人的路? 听闻裴卿卿问她是谁,方千金骄傲的把头一扬,下巴都翘了起来,“我是郡守府的大小姐!我告诉你们,这里是不能进去的!你们还是赶快走吧!” 裴蓉华果然说的不错,还真有人来找侯爷! 不,是纠缠! 在方千金看来,裴卿卿就是裴蓉华说的,那个从京师追来纠缠侯爷的人! 虽然她还不知道裴卿卿是谁,但管她是谁呢!来纠缠侯爷的,她方千金第一个不答应! 裴蓉华还说什么锲而不舍呢? 我呸! 分明就是不知羞! 都从京师追到这儿来了! 方千金心下想到。 尤其是看到裴卿卿长得比她好看,气质又清贵,方千金心里嫉妒的酸泡泡就更大了。 看着裴卿卿的眼神儿,自然而然也就多了几分鄙夷的眼色。 裴卿卿就更懵了,这算什么? 第638章:被人下通牒? 这小姑娘瞅着她,满眼鄙视的眼神儿,裴卿卿就是想看不出来都难啊? 所以,这算怎么回事儿? 一个小姑娘,啊不,她说她是谁来着?朔城郡守府的大小姐是吧? 这郡守府的大小姐又是哪位?跟她有关系吗? 她认识吗? “姑娘,我好像并不认识你?”鉴于对方好歹是郡守府的大小姐,虽然裴卿卿心里挺莫名其妙的,但是还是好言好语的跟对方讲话。 言下之意便是,你为何拦着我? 我们素不相识的。 “你用不着认识我,我也不认得你!”哪知道,方千金想都不想的就把裴卿卿怼了回去。 “……”裴卿卿一噎。 “你只要知道,这地方,不是你能随便进去的就行!赶紧走吧!”裴卿卿还没来得及开口,方千金就又一副主人家的架势说道。 这是第几次叫她赶紧走了? 裴卿卿懵都要懵出脾气来了! 谁能告诉她,这算什么回事儿?! “姑娘,请问侯爷可是住在这里?我是……” “侯爷是住在这里,但侯爷可不是什么人都会见的!” “……”裴卿卿再次被噎到了。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这小姑娘打断回来。 瞧着这小姑娘像只小孔雀一样骄傲,裴卿卿眯起了清亮的眸子。 她能说这小姑娘,啊不,是郡守府的大小姐,是在蛮不讲理吗? 都不能听她把话说完,就着急赶她走? 突然的,裴卿卿好像从方千金的脸上看出了些什么? 比如,这又是她男人招惹的一朵挑花? 不然她实在是想不到,一个跟她素不相识,素未谋面的姑娘,做什么跑过来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就是不想让她去见白子墨就对了呗? 想明白这点之后,裴卿卿反倒是不着急了,眸光淡然的瞅着方千金,“都没进去通报一声儿,你怎么知道侯爷不会见我?” 阿羡想说话来着,但是被裴卿卿抬手拦了一下。 于是阿羡就默默地看着没讲话。 心想说,这郡守府的大小姐,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跑来拦夫人的路? 如果说阿羡没想那么多,但这回药琅可比他看的明白。 虽然药琅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单从方千金的表现,药琅就大抵能猜到,恐怕又是个喜欢白大哥的。 就像竹颜喜欢裴卿卿一样,这郡守府的大小姐,不让裴卿卿去见白大哥,分明就是嫉妒呢吧? 也是多亏了这一路竹颜对裴卿卿的心意,药琅现在都能分辨的出某些‘感情问题’了。 其实不止阿羡想说话,就连方千金后面的守卫都想说,刚才他看过了侯府的令牌,这些人是侯府的人! 可是方千金气势汹汹的往面前一站,又没给那守卫插嘴的机会。 守卫也是看着,脸色纠结了一下…… 守卫不认得裴卿卿,还能不认得方千金吗?! 郡守大人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整个朔城谁不知道啊?! 并未显然守卫也知道方千金对侯爷的心思。 因为方千金三天两头的往驿馆跑! 只是每回侯爷都没见她…… 守卫们就是再呆,也能看得出这位方千金是看上了侯爷呀!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呀! 私下里,守卫们还真就把这事儿当做一个笑话,笑话过方千金。 方千金背对着守卫,自然瞧不见守卫们脸上的纠结…… 她只听见裴卿卿说话,或者说,她的注意力,都在裴卿卿身上。 诚然就是把裴卿卿当成是假想敌的模样,摆出她郡守千金的架势道,“用不着通报,我就是知道,侯爷是不会见你的!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侯爷就能看的上你!侯爷可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男人!我劝你还是收起你的心思,从哪来回哪去吧!免得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裴卿卿嘴角是一抽再抽。 就连阿羡,亦是眼角一抽。 他算是知道了,这郡守府的大小姐,是脑子不清楚。 居然能在他们夫人面前说出这些话,真真是…… 找不到话来形容了。 阿羡表示无语。 别说阿羡了,就连裴卿卿本人,都找不到话来形容了好吗?! 这姑娘说什么?不要以为她有几分姿色,白子墨就能看上她? 还说什么,让她从哪来回哪去? 她一个正牌夫人,却被一个……她能怎么说?思慕麽? 被一个思慕白子墨的女人下了通牒? 白子墨可以啊,这才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就又给她在外面招蜂引蝶。 若是叫白子墨听见自家夫人这话,少不得是要表示无辜的。 他连方千金的面儿都没见过…… 啊不,是他连方千金是谁都不知道。 就算见过,他压根儿就没瞧过方千金一眼,谁知道怎么就看上他了? 招蜂引蝶,可冤枉他了! 但方千金可不这么想,她爹说了,待这次赈灾之后,陛下定会有所嘉奖的! 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有机会把她送去侯府! 只要一想到自己有机会进侯府,方千金做梦都想笑。 哪还意识到,裴卿卿是什么正牌的侯府夫人…… 见裴卿卿不说话,方千金更是得意,以为裴卿卿是被自己给唬住了。 裴卿卿就这么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大小姐’ 阿羡看裴卿卿没有要他说话的意思,也就没插嘴,而药琅更悠闲,就像看热闹一样,还在笑怎么回事儿? 笑裴卿卿被人下通牒? “姑娘,你叫什么?”裴卿卿看着看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她还像还没问这个郡守府大小姐叫什么呢? 被人下通牒,总要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吧? 倒是方千金,听闻裴卿卿问她的名字,眉头一扬,“听好了,我叫方千金!” “方千金……”这名字……倒还真跟眼前这大小姐相符啊。 千金大小姐麽? “朔城郡守姓方麽?”裴卿卿看似随口的问了句。 身后的阿羡点头,“是这个姓。” 朔城郡守,方益州。 至于这位方千金……听闻方益州膝下,就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 阿羡倒是明白了,方千金这无脑的模样,恐怕就是被方益州给宠出来的。 连名字都取的这么显眼,千金…… “喂!你们在说什么呢……” “夫人!” 就在方千金刚开口的时候,驿馆里面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639章:本候不认识她 当然,除了方千金以外,都是熟悉的。 “夫人!”一晃眼的功夫,裴卿卿面前就多了一个人,啊不,是身上多了一个无尾熊,一下子就扑到了裴卿卿身上来,“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我可想你了!夫人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担心夫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说着说着,灵月就开始鼻头发酸,说话也变得哽咽起来。 就像她说的,夫人要是再不回来,她真要担心夫人是不是出事了…… 与灵月一同出来迎接裴卿卿的,还有玖月。 刚才第一声的夫人,就是出自玖月之口。 看到裴卿卿回来,玖月也很高兴,“夫人可算回来了,这下侯爷也能安心了。”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玖月话音一落的时候,令裴卿卿倍感想念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驿馆门口。 男人温润的眉间轻皱,瞅了眼挂在裴卿卿身上的灵月。 顿时把灵月吓的一个机灵,连忙从裴卿卿身上挪开了,“侯爷……我就是看到夫人太高兴了,所以才一时忘形……” 但她不是得意忘形……呜呜呜,侯爷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 看到白子墨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同时道了声,“侯爷…” 可男人的视线,只在裴卿卿身上。 裴卿卿何尝不是?眼中只有男人的身影。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他的笑,甚至是他身上的气息,都是她所想念的。 “侯爷……”这一声侯爷,像是分隔了许久一般,竟喊出了一股久违感。 其实她更想叫夫君,可是到嘴边说出口的却是一声侯爷…… 但男人,能从她眼中看到夫君二字。 她的眼神,在喊他夫君。 男人走到裴卿卿面前,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着她,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回来了?” 他的嗓音,还是那般的低沉且富有磁性,好听到裴卿卿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嗯,回来了。” 如果说阿羡他们几个看到这一幕,是笑的。 那么方千金看到这一幕,直接就像是雷劈了一样! 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她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这女的是谁? 夫人?! 什么夫人?! 谁的夫人?! 方千金只感觉脑子里瞬间就像充血了一样,令她一阵一阵的头昏! “啊!!”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被惊呆了,方千金疯了似的大喊一声,指着裴卿卿,“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来。 不过方千金的这一嗓子,瞬间就破坏了裴卿卿和自己男人相聚的好气氛。 方千金倒是提醒了她,还有个……她能说情敌麽? 好像也不对。 就方千金,还算不上情敌二字。 只不过是觊觎,不,是垂涎。 垂涎她男人的罢了。 垂涎白子墨还不算,还特意跑来教训她。 这个方千金,是不是该好好跟白子墨说说? 首先,裴卿卿给了白子墨一个‘你又在外面给我招蜂引蝶的眼神儿’,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侯爷,这位方小姐似乎很关心你呢?” 关心两个字,裴卿卿说的意味深长。 就差没咬着后牙槽从牙缝中给挤出来的。 刚刚还教训她,不要对白子墨心存妄想的意思呢。 对此,白子墨有什么想说的呢? “本候不认识她。”哪知,白子墨连看都没看方千金一样。 脱口就是一句,不认识。 如果说方千金脸上,原本还算丝丝期待的,但是从白子墨嘴里说出不认识三个字的时候,方千金脸上的表情是变了又变。 很是难看。 僵硬,紧绷,尴尬,还有失望,失落,难过……这些个表情同时出现在方千金脸上,表情能不难看吗! 本来裴卿卿还想绷一下,跟白子墨多计较一下呢。 可是她就是扛不住白子墨这般直接的反驳。 连解释都算不上。 直接一句话,不认识。 感觉就是完胜了! 她准备再多的话,瞬间就没机会说出口了。 这男人,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直接。 白子墨都这样说了,方千金哪还有脸继续留下来啊! 留下来让别人看她笑话吗?! “你,你们……”捂着脸,方千金一阵跺脚的就跑了。 “……”瞧着方千金……她该怎么形容才好呢?羞愧而逃吧? 看着方千金羞愧而逃,裴卿卿斜眼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男人,“这又是你招来的小姑娘!” 偏就白子墨,一脸的无辜,“夫人冤枉为夫了,为夫并未见过她。” 男人说的一本正经,他连见都没见过那女的,谁知道那女的怎么找来的? “……”裴卿卿一噎,信你才有鬼! “没见过?没见过人家小姑娘是怎么惦记上侯爷的?”裴卿卿给了男人一个白眼。 这男人,是当她傻麽?! 没见过人家方千金是怎么看上他的? 白子墨闻言默然了一下,就在裴卿卿以为他是没话说的时候,突然就又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道,“玖月,你见过那女的麽?” 突然被点到名,玖月硬是楞了一下,“啊?” 侯爷,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呀?! 不带这么转移夫人冷眼的! 玖月嘴角一抽,心中也是哀怨了一声。 看裴卿卿她们都在看着他,玖月也不能不说话啊。 于是硬着头皮开口,“方小姐是郡守府的大小姐,侯爷,我们自然是见过的……” 话未完,便就有一道道幽凉的目光瞥在玖月身上。 玖月欲哭无泪,“不过侯爷眼中除了夫人,从未有过其他女子,所以侯爷对那方千金没印象也是正常的!” 什么叫及时补救,这就是。 玖月这后面一句话,补救的相当及时,且到位。 侯爷说没见过,夫人又不傻……就像夫人说的,没见过那方千金是怎么惦记上侯爷的…… 所以侯爷说这话,没人信呐! 但如果说侯爷眼中除了夫人,再没有别的女子,这话会让夫人觉得更好听吧?! 玖月也是汗颜,侯爷哄妻,怎么还得他来帮忙…… 阿羡在下面都给玖月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说得好。 第640章:侯爷不觉得应该给我解释一下吗? 不但帮了侯爷,也能救了自己。 玖月这嘴皮子,是越来越会说了。 就连灵月都在抿着嘴偷笑,侯爷可惯会为难玖月。 好在玖月机灵,不然夫人不开心,侯爷就得不开心。 侯爷不开心,玖月他们也没好日子过。 这就是侯府的食物链啊。 不过不得不说,玖月的话,的确是顺耳的。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倒也没有再多计较,转身便进了驿馆。 白子墨一脸的清贵,淡漠的睨了一眼玖月,就像在说,说的不错。 然后也跟着进去了。 剩下的玖月在后面眼角一抽再抽,他可不想要侯爷的这种夸奖! “走吧,先进去吧。”玖月招呼着阿羡他们,先回驿馆再说。 回了驿馆,玖月有很快就给阿羡和药琅安排好了住的房间。 给药琅安排好房间的时候,玖月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朝药琅说了句,“这段时间,你还是少出门的好!就呆着驿馆里,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或者阿羡也行,我们去帮你办……” 总之,言下之意,就是不让药琅出驿馆。 药琅狐疑了一下,“为何?” 他又不傻,玖月明显是话里有话。 为什么不让他出门? 阿羡闻言,也露出同款狐疑,看着玖月,无声的等着他的下文。 为何不让药琅出门? 玖月顿了一下,便不做隐瞒的说道,“城中有药王山庄的人。” “什么?”药琅诧异了一下。 朔城有药王山庄的人? 阿羡每回都像是跟药琅同款的反应。 听闻城中有药王山庄的人的时候,阿羡就明白了。 若是叫药王山庄的人,看到药琅也在这儿,先不说会否找侯府的麻烦,怕是还会将药琅带走…… “城中的大夫,好些是药王山庄的医者。”玖月解释道。 这么一听,药琅也就明白了。 药王山庄,的确也会下山行医救人。 来朔城行医,也不稀奇。 “我明白了。”最后药琅颔首应了一声。 见药琅明白,玖月点点头,便就没再说什么了,转而走了。 药琅准备关门,却瞧见阿羡还在门外,“你怎么还不走?” 又准备守在他门口麽? 显然药琅还记得上次阿羡联合白子墨诓骗他的事儿! 别以为他不跟阿羡生气,就代表原谅阿羡了! 阿羡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想说的,但一时又没说出口。 “没话说你就走吧。”说罢药琅就要关门。 “你,就不想回家看看吗?”阿羡的话,叫药琅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 回家看看? 记得这话在同竹颜出发去采药之前,裴卿卿也这么问过他。 药琅晓得,是因为玖月方才说,药王山庄的人就在朔城,所以阿羡才说让他回家? “你想赶我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药琅似乎曲解了阿羡的意思。 “我……”他当然不是要赶药琅走的意思。 “就算你想赶我走,恐怕你也没这个权利。”说完,不等阿羡说话,砰的一下就关上了房门。 将阿羡隔绝在外。 “……”阿羡愕然了一下。 然后却是笑了。 他发现,药琅跟随夫人出去采药这一趟,似乎变了。 变得越发的开朗了。 能同他开玩笑,也是好的。 裴卿卿来的正是时候,刚好赶上用晚饭的时辰。 灵月大显身手,很快就准备好了一桌饭菜。 这段时间,就算是侯爷,每日的膳食,也只吃些清粥小菜。 今日裴卿卿回来,灵月还特意多加了两个小菜。 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是粗茶淡饭也有粗茶淡饭的味道。 白子墨陪着裴卿卿一起用晚膳。 只不过,裴卿卿却在动筷子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 “你,你不是……”许诗琪? 看到许诗琪的时候,裴卿卿是惊诧的。 她没认错吧? 这个给她奉茶的女子……是许诗琪吧? 相比起裴卿卿的惊诧,许诗琪则要淡然很多,还对着裴卿卿笑了笑,“夫人慢用。” 然后就默默地退了下去。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 谁来跟她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许诗琪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她没看错的话,许诗琪穿的那是什么?婢女吗? 给她端茶倒水了…… 许诗琪这是做什么? 裴卿卿狐疑的目光,看向了她身边的男人。 该不会,又是这男人招回来的吧? 瞧着裴卿卿的反应,旁边的玖月和灵月不禁对视一眼。 早就料到夫人见到许诗琪会是这个反应的。 可白子墨像是没瞧见裴卿卿询问加疑惑的眼神儿一样,只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小菜,“吃饭。” “侯爷不觉得应该给我解释一下吗?!”裴卿卿放下筷子,正儿八经的看着白子墨,还吃饭呢,她吃疑惑就吃饱了! 打发走一个方千金还不算,又来个许诗琪? 看来她不在的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啊? “解释什么?”白子墨像是有些不明所以的问。 “……”裴卿卿一噎。 跟这男人一比,反倒显得她小肚鸡肠了是不是?! 这男人,压根儿就不当回事儿是怎么回事? “许诗琪,她怎么在这里!”即便白子墨不知道要解释什么,那她就告诉白子墨,要解释些什么?! 说她小肚鸡肠也好,矫情也罢,不给个解释,她心里便是不舒服! 白子墨像是这才想起来还有许诗琪这个人一样,随意的瞟了一眼,“是她自己说要留下来为奴为婢的,等朔城安顿好了之后,她自然会走的。” 男人说的不以为然。 可裴卿卿听着,不怎么顺耳。 什么叫许诗琪自己要留下来为奴为婢的? 许诗琪说要留下来,白子墨就答应了? 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 “夫人!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刚来朔城的时候,有灾民行刺侯爷,是许诗琪替侯爷挡了刀子,侯爷这才收容她留在这里的,毕竟朔城现下不算太平!” 裴卿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灵月却开口替白子墨解释了。 灵月也是怕夫人和侯爷有隔阂! 侯爷不善于解释,但许诗琪留下来这茬,还是有必要跟夫人说清楚前因后果的! 免得夫人误会了什么就不好了。 第641章:为夫饿了 毕竟许诗琪留下来,侯爷半个字的意见都没有发表。 当然,不是说侯爷允许,而是侯爷眼里,压根儿就没有许诗琪这个人。 就跟刚才那个方千金是一样的,侯爷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瞧过她们一眼! 平时夫人是最信任侯爷的,今日夫人会这问这些,也是因为在乎侯爷,吃醋侯爷身边有其他女子晃悠。 灵月大有一副很了解裴卿卿心思的架势。 可裴卿卿却愣住了,比刚才更没有胃口吃饭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妻子,都没问问白子墨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而是看到他身边有别的女人晃悠,她就矫情起来了。 “怎么不吃?饭菜不合胃口麽?”白子墨轻言细语的问。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啊? 像是没瞧见裴卿卿犯矫情一样。 还这般温柔的惯着她。 她的矫情,都是给白子墨惯出来的。 “夫君,对不起……”裴卿卿一把,就扑到了白子墨身上,也不管有没有其他人看见,她现在就想抱着她男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差点没当场将男人给扑倒。 男人深谙的眸光闪着亮光,嘴角上扬,习惯性的揉了揉背后的长发,“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我没关心到你的安危,反而还冲你犯矫情。”裴卿卿嘟囔着嘴。 浑然像是忘记了,这里还有其他人! 玖月和灵月可都在看着呢,捂着嘴偷笑呢。 夫人和侯爷和好如初,真好。 不对,夫人和侯爷本来就很好,又没吵架,所以和好如初这个词不是很准确。 应该说是感情更好了才对。 裴卿卿紧紧的抱着白子墨不撒手,所以没瞧见男人嘴角露出的笑容。 明媚的笑容。 “我是你男人,你不冲我犯矫情,冲谁犯矫情?”男人含笑的口吻道。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男人的好心情。 玖月虽然有些羞涩,但也是高兴的。 打从来了朔城之后,就没见侯爷笑过。 夫人回来了,侯爷才笑容不断。 听闻男人的话,裴卿卿羞涩了一下,可心里美着呢。 有人包容你的矫情,这感觉真好。 抱着白子墨腻歪了半天,还是没撒手。 “夫人。”男人的嗓音透着低沉。 “嗯?”裴卿卿嘟囔一声,怎么了? “再不松开,饭菜就要凉了。”这回男人低沉的嗓音中还透着丝丝沙哑。 “不要,凉了就不吃了。”她现在抱着白子墨就管饱! “夫人不饿?”男人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奔波了一天,不,是几天,不饿不累麽? “不饿。”裴卿卿这会儿只顾着抱着白子墨,压根儿就没瞧见白子墨脸上的神情。 突然一下,裴卿卿就被打横抱了起来,险些没吓到裴卿卿惊叫出来。 “为夫饿了。”不等裴卿卿反应,男人便大步流星就把人抱走了。 等裴卿卿明白过来,顿时觉得脸皮子臊的慌。 “侯爷说话也不知道避讳着点……不怕玖月他们笑话吗?!”居然当然玖月他们的面说这些……暧昧的话。 除非玖月是傻子,才会不明白这男人的话! 饿了抱她回房…… 这是怎么个饿法…… “夫人不用害羞,他们不敢笑话夫人。”男人走路像一阵风一样,一晃眼就抱她抱回房了。 “……”这话她倒是信。 白子墨的淫威,一直很强悍。 回想起来,她脸皮子也变厚了。 刚才居然一直抱着这男人不撒手。 玖月他们还都在边上看着…… 哎,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和白子墨,都隔了多少个三秋了。 下一秒,裴卿卿就被男人抱到榻上去了,然后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不许分神,专心点。” 裴卿卿脸皮子瞬间就烫了起来,清亮的眸子变得迷离起来,男人的眉,男人的眼,她心心念念的白子墨就在她眼前,还有什么好分神的? “玖月,怎么侯爷说饿了,却不吃呢?” 白子墨抱走裴卿卿之后,灵月瞧着一桌没动过的饭菜,仰着小脑袋问玖月。 饶是玖月是个大男人,被灵月这么一问,也不免觉得有点臊的慌。 这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你说呢?”最后玖月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反回去问了一句。 同时给了灵月一个‘犯什么糊涂’的眼神儿。 灵月小脑袋瓜子转了转,突然的,像是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 蹭的一下,脸蛋儿也彤红。 “我……”灵月对自己翻白眼。 小手往脑门上一拍,灵月,你是不是傻了! 夫人和侯爷许久没见,自然是彼此想念的紧。 玖月上前,拉着她往自己脑门上拍的小手,坐在桌上,“这饭菜估计侯爷和夫人是不吃了,我们吃吧,免得浪费。” “哦。”灵月红着脸,垂着脑袋像是有些不敢去看玖月。 玖月的手掌,很暖,仿佛暖到了她心窝子里。 灵月的脸,越发的红了,还发烫。 跟玖月吃这顿饭,吃的灵月小心跳扑通扑通的。 入夜后,白子墨睡得很香。 瞧着男人睡着了,眉宇间还在皱着,裴卿卿知道,朔城赈灾的这些日子,想必他都没机会睡过一个好觉吧? 她的手,抚过他的眉,他的眼,替他抚平了眉眼间的皱痕,又在他眉间轻轻一吻。 然后裴卿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穿好衣裙之后,又轻手轻脚的溜出了门。 但她却不知道,在她出门的时候,床上的男人便睁开了深谙的眸子。 夜色下,裴卿卿来到了药琅的房里。 “来了?”药琅等了她许久了。 还以为她不来了呢。 “嗯,侯爷睡了,我才溜出来的。”裴卿卿随口道。 可药琅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的裴卿卿都有些莫名其妙,“你盯着我做什么?” 难道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裴卿卿想着,还往自己脸上摸了摸,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了吗? “看你如沐春风,果然只有白大哥能让你身心舒畅。”药琅不以为意的说道。 裴卿卿闻言,摸着自己脸皮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眯起了眸子,“药琅!” 第642章:陪夫人睡觉 “你这药娃娃,什么时候学坏了?!”裴卿卿嘴角微抽。 这药娃娃,都学坏了! 说什么呢?! 什么叫她身心舒畅……这话从药琅嘴里说出来,真真是……叫她老脸一红。 “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药琅淡淡道。 “……”裴卿卿一噎。 药琅是真变坏了。 调侃她调侃的是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喝药吧。”说笑归说笑,但正事是喝药。 他等裴卿卿这半天,可不是要调侃她的。 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端到了裴卿卿面前,裴卿卿没来,药琅便一直用碳火温着,汤药还是热的。 喝了这么多次药了,裴卿卿就算嫌弃这药难喝,也早都习惯了。 长痛不如短痛,仰头就是一口闷。 不过喝完药之后,裴卿卿吐了口气,“今日的药,好像没有以往的苦了。” 以前的药,可苦的她心窝子都是苦的。 今日这餐药,好像没那么苦了? “嗯,我换了一味药材。”药琅随口道。 同时替她搭了一下脉。 搭脉之后,药琅嘴角在上扬,“往后你可以不用喝药了。” 这话听的裴卿卿楞了一下,“你是说我……没事了?” 裴卿卿有些不确定,但眼睛里的亮光是骗不了人的。 药琅的意思是,她康复了?正常了? 以后可以不用喝药了? 瞧着裴卿卿神色带着激动,药琅朝她点点头,“嗯,你没事了。” “真的吗?”裴卿卿眼睛都亮了一圈。 她真的……没事了? 瞧着裴卿卿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药琅握了一下她的手,正儿八经的确认道,“是,你没事了。” 裴卿卿嘴角的笑容扩大,“太好了!” 她终于正常了…… 额,这也就是她自己,否则这话说的,好像她有什么不正常的一样。 裴卿卿高兴啊。 恢复了,就代表她可以不用给白子墨纳妾了。 其实裴卿卿不是没想过,让白子墨纳妾…… 毕竟如果她无法受孕,白子墨不能无子嗣。 这下好了,药琅说她痊愈了。 等同于落下了裴卿卿心中的一块大石。 瞧着高兴的眼神都在放光,药琅也高兴,“好了,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不然侯爷醒了找不见你,又得四处找人了。” 裴卿卿发现,药琅真是越来越不单纯。 以前那个单纯的药娃娃哪去了! 不过,夜已深了,药琅也该歇着了。 “药琅,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这一声道谢,包含了裴卿卿最真挚的感谢。 若不是药琅,恐怕她这辈子就真毁了。 要不是药琅察觉到木梳里的寒香,恐怕她就真得变成一只不会下蛋的鸡。 若真是这样,别说白子墨了,就是她自己,也是无法接受的。 药琅收拾了药碗,也很认真的露出个笑脸,“我说过,你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我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裴卿卿笑了笑,有这么个弟弟真好。 让她感觉到了亲人的温暖。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然后裴卿卿就走了。 裴卿卿走了之后,药琅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往房梁上看了一眼,“出来吧。” 因为裴卿卿,竹颜总是在破例。 这回连梁上君子都做了。 动作翩翩的从房梁下飘落下来,哪怕是做梁上君子,竹颜仍旧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竹颜。 “为什么不自己告诉她?”看着竹颜近乎完美的侧颜,药琅很认真的问。 “只要她没事就行。”竹颜还在看着裴卿卿的背影,虽然外面一片漆黑,压根儿就看不见什么。 药琅闻言微微挑眉,“怎么?改默默付出了?” 之前在滨州的时候,竹颜不是选择出动出击麽? 怎么回来了,反而选择默默付出了? 莫非人都有两面性? 竹颜没说话,只给了药琅一个‘关你什么事’的眼神。 他是要主动出击,还是要默默付出,关药琅什么事? 咸吃萝卜淡操心。 然后,竹颜没说什么,甩了甩衣袖,就准备要走了。 药琅自然也不会留他过夜,竹颜要走便走。 只是看着竹颜的背影,药琅清澈的眸光深沉了几分。 他的手中,还藏着一颗雪樱子的外壳。 不过很快,就化成了一滴水珠,然后消失无影。 竹颜连雪樱子都舍得给裴卿卿吃,药琅都不知道该不该感叹,裴卿卿嫁人太早了些。 其实竹颜,也不错。 第二天一大早,裴卿卿躺在白子墨臂弯里醒来的。 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裴卿卿嘴角上扬,“侯爷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以为,她醒来不会见到白子墨呢。 平时白子墨都起的比她早。 “陪夫人睡觉。”男人言简意赅的说。 裴卿卿眯着慵懒的眸子,望了一眼头顶上的男人,往男人怀里蹭了蹭,搂着男人的腰上,“那我们再睡会儿吧?” 既然是陪她睡觉,那就再睡会儿吧。 白子墨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侯爷。” 可是偏偏就是有不识趣的人。 啊不,是煞风景的人。 也不对,总之就是不让裴卿卿如愿搂着白子墨在再睡会儿的人! 玖月的声音响在了门口。 “看来是睡不成了。”裴卿卿叹了口气。 其实她知道,朔城想必是还有很多事情要料理。 “侯爷,我们该起来了。”裴卿卿从男人臂弯里爬起来。 顺便也将男人给拉了起来。 虽然知道今日有事要办,但是被人搅扰他跟夫人睡觉,男人的脸色,还是冷峻了下来。 看来下次他该好好教教玖月他们,什么叫做眼力劲儿! 若是叫玖月听见白子墨这话,指不定要怎么欲哭无泪呢。 他怎么就没有眼力劲儿了! 不是侯爷自己说今日有正经事要办吗?! 然后裴卿卿动作熟练的给白子墨更衣,又整理好自己的衣裙。 白子墨这才去开门,而裴卿卿则坐到了铜镜面梳理满头长发。 门一开,便见白子墨幽凉的眼神儿,玖月下意识的头皮一凉,“侯爷……” 他该不会来的不是时候?搅扰了侯爷的好事吧…… 玖月弱弱的想到。 算他还有点儿眼力劲儿。 玖月嘴角一抽,弱弱的问,“侯爷,护城河堤还去吗?” 第643章:我没吵赢…… 早知道,他就晚点再过来好了! 裴卿卿从镜子里看到玖月苦闷的脸,有些好笑。 又见白子墨走到了她后面,从她手里拿走了木梳,一下一下的给她梳理着长发。 “本候什么时候说不去了?”男人淡淡的口吻道。 “……”杵在后面的玖月一噎。 侯爷,我错了,求原谅…… 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凉飕飕的! “咦?玖月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就在这时,灵月进门来了。 也算解救了一下玖月的尴尬和苦闷。 “侯爷和夫人起来了呀?”灵月端来了早膳,刚才她来,见侯爷和夫人尚且起身,便先去准备早膳去了。 早膳准备回来,玖月就来了。 侯爷和夫人自己起身了都。 白子墨没说话,玖月也不吱声,灵月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狐疑的望着玖月。 怎么了这是? 怎么怪怪的? 当然,怪的只有玖月。 侯爷在给夫人梳头,没什么奇怪的。 要是可以的话,玖月现在就想开溜。 灵月撇撇嘴,然后就去接手白子墨的活儿,“侯爷,我来吧。” 给夫人梳妆这种事,还是她在行些。 白子墨倒也没拒绝,就把木梳给了灵月。 自己则出去外面坐了下来,玖月自然跟在后面。 很快,灵月就给裴卿卿梳妆完毕。 简单的妆发,倒也适合裴卿卿。 “灵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事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裴卿卿随口问。 灵月想了想,“有!” 然后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许诗琪的事儿,夫人已经知道了,还有一件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说给夫人听呢!” “哦?什么事儿啊?”从镜子里瞧着,灵月说的似乎还有点小气愤呢? 灵月这丫头,平时软软糯糯的,好说话的很,能让灵月有小情绪,裴卿卿倒有些好奇了。 “我前些日子,去药铺给侯爷抓药,夫人你猜我碰到了谁?”灵月嘟着嘴。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无声的问,谁? “裴蓉华!”说起裴蓉华的时候,灵月明显小情绪就上来了,“夫人你是不知道,那日裴蓉华处处针对我,若只是针对我也就罢了,却还处处透过我针对夫人,我实在是听不过去,就跟她吵了几嘴……” 说到最后,灵月就又有小颓败了。 她都吵不过裴蓉华! 差点就让裴蓉华坏了夫人的名声。 幸亏是有蓝袖姑娘帮忙。 “哦?这倒是新奇了,你这丫头,还会跟人吵架呢?”裴卿卿听笑了。 灵月还会跟人吵架呢? 还是跟裴蓉华吵? 看样子,是没吵过裴蓉华,被裴蓉华欺负了? “夫人……我没吵赢……”灵月嘟囔着。 “噗……”裴卿卿这回是真笑出了声,“没吵赢没什么,你要吵赢了裴蓉华,那才怪呢。” 就裴蓉华那张嘴,最擅长无中生有,颠倒黑白。 灵月不是裴蓉华的对手,裴卿卿一点都不奇怪。 听到裴卿卿笑,灵月小脸蛋儿就拉长了下来,“夫人!你还笑话我……” 裴卿卿转过身,捏了捏灵月的脸蛋儿,“我不是笑话你,就你这小嘴儿,连个谎都不会扯,吵不过裴蓉华不是正常的麽?” “夫人……”灵月委屈巴巴的皱着一张脸。 夫人这是在安慰她麽?! 不过,“我虽然没吵赢裴蓉华,但是我还是赢回一筹!” 如果说上一秒,灵月还在一脸委屈巴巴的。 那么这会儿,小脸儿上就又扬起自信的笑容。 “莫非有人帮你?”裴卿卿挑眉。 瞧着灵月一脸兴奋的模样,既说没吵赢裴蓉华,又说赢回一筹。 想来就是有人帮了灵月吧? “夫人真聪明!”灵月扯着嘴角笑,“是蓝袖姑娘,帮我教训了裴蓉华,还有那个方千金!” 想起蓝袖教训方千金的时候,方千金那难看的脸色,还有裴蓉华那讨好的笑意,灵月就觉得解气。 倒是裴卿卿,听闻蓝袖的名字,眼神闪了一下,“蓝袖?就是醉生楼的蓝袖?” “夫人你这话问的!除了她还有几个蓝袖姑娘呀?”灵月嬉笑道。 夫人这出一趟远门,连人都不认识了麽? 除了醉生楼的蓝袖,哪还有别的蓝袖姑娘呀?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蓝袖…… 说起来,她和这个蓝袖姑娘,还是在上次的醉生楼拍卖会上,有过短短的两面之缘罢了。 她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这个蓝袖姑娘呢。 所以听闻灵月说,是蓝袖帮了她的时候,裴卿卿还是挺稀奇的。 不过,蓝袖是竹颜的人。 有什么道理会帮灵月教训方千金? 除非,“你是不是将竹颜给你的玉符给蓝袖看了?” 裴卿卿想着,除非蓝袖知道了灵月的身份,所以才帮灵月的。 否则,方千金好歹是朔城郡守府的大小姐,蓝袖说起来,也算是个生意人,没道理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灵月,而去开罪郡守府。 灵月楞了一下,“夫人你是能未卜先知麽?!” 这都知道。 她都没说这茬,夫人怎么就知道了? 猜也没有这么准的吧?! 裴卿卿顿了一下,她在想,要不要将灵月的身份告诉她? 跟竹颜去采药前,她便想着,回来后就告诉灵月,她跟竹颜的关系…… 思量了一下之后,裴卿卿还是打算开口道,“灵月,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夫人,该用早膳了。”就在裴卿卿要开口说的时候,不防白子墨就过来了。 叫她用早膳。 裴卿卿眸光闪烁了一下。 白子墨,是故意打断她的麽? 裴卿卿以眼神无声询问,然而从男人脸上,她什么也没瞧出来。 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好…”裴卿卿点头,便跟着白子墨起身去用早膳。 “夫人……”灵月在后面有点迷糊。 夫人刚才是要跟她说什么呀? 怎么又不说了? 想了想,也想不出个什么,索性也就不想了。 摇晃了一下脑袋,灵月便也就跟着出去了。 早膳就是些清粥小菜。 用早膳的时候,裴卿卿时不时看向白子墨。 “夫人有什么想说的麽?”白子墨随意的口吻道,顺便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小菜。 一直看他,是有什么想说的麽? 第644章:没人跟你抢 “……”裴卿卿抿了抿唇。 心想说,这男人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跟她装糊涂呢! 她是想问,刚才为什么突然打断她说灵月的事? 但,看这男人的样子,好像真的不明白呢? 难道刚刚只是恰巧? 这男人没有别的意思? 比如不让她说出灵月同竹颜的关系? 裴卿卿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瞧着裴卿卿隐晦的眼神儿,白子墨顿了顿,“吃完饭后,夫人可要随为夫一道出去?” 倒是这话,转移了裴卿卿的注意力。 “侯爷要去哪儿?”要出门麽?去哪儿? 打从昨日回来,好像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呢? 也没了解朔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还不是这男人,一回来连饭都没让她吃,就抱她回房去了…… 这也就是她自己,换了别人,指不定要被怎么取笑呢。 好像忘记了,昨日是谁说不饿的…… 男人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她夹菜,“去看看护城河堤。” “护城河?就是决堤的那个?”裴卿卿立马就忘记了刚才想问灵月的事儿。 朔城决堤,倒是个大事儿。 算时间,白子墨他们到朔城,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朔城决堤,这算是头等大事,怎么到现在才去查? 男人似乎看出了裴卿卿的疑问,随口道,“决堤的事,凌王负责查,我不过是去看看,好心里有数。” 这么说,裴卿卿就明白了。 差点忘了,还有个慕玄凌也在。 想来也是,决堤一事,是慕玄凌击垮煜王最好的时机。 想来慕玄凌绝对会查个清楚,也好将煜王的把柄,紧紧的捏在手里。 朔城河堤,三年前由煜王负责携款修葺,此番一决堤,这么好的机会,慕玄凌要是放过,那他就不是慕玄凌了。 瞧着裴卿卿若有所思,冥思凝神的模样,白子墨幽幽开口道,“夫人在想什么?” “在想慕玄凌一定会彻查这次决堤一事。”裴卿卿想都不想的回答道。 男人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夫人似乎很了解凌王?” “当……”然。 瞅着白子墨阴沉的脸色,后面一个字,裴卿卿愣是卡在了嘴边没说出来。 她怎么觉得,白子墨的脸色不大对劲儿…… “咳咳……”这一愣神,裴卿卿就被自己嘴里的粥给呛到了。 男人修长的大手就伸了过来,“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裴卿卿窘。 要不是看他的脸色,她能吃粥呛到吗?! 嘴角抽了一下,裴卿卿觉得,有必要结束这个话题了。 不然一大早的,打翻醋坛子,酸的她可受不了。 然后低下头,往嘴里扒白粥。 与此同时,慕玄凌也在拜会方益州。 可是这个拜会,却吓的方益州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凌王……不知凌王来找下官,可是有何指示?”尽管方益州面上有些心虚,但还算保持着镇定二字。 慕玄凌都在他这儿喝了半天的茶了,也不说话,方益州实在是拿不准慕玄凌想干什么呀? 这朔城的灾情,已经赈济的差不多了。 方益州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要指示的? 只是方益州口头上不敢讲,他巴不得慕玄凌和白子墨早点走呢! 离开朔城,回京复命去! 不然,他怕是架不住凌王的彻查…… 方益州天天过的提心吊胆的,他容易麽他! 想着,方益州摸了把头上的虚汗,瞧着像是多热似的。 “方大人看起来好像很热?怎么都出汗了?”看到人家方益州摸虚汗也就罢了,慕玄凌嘴上还要调侃人家。 但,如果说方益州听不出这调侃背后的压抑,那他这个朔城郡守也是白混了。 慕玄凌看似说笑,但那哪是在调侃他啊,分明是话里有话。 方益州只当是听不出来,赔着笑脸呵呵笑道,“凌王说笑了,下官天生就有这爱闹虚汗的毛病…” 噗。 慕玄凌差点没笑出声来。 天生就有爱闹虚汗的毛病? 睁眼说瞎话。 别说有什么毛病了,就连方益州睡过哪几个女人,慕玄凌早已查的一清二楚。 以为他这段时间在朔城是白呆的麽? 方益州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慕玄凌连他身上哪里有块胎记都知道。 “方大人觉得,此番朔城闹的水患,煜王能保得了你麽?”慕玄凌勾唇一笑,笑的冷凉而讥讽,睨了一眼方益州,手里的茶盏轻轻一嗑,犀利的眼神就像是一只猎豹盯住了猎物。 而方益州,就是那个猎物。 如果说方益州刚才还只是头上冒虚汗,那么现在,是脊背都在冒冷汗。 感觉像是被猎豹,啊不,被慕玄凌咬住了自己脖子一样。 方益州脊背一凉,“下官……下官听不懂凌王殿下所言…何意?” 紧张的舌头都打结了,还听不懂呢? 当慕玄凌傻麽? 如果说方益州有多紧张,慕玄凌就有多悠闲。 优哉游哉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嗑出碰撞的声音,语气淡淡道,“朔城为何决堤,方大人想好了预备怎么跟本王……不,是跟父皇交代麽?” 朔城赈济的很顺利是不假。 但是朔城决堤的原因,是能忽略的过去的麽? 方益州该不会还在抱着他那一点侥幸之心,以为能揭过去吧? 朝廷上,必然是要有个交代的。 只看方益州,打算如何跟朝廷交代呢? 理由,方益州想好了吗? 想好? 想好个屁! 如果说到了现在,方益州还不明白凌王是有备而来的,那他就是真蠢,方益州忍不住心里都想爆粗了,但脸上,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这……凌王殿下,您也亲自查证过了呀!这朔城的河堤,是有人蓄意破坏!才……才导致了决堤……朝廷那边,还请凌王殿下如实上禀!” 如实上禀? 慕玄凌以一种‘你莫不是傻’的眼神看着方益州,“方大人说是有人蓄意破坏河堤,查到幕后黑手了吗?方大人身为朔城郡守,便是朔城的父母官,兼顾朔城百姓的民生安危,莫非是想让本王回京后,向父皇禀明说,方大人一不知蓄意破坏河堤的幕后黑手,发生水患后,二不知救济百姓,导致灾民处处,饿殍遍地?” 第645章:又有麻烦了 “这……”慕玄凌字字句句,都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方益州的后背上。 压的他后背都站不直了。 刚才还只是冒冷汗,现在连舌头都撸不直了。 凌王摆明是想秋后算账。 不,不只是秋后算账,是……是对他施压,为了…… 显然,方益州心里很明白,慕玄凌的目地。 方益州被诘问的说不出话来,慕玄凌则心情极好的眉头轻佻,靠近方益州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方大人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方家考虑考虑,本王回京后,煜王势必自身难保,方大人难道不为自己留条后路麽?” 后路…… 慕玄凌说的后路是什么,方益州明白的很。 见方益州半天都开不了口,嘴巴一抖一抖的,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 “方大人老来得子,膝下就一个闺女,听说方大人疼爱的紧,不知道方小姐能否过得习惯没有锦衣玉食的日子?”威逼利诱,一向是慕玄凌的强项。 他很清楚,方益州的软肋是什么? 拿人软肋这种事,慕玄凌向来是手到擒来。 果然,一提到方千金,方益州就变了脸色,扑通一下,就给慕玄凌跪了下去,“下官……愿助凌王殿下一臂之力……还请凌王高抬贵手!” 闺女就是他的命根子。 方益州很了解自己的闺女,自小都是锦衣玉食,没吃过苦头,若是没了这些,怕是难以活下去的。 而他,若不答应凌王,别说官职了,只怕到时候连性命都难保,他死了,谁来保护他的宝贝闺女呀! 方益州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的宝贝闺女,为方家留出一条后路来。 且,方益州如何能不知道,凌王今日不过是先礼后兵。 若是他不答应,只怕还得连累他闺女的命。 …… 用过早膳之后,白子墨也带着裴卿卿出了城。 裴卿卿前脚刚出城,后脚就有人向竹颜禀告消息去了。 听闻裴卿卿出城的消息,竹颜二话不说的就起身。 一看就是要跟上去的架势。 “公子。”只是没能如愿,被蓝袖的声音给拦了下来。 似乎每次竹颜想去找裴卿卿,只要有蓝袖在,都会被她给拦住。 蓝袖来的很及时,但其实,她刚刚在门口,听见了底下人的禀报。 竹颜居然让人跟着裴卿卿?就为了知道裴卿卿的一举一动麽? 蓝袖发现,竹颜现在是越来越不掩饰对裴卿卿的心思了。 以前,他还会掩饰一二的。 这一趟去北境,竹颜竟连掩饰都撤掉了吗? 蓝袖多想说一句,裴卿卿她是有夫之妇啊! 竹颜是疯了吗?!居然对一个有夫之妇动心思? 但蓝袖忍住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走近到竹颜身边,“公子,我有事要跟你说。” “不能晚些时候再说麽?”他现在着急去找裴卿卿呢。 竹颜一脸‘你来的不是时候’的表情看着蓝袖。 有什么事,不能晚些时候再说? 如果可以,蓝袖真想喷他一句:不能。 不过虽然没喷他,但是蓝袖也很明确的摇头,“是有关小妹的事。” 在竹颜面前,蓝袖永远都是温柔的。 似乎永远都舍不得对竹颜说句重话。 竹颜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但还是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小妹怎么了?” 小妹不是在驿馆好好的麽? “前些日子,小妹来了药铺,与郡守府大小姐起了争执,同行的还有裴蓉华,小妹那日拿出了你的玉符,我担心……”蓝袖后面的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想必竹颜会明白的。 竹颜的玉符,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旁人,更何况还是个小丫鬟。 当日又被方千金和裴蓉华瞧见了去,蓝袖是担心,小妹的身份,被人察觉到。 小妹是竹颜多年的牵挂,有了牵挂,便就有了软肋。 蓝袖是担心,有人用小妹来威胁竹颜。 竹颜闻言默然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眼神顿时一沉,二话不说的就走了。 “竹颜……”蓝袖在后面喊,可是竹颜头也不回。 “难道事关小妹的安危,也不能留住你了麽?裴卿卿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麽?”蓝袖嘀喃着,美目中尽是黯然。 可蓝袖不知道的是,竹颜走的这么快,就是因为他小妹。 今日裴卿卿出城去了,小妹肯定会跟在她身边。 护城河堤,包围了半个朔城。 河水端流的很急,远远超出了正常的河水量。 水患虽然退了下去,但河水还未退回河堤岸线。 一眼看去,都是泥黄色的河水。 河堤中间,便有一处断流的缺口。 想来那就是导致朔城水患的原因了。 “侯爷,仅看那处缺口,完全看不出是人为的呀?”裴卿卿仰着脑袋眺望河流中央的断流缺口处。 这么看过去,除了端急的河水,根本就看不出来那处缺口,是人为的啊?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泥水的味道。 白子墨一眼望过去,深谙的眸光极为凛冽,握紧了裴卿卿的手,低声道,“呆在为夫身边,哪都不要去。” 跟随白子墨来的,还有玖月和灵月。 男人凛冽的眸光,与玖月对视一眼,传递着冷冽的杀意。 “侯爷,我不去哪儿啊……”裴卿卿回头看了一眼白子墨,想说她不是就在这儿嘛,哪都不去啊。 但是一看男人冷峻的脸,裴卿卿话到嘴边卡住了。 白子墨这表情,她太了解了。 看来又有麻烦了。 裴卿卿脸上的笑意也沉了下来,眉眼间满是清冷。 总是有那么些讨厌的人来打扰她和白子墨。 玖月也将灵月拉到了自己身后,灵月显然还没明白事情的严峻性,小脸儿上还在害羞呢。 玖月一直拉着她的手…… 冬月里的天气,又是在开矿的河流边上,风本来就大,冷风吹得嗖嗖的。 而且还带着杀气。 怕是也只有灵月这小丫头没意识到有危险了。 玖月脸色也很是严峻,倒是没注意到,自己一直在拉着灵月的小手。 戒备都来不及呢。 这次来的,又是哪方的杀手? 玖月刚这么一想,下一秒,他就知道是哪方的杀手了。 嗖嗖的冷风下,从他们身后的灌木丛中,跳出来两个全身黑衣的人影来。 第646章:猫捉老鼠的游戏 对方气势凌厉,杀气凛冽,玖月一看,当场就打起十二分的戒备。 这次的杀手,比一般的杀手都要厉害些。 “龙影?”倒是裴卿卿,第一个说出了对方杀手的来历。 居然又是龙影?! 又是乾帝派来的? 乾帝还是想杀白子墨? 裴卿卿清冷的眸子掠过一丝冷光。 她还以为,看在她的份儿上,乾帝能不再针对白子墨了。 看来,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啊。 上次他们去药王山庄寻药的时候,回来时便遇到了龙影刺杀。 裴卿卿至今都记忆犹新。 “是陛下派你们来的吗?”虽然猜到了,但裴卿卿还是问了一嘴。 如果说,曾几何时,她真有那么一刻,将乾帝当做父皇看待过。 可是现在,乾帝消磨掉了她那一点的血脉之情。 明明知道白子墨是她夫君,却还要派龙影来刺杀。 这就是乾帝,这就是父皇。 呸,什么父皇。 打从今日起,乾帝不再是她的父皇。 听见裴卿卿开口,两个龙影之间似乎还对视了一眼,陛下只让他们跟着凌王来朔城,找机会刺杀白子墨。 可没说,要不要连裴卿卿一起杀? 陛下刚认回裴卿卿不久,他们若是伤了裴卿卿,只怕陛下那儿,不会轻饶了他们。 两个龙影眼中传递着同样的讯息。 尽量避免伤到裴卿卿。 “侯爷若是顾及自己夫人,就不该将卿公主带来。”让人意外的是,其中一个龙影居然还开口讲人话了! 当然,不是说龙影不会说人话,而是龙影居然也会开口说话? 龙影都是些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这么一开口,倒真是叫人意外。 不难听出龙影语气中的傲气,就好像还没动手,白子墨就会输的那种口气。 言外之意,显然是在有意无意的透露,他们不会伤及裴卿卿。 白子墨要是真像传闻中那般疼爱裴卿卿,顾及裴卿卿的安危,就该让她远离‘战场’ “……” “有我在,我看你们谁敢伤侯爷!” 白子墨刚要开口,不防裴卿卿手一伸,就挡在了他身前。 虽然她的小身板挡不住什么,不可否认,白子墨心头暖洋洋的。 但,他这小夫人是不是以为他太弱了? 要自己的女人保护,那他也是白活了。 男人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回了身后,“就让本候看看,陛下培养出来的龙影,有多大的能耐。” 男人淡淡的口吻,却仿佛有股睥睨天下之势。 龙影虽猖狂,但远比不上白子墨来的狂妄。 男人淡淡的语气中,便透着目空一切的狂妄。 上回在龙影手上吃亏,那是因为他体内的毒疾未解,当时毒发,才让龙影占了便宜。 知道什么叫今非昔比麽? 以为赢了他一回,就能有下回麽? 白子墨的话,无疑对龙影是一种挑衅。 两个龙影杀手很有默契,不约而同的便动起手来。 动作极快,不过眨眼间,龙影的冷剑便分明朝着白子墨和玖月刺了过去。 白子墨一只手搂着裴卿卿的腰,带着她跟随自己的动作移动,男人只一只手,和龙影动手。 龙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是对白子墨一只手招架他感到有些意外。 如果说刚才龙影动手时还有些顾虑,怕伤及裴卿卿。 那么现在,龙影下手,招招都是杀机,毫不留情! 如果让裴卿卿知道,龙影是为了怕伤及她,只用了七成力,她是不是还得说一句,我谢谢你的手下留情了! 龙影使出十分力,都不见白子墨皱下眉头,动作如行云流水的招架龙影的杀招。 一闪一退之间,便能看出对手的实力。 龙影眼中,从惊诧变成了冷眼。 白子墨这一闪一退的,便是对他的羞辱! 玩的是猫捉老鼠的游戏。 龙影心中气愤,下手更是狠辣,招招刺的都是白子墨的致命处。 如果说白子墨是游刃有余,那么玖月,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若是他一个人还好,可是还要护着灵月。 一番对打下来,玖月明显就要处于下风了。 灵月整个人都愣住了,显然没从这场刺杀中回过神来。 直到玖月的胳膊被龙影划了一刀,见了血色,灵月才像是猛地回过神来。 连忙从后面扶着玖月,“你…你受伤了……流血了……” 灵月似乎有些手足无措,被玖月受伤吓到了。 “没事,躲到后面去!”玖月一把,就将灵月拽到了后面去。 因为龙影的冷剑又迎面刺了过来。 看着玖月跟龙影对打,灵月在后面捂着嘴巴哭。 都怪她笨,没发觉玖月拉着她,是因为有杀手。 都是她连累了玖月,要不是她在这儿,玖月也不会要顾及她,受伤了。 这一刻,灵月才开始明白,以往裴卿卿不带她出门的用心了。 她跟着,就是个累赘! 灵月眼泪汪汪的,小脸上满是自责。 玖月虽处于下风,但也至于落败在龙影手上。 倒是另一个龙影,很快就在白子墨手上落败下来。 被白子墨逼得步步后退,只剩下防守的攻势。 眼看龙影就要败在白子墨手上的时候,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只箭羽,射在了白子墨牵着裴卿卿的手上。 箭羽将白子墨和裴卿卿紧牵的手给射开了。 紧接着,又不知从何处,冒出十几个黒巾蒙面的黑衣人来,瞬间便将白子墨包围了起来。 而裴卿卿,则被隔绝在外。 “卿卿……”如果说刚才白子墨的脸,还只是有些冷峻。 那么现在,男人的脸色,便就是那万年的寒冰般,散发着寒气。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就连龙影都诧异了一下。 不过很快,龙影便就猜到了。 想必是凌王准备的后手。 之前是他太低估白子墨了,今天只要能杀了白子墨,回去跟陛下交差,就算凌王帮忙,也认了。 然后,龙影便自然而然的加入黑衣人的包围圈,一起攻击白子墨。 而白子墨,就算再强,男人也只有一双手。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 何况现在是有十多双手在围攻他。 一时间也缠的白子墨脱不开身。 “侯爷……”裴卿卿想上去帮忙,可是根本就没有她插手,不,是插足的余地! 第647章:她还不想死…… 别说帮忙了,一堆黑衣人围攻白子墨,她连靠近都难。 说来也有意思,这么多人刺杀,可裴卿卿就像是被遗忘的那个一样。 打打杀杀的场景中,没人理会她。 也没有杀手动她。 都围攻白子墨和玖月去了。 裴卿卿好像就只能干看着着急! 怎么突然又冒出这么多黑衣人? 都是乾帝派来的吗? 可是又不像啊。 后面冒出来的这些个黑衣人,一看就不像是跟龙影是一伙的。 可他们的目地都相同,都是来刺杀白子墨的! 可恶! 究竟是什么人?一波接一波的来刺杀! 可气的是她一点忙都帮不上。 倒像是眼睁睁的看着白子墨被人刺杀,而她就像个局外人似的。 裴卿卿着急的不行,也生气的不行。 这笔账,等回京后,非得找乾帝好好算算! 裴卿卿不知道的是,在她后面的灌木丛里,慕玄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也包括裴卿卿着急无助的模样。 无人看到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仿佛看到了白子墨今日必死无疑。 就怕龙影中看不中用,所以他还准备了后手。 这回看白子墨怎么逃? 然而‘逃’这个字,用在白子墨身上,真的合适吗? 虽然杀手增倍,白子墨的目光,除了担心着裴卿卿之外,杀人的动作可是丝毫不带拖泥带水的。 下手干脆利落,男人凛冽的眼中蔓延出冷厉的戾气。 一路朝着裴卿卿杀了过去。 只有将裴卿卿护在自己身后,他才放心。 可还有一个词,叫做意外。 意料之外。 就像慕玄凌,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却没料到,会有以外发生。 一个黒巾蒙面的杀手,突然调转方向,朝着裴卿卿杀了过去。 察觉到那黑衣人要刺杀裴卿卿,刹那间,几个男人都心下一紧。 “夫人!” “卿卿!” “卿儿……” 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几个男人同时瞳孔一裂。 肃杀的气息近在眼前,裴卿卿清冷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朝她迎面刺来的那双眼睛。 是一双黒巾蒙面下的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裴卿卿只感觉自己被人极其大力的一阵拉扯。 在她还没有看清是谁的时候,混合着腥味的泥水瞬间便涌入她的鼻子里,嘴里…… 那一刻,裴卿卿知道,她掉进河水里了…… 泥黄的河水像是也跟她作对似的,裴卿卿一掉下去,河水便就汹涌了起来。 裴卿卿只感觉自己被河水无情的冲击着,她想叫救命,想叫白子墨…… 可是一开口,河水便灌进嘴里,呛的她根本就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裴卿卿感觉自己就像被席卷进了一个漩涡当中,感觉自己将要被河水给吞噬…… 河水呛进鼻子里,嘴里……好疼。 她会死吗? 可是她还不想死…… “卿儿……”就在裴卿卿迷迷糊糊感觉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有人在拉扯她的身体。 “卿儿……抓紧我……” 她听见有人在身边说话。 但是河水肆虐,她挣不开眼睛,看不见是谁在叫她。 但是声音,是她熟悉的。 然后,裴卿卿便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跟随着河里的漩涡,沉了下去。 沉进河水里的裴卿卿不知道,岸上的两个男人,杀红了眼。 白子墨银白色的衣裳上,染上了一身的血迹。 虐杀了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 鲜血染红了岸边的河水,黑衣人的尸体也倒进了河里。 可是裴卿卿却已经不见了。 “夫人……”白子墨猩红的眸中,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看着翻涌的河水,却没有裴卿卿的身影。 就在白子墨要跳下河的时候,突然就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白子墨,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麽?!”竹颜嘶吼的声音响在白子墨身前,何尝不是双目猩红的瞪着白子墨。 晚了一步。 就差一步,他就能救裴卿卿的。 可是就晚来了一步,裴卿卿掉进了河里…… 也不知道竹颜是故意还是碰巧,偏就在白子墨要跳下河去的时候,给他一脚踹了回去。 “滚!”白子墨重新站稳脚跟,双眸充斥着血丝,冷如冰刀子的吐出一个字。 竹颜要是再敢阻拦他,他就杀了竹颜。 “侯爷……救人!” 白子墨二次准备跳下河的时候,就又听见了玖月的声音。 闻声看去,玖月那边,不知何时,竟又冒出了一批人。 并且灵月被人捂着嘴巴快速往后退。 很明显,这第三批人,是冲着灵月来的。 “小妹!”分分钟,竹颜便闪到玖月那边的阵营里去了。 裴卿卿重要,可是小妹同样要紧。 而白子墨,并没有去插手,纵身一跃,便跳进了汹涌的河水里。 玖月也是杀红了眼,本以为杀光了所有的杀手,可是谁想,突然又冒出了一伙人,冲上来就开始抢灵月。 应顾不暇的时候,灵月便就被人强行架走了。 情急之下,玖月只能喊白子墨,救人,救灵月。 竹颜杀过来之后,很快就解决了面前的杀手,可是灵月已经被带走了。 而且带走灵月的人,为防止竹颜他们有机会追上去,还放出了两颗特质的***。 竹颜他们的视线,瞬间就被遮盖了。 只有白蒙蒙的一片,并且烟雾中有毒。 竹颜立马捂住口鼻,眼睛里都在充血,小妹被带走了! 谁敢动他小妹,必要付出加倍的代价! 等烟雾散去的时候,哪里还有灵月的身影。 别说身影了,连脚印都追不上了。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今日的刺杀,必是有人蓄谋已久。 埋伏了三批人,刺杀白子墨是其一。 其二,便是为了掳走灵月。 而裴卿卿落水,看来是个意外。 竹颜不是没看到,裴卿卿落水的时候,有个人跟着跳了下去。 白子墨现在跳下去,不觉得太晚了吗? 竹颜冷着一张脸,就要压抑的火山,随时都会爆发,白子墨跳下水去了,竹颜就是想骂人都不知道骂谁! 裴卿卿和小妹同时出事,竹颜现在心情只有两个字,烦躁,愤怒,想杀人! 第648章:没资格做她男人 灵月被带走了,玖月如何能不心疼不担心,可是侯爷跳进水里,他同样也担心。 两边都是重要的人!玖月心都揪了起来。 顾不得身上的伤痕,玖月跪到了河岸边上,望着翻涌的河水喊着:“侯爷……” 竹颜冷眼看着,白子墨最好别出来了! 然而,注定是要让竹颜失望的。 下一刻,河水里便飞上来一个银泥色的身影。 泥水污渍染了白子墨一身,头发上,脸上,都是污渍,白子墨一身的狼狈,却也遮盖不住眸中的冷戾,“方圆十里,就算是以寸草不生的方式找,也要把夫人给本候找回来!” 见白子墨没事,玖月才算松了口气,“是,属下这就去找夫人。” 有史以来,这是玖月第一次见侯爷满身狼狈,不,是狼藉。 但也是第一次见侯爷像是狂化的模样,即便是当初侯爷中毒疾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狂化过。 侯爷的眼睛,像是一双冰雕子,充满了嗜血的戾气。 这让玖月想到了一个词,魔头。 他都忘了有多久,没见过侯爷发狂发魔了。 玖月动作迅速的就退了下去,带人去找裴卿卿! 方圆十里,寸草不生的找。 若是找不回夫人,只怕朔城这方圆十里,就真要寸草不生了。 河边就剩下竹颜和白子墨两个人,冷风吹过,白子墨脸色阴鸷的吓人。 可竹颜的脸色更难看,“若是裴卿卿出了什么事,白子墨,你没资格做她男人!” 最后,竹颜冷冷的扔给白子墨一个警告。 如果裴卿卿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会让白子墨再拥有裴卿卿。 他不配。 说罢,竹颜便冷着脸,转头走了。 小妹被掳走了,他还要去找小妹。 至于裴卿卿……如果白子墨找不回裴卿卿,那他就没资格做裴卿卿的男人。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但竹颜和白子墨,都是足够冷静的人。 慕玄凌跟着裴卿卿一起跳了下去。 即然白子墨下水没找到人,至少说明裴卿卿还没死。 只是被河水冲走了…… 在白子墨他们遭遇刺杀的时候,驿馆这边也不平静。 药王山庄的人还是找上门来了。 一个医者领头,带着好几个人,杀气腾腾的就冲到了驿馆。 驿馆的守卫,那是拦都拦不住。 虽说都是些医者,但朔城的人都知道,这次能预防疫病,都是药王山庄慷慨。 守卫自然也不例外。 想拦也拦不住的架势。 “枉我药王山庄为朝廷出力,救治百姓,可你们竟然绑架我们少庄主!今日若不给我药王山庄一个说法,我药王山庄绝不善罢甘休!”为首的医者冲着里头喊话道。 和医者对面的,便是驿馆的守卫。 守卫只是负责拦人,并没有和药王山庄的人起争执。 谁让这些人气势汹汹的擅闯驿馆呢!拦人是守卫们的职责。 阿羡在里头,很快就听到了动静儿。 出来一看,药王山庄的人正在和守卫僵持着。 阿羡当即眼神一闪,“发生什么事了?” 药王山庄的人这么气势汹汹的跑来,阿羡又不傻,哪会看不出他们是来干嘛的。 要人。 看来药琅来朔城的消息,还是没能瞒过药王山庄的人。 “你又是何人?能做的主吗?若不能,就叫你们侯爷出来!今日我药王山庄就要讨个公道!你等为何绑架我的少庄主?!”为首的医者,冲着阿羡喊话。 想当日,少庄主被人诱拐!药王山庄苦寻不到人。 没成想,诱拐他们少庄主的人,竟是侯爷?! 这驿馆里住着的,除了战北候没别人。 药琅一进城,他们就接到消息,说是药琅同侯爷夫人一起来的朔城,住进了驿馆。 所以这才来驿馆要人来了! 绑架? 听闻这个词,阿羡眉头一皱,“医者想必是误会了,我们并未绑架药琅,是药琅他……” “休要狡辩!不是你们绑架了少庄主又是何人?!”哪知,阿羡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那医者给吼了回去。 压根儿就是不给阿羡解释的机会。 一口咬定,就是他们绑架了药琅。 阿羡沉默了,解释这种东西,他实在是不擅长。 若是别的人上门来闹事,直接打出去便是。 可是对方是药王山庄的人,是药琅的家人。 打出去是不可能的。 但解释,阿羡又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且看这些医者,怕是都是气头上,也不像是能听得进去解释的样子。 “叫你们侯爷出来!老夫倒要问问侯爷,我药王山庄倾力救济朔城的百姓,他却绑架我们少庄主!这是何道理?!”见阿羡说不出话来,医者便越发的占理。 如今回想起来,当日混进药王山庄的人,男的叫白墨,女的叫子卿。 不正是白子墨和裴卿卿吗?! 居然是侯府诱拐,不,是绑架! 对药王山庄来说,白子墨他们就是绑架了药琅! “侯爷不在驿馆。”阿羡眉头一皱再皱。 “好!既然侯爷不敢出来!我等便亲自进去问个明白!”在医者看来,不是白子墨不在驿馆,而是心虚不敢见他们! 说着,医者带头,带着其他的大夫们,就要往里冲。 阿羡顿时眼神一沉,陡然间捏紧了手中的佩剑。 他不想跟药王山庄的人动手,免得伤了他们,可是他也不容许他们擅闯。 “叔父。” 就在阿羡冷眼的时候,药琅出现了。 一看到药琅,那为首的医者眼睛都亮了一亮,“阿琅!你没事吧?!” 药琅来到阿羡身边,不动声色的给了阿霞一个眼神,稍安勿躁。 然后才看向那医者,也就是他口中的叔父。 “我没事,叔父这是做什么?”药琅语气平淡的问。 药琅的叔父,这医者,是药王山庄庄主的弟弟。 平时也是打理着药王山庄的事务。 这回他们下山,不单单是为救治朔城百姓来的,也是为了来寻回药琅的。 “阿琅,到叔父这儿来,有叔父在,你不用怕!这些人不敢伤你!”瞧着叔父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怕是还真以为,是阿羡他们绑架了药琅呢! 第649章:人活着,最重要 “叔父,他们并未伤我。”药琅亦是微微蹙眉。 他这叔父,就跟他爹是一个脾气。 耿直,火爆。 同时这一幕,也被后面墙边的许诗琪看在眼里。 并且许诗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医者。 就是当日给她拔刀,救了她那个医者。 那日拔刀之后,她便晕了过去。 原来他们是药王山庄的人。 许诗琪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在了药琅身上。 那个少年郎,竟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 许诗琪只是默默地看在眼里,并未出声,也没有站出去,默默地就退了回去,就像压根儿没来过一样。 倒是药琅的叔父,不确定的上下打量着药琅,“阿琅,你跟叔父说,是不是他们威胁你这么说的?!当日你被他们拐骗,你知不知道,叔父我和你爹有多着急,多担心啊!” “……”药琅抿唇。 拐骗,这个词倒是贴切。 当日,他的确是被白子墨他们拐骗出药王山庄的不假。 但是现在,他并不后悔。 “叔父误会了,当日是我自愿跟随侯爷离开的,打小我便没有朋友,除了药王山庄的一草一木,更是从未见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是我自己想出去看看的,侯爷他们,一直都很照顾我。”药琅不急不躁的解释道。 阿羡在旁边看着,听药琅这么说,阿羡嘴角在上扬。 药王山庄的人不听他的解释,总该听药琅的解释吧? “这……”药琅的叔父听楞了一下,走进药琅身前,仔细的看着他,“阿琅你没事儿吧?”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居然为拐骗他的罪魁祸首说话? 难不成被侯府的人给威胁了? “叔父,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药琅笑了笑,他这个叔父,也是一根筋的人。 人不坏,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 以为他是被侯府给绑架的。 “这……”叔父一时间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瞧药琅的样子,面色红润,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可越是这样,叔父才越是不放心。 他把药琅拉到一边,并且在动作上,给药琅搭了一把脉。 这不搭不要紧,一搭脉,叔父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阿琅,你老实跟叔父说,你的身体是谁医治的?!”叔父问的很严肃。 阿琅的身体,用了麒麟血续命。 也导致阿琅一直重病不治,体内精气紊乱。 可是现在,阿琅的脉象平和,毫无因麒麟血带来的症状…… 这……这也就意味着,麒麟血…… 药琅明白叔父想问的是什么? 麒麟血,早已没有麒麟血了。 “叔父,是侯爷救了我。”药琅淡淡一笑。 并未说麒麟血是被白子墨拿走了,只是说,是白子墨救了他。 “什么?”叔父的脸上,明显写着惊诧二字。 不敢置信的望着药琅。 是白子墨救了阿琅?难道不是……麒麟血被白子墨拿去了吗? 叔父有些不敢确定。 “我知道叔父也很好奇,侯爷是如何救我的。”即便不去看,药琅也知道叔父心里在想什么,语气平淡的解释道,“叔父想必也知道养心丹吧?” “养心丹?阿琅你是说……”你服用了养心丹? 这…… 若是阿琅服用了养心丹,岂不是说明,麒麟血……没了? 因为叔父清楚的知道,麒麟血化作药琅的心头血,若是服用了养心丹,药琅才得以恢复,也就是说,麒麟血,没了? “是侯爷,替我找来了养心丹,我才得以活命。”虽然养心丹,是裴卿卿替他拿来的。 但裴卿卿跟白子墨,也就不分彼此了。 说是侯爷给他的,更能说服叔父。 “这……”叔父再一次楞了,回头看了一眼,怕有人偷听他跟药琅讲话,压低的声音说道,“阿琅,你难道不知,你的心头血是……”麒麟血! 那是药王山庄百多年来的镇山之宝啊! 就这样没了的意思? “叔父,我知道。”药琅语气很平淡,也很笃定,他看着叔父,认真的问,“叔父,在你看来,是我的命重要?还是麒麟血重要?” 这一问,把叔父问住了。 他看着药琅,仿佛不认识了。 这还是从前他的那个侄儿吗?! 从前的药琅,虽然懂事,但是绝不会说出这番话来的。 药琅这是怎么了? 不在药王山庄的这段日子里,药琅都经历了些什么? 叔父感觉到,现在的药琅,不仅懂事,连心智都成熟了不少。 从前的药琅,虽然懂事,但却不谙世事。 而如今,眼前的药琅,给人一种能够独当一面的感觉。 阿琅,长大了。 瞧着叔父面露犹豫,药琅知道,叔父能听的进去自己的劝。 “叔父,以前的我,日日苟延残喘的活着,受尽病重的折磨,可现在的我,活的自在,叔父自小便疼爱我,难道不为我感到高兴吗?”现在的药琅,都学会打感情牌了。 现在他拜托了病魔,活的自在,叔父难道不为他高兴吗? 药琅一双清澈的眼睛仿佛看透到叔父的心坎里去。 “高兴,叔父当然高兴,可……”药琅能好好的活着,他当然高兴了。 阿琅虽是侄儿,但他一直都将阿琅当做自己的亲儿子般看待。 自小看着阿琅长大,看着他因为麒麟血,受尽病重的折磨,叔父也是揪心的疼。 现在阿琅康复了,叔父自然是高兴的。 可是…… 麒麟血毕竟是药王山庄的镇山之宝啊! 就这样没了,若说叔父心里没点芥蒂,那是假的。 毕竟是祖宗留下的东西,药王山庄守护了百年多的宝贝…… 就这样没了…… 药琅也明白叔父的心情,毕竟对麒麟血,叔父他们有一份守护的责任心,于是便继续劝服道,“叔父,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叔父知道我下山之后,明白了什么吗?” “明白了什么?”叔父有点被药琅忽悠住了。 “人活着,最重要。”药琅极其认真道。 人活着,最重要。 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最开始,他也怪过裴卿卿和白子墨,骗了他,取了他的心头血。 他也曾想过要恨裴卿卿和白子墨…… 第650章:带着他,一起滚 但是后来,他释然了。 白子墨和裴卿卿教会了他一个道理,人活着,最重要。 只有活着,人生才有色彩。 叔父默然了。 这样的药琅,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找不到话来反驳。 但从脸色看来,就知道,药琅的劝服起作用了。 叔父的情绪,好歹被安抚了下来。 不像刚才,气势汹汹的要找白子墨干架的架势。 药琅回头,对着阿羡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表示没事了。 阿羡看在眼里,似乎也笑了一下。 他耳力好,即便刚才药琅跟他那叔父在私下里说话,阿羡也都听得见。 就在这个时候,白子墨回来了。 一看院子里这么多人,白子墨眸光深谙的扫了一眼。 但看药琅和一些个医者在这里,白子墨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阴鸷的脸色就像是冰雕做的,白子墨一来,便带来了一股寒气,直接就要进屋去了。 “慢着!”叔父动作倒是挺快的,拦住了白子墨,“侯爷拿了我药王山庄的至宝!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叔父……”药琅眉头一皱。 他还以为自己安抚住了叔父,怎么叔父还要找白子墨的麻烦? 叔父手一抬,阻止药琅开口。 只看着白子墨道,“当日侯爷骗走阿琅,原是觊觎麒麟血,对此,侯爷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虽然药琅说,跟白子墨没有关系。 但叔父可不是傻子。 哪会真信了药琅。 分明就是白子墨早有图谋!觊觎麒麟血,才会拐骗药琅。 又是讨说法,又是要解释的,叔父明摆着就有股向白子墨兴师问罪的架势! “滚。”白子墨开口,就只有一个字,不想死的,就滚远点。 只要不瞎,都能看出,白子墨现在一个眼神,便是雷霆之怒。 脸色阴鸷的可怕。 若是平时,或许白子墨会给药王山庄一个说法。 但是现在,药王山庄的人,来的不是时候。 裴卿卿掉下河里,不知所踪。 白子墨现在的眼神,就能杀死人。 叔父一下子也被白子墨阴鸷的眼神给吓到了,反应过来之后,老脸都涨红了一下,“侯爷未免欺人太甚!我们药王山庄……” 白子墨偏头一眼,那眼神,比冰刀子还要犀利三分。 愣是像有冰刀子剐在叔父身上,愣是吓的叔父话没说完就没了声音。 不怪他怂,而是白子墨的眼神,实在是太渗人! “带着他,一起滚。”白子墨吐出的字,就像是冰锥子。 说罢就进屋去了。 看都没看药琅他们一眼。 白子墨说的“他”,指的除了药琅,还能有谁? 意思是让药王山庄的人带药琅走,悉听尊便,不要烦他就是。 “你……”望着白子墨进屋的背影,叔父分分钟就气的不轻。 白子墨,未免太猖狂! 阿羡看了眼药琅,眉头深皱,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跟着进屋去了。 侯爷不对劲,一看就是有大事发生。 夫人是跟侯爷一起出去的,可却只有侯爷一个人回来了。 阿羡心头,顿时就有股不好的预感。 连忙进屋去问问情况。 好歹认识白子墨这么久了,药琅又怎会看不出白子墨情况不对。 浑身狼狈不说,还不见裴卿卿…… 药琅当即便猜到,出事了。 “叔父,你们先回去吧,等处理完朔城的事,我会跟你们回去的。”说完,不等叔父开口,药琅便也急匆匆的进屋去了。 “阿琅……”药琅走的太快,叔父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最后无奈之下,只得作罢,叔父带着人,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屋子里。 白子墨一脸阴沉的坐着,周围都是压抑的气氛,仿佛一座火山坐在那里,随时都会爆发。 “侯爷,出什么事了?”阿羡谨慎的问。 药琅随后也进门来了。 与阿羡对视一眼,药琅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也在等着白子墨的回答。 裴卿卿呢? “河堤有人刺杀,卿卿落水了……”白子墨嗓音沙哑的开口,语气中压抑的,是如火山一般的怒气。 “什么?”药琅一听,当即惊大了眼睛。 裴卿卿落水了? “那夫人她……”阿羡也是惊诧,侯爷今日去了河堤,竟然遇刺了。 夫人还落水了? “本候已经让玖月去找人了…” “那属下也去帮玖月一起找夫人!” “不必,你还有别的事要办。” 阿羡闻言顿了一下,“侯爷有何吩咐?” “严查城中所有人,揪出刺杀的人,格杀勿论!”男人阴沉的嗓音带着嗜血的气息。 “是!”阿羡颔首,“侯爷,那郡守府……” 可要一并查? 毕竟郡守府不是其他地方,好歹是官邸。 白子墨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阿羡。 阿羡当即明白,查。 然后阿羡便退了下去。 听着白子墨和阿羡之间的对话,药琅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怪白子墨没有保护好裴卿卿。 药琅皱着清秀的眉头,扫了一眼白子墨一身的狼狈。 看来他是跳下水去找过裴卿卿了。 药琅没说话,转个身就走了。 可没过一会儿,药琅又回来了。 还拿来了药箱。 白子墨身上,有多处划伤。 想必是在河水里弄的。 “侯爷,只有你没事,才能救回她。”说话间,药琅就拿出药和酒精,纱布,给白子墨消毒上药后简单包扎一下。 许是药琅的话起了作用,白子墨虽然一脸冷峻,但是却没有拒绝药琅给他上药包扎。 只有他没事,才能救回卿卿。 至于药王山庄的问题,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心情考虑。 …… 当裴卿卿悠悠转醒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是一间木屋。 很普通的木屋,看着像是普通的农户家里。 裴卿卿猛地想起,自己掉进了河里,然后就被河水卷走了。 她还没死? 有呼吸,有心跳,裴卿卿断定,自己还活着。 “侯爷……”她没死,可白子墨呢?白子墨怎么样了? 不行,她要赶紧回去。 想着,裴卿卿便着急下榻。 ‘嘎吱’一声,就在裴卿卿刚想要下榻出去看看的时候,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这木屋里,光线不是很好。 迎着门外的光线中,走进来一个人。 第651章:我证明给你看 只是当裴卿卿看清那人的时候,顿时眸光一沉,“是你!” 慕玄凌! 居然是他? 裴卿卿依稀记得,她掉进河里的时候,有个人在她身边说话…… 但她绝对没想到,会是慕玄凌。 “你醒了,大夫说你恐怕还要睡个两天才会醒呢,看来你体质不差,这么快就醒过来了。”慕玄凌声音轻柔的说。 某一瞬间,裴卿卿竟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他就是这般轻言细语的跟她说话,对她嘘寒问暖,可到头来,都是假象。 他的温柔,他的好,不过是场骗局。 裴卿卿不过恍惚了一下,慕玄凌宽厚的手掌,就贴在裴卿卿额头上来了,“嗯,没发烧,大夫还说,若是你发热,那就麻烦了。” 不知道的,瞧着他这般关心裴卿卿,怕是还以为裴卿卿跟他关系多好一样呢。 当慕玄凌的手触碰到她的时候,裴卿卿猛地一个机灵。 ‘啪’的一巴掌,拍掉了慕玄凌的手,眸中流转着若有似无的冷光,“凌王殿下这是做什么?还请自重!” 不要搞得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 慕玄凌现在是在做什么?做戏给谁看? 可慕玄凌像是没瞧见裴卿卿的抵触一样,往她面前拿来了一碗汤药,“这是大夫开的汤药,趁热喝了吧。” 裴卿卿扭头,根本就不想看见慕玄凌。 汤药? 呵,她还怕慕玄凌在里面下毒呢。 慕玄凌的东西,她哪敢喝啊。 即便是裴卿卿没说话,但从她清冷的面容上,慕玄凌也能看出她的冷凉,以及嘲讽。 但,慕玄凌似乎特别有耐性,依旧不动如山的把汤药端到她面前,“卿儿,即便你跟我怄气,难道也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吗?” 他轻柔的语气,便像是在哄着她。 这样裴卿卿就会信他了吗? 裴卿卿还是没去看他,像是压根儿就没瞧见面前有他这个人一样,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 看不见也听不见。 然后自己从榻上下来,就要走。 和慕玄凌呆在一起,连空气都是难闻的。 她一秒钟都不想和慕玄凌多呆。 只是,她想走,却被慕玄凌抓住了手腕,“卿儿……” “放开我!”裴卿卿扭头一甩,就甩开了慕玄凌的手。 眸中的厌恶是那么的明显。 慕玄凌楞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有一秒钟而已,很快就又回过神来,依旧是一副温和君子的模样,“我知道你不信我,我证明给你看。” 说着,慕玄凌就自己喝了一口汤药。 证明没毒。 “现在放心了吧?”汤药又重新送到了裴卿卿眼前,“我不会害你的。” 慕玄凌说,不会害她的。 这话,都把裴卿卿听笑了。 她可以相信任何人说这话,可唯独不会相信慕玄凌。 不会害她? 前世剖腹取子的恨,诛心的痛仿佛历历在目。 他却说不会害她? 呵,这真是她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了。 裴卿卿本以为,她已经逐渐淡忘了前世惨死的痛与恨。 可是就在刚才,慕玄凌将她心底最深处隐埋的恨都勾起起来。 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血仇。 她一直没对慕玄凌下手,一来是打从和白子墨成亲后,事情太多了。 一桩接着一桩的发生,让她找不到对慕玄凌下手的好时机。 渐渐地,她好像想报仇的嗜血念头没有那么重了。 就连裴卿卿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想报仇的念头淡了下去。 或许,是她在侯府过的**逸了吧? 有白子墨的陪伴,安逸的日子,逐渐让她淡忘了自己的血仇。 可是现在,慕玄凌让她想了起来,想起他欠她的血仇未偿。 慕玄凌,你欠我两条命你知道吗?!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被戾气所渲染,看着慕玄凌,那目光冷戾的吓人。 慕玄凌动作僵了一下,抿着唇,紧紧的一皱眉,沉思了片刻后,开口道,“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说,我曾欠了你什么?我…是否有对不起你过?” 裴卿卿看他的眼神,厌恶又痛恨,而且冷戾的吓人。 戾气深重。 这样的眼神,便像是……像是与他有灭门之仇一样? 慕玄凌狐疑之余,也感到很困惑。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是哪里得罪过裴卿卿? 或者说,是欠了她什么? 又或是……哪里对不起过她? 为何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会是这般痛恨? 裴卿卿冷厉的眸中冷光流转,对不起我? 慕玄凌,你何止是对不起我而已? 你欠我的,是血债! “你欠我的……” “咦,姑娘你醒了!” 就在裴卿卿含恨开口的时候,不防突然插进来一道朴实的声音。 一个中年农妇进屋来了。 看到裴卿卿醒了,那农妇便随口问候了一声。 也打断了裴卿卿将要说出口的痛恨。 裴卿卿垂眸间,不动声色的收敛掉眼中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恨意一点点的压了下去。 刚才,如果不是这妇人打断了她,如果她手中有把刀,她绝对会杀了慕玄凌。 报自己的血仇。 再抬头时,裴卿卿眼中便是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冷戾痛恨的眼神,就像刚才那个满眼戾气的人不是她一样。 “是你救了我吗?”裴卿卿移开眼,不再去看慕玄凌。 她怕看多了慕玄凌那张脸,她会忍不住想杀他的心。 于是便走到了那农妇身边,话自然也是跟农妇说的。 “救你的可不是我。”那农妇笑了笑,憨厚朴实,还笑着忘了一眼后面的慕玄凌,“救你的是他,姑娘,这小伙子对你可真好!把你从河里捞起来,你昏迷不醒,他又跑了几里路,找来大夫给你诊治,就怕你有个好歹!” 那农妇的眼神儿,就好像在说,姑娘,珍惜眼前人啊! 慕玄凌对她真好的意思! 裴卿卿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显然这农妇是以为,她和慕玄凌是一对儿? 呵,慕玄凌对她好?怕她有个好歹? 这话她怎么就不信呢? 不过裴卿卿倒也没有跟这农妇争执,而是转移话题道,“大婶儿,请问这是什么地方?离朔城远吗?” 她现在,既然杀不了慕玄凌,就想先回朔城,回白子墨身边再做打算。 第652章:拿什么跟人家比啊 她掉进河里后,也不知道白子墨怎么样了? 蹭的一下,裴卿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清冷的目光,刷的一下射向了慕玄凌。 是他! 刺杀白子墨的人,是他派去的! 否则他怎会在现场?怎会那么及时,跟她一起落水? 若说是巧合,鬼都不信。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感激慕玄凌的救命之恩,但是裴卿卿不会。 反而她只会怀疑慕玄凌。 若说那些杀手不是慕玄凌派去的,她不信。 龙影是乾帝的人,后面的那些杀手,则是慕玄凌的人,没错吧? 他们父子,都想杀白子墨。 想明白了这点,看着慕玄凌的目光,也越发的冷戾了起来。 “我们这儿啊,就是一个小村落,隔朔城可有些远呢!听说最近朔城闹了水患,那地方现在不太平,还是别去的好!”倒是那农妇,瞧着裴卿卿一个劲儿的盯着慕玄凌看,也不知道农妇是怎么看的,硬是看出了一种情意绵绵的感觉来。 然后轻手轻脚的叫出去了。 把空间留给这对有情人。 在农妇眼里,裴卿卿和慕玄凌,便就是对有情人。 说不定还是私奔出来的有情人! 裴卿卿是背对着农妇看向慕玄凌,所以农妇没看到裴卿卿冷戾的眼神,同样的,裴卿卿也没注意到农妇那股子暧昧的表情。 就像是她跟慕玄凌真的有什么一样。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倒是慕玄凌,心情也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裴卿卿的眼神太过明显,除非慕玄凌是傻,才会看不懂她的眼神是为何意? 但他只当看不懂。 “今日的杀手,是你的人?”裴卿卿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就算他否认,她也断定是他。 “今日?你昏迷了两日,今日哪里来的杀手?”哪知,慕玄凌的话锋有些出乎意料。 “两日?”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她竟昏迷了两日? 也就是说,她和慕玄凌在这里两日了? 想着,裴卿卿眉心便皱的更厉害了。 那,朔城那边情况如何了?白子墨呢? 然后,裴卿卿哪里还呆的下去,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她要回朔城。 “你要去哪儿?”慕玄凌拉住了她。 “放开!”裴卿卿一把,就甩来了慕玄凌的拉扯。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知道回朔城的路吗?”慕玄凌皱着眉头说道。 虽然裴卿卿对他态度不好,但他好像没法跟她生气。 生不起气来。 没听刚才那大婶儿说麽? 这里就是一个小村落,他们是被河水冲到这里来的。 她分得清东南西北吗? 裴卿卿清冷的眼神顿时就犀利了起来,“是你派人刺杀,现在却在这里惺惺作态,凌王不觉得虚伪吗?” 不,她忘了,虚伪的人,从不会觉得自己虚伪。 说完,裴卿卿头也不回的就出门去了。 她不知道路,这村里总会有人知道路的。 她可以让别人带她回朔城。 只要给报酬,应该不是难事。 慕玄凌在后面,裴卿卿刚才的话,还在他脑子里回旋。 虚伪? 他虚伪吗? 是啊,或许他是虚伪的,从未对谁真心相待过。 可是现在,他想对她真心一次…… 当她掉下河的那一刻,慕玄凌才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揪心,就像是心都随着她掉了下去。 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跟着跳了下去。 然后,慕玄凌叹了口气,也出去了。 裴卿卿走出屋外,才知道这里是个小渔村,村民们都以捕鱼为生。 到处挂着捕鱼用的渔网。 裴卿卿简单打量过周围,便来到一个村民身边,轻声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知道去朔城该往哪里方向走吗?” “咦?你不是张婶儿从水里救上来的那姑娘吗?你想去朔城呀?”这个小渔村,总共就那么几个人。 所以对裴卿卿这种外来人,辨别度是很高的。 那小哥一眼就认出了裴卿卿,是前两日从水里救上来的那个姑娘。 “是,我想去朔城,我的家人在那里,还请小哥能为我指个路。” 裴卿卿往身上摸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 是了,她掉进河里,钱袋子指不定被冲到哪个河底去了,哪还有钱。 连头上的珠钗都没有了。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这要怎么给人家报酬? “小哥,不若你带我去朔城,我到朔城后,定会重金答谢。”现在能回朔城才是要紧的。 她不能留在这儿,何况还有个慕玄凌。 裴卿卿摸钱袋子的动作,那小哥不是看不见,也晓得裴卿卿的意思。 可是,“姑娘,不是我不带你去,只是这几日,怕是出不去的,朔城发水患,我们这儿的路都被淹了,山体松动,很容易滑坡,现在出去,是很危险的!”小哥解释说。 裴卿卿闻言,眉心皱的更厉害了。 出不去,这可如何是好? “那不知,大概要几天才能外出?”裴卿卿又问。 “这个说不好,兴许几日,兴许十天半个月,也是有可能的。”小哥笑着说。 主要是裴卿卿这容貌生的好,这小哥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貌美的女子。 所以跟裴卿卿说话,也是憨厚憨厚的。 十天半个月? 太久了,她等不了那么久。 白子墨要是找不到她怎么办? 这村子这么偏僻。 “姑娘……你也不用着急,现在水位已经退了下去,说不定要不了几日,路就能通了……”小哥挠头抓耳的说,瞧着在裴卿卿面前颇为羞涩。 “是啊,卿儿,你不用太着急。”这个时候,慕玄凌又过来了,“指不定过几天,就能回去了。” 慕玄凌笑的温和,怎么看都像是个谦谦君子。 但裴卿卿比谁都清楚,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伪君子还差不多。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慕玄凌,也不想跟慕玄凌讲话。 但,这小哥又说现在出不去。 那她岂不是要和慕玄凌被困在这里了? 慕玄凌来了之后,那小哥看裴卿卿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失落。 显然是知道,自己比不上慕玄凌。 人家是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而他呢?不过就是个村里的穷小子罢了。 拿什么跟人家比啊…… 第653章:肥猪的笑 小哥顿时觉得跟慕玄凌一比,自己有些自行惭愧,便就默默地没再说话了。 这也就是裴卿卿一心忧虑着怎么回去,并未注意到其他人的情绪。 不然在她眼里,这朴实小哥要比慕玄凌这种伪君子要讨喜的多了。 只不过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回去?想着白子墨怎么样了? 至于慕玄凌跟她说话,直接就被她无视了,就像是被听见一样。 不,就跟压根儿没瞧见慕玄凌这么个大活人一样,绕过慕玄凌就走了。 既然走不了,就只能先回去刚才那户农家,再做打算了。 总不能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吧? 现在这个寒冬天气,裴卿卿可不想在外面过夜。 她可不想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好不容易才调养好身子,自己不爱惜,等着谁爱惜呢。 “有劳小哥了。”慕玄凌温文尔雅的对着那小哥笑了笑,然后才去追裴卿卿。 慕玄凌刚到门口,‘砰’的一声,木门就被关上了。 差点没撞到慕玄凌的鼻子。 裴卿卿压根儿就没有跟慕玄凌共处一室的打算。 慕玄凌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裴卿卿为何如何讨厌他? 他怎么也想不起,他究竟是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让她这么不待见自己? …… 驿馆。 这两天,驿馆里就像摆了座冰山一样,冻人。 除了询问裴卿卿的消息,白子墨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脸色冷的就像是冰雕。 “侯爷,属下无能,还是没有查到夫人的下落……”阿羡自责的颔首道。 这两天,他和玖月,把朔城十里之内的地方都翻了个遍的,就差掘地三尺了。 可还是没有夫人的下落。 “慕玄凌呢?”男人冰冷的嗓音,杀气浮动。 “一样没查到凌王的消息……”再次开口的,是玖月。 夫人没找到,就连凌王都不见踪影。 玖月清楚的记得,夫人落河时,似乎是凌王第一个跳下去救夫人的…… 但当时,他被几个杀手缠的脱不开身,其实也没太看清。 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有一道身影,追随夫人跳下了河。 但玖月基本可以断定,那个身影,就是凌王。 只是侯爷没提,他也就没说过。 男人的脸色,冷的就像要结冰。 蹭的一下,白子墨站了起来,然后转身出了门。 玖月同阿羡对视一眼,然后麻溜的跟了上去。 再然后,白子墨带着玖月他们出了驿馆。 朔城能调动的人马不多,若是在侯府,他便调动所有的府兵跟他去找人。 望着白子墨带人出了驿馆,许诗琪悄悄地在后面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没想到,连老天都在帮她。 不用她做什么,裴卿卿自己就回不来了。 这要不是怕被人瞧见,许诗琪都想说一句,太好了! 没有了裴卿卿,何愁她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莫约半个时辰后,白子墨带人进了郡守府。 方益州本来正在书房里叹气,突然就有家丁跑来说,“大人!不好了!” 差点没吓的方益州从椅子上弹起来,“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这好不容易才送走了凌王那尊瘟神,他还没喘口气儿呢! 这又是怎么了? 家丁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侯爷……” 一边说一边往外头指,舌头都伸不直,一脸的惶恐之色。 “侯爷?侯爷怎么了?”一听说侯爷,方益州又是一阵惊虚。 他怎么忘了还有个白子墨。 走了个凌王,还有个侯爷! “方大人。”家丁来不及回答方益州,白子墨冷凉的嗓音就传进门来了。 吓的家丁立马就不敢说话了,默默地往后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看白子墨进门来了,方益州立马就堆起一脸的肥笑,“侯爷来了……下官有失远迎……不知侯爷前来,有何指示?” 方益州身肥肉膘的,笑起来也是一脸的肥笑。 活像是一头猪在靠近白子墨,还对着白子墨猪笑。 来的不只是白子墨,还有白子墨带来的人马。 “拿下。”白子墨看都没看方益州的肥猪脸,一声令下,由玖月和阿羡带头,门口瞬间就涌进来一批侍卫,当场就把方益州给押了起来。 玖月的刀,蹭的一下就架在方益州的脖子上,方益州分分钟就被吓的一阵腿软,“侯爷……侯爷这是做什么?下官……下官犯了何错……还请侯爷明示……” 像肥猪一样脖子,动都不敢动,就怕一个不小心,蹭到刀刃上去了。 “方大人可知,两天前,本候去河堤时遭人行刺,而杀手不止一批人,那么多的杀手,藏匿于城中,方大人竟毫无察觉,本候是该怀疑方大人这个郡守不称职,还是该怀疑方大人与杀手串通一气?” 如果说刚才,被刀架在脖子上,方益州是惊慌的。 那么一听白子墨所言,那直接是吓的直哆嗦啊,“这……侯爷……下官冤枉啊!下官怎敢和杀手串通一气,下官……下官对此事毫不知情啊!还请侯爷明鉴……下官什么都不知道啊!” 天杀的,白子墨遇刺了?! 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哪个天杀的居然敢行刺白子墨! 这不是害他倒霉吗! 方益州肥猪脸上都要哭出来了。 “毫不知情?那就是说,放大人这个郡守大人玩忽职守,竟连城中藏匿了那么多的杀手都不知情?”白子墨冷的像冰的口吻道。 “这……”方益州吓的心肝儿发颤。 这话让他怎么接啊! 这白子墨,啊不,瘟神,祖宗!这不是明摆着来找他的麻烦的吗?! 白子墨遇刺,关他什么事儿啊! 但奈何,方益州不敢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况白子墨不止比他大了一级。 方益州清楚的知道,白子墨要杀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毫不费力! “侯爷明察……下官真的是不知情啊,城中……城中下官每日都有派守城兵巡视,实在是没发现有杀手藏匿呀!还请侯爷明察……”方益州心里不止一次的哀嚎倒霉。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白子墨遇刺,凭什么倒霉的是他啊! 第654章:光明正大的威胁他! 他招谁惹谁了啊! “明察?方大人以为本候来此之前没有明察过?本候没心情跟你费时间,一个问题,就看方大人能否如实回答本王了?”白子墨轻飘飘的语气,却带着寒冰般的凉意。 方益州心里那叫一个叫苦连天的。 就白子墨这淫威,他能不回答吗?! 他能拒绝吗?! “侯爷请说……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方益州忙不迭的点头,又像是想起自己脖子上还架着到,动了一下之后就不敢在动了。 生怕自己脖子蹭到刀上去了。 “凌王人在何处?”哪知,白子墨开口,问的却是慕玄凌。 玖月眼神闪烁了一下,难道侯爷当日没有看清跟夫人一起跳下河的人……是凌王麽? 虽然有些小小的疑惑,但是玖月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心想着,侯爷既然这么问,想必自有侯爷的道理。 就连方益州似乎都没想到,白子墨要问的,是凌王? “凌王……凌王两日前便已经离开朔城……回京去了,怎么侯爷不知道吗……?” 方益州心虚之余,还有些小诧异。 凌王离开朔城的事,白子墨居然不知道? 不过凌王和白子墨,打从到朔城的第一天起,就不对盘。 所以白子墨不知道,或者说凌王离开,没有通知白子墨,倒也不是很稀奇。 只是,这凌王都走了两天了,白子墨才想起来问他人,是不是晚了点? “回京了?”白子墨冷峻的嘴角轻扬,“看来方大人还不知道,凌王遭遇刺杀,如今已经失踪的事?” “若是此事传回京师,传到陛下耳朵里,不知道方大人能否保住这条命?”男人语气悠扬道。 可方益州且当场腿一软,“什么……?凌王遇刺……?” 还失踪了? 方益州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第一反应,他还信不过白子墨。 但随后一想,即便白子墨跟凌王不对盘,可凌王遇刺失踪这种事,岂是能瞎说的?! 也就是说,白子墨说的是真的? 凌王不仅遇刺……还失踪了? 一下子,方益州就站不稳了。 实打实的腿软下去。 瞧着惊吓过度的方益州,玖月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拿他的刀,架在这样的人脖子上,都是对刀的一种侮辱。 可方益州哪还顾得上玖月鄙夷不鄙夷! 他只知道,白子墨说的,凌王遇刺失踪,这事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那他怕是难辞其咎…… 方益州像是突然一下反应了过来,麻溜的就爬到白子墨脚下,哭着哀求道,“侯爷……下官冤枉啊!前两日,是凌王亲自与下官交代说,要启程回京……遇刺的事儿,下官不知情呀……侯爷英明神武,还请侯爷为下官作证啊……”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白子墨遇刺还不算,竟然连凌王都遇刺了,还失踪了! 凌王是在朔城出事的,这让他如何跟陛下交代呀?! “方大人是个聪明人,也就无需本候多费唇舌了,方大人给了凌王账簿,自己留下了名册,方大人就不怕给自己一家招来杀身之祸吗?”白子墨语气淡淡道。 如果说方益州刚才还只是被吓得腿软,那么现在,直接就被白子墨的一番话给吓傻了。 跪着都不知道怎么动了。 他给了凌王账簿,就连凌王都不知道,他私自留下了名册。 白子墨居然知道?! 方益州铜铃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白子墨,就像在看怪物一样! 留着名册,正是为了将来以防万一,保命用的。 可是白子墨却说……招来杀身之祸…… 如果说方益州还嗅不到危险的气息,那他就是真蠢了。 “侯爷……下官……听不懂……”方益州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不懂?本候可不是凌王,方大人的那点心思,还是不要在本候面前卖弄的好。”白子墨说罢,深谙凛冽的目光,往四周看了一眼,“依本候看,这郡守府怕是也会遭贼人的惦记,杀人放火的,也不知道郡守府能否扛得住?” 男人说的不以为然,方益州吓的是冷汗直流。 白子墨竟然威胁他?! 光明正大的威胁他! 简直是…… 方益州心头是又气又惧。 既生气白子墨的淫威逼人,却又惧怕白子墨的淫威。 白子墨,这是在拿郡守府威胁他。 杀人放火…… 白子墨是想在他的郡守府里杀人放火吗?! 其目地,与凌王又有何异?! 都是为了那本账簿和名册。 如今账簿被凌王拿走了,要是名册再被白子墨拿走,那他岂不连最后一点来赖以保命的东西都没了? 方益州头上的冷汗连连,心里纠结成了一卷麻花。 可方益州不知道的是,要不是白子墨派人暗中守着,方家早就被人血洗了。 方益州手上拿着煜王的罪证,煜王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煜王虽然人不在朔城,但是要派人来杀方益州,并非难事。 如果不是白子墨,方益州只怕早就跟阎王爷赔笑脸去了。 哪还有命活到现在? 可笑方益州还傻傻的以为,拿着那账簿和名册,就是他的保命符。 这叫什么? 把催命符都做保命符,还要傻傻的藏紧了! “方大人,东西你是要自己拿出来,还是本候找出来?”白子墨显然是没什么耐心跟方益州耗下去。 卿卿还没找回来,凌王又不见踪影,而且最可恶的,是慕玄凌很有可能跟在卿卿身边。 只要一想到这儿,白子墨就止不住的皱眉。 虽说朔城的灾情已解,若无意外,这个时候他们便应该在回京的路上了。 可偏偏,便是出了岔子。 几批杀人集中在一起刺杀,卿卿又落河,不知所踪…… 白子墨天生温润的眉眼间,覆盖上一层雪山般的冷意。 方益州若是识趣的,就不要耽误他的时间,自己把东西交出来。 否则,他不保证,方家还能看见明早的太阳。 但凡他撤走方家外面暗处的人,煜王的人,立马就会对方益州下杀手。 想来之前是龙影以及神昭杀手跟在慕玄凌,藏在郡守府的暗处,所以煜王的人,才不得以靠近郡守府。 第655章:前有狼后有虎 现在慕玄凌走了,郡守府自然也就没人‘守护’了。 若不是他,派人暗中守卫,怕是方家早就被血洗了都不是可能。 方益州面露犹豫,纠结的眉头都要贴到一起去了。 东西…… 白子墨说的东西指的是什么,方益州心里清楚的很。 看白子墨这架势,怕是他不拿,就得来硬的了…… 没错,就像白子墨说的,就算方益州不拿,他可以自己找。 白子墨轻轻扬了扬手指头,示意行动的意思。 “侯爷!下官愿意将名册交与侯爷!只求侯爷能保我方家一门活命!”就在这时,方益州提高了声音喊道。 只要白子墨能承诺,保他们一家活命,名册,可以给他。 方益州爱钱,爱权,爱他的官位,可他更想要活着。 因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嘁,若非我们侯爷暗中保护,你们方家只怕早就被人血洗了!”说这话的,是玖月。 真不是他看不起方益州,就方益州这脑子,要不是侯爷暗中保护,方家只怕是早就被人灭门了! 哪还轮得到方益州在这儿跟侯爷谈条件? 真真是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玖月的话,便有股惊雷的效果。 方益州眼睛已经直的不能再直了。 显然是从玖月的话中明白了什么? 比如,有人要杀他灭口! 方益州心下大骇! 再次看向白子墨的目光,不再有纠结和犹豫,反而充满了感激以及寄托。 把自己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白子墨身上的架势。 “侯爷请稍后……下官,下官这就去取名册来!” 说完,哪怕是腿软,方益州也还是麻溜的爬起来,然后战战兢兢的往身后的书架走过去。 就连脚步,都是虚的。 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跌倒的那种。 然后在白子墨凛冽的注视下,方益州双手捂在书桌前面的石砚上,用力一扭。 石砚便转动了起来。 再然后,书架就像是一扇门一样的打开了,一个密室展现在白子墨眼前。 这么一眼瞧过去,这密室里金光灿灿的,还是个小金库呢? 方益州做郡守的这些年,也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小金库都堆满了呢? 方益州这会儿只担心自己小命难保,只想赶紧扔了名册这个烫手山芋,像是压根儿就没想起,他的小金库在白子墨他们面前暴露了。 只见方益州在小金库里面倒腾了一会儿,然后便退了出来,手里拿来了一本折子,一看就是他口中说的名册。 “侯爷,这便是侯爷要的名册……这里面详细的记录了三年前煜王负责修缮河堤的款项……用度及分配……还有参与修缮河堤的人员名单,都在这里了……”方益州拿着名册的手都在发抖。 这东西,现在就跟烫手山芋没什么两样。 凌王也好,侯爷也罢,谁想要谁就拿去吧! 只要不来找他的麻烦,他愿意拱手相让! 都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不过就是煜王底下的一个小鬼罢了。 三年前,煜王负责修缮朔城河堤,大部分的款项,都进了煜王的腰包。 还有参与此事的人,也是贪了个盆满锅满。 而方益州,不过就是当年负责给煜王记账的一个小喽啰罢了! 煜王也好,凌王也罢,又或是侯爷,方益州都不想再蹚这趟浑水了! 保命要紧! 拿着这个名册,谁都想杀他。 扔出去也好。 就这样,名册交到了白子墨的手中。 “还请侯爷能保下官一家老小的性命!”方益州明白的还不算太晚,否则谁都救不了他。 账簿也好,名册也罢,他通通都不要了。 方益州仿佛明白了一个道理,争权夺势的漩涡,不适合他。 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牺牲品。 这就叫觉悟。 显然,方益州便是有所觉悟了。 “除了郡守府,方大人哪都去不得。”呆在郡守府,他还能把郡守府围起来。 出去外面,白子墨现在可没精力管方益州的死活。 然后,白子墨怎么来的,就走了怎么了。 白子墨走了之后,方益州跌坐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心有余悸。 “爹!”很不巧的时,白子墨每回前脚刚走,方千金后脚就跑来了。 只可惜,还是没赶上。 就像白子墨他们刚来朔城的时候一样,又只剩她爹一个人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 方千金一看,连忙就把方益州膘肥的身体给扶了起来,“爹,发生事了?你怎么坐地上去了?不是说侯爷来了吗?!” 当然,也要方益州配合,不然方千金哪有那力气,拉起她那肥猪一般体重的爹啊。 方千金很疑惑啊,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一听说侯爷来了郡守府,方千金便立刻梳洗了一番,便急匆匆的跑来见侯爷。 哪知道,她又错过了吗?! “完了……完了……”方益州像是要哭出来似的,嘴里一个劲儿的说着完了完了……都要哭出来了的节奏。 “什么完了?爹!你在说什么呀?!”方千金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完了? 好好的,爹这是怎么了? “千金啊,是爹不中用,如今我们方家,前有狼后有虎啊!爹若是不能保住你们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你可不要怪爹啊……”方益州颇有股要老泪纵横的样子。 好像已经预料到了,等着方家的结果是什么?! 前有凌王逼迫,后有煜王想杀人灭口,中间又被白子墨要挟…… 何止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方益州真真是要哭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炸毁了了河堤。 若非如此,何来水患一事。 又怎会有凌王和白子墨来朔城的事! 可方千金听的更是糊涂了,“爹……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方千金着急啊! 怎么她都听不懂啊?! 爹在说什么啊? 什么前有狼后有虎的? 哪有狼?又是哪有虎啊? 好好的,爹怎么吓成这个样子了? 只能说,方千金从小就被方益州保护的太好了。 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方家面临着怎么的境地。 出了郡守府的门,只怕连小命都难保。 第656章:我没话跟你说 “千金,听爹的话,这段时日,千万不可出门!切记!千万不要出去!你若是出点什么事,爹可怎么活呀……”嚎着嚎着,方益州还不忘叮嘱方千金一句,不要出门。 刚刚白子墨说,有人埋伏在外面,要杀他们一家…… 方益州想想就觉得冒冷汗。 如果说他还不知道是煜王要杀他方家灭口,那他就真是长了个猪脑子! 而凌王,威逼利诱,从他这儿拿去了账簿,便不管他家的死活! 谁能想到最后,只有靠白子墨的庇护活命…… 想起白子墨刚到朔城的时候,方益州觉得,白子墨是最不好惹的瘟神。 可到最后,却只能仰仗白子墨活命。 现在方益州只盼,白子墨是个有信用的。 不要像凌王那样,拿了东西,就不管郡守府死活了! 否则,方益州不敢想,若是煜王的人潜入进来,他们一家还有命在吗?! 方益州担惊受怕的哀嚎着,方千金秀眉一皱,手巴掌往方益州脑门上上探了一下,“没发烧啊?!” 怎么她爹一直在说胡话呢?! 该不会是得病了吧? 方千金想着,便就要扶着方益州先回房间,“爹,你先回房好好休息,冷静一下,我去给你找个大夫来瞧瞧!” 说不定她爹是真的生病了! 至于方益州的叮嘱,方千金压根儿就没听进去。 至于侯爷,也不着急找了,毕竟爹是亲爹。 …… 这两天的朔城,都弥漫在一股紧张的气氛中。 除了白子墨和郡守府外,还有一个人,也是冷着脸,带着一身的寒气。 “公子,查到了!”就在竹颜愁眉不展的时候,蓝袖来了。 一听说查到了,竹颜才算有了点反应,“人在哪儿?” “小妹被带回京了。”蓝袖说的毫不含糊。 她明白竹颜的心情。 敢劫持灵月,竹颜岂能不生气。 “回京了?”竹颜迟疑了一下,然后眸光深沉的开口道,“可有裴卿卿的消息?” 蓝袖闻言顿了顿,摇头道,“没有。” 这都什么时候了?灵月都被人掳走了。 怎么竹颜还在想着裴卿卿? “公子,你不打算回京吗?难道小妹对你来说,不是最重要的麽?”蓝袖抿着唇问了一句。 但这话中的深意,蓝袖自己明白,竹颜也听的明白。 裴卿卿难道比小妹更重要吗? 竹颜默然了一下。 他没回答蓝袖。 但对他来说,裴卿卿和小妹,一样重要。 裴卿卿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被河水冲到哪去了。 可小妹…… 竹颜狠狠的皱着眉头,最后像是做出了决定,冷凉而坚定的吐出两个字,“回京。” …… 而此时此刻的灵月,正昏迷着被仍在一处山洞里。 昏迷的灵月不知道,她面前还守着三个人,将她掳来的神昭杀手。 “头儿,凌王这两日不知所踪,我们该如何行事?”其中一个杀手开口道。 凌王不知所踪,要他们掳的人,已经掳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 被叫做头儿的杀手,看了一眼昏迷的灵月,低声说道,“我们尚在天凤,若是不按凌王吩咐办事,只怕回不了神昭,凌王失踪,说不定是他自己的计策也未可知!” “头儿说的有道理,好在凌王事先有交代,让其他兄弟先回京去了,否则我们怕是逃不开竹颜的眼线。” “好了,把这女的带上,按凌王的意思行事。” “是……” 灵月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被带走了。 …… 渔村又风平浪静的过了两日。 这两日,裴卿卿没跟慕玄凌说过一句话。 压根儿就没让慕玄凌进门。 当然,是进她住的那间房门。 至于这户农家,不是她的,慕玄凌住与否,她没权利支配。 慕玄凌住不住,住在哪里,都跟她没关系,她也没兴趣知道。 裴卿卿不理慕玄凌,但是慕玄凌却整天在她面前晃悠。 只要她出门,便能看到慕玄凌那张脸。 这天洗漱之后,裴卿卿便想出去问问情况,看看外面的路是否通了。 一开门,慕玄凌的脸如约而至。 裴卿卿只当做没看到,当空气无视他,然后从他身边直径走过。 只是却被慕玄凌捉住了手腕,“卿儿,本王有话想跟你说。” 几乎是在慕玄凌捉住她手腕的那一刻,裴卿卿猛地一甩,甩开了慕玄凌的拉扯,“我没话跟你说。” 说罢就要走。 “你不是想去问出去的路吗?我知道有路可以出去。” 慕玄凌的话,成功的让裴卿卿顿住了脚步。 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出去的路?” 慕玄凌点头,“我知道,现在能听我说话了吗?” “……”裴卿卿抿唇,显然是在考虑,慕玄凌的话,是真是假? 慕玄凌的意思是,听他说话,就带她出去? 见裴卿卿迟疑,慕玄凌就知道她犹豫了。 犹豫了就表示可以听他讲话了。 “你还没用早膳吧,等我一下。”然后在裴卿卿还没开口的时候,慕玄凌转身就往厨房里去了。 裴卿卿眼神黯了一下,慕玄凌这是做什么? 很快,慕玄凌就端来了一些早饭,“卿儿,过来用早膳吧。” 裴卿卿没说话,只是眼神却越来越暗。 慕玄凌这算什么? 但,为了能早些回去,听他说几句话又如何? 想着,裴卿卿便回屋坐下了。 慕玄凌给她端来一碗清粥,一些鱼干小菜,“虽然这里的膳食不比宫里和王府,但味道却是不差的,卿儿你尝尝这个鱼干,比本王……比我在宫里吃的味道还好。” 说话间,慕玄凌往她碗里夹了一个小鱼干的菜。 瞧着慕玄凌轻言细语的,又是端饭又是夹菜的,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 怎么?在这小小的渔村呆了几日,慕玄凌是想说自己修心养性了麽? 难不成喜欢上这里平淡的生活了?不要自己争权夺位的大业了? 慕玄凌可千万别这么说,要是慕玄凌说是,裴卿卿怕她忍不住嘲讽的冷笑。 “凌王这是做什么?我记得我说过,这里没有外人,凌王不必如此惺惺作态。”别说慕玄凌只是给她夹个菜,他就是跪在她面前悔悟,她也一个字都不信。 第657章:本王没与你做戏! 可裴卿卿似乎忽略了一点,正是因为没有外人,所以慕玄凌才没必要惺惺作态。 只能说,慕玄凌在她心里,已经贴上了不得悔悟的标签。 所以不管慕玄凌做什么,说什么,她都觉得假。 慕玄凌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知裴卿卿有没有看到他眼中闪过的黯然,“卿儿,你究竟……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这个问题,慕玄凌一直就想问,也问过了许多遍。 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是因为他从前和裴蓉华亲近,忽略了她吗? 如果是这样,那慕玄凌想说,他后悔了。 从前……从前是他没发觉自己对裴卿卿的心意。 现在却是晚了吗? 慕玄凌颇有些深情款款的看着裴卿卿。 “讨厌?我为何讨厌凌王?凌王多心了吧?”裴卿卿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但却充满了讥讽。 我岂止是讨厌你而已! 但现在,不是和慕玄凌撕破脸的时候,或许她也挺没有底线的。 她恨慕玄凌,却还要仰仗慕玄凌知道的路线离开这里。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是因为裴蓉华吗?”没得到裴卿卿的回答,慕玄凌颇有股锲而不舍的追问。 好似今天不给他一个答案,不问个清楚明白,他就不罢休一样。 裴卿卿一听,冷冷的嘁笑一声。 裴蓉华? 慕玄凌倒是挺会自我冥想的。 以为她是吃裴蓉华的醋麽? 若说前世,她还是那个愚蠢的裴卿卿,或许会因为裴蓉华而伤心。 可是现在,裴蓉华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凌王这么说,我就更不明白了,凌王难道忘记了,如今我也是陛下的皇女,算起来,该称凌王一声皇兄才对,至于裴蓉华,凌王若是喜欢,大可向陛下请旨,娶了她便是。”裴卿卿面无表情的说道。 慕玄凌要是请旨娶了裴蓉华,只怕裴蓉华做梦都能笑醒了。 她这也是在有意转移话题。 她对慕玄凌的恨,不能说,也没法说。 说起来,好歹她也和乾帝认祖归宗过不是麽? 算起来,她该称慕玄凌一声‘皇兄’才是。 “你不要如此膈应我!”许是因为裴卿卿的话,慕玄凌不爱听,使得他说话的声调都提高了。 然后又像是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慕玄凌又软下性子,轻言细语的说道,“卿儿,是我不好,我只是一时没忍住,你别往心里去。” “凌王多虑了。”她怎会往心里去。 若是她将慕玄凌的态度往心里去,不是说明自己还在意他麽? 她不仅不会往心里去,还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裴卿卿的冷淡,让慕玄凌眼中浮现出一股失落,“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讨厌他。 他就想知道个究竟。 “呵。”瞧着慕玄凌穷追不舍的样子,裴卿卿笑了一声,尽是讥讽,“我实在是不明白,凌王如此做戏是给谁看?这里就你我两人,凌王大可不必如此……” “本王没与你做戏!”慕玄凌一把,就将裴卿卿拉到了自己身前。 再近那么一尺,裴卿卿就要凑到他脸上去了。 慕玄凌的眼中不仅有失落,还是一丝伤心难过。 “我是真心的,卿儿……”他的声音,无比的温柔。 仿佛前世那般,对她温柔极了。 可是现在,慕玄凌越是如此,就越是让裴卿卿讨厌,“真心?凌王派人刺杀我,却还说真心?凌王不觉得自己的真心太可笑吗?” 真心? 慕玄凌难道忘记了,是谁派人刺杀她和白子墨的?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被困在这地方。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落河,险些丧命。 可笑慕玄凌却说是真心? 从他嘴里说出真心,不觉得是侮辱了这两个字吗? “本王没有派人刺杀你!”慕玄凌像是也有些急了,脱口而出道,“那只是个意外!” 那真的是个意外。 他只是让人刺杀白子墨,从头到尾,没想过要伤她。 可是当日,的确是有人反水,要杀她。 否则她也不会落河。 慕玄凌虽然没提过,但他知道,能在他的人当中动手脚,只有两个人。 不是母后,就是他那舅舅干的好事! 只怕是他离京的时候,就在他身边埋下了那暗桩。 目地便是为了刺杀裴卿卿。 裴卿卿于他那舅舅来说,有杀子之仇。 虽然许泽没死,但却比死更痛苦。 裴卿卿废了许泽,这笔账,怕是他那舅舅一直都在等待时机找裴卿卿算。 也怪他大意,没能发现带来的人中有暗桩。 否则裴卿卿也不会落河险些丧命。 “意外?”这个词可把裴卿卿听笑了,“凌王派人刺杀,难道也是意外吗?” 以为她会信吗? 慕玄凌说话,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可笑了? 一句意外,就能抵消得掉吗? 慕玄凌也不瞎啊,一看裴卿卿就是不信他,莫名的,慕玄凌心口处隐隐一阵刺痛,他将裴卿卿又往自己身前拉近了几分,与自己近在咫尺,“你落水时,是我什么也不顾,跟你跳了下去,可白子墨呢?他又在做什么?可能管过你的死活?卿儿,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对的心吗?” 慕玄凌一张俊脸在眼前无比的放大,裴卿卿如画的眉心狠狠地一皱。 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慕玄凌的钳制,被迫与慕玄凌脸贴脸,只是眼睛里的清冷,却有增无减,“你最好祈祷白子墨没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提白子墨还好,慕玄凌一提白子墨,她想杀慕玄凌的心只会更重。 想要挑拨她和白子墨的关系,做梦。 她信任她男人,更爱她男人。 就算白子墨真的不顾惜她的性命,她也不怪他。 因为她爱白子墨。 真的很爱他。 只要白子墨没事,她怎么样都心甘情愿。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慕玄凌的语气也重了。 显然是裴卿卿的话刺激到了他。 是他不管不顾,跳下水救她。 白子墨只顾着自救,可她呢? 对自己非但没有半点的感激,反而还只想着白子墨? 白子墨有什么好的?值得她这样念念不忘?! “他是我男人,我不喜欢他喜欢谁?难不成喜欢凌王你吗?”裴卿卿眸光清冷的直逼慕玄凌。 一字一句,尽是讥讽。 第658章:沾满了裴卿卿的血 四目相对,一个清冷,一个隐忍,谁也不让谁。 这个隐忍,隐忍的是怒火。 慕玄凌深沉的眸中,跳动着隐忍的怒火。 最后还是慕玄凌先败下阵来,松开了裴卿卿的手腕子,“好,既然你这么念他,本王这有信鸽,可以给你传消息回去。” 说完之后,慕玄凌头也不回的走了。 裴卿卿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她从来就不担心慕玄凌找到路会不走。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慕玄凌想要争权夺势的野心。 是不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呆一辈子的。 慕玄凌想要的,从来都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这辈子,慕玄凌的野心,注定会是一场空。 但是慕玄凌说有信鸽,裴卿卿便就写下了一封书信,先给白子墨报个平安也是好的。 然后换成她去找慕玄凌,亲眼看着慕玄凌将信鸽放飞出去,才算放心。 慕玄凌似乎很受伤,并未多说话,转身就要进屋。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就在慕玄凌转身的时候,裴卿卿开口了。 虽然她不想跟慕玄凌呆在一起,但此时的境况,她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只有慕玄凌,能带她出去。 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出的了这个小渔村。 “明日。”慕玄凌没有回头,嗓音很是低沉的回了裴卿卿一句。 然后就进屋去了。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入夜后,渔村便开始电闪雷鸣,预示着一场风雨将要来临。 半夜,裴卿卿睡得极不安稳,因为外头风雨太大,电扇雷鸣的,实在是有些吓人。 裴卿卿一个人缩在被窝里,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就盼着今夜赶紧过去。 “凌郎,你来看这个同心结好看吗?” “好看,只要是卿儿亲手做的,都好看。” “凌郎,这同心结送与你,盼望你我永结同心。” “本王定会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就像卿儿时时刻刻都在本王身边。” “……” “卿儿,我知道这会委屈了你,本王会用这一生来弥补你。” “一个孽种,也配做本王的孩子?” “剖腹,取子!” 电闪雷鸣之下,睡得不安稳的不只是裴卿卿一人,慕玄凌同样也睡得极其不安稳。 躺在木板床上,慕玄凌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之中,睡的惶恐不安。 梦魇中,慕玄凌一阵一阵的惊慌,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满头大汗,浑身冷汗连连,像是梦魇着醒不过来。 “慕玄凌,是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 ‘轰隆’一声惊雷巨响,慕玄凌猛地惊醒过来,瞬间从木板床上弹了起来,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将这个小渔村照亮了一秒钟。 木屋破坏的木窗,挡不住外面的风雨,慕玄凌整个人惊魂未定的坐在床上,一盏微弱的油灯,照不清他脸上的冷汗淋漓。 怔楞了莫约有三秒钟,慕玄凌低下头,黑暗中看不清自己的双手,可他却仿佛看到自己的双手上,沾满了裴卿卿的血。 有史以来,这是头一次,慕玄凌感到了何谓惧怕二字 打从心底里冒出的惧怕,仿佛骨子里都是凉的。 “是梦吗……”看着自己的双手,慕玄凌眼睛里布满了惊恐。 可那个梦,好清晰,刻骨的清晰…… 清晰到仿佛不像是梦。 “剖腹,取子……”仿佛魔音一般,回绕在慕玄凌的脑海中,令他头疼不已。 双手捂着头,死死地皱着眉头,慕玄凌头一次感受到了刺骨般的痛苦。 不是他,那不是他…… 不是他做的…… 他没有做过那些事……没有! ‘轰隆’外面雷声不断,闪电亦是不断,不断的照映出慕玄凌脸上的惊恐,他死死地捂着头,想要赶走脑子里的那些声音,嘴里不断的念着,“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他做的,那不是他,他没有杀了裴卿卿,没有…… 惊恐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积满了泪光,眼泪何时掉了下来,慕玄凌都不知道。 他仿佛明白了,为何裴卿卿那么讨厌他,厌恶他,恨他…… 电闪雷鸣之下,裴卿卿缩在被窝里,不断的深呼吸,调节自己的呼吸。 不怕……只是闪电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平时,并不会惧怕闪电,可是今日不知道是怎了? 裴卿卿总觉得心神难安,这电闪雷鸣的,就像是……就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咆哮,实在是吓人。 眼眶有些湿润,这个时候,如果白子墨在她身边该有多好。 ‘轰隆’又是一声巨雷滚了下来。 “啊!”裴卿卿惊叫一声,感觉这间小木屋都要被雷声给震平了。 “卿儿,别怕,有我在……”就在裴卿卿被雷惊的心神不宁的时候,忽而一个宽大的怀抱围了过来,将她护在了怀中。 裴卿卿闻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还带着汗水的味道,她是被巨雷吓到了,但不代表没有理智。 她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 挣扎着用力一推,就推开了慕玄凌,“你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怀中一空,黑漆漆的小木屋里,看不清慕玄凌眼中闪过的失落,以及痛苦,“卿儿……对不起……” “你……”裴卿卿还来不及开口,慕玄凌就又朝她抱了过来。 不容拒绝的将她抱在怀里,这次比刚才抱的还要用力。 不管裴卿卿怎么推,都推不开他。 裴卿卿气急,却又挣脱不开他的怀抱,“凌王你干什么?放开我!” 三更半夜的,慕玄凌抽什么疯?! 睡觉前,她应该把门堵死的! 反锁了都拦不住慕玄凌,她连慕玄凌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对不起,卿儿……对不起……”慕玄凌像是有些精神失常了一样,抱着她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 就是不肯松开她。 裴卿卿哪里知道慕玄凌刚才都梦到了些什么? 她只知道,慕玄凌在抽风! 什么狗屁对不起?慕玄凌突然抽什么疯? 慕玄凌勒的太紧,裴卿卿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他勒松了! 像是要把她揉进慕玄凌身体里一样。 “慕玄凌!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一股恼火就冲上裴卿卿脑门儿。 第659章:劈死了更好 她要是个有功力的,一定重重的打他个内伤! “卿儿……是我糊涂,是我不好……你原谅我一次可好?”哪知道,慕玄凌像是压根儿就没听见裴卿卿说话似的。 紧紧抱着她,自言自语。 裴卿卿像是听得懂,又像是没听懂…… 慕玄凌在说什么? 他是知道了什么麽? 裴卿卿挣扎之间,心头有过一阵疑虑,但一想,慕玄凌不可能会知道前世之事…… 慕玄凌心惊胆战,那个梦太过真实了,真实的就想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在梦里,裴卿卿一身是血,来找他报仇…… 是他害得她没了性命…… 慕玄凌第一次尝到了心慌的滋味儿。 “慕玄凌,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裴卿卿一咬牙,在力气上推不开他,便狠狠地在慕玄凌肩头上咬了一口。 咬的很用力。 慕玄凌吃痛的闷哼一声,抱着她的力道有所松减,裴卿卿便趁机推开了他。 动作迅速的往后挪了一截,和慕玄凌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缩在床角落里,裴卿卿谨慎又防备的望着慕玄凌,“凌王,请你出去!” 大半夜的,慕玄凌突然抽风,她不得不谨慎些。 谁知道慕玄凌又在玩什么把戏! 看着裴卿卿的躲避,以及眼睛里对他的冷意,慕玄凌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卿儿,我错了……对不起……” “我听不懂凌王在说些什么。”裴卿卿咬牙。 她是真的有些懵。 慕玄凌到底是抽什么疯? 大半夜的受什么刺激了? 突然跑来她的屋子不说,又是道歉,又是对不起的。 如果说,慕玄凌不是知晓了前世之事,那裴卿卿着实没整明白,慕玄凌这是闹哪样? “卿儿……” “出去!” 慕玄凌还想靠近,裴卿卿当即眼神一冷,冷冷的往门口一指,让慕玄凌出去。 慕玄凌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像是被裴卿卿的冷凉而伤了心似的。 一时间,看着裴卿卿,慕玄凌颇有种有口难言的感觉。 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若是他将那个梦当真,会否太可笑了? 那毕竟,只是个梦而已。 可裴卿卿哪里知道,慕玄凌是受了一个噩梦的刺激…… 如果,他将噩梦告诉裴卿卿,她会怎么样? 冷静一下之后,慕玄凌便开始不确信,那是梦?还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些。 如果是真的,那裴卿卿岂不是…… 慕玄凌似乎有些不敢想象,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裴卿卿便是真的死于他手了吗? 一时间,慕玄凌有些僵持,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就这么僵在裴卿卿的床边上。 一道道闪电之下,依稀可以看清慕玄凌僵硬且苍白的脸色,很是紧绷。 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凌王再不出去,就休怪我不客气!”裴卿卿心里,多少也是有点慌的。 毕竟慕玄凌是个大男人,在力气上,她赢不过慕玄凌。 若是慕玄凌真的动手的话,吃亏的肯定是她。 在这小渔村,只怕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甚至村里人还都以为她跟慕玄凌是一对儿。 裴卿卿是既谨慎又防备,丝毫不敢松懈的盯着慕玄凌。 僵硬了片刻之后,慕玄凌倒像是冷静了下来,情绪也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 裴卿卿清冷的眉眼映在慕玄凌的眼中,是那么的熟悉,一如梦境中见到的一样。 慕玄凌嘴皮子蠕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话到嘴边,却变了音,“今夜风雨大,我就在外面守着,你不用怕……” 真正想说的话,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他想问,那个梦……是不是真的? 可是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说完之后,慕玄凌就出去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看着慕玄凌的背影,竟有股悲凉失落之感。 直到慕玄凌完全出了门外,裴卿卿连忙跳下床,将门反锁,又搬木凳抵在门后,才算松了口气。 刚刚真有点吓到她了。 还真怕慕玄凌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来。 甩了甩头,将脑子里觉得慕玄凌悲凉失落的念头给抛了出去。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慕玄凌悲凉失落。 至于慕玄凌守不守在外面,不关她的事。 他爱在哪就在哪,裴卿卿压根儿就不关心。 外面雷电交加的,就怕他不会被雷劈呢。 劈死了更好。 就这样,裴卿卿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声音中过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风雨就停了。 裴卿卿早早的就起身了。 简单的洗漱之后,裴卿卿一开门,就看到慕玄凌守在她门口。 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昨晚风雨那么大,他还真在这儿守了一夜? “你醒了……”许是因为守了一夜的缘故,慕玄凌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裴卿卿没说话,只是眼神深谙了一下。 “早膳准备好了,吃过早膳,我们便离开这里。”然后,慕玄凌就去了厨房,将温在锅里的清粥小菜拿了出来。 又端到了裴卿卿屋子里,一一摆好,“过来吃吧。” 看着动作自如的慕玄凌,裴卿卿还是没说话,也没动。 慕玄凌眼中划过一缕黯然,“回去的路程很远,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裴卿卿不想理他,他知道。 或许裴卿卿不知道,慕玄凌现在对她,心中充斥着一种叫做愧疚的东西。 又或者是亏欠吧? 至少在此时此刻,慕玄凌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理智告诉他,那个梦是假的,只是个噩梦罢了。 若是将一个噩梦当真,他便是傻子。 可是心底某处,却像是有个声音跟他说,那个梦,是真的…… 而慕玄凌,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却好像相信了,那是真的…… 因为梦中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真实。 真实的就像曾经在他身上发生过。 这大概也是头一次,在慕玄凌心中,理智和感性出现了分歧。 裴卿卿若有所思,慕玄凌瞧着,像是感悟了什么? 可她又不确定,慕玄凌是感悟到了些什么? 但慕玄凌说的没错,路程还很远,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不能跟自己的肚子置气,现在也不是置气的时候。 第660章:看不清了 至少吃饱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然后裴卿卿便回屋坐着吃早饭,只顾着吃自己的,全然把慕玄凌当空气。 偏慕玄凌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她碗里夹菜,不知道的人瞧了,怕是会以为,她跟慕玄凌真是一对儿小情人呢。 如果说裴卿卿全然把慕玄凌当空气,那慕玄凌,便就像是没瞧见裴卿卿眼里的厌恶及其嫌弃一样。 就这样谁也不说话,安静的吃完一顿早饭,不得不说,这画面瞧着,倒的确是挺和谐的。 一碗清粥下肚,裴卿卿便放下了碗,“我吃好了。” 慕玄凌停下了夹菜的动作,放下筷子,眼神温柔的看了她一眼,“那走吧。” 他知道,她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但还是没说什么。 慕玄凌一口都没吃,只顾着看她吃,给她夹菜去了。 慕玄凌这是做什么?忏悔吗? 以为这样,她就会原谅他吗? 不,不会。 他吃不吃,都跟她没有关系。 然后,裴卿卿就跟着慕玄凌走了。 简单的跟渔村里的人,包括收留她们的张婶儿打过招呼,才出的村子。 “慕大哥!裴姐姐!” 就在裴卿卿他们刚走出村子的时候,后面追上来一个男人,哦不,男孩儿。 “慕大哥,你们走的可真快,差点就赶不上你们了!”这男孩儿,也就是张婶儿的儿子。 刚开始的那两天,这小男孩儿羞涩的都不敢跟裴卿卿说话呢。 这才刚熟悉了一点,裴卿卿他们就要走了。 “有什么事儿吗?”慕玄凌开口问了一句。 张婶儿收留了他和裴卿卿,他也给过报酬了,怎么这孩子又追了上来? “慕大哥,这是我娘让我给你们的一点干粮,家里没什么好吃的,慕大哥,裴姐姐你们别嫌弃,去京师路程还很远,这干粮你们留在路上吃吧!”男孩儿很是真挚,说完就将手里不起眼的包袱塞到了慕玄凌的手中。 慕玄凌顿了一下,眼神有些深沉。 这要是放在平时,他绝不会看上干粮这些东西,这种东西,也不是他吃的。 可是现在,慕玄凌竟体会到了一种叫做温情的东西。 他收下了男孩儿的干粮,笑了一下,“多谢。” 然后,从腰间,取下了一块玉珏,“这块玉佩送给你,若日后你到京师,拿着这块玉佩来找我,我可应允你一个要求,不论你求什么都可以。” 说罢,就将玉珏给到了男孩儿的手里。 然后,没等男孩儿说话,便转身走了。 “外头冷,回去吧,好好照顾你娘。”最后,裴卿卿也给男孩儿留下了一个温馨的笑容,便跟着慕玄凌走了。 不过她倒是没料到,慕玄凌竟会将自己的玉佩送人? 留下那块玉佩给这孩子,便是在给这孩子一个机会的意思。 望着慕玄凌的背影,裴卿卿竟恍惚有种看不懂他的错觉…… 但,既说是错觉,那便只是错觉而已。 她亦不会因此,便对慕玄凌改观。 不过,她有话要问慕玄凌。 然后,裴卿卿加快了脚步,跑到慕玄凌前面,拦了他一下,“我们不是去朔城?” 她没忽略,刚刚那孩子说,她们去的是京师? 不是回朔城? “水路被淹了,回不了朔城,只能翻过这座山头,先回京。”慕玄凌语气平淡道,看了看裴卿卿,末了又道,“难道你想呆在这里等着河路通畅下来?” 言下之意便是,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要么,翻山越岭,回京。 要么留在这渔村,等着河路通畅,再回朔城。 看裴卿卿是要怎么选?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 她哪会不知道慕玄凌话中的意思。 只是,回朔城的路,只怕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通畅下来。 索性……不如就先回京吧。 总归她已经传了书信给白子墨,只要离开这偏僻的渔村,想必白子墨要找到她的行踪并不难。 路上她也可以留下记号,或者再传信给白子墨,告知他,自己往回京去了。 嗯,思虑之后,裴卿卿便决定,就这么办。 但,她不知道回京的路,而且还要翻山……走山路。 也就是说,这一路都要与慕玄凌同行了。 不管了,先回去再说。 瞧着裴卿卿的脸色,慕玄凌就知道她已有了决定。 “走吧。”慕玄凌朝她伸出了手。 要牵着她的意思。 “我自己会走。”裴卿卿哪会要慕玄凌牵? 若是可以,她根本就不想同慕玄凌一路。 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识时务者为俊杰。 若没有慕玄凌带路,靠她自己,指不定走不出这大山。 万一在山里迷路什么的,遭殃的只会是她自己。 所以,不该刚的时候,还是不要刚。 只是到后面,她还是得靠慕玄凌拉着她走…… 翻山越岭这种活,不适合她! …… 朔城。 一大早的,阿羡便抱来了一只信鸽。 而且还是湿漉漉的信鸽。 “侯爷,有夫人的消息了!”阿羡抱着信鸽,迫迫不及待的的喊着。 哪怕是只湿漉漉的信鸽,也总算是有夫人的消息了,阿羡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就禀告给白子墨的。 白子墨原本冷峻的脸上,一听说有裴卿卿的消息,立马就动容了,“拿来给本候!” 阿羡也不耽搁,动作麻利的就取下了绑在信鸽腿上的书信,装在一个小小的竹简里。 只是好像湿掉了。 白子墨拿了书信一看,温润的眉心轻皱。 “侯爷,夫人说了些什么、可有说身在何处?!”阿羡赶忙追问道。 天知道,这两天为了找夫人的下落,他们都要疯了。 掘地三尺也找不见夫人的消息,都没法跟侯爷交代! 可谁知,今天一大早的,飞来了只信鸽,还带来了夫人的消息。 阿羡着实有些喜出望外。 要是再没有夫人的消息,只怕侯爷要拆了朔城…… 可是,怎么看着侯爷看过信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昨夜下过雨,信打湿了…”男人脸色沉了一下。 信纸被打湿了,依稀只能看出‘安好,勿念’以及裴卿卿名字的落款几个字眼。 其他的字,都被雨水侵糊了,看不清了。 第661章:都清理了 可有消息总比没有消息来得好。 男人脸上压抑了几天的冷峻和愁容,总算能稍稍缓和一些。 “传令下去,让所有的暗探去查夫人的下落,日落之前,本候要知道夫人的行踪。”男人冷峻而威严的下令道。 既然卿卿能传信给他,说明是脱困了。 无人知道白子墨心里悬了几天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打从裴卿卿落河之后,白子墨虽然表面镇定,但没人知道他心里的紧绷,如同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只要稍稍有点波动,就会崩断。 他害怕,怕他夫人掉进河里万一没能上岸…… 这几天,但凡只要听到一点关于裴卿卿没能上岸的风声,他心里紧绷的弦,就得断。 这些天,他将护城河打捞了个遍,但却没捞到裴卿卿的尸体。 这对白子墨来说,便是个好消息。 否则,只怕他紧绷的那根心弦,早就断了。 “属下定当找回夫人。”阿羡也是松了口气,至少目前看来,夫人还活着。 其实这几天,虽然他们都嘴上没说,但心里,不是没有预想过,万一夫人已经凶多吉少…… 但好在,夫人还活着。 只要活着,只要有动静儿,就不怕找不到人! 阿羡分分钟,就下去办事去了。 日落之前,要将夫人的消息带回给侯爷。 “阿羡!我听说有夫人的消息了!是真的吗?!”就在阿羡刚从白子墨屋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玖月过来了。 拉着阿羡问了一句。 阿羡点头,郑重其事道,“夫人传了书信回来,只是昨夜大雨,书信给雨水浸湿了,侯爷下令,日落之前要找到夫人的行踪。” 想来若不是昨夜大雨,夫人的信,昨夜就该传回来的。 下大雨,鸽子也知道找地方避雨的。 只是夫人信上的内容,被毁了,尚且不知夫人身在何处。 “我跟你一起去。”玖月二话不说,就要跟阿羡一起去。 “玖月。” 玖月刚说要跟阿羡一起去找人的时候,屋里就传出男人低沉的嗓音。 “侯爷想必有事要交代于你,你先进去吧,找夫人的事,有我就行。”然后阿羡动作迅速的就走了。 玖月也闻声进了屋,看到面色冷峻的白子墨,颔首道,“侯爷。” “你带人,去将郡守府外的臭虫都清理干净。”白子墨冷而淡的口吻吩咐道。 玖月闻言顿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是。”玖月颔首,然后就退了下去。 侯爷的意思很明白,那些暗中守在郡守府方家外面的臭虫,一个不留都清理干净了。 侯爷向来说话算数,清理了臭虫,就算是保了方家一命。 这一天,注定不会平静。 郡守府外,进行着一场厮杀。 府里却一如往常,安稳的很。 方千金本来正在心情郁闷的荡着秋千,可是荡着荡着,就嗅到了不对劲儿。 “香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方千金嗅着鼻头,往后看了一眼,问的是在后面推着她荡秋千的婢女,也就是香儿。 香儿也闻了闻,“好像……是有股什么味道?” 方千金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仔细的闻了又闻,心想说,这是什么味道?从哪飘来的,难闻死了! 还是香儿鼻子比较灵敏些,闻着闻着,就像是闻出了什么,“小姐,这好像是……腥味儿……血的腥味儿……” 香儿胆子小,自己说完都有些害怕了…… 她很确定,这就是血腥味儿! 平时出入厨房的多,经常能闻到一些家畜的血腥味儿。 就跟这闻到的味道差不多! 难不成是书房又在杀猪杀羊了? 这血腥味儿这么重,是杀了几头猪,几只羊啊?! 可方千金却不太信,还训斥了香儿一顿,“瞎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血腥味儿,肯定是你闻错了!”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方千金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自己。 有些心虚的四处张望,该不会真是血腥味儿吧? 哪来这么重的血腥味儿? 怕是方千金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她家外面,正上演这一场厮杀。 啊不,是单方面的厮杀。 玖月完全是碾压式的‘清理’着煜王派来的一些臭虫。 血腥味儿越来越重,甚至隐约还能听见一些不知名的声响,方千金自然是不知道那是外面在打架的声音。 不过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倒是真的! 方千金大着胆子,慢慢的靠近院墙,院墙外面有棵树,想仔细听听,或是看看外面是不是真有什么情况? 不防下一秒,像是有滴水,滴到了方千金的脸上。 方千金皱了皱眉头,自己伸手往自己脸上摸了一下。 这不摸还好,一模,瞧见自己指尖染上的红色的,方千金当即就瞪大了双眼。 “啊!”的惨叫一声,脚下麻溜的就跑了。 是血啊! 玖月正清理树枝间的一个臭虫呢,方千金没事凑过去,谁知道一不小心,血刚好溅到她脸上去了。 这回怕是得吓的方千金几天不敢出门了。 一个时辰后,玖月又回来了。 带回来一身的血腥味儿,一回来就像自家主子回禀去了。 “侯爷,都清理了。”许是因为刚杀了人,玖月脸上的神情透着凌厉。 玖月知道,侯爷让他清理那些臭虫,说明,他们要走了。 离开朔城。 等阿羡回来,想必就该动身了。 “嗯。”白子墨淡淡的点了一下头,睨了眼玖月道,“下去收拾一下。” 玖月会意,“是。” 侯爷是让他去洗洗干净,省的一身的血迹,血腥味儿太重。 只是,玖月在退下去之前,眉眼间似乎有些忧虑,“侯爷……” “有话就说。”但其实,白子墨晓得他想说什么? 或者说,想问什么? “灵月她……”玖月带嘴边的话卡顿了一下。 他知道,在侯爷心中,最重要的是夫人。 他也知道,夫人落河失踪,找回夫人,是最紧要的事。 灵月自然是不及夫人的分量。 可是……灵月好歹跟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叫他如何能不担心灵月。 这几天,所有人都在找夫人的消息,可是灵月她…… 第662章:她尿急! 玖月明白,他不该怪侯爷,他也不敢有心怪侯爷。 他只是,担心灵月罢了。 玖月的脸上,就差拿笔写上两个大大的担心二字,白子墨哪会瞧不出来? “灵月自有人救,用不着你操心。”白子墨的语气有些冷漠。 合着玖月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还没明白灵月是什么人? 本以为,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儿。 怎么着?玖月被感情迷了眼不成?没瞧出灵月身份不一般吗? 要是瞧不出玖月对灵月那丫头有意,那他这个主子,也是白当了。 “侯爷……”显然白子墨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并不能安慰到玖月。 有谁会去救灵月?难道侯爷还派了别的人去找灵月? 然后白子墨没再说话,只是嫌笨的瞥了一眼玖月之后转头就走了。 灵月是何身份,自己领悟去。 “……”玖月默然了一下,他是被侯爷嫌弃了麽? 侯爷那眼神儿…… 日落前半个时辰,阿羡回来了。 一回来就脚下生风的赶去跟白子墨禀报,“侯爷……” 下一秒,白子墨就到了眼前,“查到夫人的行踪了?” 都不用阿羡进屋去,白子墨就自己出来了。 阿羡知道,侯爷是着急知道夫人的行踪。 “查到了!”阿羡说的毫不含糊,“夫人被河水冲到了一个渔村,今早已经随……凌王一同离开,往回京的方向去了。” 说到凌王的时候,阿羡明显卡顿了一下。 夫人落河,掉下去救人的,居然是凌王…… 阿羡也想不通,凌王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朔城的护城河,宽达几十里,河堤被毁,河水又端急,掉下去凶险可想而知。 也不知道凌王想图谋些什么? 在听到凌王两个字的时候,白子墨眼神沉了一下,深谙的眸子掠过一丝显眼的杀气,“慕玄凌。” 从他嘴里说出的慕玄凌三个字,便像是用冰刀子戳出来的。 “回京。”然后,男人嘴里又吐出两个冷凉的字眼。 “是。”阿羡颔首。 就知道侯爷会立即动身,回京。 一炷香后,白子墨带着阿羡和玖月,出现在驿馆门口。 门口准备好了快马。 “白大哥!” 就在白子墨刚要翻身上马的时候,后面传来了药琅的声音。 药琅赶了出来,差点就被白子墨他们给抛下了! 药琅的脸色,有点不开心。 明显是在怪白子墨想抛下他! 至少没通知他一起走! “药琅……”看到药琅赶来的时候,阿羡眼神闪烁了一下。 阿羡不会说,其实他是想药琅跟他们回去的。 但是药王山庄的人找了来,药琅怕是回不去了。 玖月也是有些为难,毕竟药琅跟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心里早已将药琅当做自己人。 跟阿羡的想法一样,药王山庄的人来了,药琅怕是该回药王山庄了。 药琅只身拦在白子墨的马前面,“白大哥要走,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你该回家了。”白子墨语气平淡道。 既然药王山庄的人找来了,药琅也是时候该回家了。 “卿姐姐曾说过,侯府就是我的家,难道卿姐姐不在,侯爷就想说话不算话了?”药琅说的理所当然。 可以说是很明白的表达自己的态度了。 想赶他走,没门儿! 裴卿卿曾说过,侯府就是他的家。 不管白子墨有什么理由,都别说说话不算话! 何况现在裴卿卿下落不明,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药王山庄? 药琅一副不带他走,就不让路的架势拦在前头。 白子墨抿了抿唇,“让开。” 虽然语气凉幽幽的,但言下之意,明显是应允药琅同行。 “且慢!”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拦路。 药琅的叔父又追来了。 蹭蹭的就跑了过来,“阿琅,你不能走!” 叔父一把,就拉住了药琅,“你不是答应过叔父,随叔父回药王山庄的吗?!” 好在他来的及时,不然药琅又要被白子墨拐跑了! 即便药琅解释过,不是白子墨拐的他。 但在叔父心里,就是认为是白子墨拐跑了他! 他是万万不会允许,药琅再被拐跑! 药琅清秀的眉头一皱,“叔父……” “侯爷要走,请便吧!”然而叔父没理会药琅,直接冷言冷语的对白子墨说道。 只要白子墨走了,药琅就会乖乖地跟他回药王山庄。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一眼药琅,没说话,也自动忽略了药琅眼中的求救信号…… “叔父,我爹来了……” “什么?在哪儿?” 叔父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就是在这一下,药琅挣脱了叔父的拉扯。 “阿羡!”快速的朝着阿羡伸出手。 许是默契,阿羡手一伸,准确无误的抓住了药琅审过来的手,瞬间便将药琅带上了马背。 然后驾马扬长而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对叔父来说,简直是猝不及防! “阿琅!”等叔父反应过来被药琅忽悠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留给叔父的,是三个扬长而去的背影。 白子墨扬尘而去的时候,药琅正好上了阿羡的马背。 气的叔父在原地只跺脚! 白子墨是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 只是,在白子墨瞧见刚走的时候,后脚又有匹快马追了上去。 险些没撞到叔父! “喂!我说你这姑娘骑马不会看路啊!” “……” 然而没人理叔父,那匹快马就冲了出去。 叔父或许没看清,那马背上的姑娘,还是他曾救过的人。 …… 与此同时,灵月被绑着手脚,坐在一辆马车里,颠簸了几日,灵月全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要被带到哪里去! 起初被绑架,灵月的确是很害怕。 但是这两天,她也好像看出来了,这些绑架她的人,好像不会要她性命。 所以灵月倒也冷静下来不少。 这两天,灵月一直在想办法自救,只是这些人,走的都是没什么人烟的地方。 吃的都是干粮,晚上她就睡在马车里,绑架她的人就守在外面。 灵月就是想自救,都没辙啊! 并且灵月也认出来了,这些人都不是天凤的人。 他们的服饰,还有吃食,都不同。 好歹也跟着侯爷和玖月他们混了这么久,这点机灵劲儿,灵月还是有的。 白天她被绑了手脚,嘴巴也被封了起来,发不出声音。 有事只能往马车上撞,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儿,就知道她有话想说。 就像现在,她尿急! 第663章:再想办法逃走! “砰砰砰”的,灵月把胳膊往马车上撞,果不其然,下一刻,马车便停了下来。 一个眼神犀利的男人掀开了车帘,“干什么?” “呜呜呜……”没看到她嘴巴被封着呢吗!先帮她把嘴巴放开啊! 不然她怎么说话啊! 男人显然是看懂了灵月的意思。 倒也不怕她能跑了,然后把她嘴上的封口布撕了下来,警告性的眼神瞪着灵月,最好别耍花样! “我我我……我内急!要出恭!”灵月苦巴巴的皱着一张小脸。 人有三急还不行吗?! “真麻烦!”那男人不耐烦的叨叨一声,然后把灵月从马车里给拽了下来。 “我要忍不住了……大哥,求你了……快给我松绑吧!”灵月急得不行,再慢一点她就要尿裤子的样子。 虽然绑架她的人不耐烦,但总不至于真的让她尿裤子。 于是给灵月松了绑。 蹭蹭的,灵月就往旁边的树林里跑。 出恭! 那男人自然不会让她一个人跑,在后面跟着她。 灵月躲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面,看着后面的男人跟了上来,当即喊了一声,“大哥!你别再过来了!你看着我,我尿不出来!大哥你放心,我绝对不敢跑……你们这么多人,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啊!” 果不其然,那男人停下了脚步。 大约是觉得灵月说的有道理吧。 他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小丫头能跑了不成? 于是那男人叉着腰,就在前面等着灵月完事儿! 灵月是想出恭不假,但是她却被身旁长着的草株吸引了目光。 没过一会儿,等在前面的男人就开始催了,“你好了没有?我警告你,不想死得最好别耍花招!” 然而,没人回答他。 没动静儿了。 没听到灵月的声音,男人觉得可疑,顿时一个机警,“不好!” 小丫头片子不会跑了吧? 蹭蹭的,男人就要冲过去把灵月抓回来。 “大哥,我好了……”就在男人刚要拔刀的时候,灵月像兔子一样冒了出来。 见灵月没逃跑,那男人脸色也就没那么难看了。 威胁着灵月道,“赶紧回去!” 刀虽然没出鞘,但还是指到了灵月面前。 吓的灵月话都不敢多说,老老实实的转身就往回走。 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灵月紧了紧自己的衣袖。 里面藏了东西。 不管了!不能这么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来救她! 她得想法子自救。 灵月回到马车的时候,突然一下子面色一白,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了下去。 就像是发病了的样子。 “啊……”捂着肚子,灵月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费力的想要拉扯她旁边的人,“救我……求求你们……救我……” 几个绑架她的人,准确的说,是神昭杀手。 眉头一皱,不耐烦的看着缩在地上的灵月,“你又想耍什么把戏!给我起来!” 就刚刚看押她去出恭的那个男人,上去就是一扯,直接将灵月从地上扯了起来。 但是灵月疼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大哥,我肚子好疼……求求你,救救我……” “怎么回事?”其他的几个杀手也都围了过来。 这丫头片子对他们还有用,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突然肚子疼,不知道在耍什么把戏!”显然那男人并不信灵月是肚子疼,认为她是在耍花样。 ‘刷’的一下,一把冷剑抵在了灵月的脖子上,凶神恶煞的威胁道,“我警告你,再敢耍花样,我就杀了你!” 冷剑抵在脖子上,若是不慌张,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罢了,灵月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死活捂着肚子,疼的她脸上都白了,“几位大哥……你们不知道,我从小体质就弱,还落下了胃疾的毛病……你们这几日天天赶路,天天给我吃点噎死人的干粮,我每天……吃不饱睡不暖……胃疾便犯了……与其病死,倒不如死个痛快……大哥,你杀了我吧!” 说完,灵月忍着疼,咬着牙,闭上眼睛,等死! 其实灵液捂着肚子的手指紧的泛白。 不是因为肚子疼,而是因为紧张。 她这是在赌。 还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能不紧张吗,能不害怕吗! 几个神昭杀手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狐疑,但看灵月的样子,不像是有假。 凌王交代过,不得伤她性命,要毫发无损的带回去。 现在这小丫头片子胃疾犯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这里,没人会医术。 这几日为了避人耳目,走的都是山路。 “哎呦,我好疼啊……你们不给我找大夫的话,就杀了我好了……我不要被疼死啊……呜呜呜……反正被你们绑架,我也是活不成了……我好疼啊……”灵月一边哭一边喊疼,缩在地上打滚。 怎么看都像是要被疼死了的样子! “大哥,这可怎么办?她要是死了,我们拿什么跟凌王交差啊?”其中一个男人开口请示他们领头的。 可灵月却在那人的话中,听到了凌王的名字。 是凌王让人绑架她的?! 为什么啊?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竟劳驾凌王绑架她?! 灵月心下狐疑着,面上却不露痕迹,捂着肚子一个劲儿的喊疼,在地上打滚。 再不给她找大夫治病,她就要疼死了! 可恶,为了逼真,她吃了腐肠草,不快点找大夫,真就要死了! 领头的杀手眉头皱的很厉害,他看了看疼的打滚的灵月,又想了想刚才同伴的话,最后一咬牙,摆手道,“把她带上车,去最近的地方找大夫。” 就像同伴说的,她要是死了,没法跟凌王交差,开罪了凌王,只怕他们都没命活着回去神昭! “是!”得了指令,那男人就把灵月抱起来,然后仍回马车里去了。 再然后,马车快速的驱赶了起来。 马车里的灵月,虽然肚子疼吗,但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刚才她是故意叫的那么大声的。 去找大夫,就会去有人的地方。 到时候,她可以再想办法逃走! 第664章:给我买几个馒头吧…… 不像这山里,她连逃都没地方可逃。 下山之后,正好是个小镇。 熙熙攘攘的,这小镇上还挺热闹的。 刚才在车上,灵月就梳理了一遍思路。 这些人既然是凌王派来的,那么十有八九,便是要将她押回京师去! 走了这么些天,所以这小镇,想必是离京师不远了吧? 马车停稳之后,车帘被人一把掀开,灵月瞬间就闭上了眼睛。 装晕。 然后,灵月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偷偷打量一眼,知道自己被抱进了一家医馆。 “大夫,快来救人!”抱着她的男人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很快就有老大夫过来了,一看是个晕过去的小姑娘,老大夫便赶忙让男人把灵月放了下来。 “老夫先给这位姑娘把把脉。”然后就给灵月把脉。 至于那杀手,就在旁边等着看着。 老大夫把脉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对劲。 这姑娘,是吃了腐肠草才会如此…… 就在老大夫刚要开口的时候,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灵月悄悄地扯了扯老大夫的衣袖,往老大夫的手心挠了几下。 老大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灵月在老大夫的掌心悄悄地写了两个字,救我。 老大夫不动声色的往后瞟了一眼,灵月一个软萌软萌的小姑娘,向他求救,换了谁,都会意识到,是这男子绑架了灵月,或者是拐骗了灵月! 作为大夫,也可以是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一看这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老大夫的同情心,自然是偏向灵月这边的。 “大夫,她怎么样了?”后面的杀手,啊不,经过乔装打扮,自然不像是杀手,而像是个正经的男人。 “这姑娘是胃疾犯了。”老大夫悠悠开口道,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男的,“你是她什么人呐?这姑娘胃疾应该是打小落下的**病了,怎么不早些把人送来医治!你这样不怕耽误了姑娘的性命吗?!”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医者父母心。 对,就是这样。 老大夫现在,就像是医者父母心。 心疼灵月一个姑娘家。 但其实,老大夫话中隐有试探的意味儿。 听到老大夫这么说的时候,‘晕过去’的灵月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这大夫愿意帮她,否则她怕是完了。 倒是那男的,似乎没想到做大夫的还会问这么多,这么叨叨。 看了看昏迷着的灵月,有点为难的开口,“她是我娘子,怪我不好,带着她赶路回娘家,没想到她半路突然犯病了,这才急忙赶来,没想到还是延误了些时候,还请大夫帮忙救救她!” ‘噗……’ 这要不是灵月‘昏迷’着,她都要一口水喷了出来。 只能暗自在心里大骂一声,胡说八道! 谁是他娘子了! 虽然那男的说的挺像那么回事的,但是老大夫可不信他。 因为灵月偷偷地在给他传递消息。 悄悄地挠着老大夫的手心,不! 意思是那男的说谎! 她不是他的娘子! “待老夫给她施针,然后再开副药给她喝下去,就能缓解胃疾的疼痛了。”老大夫煞有其事的说道。 一个把一个的糊弄的一愣一愣的。 灵月糊弄杀手,杀手自以为自己糊弄了老大夫,却不知,自己是被糊弄的最惨的那个。 “那就麻烦大夫了。”那男的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还是没说什么。 任由老大夫给灵月医治。 灵月虽然是装晕,但是吃了腐肠草不假。 所以还是要施针外加喝药治疗的。 可男的着急啊,在外面呆的越久,就越容易暴露。 要是被人发现,可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那男的时不时的催问老大夫一句,好了没有?还要多久等等问题。 然而越是这样,老大夫便越是肯定,这男的是没安好心。 不急不躁的给灵月施针,然后又开了药方,吩咐了药童,去煎药。 男人等的那叫一个着急,可是又不好把灵月带走。 万一灵月要是出点什么事,可不好跟凌王交代。 所以再着急,也只能等着。 而且还时不时往外面看,看看有没有人跟踪,或者是被人发觉! 一个时辰后,施过针也喝过药的灵月,总算是悠悠转醒了过来。 看到灵月醒了,那男人一下子就把灵月从木榻上拉了起来,“我们走!” 二话不说就要拉灵月走。 灵月都来不及说话。 “慢着!”灵月没机会说话,但是老大夫帮了她。 老大夫的阻拦,灵月甚至从侧面看到,拉着她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大夫还有何事?” 语气也是阴沉沉的。 灵月有点心慌。 她向老大夫求救,可没想害了人家。 “我,我没事了……谢谢大夫救治……”灵月弱弱的开口道。 悄悄地给老大夫使眼色,别惹怒了这杀手! 老大夫自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说话却很有分寸,“诊金还没付!另外,这姑娘胃疾容易反复,最好给她吃些易消食的东西,干硬的东西不可吃……” 那男的虽然脸色有些阴沉,但还是从怀兜里,掏出了一些碎银子,给了老大夫,算是付诊金! 至于老大夫后面的叮嘱,那就不是男人在意的事了。 但是灵月却是眼睛一亮,这老大夫帮了她大忙了! 灵月被带出了医馆,老大夫在后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哎,可怜的姑娘啊……” 而灵月,拉住了那男的,苦巴巴的小脸上充满了哀求,“大哥,能不能求你个事啊……” “别想耍花招,赶紧走!”那男的理都不理灵月,根本就不吃这套。 “大哥……你也听见了,刚才大夫说了,我不能再吃你们那些干硬的大饼了……求求你,给我买几个馒头吧?求你了,我不想犯病……好疼的,而且也耽误你们的时间和路程不是吗?”灵月可怜兮兮的哀求着。 给她买几个馒头! 那男的没说话,但脸色明显是有几分犹豫的。 灵月见状,便再接再厉的哀求着,“大哥……我只要吃几个馒头就好,既然你们不杀我……说明我还有点用处不是吗?求你给我买几个馒头吧……” 第665章:胭脂没给她买 虽然那男的是杀手,但好歹也不算是什么铁石心肠,至少就像灵月自己说的,留着她还有用处。 要跟凌王交差的。 不就几个馒头,买给她就是。 这样一想,那男的倒也没再为难灵月,拽着她道,“跟我走!” 然后,就真带灵月去买馒头! 来到一家卖馒头的铺子,闻着刚出锅的热馒头,灵月很好的表现出一脸嘴馋的模样,“哇,好多馒头啊,好香啊!” 然后就开始买馒头。 男的在后面盯着她,可谓是半点耍花招的机会都不给她! 灵月背对着男人买馒头的时候,苦着一张脸,这人盯的太紧,她都没法溜啊! 不过下一秒,灵月看到了希望。 余光瞟见了卖馒头旁边的一家铺子。 是卖胭脂水粉的。 蹭的一下,灵月一溜烟的,也不知她是哪来的速度,总之就是像兔子一样,就窜进了旁边卖胭脂水粉的铺子里。 男的一惊,几乎是同一时间,两腿一撒,就跟了进去。 一把就将灵月抓了起来,“你敢耍花招?” 阴沉沉的声音响在灵月耳畔,像是要宰了她似的! 灵月手里拿着一盒胭脂,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那男的,水汪汪的眼泪就要流下来,“大哥……对不起,我,我只是想买个这个……” 她把胭脂拿给男人看。 再加上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男的虽然气愤,但也没太怀疑她。 至于胭脂,是不可能会给她买的! 这臭丫头搞不清自己的位置是不是? 以为自己是来玩儿的麽?! 她现在是人质懂不懂?! 男人也是挺无奈,真不知道该说这臭丫头是心大,还是无知? 面对一个挟持她的杀手,竟然还想着买胭脂? “哎,姑娘,这可是成色上乘的胭脂,你买是不买呀?”铺子里的掌柜的招呼了一声。 灵月拿着胭脂,看那男人的脸色。 男人没说话,一把就夺过灵月手里的胭脂,放了回去。 然后二话不说的就把灵月拽走了,这次比刚才拽的更用力,更粗鲁! 灵月感觉自己手腕都要被这粗鲁无礼的男人给拽断了! 不过男人却没注意到灵月松了口气的神情。 灵月被拉走之后,胭脂铺的掌柜的手巴掌底下露出一块玉符来。 就在刚才男人闯进来的瞬间,灵月将玉符塞到了掌柜的手掌下。 掌柜的虽然第一时间没能看清,但一看后面追进来的男子,便知来者不善。 于是就用手掌藏下了这块玉符。 这会儿再把玉符拿起来仔细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惊了。 拿着玉符,掌柜的眼睛都大了一圈,连忙拿着玉符,绕到后面去吩咐店里的伙计道,“快!通知蓝袖姑娘,找到少庄主的下落了!” “是……”伙计立马就传消息去了。 而灵月,也被带回了山林里。 其他杀手还等在这里,一看灵月被带了回来,领头的一脸的不耐烦,“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差点没下镇上去找人。 “给她治病耽误了些时间。”那拽着灵月的男人说道。 至于买馒头的事,男人没说。 因为他认为,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事。 至于灵月跑去胭脂铺子的事儿,就更不算事儿了。 胭脂没给她买。 怕是这男的怎么也想不到,正是因为那‘买不到’的胭脂,暴露了他们。 灵月会跑进胭脂铺子,就是因为她看到了那铺子的招牌上,有竹颜产业标识。 不管她是不是蓝袖说的那什么少东家,只要能有一丝希望自救,她都要想办法试试! 将竹颜给的玉符留在了胭脂铺子,想必竹颜就能找到她了吧? 这么一想,灵月心里也就踏实了一些。 下一秒,直接就被人丢进马车里去了。 脑袋磕在马车里,疼的灵月“哎呦”一声…… 这些野蛮人!真粗鲁! 揉了揉后脑勺,灵月叹了口气。 她现在搞不懂,凌王为何要派人抓她?! 她一个什么也没有丫鬟,有什么值得凌王这么大费周章的…… 不对。 赫然间,灵月像是想到了什么? 抓她,难道是因为……竹颜? 是了,她怎么忘记了,在朔城时,因为和方千金争药,她拿出了竹颜的玉符。 蓝袖姑娘更是当场说她是什么少东家! 难道,是因为这个,被凌王知道了去? 所以才抓她? 灵月心里,似乎有个不敢确信的念头。 凌王抓她,是为了,拿她威胁竹颜麽? 这,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念头,很快又被灵月给否决了下去。 她跟竹颜,可是八竿子打不着…… 她哪有那么大的价值,能用她威胁到竹颜…… 可是,心里又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就是这么回事儿。 可是光是抓她去威胁竹颜,这就不知道叫怎么回事啊! 灵月感觉自己脑壳更疼了。 她甚至在想,她该不会真是什么少东家吧? 那她和竹颜……又是什么关系?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是灵月就是抓不住。 她好像,漏掉了什么?又好像,忽略了什么?忘记了什么? 可就是想不起来,漏掉了什么?或者是忽略了什么?忘记了什么? 越想,脑袋越疼。 最后索性了就不想了,先保命脱身要紧。 只希望竹颜能大发慈悲的救救她啊…… 不然转告侯爷,让侯爷来救她也好啊! 想起侯爷,灵月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夫人怎么样了? 那日在河岸边,她被人打晕前,好像看到夫人落了水,之后就被这些人打晕了,再然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几天后,几股势力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临近京师。 与此同时,世子府。 “世子,查到那些杀手的行踪了!” 打从北宫琉从大理寺被放出来之后,他就一直让追风密切关注神昭杀手的行踪。 他要为自己,为镇南王府洗清清白。 至少要在霍筱雅的母亲,徐氏面前,证明自己家的清白。 霍霄不是他们杀害的。 所以一听追风说,查到了,北宫琉立马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查到了?人在哪儿?” 第666章:注定是要客死异乡了 北宫琉如何能不知道,那些神昭杀手,都是北宫琨的人。 “回世子,人在京师城外不足百里的荒山,还有……”追风说话间语气顿了一下。 “还有什么?”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 “他们还挟持了一个小丫鬟,是…是侯府的人。”追风如实说道。 “哦?侯府的人?”侯府的丫鬟,屈指可数。 难不成是裴卿卿身边的丫鬟被人挟持了? 听闻朔城那边的灾情都平复的差不多了,白子墨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吧? 然而,北宫琉不知道的是,朔城发生了很多事。 前些日子,他被关押在大理寺,后来被放出来,就在查神昭杀手的行踪。 是以北宫琉并未关注白子墨在朔城的情况,以白子墨的能耐,用不着他担心。 他到底只是个质子,在京师‘无权无势’的,乾帝又盯的死死地,若是动静儿太大,怕是会叫乾帝抓到什么把柄。 所以,北宫琉并未去关注白子墨以及裴卿卿的消息,他所知道的,还是最开始,白子墨去朔城赈灾,而裴卿卿去帮竹颜采药的开端。 后面发生的事儿,北宫琉尚且并未知晓。 “是侯爷夫人身边的丫鬟,叫灵月。”追风说道。 追风知道,自家世子与侯爷交情颇深,世子知道裴卿卿的丫鬟被人挟持,肯定是会帮忙救人的。 “还真是裴卿卿的丫鬟被人抓了?” 说归说,但若真是裴卿卿身边的丫鬟被人抓了,难不成,白子墨他们在朔城出了什么意外? “追风,回头你再去打听打听侯爷在朔城的情况。”之前让追风去查那些杀手的行踪,腾不出手来。 现在既然查到了,腾出手来就再去打听打听朔城的情况。 北宫琉隐约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但还是那句话,有白子墨在,用不着他操心。 “是。”北宫琉有吩咐,追风自然听命。 “可世子,府外都是乾帝的眼线,盯的紧,不若就让属下去把人抓回来交给世子发落!”追风请示道。 世子府外都是乾帝的眼线,世子若是离府出京,怕是那劳什子的乾帝,又该借题发挥了。 “不必,几个小喽啰而已,也想看住本世子?”北宫琉勾唇一笑,笑的坏坏的,对着追风勾了勾手指头。 追风会意,便附耳贴了过去。 然后北宫琉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追风点了头,然后就退下去了。 不出一刻钟,世子府外,突然发生了一桩争执。 一辆马车,险些撞到了一个挑着担子的农妇。 然后那农妇就不依不饶的哭喊起来,拉着那马车上的人骂骂咧咧的,简单来说,就是扯皮。 顿时就引起了来来往往大家伙儿的注意,很快就围过去了很多人看热闹。 也包括府外的眼线,也闻声往里瞧了一眼。 这一眼,就足够北宫琉悄无声息的离开世子府了。 等几个眼线回头继续盯着世子府的时候,北宫琉早走的没影了。 城外荒山。 几个神昭杀手,正在山林里休整。 灵月也在马车里索然无味的啃着馒头,时不时的往马车外面看上一眼,虽然隔着车帘布,什么也看不见,嘴里嘀咕着,“奇怪,怎么还没发作?难道这些人都不喝水的麽?” 上回她出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株麻匪草,她悄悄地摘了一片麻匪草的叶子。 又趁机把叶子塞进了外面那些人的水袋子里。 按理说,只要那些人喝了水袋子里的水,就该起作用才是啊? 难不成是一片叶子药效太小了?对那些人不起作用? 要说起灵月识得麻匪草,还有之前的腐肠草这种东西,还是跟着药琅耳濡目染之下,认识了一些简单的药草。 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而且,怎么还没人来救她啊! 灵月挫败的叹了口气,她的玉符都给出去了,难道是不认识她的那块玉符吗? 不应该啊! 既说是竹颜的信物,没道理竹颜底下的人会不认识啊? 灵月啃一口馒头叹一口气,馒头还是要啃得,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她了! 对,就是这样。 “大哥,你说我们这么为凌王卖命,他会放我们回神昭吗?” 就在灵月啃着馒头的时候,耳尖的听见了外面那些人说话的声音。 当初太子让他们跟着凌王,听凭凌王差遣的时候,只怕就没想着他们几个能活着回去。 可是谁又想客死异乡呢? 便是要死,死在神昭也好过死在天凤。 “凌王此人,心狠手辣,且心思细腻,想回神昭……怕是难了。”领头的杀手摇着头,叹了口气。 凌王不杀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有些利用价值。 恐怕这次,他们的价值已经物尽其用。 怕是这次抓了这丫鬟回去,就是他们的死期。 凌王必会杀人灭口。 显然领头杀手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下场。 或者说是等着他们的下场。 “大哥!横竖也是个死,不如我们……”其中一个杀手说着,回头往后面的马车里看了一眼。 既然凌王这么宝贝这个小丫鬟,不如他们用这个小丫鬟,跟凌王谈条件,让凌王放他们回神昭? 灵月还在贴着马车偷听他们说话,却不知,自己被外面的人给盯上了…… 领头的杀手迟疑了一下,同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拿这丫鬟,换凌王的通行证。 若是他们想回神昭,没有通关谍,恐怕很麻烦。 而且到时候,被追杀的只怕会是他们几个。 凌王那个人,杀人灭口才是他的作风。 “想回神昭?我看你们注定是要客死异乡了。” 突然的,从空而降一道戏谑而冷凉的声音。 几个杀手顿时一惊,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谁?!” 山林中都是树,几个杀手戒备着四处张望,领头的杀手叱呵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给我滚出来!” “呵。”北宫琉轻笑一声,优哉游哉的靠着一颗大树上,看着下方的几个杀手。 下面的几个杀手也顺着身影,看到了树上的北宫琉。 只是在看清北宫琉的脸时,几个杀手明显楞了一下,“世子?” 第667章:殊死一搏 尤其是那个领头的,似乎没想到会是北宫琉? “不错,还认得本世子。”北宫琉帅气的眉间轻佻,但眼中却尽是冷厉。 神昭杀手,哪有不认识世子北宫琉的! 镇南王唯一的儿子,下一任的镇南王,整个神昭谁不认识?! 下一秒,追风不知道从哪个树上飞了下来,顿时又吓了几个杀手一跳。 一个个戒备的防着追风,以及树上的北宫琉。 不知是因对北宫琉的忌惮,还是因为几个杀手本就是惊弓之鸟,一有点什么动静儿,一个个便都像斗战的公鸡一般,张牙舞爪的。 马车里的灵月本就在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儿。 一听到世子两个字的时候,灵月顿时眼睛一亮,一把就掀开了车帘。 果然,就看到了北宫琉,“世子救我!” 蹭的一下,灵月就从车里跳了下来。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救她了! 在灵月的认知里,就凭北宫世子跟侯爷交情匪浅,北宫琉就是自己人! 然而,灵月还没高兴个一秒钟,下一秒,杀手的刀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再敢动,就杀了你!” 那杀手恶狠狠的威胁道。 只是,怎么觉得手脚有些发麻……像是有点丧失了知觉似的。 杀手头上冒出了冷汗,拿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像是拿不动自己的刀似的。 灵月不敢动,余光瞟了一眼,便瞧出了杀手的异样。 看来是麻匪草的叶子起作用了! 然后,其他的几个杀手也有相同的情况,都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流失,甚至有点拿不动自己的刀剑了。 领头的杀手,当即就像是意识到什么,扫了一眼自己刚才喝过的水袋子,凶狠的眼神瞪向了灵月,“你敢给我们下药!” 说罢,猛地扬起手中的刀,就想杀了灵月。 “啊!”灵月吓的大叫一声,下意识的捂紧了自己的脑袋。 然而,因为中了麻匪草的药性,在力气上拖了自己的后腿,杀手扬起刀的时候,在动作上有迟缓。 就在刀尖要落在灵月身上的时候,北宫琉眸光一凛,随手扯下两片树叶,手腕一个用力,树叶便蕴含着内力‘嗖’的一下就射了出去。 两片不起眼的树叶,就像是暗器一般,打在杀手的刀背上,竟也发出了碰撞声。 紧接着,追风眼疾手快的剑气一扫,几个杀手悉数倒地。 算是救下了灵月一条小命儿。 看到杀手倒地,灵月松了口气的同时,腿也软了。 刚刚真是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就算腿软,也得离这些杀手远点啊! 灵月深呼吸,小心翼翼的往追风身后挪步。 这个时候,北宫琉也衣袂飘飘的从树上飘了下来,灵月赶紧躲到他的身后去。 有了北宫琉这座靠山,灵月才算是真正的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有北宫琉在,她应该就不会死了…… 几个杀手也不傻啊,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今天是栽到北宫琉手里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现在他们根本就没有胜算,别说中了药,就算没中药,怕是也不是北宫琉的对手。 但,既然横竖都是个死,那索性就拼一回,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乎,几个杀手心照不宣,同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黑丸,齐刷刷的往自己嘴里塞。 北宫琉瞧见,眯起了细长的挑花眼,“黑溶丹。” 黑溶丹是禁药,但却有提气溶血的功效,可暂时提升人的功力,不过既是溶血,也就是说是拿命来博。 黑溶丹在神昭,一般都是训练死士所用的丹药。 也可以说是相当于自杀式的丹药。 只见几个杀手吞了黑溶丹之后,便相继从地上弹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有气无力的样子。 黑溶丹可以把那点麻匪草的药性给吸食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灵月眼睛都瞪大了。 刚刚不是都没力气提刀拿剑了麽?怎么一下子又都生龙活虎的弹起来了?! “躲后面去。”北宫琉压低了声音,回头睨了一眼灵月。 灵月忙不迭的点点头,现在这情况,北宫琉不说,她也知道要躲起来啊! 然后,灵月小心翼翼的往后退,躲到后面的一颗大树背后,偷偷地看着北宫琉他们。 “世子既将我等逼到了这个份儿上,想必我等也是没有活路的,只能孤注一掷!与世子殊死一搏了!”那领头的杀手开口道。 吃了黑溶丹,单从说话的声音,就能感觉到,他的功力提升了不止一次档次。 若说刚才,追风一人,就能解决他们几个。 但是现在,追风能自保就不错了! 追风皱着眉头,谨慎的看着面前的几个杀手。 大意了。 没想到他们竟还留了一手,随身携带了黑溶丹。 在神昭,但凡是暗卫或是死士出身的,没有不知道黑溶丹的。 一般主人派死士执行任务,便会赐下一颗黑溶丹。 用于自救,不,准确的说,是自杀。 服用了黑溶丹,虽然能短暂的提升功力,但是黑溶丹是毒药,药力退了之后,毒便溶进了血脉中。 在追风的印象中,吃了黑溶丹,就没有能活下来的。 “殊死一搏?就凭你们,还不配跟本世子殊死一搏。”北宫琉冷笑一声。 可以说是挺猖狂了。 吃了黑溶丹又如何,他还不放在眼里。 像是北宫琉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那领头的杀手,大手一扬,“给我杀!” 分分钟,场面便杀成了一片。 对方有四五个杀手,都吃了黑溶丹。 北宫琉只有他自己和追风两个人。 混战中,一时间倒也看不出谁胜谁败。 北宫琉动作如行云流水,虽然对方服了黑溶丹,力气大了几倍,但都是蛮力,就像野人一样,北宫琉则以巧劲儿,便能轻松的躲避对方的攻击。 正所谓以柔克刚,便是这个道理。 只是追风好像就比较吃亏了,虽不至于败下阵来,但面对两个力大如牛的杀手,一时间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四对二,打斗中,领头的杀手一个空隙间,余光便瞟见了躲在树后面的灵月。 顿时杀气肆意,提起刀就冲着灵月砍了过去! 敢给他下药,看他不宰了这臭丫头! 第668章:该早些拦着属下的 “啊!”灵月吓的大叫一声,一下子就跌倒后面去了,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可是没时间给她顾及摔倒的疼痛,杀手的刀,已然近在眼前。 灵月吓的闭紧了眼睛,她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灵月!” 闭着眼睛的灵月,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 紧接着,是有什么东西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唔……”疼痛感划过胸前,灵月疼的闷哼一声。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以电光火石之速来到了她面前。 那一刻,灵月忘记了疼痛,眼眶湿润了起来,“玖月……” 他终于来救自己了。 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天知道,被一帮杀手绑架的几天里,灵月有多害怕。 可是她却不能哭,只能咬着牙,让自己勇敢的面对,她不哭,不代表她就不害怕。 她害怕极了。 害怕什么时候就会死在那些杀手手上。 看到玖月的身影,灵月压抑在心底的害怕,那一刻不知怎的,便像是一发不可收拾,统统爆发了出来。 玖月的突然出现,击退了那领头的杀手,迅速来到了灵月身边,悉心道,“灵月,你没事吧……” “呜……我好疼,好怕……”灵月哽咽着,她好怕,好疼。 捂着自己肩膀下面,胸口上方的位置,刚刚被那领头杀手划了一刀,她好疼。 要不是玖月及时赶到,打偏了一下杀手的刀,那一刀,恐怕就直接刺穿灵月的心脏了。 血迹染红了灵月捂着伤口的手,也染红了灵月胸口前的衣裳。 看到灵月流血受伤,玖月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去,充满了戾气,刚好那领头杀手又攻了上来。 玖月当即就和那领头杀手对打起来。 就在玖月出现的瞬间,白子墨也出现了。 同北宫琉并肩联手,三招之内,便结果了围攻北宫琉的两个杀手。 而阿羡则去帮追风,很快也占据了上风。 白子墨及时赶到,帮了北宫琉一把。 倒是北宫琉,瞧见白子墨,大有一脸‘许久不见,十分想念’的模样,“哟,侯爷回来的可真巧,一回来就帮我解困,多谢了。” 白子墨只是淡淡的睨了一眼北宫琉,懒得理他。 这些人就是挟持了灵月的人。 竹颜的办事效率,慢了。 然后,阿羡和追风联手,也杀了围攻他们的两个杀手。 就剩下玖月那边的那个领头杀手了。 等等! “玖月,留活口!”北宫琉大喊一声。 可是晚了。 玖月的剑,已经刺穿了领头杀手的胸口,直穿后背。 死的不能再死了。 “……”北宫琉嘴角一抽。 这个玖月,他都说了留活口! 竟然还把人杀了! “世子,这些人死不足惜,为何要留活口?”玖月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 伤了灵月,当然得死。 而且是北宫琉自己喊晚了,怪不得他。 “你啊你!本世子要留活口,自然有本世子的用处!”北宫琉额头上挂上了三根黑线,斜着眼神瞥了一眼玖月,“不就是伤了你的心上人吗?又死不了!你倒好,把人杀的死透了,本世子还怎么问话啊?!” 他还想把人带到霍家去给霍筱雅她娘发落呢! 玖月可倒好,直接就把人杀了。 北宫琉颇有一股气不打一处来的架势,他今天算是白忙活一趟了。 不就是伤了灵月那小丫头一刀麽,又不致命,不过就是点皮肉伤,别以为他不知道,玖月哪是在帮他杀人啊,不过是在给灵月出气报仇罢了! 北宫琉那一句‘心上人’听在灵月耳朵里,使得她小脸儿红了一下。 “那属下就只能说抱歉了,人已经死了,世子该早些拦着属下的。”玖月还是不以为然的说道,但那口吻,压根儿就不觉得自己杀错了,也就是不觉得北宫琉能有多大的事要问! 转个身,就去将灵月给扶了起来,“灵月,你还能走吗?” “我,我没事,可以自己走……”本来灵月就有些脸红,玖月再这么一靠近,灵月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小姑娘家害羞起来,都有点不敢去看玖月。 “你的伤要赶紧处理。”玖月看了眼灵月胸口前的伤,然后一把将人给抱了起来。 同白子墨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药琅。 只是打架这种事,不适合药琅。 所以刚才药琅就在后面看着,没插手他们打架,也用不着他插手。 玖月一阵风似的,就把灵月抱到了药琅面前,“她受伤了……” “药箱在后面,跟我来。”药琅当然也看得见,灵月受伤了。 然后玖月就抱着人,跟药琅走了。 后面的北宫琉眼睛都直了,“唉!我说你什么态度?!玖月!你给本世子站住!” 这个玖月,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世子! 竟然无视他说话! 过分,太过分了! 北宫琉眯起了细长的桃花眼,颇有股咬牙切齿的模样。 “侯爷,你看看你教出来的人,越发的没规矩了!”也不知道该说北宫琉嘴碎呢?还是嘴碎呢? 玖月不理他,他转头就嘴碎起白子墨来了。 白子墨教出来的人,果真是跟白子墨一个德性! 目中无人啊! 越发的没规矩了! 白子墨面不改色,只淡淡的睨了一眼北宫琉,“看来在大理寺住了些时日,也没能让世子的性子有所收敛。” “……”北宫琉一噎。 果然,白子墨还是那个嘴毒的白子墨。 无语的看着白子墨,不过,“侯爷怎么回来了?” 他应该问,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按理说,白子墨回京,应该走官道,而且朔城那边,会提早上表,侯爷赈灾回京。 可并未听到白子墨要回京的消息。 白子墨突然就回来了。 白子墨没说话,只是脸色明显凝重了几分。 北宫琉一眼,便瞧出了不对劲,“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以他对白子墨的了解,一看白子墨的脸色,就知道是出事了。 白子墨还是没说话,转个身就要走了。 “哎!你倒是说话啊!”北宫琉在后面跟上去,白子墨越是这样不说话,北宫琉就越是好奇啊,“出什么事了?侯爷,你别闷着啊!兴许我能帮帮侯爷呢?” 第669章:出尽了风头 这个白子墨,不是嘴毒就是闷葫芦! 能不能好好说说?出什么事了? 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又不说话,这闷葫芦真真是要急死人啊! 然后,北宫琉跟在后面各种追问,白子墨只淡淡的回了他一句,“守人。” “守人?”北宫琉听的一阵懵,“守什么人?侯爷,你把话说清楚了啊!” 说话不说清楚,北宫琉在后面,很是郁闷的表情瞅着白子墨。 又在故作深沉! 而离开之后的白子墨和北宫琉不知道,他们刚走不久,竹颜便赶来了。 只是来晚了一步。 看着地上的尸体,竹颜好看的眉头一皱,有人捷足先登了? 跟着竹颜一同来的,还有蓝袖。 也是蓝袖去检查了地上的尸体,亦是眉头一皱,“尸体尚未冷透,刚死没多久。” 看来是有人先她们一步来过了,那灵月…… 竹颜没说话,单从他幽凉的脸色,就知道他心情很不好。 什么人居然在他之前捷足先登? “会不会是凌王杀人灭口?”蓝袖思虑着开口道。 她知道竹颜心情不会好,好不容易追到灵月的消息,又被人抢先一步。 灵月也不知去向。 会不会是凌王杀人灭口,然后带走了灵月? 免得给自己留下把柄。 这些被杀的杀手,都是神昭人。 若是被人知晓,凌王难保不会落得个勾结神昭的罪名。 所以如果是凌王杀人灭口,理由是十分充裕的。 竹颜一时间也不好确定是否是慕玄凌杀人灭口,据他们查到的消息,凌王并未在京师出现,除非是慕玄凌早就埋好的伏笔。 他倒是小瞧了慕玄凌,一步接一步,一环扣一环,算无遗漏啊? “慕玄凌。”竹颜幽幽的咬着这个名字,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转头冷声道,“给我盯紧了慕玄凌,小妹若有丝毫的差池,他这个凌王也别当了。” 说完,竹颜头也不回的走了。 瞧着竹颜的背影,蓝袖知道,竹颜这回是真生气了。 她跟着竹颜以来,还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蓝袖没说什么,只是跟随在他身后,然后去查慕玄凌和灵月的消息。 这会儿的竹颜怕是怎么也没料到,会突然杀出个北宫琉,救下了灵月。 还以为是慕玄凌杀人灭口,带走了灵月呢。 …… 这两日的京师,注定是会格外的热闹。 因为煜王领兵,从南阳班师回朝来了。 北宫琉是第一个收到这个消息的,不过他却不是在世子府收到的消息。 而是陪着白子墨在荒郊野外‘守人’,他人在哪,消息就送到了哪。 当北宫琉看过煜王领兵,大胜回朝的消息时,北宫琉都笑出了声音,“啧啧啧,煜王这回可是出尽了风头。” 大胜回朝,好不威风啊。 可惜了,平白让煜王捡了个便宜。 北宫琉早已得到消息,若不是他父王相助,慕楠煜岂会那么容易在南阳扳回一局? 虽然没看纸条上的内容,但一听北宫琉的啧啧声,白子墨就知道纸上说的是什么事。 跟煜王有关的事,除了从南阳班师回朝,也没别的事了。 班师回朝? 慕玄凌在朔城的日子,可不是白呆的。 卯足了劲儿的搜罗煜王的罪证,这回的朝堂,又要热闹了。 北宫琉侧目瞟一眼,见着白子墨面无表情的模样,晃了晃指尖的纸条子,“侯爷不想知道这上面的内容麽?” “世子刚才不是已经说了?”白子墨给了北宫琉一个目不斜视的眼神儿,那眼神儿,好似在说,你是不是傻? “……”北宫琉嘴角一抽,白子墨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他是看他神情紧绷了两日,想帮他逗个乐子缓解一下,不领情就算了,还笑话他傻? 他刚才既然提到了煜王,以白子墨的脑子,不用看也知道煜王从南阳回来了。 罢了,裴卿卿没救回来之前,想必白子墨连多句话的心情都没有。 还是守着救人吧。 …… 与此同时,与白子墨他们同坐一座山之中,不过是与他们在不同的方向,在他们的背面,慕玄凌正带着裴卿卿赶路。 回京的这一路,也不知道是慕玄凌故意的,还是有别的什么目地,都是带裴卿卿走的弯路。 就是不肯走官道。 不是走小路,就是走山路,总之就是不肯走大路。 裴卿卿不是没问过慕玄凌,慕玄凌只说,走大路,万一遇到刺杀的,怕是会延误回京的路程。 毕竟想杀他慕玄凌的人也不少。 裴卿卿虽然不信他说的,但是她倒是相信,想杀慕玄凌的人不在少数。 慕玄凌自己不肯走大路就算了,还非得拦着她,不让她走。 不然她早就跟慕玄凌分道扬镳了。 翻过这座山,面前就是京师了。 总算是赶回来了。 白子墨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裴卿卿想着,眸光都亮了几分,想回侯府的心更急切了。 只是,总有人不让她如愿。 歇脚之后,刚准备抓紧时间赶路的时候,有人来了。 突然知道,不知道从哪跳出几个粗衣麻布的男子。 个个佩刀佩剑的。 基于被刺杀过好几次的裴卿卿,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人也是杀手。 瞬间便警惕了起来。 难不成真如慕玄凌所说,又是来刺杀的? 不过下一秒,裴卿卿这念头就被否定了。 因为那几个杀手,对慕玄凌的态度都很恭敬,其中一个来到慕玄凌的面前,表情愤然道,“凌王,我们的人都被杀了!” “什么?”慕玄凌也诧异了一下,“被杀了?什么人杀的?” 或许裴卿卿暂且看不出,这些人都是神昭人。 和之前被白子墨和北宫琉他们杀的那几个,是同一批人。 只不过在抓到灵月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意,才分开行动的。 约好了在荒山碰面的,可是当他们到的时候,同伴都被人杀了。 于是就来找慕玄凌来了。 其实慕玄凌更想问,人被杀了,那灵月呢? 他要的是灵月。 但裴卿卿在他边上,他便没提及灵月。 那日灵月是在裴卿卿落河之后才被掳走的。 所以裴卿卿应该还不知道灵月是被他命人绑走的。 否则这一路,裴卿卿怕是早就和他翻脸了。 第670章:你们想杀人灭口? 那几个杀手除了一脸的愤恨,却也无可奈何,“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不知是什么人下的杀手。” 慕玄凌闻言,眉头狠狠一皱,“都死了?她呢?” 这个‘她’说的是谁,这几个杀手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然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地上并未有女人的尸体,也就是说,十有八九是被人救走了。 慕玄凌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沉重了下来。 灵月是他很重要的一步棋子,只要拿下了灵月,他便有筹码可以和竹颜谈条件。 现在人没了,他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慕玄凌冷着脸,若不是裴卿卿在这里,他情绪不好太外露,都想骂一句,废物! 连个小丫鬟都看不住! 裴卿卿虽然听的云里雾里的,不过她从慕玄凌和那人的对话中,可以听的出来,看来是有人搞砸了慕玄凌的‘好事儿’ 不过裴卿卿却听不出来,慕玄凌说的‘她’,是指灵月。 当然,慕玄凌的破事,她才不会多问。 “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你有你的事,我走我的路,别再跟着我。”裴卿卿声音清冷,面无表情道。 就像什么也没瞧见,没听见一样。 她对慕玄凌的事,没兴趣。 即便慕玄凌有事,正好就此分道扬镳。 说完,裴卿卿翻身上马,就要走了。 “……” “凌王,她是战北候的夫人,不可放她走!” 听裴卿卿要走,慕玄凌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刚想开口,不防那几个杀手说话更快。 抢在慕玄凌前头,说不放裴卿卿走。 并未几个人很是默契,分分钟就将裴卿卿围起来的架势。 很明显是不让裴卿卿走。 裴卿卿顿时眸子一冷,语气亦是冷戾了下来,“你们想杀人灭口?” 坐在马背上,也算是居高临下的望着围着她的几个杀手,冷戾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压迫的气势,气场硬是不输几个杀手。 输人不输阵。 她若是表现的害怕,便就输了。 她冷戾的目光,扫过几个杀手,定格在慕玄凌身上,无声的冷笑着:你也想杀人灭口? 慕玄凌也想杀她灭口麽? 裴卿卿那冷讽的眼神,顿时刺痛了慕玄凌的心眼,他大手一摆,“都退下!” 勒令那几个杀手,退下。 谁允许他们杀裴卿卿了? “凌王!”可是没人动,人家几个杀手,毕竟不是慕玄凌的人,人家是神昭人,是北宫琨训练出来的杀手,慕玄凌的命令,并非百分之百的好使。 “凌王,你若放她走,难道不怕事情败露吗?”慕玄凌贵为凌王,他有权有势,可他们几个,还不想像同伴一样,客死异乡。 慕玄凌不为自己考虑,可他们要为自己打算,今日若放了裴卿卿,明日便是他们的死期! 显然几个杀手都很明白其中的厉害。 裴卿卿既已经见过他们,到时候别说战北候,只怕凌王第一个就会杀他们灭口。 真当他们傻麽? 放裴卿卿走? 不可能! 几个杀手显然没有要听慕玄凌命令的意思,态度很是强硬。 “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指手画脚?”弄丢了灵月,慕玄凌失去了一大有力的筹码,他的脸色,本来就很难看了,这几个人还敢违背他的指令,都活腻歪了吗? 若是细看,便会发觉慕玄凌眼底掠过一丝杀气。 不听话的,留着何用? 显然是对这几个人动了杀心。 应该说,打从他们跟进凌王府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活着回神昭的机会了。 “凌王的事,的确轮不到我们指手画脚,但我们却要为自己的性命谋划!这个女人,不能活着放她走!”几个杀手倒是团结一致,一致反对慕玄凌的决定。 裴卿卿,不能活着离开的意思。 就像他们说的,他们要为自己的性命谋划。 难不成明知是死,还不为所动吗?! 谁都不是傻子。 “放肆!”慕玄凌可以说是很恼火了,眼神凌厉的瞅着几个杀手,“谁都不能动她,若敢违背本王的命令,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 慕玄凌这话,倒叫几个杀手脸上的杀气更重了些,“我们自然清楚后果,倒是凌王,这般维护这个女人,莫非是看上她了?” 后果? 就是因为知道后果,所以才不能放裴卿卿活着离开。 好歹也在凌王府呆了这么长时间,对慕玄凌这个人,多少还算有几分了解的。 什么时候见慕玄凌这般维护一个女人过? 而且明知放这个女人走,自己的计划很有可能会败露。 即使这样,慕玄凌还是要放她走? 若不是看上了她,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这女人,可是战北候的夫人。 没想到,凌王竟会看上别人的女人? 呵。 几个杀手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可这话,无疑是戳中了慕玄凌心中的逆鳞。 如果说,刚才慕玄凌还只是动了杀心,那么现在,眼睛里的杀气直接是毫不掩饰的流露了出来,“本王再说一次,不想死的,就给本王滚!” 对方有几个人,围着裴卿卿,若是动手,便是他想帮裴卿卿,只怕也会顾及不全面。 难保不会误伤裴卿卿。 慕玄凌杀气流露时,也在衡量该怎么护裴卿卿周全。 倒是裴卿卿,硬是被搞得像是笼子里的小麻雀一样。 生死都由他们说了算的架势! 她没有话语权的吗?! 看着慕玄凌和几个杀手你来我往的,裴卿卿只是冷笑一声,“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最好就别惹我,你们以为杀了我,你们就能活吗?” 杀了她,这些人照样得死。 以为杀她灭口,就不会有人知道麽? 她是该说这些杀手天真呢?还是愚蠢呢? 不过,裴卿卿也意识到一点。 这些个杀手,好像不是慕玄凌的人。 明显就是和慕玄凌不和。 如果是慕玄凌的人,没道理会违背主人的命令。 而且怎么看,这几个杀手,都不像是臣服于慕玄凌的样子,最起码慕玄凌指使不动他们不是麽?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这些人,不是慕玄凌手下的杀手。 第671章:难道凌王的话信得? 只是就这么看,也瞧不出是些什么人? 人都长得一个样儿,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 若是裴卿卿看见他们里面的服饰,或许就能认出,对方是神昭国人。 听到裴卿卿……猖狂的话!几个杀手何尝不是冷笑一声,“果然不愧是战北候的夫人,够胆识。” 面对他们,能临危不乱,还敢出言威胁他们,就凭这份胆量,不是哪个女人都有的。 听着好像还挺欣赏裴卿卿的意思。 裴卿卿冷冷的翻了个白眼,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的意思? “听闻战北候已经回京,就算死,能有侯爷夫人陪葬,我们也不亏!”几个杀手冷声道。 “……”知道裴卿卿想干什么吗? 她想骂人! 大爷的些! 谁要给你们陪葬了? 不过听说白子墨已经回京,倒是让裴卿卿安心了不少。 白子墨没事,她才是最放心的。 看来这几个人是打定主意不放她走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 如说动真格的,她铁定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这点自知之明,裴卿卿还是有的。 “我看你们谁敢!”蹭的一下,慕玄凌就窜到了裴卿卿的身前。 大手一伸,便将她护在了身后的架势。 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要杀裴卿卿的杀手。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凌王也不例外,既然凌王执意阻拦,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罢那杀手大喝一声,“兄弟们,杀了她!” 下一秒,凌厉的剑气的横扫开来。 连马都受惊了。 要不是裴卿卿勒紧了缰绳,都会被甩下马去。 一道又一道的剑气扫到了她面前,但都被慕玄凌及时挡下。 裴卿卿清冽的眸子掠过一丝冷光,和烦躁。 虽然不想承认,但慕玄凌就是在保护她…… 她在受慕玄凌的庇护。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就像让她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打从前世裴卿卿就知道,慕玄凌的武功不弱,只是要让她心安理得的受慕玄凌的庇护,实在是糟心。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虽然慕玄凌没有落得下风,但总有顾及不周的时候,刀光剑影间,裴卿卿就被掀下了马。 落在地上滚了两圈,这实打实的从马背上摔下来,疼的裴卿卿闷哼一声。 这些个杀手也是铁了心要杀她,裴卿卿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杀手的冷剑就朝她刺了过来。 裴卿卿清冽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冷剑上的寒光。 这下完蛋了…… ‘砰铛’一声清脆响,是冷剑碰撞的声音。 杀手的剑,被慕玄凌甩过来的剑打掉了。 下一秒,慕玄凌就窜到了她面前,“卿儿,没事吧?” 迅速将裴卿卿扶了起来,并且护在自己身后。 裴卿卿真想骂人! 为什么总是有人想杀她?! 她招谁惹谁了。 而杀手,也被慕玄凌解决了两个。 还剩两个活的。 两个杀手围在慕玄凌身前,满眼的杀气,慕玄凌一边护着裴卿卿,同样是眸光凌厉,泛着冷光。 杀气一触即发。 分分钟,双方就又打了起来。 裴卿卿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她也能看的出来,是她拖了慕玄凌的后腿。 如果不是她,慕玄凌对付这两个杀手绰绰有余。 可如果不是慕玄凌,她又怎么被刺杀? 今日这些人要杀她,还不是拜慕玄凌所赐吗? 即便慕玄凌救了她,以为她就会感激慕玄凌吗? 她不会。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死死地皱着,然后又看着慕玄凌一剑抹了其中一个杀手的脖子。 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这才是慕玄凌。 不过片刻,慕玄凌的剑,就抵在了最后一个杀手眼前。 只要手一扬,就能像刚才那样,抹了对方的脖子。 她知道,慕玄凌不会输。 “凌王可知,侯爷在此!”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被慕玄凌一剑抹脖子,最后活着的那个杀手,被慕玄凌踢翻在地,虽不敢动弹,但嘴上却还挣扎了一句。 听闻侯爷在此的时候,慕玄凌杀气深重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而裴卿卿眼神都亮了一亮,“侯爷他……” “唔……”然而裴卿卿还来不及开口,慕玄凌就一剑抹了人家的脖子。 那杀手发出最后的一声闷哼,脖子上血喷洒而出,不过须臾,人就断气了。 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死不瞑目。 本来裴卿卿是想问,白子墨在哪里的。 可是慕玄凌下手更快,她来不及开口,人就被杀了。 裴卿卿眼神暗了一下,她知道慕玄凌是故意的。 就是不让她问白子墨。 算了,人已经死了,索性就不问也不说了。 她同慕玄凌,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裴卿卿冷下脸,也没再看慕玄凌一眼。 她转身,却被慕玄凌拉住了手腕,“卿儿,杀手的话,你也信得?” 他说白子墨在此,白子墨就在吗? 她连杀手的话也信得? 经过一番打斗,慕玄凌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衣袍上也被溅到了血迹。 胳膊和后背上都有不大不小的剑伤,只是裴卿卿都不曾看到罢了。 或者说,慕玄凌怎样,裴卿卿一点都不关心。 便是慕玄凌今日救了她又如何,难道这些杀手,不是慕玄凌指派来的人吗? 所以慕玄凌不是在救她,他不过是在清理门户罢了。 就算没有她,慕玄凌也是会杀人灭口的不是吗? “杀手的话信不得,难道凌王的话信得?”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手一甩,便甩开了慕玄凌的拉扯。 杀手的话信不得,难道你慕玄凌的话就能信得吗? 呵。 她倒更愿意相信杀手的话。 看着裴卿卿嘴角的讥讽,慕玄凌狠狠地一皱眉,为何她就不能信他一回? 哪怕一次也好。 可是……想起在渔村时,他做的那个梦,如果那是真的,恐怕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信他。 “呵……”慕玄凌突然笑了,带着淡淡的自嘲。 若说出去,他将一个梦境当真,别人恐怕都会说他疯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竟会把一个梦境当真。 那不过就是个噩梦罢了。 可每每看到裴卿卿那张脸,总是会让他有股那不是梦的错觉。 第672章:侯爷都变老了 那个可怕的梦,就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 可他并未杀裴卿卿……裴卿卿也并未嫁给他……并未怀上他的子嗣…… 剖腹取子这种事,他断不会做的! 慕玄凌眉头深重,眼睛里的思绪很深很深,深到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就连裴卿卿也没看透慕玄凌在想些什么? 但她仿佛从慕玄凌的眼睛里,看到一闪而过的害怕。 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吧,慕玄凌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裴卿卿没做多想,转头就翻身上马。 “山路难行,本王送你回去……”说着,慕玄凌动作麻溜的一个跳跃,就要翻上与裴卿卿同一匹马上来! “用不着……”裴卿卿刚开口,却不想突然听见了一道闷哼声。 紧接着,慕玄凌就在她眼前,被踹到地上去了。 还没来得及坐到她身后,就被踹了下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裴卿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熟悉的气息包围了。 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从背后将她环抱了起来。 熟悉的气息和味道涌入鼻尖,裴卿卿顿时眼神一亮,“侯爷……你来了。” 要是她能转身,一定紧紧的抱着白子墨。 他终于来接她了。 激动的她差点没飙出泪来。 “夫人受苦了,怪为夫来晚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后,语气中充满了担心与自责。 当日若非他没能保护好她,她就不会掉下河,险些丧命。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 许是想到了当日裴卿卿落河的情景,男人从背后抱着她的双臂越发的用力,像蛇一样,紧紧的缠着她,“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夫人,对不起……” 男人低眉,将下巴埋进她的脖颈间,甚至裴卿卿能感觉到,男人说话时的颤抖。 她的男人,她了解。 这男人看着强悍,比谁都强韧,但其实他的担忧都埋藏在心里,她掉下河的事,吓到他了。 裴卿卿叹了口气,本想着,等见了白子墨,她一定要好好的跟他哭诉一下委屈。 不说哭诉,怎么也要让这男人好好安慰一下她。 但一听这男人说话,她的心便软的一塌糊涂。 “侯爷,能帮我转个身吗?”她俩坐在马背上,她想转个身,实在是不好动。 她一开口,下一秒,白子墨就像抱小孩儿一样的,借由白子墨的力道,裴卿卿轻松的就转了个方向。 与白子墨面对面的坐着。 一段日子没见,白子墨变得憔悴了,眼睛里都是血丝,连胡渣子都出来了。 裴卿卿的心,止不住的疼的一下。 这男人,憔悴成这样,是没睡过觉吗? “几天不见,侯爷都变老了。”裴卿卿眼中都是对男人的怜惜和爱意,有泪光一闪而过,这男人,总是会惹她心疼。 她眼中有泪,却笑着说,他变老了。 但其实,是她想他,念他,心疼他。 “夫人……”男人刚开口,便被裴卿卿吻住了唇。 裴卿卿主动献上自己的吻,如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吻,敛眸间,裴卿卿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白子墨,只要你安好,我便好。 无需言语,男人便能懂她想说的。 然后,男人大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一秒夺回了主动权,加深了这一吻。 两个人吻的火热,吻的忘情,都忘记了还有个慕玄凌在下面。 慕玄凌被白子墨一脚踹了下来,刚爬起来还没出口气,就看到白子墨跟裴卿卿两人夫妻恩爱,一双眸子里燃烧起一种叫做妒火的东西。 双拳死死地捏着,像是要掐进自己的肉里。 脑子里不断回忆起那梦中的情景。 在梦中,裴卿卿也曾这么和她亲热。 若他将那么梦当真,那他便是疯了。 若他不当真,可却又觉得如此真实。 不知吻了多久,知道裴卿卿呼吸困难,男人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给了她一口新鲜空气。 裴卿卿早已是面颊红润,染上了天然的胭脂色,双眸也染上了淡淡的迷离,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男人给抽干了,靠着男人的胸膛支撑着。 裴卿卿觉得自己也是越来越不害臊了。 在马背上都想着和她男人那个…… 像是完全忘了下面还有个慕玄凌在看着她和白子墨吻的火热。 一吻刚结束,下一秒便有人赶到了。 来的有北宫琉,还有玖月。 至于阿羡和药琅他们,灵月受了伤,白子墨便让阿羡先护送她们回府去了。 “我说侯爷……你就不能等等我们吗!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还能飞的那么快……你还是人吗你!”北宫琉叉着腰,说话都喘着粗气,一看就是跑累了。 真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子墨赶着投胎呢! 赶着投胎都没这么急的。 他就不明白了,白子墨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还能飞的这么快! 他还是人吗他?! 是怪白子墨太强,还是怪自己太弱了? 不,都不是,白子墨是变态! 玖月亦是气息不稳,不过他不会像北宫琉那样抱怨,自己跟不上侯爷的速度,那是自己弱。 哪能怪侯爷太强? 不过,好在夫人没事。 “夫人,你还好吗?”玖月上前,担心的慰问了一句。 看夫人面色红润,应该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玖月若是早来一步,就能看到裴卿卿为何面色红润了。 不过单看她和侯爷面对面的同乘一骑,玖月也能明白个大概了。 “我没事……”裴卿卿耳根子有些热,虽然刚刚很想白子墨,可是当着北宫琉和玖月他们的面亲热,她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 “你们……都还好吗?”当日在朔城河堤的刺杀,他们都没受伤吧? “我们都没事,就是灵月受了一些轻伤,并无大碍。”玖月如实说道。 说起来,这个罪魁祸首就在这里! 下一秒,玖月冷厉的目光,就射在了慕玄凌的身上。 北宫琉嘴碎之后,也是正经了起来,差点没看到慕玄凌这么个大活人在这里。 “灵月受伤了?”倒是裴卿卿,一听灵月受伤了,立马就担心了问道。 玖月迟疑了一下,夫人当日落河,并不知道灵月被挟持的事。 “夫人,凌王怕是已经知晓了灵月的来历。”白子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说道。 一句话,裴卿卿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第673章:来啊,互相伤害啊 所以是慕玄凌对灵月出手了? 分分钟,几道凌厉的目光都落在了慕玄凌身上。 慕玄凌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 慕玄凌心里自然清楚,白子墨加上北宫琉,还有个玖月,若要动起手来,吃亏的必然是他。 所以,能不动手,尽量还是不动手的好。 这里距离京师,不足百里,他就不信,白子墨敢在这里杀他? 慕玄凌也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北宫琉身上,“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的,也能见到世子,世子何时从大理寺出来了?” 实则慕玄凌心里不是想不到,若说北宫琉是从大理寺越狱出来的,不太现实。 那么也就是说,北宫琉是被放出来的。 他从神昭杀手的嘴里曾得知,镇南王出兵助慕楠煜和裴少枫赶跑了北宫琨。 也就是说,北宫琉是被父皇放出来的。 可即便如此,质子不得离京。 难道北宫琉忘了麽? 很明显,慕玄凌这是把矛头对准了北宫琉。 北宫琉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他哪会听不出慕玄凌话中的威胁之意。 质子不得离京,让慕玄凌在这儿瞧见他,还真是个麻烦事呢。 不过,他会怕慕玄凌吗? 不存在的。 北宫琉毫不示弱的嘁笑一声,“看来我那太子堂兄给凌王的人,也不怎么好使啊?下回凌王可得擦亮眼睛,别被我那太子堂兄三言两语,或是拿几个低等的马前卒就给打发了。” 不就是威胁吗?谁不会啊? 就他慕玄凌知道威胁人麽? 要不要他把这些神昭杀手的尸体都弄回去给乾帝瞧瞧? 果不其然,慕玄凌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 北宫琉依旧眯着眼睛笑着,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好像在说,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啊? 北宫琉口中的太子堂兄,说的自然是北宫琨。 几个低等杀手就把慕玄凌给打发了,堂堂凌王也就这价值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微妙,僵持之下,最后还是慕玄凌先收回气焰。 他本就没打算跟北宫琉他们动手。 明知自己寡不敌众,若还动手,那就是自己蠢。 慕玄凌冷哼一声,大有一副不跟北宫琉计较的意思,转身便要走。 “站住!”慕玄凌想走,也要看看让不让他走? 刷的一下,玖月的长剑,就指到了慕玄凌面前。 陡然间,慕玄凌眼神一沉,“你敢拦本王?” “凌王派人挟持灵月,难道不该给我们侯府一个交代吗?!”若是别的事,玖月可以不计较,但是绑架灵月这事儿,玖月还真就要好好计较一回! 慕玄凌几不可见的眼神闪了一下,但面上丝毫不露痕迹,“笑话,本王连你口中的灵月是谁都不知道,谈何挟持?你一个身份卑下的侍卫,也敢污蔑本王?” “凌王这是敢做不敢当吗?”玖月亦是眼神一冷。 污蔑? 是不是污蔑,难道慕玄凌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堂堂凌王,敢做不敢当麽? “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本王什么都没做,又何来的敢做不敢当?”慕玄凌慢慢悠悠的开口道,压根儿就不将玖月放在眼里,转个头瞟了一眼白子墨,“倒是侯爷,这是什么意思?卿儿是本王救回来的,侯爷非但不感激本王,反而还纵容你的下属持剑阻拦本王?侯爷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说法才对?” “你……”玖月咬着牙,一句无耻几乎憋到了嘴边。 慕玄凌的无耻,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居然倒打一耙,还恶人先告状? 简直是岂有此理,不要脸! “玖月,回来。”开口的,是裴卿卿。 借助白子墨的力道,裴卿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并且上前去,拦下了玖月指在慕玄凌面前的冷剑。 给了玖月一个稍安勿躁,别冲动的眼神。 从玖月刚才的话中,裴卿卿便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慕玄凌,竟还挟持灵月。 看来是知道了灵月身份的秘密。 但,既然现在灵月救回来了,和慕玄凌的这笔账,之后再慢慢算。 “卿儿,还是你明白本王。”慕玄凌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好像跟裴卿卿多熟悉似的。 明白? 她当然明白。 她明白慕玄凌有多无耻。 “凌王,有句话我要送给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王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就不必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了。” “这一次,你救我不假,可若不是因为你凌王殿下,我也不会落水,险些丧命,所以若说凌王对我有恩,那凌王殿下,恐怕受不起我这恩!” 言外之意,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暗中勾结神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慕玄凌若说自己对她有恩,救了她,这份恩,只怕慕玄凌承受不起。 若非慕玄凌布局刺杀,她又怎么落水,险些丧命? 恩和债,是无法相抵的。 “卿儿……你,你当真要如此绝情?”慕玄凌似乎被裴卿卿的一番话给伤到了。 脸上都挂着伤心两个字。 绝情? 裴卿卿嘁笑一声,透着显而易见的讥讽,“凌王,你我之间,何曾有过情?” 是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绝情? 她跟慕玄凌,这辈子有过情吗? 何谈绝情? 渔村那几日,不过就是一场算计之外的意外罢了。 从来都不是情。 “何曾有过情……”这句话,仿佛就像有刀子戳在了慕玄凌的心窝子上。 慕玄凌心下一痛,五指紧握成拳,默默地在心里沉淀了一会儿之后,慕玄凌才缓缓松开了五指。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卿卿清冷的面容,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卿儿,欠你的,我会还的。 但不是现在。 裴卿卿自然是听不见慕玄凌心底的嘀喃。 她更不知的是,慕玄凌大约梦到过前世之事…… “夫人,就这么让他走了?”玖月气还没消。 就这么放慕玄凌走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麽?! 裴卿卿淡淡的睨了一眼玖月,“难道你还想杀了他不成?” 要杀慕玄凌,就得杀的名正言顺,在这儿杀了他,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第674章:功在镇南王 慕玄凌,毕竟是皇子,乾帝的亲儿子。 哪是随随便便就能杀的。 “……”玖月一时哑了言。 虽然他心里气没消,但是他不是不懂裴卿卿的意思。 “好了,都消消气,要杀慕玄凌,不急于这一时,还是先回京吧,煜王班师回朝,可是大事儿,怎么着也得回去瞧瞧热闹啊。”开口的,是北宫琉。 也算是出来打个圆场吧。 这回的朝堂上,可就热闹咯。 煜王,凌王同时回京。 啧啧,想必彼此手中都掐住了对方的把柄。 既然裴卿卿也回来了,那就先回去,等着看热闹吧。 倒是裴卿卿,听闻北宫琉的话,眼神闪烁了一下,“煜王回京了?” “那我大哥是不是也回来了?”裴卿卿颇为急切的追问道。 “自然。”北宫琉挑眉道。 “大哥回来了,真好!”裴卿卿笑了笑,总算听到个好消息。 现在裴家,就剩大哥一个人了…… 不,还有裴震。 听竹颜说,裴震重病…… “裴少枫回来,夫人很开心?”就在裴卿卿若有所思的时候,冷不防就听到了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白子墨的手,伸到了她眼前,裴卿卿撇撇嘴,“我大哥回来,我当然开心了!” 说归说,但还是抓着男人的手。 白子墨一个用力,裴卿卿就坐回到马背上去了。 就坐在男人身边。 男人低眉在她耳边轻声道,“听闻南境那边又有些不太平,回去后,本候便向陛下谏言,让裴少枫继续去守着南境。” 裴卿卿眼角一抽,“白、子、墨。” 这男人,醋劲儿能不能不要这么大。 那是她大哥! 居然要让大哥继续回南境? 裴卿卿眯着眼睛,颇有股磨牙的味道瞅着身后的男人。 “这下又有得酸了。”北宫琉在后面双手环胸,看着前面同乘一骑的两个人,啧啧摇头。 白子墨只要和裴卿卿在一起,那就是个醋精。 但,看着白子墨和裴卿卿同乘一骑一起走,虽然嘴上吐槽,但是北宫琉嘴角还是露出个笑容的。 酸一酸也挺好,哪像他,连酸的机会都没有…… 可惜他自己……往后连想见那个野蛮女一面都难。 想到此,北宫琉忍不住叹了口气。 想起徐氏在大牢里跟他说的话,北宫琉除了叹气,还是只能叹气。 “世子为何叹气?”这个时候,玖月凑到面前来了。 准备和北宫琉一起走。 只不过见北宫琉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玖月也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北宫琉却是幽幽的瞥了一眼玖月,“本世子的心思,你如何能懂?” 只叹自己道阻且长啊。 然后北宫琉便摇着头走了。 玖月在后面嘴角一抽,“我怎么就不懂了!世子你倒是说啊!” 他怎么就不能懂了?!北宫琉倒是说出来啊? 说都不说,就说他不懂。 嘁,他还不稀罕懂呢。 北宫琉的心思,有什么好猜的。 吐槽两句,玖月便也就跟上了北宫琉的脚步。 …… 皇宫。 议政殿依旧是威严如昔,此时乾帝正高坐在龙椅上,文武大臣列为两侧,朝堂之上**肃穆。 而乾帝正低着头,看着慕楠煜带回来的奏折。 也就是在南阳跟镇南王签署的那份平分南阳的协议。 慕楠煜和裴少枫分别跪在下面,等候指示。 尤其是慕楠煜,这回南阳的差事,他办的漂亮,不费一兵一卒,便拿回了南阳半数的管辖权。 即便是父皇,心里也很清楚,不论是神昭,还是他们天凤,想要一家独吞难掩,都是不可能的。 与神昭平分秋色,是互利互益最好的法子。 所以慕楠煜就等着嘉奖呢! “哈哈哈!好,煜王你果然没让朕失望!”看完协议之后,单从乾帝的笑声,就知道乾帝龙颜大悦,大手一摆道,“平身吧。” “谢父皇。”有了战功,慕楠煜自然也高兴。 而裴少枫也是道了声,“谢陛下。” 然后跟着慕楠煜一同起身,并肩而站。 “此次你们两个收复南阳有功,朕心甚慰,传旨,赏煜王黄金万两,加封亲王,裴少将军亦是忠勇有功,加封为镇远将军,赐府邸,另外再赐黄金千两。”乾帝大手一挥,赏赐就下来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慕楠煜了,连忙磕头谢恩道,“儿臣谢父皇恩赏!” 亲王!他是亲王了! 若不是场合不允许,慕楠煜高兴地都想大笑出声。 亲王也就预示着,他比慕玄凌要高出一级。 如果说,被加封亲王,慕楠煜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那么裴少枫,就没有慕楠煜的高兴了,乾帝封赏,怎么说都是要谢恩的。 裴少枫一道又跪了下去,不过他不是谢恩,而是颔首道,“陛下封赏,臣受之有愧。” “此次平息南阳,全仰赖镇南王出兵相助,并未臣等之功,功在镇南王。”裴少枫很客观的陈诉一个事实。 这次南阳一行,不过就是走了一趟罢了。 败走北宫琨的,乃镇南王。 功在镇南王。 抢人功劳这种事,不是裴少枫的风格。 但慕楠煜可就没那么高兴了,脸上的笑意也凝固了下来。 裴少枫是不是傻?! 有战功,有封赏,他居然推脱不要?! 自己不要就算了,主要是别连累他啊! 慕楠煜咬着后牙槽,要是可以,他真想劈头盖脸的狠狠地揍裴少枫一顿。 朽木不可雕也! 封他做大将军,他还不要! 裴少枫不是傻,他是蠢! 镇南王出兵相助,败走北宫琨的事儿,乾帝不是不知道。 这消息,裴少枫早已八百里加急军报,传回了皇宫。 所以乾帝才让全贵公公去大理寺放了北宫琉。 不然北宫琉还得再关上几个月。 本来乾帝都打算好了,若是南阳败了,他便拿北宫琉开刀,用来安抚军心,振奋军心。 哪成想,南阳不仅没败,还不费一兵一卒的胜了。 只是不知,镇南王为何突然出兵? 看来神昭太子和镇南王政见不合,也是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所以听闻裴少枫不邀功,乾帝心情还是高兴的,虽说君心难测,但是乾帝不至于是个昏君,良臣二字,还算得乾帝君心的。 “少将军不必谦虚,此次领兵南阳,少将军劳苦功高,既然少将军如此说,那便只加封镇远大将军,黄金便不赏了。”乾帝大手一挥道。 第675章:又臭又硬 裴少枫闻言默然了一下,然后没有再推脱,叩首道,“臣叩谢陛下。” 镇远大将军乃一品大将军的职权,虽然有些受之有愧,但如今的裴少枫,已不再像之前的裴少枫,顽固不化。 用父亲裴震的话来说,就是迂腐。 经历过裴家的兴衰落败之后,也让裴少枫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从前,不曾看重权利二字。 可是现在,他明白权利二字的重要性。 有权利在手,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看重的人。 所以这次加封大将军,他领受了。 裴家现在衰败了,若是他不能扛起裴家的重任,又指望谁来扛? 裴少枫低头叩首谢恩,是以没人看到他眼中的情绪,慕楠煜在旁边咬着牙,这个裴少枫,实在是叫人讨厌! 裴少枫都这么说了,那他还能怎么受封赏?! 说出去只怕别人会说他受之有愧。 于是乎,慕楠煜紧随其后的颔首道,“父皇,少将军言之有理,此次功在镇南王,也请父皇收回对儿臣的赏赐,儿臣恐受之有愧。” 父皇都夸裴少枫谦虚了,他要是受赏赐,不就是不知道谦虚了吗?! 便面上,慕楠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实则心里都快把裴少枫骂了八百遍了! 这个裴少枫,就跟那什么一样!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打从南阳的时候,就一直跟他作对。 害得他在军中没立下军威不说,现在连到嘴里的赏赐都要吐出来。 裴少枫,就是个煞星啊他! 但是对于乾帝来说,慕楠煜‘懂事儿’,乾帝自然还是比较高兴的。 人呢,只要心情好,什么都好说。 听什么也是顺耳的。 所以瞧着慕楠煜懂事儿,乾帝还是很欣慰的,“好,煜王也学会谦虚了,看来南阳一行,让你长进了不少,既然你与裴将军同心同德,那便依你所言,同裴将军一样,只加封,不受赏。” 言下之意,便是不赏黄金,只加封。 但即便是这样,也总比没有的好啊。 黄金虽好,但是对于慕楠煜来说,自然是加封更好啊。 所以倒也不算亏。 慕楠煜笑呵呵的磕头,“儿臣谢父皇。” 不过乾帝有一句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同心同德。 这话若是细听,便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显然慕楠煜也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儿。 再看裴少枫的眼神,就有些变换了。 刚才还只是一个劲儿的恼裴少枫,害他丢了赏赐。 这会儿倒像是乾帝的话点醒了他。 裴少枫如今是大将军,手握兵权,若是能将其拉拢…… 实则乾帝哪会不知道啊,煜王压根儿就不得军心,军中将士多数只服从于裴少枫这个将领。 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但说者,却也未必是无心。 乾帝便是在有意提点一下慕楠煜。 与其多裴少枫这么个敌人,不如和其结交。 多个朋友也总比多个敌人好吧? 至于拉拢,乾帝倒并不担心,裴少枫若是那么好拉拢的,只怕早就被人拉拢去了。 裴少枫别的不说,为人倒是个正直正派的。 乾帝话中有话,作为裴少枫本人,哪会听不出来其中意味儿。 但他不动声色,只当听不出来。 恐怕这满朝文武,就没有听不出来的。 陛下此举,明显是在抬举煜王…… 啊不,现在是煜亲王了。 陛下如此抬举煜亲王,这画风可有点不对啊? 尤其是慕玄凌阵营一派的某些官员,煜亲王现在阶品,可比凌王高出一截。 不妙啊。 下面的文武百官心思各异,有高兴的,有不高兴的。 “煜亲王,裴将军,你们平身吧。”乾帝坐在龙椅上,将下面一众人的心思都看在眼里。 煜王向来都要比凌王弱上一截。 凌王有皇后和许家做后盾,煜王的母族,比不了许家和皇后。 如今许家和凌王,也算是闹掰了,凌王母族的势力,远不如前。 适当的抬举一下煜王,才能达到平衡,相互制衡。 “谢父皇。”慕楠煜和裴少枫异口同声的道了声,“谢陛下。” 然后又一同起了身。 刚起身,殿外就跑进来一个传话太监,禀告道,“启禀陛下,凌王在殿外求见。” 此话一出,慕楠煜几不可见的变了变脸色。 慕玄凌来的可真快啊。 这么快就赶来了。 同时慕楠煜心中不免敲响了一个警钟。 若说慕玄凌不是来找他麻烦的,他慕楠煜的名字都能倒过来写! 他派人去杀方益州一家,销毁账簿名册,至今也没个消息传回来。 如今慕玄凌都回来了,看来刺杀是失败了。 否则朔城郡守被杀,消息必会传回朝廷。 可恶! 慕楠煜忍不住暗骂一声。 早知道,他就应该早点杀了方益州灭口的。 听闻传话太监说凌王来了,乾帝也是微微眯起了眸子,嘴上带着笑,“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啊,传凌王觐见。” 煜王回来了,凌王也回来了。 朔城赈灾,进行的很顺利。 所以是双喜临门。 “是。”传话太监领了旨意便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只见慕玄凌一身风尘仆仆的就进殿来了。 一看就是一回来,就进宫来了。 都未曾回府去整顿一番。 慕玄凌一上来,就给乾帝行拜礼,“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平身。”乾帝照旧的大手一摆。 这一套君臣之礼,日日都要面对,可谓是既俗套又不可少。 “谢父皇。”慕玄凌起身,余光瞥了一眼慕楠煜。 慕楠煜同样也是瞅着他。 哪怕只是一个余光,兄弟俩便也是暗中有一番较量。 “凌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复命来了?侯爷呢?”除了慕玄凌,怕是没人能听明白这话中的意味深长。 没看到白子墨,乾帝有那么一瞬间,真以为慕玄凌没让他失望,在朔城解决了白子墨。 但是转念一想,龙影并未有任务成功的消息传给他,也就是说,白子墨还没死。 凌王没能杀了白子墨。 乾帝心中失望,但面上不漏痕迹。 可慕玄凌不傻啊,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位父皇言下之意问的是什么。 第676章:这是假的! 只是却不能在明面上表露出来,慕玄凌轻轻颔首道,“回父皇,侯爷并未随儿臣一道回京,父皇您也知道,侯爷一向随性,前去朔城赈灾的时候,侯爷也并未与儿臣同路,想必侯爷应该也已回京了吧。” 至于任务失败,没能杀了白子墨这事儿,父子俩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提。 就算提,也不适合在这儿提。 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只能私下里关起门来说。 “此次朔城赈灾的差事,凌王你办的很漂亮,想要朕赏赐你些什么呢?”乾帝这话听着温和,但却又似乎是另有深意。 若是想赏赐,乾帝大可直说要封赏些什么。 可他却问慕玄凌自己要些什么赏赐。 这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为父皇分忧,乃儿臣分内之事,朔城如今灾情刚过,父皇仁爱万民,朔城如今河堤被毁,加紧修复河堤,才是最紧要的,儿臣恳求父皇,早日拨款修复河堤,以防百姓再受水灾之苦。” 说的那叫一个真挚。 字字句句,无不都是为国为民呢。 慕楠煜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冷嘁一声,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他才不信慕玄凌呢! “好,凌王有心了,拨款一事,朕会再斟酌的,户部拟定一份具体所需的数目,给朕过目之后,再行决定。”乾帝淡淡的开口道。 下面户部尚书就站了出来,道了声,“臣遵旨。” 然后又退了回去。 “赏赐一事,那便等侯爷回来,一同封赏吧。”乾帝开口,自然没人反驳。 不过,慕玄凌还有别的事要说,“父皇,儿臣此次前往朔城赈灾,彻查了河堤被毁一事,儿臣发现,朔城的河堤,竟薄弱的不堪一击,实在是叫儿臣心惊,儿臣彻查之下,发现……发现了这本账簿,还请父皇过目。” 说罢,慕玄凌从怀兜里掏出了一本账簿。 如果说,听到慕玄凌说朔城的河堤,薄弱的不堪一击的时候,慕楠煜还只是心紧了一下。 那么看到他拿出一本账簿,慕楠煜心里直接就‘咯噔’了一下。 眼睛死死地盯着慕玄凌手的拿出的账簿,恨不得眼睛里能喷出火来,当场把那本账簿烧个干净! 双拳紧握,要是可以,他恨不能把账簿抢过来! 可是场合不允许,他就是想抢,也抢不了。 要是眼睛能喷火,慕玄凌现在连人带账簿,就已经被慕楠煜的眼神给烧个干净了, 乾帝一个眼神,旁边的全贵公公立即会意,下去拿慕玄凌手中的账簿。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是听凌王说河堤薄弱,乾帝还是冷了脸。 护城河堤,竟用薄弱二字形容! 可想而知,朔城河堤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修葺河堤的款项,煜王吞了多少? 乾帝阴沉的目光,嗖的一下射向了慕楠煜。 慕楠煜当即下意识的一惊,低下头不敢去看。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看着全贵公公将账簿拿了上去,交到父皇手里…… 慕楠煜低着头,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 这下怕是完了。 慕玄凌,居然拿到了账簿。 方益州那个该死的!居然把账簿交给了慕玄凌! 果不其然,乾帝一扫账簿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脸,啪的一巴掌,就拍在了龙桌上,阴沉沉的眼神,看向慕楠煜,“煜王,你可知这账簿上记载了什么?” 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慕楠煜心尖儿抖了一下,面色诚然就有些不淡定了,不敢抬头道,“儿臣……不知……” 咬死不承认! 但在罪证确凿的时候,不承认也是没用的。 比如现在。 乾帝冷哼一声,刷的一下,就将账簿扔了下来,直接砸在慕楠煜脑袋上,“不知?你好好看看你干的好事!” 这一下,砸的可不轻,账簿可是实打实的砸在慕楠煜的脑袋上,当场就把慕楠煜给砸跪了,啊不,是吓跪了。 就算乾帝嘴上没有明说账簿上什么事?但在场的人,谁都不是傻子啊,单单是从乾帝拿账簿砸煜王的举动,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 贪污受贿这种事,在场的人,十个有九个都干过,所以各自心里都清楚的很。 朔城的护城河堤,三年前是由煜王负责携款修葺的。 所以说…… “父皇……”慕楠煜想为自己辩解,但是在乾帝的冷眼之下,就像是喉头里卡了根鱼骨,愣是吐不出声来。 颤抖的手,捡起掉在地上的账簿,慕楠煜脸色都在发白了。 额头上的冷汗豆大一颗一颗的往下流。 刚被封了煜亲王,一下子又要打回原形了吗?! 不甘心,慕楠煜好不甘心啊。 但手里的账簿更要命! 拿着账簿的手,慕楠煜看似是在看账簿,实际上在想,该怎么过这一关?! 至于账簿上的内容,即便不看,慕楠煜心里也清楚的很。 慕玄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斜眼瞅着慕楠煜发白的脸。 刚才不是很得意麽? 这会儿看你怎么怂! 慕楠煜心乱如麻,想着怎么为自己脱身,眼神不经意间瞟了一眼账簿上。 刚才无心细看账簿,这瞟不要紧,一瞟就瞟出问题来了。 刷的一下,慕楠煜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一样,眼睛都瞪大了两圈。 拿着账簿一翻再翻,刷刷刷的,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但是刷过之后,慕楠煜眼神就亮了,原本担忧凝重的脸色也向雨后彩虹一样放晴开来,“父皇,这是假的!” 刷的一下,慕楠煜一声喊,顿时就在朝堂上引来了一层浪。 慕玄凌当即眼神一变,假的? 慕楠煜则迫不及待的收起了账簿,跪下磕头道,“父皇,这账簿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栽赃儿臣的,还请父皇明鉴!” 这下可就是一语激起千层浪了。 所有人都在盯着慕楠煜。 画风一下子反转的太快,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只见慕楠煜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来,拿着账簿,在一众的大臣中,一把就将刚才冒了个头的户部尚书给拉了出来,“崔大人,请你看看这本账簿。” 说着,就把账簿塞到了户部尚书,也就是崔大人的手中。 崔大人一阵懵,“这……” 第677章:说话一个比一个漂亮 拿着账簿,不知道该怎么接手。 他是该看?还是不该看? 崔大人请示的目光,看向乾帝。 龙椅上的乾帝也是微微蹙眉,但看慕楠煜的样子,像是另有玄机,而且这么多人都在看着,煜王为自己喊冤,自然是要公平公正,方能服众。 于是乾帝大手一挥,算是默许了崔大人查看账簿。 领会到乾帝的意思,崔大人微微颔首,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查看账簿。 只是这账簿,怎么像是被水浸泡过的? 崔大人心里划过一个小小的疑问,倒也并未多想。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 看看这账簿里有何玄机?! 只是越看,崔大人的脸色就越是不对劲。 崔大人还悄悄地看了一眼慕玄凌。 只是慕玄凌的脸色可就不太好了。 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比如他被方益州摆了一道? 给他的账簿是假的。 慕玄凌两侧的手指悄然紧握,捏的咯咯作响,他竟大意了。 拿到账簿之后,慕玄凌不是没有查看过,没瞧出是假的。 后来因着安排刺杀白子墨的事儿,他便没再多仔细的去研究账簿的真假。 后面又和裴卿卿一起落水,流落到渔村,便没再查看过账簿。 如今看来,是他小瞧了慕楠煜。 竟然在账簿上打起了马虎眼。 慕玄凌当即便想到,是落了水的缘故,才露出了假账簿。 遇水现行的计俩,慕玄凌不是不知道。 只是没想到,他会被这小小的计俩给糊弄了。 “崔大人,如何了?”乾帝意味不明的开口问。 “这……”崔大人有些卡顿,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也说不得谎。 只能实话实说道,“回陛下,微臣记得,三年前陛下拨给煜王修葺河堤的款项,共计三百二十万两,这…这账簿上的总数,达到四百万两之多……正如煜王所说,这账簿,是假的……” 国库每年的进出账目,都是经由户部的手。 所以崔大人作为户部尚书,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比如三年前,煜王负责修葺朔城河堤,共计三百多万两。 可这账簿上,却有四百多万两,而且数额都对不上号。 也就意味着,凌王拿回来的账簿,是假的…… 凌王,怕是要棋差一招了。 从户部尚书崔大人嘴里说出来的,自然是很有可信度的,于是朝堂上,私下里又开始引起一波议论了。 要说慕楠煜的心情,可谓是由阴转晴…… 啊不,是由暴风雨转晴! 如果说刚刚慕玄凌拿出账簿的时候,慕楠煜有多紧张,那么在看出账簿是假的时候,就有多得意。 崔大人一说完,慕楠煜就拿着账簿,转头向乾帝哭诉,“父皇明鉴,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于儿臣,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啊……” 只要不是傻子,谁还能听不出来,煜王所指栽赃他的人会是谁? 除了凌王,还能有谁? 实际上,慕楠煜心里笑开了花。 真是连老天都在帮他啊。 慕玄凌拿到的,是假账簿。 看来方益州那个老东西还知道留一手。 只是账簿没到慕玄凌手里,那他就还有机会去销毁账簿。 慕玄凌的脸色,也是很难看。 这回的确是自己大意了。 竟被方益州给糊弄了。 假的账簿,很快又有太监经手,回到了乾帝手里。 拿着假账簿,乾帝意味深长的往下扫了一眼,“凌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表面上,问的是凌王。 但是乾帝那一眼,也不知看的是凌王,还是煜王。 又或者两个人都逃不过乾帝的眼睛。 事实如何,乾帝又岂会心中没数? 只是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有些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慕玄凌也知道自己失算了,当即就跪了下去,“父皇,此事怪儿臣大意了,这账簿,是朔城郡守亲手交予儿臣的,儿臣没想到,方益州竟会蒙骗儿臣,还请父皇明察……” “儿臣与煜王兄是亲兄弟,煜王兄的为人,儿臣自然是清楚的,儿臣相信煜王兄,断不会做出些大逆不道之事,修葺河堤参与的人之多,想必是底下的人,借由煜王兄的名头,私相授受,贪腐成性,才会造出薄弱的不堪一击的河堤!” 说道最后,慕玄凌倒是打起了感情牌。 瞧瞧,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的。 不知道的,怕是还真以为他跟口中的煜王兄,感情多好呢? 我呸! 听到慕楠煜本人耳朵里,就想吐他一脸口水! 亲兄弟? 亲兄弟你慕玄凌这般算计于我? 慕楠煜翻他个不屑的白眼,这个慕玄凌,虚情假意,自己也不嫌恶心! 这些话,看似是在帮他说话,可其实不就是在说,贪腐的人是他麽? 别以为他听不出慕玄凌话里话外的意味儿。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慕楠煜肯定吐槽慕玄凌一脸! 慕玄凌这是拉方益州下水,不过慕楠煜并不在乎。 事到如今,方益州早已是颗弃子了。 慕玄凌若要问罪方益州,反倒是帮了他。 慕楠煜优哉游哉的,时不时的斜眼瞅两眼慕玄凌,眼神很是讥讽。 画风反转之下,眼下这个情形,倒是更有利于慕楠煜。 虽然慕玄凌表面上,字字句句是在为他说话,但慕楠煜也不是傻子啊。 顺着慕玄凌的话,当场就跪了下去,两兄弟并排跪着,慕楠煜神情恳切道,“父皇,朔城决堤,虽不是儿臣所为,但儿臣难辞其咎,儿臣恳请父皇责罚……”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嗑了个头。 嗑的还挺响的。 怎么看,都像是自责内疚的做派。 慕玄凌话里话外,不就是想说他玩忽职守,办事不利麽? 这个罪责,了不起他就自己领了。 总好过中饱私囊之罪! 两者孰轻孰重,慕楠煜心里岂会不清楚? 两兄弟,说话一个比一个漂亮。 当他们的父皇,我们的乾帝陛下是傻子麽?! 他们两个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乾帝看的比谁都清楚。 知子莫若父!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也没有都问罪的道理。 第678章:也会吓一跳的 否则丢的,也是他这个做父皇,做陛下的脸。 而且这次他们两个的差事,都还算办的漂亮。 所以乾帝的脸色,倒也不至于阴沉,看不出喜怒的睨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两兄弟,“都起来吧。” 慕玄凌和慕楠煜很有默契的迟疑了一下,然后又很有默契的同时开口道,“谢父皇。” 因为他们也有些拿不准,他们的父皇陛下,是怪罪还是不怪罪? “此次煜王收复南阳有功,便就功过相抵,若再有下次,朕必定严惩不贷!”说这话时,乾帝的语气,就多了几分凌厉。 算是给慕楠煜一个警告。 当然,也包括慕玄凌。 他这两个儿子,他比谁都了解。 “儿臣谢父皇隆恩。”慕楠煜赶忙谢恩。 有乾帝一言,慕楠煜算是逃过一劫。 “父皇,儿臣此次在南阳,意外得知一个事儿,此事关乎……儿臣不敢擅自做主,还需父皇定夺。”慕楠煜说话间,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件东西。 一封书信。 夹在慕楠煜的指尖。 而且他刚才的话,分明是有话没说完的意思。 “关乎……”后面,明显是有话要说。 而答案,很显然就在他指尖的信中。 慕玄凌大招放过了,该轮到他了。 慕楠煜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冷笑。 以为就只有慕玄凌有准备吗? 他也有。 “煜王,你这又是什么?”慕楠煜指尖夹着的书信,乾帝不是没看到。 这两兄弟,还真是针锋相对啊。 谁也不让谁。 至于信上的内容,实则乾帝心里哪会没有猜测,十有八九也能猜到个大概的。 “回父皇,这是儿臣在南阳时,有人送到儿臣军中的,儿臣看过之后,着实吓了一跳,父皇若是看了,也会吓一跳的。”慕楠煜说的轻松,但语气中却充满了意味深长。 他就等着看慕玄凌的好戏。 刚才慕玄凌怎么踩他的,他就怎么踩回去。 慕楠煜搞得神秘兮兮的,顿时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和好奇,一个个都伸着脖子,像是想穿过信封,好看清里面的内容。 然后,在乾帝的眼神示意之下,全贵公公再次下到慕楠煜面前,恭敬的把书信接了过去。 再然后,呈给了乾帝。 他倒要看看,什么东西能让他吓一跳。 不看不知道,一看,乾帝确实被信上的内容给惊到了。 眼神也变得越发的犀利了起来。 先是目光阴沉的看了眼慕玄凌,然后转看慕楠煜,拿着拆开的信纸问,“煜王,这信是什么人送给你的?” “回父皇,儿臣不知,送信之人并未露面,也没留下姓名,只是将信送到军中,便不知去向了。”慕楠煜如实说道。 他早就料到,父皇看了这封信之后,肯定会龙颜大怒。 而慕玄凌,就要倒霉了。 慕楠煜低头的瞬间,得意的瞟了一眼眉头深皱的慕玄凌。 这回知道他的厉害了吧?! 慕玄凌不过拿回来一个假账簿,哪里有他这封信的杀伤力? 这回,看他怎么把慕玄凌狠狠地踩在脚下! 慕楠煜说完之后,乾帝的目光,便又落回到慕玄凌头上来了,“凌王,朕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朕!” 打从慕楠煜拿出那封书信的时候,慕玄凌心中就敲响了一个警钟。 慕楠煜,也是有备而来的。 再加上乾帝的问话,慕玄凌自然得乖乖听着,“父皇请问,儿臣一定知无不言。” “你可曾去过神昭?”乾帝一开口,下面的人,顿时便神色各异。 尤其是慕玄凌,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 但很快就恢复过来,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表示不知道,“父皇,儿臣从未去过神昭,不知……父皇为何会有此一问?” 这个时候,当然是不能承认了。 若是叫人知道,他私自去过神昭,还见过神昭太子北宫琨。 少不得要被扣上一个勾结神昭的罪名。 慕玄凌低着头,表现的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 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但在他低头的瞬间,没人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厉。 北宫琨,竟然出卖他? 他去神昭的事,只有北宫琨知道。 除了北宫琨,还有谁会出卖他? 那封信,是北宫琨给慕楠煜的? 一时间,慕玄凌脑子里有些乱。 一方面想着自己是否被北宫琨出卖,一方面又要想着怎么应对乾帝的发问,再者,还要想着信上内容究竟说了些什么? 北宫琨给他抖出来了多少?! 心中,很是烦躁。 一再失利,慕玄凌能不烦躁吗? 从他不管不顾的跳下河去救裴卿卿之后,就注定了他这后面的接连失利。 他的计划之中,没有跳下河去救裴卿卿。 换言之,裴卿卿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导致他一再失利。 而乾帝,听闻慕玄凌否认,并不意外,他要是不否认,那才不正常呢。 “若你未曾去过神昭,为何有人说在神昭见过你?”乾帝隐隐有股磨牙的味道,慕玄凌去没去过神昭,他清楚得很。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霍霄的死…… “这信上说,你曾见过神昭太子,还说你与杀害霍霄霍大将军有关!凌王,你可有什么话要说?”乾帝捏着信纸,一字一顿的说道。 慕玄凌私自去见过北宫琨,他知道。 可霍霄的死……也是慕玄凌干的? 这信上说,慕玄凌与神昭太子合作,杀害霍霄的乌金箭,也是神昭太子给慕玄凌的。 乾帝可以容忍慕玄凌私自和北宫琨打交道,但是杀害朝廷重臣,就是大罪! 若是连自己的大将军被杀都能容忍,那他这个皇帝干脆就让给慕玄凌来当好了! 即便乾帝没有大发雷霆,但是单从语气,就能听出他现在正处于动怒的边缘。 要知道从乾帝嘴里说出的这话,堪比两道惊雷劈了下来。 不管是真是假,作为当事人,不,应该说是嫌疑人,慕玄凌分分钟就磕头辩解,“父皇,这是污蔑!儿臣从未去过神昭,又怎会见国神昭太子!更遑论杀害霍大将军……霍大将军之死,早已真相大白,如今却有人以此为借口来污蔑儿臣,实属居心叵测!还请父皇明察……” 第679章:背后捅刀子!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本以为信上内容,只是说他去过神昭,见过北宫琨,只要他咬牙不认,父皇没有实证,仅凭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慕玄凌万万没想到,北宫琨竟旧事重提!暗杀霍霄的事都能抖出来! 该死! 慕玄凌心底愤恨的要死,恨不能将北宫琨活剐了! 居然这个时候在他背后捅刀子! 可恶! 暗杀朝臣,还是像霍霄那样有功于国家的功臣,这要是传了出去,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好名声,都得毁于一旦。 到时候别说太子位了,怕是连王府都住不了。 介时不仅失了民心,必会引起军心共愤,难保到时候,父皇不会为了给军中上下一个交代,而拿他开刀! 曹勇就是前车之鉴。 慕玄凌心中的弦,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阴沉沉的侧目,看了眼慕楠煜。 如果说慕玄凌面色有多冷凉,那么慕楠煜就有多得意。 得意洋洋的瞅着慕玄凌笑,无声的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一时间,朝堂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压抑凝重了起来。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乖乖,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凌王竟然与杀害霍大将军有关? 虽说霍大将军已入土为安,但旧事重提,尤其是还跟凌王有关,怎能不叫人唏嘘?! 乾帝没开口,就没人吱声。 这气氛明显就不对,这个时候谁吱声,那就是不识趣! 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头。 看慕玄凌热闹的,还有一个人。 他舅舅,许翰林。 剧情翻转的太快,许翰林一张老脸也是在若有所思,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帮慕玄凌说话? 慕玄凌想得到的,乾帝自然也想得到。 乾帝现在头疼的,便是慕玄凌所想到的那般。 事关霍霄之死,可大可小。 霍霄之死,好不容易平息了下来。 若是再掀起什么风浪来,难保军心不乱。 乾帝有他自己的考量和顾虑,当然,脸色自然是很难看的。 慕玄凌偷去神昭见北宫琨的事儿,乾帝替他隐瞒了下来,可是若真是慕玄凌帮着北宫琨,暗杀霍霄,那乾帝便容他不得! 可是,顾虑是,若是真传开了,军心动荡,难不成要拿自己儿子去祭奠霍霄,以安军心? 再怎么说,慕玄凌也是自己的亲儿子。 霍霄已经死了,再让自己儿子给霍霄陪葬,又能有什么好处? 无疑是百害无利的。 到时候,皇室的声威和颜面都得受损。 “污蔑?凌王弟说的好轻松啊!”慕楠煜冷冷的讥讽一声,慕玄凌的鬼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父皇明鉴,信上所言,有理有据,若非凌王弟私自去过神昭,见过神昭太子,又怎会有人告发凌王弟呢?怎么不见告发别人?偏偏就告发了凌王弟你呢?” 只可惜,他没能抓到慕玄凌私自去见神昭太子的证据,否则,现在慕玄凌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瞧着慕楠煜冷嘲热讽的嘴脸,慕玄凌咬紧了后牙槽,“既说是污蔑,自然是有人想铲除异己,所以才针对臣弟,臣弟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想铲除臣弟。” “你……”慕楠煜咬牙。 这个慕玄凌,死到临头还在狡辩。 可慕玄凌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任由慕楠煜往他身上引火? 他就不会把火引回去吗? “都给朕闭嘴!”乾帝震怒的叱呵声从头顶压了下来。 慕楠煜和慕玄凌立马就闭上了嘴巴,谁也不敢再呛声。 即便不去看,也知道乾帝此刻正恼怒着呢,“仅凭一封无落款的书信,不足以判定凌王有罪,你们两个,都给朕滚回去好好的闭门思过,驳回封赏,算是功过相抵,都给朕退下!” “可是父皇……” “退下!”慕楠煜还想说些什么,当场就被乾帝训斥了回来。 想反驳的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虽然信上的内容,说的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但是没有落款,连写信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算不得是实证,不足以定慕玄凌的罪。 慕玄凌与慕楠煜,有功也有过,那便功过相抵,不赏也不罚,都滚回去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 乾帝阴沉着脸,这是他对他们两兄弟最大的宽容了。 顾及军心和皇室颜面,乾帝还是决定压下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纵使不甘心,明智乾帝动怒,就算是亲儿子,也没有往枪口上撞的道理呀。 慕楠煜只得忍下这口气,“儿臣遵旨……” “儿臣谨遵父皇教训,回府闭门思过,以正己身,儿臣告退。”慕玄凌谢恩比谁来的都快。 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好在父皇没有深究,看来父皇也是要顾全皇室的颜面和声威,才会压下此事。 然后,慕玄凌和慕楠煜就都退了下去。 各回各家,发脾气的发脾气,谋划的谋划。 回了煜王府,慕楠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让慕玄凌逃过一劫,真是不甘心! 但,转念一想,父皇看过了那封信,必然不会再信任慕玄凌。 能让慕玄凌在父皇面前失了宠信,倒也不算全无收获。 如此一想,慕楠煜心里的气就顺畅了很多。 “煜王殿下。”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谦谦有礼的公子哥。 “天靳,你来了。”发了一通脾气,慕楠煜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 赵天靳一来,就看到满屋子的狼藉,东西被煜王砸的满地都是。 对于这样的场景,赵天靳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每回煜王心情不好,回来后就是这么撒气的。 “殿下得胜回朝,乃是大喜事,可喜可贺,怎么殿下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赵天靳略感狐疑的问了一句。 一听说煜王班师回朝,收复了南阳,按理说,陛下是会有封赏的。 可是瞧着煜王这大发雷霆,哪像是受了封赏的样子?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纰漏? 赵天靳没进宫,自然不知道方才在宫里发生的事。 只是一听说煜王回府了,他便过来瞧瞧。 毕竟赵家还离不开煜王这颗庇阴树。 “别提了,提起来本王就一肚子气!不说也罢!”慕楠煜不耐烦的摆摆手,嘴上说不提了,但是一脚就踹翻了面前的一张矮桌。 恐怕慕楠煜怎么也想不到,让他在朝堂上有机会踩压慕玄凌的那封信,是慕非澜让人送的。 第680章:春心萌动了 煜王恐怕早就忘记了,他还有个质子兄弟,慕非澜。 他还不爽那送信之人,既然给他送来了信,却连个落款都没有,平白让慕玄凌逃过一劫! 想想就觉得火大! “殿下息怒,动气伤身。”既然慕楠煜不想说,赵天靳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再问。 看慕楠煜这副样子,就算不说,赵天靳也能猜到个八九分。 必然是在陛下那儿受气了。 赵天靳这么一说,慕楠煜倒像是顺了口气,他看了一眼颇有风度的赵天靳,“本王有件事,想让你去办,本王现在能信得过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说到最后,慕楠煜一巴掌,拍在赵天靳的肩膀上。 怎么看都像是把赵天靳当成兄弟。 慕楠煜都这么说了,赵天靳还能怎么拒绝? “煜王有何事但请吩咐,天靳愿效犬马之劳。”赵天靳语气平淡的开口道。 “本王想让你替本王去一趟朔城。”说这话时,慕楠煜眼睛里闪过一缕阴冷的光。 他现在正在风头上,父皇命他闭门思过,不宜有什么动作,若是被人抓到什么把柄,那就未免得不偿失了。 “朔城?”倒是赵天靳,听闻慕楠煜让他去朔城,迟疑了一下。 但看慕楠煜眼睛里的阴冷,便就明白了什么。 …… 与此同时,白子墨他们也回了侯府。 “终于回家了!”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果然还是侯府最舒服。 裴卿卿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刚进门就被一个人影给冲到了。 灵月一把就扑了上来,抱了裴卿卿一个满怀,“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夫人了……” 差点没把裴卿卿扑倒了。 “灵月,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裴卿卿也笑了笑,回来的感觉真好,大家都在。 只是看到灵月胳膊上包扎的白布之后,裴卿卿眸光一闪,“这是什么回事?你受伤了?” 是了,她想起来了。 之前玖月说了,慕玄凌的人伤了灵月。 她的确是没想到,灵月的来历,居然会被慕玄凌得知了去。 还挟持了灵月。 “灵月,抱歉……是我连累了你。”起初是她自私,想着借用灵月来拉拢竹颜,没想到,竟会害的灵月有性命之危。 若是她早些将灵月的身份说清楚,有竹颜的保护,或许灵月就不会出事了。 “夫人,这不关夫人的事……是我自己没本事,才会被人绑了去,好在侯爷及时救了我,不然……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夫人了……”说着说着,灵月就又要哭鼻子了,鼻子一吸一吸的。 白子墨就在裴卿卿旁边,听闻灵月哭唧唧的哽咽,男人语气淡漠的开口,“本候救你只是凑巧,救你的人,是世子。” 说的就像是不跟北宫琉抢功的样子。 北宫琉已经回了他的世子府。 不然听到白子墨这么说,少不得是要鄙视他一眼的。 然后再说上一句,我谢谢你了! 不抢功! 本来裴卿卿和灵月重逢,气氛挺温馨的,可冷不丁的被白子墨这么来一句,着实有点突兀和违和啊有没有? “……”裴卿卿嘴角一抽,看了眼男人。 你可以不说话的! 灵月抹了一把泪,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被水洗过一样清澈,弱弱的看着白子墨,嘀咕道,“侯爷!我也没说错呀……是你救了我啊,当然,还有北宫世子!” “好了,别哭了,你看我们不都平安无事的回家了嘛。”裴卿卿笑了笑,灵月心思单纯,也是时候将她和竹颜的关系告诉她了。 省得她一天到晚的犯迷糊。 不过,裴卿卿往后扫了一眼玖月他们,“都别杵在这儿了,回去收拾一下吧。” 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都该回屋去收拾一下。 至于灵月的事,回屋去再说也不迟。 对于玖月和阿羡来说,回侯府就跟回家了是一样的。 回家了自然也很高兴。 两人不约而同的点头,“是…” 阿羡走之前,在药琅身边停顿了一下,“你,我送你回去吧……” “我知道路。”如果说阿羡问的小心翼翼的,那么药琅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 目不斜视的就从阿羡身边走了过去,连个眼神都没给阿羡。 阿羡讪讪的摸了摸鼻头。 他不尴尬! 这没什么的,药琅只是还在同他计较上次诓骗他的事而已! 然后阿羡也默默地跟在药琅身后,走了。 瞧着阿羡同药琅之间的……互动,玖月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怎么觉得阿羡和药琅怪怪的? 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哪怪? 总之,阿羡对药琅,不一般。 除了侯爷之外,还没见阿羡对谁这般……他能说关怀麽? 就连他这个跟阿羡做了十年兄弟的人,也不见阿羡这么关怀过他! 简直是无微不至啊。 不过玖月倒也没想那么多,只以为阿羡对药琅,是有一份愧疚之心在。 毕竟是因为阿羡,才让药琅受过赵大人的**。 虽然为药琅报了仇,但在那之后,阿羡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对药琅可谓是无微不至。 想来,阿羡是因为愧疚,想要弥补药琅,所以才会对药琅特别的好吧。 然后,玖月上去灵月身边,低眉道,“灵月,你的伤还没好,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叫灵月红了脸,“我也知道路…” “……”玖月噎了一下。 感觉自己被这小丫头的实诚给打败了。 侯府的路,能不知道吗! 不是,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他想送她回去啊…… “噗……”裴卿卿不厚道的笑了,瞧着玖月,一脸的打趣,“我们的玖月,这是春心萌动了呀?” “……”玖月又是一噎。 这回感觉自己脸皮有点烫。 “夫人就莫要拿属下开玩笑了!”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分明高兴着呢。 裴卿卿早就瞧出来了,玖月和灵月,也算是互相心生爱慕,只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一直把这两人的事给耽搁了。 她在想,若是把灵月许配给玖月,不知道竹颜会不会答应? 灵月的婚事,肯定是要竹颜这个做哥哥的点头才行。 第681章:为创造小侯爷而努力 想到这儿,裴卿卿就不免有点同情起玖月来了。 故作叹息的摇了摇头,“玖月,你道阻且长啊,不过你很有眼光,灵月这小丫头,可是个宝,你可得抓稳了啊。” 裴卿卿说的意味深长,玖月听的一阵懵圈,似懂非懂的,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怎么听懂。 “夫人,属下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能明说吗? 道阻且长是什么意思? 只要侯爷和夫人您把灵月指给我不就好了麽?! 玖月在心里想着。 此时的玖月不知道,裴卿卿所说的宝,是真正的宝,宝藏的宝。 在以后玖月被竹颜各种刁难的时候,他才明白,裴卿卿今日说的意思。 当然,这只是后话而已。 “夫人……你…你又在取笑我……”如果说玖月还只是有些难为情的羞涩,那么灵月直接是羞红了脸。 脸都红到了耳后根。 一脸羞涩的就跑了。 “愣在这儿干什么,去追啊!”裴卿卿瞥了一眼玖月,大有一股教他的意味儿,“媳妇儿是要自己追回来的,快去快去!” 玖月也是有些脸红,楞了一下点头,“是,多谢夫人……” 然后就追媳妇儿去了。 看着玖月跑去追媳妇儿,裴卿卿嘴角的笑容扩大,转头道,“侯爷,看来我们侯府就要有喜事了。” 她身后的男人却不以为然,没什么表情,“夫人不是说玖月道阻且长吗?怕是没那么容易成好事。” 不是他打击玖月,要做竹颜的妹夫,哪是那么容易的。 就像夫人说的,道阻且长着呢。 裴卿卿哪会不明白这男人的意思啊,“竹颜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竹颜那个人,虽然有时候奸诈了些,但为人还是不错的。 只要灵月能过的好,想来竹颜也不会那么不通情达理的。 只是她这话,听在男人耳朵里,诚然就是在夸竹颜,男人微微眯起了深谙的眸子,“夫人的意思是,本候不比竹颜通情达理?” “呃……”裴卿卿一噎。 她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儿。 这男人,又来了! “白子墨你又来了!”她不就是说了一句,竹颜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麽! 这也要吃醋? 改明儿她就让玖月买一堆的醋回来,让他吃个够。 裴卿卿悠悠的斜眼瞅了一眼男人,你要再这样,我就不搭理你了! 男人天生温润的眉间轻佻,倒也没再继续作。 咳咳……说男人作,好像也不太好哈? 但是这男人分明就是在作嘛。 裴卿卿转身就要走,懒得搭理这莫名其妙吃飞醋的男人。 “夫人要去哪儿啊?”男人随手一拉,裴卿卿就走不了了。 男人一个用力,裴卿卿就转了一圈,直接转到男人胸膛里去了。 裴卿卿眼角一抽,抬头看着男人完美的下颚,往上是他深谙的眼,温润的眉,她撇撇嘴,“我累了,想回房休息。” 这男人的脸,她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才不会被他的美色所迷呢! 裴卿卿内心哼哼道。 “正好,为夫也累了。”说罢,毫无意料的一把,就将裴卿卿抱了起来。 “你……”突如其来的一下,裴卿卿着实惊到了。 蹭的一下就搂紧了男人的脖子,委屈巴巴的瞅了一眼男人,“侯爷……” 虽然有点小惊吓,不过心里还是挺美的。 这么被抱着,真舒服嘿嘿。 或许连裴卿卿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这软软糯糯的一声“侯爷……”,撇嘴撒娇的小模样,看的男人眸光愈发的深谙了几分。 深谙的眼眸,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男人喉结上下滚了一下,嗓音格外的低沉道,“叫夫君。” 刷的一下,裴卿卿没出息的开始脸红了,“夫君……” 她好像,好久没叫夫君了? 男人眼中仿佛烧起了浴火,连带着裴卿卿身上也灼热了起来。 然后,男人就把她回房去了。 再然后,咳咳,就是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 玖月跟阿羡分别到了卧房门外。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大眼瞪小眼。 哦不,大眼瞪大眼,总之就是干瞪眼,就是没人上去敲门。 这侯爷和夫人久别重逢的……咳咳,虽然分离不是很久,但是侯爷跟夫人这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的,都说小别胜新婚的…… 侯爷这…… 咳咳,显然玖月和阿羡十分有默契的想到了一起。 于是乎,墨迹了半天,谁也没说上去叫门。 万一打断了侯爷的好事…… 倒霉的那就是他们自己。 “不若我们一个时辰之后再来?”阿羡投给玖月一个询问的眼神。 玖月脸色似乎有些窘,轻咳一声,“我也正有此意!万一打搅了侯爷的好事……就是我们的罪过了……指不定侯爷在为了创造小侯爷而努力呢!” “……”阿羡默然了一下。 玖月倒是真敢说。 调侃起侯爷来了。 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 指不定侯爷正在为创造小侯爷而努力呢。 还是不打搅为好。 于是乎,兄弟俩很有默契的同时转身,准备一个时辰后再来。 反正也没什么十分要紧的事非得侯爷出面不可…… “你们干什么呢!” 就在玖月和阿羡默契十足的转头的时候,他们不敢打搅的房门打开了。 裴卿卿从里面瞅着他俩,“来了不做声,一个时辰后,天都黑了。” 意思是,有事不说,来了又走是干嘛呢?! 而且刚才他俩的对话,裴卿卿都听见了。 凉悠悠的斜眼儿,瞅着他俩。 此时的裴卿卿,像是刚刚沐浴更衣过,换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裙,满头长发披散在肩后,看着随意且多了几分慵懒的气息。 只是面颊红润,叫人忽略不掉。 一看就是很滋润了…… “夫人……”瞧见裴卿卿这么‘居家悠然’的模样,玖月和阿羡皆是楞了一下。 更多的,是有些窘。 刚才的话,夫人都听见了……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裴卿卿慢慢悠悠的瞥了一眼门外的俩人。 行啊,都调侃到她和白子墨头上来了。 这俩人是越来越胆肥了啊? 第682章:欠债总是要还的 “额……”玖月噎了一下,“夫人,我们没说什么……我和阿羡,只是看夫人和侯爷还在休息,便想说晚些时候再来!” “对!”阿羡附和着点头。 只是怎么看,附和的都太僵硬了。 一看阿羡就是不会扯谎的人。 这下换做裴卿卿嘴角一抽,给了他俩一个‘我信了你的邪’的眼神。 信你才有鬼呢。 不过她也没有多计较。 这时,男人从里面过来了,走到裴卿卿身边,睨了眼外头的两人,“进来说话。” 然后男人转头进屋去了。 白子墨也和裴卿卿一样,穿的很随意,一看也是刚沐浴过的样子。 看来是洗了个鸳鸯浴啊…… 玖月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将鸳鸯浴的念头给压了下去,免得叫夫人看出来…… 阿羡什么也没说,可谓是面无表情。 要论起收敛表情,阿羡比玖月更在行。 最起码,阿羡可以做到面无表情,让人瞧不出什么。 而玖月,一眼就看出他脑子里在想些不纯洁的东西! 进屋之后,玖月和阿羡并肩而战,眼神时不时的瞟向自家主子,还有主母! 而白子墨像是没发觉两个属下的不对劲一样,该干嘛干嘛,一身的长袍,也未梳冠,瞧着倒是多了一股随和感。 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屋子里早已烧起了火盆,马上就是腊月的天气了。 “有事就说,做什么都哑巴了?”白子墨说话间,随手拿出一本书册,淡淡的睨了一眼像木桩子的两个人,然后扔进了火盆里。 裴卿卿坐在铜镜前,正好从镜子里看到白子墨烧了书册。 “侯爷!为何烧了这名册?!”看玖月的着急的样子,像是要伸手从火盆里把烧着的名册捞出来一样。 阿羡也是微微蹙眉,这名册,是方益州交出来的,是煜王贪腐的证据。 侯爷为何给烧了? 然而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假的。” “啊?”玖月着急的表情还僵在脸上,“假的?” 名册,是假的? “侯爷是说,方益州骗了我们?”阿羡很快就明白了自家侯爷的意思。 白子墨脸色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睛里却掠过一丝幽冷的精光,“方益州也是个老奸巨猾的,狡兔三窟,真正的账簿名册,都还在方家。” 慕玄凌拿的假账簿,想必已经被戳穿了吧? 即便白子墨今日没进宫,也能料到宫里发生的事。 倒是玖月,听侯爷这么一说,顿时就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他要来说的事了! “侯爷果然神机妙算,方才宫里传出消息,凌王拿回的账簿,是假的,当场被煜王给戳穿!”玖月说的一脸的钦佩! 就像他说的,他家侯爷果真是神机妙算。 若是侯爷同凌王一样,拿着名册进宫,怕是也得和凌王一样,少不得是要挨乾帝一顿训斥的。 “戳穿也没什么要紧的,凌王赈灾有功,朔城决堤,没拿到煜王贪腐的实证,但煜王负责修葺河堤,河堤不堪一击,煜王逃不过一个办事不利只过,如此功过相抵,想必陛下也不会责罚他们两兄弟。” 白子墨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 玖月听了直点头,“正如侯爷所说,陛下只是勒令凌王和煜王闭门思过,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侯爷果真神机妙算,什么都算到了。 与宫里传出的消息一般无二。 “知道了,没事就退下吧。”白子墨淡淡的吐字道。 “额……”玖月楞了一下,就这样就完了? 侯爷不说点什么?不交代点什么? “怎么?还有事?”男人眼皮子一抬,瞅了眼玖月。 玖月嘴角抽了一下,“没事……” “你呢?”白子墨深谙且淡漠的目光又看向阿羡,像是自言自语的口吻念叨了一句,“本候觉着,你们两个是越发的不灵光了。” 玖月:“……” 阿羡:“……” 侯爷说他们不灵光…… 啊不,是说他们笨啊,跑来搅扰了侯爷的好事…… 阿羡感觉自己无辜躺枪,笨的明明是玖月! “哦,对了,侯爷……药王山庄的人又来了。”刚才看侯爷烧名册,阿羡差点忘了他要说的事! 他来,是来禀告,药王山庄的人追到侯府来了! 要带药琅回药王山庄。 毕竟对方是药王山庄的人,又是药琅的叔父,阿羡也不好不以礼相待。 只能来请示侯爷了。 这要是其他来闹事的,阿羡自己就把人丢了出去。 可是药琅的家人,阿羡没法下手。 倒是白子墨,听闻药王山庄的人追来了,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男人温润的眉间轻佻,“药琅呢?” 这种事,找他也没用。 回不回药王山庄,是药琅自己的选择。 “属下已经让人去通知了药琅,特来请示侯爷,该如何安置药王山庄的人?” 想来这会儿药琅应该已经在大厅见他叔父了吧? 只是,这赶人又不好赶,这不就来请示侯爷了吗? 药王山庄的人,还如何安置? 又不能把人赶出去…… “请示本候管什么用?他们找的不是本候,问药琅去。”哪知,男人随口就把阿羡的问题给堵了回去。 “……”阿羡默然。 侯爷你是认真的吗?! 但一看自家侯爷淡然的不能再淡然的脸色,阿羡立马明白,好吧,侯爷你是认真的! “药王山庄的人在哪儿?”阿羡刚觉得有些为难,就在这时,裴卿卿走了过来。 阿羡的话,她都听见了。 “人在正厅。”看夫人的意思,是要去见见药王山庄的人? 听闻阿羡的回话,裴卿卿点了点头,然后朝自家男人看了一眼,“侯爷,我去见见药王山庄的人吧。” 毕竟当初是她把药琅骗出药王山庄来的。 哎,欠债总是要还的。 这不,讨债的找上门来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看表情,有点不乐意。 刚沐浴完,他还想跟自己女人多温存一下呢。 这药王山庄的人,来的真不是时候。 瞧着男人一脸凉幽幽的,裴卿卿笑了笑,“我很快就回来,侯爷等等我就好。” 她喜欢看这男人稚气的模样。 哄了男人之后,裴卿卿转身就要去见药王山庄的人。 只是,却被男人从身后拉出了手腕,裴卿卿顿步回头,以眼神询问男人,怎的了? 第683章:让他们等着 “夫人打算穿成这样出去?”男人脸上,就差写着‘我不高兴’几个字。 “呃……”裴卿卿一噎。 她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有什么不妥的吗? 穿成这样,就是随性了些,也没什么不妥的吧? 然后,男人二话不说的就拉着她往内室里去,“让他们等着。” 这话,自然是对后面的玖月同阿羡两人说的。 “……”玖月和阿羡的表情,都是这样的。 这段时间的分离,差点都忘了,侯爷和夫人在一起时,是何等的如胶似漆。 “我先去看着药王山庄的人,你留在这儿等侯爷!”先开口的,是阿羡。 说完,阿羡转头就走了。 其实他还是不放心药琅一个人应对药王山庄的人。 莫约一刻钟后,裴卿卿和白子墨夫妻俩总算是出来了。 裴卿卿换上了一席淡紫色的长裙,优雅又不失清新,一举一动之间,衣裙上仿佛流动这流光溢彩,满头长发也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鬓。 “那我就先去了。”裴卿卿嘴角抿着笑意,这男人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本以为灵月这几日胳膊上的伤没好,她要自己捯饬自己了呢。 刚刚就是因为灵月不在,所以沐浴之后,她连发鬓都懒得挽了,直接披头散发的。 现在好了,这男人自己接手了灵月的活儿。 这发鬓,衣裙,都是男人给她挑的。 她很是满意。 这男人,深得灵月手艺活儿的真传呐。 裴卿卿笑着走了,男人的目光还在追随。 “侯爷……”还是玖月适时的开口,男人才舍得收回目光。 分分钟,就又变成了那个冷漠的侯爷。 这变脸,可谓是比翻书还快。 侯爷变脸与否,取决于夫人在不在。 “侯爷,还有一事,方才没来得及说。”瞧着自家侯爷冷峻的脸,玖月正儿八经的说。 男人淡淡的睨了一眼,“何事?” “侯爷,煜王今日在朝堂上,拿出一封书信,信上的内容,便是告发凌王,与神昭太子勾结,还有……杀害霍霄霍将军的乌金箭,亦是出自凌王之手!”说到这事儿,玖月的脸色就严峻很多。 单凭个人的直觉,玖月觉得,这封信上说的内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乌金箭,必是神昭太子给的慕玄凌。 而杀害霍霄的凶手,一定也是慕玄凌! 只是碍于没有实证,仅凭一封不明来历的书信,不能判定凌王有罪罢了! “北宫琨在背后给慕玄凌捅刀子?”白子墨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儿。 煜王拿出的告发信,北宫琨给的? 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北宫琨倒不是干不出来。 只不过,玖月却摇头了,“据属下从北宫世子那边得来的消息,告发信并非出自北宫琨之手,而是……出自四皇子,慕非澜之手。” “慕非澜?”这个名字,倒的确是出乎了白子墨的意料之外。 “慕非澜……”若是玖月不提,他都险些忘了,还有个四皇子,慕非澜。 与北宫琉交换为质的四皇子,慕非澜。 “有消息称,当日在南阳,神昭太子领兵,慕非澜便跟随在侧!北宫世子告知属下,慕非澜在神昭,为神昭太子效力,乃神昭太子的军师,为神昭太子出谋划策,此次神昭太子出兵南阳,便有慕非澜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功劳!” 神昭那边的消息,虽然他们不方便探听。 可是他们有北宫琉。 北宫琉背后,有镇南王府,要探知神昭那边的消息,便犹如鱼得水。 北宫琉回府前,特地提醒了他一嘴,神昭太子那边,是慕非澜在推波助澜。 只怕这次的朔城决堤,也和慕非澜脱不开干系。 只是没有抓到实证罢了。 而且慕非澜远在神昭为质,按理说,是不可能把手伸的那么远,在朔城搞事。 换言之,怕是这背后还有人在帮慕非澜。 提到了慕非澜,白子墨便就不觉得奇怪了。 如果是慕非澜,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慕非澜,不甘心为质,于是顺理成章的搅乱天凤的朝局,搅得天凤内忧外患。 慕非澜是要让人想起来,天凤还有个为质的皇子,叫慕非澜。 “去查是谁在帮慕非澜搞鬼。”男人深谙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冽的精光。 朝堂上那么多人,谁都有可能是慕非澜的帮手。 白子墨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眸子。 “是。”玖月颔首,然后领命办事去了。 而裴卿卿,也来到了正厅这边。 “叔父,在朔城时,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喜欢侯府。” 裴卿卿一来,就听见了正厅里传出药琅坚定的声音。 “你……阿琅,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爹日日都在为你担心,叔父下山前,你爹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找到你,务必把你带回去!你……你不回去,要叔父如何跟你爹交代?” 紧接着,裴卿卿又听见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光是听着,就能知道对方是多么的苦口婆子在劝药琅。 从对方的话中,裴卿卿也听出了对方的身份,药琅的叔父? 之前在朔城,叔父去驿馆找白子墨要人的时候,裴卿卿恰好落了河,不在场。 是以并未见过药琅的叔父。 “药琅……”裴卿卿叹了口气,其实站在药琅这叔父的角度上,她能理解叔父想带药琅回家的心情。 毕竟药王山庄,才是药琅的家。 那里都是药琅的亲人。 瞧见裴卿卿进来,药琅坚决的脸色有了些缓和,“卿姐姐,你来了……” 同时叔父也看到了裴卿卿,当然,对裴卿卿,他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朝着裴卿卿冷哼一声,看都不想看裴卿卿。 “想必这位医者就是药琅的叔父吧?”裴卿卿像是压根儿没瞧见叔父不待见她的脸色一样,依旧是好言好语好态度的跟人说话。 若是换做是她,有人骗走了她的孩子,她只怕更加不待见对方。 所以这叔父不待见她,裴卿卿完全理解。 裴卿卿对着叔父盈盈一拜,算是见礼,“叔父初次来侯府,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叔父多多见谅。” “不敢!老夫岂敢当侯爷夫人一声叔父,老夫今日前来,便是要带阿琅回家的!想必侯爷夫人不会横加阻拦吧?”叔父的语气很不好,半点都不受裴卿卿的礼。 第684章:叫人没法反驳 这就好比裴卿卿跟人套近乎,人家根本就不领情一样。 叔父要带药琅回去,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横加阻拦的。 只是,裴卿卿扭头瞧了一眼药琅,“叔父作为长辈,担心药琅,乃人之常情,若要带药琅回去,理应我不该多说什么的……” “哼,还算有个明事理的,既如此,那就谢过侯爷夫人了。”叔父胡子一吹,虽然态度还是不好,但说话明显就要柔和了很多。 毕竟是在人家侯府的地盘上,太过盛气凌人也不好。 他们从朔城一路追来侯府,就是要带药琅回去的。 至于这侯爷夫人,好在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否则叔父来之前,都做好了要吵架的准备! 要是侯府不放人,那他们药王山庄也不是吃素的。 只要他们出去吆喝一声,以药王山庄的影响力,侯府的名声不说尽毁,也是能给侯府泼上一盆脏水的。 “阿琅,我们走!”叔父说着,也不管药琅是否同意,扯着药琅就要走人。 “叔父且慢!”裴卿卿当即伸手一拦。 “你想拦我?莫非侯爷夫人是想说话不作数?”叔父的脸色,也是当即一沉。 刚才还说不阻拦他带走药琅的。 怎么,这话才刚说出口,还热乎着呢,就想出尔反尔了? 可想而知,叔父看着裴卿卿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叔父误会了。”对于叔父的冷脸,裴卿卿不慌不忙的浅笑道,“叔父,我只是觉得,药琅现在也是个大人了,叔父是不是该听听药琅自己的意见?我理解叔父及你们药王山庄想要保护药琅的心情,但是没有哪个父母,能陪护孩子一辈子不是吗?” “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想必叔父也明白,不论是叔父你,还是药琅的父亲,都不能一辈子陪护在药琅身边,何不如让他学会自强自立之本呢?” 裴卿卿说的一本正经的,颇有一股老成的风范。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准备跟这位叔父来个以理服人! 若药琅想回去,她自然不拦着。 可是药琅不想走…… 留在侯府也没什么不好的。 叔父和药琅,她当然是帮药琅了。 对叔父敬重,只因对方是药琅的叔父。 不得不说,裴卿卿说了一堆大道理,还真把叔父说楞了一下。 不过很快,叔父就反驳了回去,“既然侯爷夫人也说了,为人父母不能一辈子陪护在孩子身边,父母寿数有限,想要儿女承欢膝下,此乃人伦!” “侯爷夫人这般阻挠老夫,莫非是想让阿琅做个不孝之人吗?!再者,我药王山庄虽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处,但要庇护阿琅一生无忧,还是做得到的!阿琅的去留,就不劳侯爷夫人操心了!” “……”裴卿卿一噎。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跟这叔父比老成讲道理,她还是略逊一筹。 叔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说? 以理服人的计策失败了呀。 叔父一句人伦,就能堵的她没话说了。 为人子,药琅理当回去父亲身边尽孝,承欢膝下…… 否则倒是她连累药琅成了个不孝之人一样。 再者,就像叔父说的,以药王山庄的实力,庇护药琅一生无忧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叔父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药琅的事,用不着她来操心! 说白了,就是用不着她多管闲事! 裴卿卿叹了口气,看了眼药琅,药娃娃,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这叔父嘴皮子甚是厉害。 我尽力了。 你自求多福吧。 最怕的,就是这种家中长辈来干涉。 动不动就拿不孝来说事。 叫人没法反驳。 若是恶一点的长辈,还能驳回了他的去。 可偏偏这叔父又是一心为药琅好,实在是没法驳了他的去。 何况她还是个外人! 瞧着裴卿卿败下阵来,药琅清秀的眉头一皱。 怎么连裴卿卿都说不过叔父。 同药琅一样皱眉的,还有阿羡。 心想说,连夫人都没话说了,药琅岂不是要被带走了? 无人看到阿羡垂在两侧的手紧了一下。 “阿琅,你若不想你爹亲自来抓你回去,今日便乖乖的跟叔父回家!”叔父的态度很强硬,拽着药琅就要走。 “这里就是我的家!”药琅脱口问出一句话,叫叔父楞了小片刻。 阿琅越发的让他觉得陌生了。 侯府这地方,如何能是阿琅的家? 叔父很想说,侯府的人,究竟给阿琅灌了什么迷魂汤?! 但碍于不宜与侯府大动干戈,所以一些难听的话,叔父还是理智没能说出口。 “胡说!这里怎么能是你的家!只有药王山庄,才是你的家!”叔父的语气明显重了许多,许是因为药琅的话给恼到了。 这话看似是在跟药琅说的,实则是看着裴卿卿说的。 是说给裴卿卿听的。 也是说给侯府以及没露面的白子墨听的。 若说侯府的人接近药琅没有图谋,叔父打死都不信! 连药琅身上的麒麟血都被他们夺了去!他们还想怎么样?! 如果说刚才,叔父顾虑着不宜与侯府大动干戈,可是一想到麒麟血被白子墨夺了去,叔父的脸色,明显就多了几分仇视。 定是不能再让药琅留在这人的! “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叔父,就跟我回去!”叔父强行的拽着药琅就要走。 “叔父……我不走……”不管药琅怎么不愿意,叔父就是不撒手。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手指也在悄然紧握。 “慢着……” 几乎是在裴卿卿开口的同一瞬间,刷的一下,阿羡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指在叔父面前。 一脸冷漠的瞅着叔父,“他不愿意走,没人可以为难他。” 阿羡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碍于对方是药琅的叔父,所以他才迟迟没动手。 但是药琅不愿意走,就算是叔父,也不能为难药琅。 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刚才她要是不开口,阿羡是不是也会拔剑? 但眼下,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药琅。 “你!老夫认得你!在朔城,就是你带跑了阿琅!”许是阿羡拔剑的举动,激怒了叔父,瞅着药琅的眼神儿,那叫一个气愤! 第685章:感情牌的厉害 叔父记得这人,在朔城,就是他把药琅带跑的! 否则在朔城的时候,他就把药琅带回家去了! 哪用得着追来侯府?! 阿羡没说话,便是默认了又如何? 只要药琅开口,别说朔城了,就是皇宫,他也能带跑药琅。 听闻叔父指责阿羡,裴卿卿嘴角一抽,瞧着阿羡像是得罪过这叔父啊? “叔父,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随药琅一同在侯府住上些时日如何?”裴卿卿适时地开口缓解道。 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啊。 总不能真靠武力解决吧! 裴卿卿心想,若是这叔父不放心药琅留在侯府,索性不如就跟药琅一起留下来,在侯府住上些时日,只要瞧见药琅在侯府过的自在舒心,想必也就不会说什么了吧? 可叔父压根儿就没想让药琅留在侯府! “不必了!侯府地位尊崇,老夫可住不起!”叔父冷言冷语的给拒绝了裴卿卿的提议。 如果说裴卿卿听不出叔父话中的讥讽之意,那她就是傻子。 裴卿卿像是后知后觉的想到,最初她和白子墨,是为的什么而去的药王山庄,接近药琅。 麒麟血。 叔父不是不愿意药琅留在侯府,而是因为她们拿了药琅的麒麟血,所以才仇视她们。 裴卿卿真想拍自己一脑门儿。 裴卿卿啊,你怎么反应这么迟钝。 这叔父计较的,不是药琅留与否,而是因为麒麟血啊。 但是,麒麟血的事,她无可辩解。 当初的确是她取了药琅的心头血。 “你们侯府不要欺人太甚了!我们药王山庄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叔父怒喝一声,主要是因为阿羡还在拿剑指着他!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的架势,药琅扯了一下叔父的胳膊,“叔父,我还不能走!请叔父不要为难我了……” 他也不想看到叔父和裴卿卿她们吵起来。 甚至药琅在想,若实在劝不动叔父,他便随叔父回去罢了。 “阿琅,哪里是叔父为难你,分明是你与叔父为难!”叔父像是真的生气了,训斥药琅的语调也重了几分,“阿琅,难道在你心里,侯府比药王山庄,比你爹还要重要吗?” 说到最后,叔父语气中多了几分失望。 对药琅的失望。 “我……”这话,让药琅怎么接? 没法接。 这就是感情牌的厉害。 亲情的约束。 药琅说不出话来。 垂眸间,药琅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 气氛,似乎一瞬间沉寂了下来。 片刻后,等药琅重新抬眸,只开口道,“叔父,我随你回去。” 亲情的束缚,他挣脱不掉。 听闻药琅的回答,在场的几人神色各异。 裴卿卿闪了闪目光,嘴皮子蠕动了一下,但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凭心而论,药琅回家,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挺舍不得药娃娃的。 “好,这才是叔父从小疼到大的阿琅!”叔父顿时喜笑开颜。 拉着药琅就要走。 阿羡淡漠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叫做黯然的东西。 药琅从他身边走过,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头一样。 就这样看着药琅走过,而无动于衷。 当白子墨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的小女人,失落的趴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的。 阿羡也是满脸失落,神情黯然的杵着不动。 “药琅走了?”白子墨一看,就看出是药琅被人带走了。 所以他女人和阿羡才会这般失落。 “走了……”裴卿卿嘟着嘴,唉声叹气的,她是真舍不得药娃娃啊。 以后想见药琅,怕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夫人若实在是舍不得,本候派人去把他抓回来?”白子墨大手一捞,裴卿卿便坐到他腿上去了。 抓? 裴卿卿撇撇嘴,“还是算了吧,其实药琅回家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的,是我们自私了,想将他留在身边。” 凭心而论,其实是她们自私,想将药琅留在侯府。 可是药王山庄里,也都是药琅的家人。 药琅回去看看家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裴卿卿坐在男人腿上叹气,余光瞟见阿羡离去的背影。 只是那背影,带着一股浓浓的失落感。 “夫君,你有没有觉得,其实最舍不得药琅的,是阿羡……”裴卿卿眼神示意,瞥了两眼阿羡离去的背影。 “夫人关心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男人语气幽幽,听的裴卿卿白了他一眼。 阿羡是自己人,就跟家人一样,她关心一下怎么了? 这男人,瞧他那个小气劲儿。 “对了!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还要去找灵月!”裴卿卿说话间,蹭的一下就从男人腿上跳了下来,“侯爷,你有事就先忙,没事就回房等我。” 话还没说完,人就跑了。 “……”白子墨表情是这样的。 眸子里却是带着宠溺的笑意。 裴卿卿一路往灵月的屋子去。 回来的时候就想说,要跟灵月说说她与竹颜的关系。 被药王山庄的人一搅和,差点忘了这茬。 “灵月……”裴卿卿刚到门外,灵月似乎听见了动静儿,恰好过来给她开门。 “夫人……你怎么来了?”看灵月的眼神,似乎有些闪烁。 裴卿卿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怎的了?你这儿有别人?” “我……” “卿卿与我果然是心有灵犀呀。”就在灵月刚想开口的时候,屋子里传出一道熟悉的笑声。 然后裴卿卿就看见里面冒出来一个人影,优哉游哉的往门框上一靠,“卿卿,许久不见,你可想我了?” “……”裴卿卿嘴角一抽。 给了竹颜一个白眼。 我想你个头。 对于竹颜的出现,裴卿卿一点都不意外。 灵月被挟持的事,竹颜肯定是知道的,所以竹颜跑来看看灵月有事无事,也在情理之中。 “竹颜,你来我侯府,犹如入无人之境啊,看来我侯府的守卫,没一个能拦住竹颜公子的。”裴卿卿轻飘飘的随口道,说着就进门去了。 竹颜来了也好,那就当面把话说清楚了。 “卿卿这么说,是想让他们拦我呢?还是不想让他们拦我呢?”竹颜好看的眉头一挑,然后跟在裴卿卿身后,回了屋子。 第686章:财主哥哥 这家伙,故意装作听不懂她话的样子。 裴卿卿给了他一个‘听不懂人话吗?’的眼神,懒得搭理他。 说归说,笑归笑,但这竹颜来去自如,侯府的守卫,的确是需要加强啊。 回头得跟白子墨说说。 于是乎,裴卿卿不知道的是,因为她回头跟白子墨随口提了一嘴,侯府明里暗里的护卫,都被白子墨扔回了魔鬼训练营训练了十八遍。 以至于某一天,护卫们都在哀嚎,最可怕的不是侯爷,而是夫人! 夫人一句话,他们就要被折磨百八十遍! 裴卿卿和竹颜都进屋去了,灵月在后面皱着一张小脸儿。 然后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这可怎么办呀…… 她也不知道竹颜公子为何会突然跑来找她啊?! 可偏巧,夫人也来了…… 灵月笑脸都快皱成一团去了,回到屋子,竹颜正和夫人面对面的坐着,灵月左看看,右看看的,“我……我去沏茶……” 硬着头皮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去沏茶。 “不必了。”裴卿卿拉住了灵月,“你胳膊上还有伤,我们喝这里现成的茶就行。” 喝不喝茶倒是其次,主要是想说说灵月的来历……或者说身份。 “你同灵月说了麽?”裴卿卿意有所指的目光,瞟了一眼竹颜。 竹颜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然后摇了摇头。 裴卿卿便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还没跟灵月交底。 她过来,就是想来跟灵月说清楚的。 不想竹颜也来了,那是不是该问问竹颜这个做哥哥的意见? 然后裴卿卿又朝着竹颜丢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儿,毕竟他是灵月的哥哥,他说交底就交底。 若要继续瞒着,那她便就也不说什么了。 裴卿卿大有一副尊重竹颜决定的意思。 只是慕玄凌既然能派人挟持灵月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所以说,灵月的身份,瞒与不瞒也没多大意义了。 这回,竹颜虽然没说话,但是他跟裴卿卿的想法是一致的。 既然小妹的身份已经被人察觉到了,那便同小妹说清楚了也好,免得小妹稀里糊涂的,以后能自己警醒些也是好的。 看竹颜的脸色,裴卿卿就瞧出他的意思了。 “夫人……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灵月是单纯了些,但是她不傻啊。 瞧着裴卿卿和竹颜不停的交换眼神,分明是意有所指。 这个哑谜打的,灵月半天没看明白。 “灵月,其实有件事,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清楚。”既然灵月问了,那她就说了。 裴卿卿说的一本正经的,灵月还是没听明白,“什么事啊?” 她当然看得出,夫人和竹颜是有什么话想说? “你其实……是竹颜的妹妹。” ‘砰’ 灵月正在倒茶的手一抖,杯子磕掉了。 吓的灵月当场慌了神,“夫人你说什么?” 是她听错了麽? 夫人说她是什么? 竹颜的……什么?妹妹? 灵月吃惊的表情望了望竹颜,又看了看裴卿卿,感觉脑袋有点懵。 裴卿卿没再说话,瞟了眼竹颜,剩下的,该你说了。 灵月受惊吓的反应,使竹颜微微眯起了精亮的眸子,不紧不慢的弯腰,捡起灵月抖掉了杯子,搁回她面前,“怎么?你很吃惊?” “吃……”惊! 吃惊? 她是很吃惊! 灵月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会跟大名鼎鼎的竹颜公子扯上什么关系。 就算是从蓝袖嘴里听过自己是什么少东家,灵月也一直以为,是因为竹颜给她的那块玉符的缘故…… 玉符…… 对,玉符! 灵月连忙从怀兜里掏出了那块雪白的玉符,“你……你给我这个,是因为……” 刚刚竹颜来,便是来将这玉符‘还’给她的。 “因为你是我小妹。”竹颜很确定的告诉她。 你是我小妹。 灵月呆住了。 她听到了什么? 竹颜亲口说,她是他……小妹? “怎么可能……”灵月小脸上诚然就写着四个字,不敢置信。 “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亲人的……怎么可能是你的……妹妹?”灵月感觉自己舌头有些麻木,她打小,就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 怎么可能有个哥哥? 而且还是天下第一皇商,竹颜! 灵月想都不敢想。 竹颜是不是弄错了? 灵月震惊且迷茫的眼神,好像就在问竹颜,是不是搞错了?! “是我没能照顾好你,姒雪,是哥哥对不起你……”相比起灵月的震惊和迷茫,竹颜脸上则充满了愧疚。 他伸手,揉了揉灵月的头发,有怜惜,有愧疚,有心疼。 就像个疼爱妹妹的哥哥一般。 如果不是他,小妹也就不会变成无依无靠的孤儿。 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能保护好她。 灵月眼神有些呆滞。 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她是在做梦吗? 竹颜居然是她的……哥哥? “姒雪……”竹颜叫她姒雪,原来之前竹颜说要给她改名字,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吗? 所以才给她这么重要的玉符? “我叫姒雪吗?”灵月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喃着。 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比如之前竹颜对她种种的奇怪,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可是,她为什么不记得她叫姒雪?不记得自己有个哥哥? 灵月脑子里很是恍惚,恍惚的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竹颜是她哥哥…… 竹颜是她哥哥啊! 竹颜是她哥哥?! 灵月懵了,傻了,呆了! 这真不是在做梦吗? 她想掐自己一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嘶,疼!”会疼,就代表不是在做梦?! 竹颜真是她哥哥? 这这这…… 天上掉馅饼都没这么好的事吧?! 居然给她掉下来一个财主哥哥…… 灵月的小脸上,变幻莫测的,一会儿像是想哭,一会儿又像是想笑。 就跟傻了一样…… “你本名,叫姒雪,小时候因为逃难,我将你寄放在一个农妇家,等我逃过一劫再回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哥哥找了你很多年,你还记得吗?”竹颜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对妹妹的疼爱和愧疚。 他竹颜的妹妹,本该是过着如公主一般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是却变成孤儿,给人为奴为婢的长大。 每每想起,竹颜都忍不住自责,对灵月就更是觉得愧疚。 第687章:我亏待你妹妹了? 灵月一边发懵,一边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表情闷闷的摇头,“我不记得了……” 小时候的事,她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不要紧,哥哥已经将你找回来了,以后有哥哥在,不会再让你受苦。”竹颜笑了笑,揉着灵月呆呆的小脑袋。 那一瞬间,灵月鼻头在发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积满了泪光,“我不是在做梦吧……” 竹颜真的是她的哥哥?她有亲人了? 不再是孤儿了? 像是为了告诉灵月,她不是在做梦,竹颜还抱了抱她,哥哥对妹妹的拥抱,充满了安慰,“姒雪,以后只要有哥哥在,没人再能欺负你。” 灵月没看到,竹颜说这话时眼睛里掠过的冷光。 这回的账,他给慕玄凌记下了。 挟持小妹,还伤了小妹,慕玄凌势必要为此付出代价。 灵月这次是真的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你,你真的是我哥吗?没有搞错吗?” 万一搞错了……她是不是就白高兴了一场啊? 竹颜笑了一声,“我怎会认错自己的妹妹。” 他松开了灵月,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要问竹颜这辈子心疼过谁,出了裴卿卿,就是他这个小妹了。 “以后,你就叫姒雪,知道吗?”竹颜笑着说。 灵月嘟着嘴,明明不想哭的,可是眼里就是忍不住,抽泣的一边哽咽一边点头,“嗯……姒雪……姒雪,我叫姒雪……” “乖。”竹颜心里也松了口气,他还担心要是小妹不肯认他该怎么办呢? 小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乖巧。 对他这个哥哥服服帖帖的。 而灵月,啊不,现在该叫她姒雪了。 姒雪想的是,有竹颜这个财主哥哥,高兴都来不及呢,干嘛不认他啊?! 有天下第一皇商做哥哥,这要换做别人,做梦都会笑醒的好吗? 富甲天下啊,一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恭喜你们,兄妹相认。”开口的,是裴卿卿。 看着竹颜和灵月,不,是姒雪。 看着竹颜和姒雪相认,裴卿卿也为她们感到开心。 裴卿卿适时的开口,姒雪抹了一把脸色的泪,“夫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对啊,夫人要不是早就知道了,刚才也不会开口跟她说这个啊。 回想起来,侯爷是不是早就知道? 好几次,她都觉得侯爷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所以就她一个人不知道吗? “嗯,早就知道了……”裴卿卿颔首,默然了一下又说道,“灵月……不,是姒雪。” “姒雪,有件事也该告诉你,当初将你买回来,是想利用你,我欠你一声抱歉……既然你与竹颜已经相认,往后就不再是我的婢女,跟竹颜回去吧。”裴卿卿的语气很轻,但是却也很凝重。 甚至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叹息。 当初将灵月买回来,是想利用她。 后来,她早已没有了想要利用灵月之心,反而是将她当做妹妹般看待。 本以为经历过碧珠的背叛,她不会再轻易相信谁。 可是灵月单纯又忠诚,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可以去相信的。 “夫人……夫人不要这么说,若没有夫人,当初我便被卖到罪奴场去了,是生是死尚且不知,夫人对我有恩,有情,灵月一直都记在心里。” “不管我是灵月,还是姒雪,我都是夫人身边的人,是侯府的一份子!”说罢,姒雪郑重其事的给裴卿卿嗑了个头。 就算她是姒雪,她也是侯府的人。 没人规定,她是姒雪,就要跟裴卿卿,跟侯府划清界限啊? 如果是这样,那她宁可不要做姒雪,只做灵月。 姒雪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要不是夫人将她买回来,说不定她现在早就没命了。 哪来的机会认竹颜做哥哥? 就算夫人当初买她是有原因或是目地的,她也感激夫人,将她买了回来。 相反,她倒是觉得挺庆幸的。 如果不是夫人早就知道她与竹颜是兄妹,夫人也就不会将她买回来。 如果不是她有利用价值,她只会沦为罪奴场的一个玩物。 等着她的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所以她该庆幸,夫人早知道她和竹颜的关系,否则她的命,怕是像根稻草,早被人扯断了。 况且夫人从未利用过她,这点姒雪心里比谁都清楚。 “姒雪,你胳膊有伤,别压到伤口了。”裴卿卿很欣慰,姒雪没有怪她。 虽说她不欠姒雪什么,但许是经历过碧珠的背叛,裴卿卿害怕与身边的人反目成仇。 她伸手,将姒雪扶了起来,不让她跪着。 姒雪,这名字比灵月好听,往后,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为奴为婢的灵月了。 而是竹颜的妹妹,皇商产业下的少东家。 没人再敢轻视她。 “谢谢夫人……”姒雪很高兴,今天是她有生以来过的最惊喜,最开心的一天。 “竹颜公子……” “你叫我什么?” 姒雪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竹颜给拦了回去。 姒雪楞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嘴角带着甜甜的笑,“哥……” 竹颜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这才乖,想说什么?” 那模样,好像不管姒雪说什么,要什么,他都答应! “我以后能不能继续留在侯府啊?哥……你能答应我吗?”姒雪说的有些小心翼翼的。 她怕竹颜不答应。 虽然选择权在自己,可是得知竹颜是自己的哥哥之后,不知怎的,姒雪还是先请示竹颜的意思。 不是她怂,而是竹颜这个哥哥相当有威仪感。 “留下来做什么?继续为奴为婢麽?”哪知,竹颜却反问了一句。 这话听着,似乎不是很高兴。 “我……”姒雪有些拿不准,竹颜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竹颜,你的意思是,我亏待你妹妹了?”裴卿卿顿时就眯起了眸子。 竹颜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侯府亏待了他妹妹麽? 除了刚开始将灵月买回来的那段时间,她的确是与灵月不亲厚。 可是后来,她一直都将灵月当做妹妹般看待,从未亏待过她。 怎么着?竹颜还不高兴了? 第688章:我便有接近你的理由 什么叫留下来继续为奴为婢? 侯府可没人把灵月当成是奴婢看待。 裴卿卿的语气,颇有几分质问的意味儿。 但其实,没有要跟竹颜吵架的意思。 “呵呵。”竹颜挑眉一笑,“卿卿,我知道,你待姒雪极好,知道我为什么不早将姒雪带走,而是让她留在你身边麽?” 裴卿卿闻言眯起了眸子,“为什么?” “因为姒雪留在你身边,我便有接近你的理由。”竹颜忽然说的很认真。 认真到他的眼睛里,只有裴卿卿的倒影。 因为将小妹留在她身边,他便有接近她的理由。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 这理由…… 竹颜这情话来的猝不及防,裴卿卿一时也有些楞。 她刚才就在想,竹颜将灵月留在她身边,莫不是想要通过灵月监视她或是侯府…… 哪知道,竹颜一开口,就将她刚冒出来的念头给打消了。 “无趣。”裴卿卿云淡风轻的撇嘴一声。 或多或少,是为了缓解尴尬吧。 毕竟越是沉默,气氛只会越是怪异。 只是她这样,反倒叫竹颜笑的越发的开心了。 她逃避,便说明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就说明,在她心里,他竹颜不是没有分量的。 至少竹颜是这么认为的。 许是因为心情好了,竹颜随口就答应了姒雪,“你可以留在侯府,不过不得做为奴为婢的事儿,从明日开始,你要到铺子里学习打理商铺。” 竹颜一开口,大有一股他说了算的架势。 “啊?”姒雪愣住了,“我,我哪会打理商铺啊……竹……哥,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可以。”竹颜二话不说的拒绝,“没得商量,必须去,我竹颜的妹妹,岂能一辈子为奴为婢?” 他要的,是一个即便没有他的庇护,也没能独当一面的妹妹。 而不是一个只知道为奴为婢,干些下人活儿的妹妹。 “……”姒雪哑了言,一看竹颜不容置疑的脸色,愣是被憋的说不出话来。 然后将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了裴卿卿,像裴卿卿求救。 她哪会做生意啊! 让她打理商铺,她怕她会把竹颜的家产败光…… 她不敢…… 裴卿卿抿了抿唇,她知道,竹颜这么做,是为了姒雪好。 就像竹颜说的,姒雪不再是灵月,不该一辈子只知道为奴为婢。 竹颜的妹妹,自然不该是普通人。 迎着姒雪求助的目光,裴卿卿勾唇道,“姒雪,你哥是为了你好,你还是听他的吧,等你足够强大了,便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姒雪闻言,楞住了,“主宰自己的命运?” 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是在给人为奴为婢。 也适应了为奴为婢的日子。 潜意识里,就觉得为奴为婢是安慰的日子,不想也不敢去琢磨其他的。 与其说是适应,不如说是懒惰。 懒惰的不想尝试新的领域,是想安稳的窝在自己的小窝里。 “姒雪,你要记住,就算是哥哥,也不能保护你一辈子。”竹颜叹了口气,眼睛却很直视姒雪,他说道,“哥哥能做的,就是为你铺出一条路来,哥哥在后面推你,也要你自己肯往上走,明白吗?” 以后的路还很长,他尚且不能保证,能时时刻刻的保护她。 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只有竹颜自己心里知道,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安稳太久。 自从雪山之行,他见过沁心之后,竹颜就意识到,那些人,找来了。 在那些人找上门之前,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姒雪变得强大起来。 姒雪听不见竹颜的心声,但是竹颜认真而严峻的眉眼,触动到她。 鬼使神差的,姒雪重重的点了点头,“哥,我会听哥的话,不让哥失望!” 她的哥哥,可是竹颜! 既然做了竹颜的妹妹,她就不能给竹颜丢脸! 不就是打理商铺吗?她学就是! 姒雪暗暗在心里坚定道。 “好,这才是我小妹该有的样子。”有骨气,更要有志气。 瞧着竹颜三两句话就搞定了姒雪,裴卿卿如画的眉间轻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竹颜刚才是话里有话? 但一想,人家可是竹颜公子,心里没点秘密,那才奇怪呢。 总之跟她也没什么干系,何必多想呢? 所以裴卿卿也就不多想了。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 竹颜是不是也该走了? 这儿可是侯府,不是他的商铺。 竹颜这不请自来,虽说灵月……不,是姒雪,叫灵月叫习惯了,一时间要改口姒雪,多少有些不习惯。 姒雪虽是侯府的人,但他竹颜公子,可不是侯府的人。 裴卿卿送客的眼神,竹颜不是看不到,但他只当看不见,也没有打算要走的样子。 而姒雪,只顾着自己坚定心智去了,并未注意到裴卿卿和竹颜之间的眼神交锋。 “哥,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我们的爹娘是谁啊?还有我们小时候的事……我也都不记得了,哥你能跟我讲讲麽?”姒雪仰着小脑袋问。 “……”裴卿卿抿唇。 她刚还想赶竹颜走来着。 不防姒雪就想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事…… 竹颜眯着眸子,颇有一股磨牙的味道,“好,哥哥给你讲!” 裴卿卿居然嫌弃他。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她想赶他走。 这个女人现在是吃定了他飞不走了是麽? 还从来没人不欢迎他竹颜,换了别人,就是八抬大轿来请,他竹颜还不一定去呢! 偏就裴卿卿,还想赶他走! 可就像他自己说的,偏他就是飞不走。 如同纸鸢,另一头的线,捏在裴卿卿的手里。 而那根线,就是他的那颗心窝子。 裴卿卿嘴角一抽,竹颜说话就说话,这么瞅着她作甚? 就算她想赶他走,这不是也没说出来麽? 瞧他那个脸,她又没欠他钱。 裴卿卿就在想,那她是走还是留呢? “夫人,你也留下来一起听听吧……”就在裴卿卿考虑要走还是要留的时候,不防姒雪就轻轻的拉着她的衣袖,让她留下来。 裴卿卿眸光闪烁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好啊,正好我也想知道,天下第一有钱人的土皇帝,有着什么样的背景过往!” 第689章:可惜她眼中没我 “……”竹颜闻言嘴角一抽。 说他是天下第一有钱人,他还能接受。 土皇帝……他只有两个字的评价,难听。 于是乎,裴卿卿也就不走了,准备听听竹颜的过往史。 她也挺好奇的,从未听人说过竹颜的父母是何人,哪怕是丁点的传闻都没有。 想来不是没有,而是竹颜抹杀的太干净。 我们的竹颜公子,总不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不知为何,裴卿卿总有种感觉,竹颜的父母,一定不简单。 说不出缘由,便是有这种感觉。 毕竟像竹颜这种人才的儿子,也不是谁都能生的出来的。 裴卿卿浅笑一声,她是被自己的调侃逗笑了。 不过也就笑了一下而已,她与竹颜算是平辈,调侃竹颜倒是没什么。 但调侃他的父母,怎么说都是她的不该。 竹颜冷哼一声,裴卿卿就一顿窘。 怎么感觉她在想什么,都被竹颜看穿了…… “咳咳,我和姒雪都等着听呢,你倒是说啊……”裴卿卿扯着嘴角呵呵一笑。 竹颜幽幽的瞥了一眼假笑的裴卿卿,然后才开始润润嗓子,缓缓道来。 等竹颜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说了半天,竹颜还是没说他父母双亲是什么人?只说他和姒雪是被仇家追杀,为了躲避仇家,才将年幼的妹妹,也就是姒雪寄放在一户农家。 然后等他摆脱了仇家追杀的时候,再回去找姒雪的时候,姒雪已经被卖掉了。 裴卿卿自然也晓得,竹颜是故意避开不提他和姒雪的父母。 看来竹颜的来历,不简单啊。 现在想想,竹颜能在北境滨州那么偏远的地界来去自如,又格外熟悉雪山,连雪樱子都知道。 他除去是天下第一的富商,怕是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背景? 但,谁又没点秘密呢? 所以竹颜有意不提,裴卿卿也就没有表示多问。 总归,竹颜现在怎么着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吧? 毕竟姒雪还在她这里呢。 “原来我小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却都不记得了……”听完竹颜的故事之后,姒雪颇为失神的嘀喃。 “不记得便罢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竹颜说的很平淡,“你只需要记住,从今以后,你是姒雪,是我竹颜的妹妹,不可再与往昔同日而语。” 小时候被人追杀的事,包括被卖给别人家为奴为婢的事,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没什么要紧的。 现在只需要记住,她是姒雪,是竹颜的妹妹。 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奴婢。 瞧着竹颜自信且疼爱的笑容,像是给足了姒雪底气,她重重的一点头,“嗯!我记住了!” 她是竹颜的妹妹,一定不能给哥哥丢人! 姒雪在心里坚定道。 瞧着姒雪和竹颜兄妹之间的互动,裴卿卿咂咂嘴,伸了个懒腰,“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天都差不多黑了,这一聊就是一下午,时间过得可真快。 竹颜也该从哪来回哪去了吧? 很明显,裴卿卿是要赶人……咳咳,不对,是送客,送客的意思了。 竹颜白了她一眼,“你当我稀罕你们这侯府?” 裴卿卿嘴角一抽,“好走不送!” 说的好像谁稀罕他一样? 不稀罕她们侯府,她还不稀罕他呢。 赶紧走! 不用说,竹颜的脸色就更加不好了,凉悠悠的眼神儿瞅了一眼裴卿卿,“没良心!亏我这般疼你。” “……”裴卿卿一噎。 什么叫疼她? 竹颜这么说真的好吗? 罢了,竹颜走不走她没辙,她只知道,她自己是待不下去了。 竹颜这时不时的冒出几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她可承受不住。 还是先走为妙。 “懒得跟你啰嗦,你不走我走。”即便尽力在掩饰,但裴卿卿面色上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临走前给姒雪留下一句,“你好好休养,伤没好不要乱动,有什么需要的,就找玖月。” 说完之后,裴卿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有股匆忙而逃的意味儿。 裴卿卿人都走远了,竹颜还在望着。 “哥……你是不是喜欢夫人啊?”竹颜的凝望,姒雪都看在眼里,包括竹颜眼中的眷恋和不舍,她都看的清楚。 其实姒雪早就察觉到,竹颜对她家夫人不一样…… 只是以前与竹颜不熟,且不知自己与竹颜是兄妹,所以对竹颜,总有份畏惧之心,没敢直说过。 许是现在不同了吧,竹颜既是她的哥哥,她站在关心哥哥的角度上多问一句,也没什么的吧? 竹颜哥哥不会生气的吧? 倒是姒雪小心翼翼的问声,叫竹颜眼神闪烁了一下,“喜欢,可惜她眼中没我。” 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惆怅。 可惜,他没能早点遇到裴卿卿。 没能赶在白子墨之前遇见她。 “哥……”这样的竹颜,倒叫姒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了。 他承认了,喜欢夫人…… 姒雪皱了皱小眉头,若是别人,或许她还能怂恿她哥喜欢就去追。 可是夫人…… 她不能怂恿别人去撬侯爷的墙角啊! 哪怕这个人是她哥哥。 姒雪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姒雪在为他难过,竹颜很快就收敛了自己身上失落的气息,“你这是什么表情?同情你哥还是怜悯你哥?” “没有没有!我哥这么厉害,肯定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姒雪赶紧摇头道。 这回答,竹颜倒还算满意,“这还差不多。” 说罢,竹颜的起了身,双手叉在腰后,“别忘了明日来醉生楼。” 说完,竹颜保持着一个负手而立,风度翩翩的姿势就走了。 “我知道了……”姒雪在后面小声的嘀咕。 要去学习打理商铺。 明天开始,她就要活出另一只人生,姒雪的人生。 这一晚,姒雪注定是睡不着觉的,像做梦一样,她怎么就变成了竹颜的妹妹…… 竹颜啊……放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人…… “你走吧,我是不会回去的!也不会听你的!” 裴卿卿正在回房的路上,突然听闻这声音,使她下意识的脚步一顿。 第690章:牺牲品 这声音……若她没记错,是许诗琪? 是了,回府这才不过一日,她竟忘了,还有个许诗琪,竟也跟着回了侯府? “大小姐,这是相爷的命令!你别忘了你是许家的大小姐!大小姐是想惹怒相爷吗?” 这声音,是个男的。 是谁再跟许诗琪说话? 侯府什么时候守卫这么松懈了?竹颜不请自来也就算了,怎么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的进侯府? 裴卿卿狐疑的眼神儿,往四周瞟了一眼,侯府这大大小小的暗卫一堆,难不成都睡着了麽? 然而,裴卿卿不知道的,她肉眼瞧不见暗处的暗卫,可暗卫能看见她的眼神儿啊。 一个个的,顿时小心肝儿一抖。 “你说我们随便放人进来,夫人会不会在侯爷面前检讨我们啊?” “我们哪是随便放人进来!我们不是在盯着麽!谁知道那许家大小姐有何居心!” “闭嘴!都想回谷底摸爬滚打了是麽?还不请示月哥去!” “……是。” 裴卿卿听不见暗卫们的悄悄话,许诗琪和谁在说话更让她好奇? 她轻手轻脚的躲在岩石假山后。 “许家的大小姐?你们现在想起我是许家的大小姐了?当日朔城水患时,你们只顾着自己逃命,有谁记得我是大小姐?若不是侯爷收留我,只怕我早就死在朔城了吧?你们无情,却要我有义,不觉得很可笑麽?!”许诗琪言辞犀利的质问对方。 即便夜色暗沉了下来,透过石缝,裴卿卿也能看见许诗琪脸上的失望以及气愤。 “我知道大小姐心中有怨,可我们也是以大局为重!许家的根基才是重要的!若没有许家,大小姐现在恐怕还在寺庙里抄经诵佛,孤寡一生!”对方也很强硬的反驳许诗琪。 裴卿卿看了又看,她不认得同许诗琪说话的那男的。 不过倒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引起了她的兴趣。 看来这男的是许家的人,跑来找许诗琪,是想干些什么? 似乎许诗琪并不买账。 “你……”许诗琪咬牙,愤愤然的瞪着那男的,显然是那男的说她孤寡一生,惹到了许诗琪,冷冷的讥笑一声,讽刺道,“大局为重?好一个大局为重!你们逃命时弃我于不顾,却说是以大局为重!大局就是你们无情无义!你死了这份心吧,我是不会害侯爷的!也不会跟你回去的!就算在侯府一辈子为奴为婢,我也愿意!” 说的倒也是斩钉截铁,怎么说都不肯跟那男的回去的意思。 回的,自然是丞相府许家。 这就让裴卿卿挑眉了,相府大小姐不做,锦衣玉食不要,却要在侯府为奴为婢? 她可是听见了,许诗琪说宁愿在侯府为奴为婢一辈子麽? 这话虽然说的真挚感人,但她听着,怎么就觉得不信呢? 许诗琪若真是一心看淡了名利,何不留在寺庙中潜心修行不是更好麽? 跑出来难不成就是为了给人为奴为婢的? 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 而且她还听见许诗琪说,不会害侯爷? 这就让裴卿卿谨慎一下了。 看来那男的,是冲着白子墨来的? “大小姐这是要违背相爷的命令吗?!”像是许诗琪强硬的态度,有些热闹了对面那男的,说话也冷了下来。 “是你们弃我在先,现在却又要利用我!就算是父亲来了,我也不会答应的!”许诗琪言辞坚定的说。 “你!”显然那男的脾气也上来了,一脸轻蔑的看着许诗琪,“相爷说了,只要大小姐能办成这件事,为大少爷报仇!相爷就能让大小姐重回凌王府!大小姐既然不想在寺庙孤寡一生,难不成真想为奴为婢一辈子吗?” “你……”许诗琪咬牙。 她当然不想真的为奴为婢一辈子,但也容不得这人来嘲笑她! “大小姐可要想好了,是要荣华富贵,还是要为奴为婢!别说卑职没有提醒大小姐,相爷这是在给大小姐机会!还望大小姐能做出聪明的选择!”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威胁许诗琪,聪明的话,最好听他的,别忤逆相爷! 许诗琪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将这人怎么样。 她何尝不知道,打从她被太后贬去寺庙后,她就不是许家的大小姐了,不过是颗弃子罢了。 父亲对她,才不会像以前那般看重。 一个成亲一天就被贬了的凌王妃,对许家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非但没有利用价值,反而还是耻辱。 若不是看她现在入了侯府,父亲又岂会派人来找她? 但许诗琪早已学会隐忍二字,纵使心里怨恨,面上也能绷住冷漠,“今日就算是父亲来了,我的回答也是一样的!你若不想被侯府的人发现,最好赶紧走!否则我就要喊人了!” 说罢,许诗琪极其冷漠的甩袖转身,不想在继续跟那男的说下去。 “好!大小姐别后悔!”那男的冷哼一声,然后一个跳跃,就翻出了墙外。 那男的走了之后,许诗琪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心力交瘁。 裴卿卿在岩石后,都看在眼里。 她微微眯起了清亮的眸子,“你为何不随他回去?” “啊!”裴卿卿突然出声,像是吓坏了许诗琪。 看到岩石旁边站着的裴卿卿,许诗琪眼睛里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然后对着裴卿卿颔首行礼,“夫人……你都听到了?” 是啊,她都听见了,这是在侯府,所以她没必要躲躲藏藏的不是麽? 她也很好奇啊,许诗琪执意留在侯府,为奴为婢也甘愿,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都听见了,我也很好奇,难不成你真想在侯府为奴为婢一辈子?” 为奴为婢几个字,裴卿卿说的意味深长。 若说许诗琪是淡泊名利,她不信。 但若说许诗琪是另有所图,她倒是可信。 还是那句话,若真是淡薄了名利,留在寺庙中清修,不是更好麽? 说起来,许诗琪能有今日,也是拜她所赐。 当日许诗琪因为先帝的陪葬品为惹怒太后,被废黜了凌王妃的头衔,罚去了寺庙抄经。 成为整个贵女圈中的笑柄。 虽说她不是针对许诗琪,但许诗琪的确是这件事的牺牲品。 第691章:丢了本候的人 怪只怪许诗琪遭了慕玄凌的连累。 怪只怪慕玄凌无情无义,当日连句为许诗琪求情的话都没说过。 许诗琪像是听出了裴卿卿的弦外之音,蹭的一下就跪到了她面前,言辞恳切道,“夫人,我知道……以往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是我不好,不该眼高于顶,还请夫人不要赶我走,我是不会害夫人的!”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 不可否认,许诗琪怎么看,都很诚恳。 像是一个知道自己曾经有错的人,正虔心的跟她忏悔。 可是裴卿卿也从许诗琪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害我?” 所以刚刚那人来找许诗琪,不是冲着白子墨来的,是冲着她来的? 许诗琪咬着唇,抬眼看了看裴卿卿,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弱和歉意,“方才那人,是我爹身边的人,他来是奉了我爹之命,让我……让我……让我找机会毒害夫人……可是我拒绝他了!在朔城,若非侯爷收留我,只怕我早就没命了,如今我只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还请夫人相信我!” 越说到最后,许诗琪的语速越快,生怕裴卿卿不信她一样。 裴卿卿听了,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合着是想杀她? “你们许家为何想杀我?”她好像,没有开罪过许家吧? 不,有过…… “夫人忘了……我大哥……” 许诗琪没说完的一句话,正好与裴卿卿想起来的不谋而合。 她是真忘了这茬! 许诗琪的大哥,许泽。 当日裴少枫从南境私自回京,裴正浩带着许泽来拦路,她亲手断了许泽的手指,刺瞎了许泽的双眼。 是有这么回事儿。 裴卿卿想起来了。 所以,许丞相是想为自己儿子报仇? 难怪刚才她好像听见那人跟许诗琪说,只要能为大少爷报仇…… 原来报的是这个仇。 好吧,这么一说,她倒真和许家有仇。 不过,“难道你不想为你大哥报仇吗?” 裴卿卿如画的眉间轻佻,虽说想起来了自己和许家结过仇,但若说怕许家报复,那也是不存在的。 倒是许诗琪,这么坦白的就说给她听,不怕她反报复麽? 许诗琪就不怕她杀了她? 毕竟这是在侯府,她想杀许诗琪,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许泽好歹是许诗琪的亲哥,她就不想替许泽报个仇,出口气麽? 哪知,许诗琪却摇头了,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我如今已是一颗弃子,对许家来说,我是耻辱,让许家蒙羞,父亲早已不在看重我,现在派人来找我,不过是想利用我为许泽报仇罢了……” “夫人,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想有个安身立命之所,还请夫人成全!”说完,许诗琪还郑重其事的给裴卿卿嗑了个头。 她知道,现在的裴卿卿,早已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的裴卿卿,早已不再是那个卑微的庶女。 现在的裴卿卿,不仅是侯府主母,是侯爷夫人,还是陛下的皇女,是卿公主。 无论哪一个身份,都是她所比拟不了的。 许诗琪很明白这点。 所以只有裴卿卿开口,怕是她才能在侯爷留下来。 许诗琪磕着头,裴卿卿不开口,她就没起来。 瞧着是万分的虔诚,亦是在对裴卿卿表示忠诚。 诚然就像她说的,她现在,只想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不求别的。 不论许诗琪说的,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但有一点,裴卿卿倒是信。 现在的许诗琪,对许家来说,早已没有了利用价值。 对许家来说,许诗琪这个嫡女,是耻辱。 一个刚成亲一天就被废除的凌王妃,给许家蒙了羞。 回想起初见许诗琪的时候,还是在光禄寺,那时候许诗琪和霍筱雅一道,也是她认识霍筱雅之初的时候。 那时候的许诗琪,贵为相府嫡女,骄傲如厮。 哪像现在,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她? 这怕是比说书人戏折子里说的故事还要精彩三分。 许诗琪这么虔诚的求她,而且许诗琪在朔城,还曾为白子墨挡刀子,她若是敢许诗琪走,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最后,裴卿卿似是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 说完绕过许诗琪就走了。 “谢谢夫人……”裴卿卿走了之后,许诗琪才从地上起身。 只是走了之后的裴卿卿,看不见许诗琪眼睛里闪过的精光。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许诗琪便往回房去了。 虽然她现在住的是下人房,但好歹算是在侯府有个一席之地。 裴卿卿也没有把她赶出去。 玖月也收到了暗卫私下禀报,交代了刚才相府的人来找过许诗琪。 玖月听了之后,点头就让那暗卫退下去了。 然后自己去了白子墨的书房,“侯爷。” 白子墨正若有所思的坐在书案前,桌上摆着一张信纸,幽幽的抬眸睨了眼玖月,有事? 玖月会意,当即颔首道,“相府的人来过,见了许诗琪。” “然后呢?”白子墨淡淡道。 “……”玖月一噎。 然后? 然后不是该侯爷您下达指示了麽?! 玖月心里想着,但嘴上可不敢吐槽自家主子,然后转个话锋道,“竹颜公子也来过,去了灵月那里,还有……夫人也去了。” 侯爷看似平静,实则每个角落都有眼睛盯着。 别说是大活人了,就是只苍蝇飞进来,也逃不过玖月他们的眼睛。 说相府的人来过,侯爷漠不关心的。 可竹颜也来了,夫人还去了,侯爷总该关心关心了吧? 果然,提起竹颜和夫人,白子墨才算有了点反应,眼皮子轻轻一抬,没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玖月看。 看的玖月心里一阵发毛,“侯爷……属下说错什么了麽?” 侯爷怎么这么盯着他看? 看到他有些瘆得慌。 是他说错什么了麽?还是他脸上有什么? 下意识的,玖月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沾到了什么? 伸手往自己脸上摸了一把,什么也没有啊? 半刻钟后,白子墨才收回了直勾勾的目光,就在玖月心想松口气的时候,就又听见男人轻飘飘的开口了,“本候是担心你配不上灵月,丢了本候的人。” 第692章:你没发觉你越来越呆了? “……”玖月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属下不明白侯爷的意思……”玖月一阵窘,硬着头皮说道。 侯爷这话是怎么意思?! 担心他配不上灵月,丢了侯爷的人?! 虽然灵月是个机灵的小丫头,但他好歹是侯府最出色的暗卫,怎么就配不上灵月了…… 他若是给侯爷丢人,那这满侯府的暗卫护卫,岂不都要给侯爷丢人! 玖月心里露出个幽怨的小脸,侯爷这是在瞧不起他麽?! 而且他怎么觉得,被侯爷‘嫌弃’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白子墨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竹颜的妹妹,你配得上麽?” “侯爷说什么?” 竹颜的妹妹? 是他听错了?还是侯爷说错了? 什么竹颜的妹妹? 不对!难道是…… 赫然间,玖月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侯爷是说……” 灵月是竹颜的妹妹?! 好吧,玖月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的说不话来。 脸上只有一个表情,吃惊。 “往后她可不叫灵月,记得改口。”瞧着玖月吃惊的表情,男人又一次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儿,这回玖月真是笨的可以。 这么久了,他竟还没领悟到灵月同竹颜的关系。 自己的左右手笨成这样,说出去他都嫌丢人。 一听说竹颜去找灵月了,夫人也去了,白子墨就料到,竹颜少不得是来认亲的。 “……”玖月持续的说不出话来。 他听到了什么? 改口?不叫灵月,那她叫什么? 玖月只感觉自己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在发懵。 这个打击量度有点大啊! “怎么?这就怂了?”白子墨幽幽的瞥了一眼表情木讷的玖月,“你这颗脑子,真该回炉重造一番。” 听说是竹颜的妹妹,就吓呆了? 反应迟钝,丢他的人。 白子墨嫌弃的眼神,再次噎到了玖月,“不……不是……只是……” 说话都不利索了,还说不是惊呆了。 他只是……只是……只是没往那方面想罢了。 他哪知道,灵月会是竹颜的妹妹?! 他一直以为,灵月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当初被发卖,夫人一时兴起才将她买了回来…… 哪知道…… 不,不对。 这么说,夫人是早就知道,灵月和竹颜有关系,所以才让他将灵月给买了回来? 分分钟,玖月的眼神变了又变,像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好吧,他承认,这次是他反应迟钝了。 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层缘由。 侯爷说他怂,他哪里怂了…… 不过就是有些吃惊罢了。 所以侯爷说他配不上灵月,丢人,是这个意思? 因为灵月是竹颜的妹妹? 侯爷怕他在竹颜面前丢了侯府的人麽…… “侯爷怎么不早些告知属下,也好让属下有个心理准备啊……”消化了吃惊之后,玖月的表情,就有点小幽怨了。 既然侯爷早就知道了,怎么不早些告诉他! 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啊。 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傻眼了。 “你自己笨,倒怪起本候来了?”男人语气幽幽道。 “……”玖月一噎,“属下不敢……” 他哪敢怪侯爷啊! 侯爷说他笨……他竟无话反驳。 似乎真是挺笨的……竟没能早点察觉到其中究竟。 打趣完了玖月之后,白子墨深谙的眸光,又放在了桌上的信纸上,敛下的眸子,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玖月也顺势往桌上看了一眼,虽然他没看清信纸上写了什么,大概只瞟见上面有字,“侯爷,出什么事了吗?” 问这话时,玖月多了一丝严谨。 看侯爷的脸色,似乎有些沉重? 那信上说了些什么?又是谁的信? “镇南王这两日会出现在京师,你盯着点。”白子墨再开口时,语气明显就要凝重很多。 “镇南王?”倒是玖月,听闻镇南王三个字的时候,又是眼神一闪,“镇南王来京师做什么?陛下那儿,并未收回神昭镇南王出使的国书……” 玖月说着,就没了声音。 看侯爷的表情,想必出使的国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 神昭镇南王来京师,必然是要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出使天凤方才算正理。 可听侯爷方才的意思,镇南王这两日便会出现在京师…… 也就是说,镇南王是单独行动的?并未与使团一起出使? “侯爷放心,属下定会盯紧。”玖月也知道,镇南王前来,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自然是要盯紧了。 “下去吧。”白子墨一摆手。 “侯爷……还有一事。”可玖月似乎还有话要说。 白子墨眼皮子一抬,还有事? “侯爷,刚才没来得及说,底下的兄弟说,来找许诗琪的人,像是那日在朔城行刺侯爷的灾民。”玖月皱眉道。 灾民?刺客还差不多! 那日侯爷刚到朔城,便遇到灾民行刺。 当时看那灾民可怜,便饶了他一命。 现在看来,当时的预感是对的。 根本就不是什么灾民行刺,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许诗琪,藏得还挺深啊。 “玖月,你没发觉你越来越呆了?”白子墨眼神深谙。 “……”这话听的玖月小心肝儿一颤,“属下知错!” 怪他,重要的事没放在前面说。 只是底下的暗卫兄弟似乎也没看清那刺客的脸,只是说依稀看着有些像,不敢百分百的确定…… 所以他才迟疑了一下才说。 那日行刺的灾民,脸被污垢所遮,所以兄弟们一时没认出也正常。 “下去。”白子墨给了玖月一个斜眼。 “是。”然后玖月麻溜的就退了下去。 入夜后,侯府点上了灯火。 白子墨却在回房的时候,在门外止住了脚步。 望着房间里的烛火,男人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其实那封信上面,并不是镇南王的消息。 而是有关他女人的事。 是药琅临走之前给他留下的。 虽然不想承竹颜的情。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欠了竹颜一个大人情。 雪樱子麽…… 男人若有所思的敛眸。 “侯爷,回来了怎么不进来?站在外面做什么?”就在男人低眉间,裴卿卿从里面给男人开了门。 裴卿卿开门的时候,男人的手不露痕迹的往后一藏。 男人手里,捏着一张纸团。 第693章:一穷二白 “为夫在想,今日竹颜前来,想必是来认亲的吧?”白子墨笑了笑,随意的口吻道。 同时抬步进了屋,只是裴卿卿没看到男人背后手中的纸团化作了飞灰。 听闻男人的话,裴卿卿撇撇嘴,“竹颜是来认亲的,不过府中的守卫好像松弛了些?怎么随便什么人都能入侯府?” 竹颜也就罢了,怎么连许家人都能随便进出? “嗯,夫人所言有理,回头为夫再去好好训训他们。”男人勾唇一笑,连带着那双深谙的眸中仿佛泛起了星光点点,格外的吸引人。 男人笑的太勾人,这就很考验裴卿卿的定力了啊! 裴卿卿抿着唇,这男人笑的这般招摇做什么…… “侯爷……” “叫夫君。”男人纠正她的措词。 最要命的,是男人一个靠近,就搂上了她的腰。 男人的气息,瞬间便将她包围了。 裴卿卿脑子里一阵晕眩,男人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她闻到的,都是男人几乎贴在她脸上的鼻息…… “夫君……”裴卿卿脸皮子分分钟便开始发热发烫了,这男人,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没出息的有点腿软。 “夫人,为我生个孩子。”男人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旁,下意识的,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男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一想,药琅说自己的身子已经痊愈,应该是可以…… 就在裴卿卿这么思绪一转的时候,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她便躺在柔软的被褥上,男人欺身而上…… 然后根本就不给裴卿卿思考的机会,便只能沉迷在男人炙热的吻中…… 次日。 裴卿卿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最主要的,是一醒来就看到床头立着一个人。 差点没把裴卿卿吓一跳。 “夫人,你醒了……”看着裴卿卿悠悠转醒,许诗琪迅速收敛了眼中的阴沉。 虽然收的快,但裴卿卿还是捕捉到了。 不过她只当做什么也没瞧见,反而是揉了揉睡得迷糊的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一看裴卿卿慵懒惬意的模样,许诗琪便又是眼神一深,“夫人,该起身了,我是来服侍夫人起身的,早膳也已经准备好了。” 表面笑意盈盈,裴卿卿都不禁感叹一句,许诗琪也是个做戏的好手。 明明嫉恨她,却还要笑吟吟的来服侍她。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可她没错过许诗琪眼中的妒忌,说是嫉恨她一点都不为过。 许诗琪说罢就把手伸了过来,要服侍裴卿卿起身。 “不必劳烦你,我自己来就行。”要许诗琪来服侍她,她还真是不习惯。 这叫什么? 明知是条蛇,却要当只猫儿养在自己身边,还得时时刻刻的防着这条蛇反咬自己一口。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 裴卿卿心里叹了口气,同时自己麻利的起身。 以往都是灵月,不,是姒雪。 打从今儿起,没有灵月了,只有姒雪。 以前都是姒雪来服侍她饮食起居,但现在姒雪被竹颜叫去培养去了,她身边,现在连个体己人都没了。 就像裴卿卿想的那样,今儿一大早的,姒雪早早的就出门找竹颜去了。 还是玖月送她去的。 美名其曰保护她。 姒雪也没拒绝,就让玖月跟着一起去了。 一路无话,玖月的表情,有些沉重,像是还没有消化好姒雪换了个身份的事儿。 姒雪也是,不知道该同玖月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两个人只一路默默前行,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醉生楼外,玖月抿着唇,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感觉。 等了他半天,也没见他开口。 姒雪有些失落,难道玖月不能接受她成了姒雪吗? “你……我到了,你没事就回去吧。”姒雪说着,神情失落的转身就要进去。 “灵月……”就在姒雪转身的时候,玖月总算是憋不过开口了。 姒雪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晚些时候,我再来接你……可以吗?”玖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憋的自己都有些脸红了。 姒雪扯着嘴角笑了,“好……” 又是一阵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姒雪先开口,“那我就先进去了。” “灵月……”然后玖月就要叫住了她。 姒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带着笑意,“还有要说的吗?” “那个……我,还没来得及问,我该叫你什么?”玖月说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昨日没来得及问,她的新名字叫什么? 听闻玖月一问,姒雪当即便明白他的意思,笑眯了眼睛,“我叫姒雪,记住哦,不许忘了!” 说完,姒雪转头就跑进了醉生楼。 “姒雪……”玖月一个人在外面,低喃着这个名字,嘴角上扬,姒雪…… 灵月能找回自己的亲人,他该为灵月感到高兴才是。 虽然这个亲人有点…… 哎,一言难尽。 玖月突然又想起,夫人曾说,他道阻且长。 到现在,玖月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灵月有竹颜这么个兄长,他能不道阻且长吗?! 然后,玖月便转身回去了。 姒雪在里面,偷偷看着玖月的背影,小脸儿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一穷二白,你也看得上?” “啊!”突然响在背后的声音,吓了姒雪一跳。 转回头,看着竹颜那张眼高于顶的脸,姒雪拍了拍小胸脯,“哥,是你啊!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啊!吓我一跳!” 竹颜凉悠悠的瞥了一眼自家小妹,“我问你,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那眼神儿,就好像在说,你最好别给我说是。 否则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姒雪哪会听不懂竹颜口中的他是谁啊,水灵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羞涩,“玖月大哥他对我很好……”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跟明说没区别了。 瞧着自己小妹这情窦初开的模样,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冷哼一声,很明确的表明说,“收起你的心思,我不同意。” 说完,转身便进去了。 姒雪在后面懵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竹颜已经转身了,她赶紧跟在后面,“为什么啊?” 第694章:是不敢吃啊 为什么不同意啊? 进到里面,竹颜随意的坐了下来,“我刚才不是说了,那小子一穷二白,将来凭什么娶你?不值得你浪费感情在他身上。” 竹颜一副长辈口吻的说道。 不过就是个侯府的暗卫罢了,还是白子墨的护卫,也配娶他竹颜的妹妹? 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呢? 可姒雪就不干了,鼓起腮帮子,嘟着嘴说,“就因为他一穷二白,哥你就看不起他麽?!” “而且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说了算!我不觉得在他身上是浪费感情……”越说到最后,姒雪的声音越弱。 其实她没底气跟竹颜这个哥哥叫板的。 只是她不喜欢哥哥那么说玖月! 就因为玖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一穷二白,所以就要嫌弃他麽? 曾经她也只是个卑微的丫鬟啊。 所以姒雪很明白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儿。 玖月是她……喜欢的人,她不能让别人瞧不起她喜欢的人。 就算是她哥哥也不行! 倒是竹颜,似乎没想到,他这小妹对那就要的喜欢,到了还挺深的地步? 直勾勾的盯着姒雪看了许久,看的姒雪都心虚的不敢去看他。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她想着,她这么顶撞竹颜,竹颜会不会把她丢出去啊? 虽然竹颜说是她的哥哥,但是以竹颜的身份低位,完全可以不要一个不听话的妹妹…… 罢了,就算是被丢出去,她也认了。 了不起她就回侯府,继续陪着夫人,做回小丫鬟灵月呗。 姒雪甚至在心里都为自己想好退路了。 瞧着她像个弱鸡一样的低着头,竹颜默然了许久才沉声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这问题,使得姒雪抬头看了他一眼。 瞧着,竹颜似乎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姒雪咬着唇,闷声点头,“嗯……” 竹颜抿唇,“即便以后你们身份悬殊,你也喜欢他?” 姒雪先是懵了一下,然后还是咬着唇,点头,“嗯……” 就算她和玖月身份悬殊,她也喜欢他。 她以为,竹颜说的身份悬殊,是指她变成少东家的事。 假如……将来她变得和竹颜一样有钱,她也不会嫌弃玖月的! “如果你的喜欢,会要他的命呢?你也不改变心意?”哪知,竹颜又轻飘飘的抛出一个问题。 “嗯……”姒雪想都不想的点头,只是在点头之后,像是才听清竹颜的话,迟疑了一下,“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喜欢玖月,会要了玖月的命? 竹颜为什么这么说?! “公子。”刚好在这个时候,蓝袖来了。 看到姒雪,蓝袖露出个亲和的笑容,“少东家也来了。” 虽然姒雪很不解竹颜刚才说那话的意思,但看到蓝袖来了,姒雪还是笑了笑,“蓝袖姑娘,上回谢谢你帮我出气。” 蓝袖一顿,随后便想起在朔城时,姒雪被方千金和裴蓉华欺负的事。 “少东家不必如此客气的,你是我们的少东家,自然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往后谁再敢欺负你,无须与他客气,直接欺负回去便是。”蓝袖笑着说。 对于蓝袖的性格,姒雪还是很喜欢的。 不娇柔,不做作,人美心善! 跟她说话又亲和,像个大姐姐一样。 姒雪重重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许是因为蓝袖这么一打岔,倒叫姒雪没去在意方才竹颜说的那话。 倒是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睨了一眼蓝袖,“我让你教她打理生意的,不是让你教她欺负人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 “公子,少东家既要开始学着打理生意,便不能太柔弱,俗话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不是没有道理的,做生意固然要教,但不能让少东家被人欺负不是?”蓝袖笑着说道。 她喜欢竹颜同她玩笑,那样会让她感觉,自己和竹颜是与众不同的。 就像她说的,做生意固然要学,但是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她要教姒雪的第一课,就是宁可欺负别人,不叫别人欺负你。 尤其是做生意,竹颜名下的产业颇多,什么样的人都有,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姒雪要学的还有很多。 竹颜没再说话,倒也是默认了蓝袖所言。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是没有道理的。 姒雪一脸崇拜的望着蓝袖,她发誓,她也要变成和蓝袖一样厉害的人! 蓝袖身上的那股自信,深深地吸引着姒雪。 而这边的裴卿卿,洗漱完毕之后,便开始用早膳。 只是,看着摆在面前的清粥小菜,裴卿卿却是迟迟没动筷。 “夫人怎么不吃?是这些东西不合胃口吗?”许诗琪在旁边伺候着。 见她没动筷子,便轻言细语的问了一声。 裴卿卿抿了抿唇,默然的开口,“确实没什么胃口,在朔城的日子,便是日日清粥小菜,吃的嘴里都寡淡无味。” 顿了顿,裴卿卿又撇撇嘴说道,“你帮我通知厨房,做几样肉食荤菜来吧?” 许诗琪似乎迟疑了一下,看了眼桌上没动筷的清粥小菜,然后才颔首道,“是,我这就去通知厨房一声,那这些……” “这些你若不嫌弃的话,就吃了吧?”裴卿卿勾了勾嘴角,笑着说。 许诗琪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但裴卿卿依旧还是捕捉到了。 “那我……就谢谢夫人赏,我拿回屋去吃,不敢在夫人面前进食。”许诗琪一脸羞涩的说道。 “嗯,去吧。”裴卿卿点头。 然后许诗琪就把桌山的清粥小菜都撤了下去。 看着许诗琪走出去的背影,裴卿卿嘴角勾起一个轻淡的冷笑。 许诗琪准备的膳食,她不是不吃,是不敢吃啊。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什么料呢? 有句话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更何况明知许诗琪有问题,还吃她的东西,那裴卿卿就是自己傻了。 许诗琪刚出门,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白子墨。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白子墨的眉眼间似乎有些情急之色。 第695章:夫人的行踪,也是你能过问的? “侯爷……”许诗琪盈盈一拜,大家闺秀的教养尽显无疑。 在白子墨面前,不论何时,许诗琪都做到近乎完美一词。 然而,白子墨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进屋去了。 连个眼神都没给许诗琪。 他那一眼,看的不是许诗琪,而是许诗琪手里拿的早膳。 许诗琪端着早膳的手指紧了紧,面上却不露痕迹,如果放在以前,被人当空气一样的无视,许诗琪早就发飙了。 但是现在,她要忍。 瞧着早膳,许诗琪眼底闪过一丝狐疑,莫非裴卿卿察觉到了什么? 所以才不吃的? 但转念一想,她做的极其隐秘,裴卿卿不可能察觉的到才是。 然后许诗琪就满腹心事的下去了。 “夫人……”白子墨进屋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裴卿卿拉到了自己面前,从头到脚的检查一遍,确认她没事,才算是松了口气。 倒是裴卿卿,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楞了一下,然后又很快的明白过来。 “侯爷怎么这么紧张?”裴卿卿勾唇一笑,她晓得这男人在紧张些什么? 说明,她的预料没有错。 “许诗琪,夫人既然知她有问题,为何将她留在侯府?”男人牵着她,坐在榻上,然后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急忙赶来,就是担心她吃了许诗琪准备的膳食。 男人低沉的嗓音格外的好听。 最主要的,是他看着碍眼。 许诗琪成天在府里晃悠,他想眼不见为净都不行。 裴卿卿明白男人的意思,她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挂在男人胸膛里,撇嘴道,“她好歹为侯爷挡过刀子,我若是将她赶出去,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假的。”男人温润的眉眼拧了一下。 “什么假的?”裴卿卿楞了一下。 “朔城刺杀为夫的灾民,是许诗琪的人。”男人低沉的嗓音没有丝毫的起伏。 “什么?”倒是裴卿卿,诧异了一下,白子墨这么说,她就明白了。 原来替白子墨挡刀子不过是许诗琪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就是为了接近这男人? 所以,许诗琪是把她男人当成猎物了? “既然侯爷都开口了,我自然也容不得她了。”本来留着许诗琪,就是看在她好歹替白子墨挡过刀子的份儿上,怎么说也算是救过白子墨。 可是现在看来,是她小瞧许诗琪了。 曾经那个心高气傲,趾高气昂的许家大小姐,脑子倒也灵光了不少啊。 竟有这般心思了。 许诗琪对自己,也是真下得去手。 听姒雪说过,许诗琪当日为她男人挡刀,险些丢了性命。 能对自己下狠手的人,都有其可怕之处。 裴卿卿还没和白子墨说,昨夜她撞见许诗琪和许家人见面的事。 也没说,许家人找上许诗琪,是想杀她,为许泽报仇。 白子墨没说话,搂着裴卿卿腻歪。 倒是裴卿卿,想起了别的事,推了推男人,“侯爷,我想去趟将军府。” 她好久没见霍筱雅了。 想去看看她。 听说北宫琉在大理寺的时候,徐氏曾去为难过北宫琉。 想着,裴卿卿倒是忍不住替北宫琉感叹一声。 徐氏这个丈母娘,不好搞定啊。 她晓得,徐氏心里,定然还没忘却霍霄的死。 对北宫琉,或者说对镇南王府,还带有怨气。 但是徐氏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她也知道,北宫琉关乎着两国和睦,动不得。 “可要为夫陪你一起去?”听闻她要去将军府,白子墨就知道她要去看霍筱雅。 裴卿卿摇头,“不要,我和徐姐姐许久未见,说些体己话,侯爷你一个大男人去算什么呀?” 若是细听,便会听出,裴卿卿这话说的可有点酸溜溜的。 她可没忘记,之前还传出白子墨要纳霍筱雅进府的传闻呢! 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一点,她哪能让这流言的火苗再次燃起来啊! 如今将军府,只有徐氏掌家,若是霍霄尚在,白子墨去倒也没什么。 可是如今这情形,白子墨去不合适。 万一再传出点什么流言蜚语,该哭的人就是她了。 她才不要自找麻烦呢。 裴卿卿撇着嘴,然后就从男人腿上跳力气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去将军府。 正好去将军府蹭饭去。 现在有许诗琪在,她连自家的饭菜都不敢吃了。 对了,许诗琪…… 裴卿卿回头,“侯爷,许诗琪的事,等我回来再解决。”说着,又笑嘻嘻的补充一句,“不若侯爷去打发了她,更省事。” 说完,裴卿卿撒腿就跑了,头也不回的朝后面挥挥手,“我走咯,晚膳侯爷不必等我了!” 她要在将军府蹭一天的饭再回来。 想她一个侯府夫人,竟到了要在外面蹭饭的地步,可悲可叹哟。 徒留白子墨在后面摇头失笑,看来他是该打发了许诗琪,免得他夫人都要去别人家蹭饭了。 传出去,岂不是有损侯府的声威嘛。 侯爷夫人到了连饭都没得吃的地步,那还得了? “阿羡。”白子墨一开口,阿羡就进门来了。 “侯爷有何吩咐?”阿羡淡漠的开口道。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去许家,告诉许丞相,来把许诗琪带回去,他若不来,本候就把人送到凌王府。” 许诗琪虽然被废黜了凌王府的头衔,但是和慕玄凌,并未和离,也没有休妻,所以严格说起来,许诗琪还是慕玄凌的女人。 阿羡心神领会,只淡淡的颔首道,“是。” 然后就退下去了。 白子墨深谙的眸中掠过一缕思量,似乎从药琅走了之后,阿羡就变得越发的冷漠了。 平时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一样。 不多时,许诗琪又回来了,还重新拿来了饭菜。 只是,看到房间里就剩白子墨一个人,“侯爷……” “夫人呢?”怎么不见裴卿卿? 刚才不是还在呢吗? 不是让她准备肉食荤菜,怎么裴卿卿反倒没影了? “夫人的行踪,也是你能过问的?”如果说刚才阿羡是冷漠的,那么现在,白子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脸色冷峻,语气更是冷冽,没有丝毫的温度。 第696章: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如果说许诗琪听不出白子墨冷冽的语气,那才是笨呢。 当即低下头,毕恭毕敬的说道,“侯爷恕罪,我只是……只是夫人方才吩咐,想吃些肉食荤菜,饭菜已经备妥,所以……所以我才多嘴问一句,还请侯爷恕罪……” 像是被白子墨冷冽的气势吓到了,许诗琪直接跪了下去,把头磕在地上,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 生怕白子墨怪罪一样。 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突然针对她? 许诗琪把头伏低在地上,是以白子墨看不见她眼中的阴冷。 一定是裴卿卿给侯爷吹了什么耳边风,所以侯爷才会针对她! 否则侯爷虽然无视她,却从未为难过她。 一定是裴卿卿那个贱人跟侯爷说了些什么? 若不是低着头,许诗琪怕是就绷不住脸上的楚楚可怜了。 “本候已经让人通知了许相爷,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等着许相爷来接你。”白子墨言简意赅的说,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说完就要走。 “侯爷……”许诗琪连忙转身,一把就拉着白子墨的衣摆,眼中带泪,那叫一个楚楚可怜的,“侯爷……可是我做错了什么?若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一定改……求侯爷不要赶我走……我不要回许家……侯爷……” 说着就哭了起来,瞧着也是好不可怜。 可偏偏,白子墨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而许诗琪,也不是裴卿卿。 白子墨居高临下,眸光幽冷的睨了一眼许诗琪,“不回许家,本候可以给你另外一个选择。” 许诗琪一听,立马就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样,忙不迭的点头,“只要不让我回许家,侯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回许家,她才不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 受家中那几个庶妹庶子的嘲笑吗? 回去受人冷眼,受人冷嘲热讽吗? 她才不要! “本候可以请凌王来接你回去,亦或是本候让人将你送到凌王府,你想选哪个?”白子墨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像是破灭了许诗琪的一点期望。 凌王府? 侯爷居然想把她送回凌王府? “不……我不要去凌王府……侯爷,求您不要这么狠心……我不要回去凌王府,求您看在我曾为您挡刀的份儿上……不要赶我走,我情愿留下来为奴为婢,只求侯爷不要赶我走……”这回许诗琪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回凌王府? 开什么玩笑! 她才不要回凌王府。 那个地方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如果说许诗琪不提挡刀的事还好,她一替,倒是叫白子墨勾唇一笑,尽是冷凉,“那日在朔城行刺本候的人,你比本候更清楚,若要本候将人抓回来,也并非难事,你在本候的饭菜中下药,当真以为本候不知吗?” 轻飘飘的几句话,许诗琪直接傻眼了。 连眼泪都忘了流,双眼震惊的望着这个俊美如天人一般的男人。 他竟然……都知道? 这一刻,许诗琪才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可怕。 她以为她做的很隐秘,她以为她伪装的很好,却原来,早就被这男人看穿了一切? 白子墨的眼睛,冷而毒。 受惊吓的许诗琪压根儿就不敢与他对视。 跳梁小丑。 许诗琪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在这男人面前,原来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侯爷……我没有……”许诗琪惊呆之后,迅速想到了要为自己辩解。 可是男人不给她机会,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许诗琪就是想拉,也拉不住。 “侯爷……”许诗琪趴在地上,手指掐在地上捏成拳头,她好恨,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竟败的这般轻而易举?! 她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有什么用,白子墨要赶她走,她便留不得! 许诗琪眼中含泪,却也遮盖不住背后泛起的冷光。 没过一会儿,玖月就来了,瞅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许诗琪,玖月淡漠的开口,“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尽管许诗琪看上去楚楚可怜,可玖月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 何况他心里已经有了姒雪,许诗琪就算再可怜,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再说了,他早就看许诗琪不顺眼了。 侯爷赶她走,才是明智之举。 这个女人,包藏祸心,留在侯府,始终是个隐患。 许诗琪知道玖月他们都不喜欢她,抹了一把泪,然后冷冷的爬起来,“我自己走!” 收拾她的东西,然后离开侯府。 “你最好别耍花招,侯爷让你走,就算自尽,尸体也会送回许家。”玖月冷冰冰的话,使得许诗琪脊背一僵。 十指紧紧的掐在手心,玖月看不见许诗琪眼中的阴冷以及怨恨。 许诗琪如何不知,玖月这是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不给她。 就算她想自尽,尸体也会送回许家。 她原本,是有过自尽的念头,以此法子留下来。 可是既然玖月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会这么不识趣。 …… 当裴卿卿到将军府的时候,刚下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怕自己是走错了地方,她还特地多看了一眼将军府门头上的匾额。 是将军府没错啊!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府的门口,排着一条如长龙般的队伍,一个接一个往将军府里面进去。 “这是做什么……”裴卿卿着实吃惊了一把。 将军府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这么多人? 裴卿卿想上前去,都找不到路,只能从队伍的旁边绕过去…… “我说姑娘,我们这排队的人已经够多了!你一个女儿家跑来凑什么热闹啊!” “是啊!莫非是替你家兄长或是胞弟来排队的?” “这可不行啊!想要进将军府的大门,就得拿出诚意来!排队岂能让她人代劳!” “就是就是!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吧!别和我们抢了!” “……” 裴卿卿被这一连串的声音给说懵了。 她不过就是想借个道,进去找霍筱雅罢了。 怎么就是和他们抢了? 不对,抢什么? 她抢什么了? 裴卿卿一阵懵。 第697章:一言难尽啊 还有,什么替她家兄长胞弟来排队的?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 难不成如今见霍筱雅,还要排队? 裴卿卿嘴角微抽,不会真是这样吧? “这位大哥,请问你们都是要见霍家大小姐的吗?怎么这么多人啊?”裴卿卿懵圈且谦虚的问向她面前的一个男子。 瞧着一派书生的模样,倒也有几分斯文。 不过刚才听他讲话,却是不见得有多斯文呐。 “怎么你不知道吗?”倒是那书生,像是被裴卿卿不知情的问题小小诧异了一下,然后往后头一指,“你瞧,这些人都是来见霍家大小姐的!” 裴卿卿这回连眼角都抽了一下,“我还真不知道……” “姑娘,将军府要招的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凑热闹了,快回去吧!”那书生又说。 说完就不理裴卿卿了,就像在说,让裴卿卿不要耽误他排队的时间! 裴卿卿一阵云里雾里的,压根儿就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这架势,将军府的大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就她这身板,从大门,怕是挤不进去的。 于是裴卿卿索性就放弃了。 她可不想跟一堆男人去挤。 转个弯,裴卿卿来到了偏门处。 正门不能走,还有偏门呀,偏门不行,还有后门啊! 果然她还是机智的。 裴卿卿勾唇一笑,正想着要上去敲门的时候,不防就听见了院墙上面有声音。 顿时就吸引了裴卿卿的注意。 该不会遭贼了吧…… 正想着,就见从院墙里面,翻上来一个俏丽的身影。 毫无形象的紧紧扒着院墙,瞧着着实滑稽。 “……”裴卿卿嘴角一抽,“徐姐姐……” 霍筱雅这是干嘛呢?! 然而,裴卿卿这一出声,霍筱雅可就倒霉了。 脚一滑…… “啊……”然后就从院墙上掉了下来。 裴卿卿一惊,“徐姐姐!” 也不管接不接得住,裴卿卿立马就跑上去接着摔下来的霍筱雅。 “啊!” 结果以她的力道,哪接得住霍筱雅啊! 两个人都摔到了地上,差点没被霍筱雅给压扁了! 疼的裴卿卿龇牙咧嘴的“哀嚎”一声。 “卿卿……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倒是霍筱雅,先她爬了起来,然后连忙就去拉她,“快让我看看,有没有磕到哪里?” 妈呀要是摔倒了裴卿卿,侯爷不得削她!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扶着自己的腰,“差点被你压死了……徐姐姐,你好端端的爬墙干嘛啊!” “呵呵……”霍筱雅尴尬的呵呵一声,见裴卿卿没摔着哪里,才算放心,“我这不是想开溜吗,谁知道你会在这里,卿卿,你是来找我的吗?你跟侯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都好久没见你了,可想死你了,你不知道我这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好在你回来了,我总算不用一个人熬着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霍筱雅自己都要感动了。 给了裴卿卿一个大大的拥抱,表示想念! 只是霍筱雅这一连窜的问题,裴卿卿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 还是先问问她为何要翻墙开溜,以及将军们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是怎么回事? “徐姐姐,这是你家,好好的正门不走,为何要翻墙啊?万一摔到哪里,岂不得不偿失!”裴卿卿揉了揉腰,真是差点没被霍筱雅把腰给压断了! “我倒是想走正门!”霍筱雅唉声叹气的叨咕一声。 是啊,她家的正门,都是人。 哪走的出去啊。 而且那些人都是来找霍筱雅的?! 这叫更让裴卿卿好奇了。 不过眼下,能不能找个地方先歇歇?! “徐姐姐,你还要开溜麽?不溜的话,先回去给我揉揉腰,我腰疼!”裴卿卿说的可怜兮兮的。 “好,不好意思啊卿卿,害得你摔跤……”霍筱雅很是不好意思,搀扶着她,往偏门走两步,“我带你进去,给你揉腰赔罪!” 然后砰砰砰的,拍在偏门上。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了。 “小姐?”一见门外的是霍筱雅,开门的人楞了一下。 然后一想就知道,小姐这是又偷偷溜出去了! “小姐,快进来,叫夫人知道你又偷偷溜出去,夫人又要说教你了。” “慧嬷嬷,我知道了!还要麻烦慧嬷嬷找点药酒过来。”霍筱雅一边说,一边扶着裴卿卿进门去了。 慧嬷嬷,也就是开门的那嬷嬷,是徐氏身边的人。 一看霍筱雅扶着裴卿卿,慧嬷嬷就明白了,“好,我这就去找药酒。” “哎……慧嬷嬷,不要告诉我娘。”霍筱雅颇有股作贼心虚的模样。 “知道了。”慧嬷嬷笑了一下。 裴卿卿没说话,不过她看的出来,这个慧嬷嬷是认出了她。 然后霍筱雅就把裴卿卿扶回自己闺房里去了。 不多时,慧嬷嬷就拿来了药酒,“小姐,让我来吧。” 慧嬷嬷看了一眼裴卿卿,显然是知道需要药酒的是裴卿卿。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霍筱雅说着,就从慧嬷嬷手里把药酒拿了过来,“是我压到了卿卿,理当由我来给她揉药酒!” “慧嬷嬷,你先下去吧。”霍筱雅头也不回的说道。 慧嬷嬷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作为将军府的老人,慧嬷嬷哪会不知道裴卿卿和霍筱雅走得近。 霍筱雅有几个朋友,慧嬷嬷都一清二楚。 说句僭越的话,慧嬷嬷那也是把霍筱雅当自己女儿一般疼爱的,从小看着霍筱雅长大的。 “徐姐姐,慧嬷嬷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啊?”慧嬷嬷走了之后,裴卿卿趴在榻上嘟囔着。 刚刚慧嬷嬷看她的眼神,她可都瞧见了。 慧嬷嬷那眼神,隐晦的很。 “怎么会,你多心了吧?”霍筱雅不以为然的说,药酒已经上手,摩拳擦掌的准备给裴卿卿揉腰,“躺好了别乱动!我给你揉揉!” 万一真伤到腰了,可就不好了。 揉着揉着,裴卿卿又忍不住开口,“徐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翻墙外出啊?” 换言之,将军府门口的那些人,都是干嘛来的? “哎……一言难尽啊。”说起这茬,霍筱雅叹了口气。 第698章:都是来相亲的 真就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感觉。 “怎么个一言难尽法?”裴卿卿趴着扭头问。 “我娘要给我招亲,门口那些人都是来跟我相亲的……” “你说什么?!”裴卿卿蹭的一下就弹了起来,“啊……我的腰……” 动作太大,这回是真闪着腰了。 不过远远比不上霍筱雅带给她的震惊! 霍筱雅说什么? 招亲?相亲? 她要招亲?! 所以……将军府门口的那些人,都是跑来跟霍筱雅相亲的? 难怪那些人说将军府要招的是男子,让她别凑热闹! 赶情是招女婿啊?! “你小心些,别乱动!”霍筱雅把她按回了榻上,继续给她揉腰。 瞧着像是颇为不在意,可霍筱雅眼睛里的失落是骗不了人的。 忽然的,裴卿卿又想起了北宫琉,“你要招亲,北宫世子知道麽?” 这话问的很小心,就怕一个不小心,勾起霍筱雅的伤心事一样。 果然,提起北宫琉,霍筱雅脸上的失落就更重了,眼神也黯然了下来,“将军府对外招亲,他如何能不知?” 可他却故作不知吧? 否则这段时间,北宫琉一次都没来找过她。 就像在大理寺答应的那样,北宫琉再也不见她了…… 打从大理寺回来之后,母亲就一直计划着给她招亲的事。 更是对外称,不在乎出身,质押品行兼优即可来参加招亲。 这不,将军府门口,就变成裴卿卿所见的那个情形了,什么人都跑来凑热闹。 刚开始,霍筱雅还会拒力反抗,差点没把她愁死。 可是现在她也想通了,只要母亲高兴,随她去吧。 反正只要她不答应,谁也拿她没办法。 索性这两日,霍筱雅也看开了许多。 裴卿卿知道,再提北宫琉,怕是只会勾起霍筱雅伤神。 于是便不定声色的转移话题道,“所以你翻墙,是为了逃出去?” “不是要逃,只是想出去透透气罢了,还好卿卿你来了!不然我真得闷死!” 霍筱雅显然也知道,她的情况,不适合提北宫琉,于是成功的被裴卿卿带偏了话题。 “可不是!还好我来了,徐姐姐,下回你可不能如此鲁莽了!今日若不是我来了,恐怕现在就是我给你揉腰了。”裴卿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今日要不是她来了,接住了霍筱雅,现在就该是她给霍筱雅揉腰了。 看她不得摔的不轻。 将军府有偏门有后门,不都可以出去麽。 何至于要翻墙?! 翻墙这种事,也只有霍筱雅能干的出来。 “卿卿说的是,今日多亏了卿卿,来,我给卿卿揉揉,多谢卿卿今日的救命之恩!” 说说笑笑,气氛倒是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 两个人就像闺中好友一般有说有笑,十分难得。 “徐姐姐你轻点……” “哎呦,卿卿的***可真细呀,侯爷艳福不浅哟!” “你别乱摸呀……徐姐姐!” “……” 裴卿卿她们不知道的事,就在她跟霍筱雅在房间里有说有笑的时候,徐氏就站在门外。 听闻她们的笑声,徐氏到底是没有进去。 “夫人……”慧嬷嬷刚开口,就是徐氏给拦住了。 看了一眼里面说笑声不断的房门,徐氏好歹也露出个淡淡的笑意,然后便悄悄地走了。 慧嬷嬷也就没说什么,跟着走了。 听闻慧嬷嬷说,裴卿卿来了,徐氏本想着来看看的。 其实她是想来阻止裴卿卿见霍筱雅的。 因为徐氏知道,侯府同北宫琉走得近。 她好不容易才断了自己闺女对北宫琉的幻想,断不能再生出些什么枝芽来。 可是听见霍筱雅在里面和裴卿卿笑的开心的时候,徐氏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已经好久,没听见霍筱雅的笑声了。 而裴卿卿和霍筱雅,说说笑笑,浑然不知徐氏已经来过了。 ‘咕噜……’ 裴卿卿的肚子,很不合适宜的叫了起来。 肚子在抗争,它饿了。 裴卿卿一囧,可怜巴巴的望着霍筱雅,“徐姐姐我饿了……” “噗哈哈……卿卿你是没吃饭麽?”霍筱雅被逗笑了,肚子都饿的叫起来了,是没吃饭麽? 裴卿卿一脸叹息,“哎……徐姐姐有所不知,我也是一言难尽啊。” 霍筱雅笑的开心,一边收好了药酒,一边笑着说,“我去吩咐人准备些吃的,然后你再跟我说说,你又是怎么个一言难尽法。” 裴卿卿点头,她就是打算来将军府蹭饭的! 很快,霍筱雅就准备来了一桌酒菜,色香味俱全,看的裴卿卿都要流口水了。 她实在是饿了。 “徐姐姐,那我就不客气了。”裴卿卿拿起筷子,就开始动筷。 虽然真的饿了,但吃相也是要顾及一下的,狼吞虎咽的多不合适啊。 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她是饿死鬼投胎呢,多久没吃过饱饭一样! 虽不至于狼吞虎咽,可霍筱雅看她吃饭的速度,还是忍不住笑出声,“看来你是真的饿了,怎么侯府没有饭吃麽?慢些吃,不够还有。” “该不会是你跟侯爷置气,所以没吃饭就跑出来了?”霍筱雅挑眉道。 堂堂一个侯爷夫人,饿成这个样子。 是侯府没饭吃?还是同侯爷置气没吃饭呢? 不过说归说,笑归笑,若说侯府没饭吃,自然是不可能的。 要说是裴卿卿同侯爷置气,霍筱雅倒是信。 侯爷一贯宠着卿卿,按理说,应该也不会置气到不给她饭吃吧? 霍筱雅悠悠的脑补着。 裴卿卿边吃便摇头,“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呀?”霍筱雅看着她吃,都觉得这些饭菜很香的样子。 然后自己也动了筷子,随便吃了两口。 还准备了一壶酒,倒了两杯,一杯自己喝了,一杯给了裴卿卿。 再然后,裴卿卿就边吃边跟霍筱雅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包括许诗琪进了侯府的事。 “咳咳……”不带夸张的,听说许诗琪跟着侯爷回了侯府的时候,差点没叫霍筱雅一口酒水给喷出来,呛到了倒是真的。 擦了一把嘴边的酒水,霍筱雅惊诧的问,“你说许诗琪跟着侯爷回了侯府?!” 第699章:并未休妻 裴卿卿叹了口气,“嗯,不过我来之前,侯爷同我说了,朔城行刺的人,是许诗琪一手安排的,所以我自然也是容不得她的。” 幸亏是听见裴卿卿这么说了,不然霍筱雅都要摸摸她是不是发烧了! 许诗琪是什么人啊? 裴卿卿居然能收容许诗琪留在侯府? “许诗琪倒是有能耐,被太后罚去了寺庙抄经赎罪,还能跑到朔城跳脱,傍上侯爷,啧啧,我都要对她刮目相看了。”霍筱雅撇嘴道。 裴卿卿闻着,眼角一抽,傍上…… 这个词儿,怎么听着这么不得劲儿呢。 不过霍筱雅说的不错,许诗琪的确是能耐了不少。 “许家的人找上她,想让她毒杀我,为许泽报仇呢。”裴卿卿不以为意的咂咂嘴。 “什么?”霍筱雅一听,以一种‘你莫不是傻’的眼神看着裴卿卿,“明知道她居心不良,你还能容她留在侯府,卿卿,你是怎么想的?” 明知道许诗琪要害她,还让许诗琪留下来,是不是傻? 裴卿卿撇嘴,“我瞧着她很是诚恳的跟我坦白许家人的目地,又想着她好歹曾救过侯爷,便就留她在侯府,哎……可能是我脑子不清醒了吧。” 说到最后,裴卿卿叹了口气。 其实抛开许诗琪是否居心不良的问题,许诗琪也是个可怜人。 谁知道她怎么就同情心泛滥,容许许诗琪留下来了呢? 兴许,是她当时脑子不清醒了吧。 不过以她对她男人的了解,想必她回去后,就看不到许诗琪了吧? “我这是跑来徐姐姐这里躲清闲来了。”裴卿卿眉心轻佻,摸了摸肚子,吃饱喝足就是舒服啊。 “可我这里也不得清净……”霍筱雅说着笑了一声,仰头闷了杯酒,只是嘴角的笑容却透着丝丝苦涩。 裴卿卿明白,她说的是外头那些招亲的人。 虽然这事儿糟心,但裴卿卿还是忍不住关心的问问她,“招亲的事,徐姐姐有何打算?” “不知道……”霍筱雅淡淡摇头,她若是知道该怎么办就好了。 许是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霍筱雅身上,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裴卿卿开了口,但到底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霍筱雅。 她知道,霍筱雅心里,是有北宫琉的。 可是眼下这个情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能陪着霍筱雅喝酒,一发心里的苦闷。 裴卿卿陪着霍筱雅喝酒的时候,许丞相也到了侯府。 本来阿羡去相府通知许翰林来接人的时候,许翰林还不肯来。 就像白子墨交代的那样,阿羡面无表情的说,“相爷如果不去,那就只能把许大小姐送回凌王府了,虽说许大小姐被废黜了凌王妃头衔,但凌王并未休妻。” 许翰林被气的不轻,然后才肯来接人。 他还指望着许诗琪替他儿子报仇出气呢!谁知道仇没报,人反倒被白子墨给赶了出来! 此时许翰林冷着一张老脸坐在侯府大厅里,很明显是余气未消。 “侯爷。”阿羡率先看到白子墨走了过来。 许翰林虽然不情不愿,也还是要起来跟白子墨打个招呼,“侯爷……” “丞相大人既然来了,就把人带回去吧。”白子墨话音一落,就在玖月的带领下,许诗琪跟来了。 见到许翰林,许诗琪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父亲……” “哼!”许翰林冷哼一声,显然是不高兴许诗琪给他丢人了。 “有劳侯爷了,本相这就把人带回去好生管教,不敢叨扰侯爷的清净,告辞!”许翰林冷着脸,说完就要走。 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倒是许诗琪,墨迹了半天,也没走两步。 不舍的眼神儿不停的瞟向白子墨。 许翰林一回头,“你还不快走!” 潜意思就像在说,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许翰林一声叱呵,许诗琪虽不情愿,也只能唯唯诺诺的跟着许翰林一起走了。 几个时辰之后,到了傍晚时分,裴卿卿又在将军府蹭了一顿晚饭。 霍筱雅直接就喝多了。 看着趴在桌上,迷迷糊糊说醉话的霍筱雅,裴卿卿叹了口气。 她知道,霍筱雅心里有苦闷。 就在裴卿卿想将她扶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的时候,房门开了。 徐氏进门来了,瞧着喝晕了的霍筱雅,徐氏皱了皱眉头,也是叹了口气,“天色也不早了,侯爷夫人也该回去了。” 这话,自然是跟裴卿卿说的。 同时在徐氏的示意下,慧嬷嬷上前来,从裴卿卿手里将霍筱雅搀扶了过去,意思是不劳裴卿卿插手。 裴卿卿虽没有喝晕,但也有些酒气。 徐氏的疏离,她不是感觉不到。 她晓得,徐氏是因霍霄的死,又因她们与北宫琉交好,所以对她不似从前那般亲近。 “徐夫人,是我有愧于您。”裴卿卿走到徐氏面前,真诚实意的给她赔礼道歉,“有句话或许有些失礼,但我一直都将您当成我的长辈,您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母亲般温暖的人……” 这话,是真心的。 徐氏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到母亲般温暖的人。 徐氏闪了闪目光,似乎没想到裴卿卿会跟她说这些,其实徐氏心里,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看着裴卿卿真挚的面容,徐氏终是叹了口气,像母亲般摸了摸裴卿卿的脑袋,“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我心胸狭隘了,卿卿,你莫要与我一般计较可好?” 裴卿卿闻言,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徐夫人……我能抱抱您麽?” 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一般,带着期盼和小心翼翼。 徐氏面上有些动容,给了裴卿卿一个轻柔的怀抱。 裴卿卿,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一抱,跟想象中的一样,很温暖。 有母亲的味道。 裴卿卿从来不知道,被母亲抱在怀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但是现在,她好像感觉到了。 眼眶一阵酸涩,裴卿卿吸了吸鼻头,“谢谢您……” 给了她母亲般的温暖。 而慧嬷嬷将霍筱雅安置好了之后,出来便见徐氏抱着裴卿卿。 慧嬷嬷也是楞了一下,她以为,自从将军死后,夫人就对侯府的人有了隔阂,包括裴卿卿。 第700章:干娘 如今看到夫人抱着裴卿卿,像母亲一样安慰她,慧嬷嬷莫名的觉得很温馨。 裴卿卿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徐氏拍了拍她的后背,眼睛里尽是疼惜。 这孩子从小就没有娘,在裴家时,又受尽裴家人的冷眼。 从未体会过有母亲疼爱的感觉。 突然的,徐氏想到了一个主意,“卿卿,你给我做女儿可好?” 这话听的裴卿卿楞了一下,“您说什么?” 她有些僵硬的松开了徐氏的怀抱,清亮的眸中含着泪光。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收你做义女,跟筱雅一样,你也叫我娘,对你和筱雅,我一视同仁,你…愿意吗?”徐氏怕她会觉得自己话说的太唐突,怕她不愿意就…… “我愿意!”裴卿卿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愿意。 徐氏是个很好的母亲,她怎会不愿意。 “好,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徐氏疼爱的揉了揉她的长发,还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如母亲一般疼爱。 “我……那我……是不是该敬茶行礼……”裴卿卿开心的有点懵。 一般认干女儿,或者收义子什么的,是要敬茶行礼的吧?! 要有个仪式感才算嘛? 就好比幸福来的太突然,裴卿卿有些手足无措。 “对对对,是该敬茶行礼!”这时,慧嬷嬷端来了一盏茶。 正厅里,徐氏坐在高堂上,裴卿卿跪在下面,手里端着茶,“干娘请用茶。” “好。”徐氏喝了茶,裴卿卿就是她的女儿了。 准确的说,是干女儿,不过干女儿也是女儿。 徐氏从自己手腕上,取下来一个镯子,套在裴卿卿的手上,“这是干娘出嫁时的嫁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往后你就是我霍家的二小姐。” “干娘,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镯子戴在手上,裴卿卿虽然开心,但是这镯子是干娘的嫁妆,那便是要留给霍筱雅才是,她不能收…… “你既叫我一声娘,就是我的女儿,听干娘的话,你若推辞,干娘可要认为你嫌弃干娘的东西太过寒酸了啊!”徐氏佯装不高兴的说。 徐氏都这么说了,裴卿卿便就不敢再推辞。 “这镯子很漂亮,一点都不寒酸,多谢干娘。”裴卿卿嘴角上扬,清亮的眸中渲染出明媚的笑意,把镯子护在手心,可宝贝了。 “你喜欢就好。”见她收下镯子,徐氏也开心,“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徐氏亲手将她扶了起来,然后牵着她,往后院走去。 裴卿卿有些狐疑,干娘要带她去哪? 但她并没有多问。 直到来了一个小佛堂,裴卿卿才知道徐氏带她来干什么。 “将军,今日我认了卿卿做女儿,往后我们就多了一个女儿,将军你也会高兴的,对吧?”徐氏眼中带着泪,对着佛堂前供奉的一个灵位说道。 裴卿卿这才明白,徐氏是带她来拜祭霍霄的灵位。 既然认了徐氏做干娘,那霍霄便是义父,理应祭拜。 裴卿卿虔诚的跪在灵位前的蒲团上,“卿卿拜见将军,将军请放心,往后卿卿会孝敬干娘,照顾干娘,也会保护干娘的。” 说完,裴卿卿给霍霄的灵位嗑了个头。 今后,徐氏就是她的第二个母亲,她会孝敬徐氏,照顾徐氏,也会保护徐氏的。 徐氏悄悄地抹了一把泪,然后笑着将裴卿卿扶了起来,“将军也会喜欢你的。” 然后,裴卿卿又陪着徐氏说了会儿话,快日落了,裴卿卿才说要回去。 “不若你就留下来,在干娘这过夜吧?”徐氏拉着她的手说道。 “干娘,许诗琪在侯府,不回去瞧瞧,我不放心。”既然认了干娘,那这将军府,也算是她第二个家了。 要过夜,以后有的是机会。 徐氏一听许诗琪的名字,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也罢,那干娘就不留你了,总归以后有的是机会。” 对于徐氏的善解人意,裴卿卿心中温暖又感激,“多谢干娘。” 她说许诗琪在侯府,徐氏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如此善解人意的母亲,上哪去找啊。 今日收获真不错,不仅见到了霍筱雅,还多了个干娘。 “干娘,您不用送我了,我知道路的。”徐氏要送她,裴卿卿开口将她拦了回去。 出将军府的路,她知道。 再说了,既然认了干娘,就不用把她当客人一样。 “那好,回去的路上,自己要当心些。”徐氏如母亲一般的叮嘱她。 “我知道的。”裴卿卿笑着点头,然后看了眼徐氏身后的慧嬷嬷,“慧嬷嬷,劳烦你好好照顾干娘。”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二小姐有心了。”慧嬷嬷也高兴。 夫人膝下就一个闺女,现在又多了一个闺女,最主要的是,是裴卿卿是个性子好的,对夫人又敬爱有加,虽是侯爷夫人,又贵为卿公主,却半点都不骄纵。 慧嬷嬷是越看越喜欢。 然后一番道别之后,裴卿卿就走了。 看着裴卿卿的背影,徐氏嘴角带着满足的笑。 “恭喜夫人,喜得闺女。”瞧着徐氏脸上的笑意不断,慧嬷嬷笑着说恭喜。 “的确是个大喜事儿,卿卿她是个好孩子。”徐氏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然后又像是想起了自己喝醉的亲闺女,“哪像筱雅那么野丫头,从来不叫我省心。” 虽是责怪的话,但眼睛里的宠溺,是骗不了人的。 慧嬷嬷知道,徐氏这说的是反话,“老奴知道,夫人是最疼爱小姐的,老奴这就去给小姐煮碗醒酒汤,醒醒酒也就好了。” “我自己去煮吧。”徐氏摇头往厨房去了。 慧嬷嬷在后面笑的和蔼,就说夫人是嘴硬心软,嘴上责怪小姐,其实心里,比谁都疼爱小姐。 出了将军府的大门,裴卿卿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嘴里还在哼着小曲儿,可见心情极好。 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跟白子墨说说,她多了个干娘! 不知道白子墨听了,会有什么反应呢? 裴卿卿迫不及待的就上了马车。 莫约小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表示着她到家了。 裴卿卿身轻如燕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正准备回府,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 “三妹……” 第701章:大限将至 这声音,使裴卿卿顿住了脚步。 回过头,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大哥……” 裴少枫朝她走近,眼睛里带着疲惫,“三妹,我有话想跟你说。” “大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裴卿卿有些惊愕。 大哥在她印象中,一直是个真正的谦谦君子。 怎么变得…… 有点不忍直视啊。 胡子拉碴的,眼睛里都是血丝,满脸的疲惫,像是几天没睡觉似的,还一身的酒气。 她能说大哥堕落了麽?! 裴少枫闻言,嘴角掠过丝丝苦涩,“三妹,跟我回裴家一趟吧?” 如果说上一秒,裴卿卿还在好奇,裴少枫这是怎么了? 可是下一秒,听见裴少枫说让她回裴家。 裴卿卿脸上的神情僵了一下,眼睛里也多了几分拒绝,“大哥,我早已与裴家恩断义绝,大哥若是来找我的,我自当恭迎大哥,可大哥若是为了裴家来的,我便没什么好说的。” 裴卿卿说的很干脆。 她和裴家,早就恩断义绝了。 早已没有了回裴家的理由。 还回去做什么? 裴卿卿说罢,转身就要回侯府。 可是却被裴少枫拉住了手腕,“三妹……父亲想见你最后一面……” 这话让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僵硬了一下。 最后一面…… 大哥的意思是…… 记得在滨州时,竹颜曾说过,裴震病重…… 裴卿卿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见裴卿卿没反应,裴少枫又说,“就当大哥求你,随大哥回去见见父亲吧?” 裴卿卿不自觉的五指紧握,眼底有过一丝纠结,以及丝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大哥知道,以往是父亲对不住你,你就看在大哥的份儿上,回去见父亲最后一面,好吗?”裴少枫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恳求。 裴卿卿闭了闭眼,心中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睛里只有一片清明,平淡的开口道,“大哥,我跟你回去。” 大哥这副模样,想必就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吧。 裴震,那个她叫了十多年父亲的人,就要死了麽…… 若说心中无半点悲凉,那是假的。 然后裴卿卿过门不入,没有进侯府,而是跟着裴少枫,回了裴家。 当裴卿卿再次踏入裴家,心境早已不同,如今的裴家,给她一股荒凉感。 犹如无人问津的一座荒墓,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裴卿卿闪了闪目光,裴家真的落败了。 “咳咳……” 在门外,裴卿卿便听见了里面的咳嗽声,看来裴震是真的病重了。 “三妹,进来吧。”裴少枫上前去推开了房门,一股浓烈的药味儿便迎面扑来。 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外面天色本就日落了,屋子里点了一盏微弱的烛火。 裴卿卿依稀可以看见躺在床上,身形枯瘦的裴震。 “咳咳……枫儿,是…是卿儿回来……回来了吗?”裴震从被褥里伸出一只皮包骨的手来,问是不是裴卿卿回来了。 那一刻,不知怎的,裴卿卿眼眶一阵酸涩。 不是她想哭,可偏偏就是红了眼眶。 “父亲……是三妹回来了。”裴少枫握住裴震枯骨般的手,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悲伤。 他知道,父亲大限将至…… “卿儿……卿儿呢?”裴震临死,反而像是有了执念一样,就想在死之前,见裴卿卿一面,否则便死不瞑目。 裴卿卿站在裴少枫身后,微弱的烛火下,裴震看不见她的身影。 她上前一步,压抑着有些哽咽的声音道,“我在这儿……” “卿儿……你,你回来了……”听见裴卿卿的声音,裴震似乎很激动,就想从病床上翻起来,可奈何没有力气,就是起不来。 如今的裴震,早已没有了往日作为一家之主的傲气,只是个濒临死亡的老人罢了。 躺在病床上的裴震,变得骨瘦如柴,脸上不见半点血肉,只有一层皮包骨,说话都有气无力,好像随时会咽气。 看着这样的裴震,裴卿卿眼眶里的酸涩越发的重了几分,眼泪摇摇欲坠。 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心疼裴震,可是亲眼看到裴震变成这样,心中的悲凉不受自己控制般的浮了起来。 然后在裴少枫的帮助下,裴震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裴少枫拿一个靠枕,给裴震垫着,让他靠在床头。 裴震这才看清站在裴少枫身边的裴卿卿。 “枫儿,你先……出去吧,我有话……想跟卿儿说……”裴震艰难的开口。 “是……”裴少枫明白,父亲让他去把卿卿找回来,是有话想跟她说。 或许,到了如今,父亲方知悔悟。 裴少枫转身时,深深地看了眼裴卿卿,那一眼,好像在说,请她让父亲安心的走…… 裴少枫出去之后,昏暗的屋子里就剩下裴震和裴卿卿两个人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裴震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若不是有微弱的呼吸,就跟已经咽气的人没区别。 而裴卿卿,则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可否人,看着病成这样的裴震,是可怜的。 最后,是裴震先有了动作。 他朝着裴卿卿,伸出了他枯瘦如柴的手,“卿儿……” 裴卿卿忍着眼眶的酸涩,喉头哽咽了一下,犹豫了一秒钟,要不要握住裴震的手…… 裴震像是连伸手都没了力气,那只枯瘦的手,下一秒就垂落了下去。 就在这时,裴卿卿还是握住了那只垂落下去的手,“你要见我,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她只是,可怜裴震罢了。 可怜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裴卿卿在心里如此告诉自己,可是眼中的酸涩,怎么忍都没忍住,还是掉了下来。 “卿儿……我这一生,做了许多的错事……咳咳……可我唯一做对的……就是养育了你……死后也算能去见你的母亲……”裴震一句一喘的说。 几句话说下来,像是花了他所有的力气。 可他握着裴卿卿的手,却很用力,用力到甚至让裴卿卿感觉到了一个父亲对她的在乎。 可这一切,来的都太迟了。 第702章:你给我闭嘴 如果……如果早在最开始的时候,父亲能这般对她…… 或许结局就不会是这样。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已经晚了……”纵使有心忍耐,可裴卿卿的声音还是免不了出现哽咽,带着鼻音。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即便裴震现在悔过了又有什么用? 已经回不去从前了。 “是啊……晚了……已经晚了……”裴震病的皮包骨的脸上,流下泪来。 但他还是紧紧的握着裴卿卿的手不肯松,就算自己没有力气,也不肯松开。 “卿儿……叫你来,是想在临死前……弥补一点我的罪过……”裴震喘息着说。 裴卿卿闻言顿了一下,“弥补什么?” 人都要死了,还能怎么弥补? 现在说弥补,不觉得太晚了吗? “你母亲……当年,的确是背叛了陛下……你,你……你并非是陛下的……骨肉……” “你说什么?”裴震的话,让裴卿卿惊大了眼瞳,“父亲,你说什么?我不是陛下的骨肉?那我爹是谁?你告诉我,我爹是谁?” 情急之下,裴卿卿叫了一声父亲。 却更是让裴震老泪纵横,他喘息着最后一口气,“你爹……你爹……是……” 没来得及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裴震便没了气息。 握着她的手彻底的垂落了下去。 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父亲……”看着裴震咽气,裴卿卿愣住了,眼泪不自觉的就落了下来,摇晃着裴震枯瘦的身体,“你给我醒过来!你还没告诉我,我爹是谁?你不是说要弥补我吗……给我醒过来,我不许你死!你死了拿什么来弥补我……” 裴卿卿的情绪有些失控,不知是看着裴震死在她面前刺激到了她,还是裴震临终的话刺激到了她? 裴少枫一直守在门外,听见裴卿卿的声音,迅速便推开了房门。 裴卿卿正哭着摇晃着裴震的身体,裴少枫眼中闪过泪光,跑进去将裴卿卿拉了起来,用自己的胳膊禁锢着她,“三妹……你冷静些……” 看着自己父亲咽了气,裴少枫如何能不伤心,不心痛,可是他知道,死对父亲来说,是一种解脱。 他完成了父亲临终前的遗忘,父亲应该走的无憾了…… “我不伤心……不伤心……”在裴少枫的臂弯里,裴卿卿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不伤心,可是为什么控制不住的流眼泪,为什么想哭。 “父亲!”就在这个时候,裴蓉华也跑来了。 一进来就看到裴少枫正勒着裴卿卿安慰她,而父亲……已经咽了气。 “父亲……”裴蓉华眼睛一红,当场就哭了起来,扑到裴震的身体前,抓着他的胳膊哭泣,“父亲……你这是怎么了……父亲,你别吓蓉华啊……” 蹭的一下,裴蓉华眼泪的目光对准了裴卿卿,“是你!是你逼死父亲的是不是?裴卿卿,你怎么这么狠心!父亲好歹养育了你十多年!父亲病重,你连看都没来看他一眼,现在还来逼死他!裴卿卿……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瞅着裴卿卿,就是一顿指责。 裴蓉华或许是真的慌了,父亲没了,往后她连最后的一点依靠都没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父亲没了,若说不伤心,裴蓉华还算人吗? “你给我闭嘴!”是裴少枫,转头呵斥了裴蓉华。 可裴蓉华此刻也是气上心头,平时她怕裴少枫,可是现在,她倒不觉得怕了,毫不畏惧的冲着裴少枫吼,“大哥!你如此偏袒她,就不怕父亲死不瞑目吗?” 裴少枫脸色越发冷了下来。 可裴蓉华像是豁出去了,有些话,她憋了好久了,索性就一次性吐出来。 “大哥,以往你便偏爱裴卿卿,而疏远我这个亲妹妹,这便罢了,如今父亲都没了,裴卿卿逼死了父亲,你却还护着她,就不怕父亲寒心吗?!”裴蓉华指责的振振有词,一副对裴少枫很失望的样子。 替过世的父亲不值。 许是裴蓉华这么一嚷嚷,倒让裴卿卿冷静下来很多。 她离开了裴少枫的臂弯,眸光清冷的转头,看着指责她和大哥的裴蓉华。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有说错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裴蓉华脸上。 硬生生的将裴蓉华打偏了头,没说完的话给她打回了肚子里。 “你敢打我?!”捂着被打的半边脸,裴蓉华目光狠厉的瞪着裴卿卿。 “裴蓉华,你口口声声的指责我和大哥,你是觉得自己很孝顺吗?你是父亲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嫡女,可在父亲重病时,你都做了些什么?你侍奉过重病的父亲吗?父亲重病时,你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想着攀龙附凤,追随凌王前去朔城,我说的没错吧?如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一字一句,句句冷厉,裴卿卿清冷的眸光像是冰刀子剐在裴蓉华脸上。 “你……”裴蓉华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她嚣张,裴卿卿比她更嚣张。 气势逼人。 裴蓉华一时间被逼问的找不到话来反驳。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裴卿卿说的没错。 父亲重病时,她追随凌王去了朔城。 换了谁,会想承认自己的不孝之处? 裴蓉华也一样。 她不想承认,但却被裴卿卿逼的不得不承认。 逼得无话可说。 甚至还有点怕裴卿卿,裴卿卿身上的气势,实在是逼人。 裴蓉华心里不仅恐慌,她还委屈。 父亲没了,再也没人庇护着她了…… 现在还要受裴卿卿的欺辱! 裴蓉华咬着唇,纵使眼中有泪,也遮盖不住她看裴卿卿时,眼底浮现出了狠辣。 “三妹……”是裴少枫,拉了裴卿卿一下,算是无声的为裴蓉华求情了。 然后转看了裴蓉华一眼,“父亲过世,你下去准备丧礼事宜吧。” 裴蓉华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愤愤然的退了下去。 与其留下来看裴卿卿受气,不如去准备父亲的丧礼。 裴家本就没有亲戚,打从发生了裴正浩玷污溪凤公主的事情之后,就更加没人敢跟裴家往来了。 虽然这事情过去了许久,裴正浩也因此获罪了,可裴家从那以后,就变成如同烈狱一般的地界,无人问津。 所以裴震的丧礼上,注定是会很冷清的。 人死如烟灭,又何须在意丧礼冷清不冷清。 裴蓉华走了之后,裴少枫又说,“三妹,我叫人送你回侯府。” 第703章:打从心里冒出的冷 既然她已经见过父亲了,也算仁至义尽了。 “大哥……”就在裴少枫转身的时候,裴卿卿叫住了他,“今日天色已晚,看不清外面的路了。” 说罢,她便独自转身,走了出去。 裴少枫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悲戚而深谙。 他知道,她是要留下来给父亲守丧。 或许她也没有那么怨恨父亲。 裴卿卿离开裴震的房间之后,找了个家丁吩咐了一句,让家丁去侯府报个信,就说她今夜不回去了,留在裴家过夜。 家丁也立马就按吩咐送口信去了。 裴家今夜是注定无眠了。 冷风瑟瑟,裴卿卿回头看了一眼裴震的屋子,心底蔓延出一丝悲戚。 眸中隐有泪光闪过,然后便回房去了。 今夜,她便住回她曾经住过的院子。 当玖月收到口信的时候,便去了白子墨的书房。 男人正埋头看书,瞧见玖月进来,嗓音低沉道,“夫人可回来了?” 玖月摇头,“夫人去了裴家,说是今夜不回来了,留在裴家过夜。” 白子墨闻言,手指翻动书页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回来了? “说是裴震过世了。”玖月接着说道。 这回,白子墨闪了闪目光,放下了手中的书,“过世了?” 然后,白子墨从桌案前起身,“准备一份丧礼,去裴家。” 玖月当即就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颔首道,“是。” 既然夫人肯留在裴家为裴震守丧,说明夫人心里,怕是已经原谅了裴震。 入夜后,裴卿卿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突然响起的开门声,裴卿卿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以为是裴少枫来了,毕竟裴蓉华不会自找没趣的跑来她这里。 待看清进门的身影时,裴卿卿眼神闪了一下,“侯爷,你怎么来了?” 白子墨进门,二话不说的就把她从床上捞了起来,坐到自己腿上,“夫人在哪儿,为夫就在哪儿。” 男人说的不以为然,但裴卿卿知道,这男人是在安慰她。 也罢,她今日是真的累了。 放轻身心的靠在男人胸膛里,裴卿卿疲累的闭上了眼睛,“侯爷来了也好,否则我今夜怕是睡不着了。” “夫人难过吗?”白子墨搂着她,嗓音低沉的问。 裴震死了,难过吗? “我不难过……”裴卿卿嘟囔着。 可是男人如何能不知道,眼睛都哭红了,还说不难过。 “夫人累了,有为夫在,安心睡吧。”她说不难过,白子墨也没有拆穿她。 不难过就不难过吧。 裴卿卿点点头,靠在男人身上,可心中有事,怎么睡得着。 她虽闭着眼睛,可男人知道,她没睡着,“若是睡不着,就跟为夫说说,夫人的心事?” 他的女人有心事,他哪会看不出来? 裴卿卿叹了口气,然后睁开了眼睛,“什么都瞒不过侯爷。” 这男人,就是火眼金睛。 想起裴震临死前跟她说过的话,裴卿卿感觉心里乱极了,七上八下的,就是不得安稳。 “侯爷可知父亲临死前跟我说了些什么?”裴卿卿眼神有些木讷,心里乱,脑子里也乱,乱的她目光都是呆滞的。 有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无力感。 靠在男人胸膛里的裴卿卿没看见,男人深谙的眸中掠过一丝精光,“裴震的遗言,与夫人说了些什么?” 裴卿卿张了张嘴,却又像是说不出口,反复了两次,裴卿卿一闭眼,像是狠下心来,开口道,“他说……我娘当年的确是背叛了陛下……我不是陛下的骨肉……” 一想起这句话,裴卿卿就忍不住浑身一阵颤栗。 只觉得好冷。 打从心里冒出的冷。 她万万没想到,母亲竟会真的做出背叛乾帝的事…… 如果,如果这是真的,那便错不在乾帝,而是母亲的过错…… 换个哪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更何况是一国之君的乾帝。 所以,母亲当年才会被乾帝赐死,将尸身赶出了宫…… 越往深处想,裴卿卿便越是一阵阵的发凉。 男人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夫人相信裴震说的麽?” 如果裴卿卿抬头看看,或许就能看到男人眼中的深谙。 可是裴卿卿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抬头去看,是以并未看到男人眼中的思虑。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父亲还有什么理由骗我呢?” 说不知道,但其实,她心里是信的。 裴震临死,没有骗她的理由。 “那他可有说你的亲生父亲是谁?”白子墨嗓音低沉的问。 说到这儿,裴卿卿又叹了口气,“没有,他还没来得及说,就咽了气……” 所以她才会如此头疼。 最关键的一点,裴震没有告诉她,人就咽气了。 现在她上哪儿去找线索去? 在裴震的精心诓骗下,乾帝还以为,她是皇女,若是叫乾帝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可想而知,乾帝会是何等的动怒? 男人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只轻声安慰她,“既然不知道亲爹是谁,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总归夫人还有我,我可以如父如夫的陪着夫人。” “噗……”这话把裴卿卿逗笑了一下。 “侯爷你是认真的吗?”她仰头,望了一眼这男人。 这也就是自己的男人,换了别人,她还以为这是要占她便宜呢。 如夫不假,这如父,也就这男人说的出来。 “为夫像是不认真的样子吗?”哪知,男人还一本正经的反问一句。 表示自己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裴卿卿抿唇,好吧,你是认真的! 不过被男人这么一逗,她心里的压抑倒是减缓了很多。 男人搂着她,一个侧身便躺在了床榻上,将她搂在怀里,“睡吧。” 这两天既要守丧,那便有的忙了。 裴卿卿点头,也就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次日。 裴震过世的消息,也传进了皇宫。 听闻裴震昨夜过世了,乾帝倒也没什么反应,就是叹息了一声。 默然了片刻之后,乾帝还是叹息的开口,“全贵,你代朕去裴家给裴震上柱香,看在他养育了卿儿的份儿上,朕便赏他三炷香。” 第704章:你若再疼,我便将你挖出来 旁边伺候的全贵公公听了之后,恭敬的颔首,“奴才领旨。” 然后全贵公公就退了下去。 “等等。” 全贵公公没走两步,就又被乾帝给叫住了。 “陛下还有何吩咐?”全贵公公又折了回来。 “你此去,若是卿儿在裴家,让她进宫来一趟,朕想见见她。”乾帝语气中透着几分想念。 就像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儿的那种想念。 全贵公公一听就知道了,恭敬道,“是……” 然后就出宫去裴家上香。 不多时,勤政殿的一个小太监便悄悄的去了栖凤宫。 此时慕溪凤正闭眼假眠的躺在美人榻上,冷艳的妆容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仪。 “奴才参见公主。”小太监哈着腰,低下头给慕溪凤请安。 刷的一下,慕溪凤睁开了双眼,那双美目中,一闪而过的冷凉,“又有什么事儿?” 声音更是冷凉,就跟外头那冰冷的井水一般没有温度。 自从溪凤公主在九龙山出了那遭事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冷冰冰的,宫里的人,连正眼都不敢瞧她。 先前只因有个宫婢,多看了慕溪凤一眼,就被她活活给杖毙了。 从那以后啊,宫里的人,见到慕溪凤,就跟见到了活阎王一样。 见到她都得绕道走。 小太监不敢抬头,只低声禀报,“回公主,方才宫外有人来禀报,说是裴大人昨夜过世了。” “裴大人?”慕溪凤从美人榻上爬了起来,眉眼间闪过一丝惊愕,“哪个裴大人?” “回公主,是裴震裴大人……”小太监抬头一眼,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 “裴震死了?”慕溪凤意味不明的口吻道。 “奴才刚刚在陛下那儿听到的,陛下派了全贵公公出宫,前去给裴大人上柱香。”小太监把他听到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呵,死了好啊,死了就一了百了。”慕溪凤轻笑一声,尽是冷凉。 吓的小太监是头皮一紧,把头压的更低了,公主这么笑,可真瘆人…… “本公主知道了,下去领赏吧。”慕溪凤一摆手。 对小太监来说,那就是恩赦一般。 “是,奴才叩谢公主。”麻溜的就退了下去。 虽然公主性情大变之后,冷是冷了些,可每回给的赏赐,却是极大方的。 够他宫外的全家花销好几年的。 否则也对不起他提着脑袋给公主卖命啊。 小太监退下之后,空旷的寝宫中,就只剩下慕溪凤一个人。 慕溪凤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死了,裴震你倒是死的轻松,既然你死了,那你们裴家欠我的,一笔勾销了。” 裴家该死的,都已经死了。 裴家现在,也就剩一个裴少枫了。 想起裴少枫,慕溪凤不禁心底一抽,像是被人刺了一下。 隐隐泛疼。 慕溪凤深吸一口气,就算让自己变得冷血无情,可这颗心底,还是会疼。 真该死! 慕溪凤眼神冷凉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处,“你若再疼,我便将你挖出来。” 她不会再为任何人感到心疼,哪怕是裴少枫。 如今的慕溪凤,早已不是当初的慕溪凤。 不仅是在后宫中,整个宫中,她都可以一手遮天。 收买了勤政殿的小太监,父皇知道的事,她也能知道。 在这宫中,谁若对她不仁,她便百倍还之。 如今就连赵雪莲都不敢来招惹她。 说起来,赵雪芙那个贱人似乎怀了龙种? 整个宫中,都有她的眼线,包括赵雪芙宫里。 只是赵雪芙并未宣太医确诊,慕溪凤淡淡一笑,却冷得令人头皮发麻。 这回又有好戏看了。 冬香打赏了方才那小太监回来之后,便见慕溪凤笑的冷凉,“公主……” “去告诉芙蓉宫的人,本公主要知道,赵雪芙是否真的有孕了?”慕溪凤的眼中,除了冷,还是冷。 “是……”冬香颔首,表情有些纠结。 公主变成这样,最心疼的就是冬香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公主从一个率性洒脱的人,变成如今这般冷酷。 “你想说什么?”冬香跟她的时间最长,慕溪凤一眼就看出,她有话想说。 “公主,裴大人过世,镇远将军必定……” 然而,冬香一句话没说完,只是提到了镇远将军,尚且都没提裴少枫的名字,便迎来慕溪凤的一记冷眼。 吓的冬香立马就跪了下去,“公主恕罪,是奴婢多嘴……请公主恕罪……” “冬香,看在你跟了本公主这么长时间的份儿,本公主便原谅你一次,自己下去领二十板子。”慕溪凤的声音很轻,却很冷。 “是……谢公主……”冬香苦着一张脸就退了下去。 裴少枫这个名字,现在是公主的忌讳。 谁都不能提。 哪怕是沾边儿都不行。 她是犯什么糊涂了,竟会在公主面前提裴少枫! 冬香知道,要不是她跟随公主已久,等着她的,便是杖毙! 一个时辰后,全贵公公来到了裴家。 人死毕竟是个晦气的事儿,这天也依稀下起了小雨。 全贵公公不耐的甩了甩手里的拂尘,然后大摇大摆的进了裴家。 全贵公公代表的是乾帝,分量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裴少枫作为孝子,披麻戴孝的迎接全贵公公,“公公亲临,下官不胜惶恐。” 但其实,裴少枫哪会不知道,若不是陛下的旨意,全贵公公又怎会亲临? “将军客气了。”全贵公公那绝对是个见人下菜碟的人精,装模作势的虚扶了裴少枫一下,“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将军节哀顺便。” 裴少枫现在身价可比以前高多了,陛下亲封了镇远将军,远超过了以前少将军的军职。 然后又像是眼尖儿的瞧见了裴卿卿和白子墨也在,全贵公公连忙就凑到了裴卿卿面前,“奴才见过卿公主,见过侯爷。” 出宫前,陛下来特意交代了,若是裴卿卿在裴家,就要她进宫一趟。 “公公不必多礼。”裴卿卿淡淡的颔首道,淡然的面上看不出喜怒。 不过全贵公公看她穿了一身白色的孝衣,便知她是在为裴震戴孝。 倒是没想到,裴卿卿还会为裴震戴孝。 第705章:打狗看主人 不过嘴上,全贵公公却没有多嘴,只态度恭谨的说道,“奴才出宫前,陛下特意吩咐了,想见见卿公主,稍后还请卿公主随奴才回宫一趟。” “陛下要见我?有什么事吗?”现在听到乾帝的名字,裴卿卿心里可不是滋味儿。 她这算不算是诓骗了乾帝? 但转念一想,当初诓骗乾帝的,可不是她。 是裴震。 裴震现在都已经过世了,还能怎么秋后算账? 所以不关她的事,从头到尾,说她是皇女的,是裴震和乾帝自己,不是她。 “回卿公主,陛下只是许久不见卿公主,时常念及卿公主,听闻卿公主回来了,便想见见卿公主。”全贵公公自然不知道裴卿卿心中所想,他只知道,陛下挺疼爱裴卿卿倒是真的。 此前裴卿卿不知所踪,陛下可没少派人去寻,可就是没寻到踪迹。 后来听闻裴卿卿去了朔城找白子墨,陛下才算放心,召回了那些找寻裴卿卿的人马。 就是不知那段时日,裴卿卿去了何处? 全贵公公老人精了,虽然有些怀疑,但也知道,这不是他该过问的。 陛下尚且没说什么。 裴卿卿抿唇,“公公你也看见了,我如今戴孝,怕是不适合进宫见陛下,恐会冲撞了陛下,还请公公回宫向陛下禀明情况才是。” “这……”都说全贵公公老人精了,哪会听不出裴卿卿话中的拒绝之意啊?! 裴卿卿这是不愿意去见陛下的意思? 这也就是仗着陛下现在心疼裴卿卿,若是换了别人,全贵公公岂会对她有好脸色? 少不得还要说上一句,不知死活! 竟连陛下召见都敢不去?这是仗着陛下的恩宠,恃宠生娇啊! “裴大人过世,夫人要守孝三天,若是冲撞了陛下怕是公公也担待不起,公公回宫与陛下说明缘由即可。”最后还是白子墨开口,替裴卿卿打发了全贵公公。 全贵公公脸色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白子墨未免有些盛气凌人了! 但全贵公公也不傻,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场景去和白子墨呛声,堆起一脸僵硬的笑,“侯爷说的是,奴才定会如实禀明陛下。” 然后全贵公公不着痕迹的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裴少枫,“咱家是奉陛下旨意,前来代陛下给裴大人上三炷香的。” 口气可就要比刚才硬气多了,好像在裴少枫这儿,能把在白子墨那吃的憋气给找回来。 典型的见人下菜碟。 全贵公公代表的,可是陛下。 白子墨目中无人,量他裴少枫不敢如白子墨那般傲慢无礼! 全贵公公便像是一只仰着脑袋的鸭子,觉得自己骄傲极了。 “微臣多谢陛下。”既说代表的是陛下,裴少枫自然得做到应有的礼数。 至于全贵公公那点骄傲自满的得意,裴少枫压根儿就像是没瞧见。 他若是跟一个深宫里的阉人计较,那才是有失身份呢。 全贵公公再怎么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只是俗话说,打狗看主人。 而全贵公公,刚好有个了不起的主人罢了。 裴少枫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办完父亲的丧礼,不想惹别的麻烦。 然后裴少枫回头,亲自点燃了三炷香,“公公请。” “有劳将军了。”全贵公公拿着三炷香,对着裴震的棺柩拜了三拜,公鸭嗓故作叹息一声,“裴大人,咱家代陛下来看你了,你可一路走好啊。” 完事之后,裴少枫又帮他把三炷香插在了棺柩前的香炉里。 “多谢公公。”作为孝子,不管对方是不是代替陛下而来,依着规矩,只要是来给逝者上香的,裴少枫都应该回礼。 作为孝子的礼。 香也上完了,祭拜也祭拜过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全贵公公临走之前,还特意多看了一眼裴卿卿。 似乎是问,你当真不进宫去看看陛下麽? 裴卿卿看懂了全贵公公的眼神,但她只当做看不见。 仍旧是淡漠的守灵,并没有要进宫的打算。 最后全贵公公也只能愤愤不平的甩袖走了。 好一个裴卿卿!仗着陛下的恩宠,恃宠生娇! 主要是请不动裴卿卿,再加上屡次在白子墨面前没讨到什么好处,吃了憋气,所以全贵公公才这么不爽。 但却有奈何不了裴卿卿以及白子墨。 谁让裴卿卿现在是陛下的心头肉呢。 全贵公公走了之后,裴少枫就来到了裴卿卿面前,“三妹,那阉人最是记仇,只怕你今日驳了他的颜面,遭他记恨。” 听出裴少枫语气中的担心,裴卿卿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大哥也说了,不过一个阉人罢了,我还怕他不成?” 别说她现在头上还顶着皇女的头衔,就算身份被戳穿,她好歹也是侯爷夫人,背后还有她男人撑腰,怕他个球。 一个死太监而已,谁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才给他几分好脸色? 见她眸子里的自信,裴少枫又看了眼她身边守着的白子墨,便是明了,“是大哥多虑了。” 白子墨会保护好她的。 “大哥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裴卿卿抿唇。 她知道,大哥是担心她得罪了那死太监,日后进宫遭他记恨报复。 裴少枫笑了笑,没再说话,几个人就这个守在灵堂里。 如果说裴少枫以前一直觉得,是白子墨从他身边抢走了他的三妹。 那么到了现在,裴少枫才真正释然了。 其实白子墨完全可以不用来守孝的,可他还是换了白色的衣袍,来守灵堂。 虽不是一身孝服,但裴少枫知道,白子墨是有心留下来陪着卿卿守孝的。 除了过世的老侯爷,试问战北候何曾为谁守过灵? 所以,裴少枫释然了。 白子墨,的确是卿卿的良配。 停棺三天,丧礼三天,便就要守孝三天,这三天,裴家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白花白布,瞧着好不萧条,倒也是令人唏嘘。 许是因为乾帝命全贵公公前去裴家上过香的缘故,这三天,前来裴家祭奠裴震的人倒也不少。 霍筱雅和北宫琉都来了。 第706章: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吗? 当然,不是一起来的。 霍筱雅先来。 来了之后,先给逝者上了三炷香,然后才和裴卿卿呆在一处。 “卿卿,前日我喝多了,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了!昨日忽然又听闻……裴大人过世了,卿卿,你也别太伤心了,节哀顺变才是。”霍筱雅在身边压低了声音安慰她。 裴卿卿摇了摇头,勾了勾嘴角,“多谢徐姐姐宽慰,这个结局,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若说丝毫不伤心,那是假的。 但若说有多么的伤心,那也不见得。 平平淡淡最合适吧。 “北宫世子到!” 就在裴卿卿这边话音一落的时候,外头传来了通传声。 北宫琉来了。 裴卿卿忽闪了眸光,下意识的偏头看了眼霍筱雅。 毫无意外的,从霍筱雅的眼中,看到了亮光,但随后又是失落。 “他怎么来了……”霍筱雅小声的嘀喃着。 或许就连霍筱雅自己都没意识到,听闻北宫琉来了,她便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了。 手指揪着衣袖,出卖了她的紧张和忐忑。 很快,北宫琉就进来了。 率先看到的,便是霍筱雅。 但也仅仅只看了一眼,便就移开了目光。 北宫琉今日,也穿了身素白的衣袍,视线与白子墨对视一眼,默默地打过招呼之后,北宫琉便动作诚恳的给裴震的棺柩上了香,算是祭拜过。 “多谢北宫世子。”裴少枫由衷的表示感谢。 他还记得,北宫琉于自己有恩。 当日他私自回京,是北宫琉带人搭救于他。 这份恩情,裴少枫一直记在心里。 “裴将军不必客气,逝者已矣,将军请节哀。”北宫琉语气真诚的宽慰道。 裴少枫淡淡颔首,表示谢意。 霍筱雅几次想开口,可却就是开不了口,望着北宫琉说不出话来。 裴卿卿是看着都感觉到了苦情二字。 明明很想见北宫琉,现在见到了,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北宫琉也是,像是没瞧见霍筱雅一样。 裴卿卿觉得,她现在见不得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霍筱雅,是她最好的朋友,现在她还和霍筱雅喊同一个‘娘’。 她必须帮霍筱雅一把才行。 霍筱雅和北宫琉之间,需要有人推一把,最好是能捅破那层阻碍着她们的窗户纸。 于是裴卿卿悄悄地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衣袖,给了他一个眼色。 白子墨心神领会,虽然并不想多管闲事,但他夫人想做一回这个月老红娘,那他便只能依着自己女人。 恰好北宫琉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白子墨面前,带着一贯玩世不恭的笑意,“没成想侯爷竟也会为裴大人守孝,难得见侯爷穿一回孝服,倒也是养眼的很。” 话里话外都在打趣白子墨。 打趣白子墨,早已成为了北宫琉见面的日常。 见面不打趣,或是不挖苦白子墨两句,那都不是北宫琉了。 这也像是他和白子墨相处的模式。 明明霍筱雅就在他旁边,不过短短两步的距离,可北宫琉偏偏就是一副看不见霍筱雅的模样。 惹得霍筱雅眼中泛起了泪花。 咬着唇瓣,霍筱雅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了。 北宫琉故意看不见她,故意对她视而不见,心是疼的。 霍筱雅想骂人,可是架不住北宫琉的视而不见,让她想骂都开不了口。 瞧见霍筱雅眼中含泪,裴卿卿瞥了眼北宫琉,可是北宫琉连她都无视了…… 压根儿就像是没瞧见她责怪且示意的眼神儿一样。 仍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察觉到自己的小女人要不高兴了,白子墨幽幽转身,“本候有话对你讲。” 然后负手而立的就走了。 言下之意便是,随本候来! 北宫琉眼神闪烁了一下,但与其呆在这里戳自己的心,不如眼不见为净。 无人知道他内心的隐忍,他要费好大的劲,才能保持住表面的不在意。 于是北宫琉二话不说的跟着白子墨走了。 “徐姐姐我们走!”再然后,裴卿卿拉着黯然伤神的霍筱雅后脚也跟着走了。 后院里基本没什么人,裴家的人都在灵堂里守着,哭灵。 要的就是没人。 “侯爷要说什么?”北宫琉淡淡的口吻问。 白子墨回头,面不改色的睨了一眼北宫琉,“不是本候找你,是她找你。” 北宫琉闻言眸光闪了一下。 然后裴卿卿就带着霍筱雅过来了。 “侯爷什么时候也做这种传话筒了?”不难听出北宫琉语气中的不高兴。 显然是不高兴白子墨坑他。 帮着霍筱雅,准确的说,是帮着裴卿卿坑他。 “是我让侯爷帮忙的,怎么?你有意见?”裴卿卿冷哼一声道。 她指使她男人,你北宫琉也有意见?! 北宫琉嘴角一抽,“侯爷唯妻命是从,本世子能有什么意见?” 说话同样冷淡。 其实他是怕他绷不住表面的不在意,所以只能用冷淡来回应。 虽然是在跟裴卿卿说话,但却是表现给霍筱雅看的。 他答应了徐氏,不再见霍筱雅的。 霍筱雅眼中含泪,但却也很生气,她不相信北宫琉一点都不喜欢她。 可是他却要装作冷淡无情,她一个女儿家,都敢大方承认喜欢他,为什么他就不能勇敢一点?! “既然侯爷没话说,本世子就告辞了。”然后,北宫琉作势就要走了。 显然并不想多呆。 只是却被人一把给拉住了,“世子若是走了,将来可别后悔。” 是裴卿卿,拉住了北宫琉。 虽然不确定,这辈子北宫琉和霍筱雅的命运,会不会如同前世一般凄惨。 但是北宫琉如果现在走了,将来有他后悔的时候! 裴卿卿清冷的眸光太过坚定,坚定的北宫琉不由得犹豫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裴卿卿转头牵着白子墨的手,“侯爷,我饿了,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把时间和空间留给北宫琉和霍筱雅两个人。 时间很寂静,冬日里的风也很冷,霍筱雅只能看到北宫琉的冷峻的侧颜。 “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吗?”霍筱雅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 第707章:又被耍了 在霍筱雅看不见的地方,北宫琉五指紧了一下,眸光深沉而冷峻,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只沉声道,“不想看自然就不看。” “你骗人!”霍筱雅压根儿就不信他,既然他不敢看她,那她就偏要让他看着她。 霍筱雅一个上前,贴近北宫琉面前,让他避无可避的看着自己,“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你不敢承认?” 北宫琉很隐忍,只能用冷峻而遮盖眼中的隐忍,微微偏过头,“我并不喜欢你,是你多心了。” “你撒谎!”霍筱雅一把,就扯着他的衣袖,“你不喜欢我,为何不敢看着我说?”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娘才……” “霍大小姐,你真的太多心了。”北宫琉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转回头,嘴角带着轻佻玩味的笑意,一如即玩的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北宫世子。 他笑的轻佻玩味,但却独独没有任何感情,“本世子一介质子,不会喜欢任何人,即便本世子将来要娶妻,也只会娶我神昭的姑娘,而非这天凤的女人,更不会是你霍大小姐,霍大小姐你明白吗?” 他说的不以为意,正是因为不以为意,才像是他的真心话。 明白? 她不明白! “你胡说!你分明也是喜欢我的,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你自己,也骗不了我!”不管他说什么,霍筱雅就是不信。 她就是不信北宫琉不喜欢她。 他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她。 北宫琉微微侧目,像是怕被霍筱雅看穿。 语气冷淡道,“本世子说的都是真心话,若是霍大小姐执意纠缠,本世子也只能辜负霍大小姐的美意了,总归本世子辜负过的姑娘也不止一个,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这话就像在说,反正他玩过的女人也不少。 多霍筱雅一个也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深层一点,就是说霍筱雅不顾廉耻,他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还要纠缠他。 送上门来供他玩乐呢?! “北宫琉!” “本世子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北宫琉压根儿就不给霍筱雅再开口的机会。 说罢转身就要走。 “北宫琉!你给我站住!”她让他走了吗?! 刷的一下,霍筱雅就抽出了随身携带的软鞭,一鞭朝着北宫琉打了过去。 她自然不会真的伤着北宫琉,只是多少有些被他气到了。 他说的那叫什么话?! 当然,也只是为了留住北宫琉罢了。 北宫琉一个侧身,便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她的鞭子。 霍筱雅毫不停留,甩手又是一鞭抽了过去。 这一次,北宫琉徒手接住了她的鞭子,“你闹够了没有?” 玩世不恭的眉眼间多了一丝温怒。 “没有!”霍筱雅想都不想的回怼他。 “不可理喻!”北宫琉似乎是真有些恼了,手一甩就松开了她的鞭子。 “啊!” 可是这一松手,就松出事来了。 许是他没控制好甩手的力道,霍筱雅往后跌了下去。 北宫琉当即一惊,动作比心,啊不,是比他的嘴更加诚实。 眨眼之间,就朝着霍筱雅闪身过去。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托在霍筱雅的腰间,眉眼间没来得及藏好的急切暴露了他的紧张。 稳稳当当的接住了霍筱雅的身子,看着他为自己着急,霍筱雅眉眼带笑,就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 哼!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反应过来之后,北宫琉才明白自己被霍筱雅给耍到了。 当即脸色就更沉了。 想要松开霍筱雅,只是霍筱雅却没给他机会,一把,就抱住了他。 北宫琉身体一僵,“松开!” 说话都隐有一股磨牙的味道。 “我不!”霍筱雅笑眯眯的赖在北宫琉身上,紧紧的抱着,就是不肯松手,“刚刚你那么紧张,还说不喜欢我!” “你,你简直……”北宫琉真要被她给气到了。 自己刚刚居然真的被她给骗到了。 “我简直太喜欢你了,北宫琉,我真的很喜欢你……”霍筱雅紧紧的抱着他说。 说她不知矜持也好,不顾廉耻也罢。 她就是喜欢他! 她也不怕承认喜欢他。 北宫琉动作僵了一下,眼睛里掠过一丝动容。 但却很短暂,稍纵即逝,快到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男人的力气,到底是要比女人大很多的。 只要北宫琉想,就没有推不开她的。 北宫琉简单的一个用力,就把像牛皮糖一样的霍筱雅从身上给扒了下来,然后转身就要走。 “哎呦……”哪知,霍筱雅突然又嚎了起来。 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北宫琉……我肚子疼……” “霍筱雅!同样的计俩用两次就不好使了,你真当我好骗吗?”北宫琉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像是真要生气了! 虽然眼神狠,但更多的,显然是无奈。 “我真的肚子疼……你忘了,我来月事……一直都会腹痛……”霍筱雅捂着肚子,就差在地上缩成一团去了。 倒是北宫琉闻言,眸光忽闪了一下。 脸色明显开始动容了。 她来月事……会腹痛,这他是知道的。 “你……你没事吧?”北宫琉停下了要离开的脚步。 他不会说,因为霍筱雅来月事会腹痛,他还曾特意悄悄去打听过,听闻女子来月事,若是会腹痛的,表示宫寒,疼起来不可开交…… 或许北宫琉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疼惜来,心中也软了几分。 “你扶我一下啊……”霍筱雅对他伸出了手,想让他扶她起来。 然而,北宫琉忘记了有句话叫女人心,海底针。 没有套路,只有更深的套路。 当他心软的拉住霍筱雅的手时,就像是鱼儿上了钩。 霍筱雅明媚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趁他不备,猛地一个用力。 突如其来,以及猝不及防之下,北宫琉愣是被她给拉到地上去了,霍筱雅一个翻身而上。 下一秒,唇瓣上染上了一缕清凉,北宫琉惊呆了…… 他居然被一个女人压了,还被强吻了…… 北宫琉反应过来之后,就知道自己又被霍筱雅给耍了。 第708章:你别想不负责任! 他本来可以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人的,可是唇上的清凉,鬼使神差的使他不想推开。 霍筱雅眼睛里满是笑意,看他还不承认! 这回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这要是叫人看见,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光天化日之下,竟压在一个男人身上,还强吻了一个男人! 怕是霍筱雅这名声,也是不想要了。 片刻后,还是霍筱雅先离开了他的唇,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明明就喜欢我,干嘛不承认?” 北宫琉感觉自己脑子里一懵,他刚刚一定是脑子不清醒了,才会觉得享受这一吻。 不过是蜻蜓点水的碰了一个嘴唇,有什么好享受的! 北宫琉脸色颇为不自然,像是又羞又恼。 若是叫别人听见他那心声,怕是会听出些歧义。 蜻蜓点水的一吻还不够,他还想要怎么样! 蹭的一下,北宫琉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翻了起来,连带着将霍筱雅一把给拉了起来,“你……” “我怎样?”霍筱雅下巴一扬,“亲都让你亲了,难道你想不负责任?!” 她还就赖上北宫琉了! “……”北宫琉感觉自己被噎到了。 真是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亲都让他亲了? 到底是谁亲谁啊! “我知道你喜欢我,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巴要诚实多了。”霍筱雅继续‘恬不知羞’的说。 “……”北宫琉成功的被她说红了脸。 这话也是她一个姑娘家能说的?! 她还有没有点羞耻心!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 北宫琉败给她了。 他感觉自己要是再跟她呆下去,自己这张脸,也是不能要了。 然后,北宫琉憋着一张泛红的脸,闷不做声的就走了。 “北宫琉,我告诉你,你别想不负责任!到将军府相亲的那些人,你都要给我解决干净,不然我就跟人说你轻薄了我!” “……”北宫琉脚步一个踉跄,差点站稳。 他这算不算是被威胁利诱了?! 不能回头,否则就得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羞愧。 只是走到拐角的时候,白子墨和裴卿卿正似笑非笑的等着他。 也不是等着他,裴卿卿只是拉着白子墨来看看情况的罢了。 不过,看这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啊。 啧啧…… 瞧瞧北宫琉,脸红到了耳后根。 不错。 纯洁男子的象征。 倒是北宫琉,看到裴卿卿那隐晦暧昧的眼神儿,整个人心气儿就更加不顺了。 这回他算是丢脸丢大了。 不过好歹北宫琉还能绷着一脸的冷淡,没窘给裴卿卿看。 裴卿卿给了他一眼‘不错’的眼神儿表示赞赏,然后绕过他去找霍筱雅去了。 没想到啊,她这个徐姐姐,真敢作为。 这要是换做别的女子,怕是没几个人敢干的出这事儿。 也就霍筱雅了。 不过,她要说的是,干得好! 对付北宫琉这种明明想要,却又死不承认的人,就该这么治他! “感觉如何?”白子墨悠哉悠哉的,往北宫琉身边路过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睨了眼他。 “……”北宫琉一窘,好没气的给了白子墨一个白眼。 这波打趣,他输了。 北宫琉哪会不知道,白子墨是问他,被强吻的感觉如何…… 如果白子墨不是成心打趣他,感觉……还不错。 后院发生的这一段小插曲,并不影响前面灵堂里的丧礼。 继北宫琉之后,便陆陆续续的有朝中大臣来祭奠。 朝中那些大臣,平时那些见着裴家就要绕道走的人都来了。 虽然没一个是真心来祭奠裴震的,但来一个,裴少枫还是客客气气的谢礼。 裴少枫哪会不知,这些人,不过是看陛下松了口,才肯来裴家祭奠逝者的。 全贵公公回宫后,也如实向乾帝禀明了裴卿卿的意思。 说是要为裴震守丧,怕冲撞了陛下。 此时乾帝刚好在太后寝宫里,巧了的是,太后刚好也说起了裴卿卿。 只不过太后对裴卿卿的印象不太好就是了。 上回她派人去宣裴卿卿进宫,竟直接将她的人给打发了回来。 这口气,太后可一直都没咽下去。 连带着对裴卿卿,自然也是不大待见的。 这回听闻全贵公公的回禀,乾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太后便冷哼一声,“陛下,哀家看你未免太过宠着这个裴卿卿了,既然已经认祖归宗,不改回皇家的姓氏便也就罢了,就连哀家和陛下的传召,她都推三阻四的不来!陛下就不怕她恃宠而骄?!” “母后……母后言重了。”乾帝当然听得出太后话里话外都是对裴卿卿的不待见,他耐心道,“母后,卿儿她只是从小流落在外,未学习过宫中规矩罢了,也未在宫中生活过,对宫里,卿儿难免心生惧意,说起来,是朕有愧于卿儿,让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还望母后能多多体谅体谅卿儿。” 很明显,乾帝这是在为裴卿卿说话。 一派慈父的模样。 同时乾帝不露痕迹的给全贵公公使了个眼色,让其退下,别在这儿触太后的霉头。 主要是牵扯到裴卿卿头上。 要是连乾帝的眼色都不会看,全贵公公那才是白活了,默默地就退了下去。 任谁都看得出,乾帝很是疼爱裴卿卿这个皇女。 太后不是不明白乾帝的心情,他对裴卿卿心有愧疚,但太后认为,还是不能太放任了些,“陛下的心思,哀家明白,可有些话,哀家还是要提醒一下陛下,裴卿卿虽是皇女,可她却嫁给了白子墨,即便陛下想忽略,那也是忽略不掉的,嫁了人,嫁的还是白子墨,便就没有了她作为公主的价值,陛下心里可要有数才行!” 都说知子莫若母,太后是最了解乾帝心思的。 皇家的女儿,作为公主,都该有其自身的价值。 可是裴卿卿嫁了人,嫁的还是白子墨,便就没有了她的价值。 纵使乾帝再怎么疼爱裴卿卿,觉得愧对裴卿卿,也该以大局为重。 太后的言外之意,便是在提醒乾帝,若是哪天到了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裴卿卿也是要舍弃的那一个。 第709章:物尽其用 毕竟她嫁的不是别人,是白子墨。 白子墨手握暗符,战北侯府位高权重,又曾功高震主的,便是乾帝最大的威胁。 说到这儿,太后就忍不住叹息一声,“如今溪凤那丫头也出了那档子事,陛下该尽早给溪凤那丫头安排一门有利的婚事才是。” 本来慕溪凤众星捧月,是皇室最有价值的公主。 可惜现在…… 一个被玷污了清白了公主,还能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虽然九龙山发生的事,皇家势大压了下来,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慕溪凤即便是赐婚,看在皇家的威仪上,没人敢拒婚,但却未必能为皇家带来利用价值。 明面上虽没人敢说什么闲话,但背地里的闲言碎语是打压不尽的。 事已至此,还不将人嫁出去,留在宫中做什么?养成老姑娘麽? “母后说的是,朕记下了。”对于太后的话,乾帝还是听得进去的。 毕竟是自己的亲娘,不会害自己,而且太后说的不无道理。 是该给溪凤找一门亲事了。 这段时间,宫里的风言风语,乾帝不是没有耳闻。 都说溪凤性情大变,变得易爆易怒,动不动就将人杖毙。 对此,乾帝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慕溪凤也是他疼爱了多年的公主。 “下个月便是哀家的生辰,正是个好时机,陛下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呐?”太后问的意味深长。 慕溪凤即便要嫁,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找个人嫁了。 简单来说,哪怕慕溪凤只剩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要物尽其用。 说白了,就是要压榨慕溪凤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提起太后生辰,倒的确是个好时机。 介时王公贵族都会来给太后贺寿。 乾帝思沉了一下,皱着眉头开口道,“母后以为,北宫琉如何?” 太后闻言默然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自己儿子的意思。 老沉的开口,“公主的婚事,自当由陛下这个做父皇的做主,哀家也只能帮衬一二。” 母子俩这就算是一拍即合,定了主意。 此时刚回世子府的北宫琉猛地打了喷嚏,揉了揉鼻子,想着谁在背后说他坏话! 怕是北宫琉也没想到,一场阴谋算计朝他撒开了网。 乾帝和太后聊着聊着,倒是把注意力从裴卿卿身上移开了。 母子俩心知肚明,北宫琉虽为质子,却并不安分。 尤其是北宫琉与侯府走得近,便是不得不防。 加之这回南阳一事,又是镇南王从中插手,南阳说是煜王和裴少枫夺回来的。 那不过表面上说的好听的说辞罢了。 说难听点,那就是镇南王施舍来的! 非但如此,还搞得他们欠了镇南王一个多大的人情一样。 这口窝囊气,乾帝也是一直没咽下去。 若是不牵制着点北宫琉,恐怕‘关’不了北宫琉多久了。 而慕溪凤最后的价值,就是做牵制北宫琉的棋子。 乾帝前脚离开太后的寝宫后,他和太后方才的对话,也都悉数传到了慕溪凤本人的耳朵里。 ‘啪’的一声响,慕溪凤砸了手中的正在摆弄的花瓶,“你说什么?太后让父皇给本公主赐婚?” 花瓶碎了一地,吓的前来禀报消息的小太监一哆嗦,“回公主……奴才不敢胡言……太后娘娘的确是这么说的……还请公主息怒……” 现在宫里,十个人怕是有十一个都怕慕溪凤。 因为慕溪凤一发脾气,底下的人就没命了。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跪着不敢抬头,正怕慕溪凤一张嘴,他就没命了。 可是又架不住慕溪凤的威逼利诱,不得不替慕溪凤卖命,做太后宫里的眼线。 在宫里当差的人,谁还没个手脚不干净的时候,溪凤公主手里抓着大部分宫女太监的把柄,威逼利诱,没人敢不听她的。 慕溪凤眼神冷的像冰,摔了花瓶之后,反倒是笑了起来,“太后她老人家怕不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想找点热闹,好啊,本公主就好好的陪她老人家热闹热闹。” 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 就算不去看,小太监也感觉背后一阵一阵的阴冷。 太后这回是惹到了公主,看来太后寿宴上,只怕不会平静。 “你上回说,太后格外器重她老人家的侄孙女儿?”慕溪凤脸上带着笑,但却问的小太监脖子一凉。 “回公主,太后最近确是经常召见青禾郡主……”小太监像乌龟一样的缩着脖子回话道。 “呵,好啊,青禾表妹方才及笄,出落的楚楚可人,难怪深得太后她老人家的喜欢。”慕溪凤笑道。 像是在跟自己说,又像是在跟那小太监说。 总之,小太监算是听出来了,青禾郡主要倒霉了。 太后这是要培养青禾郡主来接替她的位置了啊。 难为太后老人家了,一把年纪了,还成天有操不完的心。 慕溪凤勾唇一笑,“你下去领赏吧,好好的给本公主盯着太后寝宫,就算是新飞进去一只蚊子,本公主也要知道,明白吗?” 这话对人家小太监来说,无异于是得了恩赦啊,忙不迭的磕头,“奴才明白,奴才谢公主赏……” 然后麻溜的就爬起来往外面跑,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第三天,送葬的队伍顺顺利利的出了殡,都说入土为安。 亲眼看着裴震的棺柩入土为安的那一刻,裴卿卿压抑的心头,却是松了口气。 这对裴震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京师看似平静了几日,可这天夜里,朔城却发生了一门灭门惨案。 一批黑衣人潜入郡守府,大肆屠杀方家的人。 方益州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拉着他唯一的宝贝女儿,躲进了书房里。 外面杀戮声,哭喊声不断,方益州早已吓的魂飞魄散,满脸都是冷汗。 方千金亦是被吓的傻眼,扯着方益州一个劲儿的发抖,“爹……” “千金,拿着这个……藏起来,记住,千万不要出来,拿着这个名册去找侯爷……千万记住了,去找侯爷……” 方益州将一本名册一样的东西塞到了方千金的手里,然后扭动石砚,打开了书房里的密室,将方千金给推了进去。 第710章:绝不能留下活口 “爹……”方千金吓的花容失色,如果说听见外面的杀喊声,她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她就是真蠢。 有人要杀方家灭口,方千金如何能不慌不怕? 可是来不及多问一句,密室的门就关上了,隔着门缝,方千金最后看了一眼她那冷汗淋漓的爹。 “公子,人都死了。” 刚把方千金藏进了密室里,方益州就听见了书房外面的声音。 他方家的人,无一幸免。 煜王,好狠毒啊! 竟灭我方家满门! ‘砰’的一声,书房门就被踢开了。 赵天靳带着黑衣杀人围了进来,“方大人让我好找啊。” 当然,赵天靳也是黑衣蒙面的,所以方益州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你……你们屠我满门,我跟你们拼了!”方益州肥膘的脸上变得狰狞,混合着一丝血性。 然而,没能血性一秒,就被一剑刺穿了心脏。 吐出一大口的鲜血,肥胖的身体就这么重重的倒了下去。 到最后死不瞑目。 方益州临死前的目光,还在看向密室的方向。 而密室里的方千金,透过一丝缝隙中,看到自己的亲爹的被杀,吓的差点没大叫起来。 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瞳孔收缩,方千金眼睛里爬满了惊恐,仿佛被死亡的气息紧紧的掐着咽喉,哭都哭不出声音来。 赵天靳抽回自己的剑,还在方益州肥胖的尸体上擦了擦剑上的血。 像是方益州的血葬了他的剑似的。 “公子。”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黑衣人,大家都蒙着面,谁也看不见谁的脸,只听见黑衣人说道,“公子,方家大小姐不见了,没找到尸体。” 他们进来就是一通厮杀,见人就杀,根本就没管杀的是谁。 杀完郡守府所有的活口之后,再去清点人数。 可是没发现方家大小姐的尸体。 方益州就一个女儿,所以并不难认。 “什么?”黒巾蒙面下,赵天靳黑了脸,“立刻去找,绝不能留下活口!” “是!”赵天靳发话,很快所有的黑衣人都出去找人去了。 找到方千金之后,自然是格杀勿论。 所有人都出去了以后,书房里就剩下赵天靳一个人了。 赵天靳犀利的目光,仔细的扫过这间书房。 方千金就躲在书房的密室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知道,要是被发现,她也得死。 手里抱着名册,方千金仿佛感觉到了死神在向她逼近。 眼泪悄无声息的流,方千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咬出血来也要警醒自己,不能出声。 赵天靳朝着密室的方向走了过去,隐约像是发现了什么。 里面的方千金,惊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什么人!” 就在赵天靳朝着密室伸出手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外面有喊声。 当即吸引了赵天靳的注意力,转而追了出去。 密室中的方千金也算是躲过了一劫。 然后外面便响起了一道惨叫声,死的是方千金的婢女,香儿。 “公子,看她的衣着打扮,应该就是方家大小姐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检查了香儿的尸体说道。 香儿身上穿的,是方千金的衣裳。 赵天靳看了尸体一眼,摆了摆手,“把尸体都烧了。” “是……” 方家所有的尸体,都堆在了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黑衣人手里拿着火把,丢在了尸体上。 还有其余的黑衣人,拿着火把去纵火烧了几间屋子。 熊熊火焰如同一只火狮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噬着方家。 亲眼看着所有的尸体都烧了起来,赵天靳才带着黑衣人消失在夜幕中。 仿佛从来没来过。 大火足足烧了一夜,天边吐出鱼肚白的时候,火狮才偃旗息鼓了下来。 一夜之间,方家被烧了个干净。 第二天清晨,便引得许多百姓前来围观。 众人纷纷深感震惊,怎么一夜之间,郡守府就变成这样了?! 这是失火了呀! 但也有人说,这哪里是失火!失火能烧光整个郡守府吗?! 除非郡守府都是死人! 于是就有人说,郡守府这是被人灭口了,人死完了,府邸也烧了。 百姓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惊吓,也有人为方家感到惋惜。 一家几十口人,都死了…… 不到一个时辰,郡守府被灭门的流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朔城。 方千金从废墟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没区别。 她身上的灰尘,都是她方家人的骨灰,是她爹的骨灰…… 方千金整个人仿佛都麻木了,吓傻了,她闻了一晚上尸体烧焦的味道,便像是在地狱里走过一遭。 “爹……香儿……”方千金泪眼模糊,整个人傻傻的,浑身狼狈不堪,就像是乞丐堆里的女乞丐一样。 “千金,拿着这名册……去找侯爷……”方益州临死前的叮嘱回响在方千金耳边。 仿佛为方千金找回了迷失的方向。 “侯爷……找侯爷……”手里死死地抱着名册,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害了她方家满门麽?! 方千金狼狈的眼中,泛起了浓烈的恨意,手指死死地掐着名册。 她恨不得将名册撕个稀巴烂。 可是不能。 这本害死她满门的名册,是她爹留给她最后的救命符。 如果让昨晚那些人知道她还没死,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对,找侯爷…… 拿着名册,去找侯爷…… 然而,方千金不知道的是,其实,昨夜方家被灭门,还有其他的见证人。 救她的不仅是香儿,而是在厮杀之中,有人悄无声息的进过方家,并且教香儿,换上方千金的衣服,吸引了赵天靳的注意力,这才救了躲在密室中的方千金一命。 就在方千金踉踉跄跄的离开方家废墟后,她没看见废墟后面,有两个人。 看着她从废墟堆里爬出来,看着她拿着名册走了。 “四哥是在为方家感到惋惜吗?”慕至纯望着慕非澜,也就是他口中的四哥,神色黯淡,是在为方家感到惋惜麽? 慕非澜淡淡摇头,“方益州是罪有应得,只是方家其他人无辜罢了。” 第711章:自毁江山 一人之罪,牵连全家。 昨夜,他们亲眼看着方家满门被灭。 方益州是罪有应得,且不说他贪腐成性,做煜王的走狗,贪腐了修葺河堤的钱,就是这些年,也没少鱼肉百姓,收受贿赂。 如果说惋惜,也只是替方家其他人感到惋惜罢了。 毕竟有罪的只是方益州一人。 “四哥,朝政尚且如此,弱肉强食,何况是下面的人呢?这世上每天无辜枉死之人何其之多,四哥不必太过在意,等将来四哥改变了这一切,就不会有人无辜枉死了。”慕至纯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安抚之意。 慕非澜顿了一下,目光有些深谙,“阿纯,你就这么相信我能改变着一切吗?” 他现在,可是‘家’都回不得啊,自己尚且身在牢笼。 就这么相信他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吗? 慕至纯毫不犹豫的点头,“我相信四哥,四哥是有这个能力的。” “只是我与四哥都没能投个好胎,没有母族的支持,否则以四哥的睿智,这天下定是四哥的,四哥定会比父皇做的更好。”说到最后,慕至纯才是有些惋惜。 替他自己和四哥感到惋惜。 他们唯一不如慕楠煜和慕玄凌的,就是不似他们,背后有母族的支撑。 他和四哥,都是母妃身份卑微,所以都是最不受重视的。 所以从小,他和四哥也是最亲近的,慕楠煜和慕玄凌,都不屑于同他称兄道弟,只有四哥,会心疼他,保护他。 当年若非他尚且年幼,被送去神昭为质的是他也未可知。 如果换做是他,在神昭为质,却未必能像四哥一样活下来。 慕至纯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暗沉。 这些年,他韬光养晦,弱的几乎让所有人都忘了他这个七皇子,就是为了等四哥回来。 倒是慕非澜,听闻慕至纯说起他们的母妃,喉头似乎有些许酸胀,低声问了一句,“良妃娘娘还好吗?” “我母妃还好,就是一直挂念着四哥。”慕至纯颔首道。 良妃,也就是慕至纯的母妃。 至于慕非澜的母妃,早在他被送去神昭为质的那一年,就郁郁寡欢的病逝了。 慕非澜连他母妃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所以提起母妃,慕非澜是又痛又恨。 却也给了慕非澜最大的动力。 他一定会回去,会让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亲口跟他认错。 “四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感叹过后,慕至纯也不忘问问正事。 慕非澜看了一眼烧成一堆废墟的方家,“那名册只要能安然送到白子墨手里,便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慕楠煜,不需要我们再出手。” “你派人,暗中跟着方千金,别让她死了。”慕非澜淡淡的口吻道。 “好。”慕至纯点头,四哥说什么,他都照办。 他也很期待,看到父皇从云端坠入谷底的时候,会是何种模样? 只是提到白子墨,慕至纯便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 裴卿卿。 说起来,他与裴卿卿不过只见过两三次面,可裴卿卿那个女人,却给他留下来深刻的印象。 时而清冷,时而重情,时而又无情,时而桀骜,时而……睚眦必报。 这样的一个女人,的确是少见。 难怪连白子墨都对她情有独钟。 裴卿卿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没逃过慕至纯的眼睛。 便是白子墨,都未能察觉到,慕至纯在盯着裴卿卿。 或者说,盯着他侯府的一举一动。 “四哥,若将来你成事,白子墨怕会是你最大的劲敌……”就连他们的父皇,都视白子墨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心想铲除白子墨。 可白子墨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便是父皇,也没在战北侯府讨到什么便宜。 若将来成事,白子墨怕是会最大的威胁。 不难听出慕至纯语气中的忧虑。 哪知,慕非澜却摇头了,“我倒不这么认为。” 显然并不赞同慕至纯所言。 “四哥的意思是……”慕至纯狐疑了一下。 四哥是想收服白子墨为己用吗? 若是能收服白子墨,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要收服白子墨,谈何容易? “阿纯,你和父皇他们一样,也认为白子墨有野心吗?”这一问,慕非澜问的非常认真。 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认真的看着慕至纯。 “我……”慕至纯被问住了。 不可否认,朝中所有人都认为白子墨手握重兵,不可不防。 可听四哥的意思……他们不防着点白子墨吗? “战北候位高权重,手握暗符重兵,若说不忌惮他,那是骗人的,但,白子墨绝非是有野心之人,否则这些年,何来父皇的高枕无忧。”慕非澜一字一句,说的既认真,又感叹。 其实,虽然他与白子墨从未有过交集,更谈不上认识,但是他自认,他很了解白子墨。 对白子墨,慕非澜有股兮兮相惜的感觉。 就像他说的,白子墨位高权重,手握重兵,难以让人不忌惮。 所以他们的父皇想方设法的想铲除白子墨。 可如此一来,便是将白子墨这么肱股之臣给推了出去。 父皇这是在自毁江山。 慕至纯楞了一下,仔细想想,四哥说的也不无道理。 白子墨,从未养兵自重,甚至在他腿疾未愈之前,连朝政之事都鲜少插手。 的确不似有野心之人。 “四哥是想结交白子墨?”如果说慕至纯还听不出慕非澜的言外之意,那就是自己笨了。 回想起来,四哥一早就同他说过,让他找适当的机会,接近白子墨身边的人。 所以在九龙山狩猎之时,他出手帮了裴卿卿,从赵家二小姐手中救下了裴卿卿。 原来四哥一早就打算要结交白子墨? 显然慕至纯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慕非澜转身之际,回眸道,“阿纯,回京后自己要当心,照顾好良妃娘娘。” 慕非澜,的确比任何人都要看的更加透彻。 也因为他今日的这番话,到后来,是白子墨亲手拥戴他踏上了那个九五之尊的大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望着慕非澜渐行渐远的背影,慕至纯勾唇一笑,“四哥,我等你,你可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第712章:我冤枉啊 而慕非澜,自然是要回去神昭的。 他现在,还没有自由身。 …… 这日,将军府炸开了锅。 徐氏颇有股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闺女训斥,“你老实告诉娘,前来招亲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霍筱雅跪在地上,好不委屈,“娘……不是我,我说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哪有那本事啊! 杀人放火这种事,她可干不出来。 这个北宫琉!让他解决来将军府参加招亲的人,他倒好!居然直接把人给杀了! 霍筱雅低着头,看着委屈的不得了,实则也是在咬牙切齿。 “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你再不承认!娘就要动用家法了!”徐氏这回是真的气的不轻。 让霍筱雅跪在列祖列宗的面前,责问她。 再不老实交代,就要动家法了! 为了躲避招亲,她竟然干出杀人放火的事! 徐氏不仅生气,她还很失望。 什么时候她教出来的女人竟也如此心狠手辣了?! 现在外面都在传,她的女儿心狠手辣,命格克夫,来将军府招亲的人,不是失足落水淹死,就是家中失火被烧死,要么就是被仇家寻仇,甚至走个路都能摔死! 总之就是花样百出的梗死! 现在谁还敢来将军府招亲? “娘……我冤枉啊……真的不是我干的……我哪有胆子去杀人放火啊!而且我天天被你关在家里,根本就没法出去啊……我又没有分身术……娘你不能这么冤枉我啊……”霍筱雅表示很苦闷啊。 虽然她不想招亲,但是那些人如果真是北宫琉杀的。 那这些血债,不也得算在她头上麽! 霍筱雅表示很无语啊,都怪北宫琉,办的都叫什么事儿! 那男人,该不会是在报复她上次强吻他的事吧? 所以才给她惹这种麻烦? 霍筱雅乖乖地跪着,虽然她的解释有道理,但却并不能安抚到徐氏。 相反的,只会徐氏越发的气恼,“你老实说,是谁在外面帮你杀人?!” 这话听的霍筱雅心里咯噔一惊,差点从地上弹了起来,“娘,哪有什么人帮我杀人啊!我真的没杀人……娘啊,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她真的,没杀人啊! 至于是不是北宫琉杀的,还得问过他才能确定! 而且一定不能让娘知道,她和北宫琉见过面,甚至她赖上了北宫琉。 “好,你不肯说是吧?”徐氏转个头,拿来了家法,“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是不说?” 要是再不说实话,这家法就要鞭策在霍筱雅身上。 霍筱雅有些心虚,但还是咬着牙,“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挨打,她也不会供出北宫琉的! “你……”徐氏气急,一鞭就打在了霍筱雅手背上。 “啊……”分分钟就疼的霍筱雅眼泪汪汪,“娘……你真打啊!好疼……” “你还知道疼啊?再不说实话,娘就不客气了!”徐氏说着又要扬起家法。 吓的霍筱雅捂着脑袋缩成了一团,露出一双眼睛闷声道,“娘……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你!”显然徐氏这次是真生气了,别以为她不知道,霍筱雅越是不肯说,她便越是断定,背后帮她杀人放火的人,除了北宫琉还能是谁? 徐氏既生气她为了躲避招亲而杀人放火,也生气她竟还和北宫琉有牵扯! 把她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 早就勒令过,不得与北宫琉来往! 倒是将她这个母亲的话都抛诸脑后了! 徐氏扬起手,又是一鞭就要打下来。 “干娘手下留情!”就在这个时候,裴卿卿赶了过来。 及时拦下了徐氏手里的家法。 否则霍筱雅又得挨鞭子了。 “干娘消消气,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干娘身子最要紧。”裴卿卿轻言细语的安抚着徐氏,并未巧妙的从徐氏手里将家法拿了下来。 然后又给慧嬷嬷使了个眼色,慧嬷嬷当即会意,连忙就上来帮忙,扶着徐氏坐了下来,“夫人,卿小姐说的有道理,气大伤身,您消消气,兴许小姐真是被冤枉的呢?” 刚才要是裴卿卿没来,慧嬷嬷也会冲上来替霍筱雅挡着的。 只是裴卿卿来的及时罢了。 霍筱雅是慧嬷嬷看着长大的,看着霍筱雅挨打,慧嬷嬷哪能不心疼啊。 而霍筱雅直接懵了。 她听见了什么? 干娘? 卿小姐? 什么干娘?什么卿小姐? “卿卿,你叫我娘叫什么?”霍筱雅愣愣的问。 好像连自己手背上的疼都忘记了。 是她听错了?还是她理解错了? 裴卿卿转头给霍筱雅使了个眼色,然后将她从地上给扶了起来,“上回你醉酒,我认了干娘,徐姐姐,你怎么惹得干娘生这么大的气,还不快给干娘赔罪,干娘这么心疼你,肯定不舍得责怪你的。” 可霍筱雅压根儿就没听见去她后面的话,她只听见,裴卿卿认了她娘做干娘?! “你是我娘的干儿女?你们……你们认亲居然不告诉我!”霍筱雅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嗯,瞧这个跳脱劲儿,刚才那一鞭打轻了,一点都不疼。 裴卿卿眼角微抽,没看到干娘正生气呢吗,就不能先哄哄干娘麽?!免得挨打的还是自己! 其实裴卿卿大概知道干娘为何生气。 外面的流言,她不是没听到。 现在头号八卦,就是将军府嫡女克夫,甚至还有说霍筱雅是扫把星转世的! 谁若是娶了她,必定家宅不宁,孤寡一生,不得好死等等…… 总之就是说的很不好听。 想必干娘就是为这个生气。 “上回你不是喝醉了嘛,便就没告知你,这些天又因裴家的事耽搁了,没想起来跟你说一声,现在知道也不晚嘛,徐姐姐,往后我们可就亲上加亲了。”裴卿卿随口说道。 同时拉着霍筱雅,给她使眼色,先把干娘给安抚过去。 至于认亲的事,当日霍筱雅喝醉了,怎么通知她? 后来裴震过世,忙于裴家的事,一时也忘了跟霍筱雅说。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嘛。 霍筱雅总算是接收到裴卿卿的使眼色了,迅速变乖乖女,杵在徐氏面前低着头,“娘……您别生气,我虽然不想相亲,可我不会忘记娘的教诲,外面死的那些人,真的不是我做的,跟我没有关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第713章:算不得认识 作为霍家的女儿,她是不会给爹娘丢人的,更不会做出辱没霍家门楣的事。 虽然不确定那些人是不是北宫琉杀的,但是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了那些人…… 谁知道北宫琉就…… 等见了北宫琉,她一定要好好问问! “干娘,徐姐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您是最清楚的,她是断不会杀人放火的,这事儿说不定有什么误会,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干娘打了她,心疼的还不是自己吗?干娘可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呀!”裴卿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前面的话,是认真得。 后面的话,则是半开玩笑半认真。 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心娘心。 打了霍筱雅,心疼的还不是做娘亲的麽? 单从徐氏缓和下来的脸色,就知道裴卿卿的劝说有用了。 徐氏在慧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指着霍筱雅,“你……” 吓的霍筱雅一缩脖子,往裴卿卿身后一躲。 “你若有卿卿一半懂事,娘就是死也能瞑目了,亏你还比卿卿大上半岁!” 说完,徐氏就走了。 虽然话说的生气,但显然徐氏已经消气了很多。 “呸呸呸!娘……您瞎说什么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霍筱雅伸着脖子在后面喊。 什么瞑目不瞑目的,她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慧嬷嬷抽空回头看了一眼,与裴卿卿点点头,表示很欣慰。 “卿卿,我看娘认了你这个干女儿之后,以后就没我的位置了,哎……”霍筱雅咂咂嘴,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 都把裴卿卿逗笑了,“徐姐姐,在干娘心里,最疼爱的永远只有你。” 霍筱雅撇撇嘴,不过转瞬,她又想到别的,“卿卿,我们快走,一会儿娘回来,又该不让我出门了!” 拉着裴卿卿就要往外跑。 “去哪儿啊?”裴卿卿也是无奈了。 霍筱雅这雷厉风行的个性,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啊。 “找北宫琉!”霍筱雅拉着她头也不回的说道。 这回杀人放火的事儿,搞得她‘臭名远扬’,非得要北宫琉给个说法不可! 裴卿卿无奈,只能跟着霍筱雅去了。 很快,她们就到了世子府。 只是却被告知,北宫琉不在府中。 出府去了。 不知去了何处。 这就让霍筱雅皱眉头了,嘟囔一声,“这个北宫琉,跑哪儿去了!” “兴许是喝茶听曲儿去了,不若我们再去找找?”裴卿卿提议道。 听说北宫琉没事就会去喝茶听曲儿,悠闲自在的。 说不定能去茶楼碰碰运气。 “走!看我找到他,怎么收拾他!”霍筱雅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好像让她找到北宫琉,就要他好看! 搞得到处都是她的流言蜚语,北宫琉居然还有心情去喝茶听曲儿?! 最好不要让她在茶楼或是花楼那种地方找到他! 瞧着霍筱雅一副捏紧了拳头,要去干架的架势,裴卿卿颇为好笑。 便就和霍筱雅转道去茶楼找人。 京师的茶楼不少,但要说最出名的,便是留仙居了。 刚巧的是,这留仙居是竹颜名下的产业之一。 北宫琉这是给竹颜做贡献去了。 茶楼环境清幽,简单却不失其中奢华,听着小曲儿品着茶,好不悠闲惬意。 等裴卿卿和霍筱雅到的时候,茶楼里坐满了人,可见生意极好。 大致扫了一眼,倒是没瞧见北宫琉。 难不成北宫琉没来这里? 不过二楼还有雅间,不知道北宫琉在没在哪里雅间里? “夫人!”就在刚想着要不要上二楼找找北宫琉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身后响起一道欢呼雀跃的声音。 刚转个身,姒雪就扑了过来,“夫人,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姒雪的身后,还跟着蓝袖。 只是见到裴卿卿的时候,蓝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 “姒雪,你怎么在这里?”这话刚问出口,裴卿卿就猜到答案了。 自己是多此一问了。 既然竹颜要姒雪来学习打理生意,这留仙居也是竹颜的产业,所以姒雪来这里并不奇怪。 “我哥让我从这茶楼开始学着打理生意。”姒雪仰着小脑袋说,便就印证了裴卿卿的猜想。 然后姒雪又像是看到了旁边的霍筱雅,立马就恢复的以往的乖巧,“姒雪见过霍小姐。” 霍筱雅跟裴卿卿交好,在她还是灵月的时候,就很清楚的知道了。 “姒雪……”倒是霍筱雅,被姒雪对自己的称呼懵了一下,“你不是叫灵月麽?” 霍筱雅一脸打量加奇怪的看着姒雪,“难不成是双生姐妹?” 霍筱雅还想着,难不成是灵月有个双生姐妹? “噗。”姒雪被逗笑了,“我没有双生姐妹,就是灵月,不过现在我叫姒雪,嘿嘿……” 姒雪嘿嘿一笑,然后又像是想起蓝袖同她一起来的,她都忘记了给裴卿卿她们介绍蓝袖。 于是姒雪转个头,拉了一下蓝袖,给裴卿卿介绍道,“夫人,这是蓝袖姑娘,你们应该见过的吧?” “自然是见过的。”裴卿卿笑了一下,算是见过礼,“蓝袖姑娘,姒雪就劳你多照顾了。” 蓝袖是竹颜身边最得力的人,有她带着姒雪,倒用不着担心。 “侯爷夫人放心,小妹既是竹颜的妹妹,也是我们的少东家,我自会好生照顾她的。”蓝袖说话有些淡漠,对裴卿卿没什么感情。 不,也不应该说是感情,应该说好感。 从蓝袖淡漠的语气中,就能听出,她对裴卿卿,没什么好感。 谁让裴卿卿钻进了竹颜的心尖儿里呢! 想起这茬,蓝袖就不露痕迹的五指紧握,但面上,不动声色,仍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淡笑。 裴卿卿亦是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如果说她听不出蓝袖的……她能说不待见麽? 蓝袖不待见她。 如果说她听不出蓝袖的不待见,那她才是傻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从蓝袖嘴里说出‘侯爷夫人’几个字的时候,似乎咬字特别重,意有所指。 但是呢,若说她因此介意,也是不至于的。 毕竟她和蓝袖,虽是见过两面,但算不得认识。 第714章:我又不瞎 也没什么交情可言,所以蓝袖淡漠不淡漠,她真没什么可在意的。 对于萍水相逢的人,若是别人给了她一个笑脸,她便回对方一笑。 若是对方不待见她,那她也不至于要趋媚奉承。 所以裴卿卿也是淡淡的笑了笑,“也是,姒雪如今是竹颜的人,蓝袖姑娘自会尽心尽力,倒是我多嘴了。” 可惜啊,又是一个落水有意,流水无情的。 裴卿卿说完还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她敢打包票,蓝袖不待见她,绝对是因为竹颜那家伙。 因为竹颜同她走的近了些,蓝袖便不高兴了。 只可惜啊,竹颜那个人,放着蓝袖这么才貌双全的美人不要,偏…… 啧啧,要说竹颜不是有‘某方面’的癖好,她怎么就不大信呢? 最无辜的,大概就是竹颜了。 平白无辜的,裴卿卿心里又黑了他一把。 此刻正在醉生楼核查账目的竹颜,猛地打了个喷嚏,“这又是谁在背后说我?” 如果说旁边的人还察觉不到裴卿卿和蓝袖之间的气氛不对,那未免也太过迟钝了些。 霍筱雅同姒雪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传递一个眼神道,这是怎么了? 怎么像是要打起来了似的? 虽然没有剑张跋扈,虽然蓝袖和裴卿卿两个人都在笑着,但是感觉气氛怎么就这么凝重呢…… 无声的蔓延出硝烟的气息…… 然后还是姒雪,连忙挤出来打个圆场,“夫人,你是来喝茶的吗?不如……” “我是来找人的。”裴卿卿语气平淡的打断了姒雪圆场的话。 “找人?夫人要找谁啊?”姒雪随口问道。 “北宫世子。”裴卿卿说话间收回了和蓝袖无声较量的目光,看着姒雪浅浅的笑了一下。 蓝袖没说话,但是仍旧是不服输的看着裴卿卿。 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不喜欢裴卿卿一样! 霍筱雅微微眯起了眸子,这个蓝袖姑娘,分明是对裴卿卿有意见啊? 卿卿什么时候得罪过她麽? 干嘛那么瞅着裴卿卿? 再然后,姒雪就随手招来一个伙计,问道,“我问你,北宫世子可在这里?” 那伙计就算不认得姒雪这个少东家,还能不认得蓝袖姑娘麽。 当即乖巧的回话道,“北宫世子来过,不过已经走了。” “走了?”接着开口的,是霍筱雅,“什么时候走的?” “额,走了大约有一刻钟了,就在你们来之前走的。”那伙计又道。 霍筱雅闻言眉心一皱,居然和北宫琉错过了! 听闻北宫琉不在,裴卿卿知道,霍筱雅心急着要找北宫琉,正好蓝袖也不想瞧见她,她又何必在这儿碍人家的眼呢? 岂非太不识趣了。 于是裴卿卿拉了一下姒雪的手,叮嘱道,“你好好学着打理生意,对你大有好处,我和徐姐姐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说要走,姒雪立马就舍不得了,“夫人刚来就要走啊?” 茶水都没喝一口呢。 姒雪现在同她相处,不再像是主仆,更像是妹妹一般喜欢粘着她。 “我们有事要找北宫世子,晚上等你回府,再跟我说说今日都学到了些什么。”裴卿卿笑着说。 “好!”姒雪重重的点头,就跟个听话的妹妹没两样。 然后裴卿卿转头看了眼霍筱雅,“徐姐姐,我们走吧。” 全程,裴卿卿看都没再看蓝袖一眼。 不管蓝袖怎么瞅她,权当看不见就是了。 看来蓝袖是真把她当成假想敌了。 裴卿卿也是很无奈。 “霍小姐慢走。”姒雪还很有礼貌的同霍筱雅道别。 霍筱雅点点头,就跟裴卿卿一起离开了茶楼。 裴卿卿走了之后,姒雪也是充满了斗志,“蓝袖姑娘,我们走吧!” 蓝袖负责教她打理生意,没有蓝袖,自然是不行的。 “小妹……” 就在姒雪斗志激昂的转头时,蓝袖开口叫住了她。 姒雪回头,“怎么了?” 蓝袖抿着唇,似是低沉了一下开口道,“姒雪,你既已和竹颜相认,怎么还住在侯府?应当搬来与我们同住才是。” 其实蓝袖不会说,她是不想让竹颜再有借口去找裴卿卿! 小妹住在侯府,竹颜便就有借口去找裴卿卿…… 可姒雪哪知道蓝袖的心声啊,她不假思索的说,“我住习惯了侯府,我喜欢住在侯府!哥哥也答应我,可以让我继续住在侯府!” “怎么了吗?蓝袖姑娘……”说到最后,姒雪还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声。 蓝袖的意思,是不让她继续住在侯府? 可是竹颜都答应了,她可以住侯府的! 而且……侯府里还有她喜欢的人在那里,她想住在侯府。 想起玖月,姒雪白嫩的小脸蛋儿上就染上了一层红晕。 便就是个情窦初开的羞涩少女。 瞧着姒雪像含羞草的小模样,蓝袖便是不问,也能猜到个大概,她还能说什么? “没事,我就是随口说说,走吧,我教你对账。”然后,蓝袖就往里面去了,只是无人看到她眼底划过的失落。 而裴卿卿和霍筱雅出了茶楼之后,虽然是要找北宫琉没错,但是霍筱雅心里还有别的疑问。 拉着裴卿卿问,“卿卿,灵月怎么改叫姒雪了?而且……方才听那个蓝袖说,什么少东家,说的是灵月麽?” 合着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呢? 就连灵月一个小丫鬟都这般不得了?! 瞧着霍筱雅好奇的模样,裴卿卿笑了笑,“她是竹颜的妹妹,姒雪是她的本名。” “什么?”霍筱雅惊了一下。 灵月一个小丫鬟,竟真有这般奇遇? 竹颜的妹妹? 乖乖,那是多有福气啊! 难怪那个蓝袖刚才叫她少东家。 不过,说起蓝袖,霍筱雅脸色就不大好了,嘴一撇,“那个蓝袖为何针对你呀?卿卿,你可是得罪过她?” 裴卿卿挑眉,“徐姐姐也看出来了?” “我又不瞎。”霍筱雅好没气的撇嘴。 那蓝袖针对裴卿卿,她又不瞎,哪会瞧不出来? 裴卿卿同样撇撇嘴,“我哪知道,我与她总共不过就见过两次,不,三次,总共见过三次面而已吧,谁知道她怎么就看我不顺眼了?” 第715章: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 “真的吗?”霍筱雅拧眉,表现出不大信她的样子。 “我骗你做什么?”裴卿卿有些好笑。 天地良心,她可从未得罪过蓝袖啊。 至于蓝袖看她不顺眼,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事儿啊! 她哪能决定别人喜欢不喜欢她? 反正她说了,她与蓝袖,顶多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看她不顺眼,大不了以后就互相不见呗。 再了不起,就见面不识呗。 总归,就算看在竹颜和姒雪的份上,她也不能说跟蓝袖成为仇家不是? 不过裴卿卿没跟霍筱雅说,竹颜喜欢有夫之妇这癖好的事儿! 这毕竟……不是什么好癖好不是? 有损我们竹颜公子的名声。 咳咳,她这可是在为竹颜着想啊。 裴卿卿大约也猜得到,蓝袖就是因为这个才看她不顺眼的。 至于跟竹颜在北境滨州发生过的事儿,裴卿卿自动选择性的遗忘…… 霍筱雅挑眉,露出一个姑且信你的眼神。 “没想到啊,这短短的个把月,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你们个个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唯独我,可怜兮兮的被关在家里,还要被逼相亲!”霍筱雅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为自己叹息。 裴卿卿知道,霍筱雅是在感叹姒雪身份转变的事儿。 而她,认了徐氏做干娘,也够霍筱雅感叹的了。 不然怎么有句话叫人生无常呢?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瞧着霍筱雅满脸感叹的模样,裴卿卿很是好笑,余光瞟见前面一个蓝色身影,“徐姐姐,别感叹了,你看那是谁?”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分分钟霍筱雅就眼神一亮,“北宫琉!” 还感叹个屁! 可算让她找着北宫琉了! 北宫琉本来想进一家绸缎铺子,但是被后面的喊声叫停了脚步。 转过头之前,北宫琉眼皮子一跳。 这女人怎么又来了! 蹭蹭的,霍筱雅冲上前,一把就将北宫琉拉了下来,“北宫琉!你还想躲到哪儿去!” “……”北宫琉无语。 裴卿卿在后面瞧着,嘴角忍不住的想笑,北宫琉算是栽在霍筱雅手上了。 “我说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矜持些?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北宫琉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吃亏。 吃亏的还是她一个姑娘家,懂不懂啊? “矜持?我亲都亲了,还要什么矜持!”霍筱雅理直气壮的说。 别说北宫琉了,就连裴卿卿听的都眼皮子一跳。 可想而知,北宫琉的脸色能不黑吗?! “……”北宫琉成功的被她噎到了。 感觉自己眼皮子跳的厉害,怕不是有血光之灾的那种! “你到底想干什么?”北宫琉嘴角一抽再抽。 这要是换了别的女子,他还能逢场作戏的应付过去。 可是霍筱雅,便是逢场作戏,他也做不来…… 说白了,就是他不想对霍筱雅逢场作戏。 但他着实也奈何不了她! 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霍筱雅听不见北宫琉的心声,她只感觉,北宫琉是在嫌弃她?! “你还问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霍筱雅好没气的瞪了他一眼,可依旧没有要松开他的架势,“我只是让你帮我解决到将军府招亲的一些人,谁让你杀人了?!你知道现在别人都是怎么说我的麽?” 说着说着,霍筱雅就有些委屈了。 这个北宫琉,让他帮她解决招亲的麻烦,可没让他杀人啊! 现在可好,别人都说她是丧门星,天煞孤星克夫克子…… 说的可难听了! 还被母亲责罚。 她还委屈呢,她找谁诉苦去? 霍筱雅像是要哭了,眼睛里都开始湿润了起来。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才这么对我……”霍筱雅忍着鼻音,委屈的责问北宫琉。 北宫琉本来挺无奈的,但是一看她眼睛里有泪,要哭了。 男人的心,立马就软了下来,“你想多了……我为何要报复你。”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些人?”害得她现在被各种流言蜚语缠身! “我杀的都是罪有应得之人。”说带这儿,北宫琉的语气明显就沉了很多,凉幽幽的嘁了一声,“你母亲给你招亲,好歹也要先看看人品吧?什么人都往府里招,来者不拒也不怕招贼进府,作奸犯科的人都能踏进将军府的门,什么时候将军府的门槛变得这么低了?” 北宫琉才是好没气的哼哼。 要不是他,连做贼的都能进将军府招亲,也不嫌污了将军府的门槛。 这点上,北宫琉可就要吐槽自己未来的‘丈母娘’了。 什么人都往府里招。 这么怕霍筱雅嫁不出去麽? 听闻北宫琉的一番话,霍筱雅含着泪楞了一下,“这么说你没杀人?” “杀了。”北宫琉反驳道,“杀的都是些作奸犯科之人。” 不是每个有罪的人都能落网的。 哪里都有漏网之鱼。 他杀的,都是些该杀的人。 北宫琉并不觉得自己杀错了。 “……”这回换做霍筱雅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要说怪北宫琉,也怪不得他。 且不说他杀的,都是些有罪的人。 就算他真的杀了无辜之人,那也是听她的,是她叫北宫琉给她解决招亲的麻烦的。 “还有事吗?没事就给我松开!”北宫琉似是嫌弃的瞥了一眼霍筱雅。 气冲冲的跑来找他兴师问罪,真有她的。 亏他还替她将麻烦处理的干干净净的。 北宫琉的表情,也可以说是很傲娇了。 知道自己理亏,霍筱雅讪讪扯着嘴角,露出个笑容,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儿,“那个……是我误会你了,你别生气好吗?” 北宫琉轻轻一甩手,就从霍筱雅手中扯出了自己的衣袖,“没事别来烦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霍筱雅咬牙。 她都赔礼道歉了,他还想怎么样?! 瞧着这一对欢喜冤家,裴卿卿摇头失笑。 可是就在这时,裴卿卿听见人群中传出一道喊声: “快让开!这马失控了!让开!都让开!” 原本热闹的人群,立马就惊慌失措的四散开来。 裴卿卿眼神一惊,大喊道,“徐姐姐,快让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失控的马车朝着她和霍筱雅撞了过来。 第716章:前辈请留步 这一撞,肋骨怕是都得断三根! 失控的马,力道是很惊人的! 霍筱雅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狂躁的马就迎面撞了过来。 “啊!”吓的她本能的大叫一声。 一阵拉扯之后,霍筱雅摔在了地上,后背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头顶传来北宫琉的一声闷哼。 霍筱雅连忙爬起来,“北宫琉,你没事吧……” 北宫琉嘴角溢出了丝丝血迹,可见这一撞,撞的不轻。 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后面的石阶上。 霍筱雅被他护在怀里,并没有大碍。 被撞飞的,不仅是霍筱雅,还有裴卿卿。 裴卿卿感觉自己内脏一阵颤抖,一口腥甜就涌上喉头。 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 她没有霍筱雅幸运,身边有北宫琉护着…… 就在裴卿卿要摔到地上去的时候,突然身后被一股温和的力量给托住了下坠的身体。 “呕……”裴卿卿一下子呕出一大口血来。 眼神恍惚了一下。 她好像有点看不清救她的是什么人,依稀只能看见是个男人。 “卿卿……”救她的人,喊了她一声。 但是裴卿卿已经有晕厥过去的迹象了,是以听不清,也看不见是谁在叫她。 “卿卿!”霍筱雅的声音更大,爬起来也不管站不站的稳,连忙就跑到了裴卿卿面前,“卿卿……卿卿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卿卿!” 北宫琉捂着心口处,也走了过来,担心裴卿卿的伤势。 可是在看清救下裴卿卿那人的脸时,北宫琉呆住了。 眼神都不知道该怎么移动,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却在对方一个若有似无的眼神中,北宫琉似乎有什么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霍筱雅现在只顾着裴卿卿的伤势,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北宫琉短暂的异常。 当场就围了很多人过来,担心裴卿卿一个姑娘家被发狂的马给撞了,只怕是伤的不轻。 人群之后,有一道凌厉的目光看着裴卿卿被马撞伤,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转身便离去。 若是此时裴卿卿能瞧一眼那背影,就会认出,正是方才在茶楼里遇见的蓝袖。 无人看到蓝袖藏在衣袖中的指尖,捏着一根细小的尖针。 针上抹了狂躁药,足够让一匹马发狂发燥。 “你们是这姑娘的家人麽?这姑娘伤的不轻,需得赶紧救治,不知她家住在何处?”开口的,便是救下裴卿卿的那个人。 一个莫约四十多岁的男人,可以算是个中年大叔。 不过这大叔,长得很有威严。 只不过眼下救人要紧,谁还有心情去观察这大叔长得什么样啊! “回侯府!对,回侯府,侯爷一定能救卿卿的!”霍筱雅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想帮忙把裴卿卿扶起来,“卿卿,我带你回家……” “唔……”霍筱雅话没说完,便胸口一疼。 自己都没什么力气站稳,还想扶裴卿卿。 哪扶的稳啊。 “你自己身上都有伤,逞什么能?”是北宫琉,一把就将霍筱雅给拉到了自己身边。 然后,裴卿卿就被那中年大叔给抱了起来,“救人要紧,恕在下唐突了,还劳烦姑娘引路。”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跟霍筱雅说的。 既然她们几个身上都带了伤,那就由他送裴卿卿回家疗伤。 “……”北宫琉抿了抿唇,想说话,却又开不得口的样子。 而霍筱雅可就没想那么多了,只忙不迭的点头,“好!随我来!”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侯府。 一到侯府门口,玖月就迎了上来,瞧见裴卿卿昏迷,嘴角还带着血,玖月立马就着急了,“夫人这是怎么了?” 然后,下一秒,当玖月看清抱着裴卿卿的那大叔时,眼睛里的震惊比见到裴卿卿受伤昏迷还大! 看着那大叔,玖月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你……” “裴卿卿被失控的马车撞伤了,别愣着了,去找侯爷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北宫琉出言打断了玖月想说的话。 玖月似是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我这就去找侯爷……” 话音一落,不用他去找,一股冷风袭来,白子墨就来了。 下一秒,昏迷过去的裴卿卿就到了白子墨手里抱着,男人温润的眉眼冷的像冰山。 二话不说,转身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白子墨是带裴卿卿疗伤去了。 “有侯爷在……卿卿不会有事的……”霍筱雅松了口气,捂着胸口,胸腔却也是一阵一阵的泛疼。 北宫琉见状搂了一下她的肩膀,给她些力气支撑着,“玖月,找个大夫来。” 若是细闻,便能闻到北宫琉嘴里的血腥味儿。 刚才他也吐了血,为救霍筱雅,给她当了垫背,北宫琉的伤,比霍筱雅重的多。 瞧着霍筱雅和北宫琉都是一身的狼狈,玖月点点头,“我这就去,世子先带霍小姐进去休息一下。” 然后,玖月离开前,深深地看了眼救下裴卿卿的那个人。 侯爷还让他盯紧点,人都自己送上门来了。 玖月隐晦的眼神,大概只有北宫琉能明白。 他的吃惊,丝毫不比玖月少。 但是眼下,不宜声张。 北宫琉眼神充满深意的看了眼那大叔,无声询问,你可要进去? “既然人已经送到,你们身上都有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那大叔嗓音浑厚的说道。 言下之意,便是说不进侯府。 北宫琉眼神黯然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哎……前辈请留步。”倒是霍筱雅,拦了那大叔一下,“还请前辈留下名讳,今日前辈搭救之恩,改日定当报答才是……” 霍筱雅想着还要报恩。 今日若不是这位前辈搭救,恐怕裴卿卿就危险了。 刚才那惊险的一幕,霍筱雅都看在眼里,要不是这位前辈及时出手,卿卿就要被那头失控的马踩于蹄下了! 这个恩情,理当要回报人家才是。 “举手之劳罢了,报答就不必了,告辞。”说完,那大叔留给霍筱雅她们一个宽厚的背影,转头就走了。 第717章:天然的大暖炉 半个时辰后,裴卿卿便悠悠转醒过来。 看清自己头顶上的床幔,她知道自己回了侯府。 就是口有点渴。 裴卿卿还没开口说要喝水,男人的已经倒好水拿到裴卿卿面前来了,“夫人……” 男人冷着一张脸,显然是极其不高兴。 “侯爷……我没事。”裴卿卿柔声安抚了一声,自己男人,她哪会不了解。 这男人有多冷脸,就是有多担心她。 她感觉已经好多了,没刚才那么疼了。 裴卿卿自然也知道,是这男人替她疗过伤了。 她也是倒霉,上个街都能被马给撞到! 裴卿卿喝了水之后,顺了口气,舒服多了。 可男人不是她说没事就能安抚得了的,“以后没有为夫在身边,不准你在踏出侯府半步。” “是……都听侯爷的。”裴卿卿咂咂嘴,该乖巧时就要乖巧。 “对了,救我的那个人呢?”裴卿卿隐约记得,她被撞到之后,好像有个人救了她? 白子墨低沉了一下,才开口,“应该是已经走了。” 当时看她受伤,他便顾不得那么多,抱了她就回房疗伤来了。 那个人…… “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人家呢,侯爷你怎么不留下人家?好歹要表示一些谢意呀。”裴卿卿只想着救她的那个人,要不是那个人,她铁定伤的更重。 那个人,是男是女来着? 好像……应该是个男的才对。 她昏迷前,都没看清那个人的脸。 人就走了。 还没来得及道声谢呢。 裴卿卿撇撇嘴,是以并未注意到男人眼中的深谙。 “有缘自会再见。”男人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 “……”裴卿卿眼角一抽。 这男人居然也会说这种话? 那得是真有缘,才能再见到吧? “对了!还有徐姐姐和北宫世子呢?!”裴卿卿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当时霍筱雅和北宫琉也被撞到了! 她们人呢? 裴卿卿说着就要掀开被褥,跳下床。 却被男人一把就按了回去,“她有北宫琉护着照顾着,能有什么事?” “……”额,裴卿卿一噎。 倒也是。 霍筱雅有北宫琉护着照顾着,应该也没啥大事才是。 思及此,裴卿卿松了口气。 要是霍筱雅有个好歹,她拿什么跟干娘交代啊? 对了,这男人还不知道她认徐氏做干娘了吧? 这些天被裴震的丧礼给耽搁了,没来得及同他讲。 “侯爷,我认了个干娘……”男人给她盖好被子,裴卿卿眉眼带笑的轻声说。 男人动作顿了一下,“夫人能耐了,都攀上将军府这门亲戚了。” “……”裴卿卿一噎,“这都被你猜到,没意思!” 男人斜眼儿睨了她一眼。 是你笨还是本候蠢?本候要是连这都猜不到,那你岂非有个夫君? 读懂了男人的眼神,裴卿卿顿时就不想说话了。 她一定是没睡醒,对,一定是脑子还在迷糊,所以才会说这么夹脑门儿的话。 就她认识几个人,这男人还能不知道? 不需要用脑子想,她认的干娘,除了霍筱雅的娘,将军府夫人徐氏,还能有谁? 裴卿卿白了自己一眼,不是这男人蠢,就是自己笨! 男人给裴卿卿盖好被子之后,自己也褪去了外衣。 “侯爷你干什么?”裴卿卿蒙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问。 这大白天的,他也要睡麽…… 白子墨仍旧只是淡淡的睨了眼缩在被窝里的小女人,只褪去外衣之后,便合衣躺在她身边。 被窝里,一把就将她捞到了自己胳膊里,男人嗓音低沉道,“陪夫人养伤。” “……”裴卿卿已经很多次被这男人给噎到了。 陪她养伤……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害臊呢! 裴卿卿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男人眼睛都闭上了,像是睡着了一样。 罢了,睡就睡吧。 总归有这男人在,至少睡得都暖和多了。 这寒冬的天气,这男人就是个天然的大暖炉啊。 然后裴卿卿暖洋洋的就枕着男人的胳膊睡着了。 这边的北宫琉和霍筱雅还在僵持着。 气氛微妙而尴尬。 “你出去,上药的事,我自己来就行!”霍筱雅一手护在胸前,一手指着门口,指使北宫琉出去。 开什么玩笑!上药这种事,怎么能要北宫琉来! 就算她喜欢北宫琉,可她好歹是个正正经经的女儿家,叫北宫琉给她上药,成什么样子! 让她娘知道了,还不得打死她! “你后面长眼睛了麽?”北宫琉斜眼瞅着霍筱雅。 平时不是挺大方的吗?强吻他,赖上他这种事都能干的出来。 怎么?现在反而害羞了? 亲都亲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霍筱雅就算听不见北宫琉的心声,她还看不见北宫琉的眼色麽? 他那是什么眼神儿呢? 她是喜欢他,也亲过他,可不代表她就不知道什么是廉耻了! “你出去随便找个丫鬟来帮我上药!”霍筱雅颇有一股磨牙的味道。 她后面没长眼睛,那找个丫鬟来帮她上药总可以的吧?! “侯府没有丫鬟,姒雪那丫头去竹颜那儿了。”北宫琉以一种‘你是不是被撞傻了’的眼神看着霍筱雅。 她是第一次来侯府吗? 侯府都是男的,哪来的丫鬟? 之前就一个灵月,现在人家变成了竹颜的妹子,哪还有人来伺候她? “……”霍筱雅一噎。 她倒是忘了这茬,以为是在她家呢! “那你出去,我自己来!”就算没有丫鬟,大不了她就自己来。 总之她是不会让北宫琉给她上药的。 撞到的是后背,要是让北宫琉上药,不是……不是就被他看光光了吗? 不知是因为羞的,还是因为羞的,霍筱雅红了脸颊。 “你在害羞些什么?”北宫琉一脸无语的表情瞅着她,“之前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羞?说要赖上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羞?现在知道害羞了,早干嘛去了?” 是她先来招惹的他,怎么现在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 早干嘛去了? “北宫琉!”霍筱雅咬牙。 他是在说她不知廉耻麽?!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霍筱雅闷闷的,赶他出去。 第718章:衣冠禽兽! 只是自己却不争气的眼眶有些发酸。 闷闷的别过头,吸了吸鼻头,不去看北宫琉。 他就是个大混蛋!说的那叫什么话? 在他眼里,她就是那么不知廉耻的人麽? 北宫琉叹了口气,若是细听,便能听出他叹气中的无奈,他走过去,坐到了霍筱雅的背后,“别闹了,擦破了若不及时上药,会留疤的。” “你干什么……”谁让你坐过来的 然而,霍筱雅一句话没说完,连扭回头都不能,人就不能动了。 直接就被北宫琉点了穴,动弹不得。 “得罪了……”北宫琉嗓音似乎有些压抑,就要伸手去解开霍筱雅的衣带。 “北宫琉你干什么……你,你无耻……”霍筱雅感觉都要哭了。 虽然……虽然她没有很反感,但是,但是……但是她好歹也是个女儿家啊! 北宫琉当她没脸没皮的吗?! 骂他无耻…… 北宫琉解衣带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也深谙了一下,然后还是没有停下动作,指尖轻轻一抽,衣带便解开了…… “呜……”霍筱雅发出一个呜呜声,像是要哭了。 不过下一句,却叫北宫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北宫琉,你看了我的身子,就要对我负责,不然……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闭嘴。”若是细听,便会发觉北宫琉的声音闷沉而压抑。 明明只是解个衣带上个药而已,却像是让他拿了几百上千斤的东西一样沉重。 手指头都在微微泛白,额头上似乎也有些冒虚汗…… “呜呜……你看了我的身子,还凶我……北宫琉,你个混蛋!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个大混蛋……”霍筱雅哽咽着。 北宫琉手就更抖了,如临大敌一般。 黑着脸瞅着霍筱雅,再哼哼,就点了你的哑穴! 霍筱雅撇着嘴,显然是读懂了北宫琉的眼神,立马止住了哼哼声。 等北宫琉褪去霍筱雅肩上了衣服时,整个人都出汗了,像是经过一场大战一样。 “嘶……你轻点啊……疼。” “别乱动……” “你到底会不会啊?” “叫你别动!” “轻点……你轻点呀……好疼的……” “……” 北宫琉感觉自己脑门儿突突的。 这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说是上个药而已,这简直就是折磨自己啊。 此时北宫琉不知道的时,他和霍筱雅这‘不和谐’的声音,都被门外的玖月和阿羡听了去。 “……” “……” 两人的表情都是这样的。 互相对视一眼,这就尴尬了。 想来找北宫琉问点事的,谁知道会听见这些不和谐的声音…… “我们还是稍后再来吧。”最后还是阿羡面无表情的开口。 然后转头就走了。 若是细看,其实阿羡的脸上也有点窘,只是用面无表情给遮掩了一下罢了。 而玖月,窘的就更加明显了,转头前往关着的房门里瞅了一眼,啧啧道,“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咳咳,说的就像是霍筱雅被北宫琉那斯文败类给糟蹋了一样…… 然后跟随阿羡的脚步,玖月也撤了。 里面北宫琉如临大敌的总算给霍筱雅抹好了药,不仅头上是汗,手心也都是汗。 蹭的一下,就像是身上装了弹簧一样,立马就从霍筱雅身边弹了起来。 趁机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虚汗。 想他堂堂北宫世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居然会栽到一个女人身上…… “喂!北宫琉,你倒是个给我解开啊!”霍筱雅好没气的翻了个白眼。 给她把穴道解开啊,没看她还动弹不得吗! 至于北宫琉擦汗的动作,霍筱雅并未瞧见,她是不知道,北宫琉费了多大的劲儿,才给她抹完药…… 要不是他多年为质,练就了一身好隐忍力,早就绷不住了。 北宫琉闻言,才想起没给她解穴。 修长的指尖在她身上点触了两下,霍筱雅便就能动了。 第一时间赶紧穿好自己的衣服,衣带系紧,也是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北宫琉,你要是不负责任,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霍筱雅颇有股恶狠狠的警告着北宫琉。 “……”北宫琉嘴角一抽。 刚才还说要杀他呢,现在又是要挖眼睛了? “本世子是好心给你上药,你别不识好歹!”北宫琨咬着腮帮子说。 但其实,也是在隐忍着自己的异样。 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他才不会绷不住呢。 不会叫霍筱雅看他笑话。 霍筱雅听的急眼了,一个上前,一把拉住了北宫琉的胳膊,“我不识好歹?你……啊!疼……” 不小心扯到后背的擦伤了,疼的霍筱雅龇牙咧嘴的一皱眉。 北宫琉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担心,差点就绷不住出口了,但是在最后,还是绷住了,淡淡的瞥了一眼,“活该,叫你乱动,不长记性。” “你……”霍筱雅咬着牙,但拉着他的胳膊可没打算松手。 这死男人,关心她一句会死吗?! 居然好说她活该! 可偏偏,她就是舍不得放他走…… 霍筱雅深吸一口气,后背的擦碰好了些,才忍着疼问了他一句,“你还看过几个女人的身子?” “……”这话问的北宫琉抿了抿唇,微微眯起了眸子。 他要说多少个才合适呢? 看他像是在冥思苦想,又像是想不起来多少个的样子,霍筱雅就感觉自己心口一阵堵。 “想不起来就算了,以后你……你不可以再去寻花问柳!不然我就挖了你的眼睛!”以前他有过多少女人,她可以不介意。 但是以后,除了她,他不能再跟别的女人亲近。 要说霍筱雅现在像什么呢? 就像是将北宫琉圈为己有,贴上了她霍筱雅的标签,就是属于她的。 “……”这回换做北宫琉被她给噎到了。 “自作多情。”北宫琉嘴角一抽。 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她的所有物了不成? “北宫琉,我很认真的告诉你,如今我们有了肌肤之亲,就应该守住对对方的忠诚,如果你背叛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再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这话,霍筱雅说的很严肃。 从未有过的严肃。 第719章:不能 一字一句的告诉北宫琉,她没有开玩笑。 她是喜欢北宫琉不假,但是她也容不得背叛。 如果北宫琉背叛她,那她便挖了他的眼睛,再杀了他! 她明亮的眼睛在告诉他,她绝不是开玩笑的。 她要的不多,她也不介意北宫琉是什么人,将来会有什么前途和命运,哪怕是颠沛流离,她也愿意跟着北宫琉。 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北宫琉守住对她的忠诚。 不可以碰除她之外的女人。 霍筱雅说的很认真,认真到北宫琉张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说,要守住对对方的忠诚。 这句话,在北宫琉心里掀起了阵阵涟漪。 让他动容。 “你真觉得我能娶你?你能嫁我吗?”沉寂了半响之后,末了北宫琉才淡淡的开口。 轻然的一句话,却问的同她一样认真。 这也算是北宫琉头一次没再逃避,直面她,也是直面自己心里对她的感情。 这句话,看似是在问霍筱雅,其实也是在问他自己。 他真的能娶她麽?而她真的能嫁他麽? 她真的觉得可以麽? 彼此之间的身份,便就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明知没有结果,又何必…… “我能,你可以吗?”霍筱雅的回答,打断了北宫琉的心声。 她能嫁他,他可以娶她吗?或者说,他敢吗? 他敢像她一样无所顾忌吗? 不顾及身份,不顾及立场,不顾及阻碍,他能吗? 望着她明亮的眸子,北宫琉沉默了。 一方面,他没想到,霍筱雅会回答的这么干脆。 一方面,他也在问自己,是啊,他可以吗? 他能娶她吗? 霍筱雅明亮的眸中,充满了期待。 最后,她没能看清北宫琉脸上的细致表情,因为北宫琉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了,只听见他淡淡的说了声,“不能。” 然后,没等霍筱雅再开口,北宫琉便只留给她一个短暂的背影,就出门去了。 他走了。 “北宫琉!”霍筱雅反应过来之后,想去追,衣裳摩擦到后背的擦伤,疼得她眉头一皱,“北宫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等她捂着臂弯,追出去的时候,哪里还有北宫琉的身影。 霍筱雅眼中泛起了模糊的泪光,“北宫琉……你个混蛋!每回都这样!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为什么不能娶我……” 只是却没人理她,她就像跟空气在哭诉着。 “混蛋北宫琉……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是不是……你敢不负责任,我说到做到!一定杀了你……”霍筱雅呜呜的蹲在地上,一个人埋头抽泣着。 混蛋北宫琉,就是仗着她先说的喜欢他,才这么欺负她是不是? 北宫琉,明明也是喜欢她的。 他为什么就是不能承认? 难道就因为他是质子,早晚是要回神昭的,所以……宁可不要她吗? 霍筱雅不知道的是,她蹲在地上哭,其实都被北宫琉看在眼里。 只是她却看不到他眼睛里的疼惜,看不见他脸上的心疼。 北宫琉双拳紧握,他多想上去抱她起来,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筱雅,若将来我有一天能活着离开这座牢笼,一定娶你。 然后,北宫琉才真正的转身走了。 前院里,玖月和阿羡还在等着北宫琉。 北宫琉一出来,就碰见了他俩。 不过转瞬间,北宫琉便收敛了脸上的黯然伤神,转眼又是那个轻佻散漫的北宫世子。 “你们两个在这儿做什么?”瞧了一眼玖月和阿羡,北宫琉微微挑眉。 瞧着是在等人?莫非是在等他? 玖月和阿羡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玖月先开口,“世子同侯爷是深交,想必世子比谁都清楚,夫人对侯爷的重要性,还请世子……不要牵连到夫人头上才是。” 这话,当场就叫北宫琉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是我伤了裴卿卿?” “我不是这个意思……”玖月颔首道。 北宫世子是信得过的人,玖月自然知道,也并未怀疑过北宫琉。 只是…… 北宫琉岂会不明白玖月的意思,虽然玖月话说的不好听,但是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玖月一般计较。 北宫琉幽幽的冷哼一声,“今日之事,本世子事先并不知情,救下裴卿卿,也实属是偶然,我还不至于去害白子墨的女人。” 虽然知道玖月没有坏心。 但是未免也太看不起他北宫琉了。 就算他要做什么,也不会用女人做筹码,何况还是白子墨的女人。 若说没点火气,那也是骗人的。 北宫琉多少是有些火气的,关键是刚刚害的霍筱雅难过,北宫琉心里正窝着火呢。 偏偏玖月又来叨叨。 这不,北宫琉就冷脸了。 玖月当场,给北宫琉赔了个礼,“属下并未有怀疑世子的意思,只是那人……” 玖月也明白北宫琉话里的意思。 今日夫人在街上被撞伤,或许只是个意外,但是…… 那人的出现,却未必是意外。 偏偏又和北宫琉关系匪浅,所以他和阿羡,才想着来向北宫琉打听一二。 既然北宫琉说事先并不知情,玖月他们也是信得过的。 “这事你们就不用管了,我自会给白子墨一个交代。” 说完,北宫琉便直径走了。 瞧着北宫琉的背影,玖月同阿羡在后面目光深沉。 但还是那句话,他们并不怀疑北宫琉。 北宫琉说会给侯爷一个交代,那便用不着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也不过是担心北宫琉同侯府出现隔阂罢了,这才多嘴过来问一句。 否则也轮不到他们来问北宫琉。 而北宫琉,一路不做停留的回了自己的世子府。 却在府外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脚步,微微侧目往后瞄了一眼。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追风。”进府之后,北宫琉立马开口,叫来追风。 “世子有何吩咐?”追风请示道。 “去将府外的眼线都给本世子拔了。”北宫琉冷声道。 语气听着就像是生气了,但若是细听,便能听出,北宫琉的语气中,还夹杂着一股期待和紧张。 倒是追风,楞了一下,“世子的意思是,全都拔了吗?” 第720章:父王…… 追风哪会瞧不出自家世子脸色不对劲儿啊? 世子不是出去喝茶听曲儿了吗? 怎么瞧着,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追风不确定的想着。 若是他跟着去了,就会知道,北宫琉后面发生的事,也就知道,北宫琉为何心情不好了! “本世子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北宫琉一记冷眼就瞟了过去。 追风立马明白,“是,属下这就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看世子神色这么凝重,追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拔出乾帝安排在世子府外的眼线,便就等于惊动了乾帝。 世子这么做…… 来不及细想,追风便就退下去办事去了。 追风办事的效率很快,莫约一刻钟左右,追风就回来了,“世子,都拔除了。” 北宫琉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而是揉着眉心,开始闭目眼神。 追风就更加好奇了,世子让他杀光了所有眼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但一看北宫琉冷峻且凝重的闭着眼,追风想问的话也都咽了下去,只默默地守在北宫琉身边。 这一守,便就守到了太阳落山。 追风望了一眼外面黑下来的天色,这都过了几个时辰,世子还是没动静儿。 追风实在是拿不准,怎么世子反倒像是一点都不着急了的样子? 刚回来的时候,看着不是挺着急的麽? 让他杀光了府外的眼线,现在又这般平静。 北宫琉维持这个闭目养神的姿势,已经坐了几个时辰。 但其实,他脑子里思绪万千,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叫他摸不着头绪。 下一秒,北宫琉‘刷’的一下就挣开了眼睛,眼睛里掠过一丝精光。 就在北宫琉睁开眼睛的瞬间,追风也戒备了起来,“什么人?!” 有人擅闯世子府! 北宫琉也是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瞧着脸色还有几分紧张和期待。 等追风看清擅闯之人的时候,顿时惊大了眼瞳,“王爷……青杨?” 不敢置信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两个人影。 “属下参见王爷!”追风麻溜的就跪了下去,就差眼睛里都要闪着泪花了。 “起来吧。”对面的人有着一副浑厚的嗓音,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谢王爷。”追风起身的瞬间,真是悄悄地抹了一下眼角。 相比起追风的激动,北宫琉则要淡定很多。 但只是表面上的淡定罢了。 实则他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开口。 “追风,青杨,你们先下去。”那人开口道。 “是。”青杨和追风异口同声,然后一起退了下去,他们兄弟俩也分开许久了,正好可以说说话。 就剩下北宫琉和‘王爷’两个人了。 北宫琉似乎墨迹的半天,才挪动步子,走到北宫焱跟前,跪了一跪,“父王……” 这一声父王,时隔了好久。 北宫焱也是眼眶红了一下,当即就将北宫琉扶了起来,“来,起来……这些年,委屈你了。” 如果说北宫焱刚才的声音,是浑厚威严的。 那么现在,便是疼惜慈爱的,且充满了对自己孩子的歉疚。 威严的眼中更是含着泪。 “孩儿不委屈,倒是父王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北宫琉平时见谁都是一副轻佻散漫,玩世不恭的模样,也就在自己父王面前,才像个乖巧孝顺的孩子。 天知道今日在街上见到父王的时候,北宫琉有多惊愕。 若是此时霍筱雅在,便会认出,北宫焱就是白日里在街上,救下裴卿卿的那前辈。 她还要人家留下姓名,好报答人家呢。 却不知,人家是北宫琉的父王,神昭镇南王。 “先不说别的,让父王好好看看你,父王好久没看看你了……”北宫焱摸了摸北宫琉的墨发,又摸了摸他的脸,满眼欣慰,“我的琉儿都长的比父王还高了,父王很欣慰,是父王愧对你……” 此时的北宫焱,没有镇南王的威严,便就是个年迈的老父亲见到自己多年不见的儿子一般,亲和,欣慰,却又带着忧伤。 当年把北宫琉送来为质的时候,北宫琉还是个少年,如今都长得比他这个父王还高了,好啊。 “父王,您别这么说,孩儿在这儿过的很好,父王不必忧心孩儿。”直到父王在身边的这一刻,北宫琉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而他也可以像少年时,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在父王面前,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 “好,陪父王去喝杯酒,我们父子俩,好久没有喝一杯了。”北宫焱笑了一声。 有时像父子,有时像兄弟。 北宫焱很欣慰,他儿子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即便身处漩涡,也能独善其身。 然后,父子俩就喝酒去了。 北宫琉准备了一大桌的酒菜,与父亲喝酒。 喝的畅快之后,北宫琉还是问了刚才的那个问题。 “父王,您为何跑京师来了?怎么都不提前告知我一声?若是叫乾帝知道,怕是会给父王惹麻烦,还有……白日里您出手相救裴卿卿,是有意……还是偶然?” 换言之,父王可否是故意接近裴卿卿的? 父王来京师,竟都没有提前告知他一声。 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今日在街上见到父王时,差点没露馅了。 对于自己儿子的几个问题,北宫焱喝下杯中的酒水后,没有先回答他,而是从怀兜里掏出了一封手信,给到了北宫琉面前。 “这是什么?”北宫琉狐疑了一下。 “你看过之后就明白父王为何而来了。”北宫焱浑厚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忧虑,若是细听,便能听出忧虑之外,还有丝丝怀念。 至于怀念的是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北宫琉闻言,不在询问,而是看了手信。 这不要不要紧,一看,北宫琉就有点傻眼了,“父王,我怕是喝晕了,有点看不清这上面的字!” 可自己那吃惊的表情,像是没看清的样子麽? 北宫焱哪会不知道自己儿子,又在开往笑。 哪是看不清啊,怕是看清吓着了。 第721章:物归原主 北宫焱只是喝着酒,笑着看看自己儿子不说话。 “父王,您该不会是认真的吧?”这东西,度数有点高啊,他有些上头…… 父王可不是再跟她开玩笑吧?! 像是为了确信,北宫琉是一看再看,就想从自己父王脸上,看出点什么……龟裂来。 可惜没有。 从父王的脸上,他只看出了两个字,认真。 而他,是吃惊,不是震惊! “所以……就是因为这个,父王才出兵帮煜王那脓包败走我那太子堂兄?”北宫琉后知后觉的说。 北宫焱点头,“不错。” 若不是收到白子墨这封手信,他岂会多此一举? “这么说,此事……侯爷一早就知道?”北宫琉又不确定的问。 这回,北宫焱若有所思的默然了一下,“不见得,兴许……侯爷也只是有所怀疑吧?” 白子墨知不知道,他拿不准。 但白子墨却成功的勾起了他想知道的欲望。 这个饵,他注定是要咬的。 “这个白子墨!瞒的我好苦!”北宫琉一咬牙。 亏他今天还去了侯府,白子墨都看见了父王,也没说跟他通个气。 白子墨既然会写这封手信给父王,说明他早就有所怀疑了,或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可是白子墨居然什么都不说,瞒了他这么久!嘴巴可真严啊。 “此事切莫声张,待父王查证之后再议。”北宫焱也不忘严谨的交代一句。 知晓自己儿子同白子墨交情不错,就怕他大嘴巴的到白子墨那里去追问。 到时候弄到人尽皆知的。 “孩儿明白。”虽然不高兴白子墨瞒了他这么久,但北宫琉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 这么大的事,甚至关乎着裴卿卿的生死荣辱,白子墨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拿着这封手信,北宫琉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没想到,裴卿卿和他,竟如此关系匪浅…… “父王可是一个人来的?”末了北宫琉又问。 换言之,是有光明正大的由头,还是一个人悄悄地来查探的? 若是悄悄来的,怕是还得给父王寻个落脚的地方。 不如就直接住在世子府也行。 虽然府外有人监视,但府中,还是自己的底盘。 北宫焱知晓自己儿子的意思,摇头道,“下月初,便是天凤太后的生辰,父王已经递了国书,代表神昭出使天凤,前来贺寿,琉儿不必为父王忧心。” 这么一说,北宫琉倒是想起来了。 是了,每逢年关的时候,便是太后的生辰。 也就意味着,快过年了。 父王这么说,北宫琉就晓得,父王这是自使团先到了京师。 说是出使,就是奔着这封手信来的。 这个白子墨,瞒的他好苦不说,连父王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一封手信,就让父王眼巴巴的跑来京师。 北宫琉刚这么腹肌了两句,只见父王从怀兜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块青玉,“这个……你帮父王拿去物归原主。” “父王,这不是……”裴卿卿的青鸾飞玉麽? 当初还是他从白子墨那儿借来,给父王的。 “拿着,去还给她……”北宫焱郑重其事的将飞鸾青玉交到了北宫琉手里,便像是将一个极其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了北宫琉。 可北宫琉却是犹疑了一下,“父王……若要说物归原主,这东西难道不是父王自己的吗?” 物归原主,归的也是父王这个原主。 打从一开始从裴卿卿那里见到这块青玉的时候,北宫琉便就认出,这是他父王的东西。 早在那个时候起,其实他心里就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如今又看了白子墨的这封手信,他便更加确信了,他当初的猜测没有错。 虽然有些荒唐,令人吃惊,但到头来他的猜测还真就应验了。 嘴上这么说,但北宫琉还是接手了青玉,毕竟是他从白子墨那里借来的,怎么说应该拿回去‘还’一下才是。 否则有借无还,也说不过去。 这毕竟,也算是裴卿卿的东西。 没错,这正是裴卿卿的那块飞鸾青玉。 …… 这几日,京师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打从裴卿卿和霍筱雅被马撞伤之后,霍筱雅就小住在侯府养伤。 没告诉徐氏,说是受伤了,只是让人到将军府去禀告了一声,说是裴卿卿要和霍筱雅下棋,比拼琴棋书画,大杀四方,便留霍筱雅在侯府小住两天。 徐氏倒也没说什么,如果是以前,徐氏定是也不会答应,自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住在侯府,少不得是要招人闲话的。 但是现在既认了裴卿卿做干女儿,说句僭越占便宜一点的话,那霍筱雅便可称侯爷一声‘妹夫’ 便是说出去,也是有理有据的。 所以徐氏倒也是点头答应了的。 霍筱雅可高兴了,虽说是在侯府养伤,但她不过就是一些擦伤,没什么大碍,在加上侯府都有上好的药膏,养了两日便就好的差不多了,一点疤都没留。 倒是裴卿卿,比霍筱雅惨。 霍筱雅还有人身自由,她连出门走走白子墨都不让。 非得让她在床上躺了几天,说她是内伤,不能跟霍筱雅比。 裴卿卿也是无奈,又拗不过这男人,只能乖乖地在床上躺了几日。 还好有霍筱雅来陪她说说话,不然她没病都要闷出病来了。 她都说了,自己已经好了,不碍事了,可任凭她怎么磨嘴皮子,白子墨就是不为所动。 就差时时刻刻的都守在她身边盯着她。 “侯爷,我真的好了,你就让我出去走走吧,我再躺下去,骨头都要软了……”裴卿卿一脸幽怨的看着守在自己跟前的男人。 这男人,都没事做的吗? 平时不是挺忙的麽? 然而,裴卿卿看了眼屋子里的书桌上,摆的那一堆的文书。 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男人不是没事做,而是把事儿都搬来房间了。 “夫人若不想这么躺着,下回便该好好记着,以此为戒。”男人不以为然的说。 “……”裴卿卿一噎。 这男人,动不动就来教育她两句。 她说了,这次是个意外。 谁知道当日那匹马怎么就抽风了! 被撞的是她,还得被这男人教育。 她还倒霉呢! “侯爷,北宫世子来了。”这时,阿羡进门来了。 第722章:寒的是哪颗心? 裴卿卿一听,眼睛都亮了一亮。 “你在这儿守着夫人,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就在裴卿卿高兴没有一秒钟的时候,就又听见了男人低沉的嗓音。 “……”裴卿卿嘴角一抽。 就听见阿羡说,“是。” 然后白子墨就出门去了。 裴卿卿就差躺在床上活叹气了。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盯着她。 她又不会跑! 横竖就是在府里,至于么!连房门都不许她出! 过分,太过分了! “阿羡……” “夫人,侯爷吩咐了,夫人还是好好休养吧。”说完,阿羡面无表情的就到门口去守着了。 “哎……阿羡!”她话还没说呢!这个阿羡! 脸越来越臭了。 以前还能时不时看到他脸上有点笑容,有点人情味儿。 现在可好,见谁都冷冰冰的,没事连句多余的闲话都没有,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 “哎……药娃娃啊,你快回来救救阿羡吧……”裴卿卿又是叹了口气。 她知道,打从药琅被带回药王山庄以后,阿羡就变得面无表情的。 看来药琅对阿羡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有阿羡守着,她就只能继续躺尸无聊了。 “卿卿……” 就在裴卿卿唉声叹气的时候,听见了霍筱雅的声音。 一个鲤鱼打挺般,裴卿卿就从床上翻了起来,“徐姐姐!你可算来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无聊,所以来救你了。”霍筱雅似笑非笑的给她使眼色。 要她小声些,低调些! 裴卿卿往外面看了眼,发现阿羡走了。 “你是怎么打发阿羡那个榆木疙瘩的?”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霍筱雅嘿嘿一笑。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说她好像在大街上看到药琅了。 结果阿羡二话没说,人就跑了。 其实她都没上街,哪看见什么药琅了。 不过就是阿羡还在惦记着药琅罢了。 阿羡对药琅的惦记,整个侯府,恐怕没人看不出来。 “卿卿,听说北宫琉又来了,你陪我去看看!”她来的时候,刚好听见阿羡禀报说,北宫琉来了。 就等侯爷走了之后,她才进来的。 “他有什么好看的,倒是徐姐姐你,在侯府也有几日了,我觉得应该回家去看看了,免得叫干娘担心。”裴卿卿一本正经的说。 这个霍筱雅,明明前两天还在生北宫琉的气,一听说人来了,立马便坐不住了! 真真是栽在北宫琉身上咯。 裴卿卿好以暇整的瞧着霍筱雅。 霍筱雅脸皮一红,“我……你……哎呀,卿卿,看完之后咱们再回家也不迟嘛!” 等她先见过了北宫琉,在回去不迟嘛。 不然回了将军府,想见北宫琉,可就难了。 “徐姐姐,你不生北宫琉的气了?他前些天可那么对你呢!”裴卿卿意味深长的问。 颇有股打趣的意味儿。 说到这儿,霍筱雅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卿卿,你说他是为什么要拒绝我啊?我就不信他心里真的没我!” 瞧着霍筱雅较真儿的样子,裴卿卿抿了抿唇,“或许世子只是不想拖累你罢了。” 她明白,北宫琉想要重获自由身,不容易。 什么暗杀,刺杀,更是家常便饭。 北宫琉,是不想连累霍筱雅吧。 “可是我不怕被他拖累啊!”霍筱雅想都不想的反驳道。 如果是因为这个,她不怕啊! 既然认定了北宫琉,就不怕被他连累。 荣辱她都甘愿跟着他。 瞧着这么认真的霍筱雅,裴卿卿低沉了一下,问了她一个沉重的问题。 “徐姐姐,如果有一天,要牺牲你的性命,方能保全世子的性命,你也不后悔麽?” 这一问,霍筱雅楞了一下神。 然后目光坚定的摇头,“不后悔。”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愿意去死。 只要北宫琉好好活着,她不后悔。 可这答案,却听的裴卿卿眉心一皱。 霍筱雅听不见她心底的叹息。 她只盼,霍筱雅和北宫琉,这辈子不要向上辈子一样,落得个凄凉的结果。 “哎呀卿卿,你就陪我再去看看嘛!看完之后,我就回将军府,给咱娘报平安,你要不陪我去,我就不回去了,然后让娘找上门来!”霍筱雅哼哼一声。 裴卿卿无奈,只能陪着她去了。 此刻书房里,白子墨坐着,北宫琉站着。 白子墨一派淡然,北宫琉说的跳脚。 “侯爷!这么大的事,你竟瞒了我这么久,亏我跟随你出生入死这么久!你实在是太叫本世子寒心了!” 听着像质问,但其实北宫琉可没有要质问白子墨的意思。 只是故意说的夸张了些罢了! 然而,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世子寒的是哪颗心?要不本候找人来给你暖暖?正好霍筱雅还在侯府,不如让她来安慰安慰你寒了的心?” 连个眼神都没舍得给北宫琉。 “噗……”北宫琉差点没一口口水喷出来。 这话白子墨也说的出来! 果然,嘴毒还是白子墨。 算他输了。 “我见过父王了。”再开口时,北宫琉便正色了许多。 说话的声音也有意压低了些。 虽是在侯府,但还是习惯性的防备着隔墙有耳。 倒是这话,叫白子墨有了点反应,幽幽抬眸睨了眼北宫琉,“你若不是见过了镇南王,又怎会跑来本候面前叫嚣?” 那眼神,就像在说,你是不是傻? 若不是见过了镇南王,知晓了手信的事,又怎会跑来他这里叫嚣? “……”北宫琉又是一噎,“侯爷能不嘴毒麽?嘴上好歹积点德!” 堂堂侯爷,比女人还要嘴毒,他也好意思他! 北宫琉一脸郁闷加嫌弃的瞅着白子墨。 然而,白子墨仍旧是面不改色,就像在说,你第一天认识本候麽? 北宫琉嘴角一抽,得,耍嘴皮子的功夫,他比不过白子墨。 他来是有正事的,不是来跟白子墨耍嘴皮子的。 “父王让我来把这个还给侯爷……”北宫琉说话时,往自己衣袖里掏了掏,将飞鸾青玉掏了出去。 恰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侯爷……” 吓的北宫琉一个手抖,下意识的将掏出来的飞鸾青玉给塞了回去。 第723章:没有缘分 然后,裴卿卿就进门来了,还有霍筱雅也一起来了。 听见裴卿卿声音的时候,不知怎的,北宫琉竟紧张了一瞬。 他一没偷二没抢的!怎么就有点心虚呢? 许是拿着裴卿卿的飞鸾青玉吧…… 北宫琉暗暗舒了口气,免得叫裴卿卿瞧出异样才好。 “为夫不是让夫人卧床静养麽?”白子墨眸光幽幽的睨了一眼裴卿卿,下文便是,阿羡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他守着你麽? 读懂了男人的眼神,裴卿卿嘴角一抽,“侯爷,是徐姐姐要回将军府了,我陪她来向侯爷道别呢……是不是啊徐姐姐?” 霍筱雅的眼神儿本来都是北宫琉身上,听见裴卿卿的这么说,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这两日多谢侯爷照顾……” 忽悠,继续忽悠。 白子墨是那么好忽悠的人吗? “照顾你的并非本候,你要道谢,不如好好谢谢世子爷。”男人说的不以为然。 “……”却叫霍筱雅红了脸,北宫琉黑了脸。 这个白子墨…… “侯爷说的有道理,徐姐姐,你还是好好谢谢世子吧……”裴卿卿似笑非笑的,说的意味深长。 尤其是‘好好谢谢’几个字眼,裴卿卿说的别有一番韵味儿。 北宫琉感觉自己额前划下三根黑线,一个白子墨就罢了,怎么连裴卿卿也是这种货色! 一丘之貉! “谢就不必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在霍筱雅开口之前,北宫琉就先将她堵了回去,脸色冷淡,说完还不忘加上一句,“若是别的姑娘受伤有难,本世子这么怜香惜玉的人,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言下之意便是,霍筱雅对他没什么特别的。 便是换了别人,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霍筱雅本来还有些羞涩的,可一听北宫琉的说辞,什么羞涩都被他气没了,“北宫琉,你敢再说一次吗?!” 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像北宫琉再敢说一句,她就要咬死北宫琉一样! “有些话,本世子以为,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霍小姐还是不要再自取其辱的好。”北宫琉表情冷淡的说。 “你说我自取其辱?”霍筱雅定定的看着他,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的看穿。 看看他里面的芯子是什么做的?! “难道不是吗?”北宫琉淡淡的反问一句。 喜欢一个人,或许注定是卑微的,便是霍筱雅,此刻便叫人感到卑微。 “我自取其辱?好……北宫琉,你别后悔!”北宫琉一句话,就能让她落泪,不是卑微是什么? 她的喜欢,竟成了自取其辱吗? 说完,在眼泪落下来之前,霍筱雅转头就跑了。 她不能,不能把她最后一点自尊和骄傲都丢在北宫琉面前…… “徐姐姐……”裴卿卿狠狠地一皱眉,随后便追了上去。 越过北宫琉的时候,裴卿卿给了他一个不悦的眼神,“若是徐姐姐当真死心,世子真的就不后悔麽?” 说罢,她便追霍筱雅去了。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压抑了下来。 便是他有意撮合,但北宫琉若不接纳,任谁撮合都是徒劳。 白子墨没说话,让北宫琉自己去想想清楚。 可是裴卿卿也好,白子墨也罢,他们谁都不知道北宫琉的糟心。 以为他想这么出言伤人麽? 他跟霍筱雅,注定是有缘无分。 何必强求呢? 眼下父王尚在京师,露不得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世子府。 若是他将霍筱雅牵扯进来,除了连累她,没有任何好处。 不后悔麽? 这个问题,或许北宫琉自己都没有答案。 “这就是你想要的?”瞧着北宫琉阴晴不定的脸色,白子墨淡淡的口吻道。 北宫琉哪会不晓得白子墨的意思,嘴角扯出一缕苦涩的笑,“侯爷该是最了解我的,我与她,没有缘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既然明知无缘,何必纠缠呢? 还是早些断干净的好。 免得将来伤人伤己。 白子墨没再说话,就像北宫琉说的,他了解。 了解北宫琉的顾虑。 北宫琉,注定是要回神昭的。 眼下镇南王来京,他若接纳了霍筱雅,便是给自己多了一个软肋。 也会给霍筱雅带来危险。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个还给侯爷,也算是物归原主。”北宫琉说话间,将刚才塞回袖中的青玉再次掏了出来。 交到白子墨面前的书案上。 算是物归原主。 白子墨拿着青玉,上面仿佛散发着淡淡的青光,他敛眸似是沉思良久,方才开口道,“回去告诉镇南王,他要做什么,本候可以不过问,不追究,但是,不得伤及我夫人分毫。” 这便是他的底线。 不管镇南王想做什么,他都可以不过问,不插手。 但是,不可以伤及裴卿卿分毫。 否则便是镇南王,他也不会留情面。 北宫琉晓得,裴卿卿现在就是白子墨的逆鳞,“侯爷大可放心,莫说侯爷不舍得伤及裴卿卿,父王也舍不得……”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有些话彼此心照不宣。 只怕父王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裴卿卿才好呢! 霍筱雅一路跑着出了侯府,裴卿卿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府外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跑上马车,霍筱雅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裴卿卿在外面听着,都觉得揪心。 她掀开车帘,坐了上去,“徐姐姐……” 想安慰吧,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只能默默地陪着霍筱雅,等她哭完了,就好了。 哭出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霍筱雅趴在裴卿卿身上哭了许久,哭的没力气了,才消停下来。 还在一抽一抽的。 “徐姐姐……” “卿卿,你不必说了。”裴卿卿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就被霍筱雅给打断回去,“一直以来,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他根本就看不上我。” “徐姐姐……”不是这样的。 北宫琉并非是看不上她。 只是…… 裴卿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感情这个事,外人真没法说的清楚。 “他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天下又不止他一个男人!”霍筱雅狠狠地擦了一把泪,吸着鼻子朝外面吩咐一声,“我们走,回府!” 第724章:七爷 然后车夫便驾车驱离了侯府。 “卿卿,其实你可以不用陪着我回去的,我认得路。”霍筱雅吐了口浊气道。 哭出来之后,的确舒服多了。 北宫琉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仗着她喜欢他麽? 哼,天下的男人何其多,又不止他北宫琉一个。 了不起换个男人就是,她又不是非北宫琉不可! 她就不信了,找不到比北宫琉更好的男人。 呸!北宫琉就是个混蛋!哪里好了! “徐姐姐,你都这么伤心了,我怎能不送你回去,否则你若是出点什么岔子,我可怎么跟干娘交代?”裴卿卿叹息的说。 看霍筱雅的样子,是想放弃北宫琉了? “徐姐姐……这是打算放弃世子了?”裴卿卿挑眉问道。 “以后别跟我提他,他不稀罕我,我还不稀罕他呢!全天下男人那么多,我又不是非他不可!”霍筱雅说的大气,可却咬着牙。 北宫琉,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瞧着霍筱雅的神色,裴卿卿叹了口气,最怕的就是这样。 明明还在意,却要装作死心了。 最糟糕的,是怕霍筱雅还会做出些什么伤人不利己的事情来,好叫北宫琉后悔。 马车摇摇晃晃的,突然猛地颠婆了一下,差点没把裴卿卿和霍筱雅摔着。 幸亏是相互搀扶着,才没有磕着碰着。 霍筱雅一把掀开了车帘,“怎么回事?” “我说你们没长眼睛啊?差点撞到我们家七……爷!还不快点给我们七爷道歉!” 霍筱雅的车夫还没说什么呢,外面的人倒先叫嚣起来了。 车夫苦着一张脸说道,“小姐,夫人,小的方才的确是没注意到他……这才……” 听闻车夫和那叫嚣之人的话,霍筱雅就大概明白了。 是她这车夫不小心撞到人了。 上回她也被马车撞过,所以霍筱雅知道被马车撞到的疼。 相比起那叫嚣的奴才,看着像个家奴,地上还有个被撞倒的人。 她跳下车,就想去跟那人道歉,“那个……你没事吧。” 霍筱雅说着,就想去拉起那个人。 不防那家奴一把就甩开了霍筱雅,“你算什么东西,我们七爷岂是你能碰的!” 然后才将地上的主子给扶了起来。 也就是家奴口中的七爷。 “不碍事,又没伤着哪里,就不必斤斤计较了。”七爷开口,说话温和,听着就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这时,裴卿卿也下来了,恰好七爷这个时候抬起头来,与裴卿卿和霍筱雅对视了一眼。 只是在看清七爷的容貌时,裴卿卿和霍筱雅都楞了一愣,“你,你不是……” “不打紧的,我没摔着哪里,倒是惊着了两位姑娘,多有过意不去,还请两位姑娘莫怪。”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用来形容这位七爷最合适不过了。 他仿佛就是谦谦君子本人。 不骄不躁,不气不急,温和良善。 明明是霍筱雅她们的马车撞到了他,他却还先和霍筱雅她们赔不是。 这就让霍筱雅她们有些不好意思了。 “七……” “七爷!这怎么就不要紧了!你看这些东西都砸碎了,还怎么送进宫……” 霍筱雅刚想开口,不防就被那家奴盛气凌人的声音给打断了。 只不过,那家奴也是话没说完,就被七爷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裴卿卿挑眉,她听见那家奴说,是要送进宫的? 虽然霍筱雅想表示歉意,但这家奴的嚣张,可着实叫人不舒服。 霍筱雅淡淡的睨了那家奴一眼,“我同你主子说话,什么时候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份儿?” “你!”那家奴似乎没想到会被霍筱雅反驳了回来,顿时就怒目圆睁的瞪着霍筱雅。 “这位是南阳郡主和侯爷夫人,你若是不想受罚,还是闭口不言的好。”最后还是七爷开口,挑明了霍筱雅和裴卿卿的身份。 果然,一听裴卿卿和霍筱雅的身份,那家奴立马就闭上了嘴。 知道怂了。 裴卿卿一瞧就知道,七皇子这家奴,想必是经常这般盛气凌人,七皇子这个主子尚且在这没发话,一个奴才反倒这么气势汹汹。 看来七皇子这个做主子的,也是有名无实啊。 一个奴才都能爬到他头上去了。 可见七皇子平时在府中,怕是也没什么人权可言。 没错,她们蹭的这个人,便是七皇子,慕至纯。 说起来,慕至纯还曾救过她。 裴卿卿没忘记,九龙山围猎时,她遭赵雪莹暗算,便是慕至纯出手相救。 她也未曾好好报答过慕至纯。 “七……爷,我们打碎你的珍宝,理当赔罪,还请七爷恕罪,打碎的这些东西,我们理当悉数赔偿给七爷。”裴卿卿给了慕至纯一个笑容,算是相熟的人打过招呼吧。 既然慕至纯不挑明自己七皇子的身份,那她又何必去说穿呢。 七爷就七爷吧。 “赔偿就不必了,这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的,我回头再去买些就是。”慕至纯笑着摆手。 只是慕至纯刚说完,后面的家奴便嘁笑了一声。 显然是瞧不起慕至纯。 不过碍于裴卿卿和霍筱雅,她们一个侯爷夫人,一个南阳郡主的身份,那家奴才没敢明目张胆的鄙视慕至纯罢了。 裴卿卿清亮的眸光瞥了眼那家奴,看来慕至纯的日子的确是不好过,一个奴才都敢嘲笑他。 怕是再买不起这些个珍宝。 慕至纯再怎么说,好歹也是皇子啊。 竟被一个奴才看不起,也是个可怜人。 许是觉得慕至纯惹人同情吧,裴卿卿对他的笑容,多了几分亲和,“七爷不必与我们客气,是我们过失在先,理应赔罪。” “对对对!本就是我们撞到你的!七……七爷不必客气的,我家里虽然没有什么万分名贵的奇珍异宝,但是珍玩还是有几个的,七爷……七爷如果不嫌弃,不如就去我家,我也好将这些打碎的珍宝赔给七爷,否则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打碎别人的东西,理应赔偿的。 这点霍筱雅是分的很清楚的。 她家里,虽然不说有万分名贵的奇珍异宝,但是一些珍玩还是有的。 爹爹在世时,也收藏了一些。 “这个……恐怕不妥吧?”慕至纯谦谦温和的脸上似乎有些为难。 霍筱雅的家是哪,他当然清楚。 第725章:有来有往才算人情嘛 将军府霍家。 岂会少得了珍藏? 这要再让他去买,他还真掏不出‘钱’来。 “没什么不妥的,东西是我们打碎的,就该由我们来赔,我们的马车撞到了七爷,也不知七爷身上可有外伤?就请七爷随我们回去一趟,我也好再找个大夫给七爷瞧瞧,否则若是伤着七爷,我们可担待不起……”这话,说的是实话。 显然霍筱雅很清楚慕至纯是何身份。 七皇子,就算再不受宠,他也是皇子。 岂是一般人能伤得的? 这要是慕至纯没伤着哪里还好,否则这伤及皇子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多谢郡主好意,只是我……”慕至纯一再为难,言下之意,想着要怎么婉拒霍筱雅呢。 “都说盛情难却,便却之不恭,七爷就莫要推辞了,莫非……”裴卿卿说着顿了一下,“莫非七爷是怕我们坏了七爷的名声?” 她是侯府夫人,霍筱雅又是将门之后,若是被有心人瞧见,再以讹传讹的传出些什么来,可想而知对慕至纯,怕是极为不利。 霍筱雅似乎也从裴卿卿的话中意识到什么,连忙就松开了搀扶着慕至纯的手,忙不迭说抱歉,“唐突了七爷,还请七爷莫怪……” 慕至纯似乎也是尴尬了一下,脸色有丝丝不自然,“不要紧的,是我怕连累了你们的名声才是……” 听慕至纯这么说,霍筱雅才松了口气。 对慕至纯的印象,越发的好了几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慕至纯。 这个七皇子,跟其他的皇子都不一样。 一点架子都没有,还平易近人,温润谦和。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一直杵在这里也不好,七爷就莫要推辞了,七爷放心,将军府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七爷便是去了,也不要紧的。”最后一句话,裴卿卿说的轻笑一声。 显然是跟慕至纯开玩笑呢。 慕至纯帮过她,怎么说她也应该投桃报李才是。 咳咳,虽说是干娘,但她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用将军府的东西来赔偿慕至纯。 其实裴卿卿不是没想过,相比起回侯府,去将军府,可能对慕至纯更有利。 否则若是去了侯府,只怕明日慕至纯就要被叫进宫问话去了。 侯府对慕至纯来说,才是龙潭虎穴呀。 慕至纯似乎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既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然后,就同上了霍筱雅的马车。 当然,他只是打算坐在外面,没想真的同她们两个女子共坐一车。 慕至纯上马车的时候,霍筱雅余光正好瞥见了一抹蓝衣身影。 分分钟,就细心的去扶着慕至纯上车,“七爷,我扶你,小心摔着。” 慕至纯僵了一下,隐有丝丝羞涩和尴尬,低眉对霍筱雅道了声,“多谢……” 裴卿卿眼角一抽,她这徐姐姐,似乎对慕至纯印象不错啊。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之后,马车又继续前行,往将军府去。 马车后面,北宫琉脑门儿突突的跳。 这个霍筱雅,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这才不过多大一会儿啊,她就对着别的男人笑脸相迎! 北宫琉感觉一口闷气就堵在了心口上,像是堵了快大石,闷的他想冲上去把慕至纯从马车上给砸下来! 不多时,便回到了将军府。 慕至纯自己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脸色似乎有些犹豫。 霍筱雅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正准备下来。 “郡主,我扶你吧……”慕至纯就及时把手伸了过来。 “额……”霍筱雅楞了一下。 “哦……郡主别误会,刚才郡主扶了我一把,有来有往才算人情嘛。”慕至纯不自然的解释道。 额…… 霍筱雅眨巴眨巴眼睛,这话似乎也有道理哈? 只是,这有来有往,人情,是这么用的麽? 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过霍筱雅倒也并未多想,因为慕至纯给她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 把手搭在慕至纯的手上,让慕至纯扶着她下来。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眼神深谙了一下。 若她没看错,慕至纯这是开始对霍筱雅感兴趣的节奏? 脑门儿突突的跳该是她了。 北宫琉啊北宫琉,你可别说我不帮你。 是你自己把霍筱雅往外推,现在吸引了慕至纯,你可好自为之吧。 裴卿卿在心里还为北宫琉感叹了一把。 一回府,徐氏立马就赶了过来。 “霍筱雅!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徐氏蹭蹭的,就朝着霍筱雅冲了过来。 吓的霍筱雅下意识的往慕至纯身后缩了一下,“娘……我,我这回我没做错什么!您不能打骂我!” 霍筱雅揪他衣服这一举动,虽是无心,却叫慕至纯眼神几不可见的闪烁了一下。 “见过霍夫人。”慕至纯是属于那种干干净净的人,让人第一眼就讨厌不起来。 再加上他轻言细语,谦谦有礼的,徐氏像是这才认出他。 惊诧了一下,当即就准备跪他,“臣妇见过七皇子……” “霍夫人不必多礼。”徐氏还没来得及跪下去,就被慕至纯眼疾手快的给扶了起来。 “谢七皇子。”徐氏端庄的颔首,与之刚刚要揍霍筱雅的口气截然不同。 咳咳,她也就在霍筱雅这个闺女面前,会偶尔动动粗罢了。 “七皇子请移步厅中用茶……”不管慕至纯是来干什么的,总之都要先请人落座用茶。 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慕至纯回头看了眼霍筱雅,她还在揪着他的衣袖呢。 察觉到慕至纯的眼神,霍筱雅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 蹭的一下,就松开了慕至纯的衣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慕至纯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才回徐氏,“有劳霍夫人。” 再然后,慕至纯就移步进正厅了。 徐氏在后面瞅了眼霍筱雅,好像在说,回头再找你算账! “卿卿,你随我进来。”徐氏倒像是更把裴卿卿当做亲生女儿的样子,让裴卿卿跟她进去待客。 “是…”裴卿卿点了头,徐氏才后脚跟在慕至纯后面。 “卿卿,待会儿你可要替我说说好话啊!不然娘又要打我了……”霍筱雅在后面可怜兮兮的扯着裴卿卿的衣袖撒娇。 第726章:不错的人选 到底谁才是姐姐! 裴卿卿颇为好笑,“你放心,干娘只是吓唬吓唬你的,哪舍得真的打你啊。” “才不是呢!打从认了你这个干女儿之后,娘是越来越不心疼我了!动不动就要揍我……”霍筱雅撇撇嘴。 瞧那嘴巴撇的,还挺委屈。 “所以徐姐姐的意思是,是我抢了干娘的宠爱咯?”裴卿卿幽幽的瞥了眼霍筱雅。 霍筱雅嘴角一抽,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啊,卿卿你也变坏了!居然取笑我!” “别闹了,干娘还在呢!” “让你取笑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不敢……” 两姐妹就这么嬉笑打闹的跟进了正厅。 一进去,立马就收敛了。 分分钟就不闹腾了,尤其是霍筱雅,那是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乖乖的站在徐氏身后。 慕至纯也已经落座下来,丫鬟也奉上了茶水。 “不知七皇子来,是……”有什么事儿麽? 徐氏意有所指的问。 她自问,将军府同七皇子,从未有过交集,七皇子突然跑来,能有什么事儿呢? “我……” “娘……那个,是我不小心打碎了七皇子的一些珍宝,我记得家里收藏了有一些珍玩,所以……”想拿出几件来赔偿给七皇子。 霍筱雅没说完的话,言下之意便已经是很明了。 打碎了七皇子的东西,要赔偿。 徐氏听明白了,可慕至纯就很不好意思了。 他一个大男人,跟着两个姑娘家要赔偿…… 实在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儿。 “那个……”慕至纯像是有些坐不住了,脸皮子也是薄的。 “干娘,此事确是我与徐姐姐的过失,今日不小心撞到了七皇子,打碎了七皇子要送进宫的礼品,这才请七皇子随我们一道回府……” 慕至纯开口之前,裴卿卿便适时的打断他开口。 算是帮慕至纯缓解了尴尬。 慕至纯朝她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裴卿卿回他淡淡一笑。 “原来是这样。”徐氏表示明白了,若不是裴卿卿跟着解释两句,她还真以为慕至纯堂堂一个皇子,追着两个姑娘家跑来要赔偿呢。 未免也太过小家子气了些。 但卿卿这么解释了,徐氏也就明白其中深意了。 七皇子不受宠,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想必七皇子府也不富裕。 “小女顽劣,冲撞七皇子,七皇子不怪罪,臣妇便已经感激不尽了。”说着徐氏就站了起来,微笑着颔首道,“烦请七皇子在此稍候片刻,臣妇这就去取珍玩来给七皇子鉴赏。” 说罢,徐氏就领着慧嬷嬷和两个丫鬟去库房取珍玩去了。 虽然解释过了,但慕至纯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今日算是丢脸了。 瞧着慕至纯郁闷的脸色,裴卿卿就知道他有些郁结,到底是七皇子,虽说不受宠,但一个人自尊还是有的。 怕是多少有损他的面子。 于是裴卿卿发挥出大姐姐的光辉,像当初安慰药琅那样,轻声说,“七皇子不必介怀,我与徐姐姐还有干娘,都不是那般爱斤斤计较的人,也请七皇子莫要自己与自己计较。” 言下之意便是,她们不会笑话他,更不会瞧不起他。 还要他自己不要跟自己过不去才是。 难不成他一个大男人,尚且不如她和霍筱雅两个女儿家干脆? 霍筱雅像是也明白了裴卿卿的言外之意,顺势点头道,“对!我娘她不是会瞧不起人的人,七皇子大可不必介意……” “徐姐姐……”裴卿卿嘴角一抽。 什么瞧不起人……这么说不是说慕至纯被人瞧不起吗? 不是让慕至纯难堪麽…… 霍筱雅一噎,“不不不,七皇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这个笨嘴啊! “不要紧,我明白郡主和夫人的意思,承蒙郡主和夫人不弃。”倒是慕至纯,瞧着霍筱雅语言系统失控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慕至纯这么说,霍筱雅才算咽了口气,“多谢七皇子……” 不管怎么说,道谢总是没错的。 然后,徐氏就找来了许多的珍藏。 有青铜,金器,银器,玉器,还有各色宝石珍玩,名贵字画等等,算是种类齐全。 “七皇子,你看看,这些可有你看得上的?”徐氏请示慕至纯道。 她并不吝啬,这些都是霍霄在世时的珍藏,都拿出来了。 慕至纯虽然不受宠,可不代表他蠢笨不会看东西。 一看,他便拒绝道,“这些东西都太名贵了,我受之有愧,这里的一件珍玩,便可抵我那里的数件,我不能收……” 瞧着七皇子拒绝,不说别的,单是这人品,在徐氏这儿,就是过关了的。 人品端正,不错。 “七皇子不必客气,总归这些东西留在库房里,也不过是接灰尘罢了,既是小女打碎了七皇子的珍品,理当由我这个做娘的替她赔偿,还请七皇子莫要推辞。”徐氏说的很认真,也很真诚。 “……” “哇!没想到我家有这么多好东西啊?娘,也没见您之前拿出来给我瞧瞧啊!” 慕至纯还没说些什么呢,倒是霍筱雅,哇的一声就扑了出来。 两眼放光,看着那些珍藏,活脱脱的像个财迷。 “霍筱雅!”徐氏瞅了眼自家闺女,还有没有点贵女的样子?! 分分钟,霍筱雅就怂了下来,“娘……我错了……” 弱弱的就退了回去。 她不就没见过这些珍宝,想看看麽! 呜呜呜,娘真的不爱她了! 霍筱雅委屈的眼神像裴卿卿哭诉。 裴卿卿也是颇为好笑,这不就是家人吗? 慕至纯也是眉眼带笑,像是也被霍筱雅给逗乐了。 “七皇子别见怪,这丫头被我宠坏了,让七皇子见笑了。”这死丫头,当着七皇子的面,都不知道矜持些! “不打紧,郡主天真活波,难得一见。”慕至纯看着霍筱雅的眼神里,闪烁着精光。 徐氏顿了一下,显然也是从慕至纯的话里,听出了丝丝不一样的意味儿。 又看了看自家闺女,徐氏微微挑眉,像是想到了什么。 再瞧瞧慕至纯,虽然不得宠吧,但是贵在人品端正,这样貌也出挑,为人温和,谦谦有礼。 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人选。 第727章:我这张脸,就掉你家了 “七皇子夸赞了,这丫头可野着呢。”徐氏笑着说。 若是细听,便能听出徐氏话中隐有试探之意。 “是霍夫人言重了,郡主活波,天真烂漫,很是招人喜欢。”这话虽说有点点的意味儿,但是慕至纯目光真挚,丝毫不像是有什么弦外之音的样子。 纯洁,干净,就是实话实说的夸赞霍筱雅而已。 徐氏一听,就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这番对话听下来,可就不对味儿了啊。 裴卿卿眼皮子跳了一跳,干娘这是瞧上眼了? 想凑合霍筱雅和慕至纯的意思? 瞧了眼边上的霍筱雅,她还在委屈挨了干娘的批评呢。 裴卿卿只想叹一句,徐姐姐啊,你这心也是大。 没瞧见你亲娘给你物色七皇子呢吗?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但也不好说什么。 “来人,把这些东西都给七皇子送去,小心别磕坏了。”徐氏摆手吩咐道。 吩咐的,自然是后面端着珍宝的一些丫鬟家奴们。 “是……” “且慢!”丫鬟家奴们话音一落,就被慕至纯给拦了下来。 他今天要是收下了这个东西,只怕自己这张脸就真是找不回来了。 “这些珍藏实在是珍贵,我着实受之有愧。”慕至纯谦和真挚的说,在徐氏开口之前,慕至纯又回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点心,拿了一块来吃,“我觉得霍夫人做的糕点味道极好,霍夫人若是想替郡主赔罪,不如我向霍夫人讨要些糕点带回去如何?” “这……”徐氏似是有些为难,但一看慕至纯话都说的这个份儿上了,若是再不答应,那便也是驳了他的面子。 再加上慕至纯面善又真挚,徐氏也就不好说什么了,笑道,“既然七皇子不嫌弃,臣妇这便去取些糕点来。” “多谢霍夫人…”慕至纯吃了糕点,颔首道谢。 徐氏便就又去取糕点去了。 那些个捧着珍藏的丫鬟家奴们,自然也跟着徐氏下去了。 慧嬷嬷扶着徐氏说,“夫人,老奴瞧着,那七皇子是个好的,虽是皇子,品性却不差,那么多的珍宝,都不见他动半点心思呢,反倒是要吃夫人做的糕点,老奴听闻,七皇子在宫里宫外,也是个吃苦的人……” 这话,虽是些个不大敬重的话。 但和徐氏说做是体己话倒也不打紧。 看的出来,慧嬷嬷对那七皇子,也是很满意的勒。 徐氏点点头,慧嬷嬷一贯与她眼光是相投的,“一会儿去厨房,多装些糕点。” “是。”慧嬷嬷点头。 既然七皇子在宫里宫外都是个可怜的,那便对他好些吧。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这边的慕至纯也笑的开心,好些那糕点比珍藏还值钱似的。 “七皇子……” “郡主,你母亲做的糕点味道是真好,比宫里的御厨做的都不遑多让,我是真喜欢吃,郡主可莫在劝我拿你家珍藏的事儿了,否则我这张脸,就掉你家了。” 还是捡不起来的那种。 说出去,他慕至纯不要面子的啊?! “噗……”慕至纯这几句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当即就逗笑了霍筱雅,“好,为了不让七皇子把脸掉在我家,我就不劝七皇子了。” 就这么两句话里行间,便能瞧出,慕至纯与霍筱雅的关系更近了些。 说话也无形中熟络了起来。 裴卿卿瞧着,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啊。 慕至纯也笑的开心,他发现这个霍筱雅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娇柔,不做作,是个率真的姑娘。 “珍宝的事,郡主以后也别提了可好?”慕至纯忽而又道。 “好。”霍筱雅点头,她对慕至纯的感觉是越来越好了,跟他相处,很舒服,一点都不需要紧绷自己,“不过你也不要一口一个郡主的叫我了,郡主不过就是个虚名罢了。” 慕至纯想了想,似乎是在考虑不叫郡主,该怎么称呼她合适,“我们有缘相识,不如我叫你筱雅可好?” 说着,慕至纯似乎又有些为难,觉得自己唐突了,“霍小姐可否觉得我唐突了?不若我就称你霍小姐吧?” “不要紧,什么霍小姐不霍小姐的,名字本来就是给人叫的,七皇子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名字吧。”霍筱雅很是大方的说。 她才不是那些个娇柔玉面的千金小姐呢。 不就是个名字吗?有什么叫不得的? 名字取来就是给人叫的。 再说了,七皇子这个朋友,还是值得交的。 虽然认识不过短短半日,可是让她觉得很舒服。 裴卿卿是看的直摇头叹气,霍筱雅这是自己把自己赔进去了。 “徐姐姐和七皇子好投缘呐。”裴卿卿似是而非的笑了笑。 当然,并没有嘲笑慕至纯的意思。 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对霍筱雅有意思,不是什么错事儿。 再说慕至纯的确人也不错。 只是可惜了我们的北宫世子,有情敌咯。 也好,北宫琉那个人,也该给他点教训,长点记性。 真以为霍筱雅非他不可呢?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笑的也开心了些。 倒是慕至纯,像是听出了裴卿卿的弦外之音,他淡然一笑,“人往往只有在相处之后,方知投缘不投缘,我与侯爷夫人和筱雅,不过初相识,还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知晓投缘不投缘。” 他这话,也是别有深意。 “我这人打小就没什么朋友,还望侯爷夫人和筱雅莫要觉得我唐突了才好。”紧接着,慕至纯又补充了一句。 说的一点纰漏都没有,只是说到最后,慕至纯那样貌出众的脸上,明显就要失落了许多。 “……” “不唐突!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咱们肯定是投缘的,若不投缘,哪会相识呀。” 霍筱雅说话比裴卿卿更快。 也不知道霍筱雅是天真呐,还是真听不出慕至纯的弦外之音。 裴卿卿为她感到捉急啊。 没听慕至纯的意思,是想说以后能多了解她吗? 若说霍筱雅是感情单纯吧,偏她还知道自己喜欢北宫琉。 若说她不单纯吧,偏就还听不出慕至纯的弦外之音一样…… 第728章:我要见侯爷…… 投缘不投缘,谁知道呢。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撇撇嘴。 “筱雅说的有道理。”慕至纯眼神都亮了一圈,只是却无人看到他眼底的深意。 投缘…… 投缘好啊。 就在这时,徐氏装好了糕点又回来了,“都是些拿不上门面的小吃食,七皇子不嫌弃,小女打碎了七皇子的珍宝,七皇子却只要臣妇这一盒糕点,臣妇实在是过意不去。” “那些打碎的玩意儿,不过是我寻来想送给母妃赏玩的,哪里比得过送母妃这些糕点,我这是借花献佛,借了霍夫人的糕点,向母妃表孝心呢,该是我谢过霍夫人才是。”慕至纯大方的接过慧嬷嬷送过来的食盒,很好的表示出真挚的谢意。 慧嬷嬷是频频点头,像是越看越满意。 七皇子果然是个好的,品性好,又这般有孝心,不错。 说的徐氏也高兴,同慧嬷嬷一样,对这七皇子的印象,是越发的好了。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满意,徐氏现在看慕至纯,便有点这个意味儿。 “今日多有叨扰,多谢霍夫人的糕点,宫里母妃怕是还在等着我,就先告辞了。”呆的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说告辞了。 “替臣妇问良妃娘娘安好。”徐氏做礼道。 “我代母妃谢过霍夫人。”慕至纯点点头,然后拿着食盒就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看霍筱雅一眼,仿佛留下个‘下次再见’的眼神儿。 慕至纯走了之后,裴卿卿陪着徐氏和霍筱雅坐着喝了会儿茶。 期间徐氏都在问,跟七皇子结识的过程。 打听七皇子的事儿。 摆明是看中慕至纯了。 裴卿卿佯装着叹了口气,“我觉得啊,这七皇子真有本事,这才一面之缘,就收买了干娘,慧嬷嬷,徐姐姐你们所有人呐!” 她这话,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 可是她说的没错呀,瞧瞧,个个都说七皇子好。 慕至纯可以啊,短短一面之缘,便不动声色的收买了所有人心。 看来她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七皇子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也是七皇子人品端正,谦和恭顺,才能有人夸不是?”慧嬷嬷笑着说。 徐氏和霍筱雅纷纷表示认可,反正她们是都觉得七皇子人挺不错的。 好相处。 哎,北宫琉啊,这回你可不止有情敌了,还是个劲敌,你好自为之咯。 裴卿卿吃着糕点,心中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为北宫琉叹息咯。 一直到黄昏时分,裴卿卿才从将军府出来,准备回家。 另一头的茶楼里,慕至纯坐着品茶,旁边还放着从将军府带出来的糕点食盒。 片刻后,一个全身黑衣的暗卫走了进来,对慕至纯禀报道,“七皇子,人已经从将军府出来了。” “好,把人给侯府送过去。”慕至纯抿了口茶水,淡淡勾唇,如行云流水,从容不迫。 “是。”暗卫领命之后便退了下去。 等裴卿卿的马车快到侯府的时候,突然撞上了一个东西。 裴卿卿在马车里一个颠婆,差点没撞到她脑袋,“怎么回事!” 这撞马车也撞得太频繁了点了吧?! 接二连三的被撞,不是撞到别人,就是别人撞到她! 她是招惹到霉神了吗? 裴卿卿好一阵郁闷,这回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她的马车。 她一把就掀开了车帘,外面车夫正战战兢兢的发抖,指着趴在地上的人,“夫人……不…不是小的撞她的……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车夫说的,就是趴在地上的那个人影。 瞧着像是爬不起来了。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下车瞧了一眼,那人蓬头垢面的,像是乞丐堆里出来的,看不清脸,只能瞧出是个女子。 “姑娘……你没事吧?” 然而没人理她,裴卿卿想走近些看看清楚,轻言道,“姑娘,你可有撞到哪里?不若我叫人送你去医馆吧?” 说罢,她给了车夫一个眼神,让车夫把人扶起来,再送去医馆。 那地上的姑娘像是被吓的不轻,车夫一碰到她,她便哇哇大叫了起来,叫的像是谁要对她图谋不轨似的。 裴卿卿眉头一皱,难不成是来扯皮的? “姑娘,你如果没事,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这车夫说,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你若是要赔偿,我这里有些碎银子,可以给你,拿了银钱走吧。”裴卿卿还真就以为这乞丐一样的姑娘是来扯皮的。 为了讹钱。 这种事儿并不见怪。 见这姑娘也是可怜,裴卿卿身上有些碎银子,就拿给她了。 活在世上,谁又没点难处呢。 只要这姑娘不是贪得无厌,她倒不是不能理解。 裴卿卿想着。 哪知,那乞丐姑娘根本就不要裴卿卿的钱袋子,挣扎间一把就甩开了裴卿卿给的碎银子,仰起蓬头垢面的脸,看了一眼裴卿卿。 这一眼,裴卿卿瞧着那张污垢下的脸,怎么觉着有些眼熟? “你……” “我要见侯爷……我要见侯爷……”裴卿卿刚想问她是谁,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不防对方就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袖,嘴里叨叨着要见侯爷…… “侯爷?”要见白子墨? 果然,她见过这姑娘? “我要见侯爷……求你带我去见侯爷……”方千金看着像是被吓傻了,但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裴卿卿。 是侯府夫人。 她求裴卿卿带她去见侯爷,有人要杀她…… 方千金像是惊恐极了,战战兢兢的到处瞄,生怕有人来杀她。 裴卿卿这才仔细的瞧了瞧,顿时眼神一闪,“是你!” 显然,她认出了对方是方千金。 没错,就是满门被灭了口,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方千金。 从朔城逃到京师的这一路,方千金一路与乞丐为伍,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饱饭,一路都有人在追杀她。 要不是她机灵,躲进了乞丐堆里,恐怕早就被灭口了。 “求你……带我去见侯爷……求求你……带我去见侯爷……”方千金像是害怕极了,一个劲儿的给裴卿卿磕头,求救,紧紧的抓着裴卿卿的衣袖就是不松手。 第729章: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候谈条件? 仿佛裴卿卿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裴卿卿抿了抿唇,方千金流落成这副模样,想必方家…… “把她带上车,回府。”裴卿卿神情凝重的吩咐。 吩咐的自然是她的车夫。 “是……”车夫虽然还有点后怕,但还是把吓傻了的方千金给带上了马车。 这回方千金倒是没有挣扎,显然是知道裴卿卿在帮她。 然后车夫驱赶马扯车,往侯府去。 侯府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可裴卿卿不知道的是,在她遇见方千金的前方,正进行着一场厮杀。 慕至纯的人马,将追杀方千金的人马杀了个干净。 “七皇子,人已经送到侯府了,上了侯爷夫人的马车,煜王的人也都清理干净了。”不多时,暗卫又回到茶楼向慕至纯禀报结果。 “知道了,下去吧。”慕至纯摆摆手。 暗卫便消失无踪,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方千金,你可要对得起我这一路保你活着见到侯爷啊。”慕至纯捏着茶盏淡淡一笑。 仿佛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方千金这一路,若不是有慕至纯暗中保护,她哪有命活着到京师见白子墨? 还自以为自己聪明,以为自己是混在乞丐堆里才逃过一劫。 慕至纯喝下最后一盏茶,便拿着食盒起身离开,母妃还在等着他的糕点呢。 进了侯府之后,无人知道方千金这一路逃亡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不怕有人追杀到侯府来了。 裴卿卿先是叫人给准备了一桌吃的,给方千金吃点,看她流落成这副乞丐模样,想必也饿了。 然后玖月就来了,“夫人,这是……” 玖月一来,就看见了蓬头垢面的方千金。 当然,同裴卿卿方才一样,玖月也并没有第一眼就认出她是方千金。 他只是狐疑,夫人怎么带个乞丐回来了? “咳咳……”方千金本来正狼吞虎咽的吃东西,但是玖月一来,一开口就把她吓了一跳,噎到了。 直接抄起茶壶就往嘴里倒水喝。 玖月是眼角一抽,这乞丐…… “侯爷呢?”裴卿卿没管方千金,瞧着这模样,怕是一路逃亡进京来的,这都混成乞丐了,还要什么形象啊? 抄起茶壶喝水也没什么。 “侯爷在书房。”玖月如实说道。 只是那审视的目光,还瞅着方千金。 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啊?只是好像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只怪方千金现在蓬头垢面的,完全就是个女乞丐,哪里还能看得出半点昔日方家大小姐的风采…… 玖月一时间没认出来也正常。 “去把侯爷请过来。”裴卿卿又道。 方千金一个劲儿的说要见侯爷,想必是有什么事要说。 玖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是。” 然后就去请侯爷去了。 不多时,白子墨便来了。 男人一来,仿佛整个屋里都亮堂了起来。 这男人,走到哪里都自带光辉。 “听玖月说,夫人有事找为夫?”男人低沉的嗓音道。 眼里仿佛只有裴卿卿,没瞧见还有个方千金,啊不,是有个乞丐在这里。 裴卿卿瞟了一眼方千金,给了男人一个‘你自己看’的眼神,“侯爷,是她要见你……” 男人这才睨了眼方千金,只是却皱了皱眉头,“夫人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捡?” 言下之意,是说裴卿卿怎么捡了个乞丐回来? “……”裴卿卿嘴角一抽,“侯爷你再仔细看看。” 这男人,没认出她是谁麽? 男人像是颇为不耐烦的多看了一眼方千金,分辨她那蓬头垢面下的脸。 只是他对别的女人,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侯爷……”打从白子墨一来,方千金一双痴迷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白子墨。 这一声侯爷,更是叫的惹人心酸。 充满了委屈和哭诉。 也是这一声侯爷,白子墨似乎是认出来了。 “方郡守的女儿?”虽是询问句,但却也是肯定句。 方千金连连点头,“是我……我是方千金,侯爷还记得我吗?” 白子墨记得不记得,玖月不知道,但他可还记得在朔城那个骄纵蛮横了方家大小姐! 方千金! 玖月眼睛都瞪直了。 这女乞丐,居然是方千金? 他还真是没认出来。 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你来找本候,说明你们方家已经遭了灭门之祸吧?”认出了方千金,也就没什么好着急的了。 不用方千金开口,白子墨也能猜到方千金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方家,想必现在就剩她一个活口了吧? 本来见到白子墨,方千金是挺兴奋的,但是一提她方家被灭门,方千金便就满脸伤痛,蹭的一下就给白子墨跪了下去,“侯爷神机妙算……求侯爷救我一命……” 说罢还给白子墨嗑了个头。 白子墨牵着裴卿卿,坐到了椅子上,然后才不紧不慢的睨了眼方千金,“求本候救命,理由呢?你爹不会让你空手来求本候的庇护吧?” “我……”方千金犹疑了一下,她当然明白侯爷的意思。 如果空手来的,侯府凭什么庇护她? 白子墨岂会料不到,方益州定会在临死前给方千金留一道保命符。 真正的账簿名册,想必就在方千金身上。 方千金低着头,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扬起下巴道,“只要侯爷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把名册交给侯爷!” “你在跟本候谈条件?”白子墨嘴角上扬,带起一丝淡漠的弧度。 “我……” “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候谈条件?” 方千金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白子墨的冷峻的口吻给逼了回去。 “侯爷……” “实话告诉你,本候并不看重你手里的东西。”白子墨说罢,连个眼神都没赏给方千金,牵着裴卿卿便就起身要走,“玖月,送客,找人来把地板给本候擦干净。” 玖月很干脆的颔首,“是。” 这方千金,自己不识好歹,以为拿着名册,就能跟侯爷谈条件?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自量力。 “方小姐,请吧!”玖月面无表情的说。 亏他方才还觉得方千金流落成这样,有几分可怜。 倒是他想错了,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就是方千金这号人。 “侯爷……”方千金哪能就这么被赶出去,扑腾一把,就扑到了白子墨脚下,抓着他的衣角不撒手,“侯爷……我错了,求侯爷大人有大量……救我一命……” 第730章:还不算太笨 “东西……东西我愿意交给侯爷……只求侯爷能救我一命……不要赶我出去,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刚才还想跟白子墨谈条件,这会儿就知道怂了。 真是不了解白子墨是个什么人? 岂是谁都能威胁到白子墨的? 方千金心里岂会不清楚,若是被赶出侯府,指不定她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瞧着方千金恳求,玖月鄙夷的瞅了一眼。 现在知道求侯爷了,刚才干嘛去了。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虽说方千金满门被灭,也算是个可怜的,但她瞧着,实在是不觉得同情方千金。 没什么值得让人同情的地方。 “你这双手,是不想要了?”男人冷峻的眉眼淡淡的瞅了眼方千金那双满是污垢的手,不,是爪子! 方千金立马就意识到,自己的手,脏了侯爷的衣袍,连忙就撒了手,老老实实的跪着。 白子墨深谙的眸中掠过一丝嫌弃,脏了衣袍不打紧,他嫌弃的,是方千金碰他。 “侯爷……”方千金闷着头,从脏兮兮的怀兜里,掏出一本账簿来,“这就是我爹给我的名册,上面记录了三年前朔城修葺护城河堤的明细账目和人员,还有这三年来,朔城各个地方官给煜王的上供,都在这里,我愿意把它交给侯爷,求侯爷能为我方家报仇雪恨!” 说到最后,方千金重重的给白子墨嗑了个头。 眼睛里流露出浓烈的恨意来。 她方家一门惨死,尸骨无存,她一定要为方家报仇! 白子墨眸光冷冽的扫了眼方千金手中的账簿,方千金又说要为方家报仇,“这本名册,你自己留着,本候用不上。” 听闻白子墨拒绝,方千金一下子就抬起了泪眼朦胧的双眼,在她开口之前,白子墨又说道,“至于报仇雪恨,你可知是什么人灭了方家满门?凭你,也想报仇?” 就凭方千金,也想杀了煜王,为方家报仇雪恨? 方千金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出了侯府的门,她以为她躲得过煜王的追杀麽? 还想报仇,大话倒是会说。 “我……”方千金哭着摇头,像是没想到,白子墨会不打算管这事儿? “我没看清凶手的脸……不过,不过我认得他的声音!只要再让我遇见他……我,我一定认得出来的!侯爷……求您看在我交出名册的份儿上,为我方家报仇雪恨……”说着,又要给白子墨磕头。 她知道,她没有能力给方家报仇雪恨。 想要为方家报仇,只能依靠侯爷,借侯爷的手来报仇。 “莫说你不认得人,仅凭一个声音,就想指认杀人凶手,方益州倒是教出个异想天开的女儿。”白子墨面不改色的开口,“名册,本候用不着,本候又有什么理由要帮你报仇?” 他既不是皇子,又不参与争夺皇位的。 何必去掺和这趟浑水? 让煜王和凌王窝里斗不是更好? 至于为方家报仇,就更没必要了。 他有什么理由,要为方家报仇呢? 当初方益州自以为聪明,狡兔三窟,给了慕玄凌假账簿,连交出来的名册都是假的。 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有句话叫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就是方家。 现在他又凭什么要帮方千金? 听闻白子墨完全没有要管的样子,方千金才像是彻底慌了,又爬起来扯着白子墨的衣角哭,“侯爷……您不能这样……侯爷……您不能这么对我……您不能见死不救呀侯爷……” 男人冷冽的眉眼一凛,折射出一缕寒光,这件衣袍,是要不得了。 白子墨正欲发作,裴卿卿及时拦了他一下。 然后将男人拉回自己身后,自己则去扶了方千金一把,“方小姐家中遭此横祸,令人唏嘘,却也叫人惋惜,只是方小姐却求错了地方,侯爷一不是皇子,二不争权夺势,皇室争斗,侯爷不过是个外人,怎好插手?” 裴卿卿说的很有耐心,几句话就点明了其中缘故。 可这个时候,即便裴卿卿说的再有道理,也要方千金听的进去啊。 显然方千金现在正是听不进去的时候,甚至动辄就又要给裴卿卿下跪,“夫人……我知道先前在朔城,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不要记恨我……我给夫人赔罪,只求夫人能劝侯爷帮帮我……” 裴卿卿抿唇,同时拉了方千金一把,叫她没下跪成。 合着这方千金压根儿就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还记恨…… 她犯得着去记恨一个被宠坏的小丫头吗? 方千金是没听见她说,她求错了地方麽? 裴卿卿对方千金的这个脑子啊,也是挺捉急的。 倒是玖月,跟着裴卿卿久了,立马就听出了裴卿卿的言外之音,“方小姐没听见我们夫人说你求错的地方麽?” 裴卿卿偏头,给了玖月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错啊。 知道抓住她话中的重点提醒方千金。 难得被夫人赞赏,玖月咧嘴一笑。 这下方千金才像是听出了里面的弦外之音,“你们的意思是……” 她来错地方了? 她求错地方了? 不,不会的…… 爹爹临死前,说叫她来找侯爷的,不会有错的…… 方千金摇着头,显然裴卿卿这话还说服不了她。 这也就是看在方千金这事儿能给慕玄凌找点麻烦的份儿上,不然她用得着跟方千金多说吗?! 于是裴卿卿耐着性子,好言好语的跟方千金说,“方小姐不防好好想想,煜王最大的对头是谁?又是谁,能有和煜王一较高下的本事?” 她都说到这个份儿了,方千金要是还不明白,那她就是真蠢。 这问题,似乎考到了方千金。 她愣愣的想了一会儿,忽的眼睛一亮,脱口问出道,“是凌王!” 对,是凌王! 煜王的对头,有能力打压煜王的,是凌王! 方千金能说出凌王的名字,裴卿卿还是舒了口气的。 她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要是方千金还想不到慕玄凌,那该郁闷的就是她了。 好在方千金还不算太笨。 接下来,她给方千金推波助澜一下,应该就成了。 “所以啊,方小姐你说你是不是求错了地方?”裴卿卿笑着问。 第731章:为夫没有纳妾的喜好 “这……”方千金明显有些犹豫。 看来还得给方千金加把劲儿啊,于是裴卿卿倒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坐回了白子墨身旁,瞧着男人冷沉的脸,裴卿卿就有些好笑,嘴上同方千金说道,“方小姐你好好想想,凌王为人仁厚,又曾在你家小住过一段时日,多少有些情义在里边儿,知晓你家遭此灭门横祸,定是会为方小姐讨个公道的,方小姐你说是不是?” “方小姐自小便是娇生惯养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若是进得了凌王府的大门,以方小姐的姿容,日后平步青云也未可知呀?” 裴卿卿故意抛出了橄榄枝,以方千金从小过惯了荣华富贵的日子,就不信方千金往后真能过的了苦日子。 可是如果能入凌王府,那就不一样了。 方千金,我这可是在帮你啊。 如果方千金拿着名册去找慕玄凌,想必慕玄凌是可以让她有求必应的。 慕玄凌拿了名册,去打压煜王,正好也为方千金报了仇。 一举两得,多好啊。 裴卿卿嘴角带着轻浅的笑意,与旁边的男人对视一眼,眨巴眨巴眼。 就像在说,我聪明吧? 男人冷沉的脸色,才算是有所缓和了些。 玖月更是想给裴卿卿竖个大拇指。 夫人这招可太高了。 不仅能打发了觊觎侯爷的方千金…… 咳咳,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方千金觊觎侯爷,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的! 还能让凌王和煜王去窝里斗,最后就是他们侯府渔翁得利了。 听了裴卿卿的诱惑,不得不说,方千金是有些动心的。 现下方家已经没了,若是以后没有个栖身之处,那她岂非要流落街头了? 不,这一路混在乞丐堆里,她已经受够了! 要是做一辈子的乞丐,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方千金咬咬唇,显然像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只是做出决定之前,方千金波光盈盈的双眼,不舍得望着白子墨。 她看上的,是侯爷呀…… 若是侯爷能收容她,比起凌王府,她更愿意留在侯府…… 哪怕……哪怕是做个侧室也好…… 裴卿卿感觉自己脑门儿突突的,她又不瞎,方千金就算嘴上没说,可那双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白子墨身上来,她要是瞧不出来,那蠢的就是她。 这么含情脉脉的望着她男人,是想怎样? 让她去祸害慕玄凌还不够?还想留下来祸害她男人? 裴卿卿眯起了清亮的眸子,去凌王府,现下已经是方千金最好的出路了。 她若贪得无厌,那便没什么好讲的了。 “夫人放心,为夫没有纳妾的喜好。”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这一刻显得很是突兀。 “……”裴卿卿眼角一抽。 合着这男人自己也瞧出来了,自己招蜂引蝶了吧! 但裴卿卿哪会不晓得,这男人这么说,是要断了方千金心里的那一点念想。 能断当然是好,若是剪不断,裴卿卿斜眼瞅了眼男人,面上像是不爽,但其实有点垂败。 她能怎么样? 难不成还能杀了方千金麽? 那她成什么人了? 谁看上了白子墨,她就容不下谁的意思? 虽然……的确……是容不下。 但是,像方千金一没得罪过她,二没染指白子墨的……她要是跟人家过不去,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 要真这样,一个妒妇的名声是少不了的。 然而裴卿卿像是忘记了,她善妒的名声早就名扬在外了! 还是她自己给自己冠上的。 早在九龙山围猎之时,出手教训赵雪莹的时候,就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心狠手辣,又极其善妒的名声…… 现在哪还有什么好名声可言! 都知道侯爷夫人善妒,容不得哪个女人接近侯爷…… 否则便毁其容,断其骨! 像是察觉到裴卿卿的冷意,方千金似乎也知道自己入侯府是没指望的。 加上侯爷刚才说的很明白,没有要那她为妾的意思…… 于是方千金只能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自己迷恋的目光,悻悻对着裴卿卿盈盈一拜,“多谢夫人指点,千金铭记于心。” 有方千金这一言,裴卿卿才算是顺了口气。 不然她真的就不太顺心了。 好在方千金还算识趣,裴卿卿抬眸,给了玖月一个眼神,“护送方小姐去凌王府。” 这话自然也是对玖月说的。 “是。”玖月颔首,然后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方小姐,请吧。” 这姓方的,刚刚差点惹得夫认发飙! 玖月凉悠悠的在心里吐槽一句。 这也就是裴卿卿没注意瞧,否则若是叫裴卿卿听见,一个白眼是少不了的。 合着在玖月他们心里,她就是这种人了?! 方千金迟疑了一下又一下,最后磨磨唧唧的,三步一回头的跟着玖月走了。 “你看人家小姑娘那不舍的眼神儿,倒像是我的罪过了。”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瞧瞧方千金那三顾回眸的眼神儿,我见犹怜的,活像是她赶走了方千金一样。 都怪这男人。 招惹了一个又一个。 恶人都让她做了。 瞪了一眼男人之后,裴卿卿转头就要走。 却被男人捉住了手腕,往怀里轻轻一带,裴卿卿便准确无误的坐回到男人腿上去了,“夫人睿智,既给为夫解决了麻烦,又给慕玄凌送去了麻烦,为夫多谢夫人慷慨。” 男人笑盈盈的说。 只是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裴卿卿眼角余光瞥了眼男人,“侯爷听说过一句话麽?” “嗯?”男人挑眉。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男人! 白子墨笑了一声,温润的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笑意直达眼底,“夫人还有什么便宜是为夫没占过的?” 男人笑的晃眼,就像在说,她还有什么便宜是他没占过的,那他还得好好‘占一占’才行。 裴卿卿嘴角一抽,“无耻……” 这男人,说话是越来越不知羞了啊…… “夫人不正喜欢为夫的无耻麽?”男人埋头在她耳畔呵气道。 惹得裴卿卿脖子里一阵颤栗,脸皮子红了一截,耳后根也在发烫,蹭的一把就推开了男人,“侯爷!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第732章:想要个小侯爷 她真是败给这男人了。 说完之后,裴卿卿转头就走了,懒得搭理这男人。 她觉得,再跟这男人说下去,连她都要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了…… 白子墨眉眼带笑,后脚也跟了上去。 嘴上不想搭理白子墨,但回房之后,却早早给男人准备好了替换的衣袍。 “侯爷是要先沐浴?还是就这么换身衣裳?”裴卿卿准备好干净的衣袍随口问了一句。 男人随手脱下了外袍,“若是夫人服侍为夫沐浴,为夫便沐浴。” “……”裴卿卿一噎。 然后娇凶的瞪了眼男人,“侯爷还是就这么换吧!” 她觉得服侍这男人沐浴,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沐什么浴! 大白天的。 一个大男人,不沐浴换身衣袍也没什么要紧的。 刚才方千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脏了这男人的衣袍,若不给他换干净,这男人穿着也不舒服。 帮男人更衣的时候,裴卿卿给男人褪去衣裳之后,目光瞟见了男人挂在身上的一块青玉。 “这玉佩……侯爷什么时候拿回来的?”裴卿卿闪了闪目光,她的飞鸾青玉,她自然是认得的。 这玉佩,不是被北宫琉借走了吗? 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男人将青玉取了下来,攥在手里,“今日还回来的。” “今日?”裴卿卿想起,今日送霍筱雅回去的时候,北宫琉的确是来过。 莫非就是来还玉佩的? 怎么当时不跟她说一声?好歹当时她也在呢。 裴卿卿哪里知道,当时北宫琉正要把玉佩拿出来,刚好裴卿卿和霍筱雅就来了,也不知道北宫琉当时是闹的哪门子的心虚,愣是把没来得及掏出来的玉佩给藏了回去。 这才没拿给裴卿卿看。 今日遇到的事还挺多的。 先是遇到了慕至纯,回来又遇到了方千金。 裴卿卿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一切看似没有牵连,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 要说巧合吧,实在是算不上巧合,慕至纯和方千金,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哪有什么巧合可言? 可若说不是巧合吧,偏偏又觉着……哪里像是有巧合? 裴卿卿忧思着,连更衣的动作都忘了。 “夫人可是在想这枚玉佩?”瞧着裴卿卿沉思的模样,白子墨所有所思的开口。 至于镇南王的出现和救下她的事儿,白子墨只字未提。 只是裴卿卿这会儿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是以并未注意到男人眼中的思虑,只摇头道,“我在想方千金的事儿呢……还有我今日遇见七皇子了……” “慕至纯?”裴卿卿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若是细听,便会听出男人说起慕至纯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中多了一丝严谨。 裴卿卿没注意到那么多,她点了点头,“是啊,我和徐姐姐不小心打碎了他的珍品,还是干娘出面,帮我们赔偿了出去……” “七皇子曾帮过我,于我算是有恩,而且干娘她们都夸七皇子人品端正,谦和纯良呢!” 然后裴卿卿把在将军府的事情大概说给了白子墨听。 不过她却没说,她总觉得,这个七皇子,也不像表面上的纯善。 一个不动声色,便将干娘和霍筱雅她们都收买的人,会是表面的纯善吗? 当然,这个收买,不是说金钱权势的收买。 是情义上的收买。 正是因为三言两语,就收买了人心,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好人。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真的纯善,那就是城府太深,深得可怕。 白子墨听完之后,亦是微微蹙眉,“往后你离慕至纯远些,他不是什么善茬。” 男人语气,透着几分凝重。 然后裴卿卿一边给男人更衣,一个脱口问他,“侯爷也觉得慕至纯并非表面的纯善,与世无争麽?” 与世无争,这个词用来形容慕至纯,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至少从表面上,慕至纯配得起与世无争这几个字。 “与世无争?皇室之中,有几个人是与世无争的?”男人像是好没气的口吻道,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夫人什么时候看人也只看表面了?” 下文便是,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裴卿卿给男人系好腰带,然后揉了揉被男人戳过的额头,撇撇嘴,“我什么时候只看表面了!七皇子他的确是几个皇子里面最好的呀!难道侯爷认为不是吗?” 比起勾心斗角的慕玄凌,或是慕楠煜,慕至纯简直就是一汪清泉好吗? “不许在本候面前夸别的男人。”男人眼神深谙的说。 裴卿卿撇嘴,“明明是侯爷好没道理!还不许我说了?我偏要说,七皇子是个好的,人家不仅长得斯文,人也斯文……唔……” 她这巴拉巴拉的小嘴儿,实在是吵人。 不想让她说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堵住她的嘴。 这个法子,白子墨是最会的。 裴卿卿没说完的话,统统被男人吃到了肚子里。 一开始,裴卿卿还推搡两下,结果毫无疑问,是推不开男人的。 只会被男人吃的死死的…… 任她滑的像条泥鳅,也没法从男人坚硬的胸膛里溜出去。 一下一会儿,裴卿卿便脸红到了耳后根,脸皮子烫的厉害,仿佛男人身上有团火,蔓延到了她身上。 下一秒,裴卿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躺进了软乎乎的被褥里…… 刚给男人换好的衣服,就被男人一把给脱了下去。 她白给男人穿了半天! 早知道……不换就是了嘛。 哎,果然,她也是个不知羞的…… 瞧瞧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夫人……”男人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响在她耳边,像是不满她分心想别的。 “嗯……”裴卿卿软乎乎的出了个鼻音。 想问男人怎么了?但哼出声的声音,偏就是这么羞耻的调调…… “玖月他们说,想要个小侯爷……”男人咬了咬她的耳垂。 “……” 惹得裴卿卿浑身一阵颤栗。 真的是玖月他们想要的麽…… 说到这儿,药琅说过,她的身子调养的已无大碍,按理说…… 只是肚子却没动静儿,裴卿卿不禁在想,难道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麽? 第733章:哪里来的乞丐! “莫非是为夫还不够努力麽?”男人深谙的眸子中,仿佛要燃出火来。 燎的她浑身都跟着燥/热了起来…… 然后,共同为创造小侯爷而努力着…… 而‘想要小侯爷’的玖月,也顺利的将方千金‘护送’到了凌王府。 当然,玖月是不会踏足凌王府大门的。 只是把人送到门外。 “你自己前去叫门,我走了。” 说罢,不给方千金开口的机会,玖月转头就走了。 “你……我……”方千金为难的想说些什么,可是玖月没理人。 方千金犹犹豫豫的,墨迹了半天,最后才咬咬牙,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上去叫门。 只是一去就被守门的府兵给拦了下来,“哪里来的乞丐!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走!否则拿你下狱!” 方千金连凌王府的大门都没摸到,就被府兵驱赶恐吓! “你……我,我不是乞丐!”方千金气的不轻,只是她那张脸,都没来得及清洗一下,就被玖月‘送出’了侯府,谁看她都像是乞丐! “我要见凌王殿下!”方千金硬着脖子喊,若是不怕守兵,那也是骗人的。 多少还是有点害怕的。 毕竟人家三两下就能把她丢出去! 刚刚还恐吓她,要那她下狱呢…… “就凭你?你一个乞丐,也敢来凌王府撒野?我看你是活腻了!我们殿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凌王府的守兵对方千金,自然是不屑一顾的。 不过一个臭乞丐罢了,也想来攀附凌王不成? 白日做梦!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丑样子,也敢说要见殿下? 也不怕污了殿下的眼! 府兵满脸的嫌弃,方千金要是看不出来,那她就是傻子。 一阵心气就涌了上来,一个小小的府兵都敢看不起她。 真当她是乞丐呢,啊不,真当她是个没脾气的呢!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乞丐,我是朔城郡守之女!我有要事要见殿下!若是耽误了殿下的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她好言好语的,真当她是软柿子! 说好听点,是凌王府守兵。 说难听点,不过就是只看门狗罢了! 也敢冲她这么叫嚣! 等她入了凌王府,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这条看门狗! 这个时候,方千金便越发的坚定了要入凌王府的心。 要说方千金,好歹也是做惯了千金大小姐的,别的不会,要说训斥起人来,那是有模有样的。 气势十足。 还别说,守兵被她训斥的愣是呆了一下,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说你是谁?” 什么朔城郡守之女? 瞧着守兵听训的样子,方千金便以为是自己镇住他了,得意的下巴一扬,哼声道,“我乃朔城郡守之女,要见凌王殿下,你们……”还不快去给我通报一声! “嘁,你要是什么郡守之女,老子就是王爷之子!赶紧给我滚!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只可惜,那守兵并不买方千金的账。 方千金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人家给喝退了回来。 脖子一缩,诚然就是被吓了一下。 人家守兵一个大男人的嗓门儿,难道还比不上她? 开玩笑,她还去训斥别人…… 以为人人都是她方家的家奴呢? 当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郡守千金呢? 别说她不是凤凰,就算是凤凰,落败了也得爬着。 没听过有句话叫,落败的凤凰不如鸡麽? 她还训斥起人家来了…… 要不是看她好歹是个小姑娘,人家府兵直接就不客气了。 玖月其实没走,一直在拐角处的角落里看着。 没亲自看着方千金进凌王府,他回去怎么跟侯爷,夫人交代。 所以玖月就悄悄地在这儿瞄两眼。 哪知道,人家根本就不买方千金的账。 连门都不让她进。 这回又叫哪个去帮她呢? 玖月泛着愁。 要是方千金今天进不了凌王府的大门,怕是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刚才他送方千金来凌王府的这一路,便就被人跟踪了。 方千金入京的消息,是瞒不住的。 怕是煜王的人,就等着逮机会杀她灭口呢。 “怎么回事?” 就在玖月正犯愁,想着怎么帮方千金进凌王府的时候,正好听见凌王府里面传出一道男人的声音来。 然后便瞧见走出来一个灰色衣袍的人,这人他认得,同他一个性质的,凌王的左膀右臂,凌王府的护卫,云飞。 云飞一出来,守兵的态度,那就截然不同了,相当的恭敬,“云飞大人,这个小乞丐非说要见殿下,还自称自己是什么郡守之女。” 守兵毫不客气的说。 直接损了方千金一通,满满的鄙视。 “你……我真的是朔城郡守之女,我叫方千金!凌王殿下认识我的!不信……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凌王殿下一定会见我的,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殿下!”方千金着急的说。 生怕云飞不信她。 要是再被赶走,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真要变成乞丐了! 方千金说话时,下意识的动作,护在自己胸前,明显就是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云飞那也不是个没有眼力的。 而且他确实听殿下说起过,方家是有这么个千金大小姐。 所以云飞对方千金所言,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再加上她说有重要的东西给殿下,云飞就觉得应该重视起来。 方家一夜之间被灭门的事,虽然层层相压,给压了下来,并未上达天听就给它处理了。 以意外失火了结,朔城决堤一事,方益州本就有罪,所以方家死不死,陛下就算知道什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 但云飞却知晓其中利害。 方家,是被煜王灭口的。 所以方千金逃命带来的东西…… 显然云飞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比如方千金怀兜里藏了什么。 “殿下不在府中,你先随我进来,待殿下回来,若认出你真是方家小姐,自不会为难你。” 即使心里猜到了,但是表面上,云飞说的不动声色。 言下之意,便是允许方千金进门。 第734章:抓蛇 “大人,这……”云飞话音一落,守兵就诧异了一声。 让这个乞丐进府?! “无妨,有事我担着。”说完,云飞转头看了眼还杵在后面的方千金,“跟我走。” 方千金像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刚才还凶巴巴的赶她走,现在知道她是货真价实的了吧? 哼! 方千金扬起鼻息的冲着那守兵冷哼一声,然后跟在云飞后面进了凌王府的大门。 守兵无语,这种女人也能进凌王府的大门,也不怕脏了王府的门槛! 但这话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守兵能说的,最多就是在心里吐槽两句罢了。 亲眼看着方千金进了凌王府,玖月才默默地退回去,不过半路,玖月又转了方向,去了醉生楼。 想去看看姒雪。 这些天,姒雪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每天回去后就累趴了。 玖月虽看着心疼,但也帮不了她什么。 刚好今日出来了,就去看看姒雪。 想着,玖月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 只是一到醉生楼,还没见着姒雪,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这位公子,我们醉生楼还没到开门迎客的时辰,公子晚些时辰再来吧。” 拦着玖月的,正是蓝袖。 蓝袖自然也认得玖月是谁。 只是她这话,叫玖月蹙眉,说的好像他大白天来做嫖/客一样…… “蓝袖姑娘,我来找姒雪,还劳烦蓝袖姑娘通融。”虽然蓝袖的语调不太好,但玖月还是耐着性子好言好语的说。 只是蓝袖却似乎并不买账,“找我们少东家?你是少东家什么人哪?跟我们少东家有什么关系?我们少东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得,公子没事,还是请回吧。” 说话可以说是有点阴阳怪气的了。 如果说玖月还听不出蓝袖话里话外的褒贬之意,那他就是真笨。 他好言好语的,人家却不领情,还出言讥讽,若说没点脾气,那是假的。 玖月当即脸色也不太好,眉眼透着几分冷然,“蓝袖姑娘怎知姒雪不会见我?” 玖月哪会不知道,这个蓝袖分明是在故意为难他。 “我便是知道。”蓝袖说的理所当然,似是斟酌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少东家最近遇着了一桩麻烦事儿,你若真有心,倒不是不可以帮我们少东家一把……” 说着,蓝袖意味深长的眼神儿瞟了眼玖月,那眼神,就差在说,这就要看你对姒雪有几分真心了? “姒雪有麻烦?”一听姒雪遇到麻烦,玖月立马就面露急色,“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如果是姒雪遇到麻烦,何须蓝袖开口要他帮忙。 “看你对我们少东家还算有几分真心,我便告诉你吧,竹颜给少东家布置了差事,要少东家找回一味药材,算是对少东家的考验,只是这味药材不大好找,少东家已经为难了好几日,日日往外跑,也寻不着满意的……” “什么药材,我去帮她找!” 果不其然,蓝袖话没说完,玖月便说帮姒雪找药。 蓝袖嘴角上扬,露出个浅笑,像是对玖月的表现很满意,“其实也不是什么贵重的药材,就是一味香蛇蛇胆罢了,这香蛇浑身是宝,蛇身带着特殊的香气,能够制成上好的香料,这蛇胆蛇心也都是上好的药引,只是这蛇必须得现抓,当场剖心取胆,用特殊的方法保存,方才不失药性。” “你既说要帮我们少东家,不如就去帮她捉条蛇回来,也免得她被竹颜训斥。”蓝袖煞有其事的说。 连香蛇的性质都说的十分清楚了,就等着玖月去抓蛇了。 “这蛇在哪里可以捉到?”玖月想都不想问道。 抓条蛇而已,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 但若叫姒雪去抓蛇,他还真不放心。 万一被蛇咬了…… “据我所知,京师城外的荒山沼泽地附近应该是有的,除此之外,药王山庄想必也是有的,只是这药王山庄路途遥远,若是等你去药王山庄捉蛇回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蓝袖轻言道。 言下之意,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就是要玖月去荒山沼泽地抓蛇的意思。 “蛇我会抓回来的。”留下一句话,玖月想都没想的转头就走了。 捉蛇去了。 玖月前脚刚走,竹颜后脚就从里边儿出来了。 “公子,我们这么为难人家真的好吗?”蓝袖笑了笑,其实她还有点同情玖月呢,这么被竹颜刁难。 “有什么不好的?那小子如果连条蛇都捉不回来,也敢惦记我家小妹?”竹颜说的理所当然。 这只是刚开始,算是最简单的。 玖月那小子,若是自己知难而退,也就罢了。 不然以后有的他受的! 竹颜心里冷哼一声道。 “人家要是把蛇捉回来了,你难道就能同意了?”蓝袖不以为然的说。 她可了解竹颜,就算人家玖月把蛇抓回来了,他还不是会变着法儿的刁钻人家嘛? “当然不能。”抓条蛇回来就想娶他家小妹,做什么白日梦呢?! 这回倒真把蓝袖逗笑了,“我瞧着他对小妹倒是真心的,你还是不要太为难人家了。” 说着往楼上瞧了一眼,“免得叫小妹知道了,该心疼的就是小妹了。” 人家玖月和小妹,也算是情投意合,竹颜又何必非得去棒打鸳鸯呢…… 蓝袖虽然嘴上没这么说,但这话里话外,多少就有点竹颜棒打鸳鸯的意思。 竹颜慢慢悠悠的瞥了眼蓝袖,“那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了?你竟帮他说话?” 这话虽是一句玩笑话,但何曾见蓝袖这么帮谁说过话? 蓝袖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哪是帮谁说话,不过是希望小妹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罢了。” 或许是因为她自己做不到的事,所以希望小妹能做到吧…… 虽然玖月的家世,是比不上竹颜,若要说门当户对,玖月是配不上小妹的。 但有什么比情投意合更重要的呢? 蓝袖垂眸间,美目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只是她这话,竹颜却并不同意,“他与小妹,并不般配,蓝袖,这种话以后都别说了,否则只会害了他。” 第735章:一步错,满盘皆输 “害了谁呀?” 竹颜话音一落,姒雪就从里边儿冒出头来。 他刚好听见竹颜哥哥说,会害了谁? “没什么,药铺里的一点杂事罢了,让你核对的账目都核对完了麽?”竹颜面不改色地说道。 姒雪手里可不就是拿着账簿出来的嘛,竹颜一问,当即就皱起了小眉头,求救的目光看向蓝袖,“我就是核对的有些晕乎了……才想来找蓝袖姑娘帮我看看的……” 账目实在是太多了!看的她是头晕眼花…… 所以才来请蓝袖帮忙的。 “好,我帮你看看。”蓝袖善解人意的就教姒雪看账目去了,然后便说便带着姒雪回屋去了。 至于刚才玖月的小插曲,压根儿连点波澜都没掀起来。 姒雪压根儿就不知道,玖月来过了。 更不知道,玖月被她竹颜哥哥坑去捉蛇去了…… 城外光禄寺。 主持厢房中,妙寂大师正陪着慕玄凌下棋。 “殿下,该你了。”妙寂大师白子落定之后,祥和的目光看向对面的慕玄凌。 慕玄凌手执黑子,迟迟不落子,像是难以决定走哪步棋。 皱眉间,慕玄凌在棋盘上落下黑子,妙寂大师笑了笑,“殿下,你输了。” 待白子一落,棋盘之上,黑子已输。 慕玄凌扯了扯嘴角,“大师棋艺高超,本王甘拜下风。” 一步错,满盘皆输。 “殿下心结难平,老衲不过是侥幸罢了。”妙寂大师慈眉善目,说话却是一语道破。 慕玄凌抿了抿唇,若说以前,他虽奉承一句妙寂大师是高人,得道高僧,但其实心底里,并没有把认为妙寂大师有多厉害。 所谓得道高人,不过是人们信奉神明,所以才对妙寂大师敬重有加。 但是,打从他做了那个可怕的噩梦之后,他如今再看妙寂大师,心底里便多了一丝敬畏之心。 “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本王心中确有郁结,还请大师能为本王指点迷津。”慕玄凌说的真挚。 犹记得妙寂大师曾对他说过一句话,前世债,今生还。 当时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并不懂其中深意。 但,当那噩梦日日伴随他彻夜难眠的时候,他仿佛明白了妙寂大师当时这句话的意义。 是他,前世欠了裴卿卿吗?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殿下心中的郁结,实则殿下心中已然有答案,又何须问老衲。” 妙寂大师话中的深意,已然是不言而喻。 慕玄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须指点迷津呢? “大师的意思,是本王果真负了……”裴卿卿麽? 只是裴卿卿的名字,慕玄凌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心中,的确有了答案,只是却不敢相信,不可置信。 若那梦境是真,裴卿卿岂非是…… 死过一次的人? “殿下这局棋,本已是稳操胜券,却在最后一步,殿下一子偏差,便是满盘皆输。” “人生在世,便如同这棋局,如何走,只看殿下如何想,殿下既已窥得天机,明白了自身的业障,殿下唯有自救方能脱离苦海。”妙寂大师语重心长的说。 “自救?”慕玄凌英俊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如何自救,大师是让本王给她偿命吗?” 他明白,裴卿卿恨他,厌恶他的心情有多重。 甚至想要杀他。 他已经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可要他如何自救? 难道要把这条命赔给裴卿卿才算自救吗? “殿下,你看这棋子,殿下既选择了黑子,便得不到老衲手中的白子,因果循环,如何自救,只看殿下如何选择罢了。”妙寂大师指尖拿着一粒棋子说道。 慕玄凌不傻,哪会不明白妙寂大师话里的意思。 是说他这辈子没有选择裴卿卿,便就注定得不到她了麽? 如何自救? 他想的自救,是将裴卿卿留在自己身边,弥补欠她的一切。 用全天下来弥补。 他要把全天下都给她。 慕玄凌眼中掠过一丝坚决的精光。 如果要给裴卿卿偿命,才算是自救。 那他宁可选择另一种自救方式。 他要将裴卿卿捧在手心,给她全天下最好的一切。 妙寂大师何其敏慧,一眼便看出慕玄凌心中所想,只幽幽的叹息一声,“缘法如此,阿弥陀佛,老衲不日便要出寺云游四海,往后恐怕无法再与殿下对弈了,殿下,保重。” 最后的保重二字,妙寂大师说的语重心长,且带着幽幽的叹息。 慕玄凌,还是没悟透。 这也是他的缘法,便是妙寂大师,也帮不了他。 “大师要离开?”倒是慕玄凌,听闻妙寂大师要走,心里倒有些念舍。 如今妙寂大师仿佛就是他心里仅有的慰藉了。 “殿下与老衲有缘法,日后自会相见。”说完,妙寂大师摆了个佛礼,便就离开了厢房。 慕玄凌似乎想拦,但却不知道怎么拦。 妙寂大师是高僧,他要去云游四海,于情于理都不该拦着。 且,妙寂大师说,与他是有缘法的。 日后自会相见。 就这样,慕玄凌看着妙寂大师离开。 焚着香炉的厢房里,慕玄凌久久的望着墙面上一个偌大的‘佛’字,心中仿佛才有片刻的宁静。 等慕玄凌从光禄寺回到凌王府的时候,天已擦黑。 慕玄凌一回来,云飞便迎了上来,“殿下,朔城郡守方家的大小姐来了,说要见殿下。” 方千金都等了一下午了。 “方千金?”听闻方家大小姐几个字的时候,慕玄凌便想到了方千金的名字,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人在哪儿?” 方家被他那煜王兄灭了口,就剩方千金这么一个活口,那账簿名册…… 必然是在方千金手里。 “卑职将人安置在了西院。”云飞言简意赅的说。 他就知道,方千金那个女人,对殿下必然有用。 果然,将人留下来是没错的。 听闻人在西院,慕玄凌脚步一顿,“去西院。” 转个方向,便去了西院。 而此时的方千金,已然吃饱喝足,趴在榻上休息着。 沐浴更衣过,换下了那一身脏臭的乞丐破衣,穿了一身桃粉色的衣裙,粉嘟嘟的趴在榻上,瞧着也是娇嫩可人。 第736章:逢场作戏罢了 哪里还有白日里的乞丐模样。 这才像是她方千金,千金大小姐! 外头虽冷,但屋子里点了炭盆取暖,暖洋洋的舒服的不得了,那叫一个惬意。 方千金是再也不想离开了,再也不想去乞丐堆里混日子了。 只是,方千金时不时的往外面瞄上一眼,心想着,怎么凌王还没回来? 她身上有煜王的罪证,她不信凌王如果回来,会不来见她! 果然,刚这么一想,‘嘎吱’一声,房门就被推开了。 慕玄凌从屋外走了进来,带进来一身的风尘仆仆。 云飞并没有进去,而是关起门来,守在了外面。 慕玄凌一进来,方千金便两眼放光的从榻上跳了起来,面色粉嫩,巧目盼兮的,对着慕玄凌盈盈一拜,“千金见过凌王殿下,殿下别来无恙。” “方小姐不必多礼。”慕玄凌顺势扶了一下方千金,瞧着那叫一个温和,真正是君子如玉,如切如磋,“本王听闻手下人说是方小姐来找本王,本王还以为是手下人认错了呢,没想到竟真是方小姐,方小姐怎会来找本王?” 什么叫明知故问,这就是。 而且还装腔作势。 方千金为何来找他,慕玄凌心里是一清二楚。 想必是被煜王追杀,走投无路才跑来他凌王府挡灾避难。 只是一说起这茬,方千金便已经在落泪了,盈盈弱弱,梨花带雨的哭起来也是好不娇弱,“殿下……还请殿下为我方家做主,求殿下救我一命……殿下……” 说着,方千金就哭着给慕玄凌跪了下去。 瞧着那叫一个可怜。 心痛,悲戚,可怜,这些都是真的。 满门被灭,方千金心痛是真,悲戚也是真。 她一个满门被灭的孤女,还要被人追杀,能不可怜吗? 慕玄凌外表既是如玉君子,又怎会不扶着点方千金。 “方小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话,起来慢慢说。”慕玄凌说的那叫一个温和。 怎么看,都是个无可挑剔的如玉君子。 方千金也就半推半就的被慕玄凌扶了起来,慕玄凌带着她,坐到了榻上,“方小姐有什么话慢慢说,若有什么本王能帮忙的地方,本王一定尽力。” 说的那叫一个好听。 莫说方千金这种一贯自以为是,不,是自以为大的女人,换了别的女人,有几个能抵抗得了这般温文尔雅的凌王殿下? 那是恨不得被慕玄凌搂在怀里安慰才好。 方千金一面被慕玄凌的温雅给迷了一下,一面又记得她来凌王府的目地。 可怜兮兮的抽泣着,“殿下……我爹…我家一夜之间都被人给杀了……尸骨无存……” 说完最后,方千金直接大哭出来,哭的好不伤心。 想起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全家被杀,亲眼看着她爹死在她眼前,想起她方家满门,一夜之间被烧的连尸骨都不剩,方千金就忍不住的好恨。 恨得她牙齿都能咬出血来,恨得她十指紧握,指甲恨不得掐进肉里,掐出血来,恨得她恨不能亲手杀了屠杀她全家的那些人! 可是她一样都做不到,只能仰仗他人,为她方家报仇。 “什么?”倒是慕玄凌,听闻方家被灭的时候,很好得露出个吃惊的表情,“方小姐是说,你爹方大人他被人杀了?” 但其实,方家被灭门的事,慕玄凌怎么可能不知道? 早在方家被灭门的第二日,他就知道了。 他不仅知道方家被灭,还知道下手的必是他那煜王兄。 急着杀人灭口,还一把火把方家烧了,一根尸骨都不留,他那煜王兄,手段够狠的。 倒是方千金居然能活着逃出来,也算是她命大了。 心里明白的跟什么似的,表明陪着方千金做戏,对于方千金这种女人,慕玄凌几句话便能哄的她们死心塌地。 但是心里,却隐约是厌恶的。 厌恶方千金,也厌恶其他的女人。 不过是为了名册,陪她逢场作戏罢了。 这么一想,慕玄凌心里倒也舒服了些。 方千金似乎是想起满门被灭当日的情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从充满了害怕,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又或是对灭门那日心有余悸,方千金蹭的一下,一把就抓住了慕玄凌的双手,“殿下,求殿下一定要救救我……殿下……现在只有殿下能救我了,他们要杀我,殿下……只要殿下能救我了……” 方千金越说哭的越是伤心。 只是她却没注意到,她抓着慕玄凌的手时,慕玄凌眼中闪过的厌恶。 反客为主,他反过来钳住了方千金的双手,“方小姐,你把话说清楚,谁要杀你?你知道杀你爹的人是谁麽?” 也就方千金这个猪脑子,才会想不到,她爹好歹是一城郡守,朝廷命官,方家满门被灭,却没有半点消息传到京师,传到朝堂上,传到陛下那儿公开彻查。 这里面本就有很大的问题。 倒是想着要为方家报仇,要为自己以后的日子谋划。 “我,我知道……我知道!是,是煜王!是煜王……”方千金像是完全相信了慕玄凌,想都不想的就开口说了煜王的名字。 虽然她并未看清屠杀她满门的人长什么样,但是她不蠢啊,至少她自己不觉得自己蠢!除了煜王杀人灭口,想要销毁名册,还能有谁?! 除了煜王,还有谁敢在郡守府杀人放火?! 是煜王,一定是煜王! 听闻方千金说出煜王的名字的时候,慕玄凌眉间轻佻,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但表面,很好的表露出一个小小的惊讶,“煜王兄?怎会是煜王兄杀人呢?方小姐说是煜王兄,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无凭无据,说是煜王兄杀人,方小姐怕是会惹祸上身。” 然而心里想的是,方千金能说出是煜王杀人,还不算太蠢。 只是那名册,她藏哪儿了? 慕玄凌打从进屋的时候,就不动声色的瞟过了屋子里,方千金并没有行囊包袱带来。 那名册,便是在她身上? 慕玄凌意味深长的目光,往她身上扫了一眼,最后定格在方千金胸前的衣襟里。 第737章:典型的抱大腿 她倒是会藏,贴身藏得紧紧的。 这也是方千金正伤心着自己家满门被灭呢,是以一时并未注意到慕玄凌朝她胸口上看的眼神,否则少不得是要脸红羞涩一番的。 然后以为凌王对她有意…… 现在方千金只对慕玄凌说的话着急,连忙想要辩解,“我……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知道……杀人凶手一定是煜王!求殿下看在我方家也曾悉心招待过殿下的份儿上,能为我爹讨回个公道,别让我爹白白枉死……殿下,千金求你了……” 说到最后,方千金又要给慕玄凌下跪磕头。 这膝盖,也真真是不值钱。 慕玄凌及时拦了一下方千金,要她没跪成,“方小姐,不是本王不帮你,只是仅凭你一句空口白牙,便说是煜王兄杀人,这即便是告到父皇那里,也是于事无补的,方小姐也是出自官宦之家,这点道理,想必本王不说,方小姐也该明白的才是。” 一个方千金,根本就不需要慕玄凌费脑子。 东西没拿出来,就想让他帮忙? 方千金倒是没有那么愚笨,知道来找他。 知道只有他,才能帮她打压慕楠煜。 方千金哪会听不明白慕玄凌的意有所指,她明白,凌王说的是什么? 空口白牙,莫说是她了,恐怕就连凌王自己,也奈何不了煜王吧? 方千金微微咬唇,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东西拿出来? “我……我……”凌王说的道理,方千金如何能不明白? 她明白! 她没有证据,空口白牙,怎么去指证煜王?怎么为她方家几十口人报仇? 见方千金犹犹豫豫的,慕玄凌自然知道她在犹豫些什么,毕竟那名册,是她最后的一点筹码了。 没有了名册,她便一文不值。 “方小姐想必也累了,今日你便先在此歇息吧,待方小姐想明白了,随时可以离去,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显然慕玄凌也是没什么耐心了。 其实现在更着急的人是方千金才是。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慕玄凌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疲累和忧思。 今日虽是去见了妙寂大师,却也未能解开他心中的郁结。 方千金但凡用点脑子,就不难听出慕玄凌说的是反话。 她若想明白了,就该把名册交出来,否则也就不用他开口,自己走人的意思。 换言之,凌王府没有她容身之处。 若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或许还能有口热饭给她吃。 “殿下……殿下你别走……”慕玄凌要走,方千金一把就扑到他脚上,典型的抱大腿! “殿下……现在还有你能救我了……求殿下救我一命……”方千金抱着慕玄凌的大腿就不撒手的哀求。 就跟在侯府哀求白子墨是一个样。 “方小姐,不是本王不帮你,只是本王也无能为力,你一无证据,二无人证,便说是煜王兄杀人放火,这是在本王府上,尚且没有外人,你说说也就罢了,否则怕是你这话一出口,等着你的便是牢狱之灾。”慕玄凌语气淡淡的说。 不是他吓唬方小姐,这么点道理,除非方千金是傻子,才会不晓得。 好歹也是官邸里出来的大小姐,方千金该明白其中利害才是。 “我有证据!我有证据……殿下,我有证据的……只求殿下别赶我走……”方小姐像是真的急了,害怕再被赶出凌王府。 要是真被赶出去,她就真的是无处可去了。 “哦?方小姐说有证据?”慕玄凌嘴角微微上扬,方千金这种女人,虽然一身骄纵的毛病,但是却不是什么有心计城府的女人。 三两句话便能糊弄住,容易的很。 何况方千金现在已经沦落到这般境地了。 更是如惊弓之鸟,哪有比凌王府更好的避风港呢? “我有……我有证据,求殿下别赶我走……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方千金忙不迭的点头。 眼泪汪汪的,倒也是惹人怜爱。 “方小姐,本王何曾说过要赶你走。”眼见搞定了方千金,慕玄凌便顺势将抱他大腿的方千金给扶了起来。 他说了,只要方千金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他不是不能赏她口热饭吃。 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流落街头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就不信从小锦衣玉食的方千金,能吃了那个苦。 “方小姐说的证据呢?”慕玄凌转头往榻上一坐,开门见山的问。 “证据……”虽然说有证据,但若说要爽快的把东西拿出来,方千金似乎还是在犹豫,“我……” 她紧紧的捂着自己胸前,很明显东西就在她贴身放着。 见方千金还在犹豫,慕玄凌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怎么?方小姐不想为方家讨个公道?不想为方大人报仇了?” 方益州拿个假的账簿骗他,害的他在朝堂上被父皇责骂,他要是个斤斤计较的,今日方千金哪还能站在这儿跟他说话? 说的就像他多大度似的。 至少慕玄凌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认为他跟他那个煜王兄不同。 虽说方益州拿个假账簿骗过他,但他不至于去杀方千金一个女人偿命。 这点气度,他还是有的。 “我……我想!”方千金泪眼朦胧的点头,她怎么不想为方家,为她爹报仇? 她当然想了! 可是,可是…… 下一秒,方千金便就又给慕玄凌跪了下去,跪在榻前,“殿下,还请殿下答应我,不赶我走,留我在凌王府……哪怕,哪怕是为奴为婢也行……只求殿下能收容我……” 这言下之意便是,慕玄凌答应她,她就把东西交出来。 “本王方才说了,并未要赶你走,方小姐现在可以安心了?”慕玄凌微微蹙眉,这个方千金,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啰嗦。 “多谢殿下……”方千金嗑了个头,然后才爬起来重新站好。 慕玄凌也不说话,只是以眼神示意,东西呢? 方千金支支吾吾的,从胸前怀兜里往外掏。 然后便掏出来一本名册。 “这就是我爹临死前交给我的名册……殿下……”虽然犹豫着,但方千金还是将名册交了出来。 慕玄凌眼神亮了一下,就要伸手去拿。 第738章:你媳妇儿害羞了 但是,却在碰到名册的时候,慕玄凌顿了一下。 他突然改变主意了。 “这名册,你先留着。”慕玄凌嘴角上扬,说的意味深长。 方千金楞了一下,“殿下不要吗?这……这是真的!这名册是真的,我绝无造假!殿下若不信,就请殿下查验真假!” 这回方千金反应倒还算快的,以为慕玄凌觉得这是假名册。 忙不迭的解释,这名册是真的! 绝无虚假! “事关方小姐的生死,本王自然相信,方小姐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慕玄凌嘴角含笑的说。 他倒不怀疑方千金的名册是假的。 到了这个份儿上,要是方千金还拿个假货来,那就是自己找死。 “那殿下为何……”不要这名册? 方千金有些不明白慕玄凌的意思。 “本王自有主意。”慕玄凌意味深长的说。 然后从慕玄凌的眼睛里,方千金似乎看到了某种谋划。 但她却看不清白是什么…… 入夜,玖月一身狼狈的回了侯府。 恰好姒雪也回来了,刚好陪着裴卿卿晚饭后散散步,消消食,正就看见玖月一身狼狈的回来。 “玖月,你这是怎么了?”吓的姒雪立马就围了上去,连忙查看玖月可有受伤。 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回来? 这是去闯了狼窝吗?!怎么灰头土脸的? “我没事……”玖月随便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给了姒雪一个安心的笑意,表示自己没事儿。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一看玖月,分明就是有口难言的样子,裴卿卿大概就猜到了。 这个竹颜,还真能折腾玖月的。 “看你灰头土脸的,先回去洗洗吧。”瞧瞧那头上,连蜘蛛网都有,着实有点不忍直视啊。 裴卿卿在心里,也是为玖月叹息了一把。 现在想娶个媳妇儿,不容易啊。 “是,属下就先告退了。”玖月点头道。 身上确实挺脏的,是该好好洗洗。 “我陪你一起去……”姒雪说着,就扶上了玖月。 不知道的,还以为玖月真受了多重的伤呢! 玖月动作一僵,偏头意味深长的瞧着姒雪,“我去洗澡,你也要去?” 虽然……他是不介意…… “我……”姒雪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当即羞红了脸,蹭的一下就推开了玖月,“去去去!你去!谁稀罕你一样!” 平时夫人打趣她就算了,怎么连玖月这人也来打趣她! 即便是天色暗了,也能瞧见姒雪脸上的娇羞。 “噗……”惹得裴卿卿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裴卿卿这一笑,姒雪就更加羞涩了,羞的都想找个地缝给钻进去,“夫人!你也笑话我!” “都怪你!”姒雪娇羞的剐了眼玖月,然后捂着脸就跑了。 姒雪跑了之后,裴卿卿笑的更开心了,“看见没,你媳妇儿害羞了。” 瞧了眼玖月,这话自然也是跟玖月说的。 “夫人……她还不是我媳妇儿……”玖月‘纠正’裴卿卿的措词。 只是怎么听,这语气中,都有点酸溜溜的。 他倒是想把姒雪娶进门儿,奈何竹颜不允许啊! 玖月也为自己感到道阻且长啊。 “噗……你追不到媳妇儿,跟我抱怨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她哥哥,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搞定竹颜那个大舅哥吧,有竹颜做大舅哥,天下可只此一家。”裴卿卿笑眯眯的说。 “……”玖月哑言。 夫人您能不打趣我了麽! 大舅哥,只怕他搞不定竹颜那个大舅哥…… 玖月为自己叹了口气,夫人和侯爷怎么就没再姒雪和竹颜相认之前,把姒雪许配给他呢! “你好自为之吧,快去洗洗干净,怪臭的。”裴卿卿掩了掩了鼻子,如画的眉心轻挑。 玖月这身上的味儿,挺重的。 还是赶紧去洗洗吧,等会熏得整个侯府都是味儿。 “……”玖月瞬间就挫败了。 他知道……的确是挺臭的! 沼泽臭水泥里捉蛇,能不臭吗…… 可怜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 为了捉到蓝袖说的那蛇,他差点没在臭沼泽里洗个澡! 哎…… “属下告退……”别说夫人了,连他自己都嫌弃这一身脏兮兮的。 他都怀疑竹颜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想把姒雪娶进门儿,明知是个坑,他也只能往里跳啊! …… 这几日,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来侯府,都是宫里派来宣裴卿卿进宫的。 每次裴卿卿都找各种理由推拒。 都快找不到借口能推脱了。 这天,宫里又来人了。 裴卿卿正在吃饭,玖月就来禀报说,“夫人,全贵公公正在外面正厅里等着呢,说……” 裴卿卿边吃边望了眼玖月,“说什么?” 玖月挑眉看了眼一桌的菜肴,“说是陛下吩咐了,要是今日夫人不进攻一趟,陛下让他也不用回去了。” “……”裴卿卿一噎,吃在嘴里的菜肴顿时感觉没味道了。 乾帝这是非得要她进宫啊! 她实在是不想去,这隔三叉五的来!推都推不完。 打从裴震临死前告诉她,她并非是乾帝的亲生骨肉,下意识的,她便想躲着乾帝。 不敢想象,要是乾帝知道了这事儿,天知道会是何等的雷霆大怒。 要说乾帝现在对她有多耐心恩宠,在知道真相后,怕是就有多想要她的命! 想想裴卿卿就觉得头疼。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当初说她是皇女的,是裴震和乾帝。 现在可倒好,裴震临了临了,却又说什么她不是乾帝的骨肉。 这不是给她挖了个天大的坑吗?! 还是把她埋进去就拔不起来的那种巨坑! 真是坑!越想越坑! 坑的裴卿卿都没心情吃饭了。 擦了一把嘴,咽了口气道,“走吧,去瞧瞧。” 乾帝都叫人把话传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怎么拒绝! 难不成真要那老太监住在侯府不成! 正厅里,全贵公公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茶了,裴卿卿总算出来了。 “哎呦,我的公主啊,你可算出来了!求公主随老奴进宫去瞧瞧陛下吧,陛下日日都在念着公主呀!”一看到裴卿卿,全贵公公立马就凑了上来,说的跟要哭了一样。 第739章:姊妹情深的模样 “公公,这几日实在是我身体不适,侯爷叫我多卧床休息,所以才……”裴卿卿把锅摔到她男人身上。 自己男人替自己背锅,天经地义! 裴卿卿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好像今儿没瞧见白子墨啊? 他出府去了麽? “卿公主既身体不适,那正好,宫里有最好的太医,让太医给公主好好瞧瞧岂不是更好。”全贵公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谁让裴卿卿现在得宠呢! 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陛下也能给她摘下来! 陛下交代了,要是再请不去裴卿卿,那他也就不用回去了。 全贵公公可是奉了‘军令状’来的!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这老太监,倒是会捡话堵人。 “卿公主,你看这时辰也不早了,就请随老奴进宫吧,陛下可还在等着卿公主呢!”全贵公公说的那叫一个苦口婆心的。 就差是要跪下来求裴卿卿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只怕是推脱不掉了。 裴卿卿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那就有劳公公了,我这就随公公进宫。” 全贵公公一听,立马就喜笑开颜。 在宫里一辈子,他还真没见过比裴卿卿更得宠的人了! 裴卿卿松口答应进宫,全贵公公也是送了口气。 “玖月,侯爷回来你帮我跟他说声儿,就说我进宫看望陛下去了。”裴卿卿临走之前,跟玖月交代了一句。 虽说有乾帝‘护着’,进宫应该不会有人找她的麻烦了。 当然,是在乾帝不知道她不是皇女的情况下。 但是皇宫那地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可没忘记,宫里还有个赵雪芙呢。 正好,上回赵雪芙派人刺杀她,这回她进宫,倒要瞧瞧赵雪芙会不会找上门来? 想着,裴卿卿便勾唇一笑,“公公,我前些时候得了个物件儿,瞧着像是宫里的东西,不知公公可认得?” 裴卿卿和全贵公公边走边说。 说罢,裴卿卿手里,不知何时就多了快挂牌,上面雕着一朵芙蓉花。 “劳烦公公帮我看看。”裴卿卿将挂牌拿给全贵公公看。 全贵公公看了挂牌之后,神色明显有异,只是表面功夫做得很好,“老奴瞧着,这倒像是宫里的东西,只是……具体是哪个宫里的,老奴就瞧不出来了,还请卿公主见谅。” 裴卿卿笑了笑,“不要紧,公公贵人事忙,宫里的人又那么多,指不定是谁的呢。” 瞧不出来?信你才有鬼呢。 一个老人精的老太监,还能认不出来宫里的东西? 骗鬼呢?! 裴卿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无非就是不想得罪人呗,她理解全贵公公的心思。 “卿公主言重了。”全贵公公赔着笑脸,在宫里,他可算不得什么贵人,只当做听不出裴卿卿话里的深意,出来侯府外,有马车候着了,全贵公公恭恭敬敬的颔首,“卿公主请。” 裴卿卿上了马车之后,全贵公公眼神是变了又变。 裴卿卿不信他说的,认不得那挂牌。 同样他也不信裴卿卿说的,那挂牌……恐怕是…… 显然全贵公公已然猜到了什么。 莫约一个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裴卿卿便知,是到皇宫了。 这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宫。 当然,裴卿卿进宫的消息,自然也是瞒不住的。 宫里该知道的人,不该知道的人,几乎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裴卿卿进宫来了。 于是就有人高兴了。 总算等到裴卿卿进宫来了! “哼!本宫还以为她能缩在侯府一辈子不出来呢,进宫的只有裴卿卿一个人吗?侯爷可有跟来?” 美人榻上,赵雪芙裹着狐皮披肩,那叫一个华贵。 本来貌美如芙的一张脸,满是冷笑。 下面低着头禀报的宫人摇头,“只瞧见侯爷夫人一个人,并未瞧见侯爷同行…” “好,没有子墨在,看本宫怎么收拾那贱人!”赵雪芙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赵雪芙摆手让那宫人退下去之后,殿外伺候的人进来禀报说,“美人,赵家二小姐来了。” 正好赵雪芙心情好,听见自己妹妹来了,心情就更好了,“请我二妹妹进来。” 不多时,赵雪莹就进来了。 也是莲步轻移,款款而来,一派大家闺秀的气度。 “见过美人。”赵雪莹盈盈一拜,也是温婉动人。 “不必多礼,二妹妹快起来。”赵雪芙心情好,就把赵雪莹拉了起来,瞧着倒也是姊妹情深的模样。 “谢美人。”嫡亲的姐妹,仔细瞧着,两人眉眼间是有七八分相似的。 虽不如赵雪芙有风韵儿,但赵雪莹也算得上是个娇媚的美人胚子。 “你我姐妹就不要客气了,像在家中那样,叫我长姐吧。”赵雪芙带着赵雪莹,转头一同坐在了美人榻上。 赵雪莹像是乖乖女一样点头笑着,“是,长姐,长姐最近可好?听闻长姐有孕,妹妹便着急赶来想看看长姐,听说怀孕最是累人,长姐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呀。” 对赵雪芙这个姐姐,赵雪莹是最尊敬的。 因为她平时的荣宠,哪怕是在贵女圈中还尚存一席之地,全因有个得宠的长姐! 现在长姐又怀了皇嗣,何尝赵家不能东山再起?! 打从在裴卿卿那儿吃过亏之后,赵雪莹现在也学聪明了很多,知道知道她这个长姐不倒,赵家便不会倒。 前些日子,陛下还冷落了长姐一段日子,她便在贵女圈中遭人白眼。 好在那段时间,她脸上有伤,没出过门,倒也没功夫理会外面那些对她冷嘲热讽的贱人们! 想起来,赵雪莹就觉又疼又恨。 每每想起被裴卿卿毁容,她就忍不住的好恨。 每回想起,她都赶紧往脸上摸一摸,生怕脸上还有当日的伤口! 好在,兄长给她找了上好的驻颜膏,这才保全了容貌,没毁容。 不然她这辈子就毁在裴卿卿那个贱人手里了! “二妹妹,你捂着脸做什么?脸上怎么了?”瞧着赵雪莹突然捂着自己脸,赵雪芙狐疑了一下。 好端端的,突然捂着脸干什么?脸上怎么了吗? 瞧着怎么像是突然受了惊吓的样子? 第740章:没用极了 “没,没什么,我没事……倒是长姐你,有了身孕,切不可多思多虑,等日后长姐生下个皇子,陛下定会加封长姐的!”赵雪莹笑盈盈的说。 虽说长姐得宠,又有了身孕,但是长姐的位分却并不高,只封了个美人。 尚且不如妃位。 不过长姐得宠,不是妃位又如何? 就算不是妃位,宫里也没人敢怠慢长姐,这便是长姐的本事! “我家二妹妹长大了,都像个大人会关心长姐了。”或许是因为有了身孕吧,在她不发狠的时候,赵雪芙身上,气息倒是的确是相比以往要温和了很多,时不时的还会流露出一种为人母的光辉。 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赵雪芙脸上带着母爱的笑意,“等我诞下皇子,我们赵家便不愁前程。” “长姐说的是。”赵雪莹也去摸了摸赵雪芙的肚子,这肚子可金贵着呢,赵家能否东山再起,全仰仗这张肚皮了。 赵雪莹低着头,叫人眼不见她眼睛里的幽光,摸着摸着,低声嘟囔了一句,“听说侯爷夫人也进宫来了……长姐……长姐以往和侯爷,也算……也算有些情谊,长姐可不可以帮我跟侯爷说句好话……叫侯爷不要再记恨我……” 说的小心翼翼,且楚楚可怜的,瞧着弱质芊芊的。 说起裴卿卿的时候,赵雪莹便下意识的又捂着自己的脸,眼睛里的惊恐是骗不了人的。 话是假的,但惊恐是真的。 每回想起裴卿卿,都让她又恨又怕。 裴卿卿毁了她的容,这让赵雪莹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如果说赵雪芙听不出自己这个妹妹话中的言外之音,可能麽? 她当即就听出了不对味儿,扯下了赵雪莹捂在脸上的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总是捂着脸,你的脸上又没什么。” 裴卿卿进宫来了,她当然知道。 不过她这个二妹妹,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话战战兢兢的? 像是被吓破胆了一样。 听她刚才的话,难不成是和侯府有过节? “你可是开罪了侯爷?”赵雪芙追问道。 若不是开罪了侯爷,怎么会说什么要侯爷不要记恨她的话? 当初,她和白子墨两情相悦的时候,她这个二妹妹是知道的。 如今却说要叫她去跟侯爷说句好话? 以她对白子墨的了解,白子墨压根儿就不会记恨她这个二妹妹。 当初,她给他……害的他腿残了那么多年,也不见他恨她。 叫赵雪芙好奇的是,她这个二妹妹,跟侯爷之间发生了什么? 之前九龙山围猎的时候,正好赵雪芙在受罚禁足,是以并未参加狩猎,自然也就不知道,当时赵雪莹算计裴卿卿,被裴卿卿险些毁容的事儿。 “我……我没有……我哪敢开罪侯爷呀……”说着说着,赵雪莹就有些委屈了起来。 她哪会开罪侯爷呀。 可偏偏,她就是开罪了侯爷…… 得罪了裴卿卿,便就是得罪了侯爷。 只是她却不敢跟自己这个长姐说实话。 赵雪莹了解这个长姐,即使自己得不到侯爷,也不容许别人得到。 所以甚至都不需要去打听,赵雪莹就知道,长姐必然记恨裴卿卿。 有长姐帮她收拾裴卿卿那贱人,自然是最好的。 “那你为何如此说?看你一副吓破胆的样子,还想隐瞒长姐不成?”赵雪芙的脸色立马也沉了下来。 这个二妹妹,有事没事,她一眼就看的出来。 就这样还想隐瞒她? “我,我没有……没有要隐瞒长姐,只是……只是……”赵雪莹委屈的像是孩子一般低着头,说话也是唯唯诺诺的,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得这个长姐不开心。 乖巧的不像话! “只是什么?”赵雪芙追问着。 这个二妹妹,在她面前,一贯是这么唯唯诺诺的,不信她敢隐瞒不说。 果然,迫于赵雪芙的威压,赵雪莹说话都不敢抬起头,“只是我得罪过侯爷夫人,裴卿卿……” 这话听得赵雪芙娇媚的眉头一皱,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她在想,她这个二妹妹,居然还跟裴卿卿打过交道? 她竟都没听说过。 “长姐,人人都知道,侯爷疼爱裴卿卿……长姐可不可以帮我在侯爷面前说说情啊……我……”赵雪莹唯唯诺诺的,生怕赵雪芙会生她气。 果不其然,一听赵雪莹说侯爷疼爱裴卿卿,就像是被人触了逆鳞,‘啪’的一声,赵雪芙一巴掌就拍在桌头上,眉目中尽是阴冷,“她裴卿卿不过就是个贱人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侯爷夫人,凭她也配!” “长姐……”赵雪莹差的没吓的眼泪都掉出来,害怕赵雪芙生气,就是明明自己害怕极了,却还要安抚赵雪芙,“长姐息怒……长姐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不宜动怒,长姐肚子里的小皇子要紧呀。” 提起肚子,倒是让赵雪芙稳了一下气息,但若说消气,那是不可能的。 在赵雪莹的搀扶下,赵雪芙像个国宝一样的躺回了美人榻上,美目里的阴冷只增不减,“二妹,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得罪裴卿卿那贱人的?” “长姐不要动气,我说给长姐听就是了……”赵雪莹表现得那叫一个乖巧柔软,眼泪还挂在眼角呢! 然后慢慢的开始给赵雪芙说了九龙山围猎时发生的事。 当然,十句只有一句是真的。 比如,裴卿卿欺人太甚,毁她的容。 而她,从未害过裴卿卿。 总之,就是颠倒黑白,说的那叫一个委屈又可怜,活像是自己没被裴卿卿弄死,是自己命大。 赵雪芙是越听越气,刚才稳下去的火气,立马就又起来了。 一把,就掀掉了桌上的瓜果茶水,碎了一地。 吓的赵雪莹连坐都不敢坐了,捂着曾经被裴卿卿刮破的脸,眼泪汪汪的,“长姐……长姐别生气……有兄长给我找的驻颜膏,我的脸已经没事了……都是我没用……长姐千万不要动气……” “你的确是没用极了!”赵雪芙像是火大了,气的指着赵雪莹就骂,“亏得你还是我的妹妹,居然被一个卑贱的庶女欺压的抬不起头来!还被人家毁容!赵雪莹,以往长姐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不成?” 第741章:亲自下厨 这么一骂,赵雪莹哪里还能忍得住,没被吓到,骂也要被骂哭了,“长姐……她,她不是卑贱的庶女了呀……她是,是陛下的皇女,是公主……还,还是侯爷的夫人……又有侯爷护着她……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呀……” 这叫什么,哭的比唱的还好听。 “你……”赵雪芙像是真的被气到了,指着赵雪莹,气的半天都骂不出话来。 简直岂有此理!裴卿卿那贱人,居然敢如此欺压她的妹妹! 不就仗着有白子墨的庇护吗?! 若,若当初,她跟在白子墨身边,哪有她裴卿卿站脚的地儿?! 这个贱人! 赵雪芙恨得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将裴卿卿这三个字给生吞活剥了才好! “长姐,是我错了……是我给长姐丢人了,对不起长姐……”赵雪莹哭着,连忙给赵雪芙顺顺气,“长姐要打要骂,我都认罚,只求长姐不要动气,若是……若是长姐肚子里的小皇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我就是万死也难赎罪啊……” 字字句句,真真切切,无不都是为赵雪芙这个长姐着想,半点私心有没有。 怎么看都是个敬爱长姐的好妹妹。 赵雪芙虽然有气,但一看赵雪莹这么低眉顺眼的样子,只是冷着脸,多少也有些不忍心再骂她,毕竟是和自己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妹妹。 而裴卿卿,也跟着全贵公公去了倾臻宫。 说是陛下在那儿等她。 裴卿卿一来,便闻到了酒菜的香味儿。 如画的眉心轻挑,难不成乾帝还这儿准备了饭菜等她吃饭呢? “卿公主,陛下在里边儿等着呢,快进去吧。”全贵公公好言好语的说。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横竖都已经来了,现在就是打退堂鼓也晚了,进就进吧! 然后裴卿卿扯着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来,对着全贵公公点点头,就进去了。 果不其然,里面还真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 还真等她吃饭呢? “陛下,卿公主来了。”全贵公公笑呵呵的同乾帝说。 而乾帝,正在摆弄碗筷。 没错,我们的乾帝陛下,正在亲手摆弄碗筷! 看见裴卿卿来了,乾帝立马就笑了,“卿儿来了,快过来,陪朕坐下。” 裴卿卿想行礼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乾帝一开口就叫她过去。 她其实,想拒绝。 然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语气平淡的开口道,“我怎能与陛下同桌用膳,陛下要用膳,我等着陛下便好。” 抛开她不是乾帝的骨肉这茬悬念不说,她另外还有事,早就打算好要跟乾帝对质的。 只是碍于自己一直推脱没进宫,也就搁置了。 现在既然进宫来了,该问的话,还是要问个清楚的! 她的话,叫乾帝动作顿了一下,严谨的瞧了她一眼,“怎么一段时日不见,竟又与朕生疏了?” 之前不是都改口叫他父皇了麽? 怎么现在又是开口闭口的陛下了? “……”这话叫裴卿卿还真没法接。 她与乾帝不是生疏,而是一直都没所谓的至亲过。 之前吧,还以为自己真和乾帝有血脉之亲,横竖叫一声父皇,她也不吃亏。 现在心里悬着她不是乾帝骨肉的悬念,她哪还叫的出口啊? 她连她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裴震临死前说,当年她娘的确是背叛了乾帝…… 不敢想象,是什么人,会让她娘不顾惜性命去背叛乾帝…… 每每想到这儿,裴卿卿就忍不住的心底发凉。 真真是从头凉到脚。 瞧着裴卿卿拘谨了样子,乾帝倒十分能理解她,亲自过去将她拉到自己旁边坐下,“不过就是让你陪朕吃个饭罢了,看把你紧张的,和父皇吃个饭,有什么可紧张的?” “……”裴卿卿又是一噎。 这话她还是没法接。 说的轻松,我们的陛下,哪知道她的心情,像是打翻了调味料,真真是五味杂陈。 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儿。 还吃饭呢。 吃龙肉怕是都没有胃口了。 于是就这么干硬的坐着。 而乾帝却不以为然,还一副父女情深的架势,往她面前的玉碟里夹菜,“来,多吃些,父皇见你都瘦了,这些菜肴都是以前你母妃最爱吃的,你尝尝。” “……”裴卿卿感觉自己噎都被噎饱了,还吃什么呀…… 乾帝这又是父皇,又是母妃的……裴卿卿听的都想逃。 不敢想,要是哪天乾帝知道了真相,不得活剐了她! 墨迹了半响,裴卿卿还是干硬的坐着,没动筷子,“怎么?这些你都不喜欢吃麽?难道你的口味与你母妃大不相同?” 乾帝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听的裴卿卿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怎么不说话?你若不喜欢这些吃的,朕再叫人给你弄些别的菜色来。”乾帝瞅着她问。 他只当是裴卿卿自小一个人孤僻着长大,不与他太亲厚也不要紧,他不是不理解裴卿卿。 毕竟是自己有愧于这个女儿。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乾帝的心声,指不定要怎么欲哭无泪呢! 我的陛下啊,您老现在有多包容我,等哪天知晓了真相,就会有多想杀了我!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怎么她就摊上了这种烫手山芋! 她能丢出去麽…… 裴卿卿深深地为自己叹了口气。 乾帝还在盯着她回话,裴卿卿也只能扯着嘴角开口,“我来之前,吃过了,现下不饿,陛下吃吧……” 但其实,她挺想吃的。 这段时间,她好像特别容易饿,时不时的就饿了。 在侯府,一天也是要吃好几顿…… 裴卿卿只当是许诗琪走了,自己胃口变好了。 只是乾帝这儿,她就是想吃,也不能吃啊……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乾帝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失落。 “卿公主,这些可都是陛下亲自下厨做的……卿公主您可是头一份!多少吃点才是呀!”全贵公公在后面看着都着急! 这个裴卿卿,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 陛下亲自下厨做的饭菜,她竟然不吃! “什么?”裴卿卿闻言楞了一下,她没听错吧? 乾帝还会做饭? 这些菜……是乾帝亲自下厨做的? 裴卿卿差点没惊呆了眼,“陛下……这些都是您做的?” 第742章:谁是外人? 这可就骇人听闻了啊,堂堂乾帝,居然会下厨?! 乾帝胡子一吹,“知道是朕做的,你还嫌弃?” “呃……”裴卿卿一噎。 乾帝这样,她能说……像个父亲再跟自己女儿耍脾气麽…… 这回就算不吃,是看着也噎喉啊! 不是说乾帝做的菜色会有多难吃,而是…… 吃陛下做的菜,她怕噎着自己! 她怕的是自己喉咙不够大,咽不下去啊! “怎么?你还真嫌弃父皇为你下厨做的这些菜肴不成?”一看裴卿卿说不出话的脸色,乾帝那脸,就要拉的更长了! 裴卿卿噎了下口水,看了看桌上的菜肴,又看了看乾帝拉长的脸,立马挤出一个笑脸,干笑一声,“不是不是……我怎敢嫌弃陛下做的菜肴……只是,只是太过受宠若惊罢了……” 受宠若惊。 对,就是受宠若惊! 乾帝居然亲自给她下厨做菜吃…… 怕是连皇后和太后,也未必有这个待遇吧…… 可越是这样,裴卿卿就越是心虚,心紧啊。 这要是叫乾帝知道了她不是什么皇女,不知道她要怎么死,才能消乾帝的心头之恨! 听闻裴卿卿这么说,乾帝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下来,“还算你有点良心,父皇知道,自小你在裴家吃了太多苦,往后朕都会一一补偿给你。” “……”这话,裴卿卿还是没法接,今天乾帝说的话,十句有八句她都没法接。 是,她承认,乾帝对她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试问有几个人,吃过乾帝亲自下厨做的菜肴? 可是她也没忘记,乾帝对她好的同时,却还是想杀她男人。 哪怕乾帝不知道她不是皇女,还是要杀白子墨。 世上有几个‘亲爹’要杀女婿,好让自己‘女儿’守寡的? 虽然她晓得,自己并非是乾帝的亲骨肉,没资格去质问他。 但作为妻子,让她怎么和颜悦色的跟一个想杀她夫君的人一起吃饭? 裴卿卿顿时就觉得吃不下去了,放下了银筷,脸色低沉了下来,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怎么了?”乾帝哪会瞧不出她的情绪变化,怎么他亲自下厨,她还不大高兴? 满皇宫的去问问,谁有她这待遇? 哪怕是皇后,太后,溪凤公主,都没有过。 就她,他亲自下厨,她还不爱吃! 乾帝脸上也不大高兴了。 “陛下既说我是您的皇女,那陛下为何不能放过我夫君?”裴卿卿犹疑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 她面色凝重,可乾帝一听,当场就变了脸色,银筷重重的磕在菜碟上,“你在胡说些什么?” 任谁都瞧的出来,陛下这是不高兴了。 就连后面伺候的全贵公公都是心头一紧。 心里恨不得骂着,这个裴卿卿,每次都要触及陛下的逆鳞! 仗着陛下宠爱,便不知所谓!恃宠而骄! 简直……简直是……简直是不知死活! “在朔城时,难道不是陛下派龙影刺杀我夫君吗?”既然问了,那索性就说个明白。 乾帝对她好,也抹不掉刺杀白子墨的事实。 乾帝和白子墨,她从来都是选择白子墨的。 “放肆!”乾帝这回是真的怒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的桌上的菜碟都发出了磕碰声,“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白子墨吗?” 所以是白子墨教她来质问他这个做父皇的吗? “陛下,你口口声声的说要弥补我,口口声声的说我是陛下的皇女,可陛下却要杀我的夫君,恕我要不起这样的父皇。” 若说不心紧,是假的,毕竟乾帝发脾气,也是吓人的。 但裴卿卿还是直言不讳的与乾帝对峙着。 她说了,乾帝和白子墨,她选后者。 何况她现在也分不清,她究竟是不是乾帝的女儿? 裴震临死前说的话,说到底也是没有佐证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虽然没怎么怀疑过裴震的遗言,但是,没有佐证,也不全然代表,裴震说的就是真的不是吗? 若是,她现在和乾帝撕破脸,会有什么结果? 裴卿卿面色冷然,实则心里思绪凝重,想着种种后果。 堂堂乾帝,试问有谁这样忤逆过他? 没有。 裴卿卿是第一个。 乾帝哪是个没有脾气的,气冲冲的口吻教训着裴卿卿,“你好大的胆子,就凭你刚刚那番话,便是杀头之罪,朕看你是被白子墨给蛊惑了,今后侯府你也别回了,给朕在宫里好好反省反省!” 乾帝以为,她这般忤逆质问,与他对峙,全是白子墨撺掇的,受了白子墨的蛊惑! “陛下想软禁我?”蹭的一下,裴卿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不让她回侯府,是想软禁她在宫里? “裴卿卿,朕念在你死去的母妃,念在你在裴家受苦多年的份儿上,对你百般疼爱,你竟为了一个外人来忤逆朕?你是朕的骨血,理应与朕同气连枝,可你看看你,跑来责问朕,是谁给你的胆子?白子墨吗?” 乾帝面色阴沉,说的咬牙切齿的,可见是气的不轻,说话手指头都不停的戳在桌上,除去满脸的火气不说,大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模样。 活像是被一个不听话,忤逆不孝的儿女给气到了。 而裴卿卿,就是那个忤逆不孝的女儿! “外人?” 他说外人? 谁是外人? 白子墨吗? 是,她承认,她忤逆乾帝,可是她不认同乾帝的话,眸光清冷道,“对陛下来说,侯爷是外人,可对我来说,他不是,他是我夫君,是我最亲近的人……” ‘啪’的一声清脆响,裴卿卿没说完的话,活生生的被乾帝一巴掌给打了回去,“你混账!” “谁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最亲的人,只有朕!朕才是你最亲的人,你身上流着的,是朕的血脉,白子墨即便是死了,朕也不会让你孤身一人,朕良苦用心为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吗?”乾帝脸色铁青的怒斥道。 训斥裴卿卿不知所谓,分不清里外人。 谁是最亲的人? 只有他这个血脉相连的父皇,才是她最亲的人。 白子墨算个什么? 第743章:不欢而散 天下好男儿多得是。 即便没有了白子墨,他也能给她找个最好的男儿。 可她倒好,竟为了白子墨,一再顶撞他这个父皇,简直是岂有此理! 若她不是裴卿卿,换了别人,脑袋早就掉了。 还有命在这儿跟他叫嚣? 乾帝那一巴掌,下足的力气,打的裴卿卿半边脸都火辣辣的疼,嘴里尝到了一股腥甜。 可她眸光清冷,面色冷然,好比被打的不是她一样。 与乾帝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声音清冷道,“良苦用心,陛下是良苦用心,可却不是为我,就请陛下不要拿我当借口去杀我夫君,我这一辈子,只认白子墨,陛下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好一个良苦用心。 乾帝的确是良苦用心,但却不是为她。 为的是白子墨手中的暗符,为的是那举国一半的兵符,为的是他自己忌惮白子墨。 为她? 呵,真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啊。 要杀她男人,却还说是为她。 好久都没听过这么可笑的笑话了。 “你!”气的乾帝扬起手,一巴掌又要扇过去。 可是,看到她那双清冷倔强的眉眼,乾帝扬起的手巴掌,硬是僵住了,没有打下去。 她的眉眼,像极了她的母亲。 在裴震的诓骗下,乾帝如今以为,是他冤枉了臻妃,误会了臻妃,所以心里对臻妃,最是愧疚。 此时看着像极了臻妃的裴卿卿,硬是叫他下不去手。 当年臻妃也是这么个倔强清傲的性子,她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气的乾帝一甩手,冷哼一声,“你给朕在这儿闭门思过!没朕的允许,不得离开倾臻宫一步!” 说完,乾帝冷冷的一甩袖,转身就走了。 就连全贵公公,也给了裴卿卿一个不知所谓的眼神,然后赶紧跟在乾帝后面走了。 这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 而裴卿卿,也被软禁在倾臻宫,别说出宫回侯府了,就连出倾臻宫的门都不行了。 裴卿卿叹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若说刚才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 可是在乾帝还认为她是皇女之前,不说讨个公道,她怎么也要为她男人鸣个不平才行。 乾帝对她再好,可只要对白子墨不利,再多的好,在她这儿也一文不值。 说她自私也好,不知好歹也罢,总之,她的男人她不护着,谁来护着! “夫人不该那般顶撞陛下的。” 就在裴卿卿刚歇了口气的时候,突然后面冒出一个软软的声音来。 差点没吓了裴卿卿一跳,回头一看,“你……” 这宫婢,她好像见过? 有点眼熟。 “奴婢白晨,夫人怕是忘了。”那宫婢,也就是白晨,用手绢包了冰块,好给裴卿卿敷一下,免得这脸肿起来。 “白晨,是你!我想起来,没忘没忘,嘶……疼……”她记得白晨,上回她来倾臻宫,就是这白晨服侍她的。 她还说,这白晨也姓白,同她男人一个姓,瞧着颇有几分亲切感呢。 白晨把冰块敷在裴卿卿脸上,疼的裴卿卿直吸一口凉气。 其实也不完全是疼的,也冷。 这大冷天的敷冰块,也是受罪。 “夫人别动,敷敷消肿的快,否则夫人这脸,怕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了肿。”白晨拦着她不让动,轻柔的给她冰敷。 “刚刚你都看见了?”刚刚她和乾帝的争执,白晨都瞧见了吧? 白晨点头,“看见了,夫人那般顶撞陛下,受罪的还是夫人。” “这点罪不碍事,谁也不能欺负我夫君了去!”裴卿卿颇为仗义的说。 怎么听都是在护夫呢是。 一巴掌而已,算不了什么,给她男人鸣不平,她心里顺气了。 不然心里不顺气,比挨了一巴掌更难受。 听闻她的话,白晨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夫人对侯爷真好。” “那当然,将来你有夫君,你也会对他好的。”裴卿卿想都不想的说。 她男人,她不对他好,要谁来对他好? 她的男人只有她能欺负,别人都不行! “夫人你再忍忍,很快就消肿了……”白晨轻言细语的说。 只是裴卿卿却没注意到白晨眼底的思绪。 裴卿卿这般在乎白子墨,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而裴卿卿,对这个白晨的印象也挺好,不过…… “白晨,我觉得,你不像是宫里的奴婢。”裴卿卿清亮的眸光凝视着白晨。 似乎想从白晨脸上看出些什么? 白晨不像是宫里的奴婢。 没有那些奴婢们的小心翼翼。 说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的。 白晨脸上,有过一瞬间的僵硬,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快到难以捕捉,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夫人,奴婢进宫已有十多年了,奴婢以前,是伺候夫人的母妃,后来臻妃娘娘过世,奴婢便就无处可去了,若不是奴婢缩在这倾臻宫里,只怕奴婢的尸首,都不知道烂在哪里了。” 白晨说的轻然又真挚,她身上,有种坦然自若的稳重。 便像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经过了沉淀。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白晨说的有理有据,没有破绽,但就是这样,她才怀疑,白晨不是普通的奴婢。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白晨对她没有恶意,她便也就不打听了。 毕竟谁没点秘密呢不是麽? “夫人饿吗?不若奴婢去给夫人准备些吃的来?”白晨瞧了一眼桌上还没来得及动筷的菜肴,陛下亲手做的菜肴,别说吃了,就是见都难得一见啊。 呵,这要是放在别的宫里,只怕是连盘子都要舔干净了。 裴卿卿却一口都没吃,果然,不愧是臻妃的孩子。 裴卿卿哪会听不出来,白晨是在问她,乾帝做的这些吃的,要怎么处理? 如画的眉心微微一蹙,这些东西,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吃吧,又不是滋味儿。 不吃吧,好像又挺浪费的。 而且若是叫乾帝知道,她把这些东西给倒了,恐怕会更加气的冒烟。 她已经被软禁在宫里了,要是再惹得乾帝天怒人怨的,那岂不是把自己往油锅里送吗? 想想就不是什么划算的事儿。 第744章:寒碜谁呢! “这些……” “卿公主,福康宫来人了。” 就在裴卿卿刚要开口同白晨说的时候,外面的宫婢进来禀报说,阜福康宫来人了。 “福康宫?”她知道,太后的寝宫嘛。 所以是太后找她? 不,应该说是太后她老人家要‘见’她。 “把人请进来吧。”裴卿卿瞟了眼桌上的菜肴,嘴角上扬。 来的正好,正愁这些菜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才好呢。 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就进来了,“奴才参见卿公主。” “小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太后她老人家有何指教呀?”不需要小太监开口,裴卿卿自己就问了。 太后差人来,除了传召,想必也没别的事了。 说去来,她好像还没有见过这位太后娘娘呢。 “太后请卿公主前往福康宫叙话。”小太监说话间还悄悄打量了一眼裴卿卿。 上回他去侯府请人,被侯爷给拒了回来,说是裴卿卿不在。 这回是跑不掉了吧! 太后传召,她敢不去? 小太监低着头,隔着脑袋尖儿,裴卿卿也能瞧出他在埋汰些什么。 但她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太监去计较,太后不是要见她麽,那她就去好好的给太后请个安。 “白晨,太后召见,我不可不去,你找个食盒来,把这些菜肴都带上,跟我一起去见太后她老人家吧。”裴卿卿勾唇一笑,转头给白晨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裴卿卿的眼神示意,白晨当即就明白过来,轻轻颔首道,“是,奴婢这就去。” 然后很快,白晨就找来了个食盒,又把桌上的菜肴都装进去。 小太监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卿公主这是……” 要拿饭菜去太后宫里吃? 这……这……这怎么行! 太后是找她问话的,不是找她吃饭的。 更不是让她带饭菜去吃的。 当福康宫是什么地方?! “公公来的很是及时,我恰好刚要用膳,既是太后召见,自然就不敢耽搁,正好就带去太后宫里孝敬太后吧。”裴卿卿笑着说。 “这这……”小太监听的更是一愣一愣的,看着裴卿卿,就差要说不出话来了,简直是汗颜! 但还是赔着笑脸跟裴卿卿说,“卿公主,太后宫里自有御厨,卿公主若要用膳,太后自会安排的,这些东西……就不必……”带了吧。 也不嫌磕碜! 寒碜谁呢这是! 有谁去拜见太后,带一盒子饭菜去的! 简直是……不知礼数! 小太监心里都不知道对裴卿卿翻了多少个白眼,鄙视了裴卿卿多少句多少眼了。 “这可不行。”裴卿卿笑眯眯的,压根儿就像是没瞧见小太监悻悻鄙视的嘴脸,自说自话道,“这些菜肴,御厨可比不了,就连太后老人家,平时也未必吃的上,我还是带去给太后她老人家尝尝鲜吧。” “这……”小太监简直要被裴卿卿吓死了!险些没爆粗口! 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居然说太后都吃不上,这裴卿卿是仗着有陛下恩宠,尾巴都要敲到天上去了是吧?!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有什么是太后吃不上的! 这裴卿卿……简直是……不知所谓! 憋的人家小太监脸都要胀红了,但就是不敢跟裴卿卿呛声。 可裴卿卿没再给小太监说话的机会,转个头就走人,“白晨,我们走,别叫太后她老人家等久了,这饭菜凉了也就不好吃了。” “是。”白晨低眉顺眼的提着食盒跟在后面。 小太监是想拦都拦不住啊! 无奈只能赶紧跟上,回去跟太后交差再说。 而凤仪宫中,裴卿卿前脚去了太后寝宫,后脚就有人来禀报了许皇后。 许皇后一听,笑着挑眉,“太后早就想见见这个卿公主了,奈何每次都碰不着,这回总是是见着了,想必太后定是欢喜的。” 只要不是傻子,谁能听不出来这话中的深意? 裴卿卿这回有好戏看了。 太后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母后可别高兴的太早,裴卿卿也不是个好拿捏的,是太后吃了她,还是她吃了太后,犹未可知呢。”陪着许皇后的,是慕溪凤。 母女俩也正用膳呢。 许皇后瞧了眼自家闺女,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不过,“不管谁吃了谁,对我们都没什么要紧的,我们吃完了去瞧瞧好戏去。” 慕溪凤的变化,许皇后这个做母后的是最清楚的。 但,她别的不求,也不过问慕溪凤在宫里的手段,只要女儿能时常这么陪她吃顿饭,就是好的。 总比万念俱灰来的好。 慕溪凤能坚强起来,哪怕变得冷漠了些,对许皇后来说,也会欣慰的。 至于福康宫的好戏,不管是太后吃了裴卿卿也好,还是裴卿卿吃了太后也罢,对她们母女俩来说,都不是坏事。 免费的好戏,不看多可惜啊? 慕溪凤没说话,算是默然了许皇后说的。 吃完了去看戏,正好她也好久没见过裴卿卿了。 听说裴震去世,裴卿卿还给他守孝了。 什么时候,裴卿卿也能原谅裴家了? 慕溪凤又想起别的事,淡漠的眸光瞧了眼自家母后,嘴角勾起一个冷艳的笑意,“母后可知,芙蓉宫那位身怀有孕了?” 许皇后本来在喝汤,听闻慕溪凤的话,险些没呛着,“你说什么?” 谁怀孕了? 赵雪芙? “看来母后还不知道呢。”慕溪凤笑了笑,“母后不知道也正常,赵雪芙尚未经过太医之手,公开有孕,母后可知是为何?” 而许皇后,则像是愣住了。 慕溪凤后面说的,她压根儿就像是没听进去似的,只听见赵雪芙怀孕了的话! “凤儿,这事可胡说不得呀!”许皇后目光严谨的看着慕溪凤。 慕溪凤淡漠的眸光流露出笃定二字,她像是在胡说吗? 许皇后瞧着,神情似乎有些复杂,不确定的问,“你当真确定,赵雪芙有孕了?” 慕溪凤勾唇,“千真万确。” “有孕了……有孕了……”许皇后像是惊愣住了,瞧着一副受打击的模样。 第745章:谁也别想利用她 “母后不必如此,若是母后不想……” “哈哈哈……她有孕了!那个贱人她居然有孕了!哈哈哈……好啊,好啊!她有孕了,哈哈哈……好啊!” 慕溪凤刚想安慰自家母后一句,要她不必生气,也不必难过,要是不想让赵雪芙生下来,办法多的是。 哪知道,慕溪凤话没说完,许皇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高兴的都要拍桌子了。 “母后……”慕溪凤微微蹙眉,怎么母后这反应,有点奇怪啊? “凤儿,连老天都在帮我们啊,哈哈哈……那贱人是在自寻死路,凤儿,这事儿你发觉的好啊,有孕了好啊,不用我们做什么,她就完了!” 许皇后很是激动,一把抓住了慕溪凤的手,高兴的合不拢嘴。 慕溪凤眉眼间的疑虑就更重了,“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有些听不懂? 赵雪芙有孕,难不成还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麽? 还是说,这里面另有隐情? 慕溪凤不解的眼神询问着许皇后,许皇后左右一摆手,殿中伺候的宫婢就都退了下去。 就剩下她们母女两个人。 “母后,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慕溪凤猜到了其中另有隐情,但要说是什么隐情,她还真不知道。 看母后这样子,想必是知晓的。 否则赵雪芙怀了身孕,母后哪能这么高兴? 许皇后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往她皇后宝座上一坐,好不惬意,好不得意,“凤儿,你可知,为何自你们之后,你父皇再没添过子嗣?” 慕溪凤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母后的意思是……” 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不过这宫里,又有哪的水是不深的呢? 所以不管母后说什么,慕溪凤都不吃惊。 只是听母后这么说,有些好奇罢了。 许皇后勾唇一笑,又阴又冷。 若是细看,还会发现,许皇后的眼中,藏着淡淡的绞恨。 阴冷的笑中,带着痛快解恨。 即便许皇后没说什么,但从她的神情中,慕溪凤已然明白了什么。 眼神深陷了下来,居然还有这种事……难怪赵雪芙怀孕,母后非但不气不恼,反而还高兴的很。 是该高兴。 赵雪芙恐怕死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败在自己的那张肚皮上。 倒是说起太后她老人家,慕溪凤眼神暗了暗,“太后同父皇商量,想为我赐婚,母后你知道麽?” 这话,倒叫许皇后楞了一下,“什么?” 脸色当即就严谨了起来,“你父皇要为你赐婚?为何本宫从未听说过?” “那只能说明,母后的消息不如我灵通。”慕溪凤淡淡一笑,却尽是冷凉与讥讽。 想拿她做棋子,榨干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不愧是她的父皇和祖母啊。 事关慕溪凤的终身大事,许皇后怎能不心紧,紧紧的握住了慕溪凤的手,“凤儿,你父皇想把你赐给谁?” 慕溪凤幽幽抬眸,冷凉的吐出三个字,“北宫琉。” “什么?”许皇后眼睛都瞪大了一圈,紧接着,便是涌上心头的怒气,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你父皇是疯了吗?!居然想把你赐给北宫琉?” 许皇后说话气的喘粗气,她哪会不知道陛下的用意,她的女儿都已经变成这样了,陛下竟还想着利用她! “母后别生气,身子要紧。”若说这宫里,慕溪凤还有几分真心相待的人,大概也就是许皇后这个母后了。 再说了,她都不生气,母后就更犯不着生气。 太后既然想热闹,那她就陪太后她老人家好好的闹一回。 “母后如此能不生气!”许皇后只顾着自己生气,是以并未注意到慕溪凤眼睛里的冰冷,心疼又怜惜的握着慕溪凤的手,许皇后满心满眼的心疼,“凤儿,是母后对不住你……你放心,母后定不会让你父皇把你赐给北宫琉的!” 说着,许皇后作势就要去找乾帝去了! 却被慕溪凤一把拉住,“母后莫急,赐婚一事,太后和父皇是一拍即合,母后即便去了,除了挨父皇几句训斥,也无济于事,母后又何必要去自讨没趣呢?” “可母后怎么能让你被他们利用!”许皇后着急又心疼的说。 就算是挨训斥,她也要去找陛下理论! 她的女儿,乃天之娇女,金枝玉叶,如今变成这样,已经够可怜的了。 可是她的父皇,居然还要利用她去牵制一个质子! 这不是要毁了凤儿的终身吗?! 她这个做母后的怎能答应! 许皇后的关心疼爱,让慕溪凤眼中的冰冷暖化了一下,她笑着说,“母后心疼我,我知道,母后不必着急,既然太后她老人家想要好好热闹一回,咱就给她一个热热闹闹的生辰宴。” 无人看到慕溪凤说这话时,眼底掠过的冷光。 谁也别想利用她。 等着看吧,她保证,这会是太后想办的最后一次生辰宴。 保管让太后她老人家以后都再也不想操办生辰宴了。 瞧着慕溪凤胸有成竹的模样,倒也算是安抚了许皇后的着急。 与此同时,裴卿卿也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来了福康宫。 太后正威严凛凛的坐着,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能感觉到不善的压迫感。 这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呢? “参见太后,太后万安。”规矩礼数自然不可少,否则岂不是给别人抓话柄嘛。 裴卿卿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礼数周全的很。 太后在上面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才悠悠开口,“你就是裴卿卿?” 光听声音,就知道太后不悦,不,是不善。 不善的口气。 看来又是一个不喜欢她的。 裴卿卿心里不以为意的感叹一声,面上诚显恭敬,“回太后,臣妇正是裴卿卿。” 也罢,她也没想着太后会喜欢她。 再说了,她又不是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反正不喜欢她的人也挺多的,多太后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臣妇?”太后冷哼一声,“你乃陛下的骨血,称什么臣妇,这点规矩还需要哀家教你吗?” 这都不带遮掩的,直接就发难。 说裴卿卿不懂规矩呢。 第746章:倚老卖老 裴卿卿听的明白,却只当作没听懂太后发难的意思,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无辜,“太后恕罪,虽说陛下说我是皇女,可未与陛下相认前,我便已出嫁,古人云,出嫁从夫,我家夫君是臣下,我想来自称臣妇,也没什么不妥的,还请太后恕罪。” 老妖婆,就你会演戏吗? 我也会。 要演咱就陪你好好演一出。 裴卿卿字字句句说的那叫一个真诚,字字句句都在请罪。 一边说自己知罪,请太后恕罪,一边又拿出嫁从夫的话来堵太后的嘴。 你个老妖婆,还能驳了古人的话不成? 古人云,出嫁从夫,我看你怎么驳。 太后那老脸,立马就沉了下来,拉长的像只老馿脸,“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裴卿卿啊,哀家说一句,你顶哀家十句,就连陛下,都不敢这么顶撞哀家说话,你的规矩,是哪个嬷嬷教的?哀家倒要看看,哪个嬷嬷竟如此不懂规矩!” 太后虽没有发作,但几句话又把裴卿卿给压了回去。 裴卿卿低着头抿唇,看似低眉顺眼的,实则暗地里翻白眼。 这个老妖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怎么着都要给她扣上一个不懂规矩的罪名了是吧? 还拿乾帝出来说话。 老妖婆最不好对付的是什么?倚老卖老啊! 太后这老妖婆,现在就是倚老卖老呢。 她是太后,她了不起,谁顶撞她说话,就是谁的罪。 裴卿卿咽下一口憋闷的气,表面不动声色的低头,乖巧的很,“太后说的是,太后也知道,我自小被养在裴家,做了裴家的庶女,虽说有裴大人为父,但过的却是无父无母的日子,能活着长大,已是不易,自然是没人嬷嬷教过我规矩的,惹的太后不悦,是我的罪过,还请太后恕罪。” 你能倚老卖老,我也能卖可怜。 看谁卖的过谁。 她从小养在裴家为庶女,过的是无父无母的日子,能活着长大,已经是不容易了。 哪来的什么嬷嬷教过她规矩。 重要的是那句无父无母。 既说是老妖婆,太后岂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你,你的意思是责怪陛下和哀家了?”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裴卿卿说的无父无母,是说陛下欠了她啊?! 她要是责怪裴卿卿不懂规矩,那也是陛下的过错。 养不教,父之过。 何况陛下这个父皇,从小就没有教养过她。 好啊,好一个裴卿卿,居然把罪责推到陛下头上,这是拿陛下做挡箭牌啊! 裴卿卿心里别提多解气了,表面上把头压的低低的,伏低在地上,“太后言重了,臣妇万万不敢责怪陛下,更不敢责怪太后,是臣妇不会说话,还请太后恕罪。” 左一个恕罪,右一个恕罪的,裴卿卿哪里是在请罪,分明是在给太后吃憋气! “你不是不会说话,哀家看你是会说话的很!”瞧着裴卿卿,太后颇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儿。 敢这么堵她怼她,还叫不会说话?那会说话还了得? 裴卿卿没接这话,明知太后说的是反话,她再去接,不是把脸伸过去让太后打麽。 她有法子给自己出这口气。 然后裴卿卿转头,把白晨带来的食盒拿了过来,“太后息怒,俗话说气大伤身,都是臣妇的不是,臣妇有些美味菜肴想孝敬给太后,保管太后会喜欢的。” 说着,也不等太后开口讥讽,她就动作麻利的凑上前去,管她太后喜欢不喜欢呢,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食盒里的菜肴给摆了出来。 太后老眉老眼的狠狠地一皱,她都没开口,谁允许裴卿卿摆出来的?! “放肆!”太后老脸上的横肉气的一阵哆嗦,一把就将裴卿卿刚摆出来的菜肴给掀了。 菜碟磕碎的声音格外的清脆,那些菜肴,太后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掀翻了一地。 “哀家想吃什么,自有御厨动手,用得着你拿些残羹剩饭来孝敬哀家?仗着陛下的恩宠,你便恃宠生娇,胆敢如此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裴卿卿,你该当何罪!”太后阴沉沉的说。 那眼神,就跟裴卿卿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私下里,裴卿卿翻她个大白眼,这个老妖婆,她自问,没得罪过这个老妖婆,一会儿说她不懂规矩,出言顶撞,一会儿又说她恃宠生娇,不把这老妖婆放在眼里。 她还就不放在眼里了,怎么着吧? 瞧着碎了一地的菜肴,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皱,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来,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了,这些菜肴,可是陛下亲手做的,本想拿来孝敬太后的,可不想太后竟不喜欢,都是我的不是,不该将这些菜肴带来的……” 一句一叹气的,可惜了乾帝亲手做的这些菜肴。 尤其是说到‘陛下亲手做的’几个字的时候,裴卿卿说的轻巧而缓慢,她缓缓蹲下身去,不紧不慢的收拾着地上碎了一地的菜碟,嘴角上扬,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裴卿卿!你……你……”太后一张老脸气成了猪肝色,指着裴卿卿,一个劲儿的发抖,像是骂都骂不出来! “太后恕罪……我马上就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绝不会脏了太后的地板。”说着,裴卿卿更是动作麻利的收拾着地上的碎菜碟。 白晨见了也默默的爬上来帮忙。 私底下,在只有白晨和裴卿卿两个人看得见的地方,两人相视一笑。 啊不,是偷偷一笑。 这下可把太后气的不轻。 瞅着裴卿卿的那眼神儿,像是要喷出火来。 裴卿卿!好一个裴卿卿!好得很啊! 这是来戳她的心,打她的脸,来她这儿耀武扬威来了啊! 陛下亲手做的菜肴,连她这个老娘都没吃过,可陛下却亲自下厨,做给裴卿卿吃了! 裴卿卿,这是来向她炫耀来了啊? 好啊,好得很啊! 就算裴卿卿没那个意思,太后也悟出了那个意思! 在太后看来,裴卿卿就是来耀武扬威,来炫耀来了。 气的她老人家恨不得冲上去踩裴卿卿两脚,把她踩碎在掀翻的菜肴里! “太后……太后息怒,当心身子呀……”还是身边伺候的老嬷嬷给拦着点,给太后顺着气,不然指不定就气晕过去了。 这个裴卿卿实在是胆大妄为,居然敢这般气着太后,可奈何又抓不到裴卿卿实打实的错处,治不了她。 且裴卿卿还有陛下护着,老嬷嬷也只能愤愤不平的瞅着裴卿卿。 很快,裴卿卿就收拾好了地上的碎菜碟,将菜碟的碎片都装回了食盒里,交给白晨拿着,这才转头看向太后,心里高兴,表面得忍忍,免得真气晕太后,就不好了。 “太后息怒,是我不该拿这些菜肴来的,我只是想着,陛下亲手做的,太后定是喜欢的,所以才……不想这些菜肴竟都不合太后的胃口,还请太后恕罪,下回我定问清楚了太后喜欢吃什么再送来。” 说的那叫一个乖巧懂事,无辜又善解人意的。 这话可比她笑呵呵的还要戳太后的心,这是要‘无辜’的气晕太后啊! “你!”太后气的发抖的手,指着裴卿卿半天也你不出一句话来。 像是被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来人!把她给哀家绑起来!”太后说话都在磨牙。 立马就有人上来要捆裴卿卿了。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清亮的眸子,“太后为何要绑我,我犯了何罪?”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吗?! 就只许太后欺压她,不许她回击了是吗? 谁规定她就只能逆来顺受了?! 简直是可笑。 权大势大了不起啊! 然而,有权有势就是了不起。 就像现在,太后下令,裴卿卿就是要被人给绑了。 挣扎反抗也没用。 白晨在后面看着,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冷光,最后还是忍着没动手。 只是扑上去护着裴卿卿,不让别人绑她,“太后……求太后开恩,饶过卿公主一回吧,卿公主她自幼在宫外长大,不知这宫里的规矩,求太后看在陛下的份儿上,宽恕卿公主这次吧……” “闭嘴!太后跟前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不需要太后开口,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就替太后训斥了白晨。 动手绑裴卿卿的,都是宫里的几个老嬷嬷,都是有力道的人。 裴卿卿和白晨一挣扎,就被狠狠地掐了好几把。 疼的裴卿卿眉心一皱,眸光清冷的望着上面的太后,“即便是下狱的犯人,也有个罪名,太后受尽万人敬仰,却不由分说的要绑我,这是何道理?太后要打要杀,也得有个正当理由吧!否则传出去,太后就不怕传出些闲言碎语吗?” 裴卿卿这是在跟太后讲道理麽? 当然不是! 这老妖婆要是个讲道理的,就不会处处针对她了。 不过是想拉延时间罢了。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她。 但总不能真的就这么折在福康宫吧! 至高无上的皇家,也是一家子无耻的。 打从太后这儿就遗传了下去。 “理由?你还敢问理由?你不敬哀家,胆敢到哀家面前来耀武扬威,谁给你的胆子?!哀家今日,就要好好教教你宫里的规矩!”瞧着裴卿卿被按压的动弹不得,太后才算顺了口气,说话依旧是咬着牙。 第747章:谁打的? 耀武扬威? 这话裴卿卿听得懂,但她只当做听不懂,“太后说的,恕我听不明白……我,我并未不敬太后,更没有向太后耀武扬威呀……太后何出此言?” 她还真没有耀武扬威的意思。 将乾帝做的菜肴带来,不过是想膈应一下太后罢了,也顺便解决了这些不好处理的菜肴。 如果太后不是一开始就找她茬,或许这些菜肴,就平平安安的进了太后的肚子。 可偏偏,太后就是不想让她安宁。 自己掀翻了乾帝做的菜肴,却又来怪她? 宫里的人,没一个讲理的。 裴卿卿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别人要打她一巴掌,她不想法子避着点,难道还要把脸凑过去让人家打吗? “还敢狡辩!”太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裴卿卿,任凭裴卿卿装作怎么无辜,在她面前都没用! “来人,给哀家狠狠地掌嘴!好叫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伶牙俐齿,打烂她的嘴,看她还怎么伶牙俐齿! 太后开口,按压裴卿卿的老嬷嬷立马就抽出手来,扬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抽在裴卿卿脸上。 一巴掌,打的裴卿卿头晕眼花了一下。 耳朵里嗡嗡作响,丧失了三秒钟的意识…… 下手真狠! 打的裴卿卿嘴角都溢出了丝丝血迹。 “夫人……”白晨围在她身边,却护不住她,眼底不止一次的闪过弑杀的冷光。 只是最后都被理智给压了下来。 若是她动手,非但帮不了裴卿卿,反而还会害了她。 可是看着裴卿卿挨打,白晨也着急的不行。 裴卿卿倒吸一口凉气,让自己镇静了下来,今天她这脸,可是受了大罪了。 前脚被乾帝打了一巴掌,后脚又被太后赏了一巴掌。 看来不管她怎么避,都躲不掉这一巴掌啊。 “住手!卿公主可是侯爷夫人……” 眼看着那老嬷嬷又扬起了手,一巴掌就又要打了下来。 白晨着急的喊着,但是也阻止不了老嬷嬷的巴掌。 裴卿卿咬着牙,眸光清冷,真想一口血吐沫星子就喷到这老嬷嬷的脸上。 “给哀家打!就是天王老子,哀家今天也要好好教训教训她!”太后喊的可比白晨有气势多了。 得了太后的指令,老嬷嬷丝毫不带犹豫的,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裴卿卿都能感觉到手巴掌带起来的冷风。 “住手!” 就在裴卿卿以为还要挨一巴掌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道有力的叱呵声。 一眨眼,要打她的老嬷嬷就吓退了回去,“陛下……” 乾帝一来,就把裴卿卿从老嬷嬷的手中给解救了下来。 不可否认,听见乾帝的声音,裴卿卿还是松了口气的。 要不然,不知道她还要挨几个手巴掌呢。 果然,她还是不够明智。 在宫里,同比自己厉害的太后叫板,受罪的还是她。 可太后存了心要给她个教训,就算她低眉顺眼,太后就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吗? 所以,她顶撞也好,不顶撞也罢,都免不了太后这顿教训。 至少自己也叫太后吃了顿憋气,不算太亏。 倒是乾帝,瞧着裴卿卿泛红的半边脸,都印上了红指印,可见下手之重。 乾帝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虽然刚才,裴卿卿惹了他生气,但到底还是自己亏欠的女儿,乾帝自然还是心疼她的。 听闻她被太后叫了去,乾帝便急忙赶了过来,就是怕她被太后为难。 没成想,还是来晚了一步,看这脸,都红肿了起来,嘴角还有血。 “母后这是做什么?卿儿若有不懂事的地方,母后好好教教她便是,何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单从语气,就能听出乾帝不高兴。 居然把人打成这样,何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乾帝不露痕迹的把裴卿卿护在身后,就跟一个父亲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陛下!她不敬哀家,不懂规矩,三番四次的顶撞哀家!你竟还护着她!哀家看她就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恃宠而娇!”本来裴卿卿挨打,太后心里的火气是消了不少的,但是乾帝一来这么护着她,太后心里的火气就又蹭蹭的冒了上来。 乾帝闻言,也是微微皱眉,回头看了眼裴卿卿。 裴卿卿眼中含泪,瞧着好不可怜,摇着头哽咽着,“我没有……我没有不敬太后,方才陛下走后,太后便派人来召见,我想着陛下亲自下厨做的菜肴,若是放凉了可惜,便想着带来孝敬太后……没想到竟会惹怒太后……” “求陛下让我出宫……免得…免得惹太后不高兴……” 裴卿卿眼角挤出一行泪来,说的娇弱可怜的,好不委屈。 这个时候,当然是要装可怜了,难不成还去跟太后理论? 不,她被太后打了,本来就可怜!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脸上必然留下了指印。 嘴里都尝到了血的滋味儿。 还不允许她哭一哭了麽?! 裴卿卿这么一说,乾帝就明白了。 赶情是因为这几个菜肴的事,乾帝分分钟就明白了太后心里是怎么想的。 “母后息怒,卿儿她也是一番孝心,母后若喜欢,朕回头专门为母后下厨,只做母后喜欢吃的菜肴,母后消消气,莫要跟卿儿一般见识。”乾帝轻言细语的说。 然而,越是这么说,太后就越是生气,合着还是她小气了?为了几个菜肴,跟裴卿卿过不去? “陛下的意思,是在责怪哀家了?”太后横眉竖眼的,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乾帝的弦外之音! 他可是她的亲儿子! 从未亲自下厨孝敬过她不说,竟下厨做菜给裴卿卿吃!还让裴卿卿拿来向她耀武扬威! 想想太后就心气难平。 “朕没有这个意思,太后误会了,卿儿她还小,又未曾学习过宫中规矩,太后宽容,就莫要跟她一般计较,回头朕定会好好管教,不叫太后操心。”乾帝好言好语的说。 “哀家算是听出来了,陛下这是怪哀家多管闲事了啊?”太后哪会听不出乾帝话里话外的意味儿,什么叫不叫她操心? 分明是说不要她多管闲事啊。 “罢了,人你带走吧,哀家乏了。”太后一摆手,几个老嬷嬷都默默地退了下去。 让乾帝把裴卿卿带走的意思,她不管了。 “谢母后,母后好生歇息,朕改日再来看望母后。”然后乾帝拉着裴卿卿就走了。 出了福康宫,裴卿卿就挣脱了乾帝的拉扯,正儿八经的请求道,“陛下,放我出宫吧。” 乾帝眼神闪了一下,“你脸上的伤要尽快擦药,朕那里有上好的膏药,朕知道,你受了委屈。” 这下换做裴卿卿眼神闪烁了,她把红肿的半边脸仰起来,给乾帝看的清清楚楚,“陛下,但凡我进宫,不死也得伤,陛下真的觉得宫中适合我吗?” 不可否认,乾帝待她,是好的。 可是一想起裴震临死前说的,她便心慌。 乾帝对她越好,她就越是心慌。 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骗子,一个小偷。 偷来骗来乾帝的关心。 而这就像一把利刃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面对乾帝,她必须时时刻刻绷紧了那根弦,一旦利刃掉了下来,她怕是避无可避。 还是那句话,乾帝现在对她有多好,等戳破真相的那一天,对她的恨就会有多重。 不知道她要什么死,才能消乾帝的心头之恨。 只要想想,裴卿卿就有股脊背发凉的感觉。 她现在跟在刀尖儿上行走有什么区别? “朕会护着你。”乾帝叹了口气。 他知道,她不适格在宫里。 可既是他的骨肉,便与这宫里是割不断的。 慢慢的总会适应的。 “可陛下也总有护不住的时候。”比如今天。 她保证,今天是太后,明天指不定就是赵雪芙,然后许皇后…… 在宫里,永无宁日。 乾帝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到嘴边的话,终究是变了音,“先回去擦些药吧。” 他伸手,想摸摸她红肿的脸,却被裴卿卿偏头避开了。 乾帝只以为她是委屈生气,便也没计较。 反而倒是很心疼她。 “陛下……”这时,急匆匆的跑来了一个小太监,“陛下,侯爷来了!” 听闻白子墨来了,裴卿卿清冷的眸光都有了亮光,“侯爷人呢?” 她就知道,她若没回去,白子墨肯定会来接她的。 如果说听到白子墨来了,裴卿卿是高兴的,那乾帝就是拉长了脸,“侯爷人在何处?” “回陛下,侯爷……侯爷在勤政殿等候陛下……” 白子墨是有多吓人?提到他,这小太监说话都战战兢兢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子墨是什么洪水猛兽的魔鬼呢。 然后,乾帝瞧了眼两眼放光的裴卿卿,冷哼一声就往勤政殿去了。 裴卿卿后脚就跟了上去。 没进勤政殿的门,就看见白子墨等着殿外。 “侯爷。”一见到白子墨,裴卿卿心里的阴霾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刚才挨打的疼,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可是男人一眼就瞧见了她脸上的红肿,当即眼神一冷,“谁打的?” 第748章:为夫给你出气 裴卿卿往自己脸上摸了一下,她知道这男人是要生气了,笑着安抚道,“这不打紧的,是我方才冲撞了太后,已经不疼了,侯爷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她一个上前,给男人使眼色,要他别发作,乾帝还在这儿呢。 男人面色冷峻,散发着如冰的寒气,但还是听她的安抚,没有发作,然后才眸光深谙幽冷的看向乾帝,“见过陛下,臣的夫人不谙宫中规矩,臣来接她回去,免得冲撞了陛下和太后。” 说话像这外边的天气一样,冻人。 “卿儿是朕的骨肉,即便是冲撞了朕,朕也不会怪她,倒是侯爷,这是要打搅朕与卿儿的天伦之乐吗?”乾帝阴沉沉的开口。 白子墨还知道他是陛下呢? 瞧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子,眼里还有他这个陛下呢?! “陛下所谓的天伦之乐,就是臣的夫人脸上带伤麽?”这话,可以说是大大的不敬! 乾帝立马就上火了,“放肆!侯爷眼里还有朕这个陛下吗?!” 真以为他治不了他麽! 乾帝阴着一张脸,分分钟就要发飙的架势。 啊不,是已经发飙了。 白子墨还想开口,就被裴卿卿扯了一下衣袖,她一个上前,挡在男人前面,“陛下息怒,侯爷只是心疼我罢了,才会一时口不择言,请陛下恕罪。” 乾帝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再发作。 “陛下,侯爷既然来接我了,就请恕我告退了。”她才不要留在宫里。 “卿儿……” “陛下,太后生辰将近,宫里势必忙碌,臣进宫时,瞧见有使者进宫,臣的夫人不便留下来给陛下添麻烦。” 乾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白子墨冷漠的嗓音给打断回去。 太后生辰将近,镇南王的使臣来了。 白子墨话音一落,下一秒全贵公公就像掐着点的急匆匆跑了来,“陛下……” 瞧见白子墨和裴卿卿也在,全贵公公到嘴边的话卡顿了一下。 “何事?”乾帝问的是全贵公公,可目光看的却是白子墨。 刚才白子墨说,有使者来? “回陛下,有神昭使臣送来神昭国书,说是镇南王出使,前来为太后贺寿。”全贵公公不是拎不清轻重的人,这是大事,自然拖沓不得。 果然,乾帝一听,眼神都变了,“神昭使臣?” 来的还是镇南王? 全贵公公点头,的确是神昭使臣。 “事关两国大事,臣就不耽搁陛下觐见使臣的时间了,臣告退。”白子墨口吻淡漠。 说罢直接拉着裴卿卿就走了。 乾帝在后面咬牙切齿的一阵儿,然后冷着脸,就去召见神昭使臣去了。 总归太后生辰宴上,白子墨也是要带着裴卿卿进宫来的。 而白子墨也带着裴卿卿出了宫。 侯府的马车,敞亮又宽敞。 里面还有火炉取暖,一进去就暖洋洋的,全身都暖了。 只是男人一直冷峻着脸,便是火炉取暖,也抵不住男人的冷脸。 “侯爷,我不疼的,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裴卿卿捉着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笑着安抚。 男人冷眉竖眼的看了她一眼,一把就将她捞到了自己腿上坐着,“本候都舍不得动你一根头发,她敢打你。” “噗……”这话逗笑了裴卿卿,“是,侯爷最心疼我了,平时都舍不得我有丁点的不适。” 她浅笑依依的伸手,搂在男人腰上,“幸亏是侯爷来了,不然我还出不了宫呢!” 没什么比缩在这男人怀里更舒服的了。 又暖和又舒服。 “你挨的打,为夫给你出气。”男人心疼的瞧着她红肿的脸蛋儿,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像是在抚摸一块稀世珍宝般。 裴卿卿撇撇嘴,只要这男人高兴,随他吧。 然而裴卿卿不知道的是,一日后,太后寝宫里就死了人。 那几个动手按压裴卿卿,打了裴卿卿的人,都死了。 死的消无声息。 甚至连太医都查不出是怎么死的。 就是突然暴毙了。 直接就把太后气的当场就晕了过去,小病了一场。 在裴卿卿出宫之后,慕溪凤就站在宫门口,看着裴卿卿和白子墨上了马车。 “真可惜,错过了一场好戏。”她嘴角上扬,披着狐皮披风,迎着冷风,笑容就像这天气一样冷。 马车摇摇晃晃的,里面暖洋洋的,又缩在白子墨怀里,裴卿卿好不惬意,她仰头,望了眼男人如刀削一般下颚,“刚才在宫里,听说镇南王要来了?” 镇南王,不就是北宫琉的父王嘛? 听闻她说起镇南王三个字,男人几不可见的闪了闪目光,从鼻音里冒出一个简单的字,“嗯。” “那北宫世子岂不是会很开心?”裴卿卿仰着脑袋继续说。 她想,北宫琉多年不见自己的父王,这回镇南王亲自出使,想必最开心的,就是北宫琉了。 “嗯。”男人还是一个音。 “早就听闻,侯爷与镇南王一南一北,举世齐名,真想见识见识这位名震天下的镇南王啊!”说这话时,裴卿卿语气中倒多了一丝丝的敬佩。 镇南王,是个人物,一代枭雄啊。 与白子墨,一南一北,可谓是举世齐名。 虽然现在天下安定了多年,想必白子墨同这位镇南王之间,应该还是会有些情义的吧? 否则白子墨哪会照拂北宫琉多年啊。 “夫人想见镇南王?”男人低眉,眸光深谙的看着像只猫儿一样窝在他怀里的小女人。 “想啊!想看看与侯爷齐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裴卿卿笑着说。 男人想了想,方才开口,“会见到的。” 但其实,她早就见过了。 只是她自己怕是没留下什么印象罢了。 总归,生辰宴上,还是会见到的。 裴卿卿点头,认同男人的话,会见到的。 “对了,方千金去了凌王府之后,便没了动静儿,侯爷可有打听打听?” 打从方千金带着名册去了凌王府,就没点动静儿了。 也没听说慕玄凌拿着名册去告发煜王。 就跟石沉大海一样,没点水花溅起来啊? 男人眯着眼睛瞧着她,还给她揉着脸颊,“今年太后的生辰宴,比往年热闹。” 裴卿卿也眯了眯眼睛,这男人的意思是…… “侯爷我饿了……”裴卿卿咂咂嘴,颇有股可怜兮兮的望着男人俊美的下颚。 男人拧眉,“回家吃饭。” 此时另一边,霍筱雅等在茶楼门口。 准确的说,是在等人。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霍筱雅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眸光黯然了几分,嘴里嘀咕着,“怎么到哪儿都能碰到他。” 刚巧来茶楼的北宫琉也瞧见了前面的霍筱雅,心想着,她该不会是来堵他的吧? 之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怎么她又追来了。 然而,这也就是北宫琉自己在心里想想,若是叫霍筱雅听见他的心声,少不得是要翻他个大白眼的。 真以为这世上就他一个男人啊! 她非得死皮赖脸的缠着他是吗? 嘁,她可不是来等北宫琉的。 她等的另有其人。 “筱雅。”就在这时,霍筱雅身后响起一道温柔的嗓音。 她转回头,露出个笑脸,“你来了……” “久等了吧?抱歉,我来晚了……”来人谦谦君子,如玉一般温柔。 不是别人,正是慕至纯。 “我也是刚到不久,既然你来了,我们就进去吧。”说着,霍筱雅还笑着挽上慕至纯的胳膊,怎么看感情都是好的。 死北宫琉,不是不要她麽? 哼!有的是人要她! 霍筱雅心里哼哼一声,挽着慕至纯转头就进了茶楼。 慕至纯眼神几不可见的闪烁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笑的宠溺,好像不管她做什么,他都由着她,只要她高兴就好。 后面的北宫琉眼神深陷了一下,眼皮子跳了跳,霍筱雅这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呢? 看着……着实有点扎眼。 但他也不能上去说些什么,否则就是自己打自己脸了。 既然拒绝了她,就不该自己沉不住气。 然后北宫琉也进了茶楼,自然不会是跟霍筱雅她们在一个雅间里。 北宫琉也是来见人的。 推开雅间的门,里面有人在等着他。 “父王…” 等着北宫琉的人正是其父北宫焱。 北宫焱正杵在窗口,像是在看些什么,回头瞧了自家儿子一眼,“来了,过来坐。” 北宫琉点头,“父王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父子俩同坐一桌,北宫焱瞧了又瞧,他儿子才貌双全,怎么媳妇儿还能跟别人跑了? “你媳妇儿怎么跟别人走了?”心里想想还不算,突如其来的,北宫焱嘴上还说了出来。 “噗……咳咳……”北宫琉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险些没呛到自己,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父王……你在说什么?” 什么媳妇儿?他哪来的媳妇儿? “父王都看到了。”北宫焱意味深长的冒出一句。 瞧着自家儿子的眼神儿,也是隐晦的很。 北宫琉懵了一下,然后想起刚才父王在窗口上,所以是看到了刚才他和霍筱雅在下面? 瞧见了霍筱雅跟慕至纯走了? “父王误会了……她不是我媳妇儿。”北宫琉弹了弹衣袍上的水渍。 第749章:带你回家 父王这语出惊人的,害的他一口茶水都喷到了自己身上。 还有那霍筱雅,什么时候是他媳妇儿了? 父王这是在哪里听到些什么流言蜚语麽? 听闻北宫琉否认,北宫焱威严的眉头一挑,正儿八经的口吻教育道,“琉儿,作为男人,怎能没有担当?即便这些年,父王没能在你身边,但你是父王的儿子,人家姑娘将清白都托付给了你,你岂能辜负人家姑娘?” “……”北宫琉嘴角一抽。 父王这是在说他不负责任,是负心汉吗?! 什么叫把清白托付给了他?! 霍筱雅什么时候把清白托付给了他…… 咳咳,虽说他……看过霍筱雅的身子,但那也是为她擦药……也是情有可原的! 北宫琉眼神闪烁,明显就是心虚。 知子莫若父,北宫琉心里想什么,做父亲的北宫焱一眼就瞧了出来。 以一种‘你不是负心汉是什么’的眼神儿瞅着他。 北宫琉感觉自己被父王的眼神噎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瞧着,父王的眼神儿是在说他薄情寡义呢?! 天地良心,他可没对霍筱雅做什么出格的事…… 咳咳……只是北宫琉到底还是心虚的。 因为他和霍筱雅,算是有过肌肤之亲了…… 可他绝非薄情寡义! 北宫琉都不知道要怎么为自己解释了。 “父王……” “那个霍家姑娘率真活波,父王瞧着挺不错的,父王很满意这个儿媳妇。” 北宫琉刚想开口,谁知北宫焱话还没说完,末了还要说上一句,他很满意霍筱雅这个儿媳妇。 “……”北宫琉这回是彻底无语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儿媳妇? 怎么就成儿媳妇了? “父王都未曾见过她,何来的满意之说……”北宫琉额前划下三根黑线,嘴角一抽,父王你是认真的吗? 见都没见过霍筱雅,就说满意。 “谁说父王没见过?”北宫焱一本正经的回怼自己儿子。 当日惊马,还是他救的裴卿卿,那日便就见过霍筱雅了不是? 还有今日,刚才他也瞧见了。 不仅如此,他还让青杨去查过霍筱雅这个人。 将军府嫡女,霍霄的女儿,乾帝还特封了她南阳郡主,最主要的,是霍筱雅这个人,率真洒脱,待人真诚,没什么城府,又与裴卿卿交好,裴卿卿还认了霍筱雅的母亲做干娘。 这些,北宫焱都都知道。 所以说,这样的儿媳妇,北宫焱很是满意。 瞧着父王一脸认真的模样,北宫琉摇了摇头,勾了勾嘴角,“父王,她是霍霄的女儿,霍霄死于乌金箭,她母亲徐氏,是不会同意她与我来往的。” 更别说会同意将霍筱雅嫁于他。 徐氏心里,一直在介怀杀害霍霄的乌金箭一事。 霍霄死的不明不白。 作为霍霄的遗孀,徐氏又怎会让自己女儿嫁给仇人? 北宫琉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苦涩。 “你就是因为这个拒绝人家姑娘?”听闻北宫琉所言,北宫焱也是皱了皱眉头。 霍霄之死,虽说他没有插手,但他不是不知道其中究竟。 就因为一支乌金箭,便要断送他儿子的一段好姻缘? “霍夫人曾找过我,我也答应了她,不再见霍筱雅,不与她来往。”苦涩的味道,似乎蔓延进北宫琉的眼睛里。 如今她能和慕至纯走到一起,或许也是好事吧。 瞧着自己儿子低落的模样,北宫焱威严的眉头一皱,“你若是担心这个,大可不必,父王此次前来,一是为了裴卿卿,其二就是为了霍霄之死,我镇南王府可不给人背黑锅。” 说这话时,北宫焱语气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霸气。 这个黑锅,他镇南王府可不背。 “父王是要……”北宫琉眼神闪了一下。 父王的意思,是要…… “过两日便是太后生辰,父王今日找你来,也是知会你一声,出使国书已经送到乾帝手中,父王此番来,是要你做好准备,这次,父王要带你回家。” “什么?”回家这两个字,听在北宫琉耳朵里,使他楞了一下。 “父王要带我回家?”北宫琉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欣喜。 这么说,他不用为质了? “父王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你代北宫琨受了这些年的苦,也该他北宫琨回报你了。”说到自己儿子为质多年的时候,北宫焱浑厚的嗓音就变得愧疚。 为质的本该是北宫琨,可他们的陛下,膝下只有北宫琨一个儿子。 神昭太子,不可为质。 只得由北宫琉代替。 现在,也到了该北宫琨回报他儿子的时候了。 这次霍霄的死,还想让他镇南王府一门背黑锅,哪有这么好的事? 听闻可以回家,北宫琉是高兴的,同时也免不了忧虑,“可乾帝未必会放过我?” 以他对乾帝的了解,乾帝比不会放过他。 若放他回家,便就没有了牵制父王的权柄。 乾帝本就忌惮白子墨,要是再没有了用以牵制白子墨和父王的东西,乾帝还不得发飙? 而他,就是那个牵制父王和白子墨的东西。 “由不得他。”北宫焱目光凌厉的说,“乾帝关押你的事,父王都知道,免不了要找他算算账。” 北宫琉这些年所受的苦,他都知道。 乾帝欺负他儿子,霸占他女儿,这笔账,得好好跟乾帝老儿算算。 当然,北宫焱也知道,想带走北宫琉不会那么容易。 所以需要做足了准备。 “父王……”能回去,北宫琉心里是激动的。 但是他也不放心,毕竟乾帝也不是好对付的。 而且他们还是在乾帝的地盘上。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北宫琉如何不知,想脱身,怕是没那么容易。 他若走了……霍筱雅怎么办? 真正到了要走的时候,北宫琉反而有些犹豫了。 “父王该走了,使团还在等着父王。”他就是来告知北宫琉一声,他要去跟使团会合了,再相见,便就是在太后的生辰宴上。 北宫琉没说话,目送父王离开。 哪知,北宫焱临走前,还不忘回头一句,“你若想把儿媳妇带回去,父王也答应。” 说完,北宫焱才笑着走了。 “……”北宫琉眼角一跳。 这都什么时候了,父王还有心情说笑。 霍筱雅,是带不回去的…… 而此刻,霍筱雅本人,正跟慕至纯在隔壁的雅间里品茶。 慕至纯亲自泡茶给霍筱雅品尝。 只是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气氛有些干硬。 最主要的,是霍筱雅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这儿。 眼神时不时的往外面瞟,像是想瞧见谁似的。 慕至纯泡茶的时候,便发觉了霍筱雅心不在焉。 他也知道,霍筱雅的心思在哪? 他知道,她喜欢北宫琉。 而北宫琉,就在隔壁。 她在看北宫琉。 泡出一盏茶来,慕至纯给了霍筱雅,“尝尝我的手艺。” 他只当,没看出霍筱雅的心思。 笑容温和的邀请霍筱雅品茶。 也叫霍筱雅回过神来,瞧着他泡的茶,扯了扯嘴角,“七皇子泡的茶,自然是好的。” 慕至纯笑了笑,“你先尝尝,再说好与不好。” 他又岂会听不出她是在敷衍他。 霍筱雅似乎有些尴尬,这气氛也有些尴尬,捧起茶盏,品尝慕至纯泡的茶。 只是尝过之后,霍筱雅皱了皱眉头。 “味道如何?”慕至纯笑着问。 他虽笑容温和,但霍筱雅却感觉,什么都被他看在眼里,好似被他看穿了一切。 她抿唇笑了笑,“味道挺好的。” 跟刚才一样,这笑也是在敷衍。 “明明是苦的,为何要说好?”慕至纯眸光温和的看着她。 但就是这样温和的眼神,却叫霍筱雅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慕至纯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好似她什么都藏不住。 霍筱雅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泡的茶,的确是苦的。 只是没想到他会说穿自己。 气氛,又尴尬了一瞬。 霍筱雅捏着茶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明明是想好了,要好好跟慕至纯相处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想起北宫琉那个混蛋。 搞得她心神不宁的。 明明跟慕至纯在一起,能让人如沐春风,浑身轻松,可是她却害的自己心虚。 就像是……就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这种感觉,很不好。 霍筱雅皱着清秀的眉头,她知道问题在她自己,要是刚才没有在门口碰到北宫琉,兴许她就不会心烦意乱了。 慕至纯泡茶的动作没停,转眼间又泡了一盏新茶,递到霍筱雅面前。 然后不知何时,他指尖多了一颗蜜糖,溶进了茶水里。 “再尝尝这个。”慕至纯的笑容使人如沐春风。 霍筱雅看着他往茶水里放糖,“你搁了蜜糖在里面,肯定是甜的……” 这盏茶,就算不喝,她也知道是甜的。 慕至纯挑了挑眉,明亮的眼神发出邀请,尝尝。 霍筱雅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重新拿起放了糖的那盏茶。 抿上一口,果然是甜的。 霍筱雅笑了笑,“味道很香甜。” 茶的清香,加上蜜糖的甜,味道很独特。 她没喝过放糖的茶水。 这是第一次。 “这就叫先苦后甜。”慕至纯勾唇。 第750章:心疼的还是我 显然,他是在哄霍筱雅开心。 “谢谢你……”她能感觉到慕至纯的用心。 按理说,他身份比她高出许多,大可不必哄着她的。 她在想着别人,可他却用心的给她泡茶喝,哄她开心。 某一瞬间,霍筱雅感觉自己就像个坏女人…… 还是那种脚踩两条船的坏女人! 其实霍筱雅心里不是不明白,母亲很明确的跟她说了,叫她要好好的跟七皇子相处。 母亲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看上了七皇子。 想撮合她和七皇子。 偏就慕至纯这个人,好像对她也有意思的感觉…… 所以很多时候,霍筱雅也很为难。 她对慕至纯,是没有男女之情那个意思的。 但是作为朋友的话,她可以把慕至纯当做好朋友的。 不需要开口,霍筱雅纠结的模样都表现在眉眼间了。 脸上就差写着纠结两个字。 慕至纯突然伸出手,动作温柔的替她擦去嘴角的水渍,“你开心就好。” 这轻轻的一个动作,温柔又暧昧。 换做谁瞧了,都会觉得郎情妾意,很是般配。 他的手指有些凉,触碰到霍筱雅的嘴边,却莫名的让她觉得有些烫人…… 不由得脸红了一下,神情也透着几分羞涩,胡乱的往自己嘴上抹了一下,“谢,谢谢你……” 虽…虽说她对慕至纯,没有爱慕之意的那个意思,但是……但是他这么温柔。 霍筱雅本能的就会害羞…… 那是女儿家天性使然的羞涩…… 七皇子这么温柔……换了谁能不羞涩啊! 他还说,她开心就好…… 从来没谁对她这么温柔过,就连北宫琉都没有。 那个混蛋,就知道欺负她,伤她的心。 想起北宫琉不止一次对她说出无情的话来伤她的心,对比之下,霍筱雅就觉得慕至纯比他好很多倍! “那个……我也给你泡盏茶吧!”礼尚往来嘛。 人家给他泡了茶喝,她也得回礼嘛。 然后霍筱雅就开始有模有样的泡茶。 “你是第一个泡茶给我喝的姑娘。”慕至纯突然冒出一句……情话,不,是酷似情话的话来。 惊的霍筱雅手一抖,“嘶……” 她刚拿起的滚水,被他情话惊的烫了一下手。 “没事吧?有没有烫到?”慕至纯温柔的眉头一皱,连忙就捉住她的手查看,“怎么这么不小心,烫到哪里没有?” 他这么紧张又温柔,还捉着她的手…… 蹭的一下,霍筱雅就脸红了,想抽回自己的手,“我,我没事……没烫着……” 就是碰了一下滚水的茶壶罢了,没什么大碍。 慕至纯伸手就把她面前的茶壶给拿了过去,“你还是别动手了,万一烫到了,心疼的还是我,这茶,还是我来泡给你喝吧。” 他说的叹息又无奈,最主要的,是充满了宠溺。 霍筱雅感觉自己脸红到了耳后根,羞涩的眼神乱瞟,都不敢看他了…… 尤其是那句,心疼的还是我…… 更是让霍筱雅心里跟着被烫了一下。 雅间里这‘有情有意’的一幕,都被走到外面的北宫琉看在眼里。 他紧了紧双拳,看到霍筱雅与慕至纯之间蔓延出的情意,眉眼间冷峻了下来。 凛冽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最后,北宫琉什么也没说,转个身,就走了。 雅间里的慕至纯眼角余光往后瞄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温柔之中带着丝丝胜利者的得意。 皇宫里,乾帝正召见煜王。 慕楠煜有些心虚,心想着,父皇勒令他闭门思过,却又突然召见他,会有什么事? 怕不是什么好事! 心虚归心虚,慕楠煜还是规规矩矩的,“不知父皇召见儿臣,所谓何事?” 问的严谨又谨慎。 该不会是慕玄凌又在父皇面前嚼舌根子吧?! 但转念一想,应该不会。 慕玄凌跟他一样,都被罚在家闭门思过呢。 慕楠煜把头压的低低的,就连乾帝,都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朕收到神昭来的国书,镇南王带使团前来,为太后贺寿,不日便会抵达京师,煜王,在南阳时,你与镇南王打过交道,此次就由你负责迎接镇南王的事宜,朕会派裴少枫协助你,莫在让朕失望。”乾帝语气沉重的说。 想过各种可能,唯独就是没想到,父皇召见他,居然是因为镇南王要来? 慕楠煜楞了一瞬,然后赶紧领旨道,“儿臣遵旨,请父皇放心,儿臣定妥善接待镇南王及其使团。” 原来是镇南王来了! 赶情是他闭门思过,消息闭塞了?居然连镇南王出使的风声都没听到。 而且还提到了裴少枫。 慕楠煜便就又想了起来,此前父皇就‘提醒’过他,要跟裴少枫交好,收为己用是最好的。 这回父皇又指派裴少枫协助他,不正是说明了,父皇有意抬举他麽?! 意识到这点,慕楠煜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拉拢了裴少枫,那绝对是如虎添翼啊! “下去吧。”既说知子莫若父,乾帝自然也是清楚他这个儿子的。 储君之位的明争暗斗,只要不是太过分,乾帝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次迎接镇南王的事,不让凌王去,也是不想再让凌王有机会接触到神昭那边的人。 毕竟凌王跟神昭太子合谋一事,也是不清不楚的。 煜王跟镇南王,在南阳便就打过交道,由他负责接待,再合适不过了。 再让裴少枫从旁协助,也就万无一失了。 慕楠煜叩首说了声,“儿臣告退”然后就麻溜的退了下去。 慕楠煜走后,全贵公公拿来了一盅甜汤,嘴上喊着,“陛下……陛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老奴给陛下贺喜了!” 说的那叫一个喜笑开颜的,可兴奋了。 乾帝慢慢悠悠的瞟了一眼,“贺喜?贺什么喜?喜从何来啊?” 全贵公公放下甜汤,迫不及待的说,“陛下,芙美人怀有龙嗣了!太医已经确诊,正在殿外候着,给陛下禀报这天大的好消息呢!” 又把甜汤往乾帝面前送了送,“这是芙美人为陛下煮的甜汤,给陛下解解乏,陛下……” “你方才说什么?芙美人有孕了?!”乾帝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也不知是高兴的,还是激动的,乾帝满眼的惊诧。 “陛下,太医正在殿外候着,来为陛下道喜!”全贵公公兴致勃勃的说。 像是比自己媳妇儿怀孕还兴奋。 啊不对,太监是娶不了媳妇儿的。 “快宣!”乾帝眼神都亮了一圈,可见心情也很是激动。 好些年没有再添过子嗣了,乾帝自然是高兴的。 “是…”全贵公公亲自去宣。 分分钟,太医就进殿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免礼!你快说,芙美人果真有孕了?”太医还没来得及行礼,乾帝就迫不及待的问。 “回陛下,芙美人确已有了身孕,看脉象,已满三个月了。”太医实话说说道。 只是太医低着头,乾帝也只顾着紧张激动去了,是以并未注意到,太医低头时战战兢兢的神色。 额头上都冒冷汗了。 “朕又有皇子了,好,好啊!”单从语气,就能听出乾帝很是高兴。 “孙太医,今后就由你负责给芙美人请脉养胎,不得有误!”乾帝说的眉开眼笑的,可见心情之好。 全然没注意到孙太医纠结和虚惊的神色,乾帝发话,孙太医自然只能听命,“微臣领旨……” “下去吧。”乾帝大手一挥,就要走了。 赵雪芙怀孕了,他理应前去看望的。 冷落了她三个月,没想到,她竟怀孕了,倒是个争气的。 打从上次赵雪芙在宫里谋害裴卿卿之后,乾帝就一直冷落着她。 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没想到,她竟然有了身孕。 乾帝临走前,回头瞧了一眼全贵公公,“朕记得,芙美人有个家弟,叫……”叫什么来着? “陛下,是赵天靳。”全贵公公笑盈盈的提醒了一句。 “赵天靳,对就是他,拟旨,朔城郡守一职空缺,就由他补上。”说完大步流星就走了。 去看望赵雪芙去了。 全贵公公在后面顿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低声道了句,“是……” 然后他要做的,是出宫传达陛下的意思。 民间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这赵雪芙一怀孕,赵家就又翻身了。 陛下金口玉言,由赵天靳出任朔城郡守,这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什么? 此时芙蓉宫里。 赵雪莹正跟赵雪芙抱怨呢。 “长姐,那裴卿卿也溜得太快了!我们还没找她呢,她就出宫去了!”白白浪费这么好的个机会! 赵雪莹说的像是在为赵雪芙抱不平,其实是在为自己抱不平。 本想借长姐的手,狠狠地教训一顿裴卿卿那个贱人! 可谁知道,她们还来不及下手,就听说裴卿卿出宫去了! 跑的真够快的。 听出太后召见了裴卿卿之后,连太后都被裴卿卿气的不轻。 陛下也在太后面前护着裴卿卿。 赵雪莹表面乖巧,实则背地里恨得牙痒痒,也不知道裴卿卿那贱人给男人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一个个的都护着她。 第751章:借刀杀人 侯爷是这样,陛下还是这样,听说就连竹颜公子都跟裴卿卿走的进! 不仅如此,连她大哥赵天靳,都警告她不要招惹裴卿卿。 裴卿卿她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男人都护着她?! 想想赵雪莹就觉得不甘心。 赵雪芙悠闲惬意的躺在美人榻上,眉眼间尽是风情万种,瞧着赵雪莹一脸委屈苦闷的样子,赵雪芙朱唇轻呵一声,“跑的快又如何?总有她跑不掉的时候。” 赵雪莹一听,就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儿,“长姐的意思是……” “过两日便是太后生辰,裴卿卿跑不掉的。”赵雪芙笑的妩媚又阴冷。 顶着侯爷夫人和卿公主的名头,就不信裴卿卿不来太后的寿宴。 到时候,看她还怎么逃? 赵雪芙娇媚的眼中掠过一丝狠光。 在她看来,裴卿卿可不就是逃出宫去了麽! 听赵雪芙这么说,赵雪莹就明白了,“还是长姐聪慧,听说太后都被裴卿卿给气病了呢!陛下非但不责怪她,反而还护着她……长姐,裴卿卿怕是不好对付呀……” 说到最后,赵雪莹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 就差接着说,要不我们就算了吧?不要找裴卿卿的麻烦了! 以退为进,越是这样表现得怕了裴卿卿的样子,她这争强好胜的长姐,才越是不会放过裴卿卿。 赵雪莹可是很了解她这个长姐的。 果不其然,赵雪芙冷笑着冷哼一声,“本宫入宫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连宫里的女人本宫尚且拿捏在手,何况一个裴卿卿?” 上回让裴卿卿逃过一劫,那是她走运,白子墨来救她。 这次,叫白子墨都没法救她! 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孙太医去禀报陛下,陛下也应该来了。 “长姐说的是,有长姐在,我就放心了……”赵雪莹很是乖巧的说。 而赵雪芙,被自己妹妹当成了枪使都不知道。 赵雪莹借刀杀人,借的就是赵雪芙这把刀。 “陛下驾到!” 就在赵雪莹话音一落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声通传声。 预示着乾帝来了。 赵雪芙当即一惊,连忙从美人榻上翻了起来,“莹儿,快扶着我点儿……” 听闻陛下来了,赵雪莹也是紧张的,本能的听话扶着赵雪芙。 活像是多虚弱似的。 赵雪芙悄悄咬了口自己舌尖,让自己一阵痛,连带着脸色也白了一下。 看上去可不就是挺虚弱的嘛。 然后乾帝就进来了。 在赵雪莹的搀扶下,赵雪芙微微屈膝,“臣妾参见陛下……” “你有身孕,就不必多礼了。”乾帝亲手将赵雪芙给扶了起来,细心的扶到榻上坐好。 “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安。”赵雪芙可以免礼,可赵雪莹不能啊。 规规矩矩的就给乾帝下跪行礼,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叫人无可指摘。 “你是……”乾帝似乎一时间没认出赵雪莹来。 “陛下,这是臣妾的二妹妹,名叫雪莹。”是赵雪芙给乾帝解释道。 与其说解释,不如说是介绍了一下赵雪莹。 “原来是爱妃的家妹。”乾帝闻言点了一下头,然后才看了眼跪着的赵雪莹,“平身吧。” 赵雪莹乖巧的低着头,“谢陛下。” 然后乖乖地退到一旁不做声,乖巧的做个透明人。 这要不是知道自己长姐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做陛下的妃嫔也是不错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可惜,赵雪莹没那么胆子。 明知道长姐善妒,又心狠手辣,她要是再往陛下身上贴,指不定要怎么收拾她呢! 乾帝这会儿只关注赵雪芙的肚子,“你有了身孕,为何不早些禀告朕?” 说到这儿,赵雪芙分分钟就要抹眼泪了,啊不,是分分钟就演上了,“陛下,臣妾是怕陛下还在生臣妾的气……臣妾这段时间,已经反省了自己,还请陛下原谅臣妾……” 说着,就作势又要给乾帝跪下去。 做戏那是手到擒来,说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一个娇媚的不可方物的美人楚楚可怜的认错,是个男人瞧了都得心疼。 没等她跪下去,乾帝就将她拉了回来,“你如今有了身孕,要当心身子,既然你反省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卿儿心善,想必也不会同你斤斤计较。” 说的那叫一个大度,好像他能替裴卿卿做主一样。 啊不,是好像他多了解裴卿卿一样。 说的自己跟裴卿卿多熟悉一样。 总之,乾帝以为自己能做裴卿卿的主。 当初就是因为赵雪芙谋害裴卿卿,才会遭他冷落,被幽禁在芙蓉宫。 这也就是裴卿卿不在,若是裴卿卿在这里,听到他这么‘夸’她,少不得是要说上一句,我谢谢您了! 她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跟赵雪芙不计较这事儿,她还真做不来。 同样的,听在赵雪芙耳朵里,乾帝夸裴卿卿心善,单从语气中,就知道乾帝把裴卿卿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 赵雪芙听着就觉得刺耳,心里恨得要死,表面上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陛下说的是,卿公主心善,大人有大量,想必是不会跟臣妾计较的。” 实则说话都恨不得咬碎后牙槽! 然后狠狠的呸一嘴乾帝。 裴卿卿她心善? 她大度? 不会同她斤斤计较? 我呸! 等着瞧吧,要不了两日,看她怎么收拾裴卿卿! 不知道该说裴卿卿是走运,还是她手下的人没用,几次派人刺杀裴卿卿都没能成功。 想想赵雪芙就一肚子是气。 裴卿卿不死,难消她心头之恨! 见她诚心悔悟,乾帝倒也还算欣慰的,毕竟赵雪芙现在的肚子金贵,不好叫她受委屈,往日的恩宠待遇,是要给她恢复的。 然后乾帝留下来陪着赵雪芙说了会儿话。 此时此刻,慕楠煜离开勤政殿之后,并未第一时间出宫去。 而是去了一趟储华宫。 也就是慕楠煜其母,魏贵妃的寝宫。 要说宫里权势最大的,除去许皇后,就属魏贵妃的母族势大了。 即便赵雪芙得宠,但要论母族势力,那是远远不如魏贵妃的。 不过魏贵妃这个人,一贯是比较低调的,很少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在宫里算是有个‘贤’名。 魏贵妃的母家,是太傅。 在朝堂上,那也是与许家相府并排而立的地位。 魏贵妃的父亲,是乾帝的师傅,更是三朝老臣,地位卓然,就连乾帝,也是礼遇三分。 当然,不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不代表她心无城府。 宫里的女人,哪个没有城府? 说心无城府,就有点可笑了。 她只是不屑于跟赵雪芙那样的蚂蚱蹦跶罢了,今天你炸我一针,明天我扎你一针,多没意思。 要扎,就要一针扎死。 慕楠煜也是魏贵妃唯一的儿子,要不是背后有个聪明的母妃,替他出谋划策,披荆斩棘,慕楠煜只怕是早就败给慕玄凌了。 要说城府,慕楠煜倒是没什么城府。 主要是脑子不够聪明。 “母妃。”打从南阳回来之后,慕楠煜就再也没机会来拜见过魏贵妃了,被罚在王府闭门思过,今日才得以出府。 既然进宫来了,自然是要来给母妃请安的。 魏贵妃本来在闭目养神,一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立马就睁开了眼睛,一双清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慕楠煜就进来了。 “母妃……儿臣给母妃请安。”在魏贵妃跟前儿,慕楠煜倒更像是个孩子。 因为只有在自己母妃面前,他才不需要防备。 魏贵妃连连就把慕楠煜给扶了起来,“煜儿快起来,你怎么进宫来了?快让母妃看看……” 陛下是罚他闭门思过吗?怎么进宫来了? 魏贵妃欣喜之余,迅速也想到了其中忧虑。 “母妃,是父皇召儿臣入宫的,母妃不必担心,儿臣并未私自忤逆父皇的意思。”慕楠煜笑着说。 他晓得母妃的意思,是怕他自私忤逆父皇,给人抓到把柄。 “那就好……”听儿子这么说,魏贵妃也就放心了,点点头,“过来让母妃好好看看你,可是府里的人没伺候好,怎的都瘦了?” 母亲看儿子,似乎都是越看越瘦。 心疼的。 “儿臣很好,府里的人也都伺候的好,母妃不必为儿臣忧心。”慕楠煜宽慰的说。 他就这一个母妃,母妃也就他一个儿子,他不孝顺谁来孝顺母妃啊。 “好,你跟母妃说说,你父皇为何召见你?”心疼儿子之余,魏贵妃也不忘问上一句,乾帝因何要召见他? 别是给她儿子挖了什么坑! “神昭镇南王率领使团前来,父皇让儿臣负责迎接镇南王。”慕楠煜毫无隐瞒的说。 “什么?”魏贵妃面露吃惊之色,“神昭镇南王来了?还让你负责迎接?” 她竟都没听到什么风声? 宫外父亲那边,也没给她传消息说,神昭镇南王来了? 别说魏贵妃了,就连乾帝,也是在收到国书之后,才听到风声的。 说明,镇南王之前的行踪隐瞒的很好,悄无声息的就出使来了。 “母妃别担心,儿臣在南阳时,与那镇南王打过交道,对其人也有几分了解,迎接镇南王的事,儿臣自能办妥,倒是宫里,儿臣方才来时,听闻芙美人有孕了?母妃可知此事?” 问起赵雪芙有孕的时候,慕楠煜说话明显就凝重了很多。 第752章:你的儿子永远是庶出! 他也是前一刻,才从几个宫婢背后的议论里听闻,赵雪芙有孕了? 无人知道慕楠煜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头紧了一下。 赵雪芙的孩子,是父皇的……还是…… 慕楠煜似乎不敢想,想想手心就得冒汗。 一层冷汗。 赵雪芙居然有孕了! 所以他才着急问问母妃,可知道此事? 哪知,魏贵妃自己都惊讶了一把,“你说什么?赵雪芙有孕了?” 很显然,魏贵妃先前并不知晓。 或者说赵雪芙先前隐瞒的太好了,一没找太医确诊,二没走漏风声,所以魏贵妃事先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只是魏贵妃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复杂,像是惊诧,又像是想笑的,喃喃自语道,“她居然有孕了……呵,她居然有孕了……” “母妃不知道吗?”慕楠煜狐疑的问。 要说宫里的事,没有母妃不知道的。 可是赵雪芙有孕的事,看母妃的样子,似乎事先并不知情? 魏贵妃自然也没往自己儿子头上想,她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本宫的确不知,赵雪芙她瞒的挺严实的,没露出点风声来。” 实则心里笑开了花,赵雪芙这是自己找死,自作孽,不可活呀。 心里笑还不算,魏贵妃嘴上也笑了,这是连老天都要收拾那贱人啊。 赵雪芙,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旁人。 魏贵妃嘴角带笑,却叫人头皮一阵发凉,活像是有人要倒霉了。 “母妃……听闻芙美人已怀孕三月有余,母妃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慕楠煜像是在问魏贵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若是仔细瞧瞧,便能瞧出慕楠煜神情紧张。 赵雪芙怀的,是谁的骨肉? 魏贵妃闻言,收敛了心绪,瞧了眼自己儿子,“这三个月,赵雪芙一直被幽禁在芙蓉宫,芙蓉宫那边,本宫派人盯着了,却并未传回赵雪芙有孕的消息。” 可见赵雪芙隐瞒的极好。 不过魏贵妃也发觉了自己儿子情绪不对劲儿,狐疑了打量着,“煜王,你怎的出汗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说着,就要伸手去探慕楠煜的额头。 只是却被慕楠煜给避开了,讪讪的扯了扯嘴角,“儿臣没事,就是母妃这宫里有些闷热……” 身子不舒服…… 他可不就是身子不舒服吗! 心里紧张又害怕,他心虚啊! 赵雪芙怎会突然有孕呢?! 没人知道,当慕楠煜听闻赵雪芙有孕时,险些一个没站稳。 这可是好大一把利剑悬在头顶上啊! 慕楠煜能不害怕吗,能不心虚吗?! “热?”魏贵妃秀眉一皱,这哪里热了?魏贵妃何其精明的人,一眼就瞧出慕楠煜的不对劲儿,“煜儿,你老实跟母妃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母妃?” 魏贵妃脸色谨慎了一下。 该不会…… “母妃多虑了!儿臣能有什么事儿啊?儿臣就是在殿外道听途说了一些,随口问问母妃罢了,没什么事儿……”慕楠煜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当真没什么事吗?”显然魏贵妃不大信。 “没事,母妃你就别多想了,儿臣还有事,不能陪母妃久留,儿臣就先告退了,等得空了,儿臣再来看望母妃!”说着,慕楠煜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赶紧溜! 晚了就怕被母妃看出什么来! 说完也不等魏贵妃开口,转头就走了,那叫一个麻溜。 脚下生风的出了储华宫,慕楠煜重重了吐出一口浊气。 还好没叫母妃看出什么来,可是一想起赵雪芙有孕,慕楠煜就忍不住的皱眉。 现在不适合去见赵雪芙,只得改日再找机会,好好问问赵雪芙。 孩子究竟是谁的…… 慕楠煜落荒而逃似的,魏贵妃忍不住一阵狐疑,自言自语的嘀喃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跑那么快干什么? 不过魏贵妃倒也没有多想,儿子有自己的事要忙,迎接镇南王,可是不容马虎的事儿。 现在她更加关心的,是赵雪芙有孕。 想着,魏贵妃勾唇一笑,吩咐道,“来人。” 当即就有宫婢上前来听候吩咐。 “把本宫珍藏的那只百年人参,还有百年灵芝都给芙美人送去,替本宫给芙美人道喜了。”魏贵妃浅笑盈盈的吩咐道。 “是……”宫婢乖乖地领命退了下去。 而魏贵妃,抚摸了一下发鬓间的宝钗,勾唇一笑,“走,陪本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么好的事,怎么能不去瞧瞧热闹呢? 然后,魏贵妃就去了许皇后那里。 许皇后正好心情的插花呢,梅花,御花园里刚折来的。 这时节,也只有梅花开的最好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魏贵妃笑吟吟的给许皇后请安。 许皇后眼皮子一抬,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浅笑着,“妹妹不必多礼,坐下吧。” “谢皇后娘娘。”魏贵妃巧然落座,瞧着许皇后悠哉悠哉的摆弄着花瓶,勾唇一笑,她倒是沉得住气。 然而在许皇后眼里,沉不住气的是魏贵妃。 瞧,一听说赵雪芙有孕,立马就跑来了。 “皇后娘娘,听闻芙美人有孕,皇后娘娘可知晓此事?”许皇后不开口,最后还是魏贵妃先说话。 许皇后淡淡的瞧了她一眼,“本宫也是方才听闻的,太医来向本宫禀报了,芙美人有孕,乃后宫大喜事,妹妹你说是吧?” 魏贵妃眼神闪烁了一下,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皇后娘娘说的是,听闻陛下都亲自去看望芙美人了,数不清的赏赐像流水一样的送去了芙蓉宫,本以为陛下冷落了芙蓉宫数月,没成想,芙美人这般有福气,竟怀了龙嗣,往后这芙蓉宫的恩宠,怕是更胜从前呐。” 她就是来膈应膈应许皇后的。 以前那赵雪芙得宠的时候,那简直骄傲的比开了屏的孔雀还要傲气些,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要说这宫里,吃过赵雪芙最多憋气的,当属我们的皇后娘娘。 若是赵雪芙一朝翻身,就不信皇后娘娘心里能舒坦了? 果不其然,许皇后本来在修剪梅枝,一听魏贵妃的话,咔嚓一声,梅枝断了。 魏贵妃勾唇一笑,就知道皇后娘娘心里不会舒坦。 要是让赵雪芙生下个皇子,那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得宠的时候,赵雪芙就不得皇后放在眼里。 再来个母凭子贵,这后宫,还有皇后什么事儿啊? 大家伙都巴结芙蓉宫去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许皇后很快就收敛了心绪,不紧不慢的把修剪好的梅枝插进花瓶里,漫不经心的笑道,“芙美人有孕,陛下紧张些也是应该的,毕竟陛下多年没添过子嗣了,若是芙美人能为皇室开枝散叶,那也是她的功劳,多少赏赐都是她应得的,妹妹你说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魏贵妃不就是想来激她的麽? 要收拾赵雪芙那个贱人,用不着魏贵妃来激她。 既想激她对赵雪芙出手,又想隔岸观火。 实则魏贵妃比赵雪芙要可恨多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啊,陛下多年未添过子嗣了,要不怎么说芙美人福气好呢?能为皇室开枝散叶,我们可就没有这个福气咯。”说着说着,魏贵妃还煞有其事的感叹一声。 这话叫许皇后目光闪烁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瞟了眼魏贵妃,但也没从她脸上瞧出些什么来。 于是便又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审视的目光,淡淡道,“魏贵妃有煜王,那是陛下的长子,魏贵妃的福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要不是魏贵妃这个贱人捷足先登,怀上了陛下的长子,如今太子位就是她儿子的! 长子又如何?却不是嫡子。 只有她的儿子才是嫡子。 只是这些年来,立长还是立嫡,一直都没争出个结果来。 魏贵妃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煜王虽是长子,却不如皇后娘娘的嫡子呀。”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皇后这是在嘲讽他的煜王不是嫡子呢。 凌王是嫡子又如何?可却不是长子。 照样争不到太子位。 你皇后会冷嘲热讽,我就不会吗? 魏贵妃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不过今儿来,可不是来找皇后争锋相对的,魏贵妃很快就平复下来,悠悠的笑了一声,“眼下芙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紧要的,眼看芙蓉宫重获圣宠,臣妾也该去给芙美人道喜才是,皇后娘娘,恕臣妾不奉陪了,臣妾告退。” 说完,不等许皇后开口,魏贵妃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纯属就是来膈应一顿许皇后,没别的。 魏贵妃前脚走后,许皇后便眼神一冷,一手就掀翻了刚插好的梅枝花瓶。 ‘砰’的一声脆响,花瓶砸了个支离破碎,梅枝无辜获罪。 “贱人,得意什么?生了个长子又如何,只要有本宫在一天,你的儿子就永远是庶出!”许皇后咬着牙骂了一声。 魏贵妃前脚刚走,慕溪凤后脚就来了。 瞧了一眼地上摔碎的花瓶,以及皇后满脸的怒气,慕溪凤大抵就猜到了。 不着痕迹的轻叹一声,这就是母后斗不过魏贵妃的地方。 第753章:不留你吃饭了! 魏贵妃永远要比母后沉得住气。 方才她来的时候,瞧见了魏贵妃离开。 “母后何苦动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为了别人的三言两语,气坏了自己身子值当吗?”即便不问,慕溪凤也知道魏贵妃是来干什么的。 瞧见慕溪凤,许皇后的火气才算压下去了点,冷哼一声道,“魏贵妃那贱人,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不过是想借本宫的刀去杀赵雪芙罢了。” “母后既然知道,又何须生气呢?”慕溪凤弯腰捡起了摔在地上的梅枝,这梅枝开的多好啊,娇艳欲滴的,就这么扔了多可惜啊。 既然都知道魏贵妃安的是什么心思,又何必生气呢? “本宫就是见不得那贱人猖狂的狗样!”这宫里,最猖狂的不是赵雪芙。 赵雪芙那是明面上的猖狂,而魏贵妃,却是背地里的猖狂。 表面装得贤良大度,其实比谁都猖狂! 真正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的,是魏贵妃。 要说赵雪芙,她还能时常打压一二,但魏贵妃,其母族势大,不弱于许家,所以魏贵妃和她是旗鼓相当,谁也讨不到谁的便宜。 “魏贵妃便是料定母后不会让赵雪芙诞下皇嗣,不过就是来激母后两句,好添把柴罢了,母后,您是后宫之主,我称您母后,而煜王,只能称魏贵妃为母妃,这就是差距呀,母后何必为这种人生无谓的气?” 慕溪凤理好梅枝之后,又从新拿来一个花瓶,将梅枝插了进去,嘴上轻言细语的安抚许皇后。 这要是放在平常人家里,魏贵妃也就是个妾罢了。 为这种人动气,不值当。 不得不说,慕溪凤的一番话,安慰到了许皇后。 说的不错,她是后宫之主,她的孩子,称她母后,而魏贵妃的孩子,只能称她做母妃。 她为妻,而魏贵妃,不过就是个妾罢了,就是将来百年之后,陛下也是同她合葬的,哪有她魏贵妃的地儿? 瞧着自家母后消气,慕溪凤也笑了笑。 好期待过两日的太后生辰宴呀。 这个生辰宴,怕是会比想象中的还要热闹啊。 镇南王来了,太后和父皇想把她赐给北宫琉,拿她当棋子牵制北宫琉,赵雪芙又有孕了,呵,真是叫人无比期待啊,将会是一场绝对的好戏。 慕楠煜出宫之后,便直接去了裴家。 当裴少枫接到家丁禀报,说是煜王来了的时候,裴少枫还皱了皱眉头。 “煜王?他来干什么?”裴少枫狐疑了一句,他和煜王,可没什么交情可言。 但煜王既然上门来了,也是要见一见的。 然后裴少枫就放下了手头上的文书,去客厅见见煜王。 等裴少枫到客厅的时候,慕楠煜正坐着喝茶等他呢。 “下官见过煜王殿下。”虽然不清楚煜王来干什么,但该有的礼数,裴少枫不会少。 毕竟对方是皇子。 “裴将军免礼,本王突然来找你,不会打搅到将军吧?”倒是慕楠煜,一见裴少枫,立马就放下茶盏,还亲自将裴少枫给扶了起来。 不知道的人瞧了,怕是还以为裴少枫跟他关系多好呢。 对于煜王……颇有些殷勤的态度,裴少枫倒更是狐疑了。 表面上不露痕迹,一本正经的询问,“煜王殿下言重了,不知煜王殿下来找下官,所谓何事?” 可别说是来找他叙旧的,这就有点太假了。 不过裴少枫倒真有些好奇,煜王来找他干什么的? 煜王,可绝对是‘稀客’呀。 “本王早就想来看望裴将军了,只是裴将军你也知道,当日在朝堂上,父皇勒令本王和凌王闭门思过,是以一直耽搁至今,今日本王一得空,便就来看望将军你了。”慕楠煜一副‘哥俩好’的说。 说的跟真的一样。 然而裴少枫信他才有鬼呢。 裴少枫没说话,因为他知道,煜王还没说到重点上,或者说是正题上。 至于什么来看望他的,都是扯淡。 裴少枫没作声,慕楠煜也晓得,自己同裴少枫,之间的关系并不愉快,是以裴少枫有些疏远他,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既然来找裴少枫,不就是想来修复关系的吗? 所以慕楠煜并不气馁,拉着裴少枫一同坐下,那叫一个自来熟。 活像是把裴家当成自己家一样,真是半点都不觉得生分。 “将军,本王知道,之前在南阳,你我之间有些小小的不愉快,本王头一次领兵,欠缺经验,还请将军大人有大量,莫要同本王计较,本王在这儿,给将军赔不是了。” 说着,慕楠煜作势就要给裴少枫赔不是。 裴少枫眼神一闪,眼疾手快的拦下了慕楠煜赔罪的动作,“煜王殿下言重了,过去的事,下官早已忘了。” 这也就是场面的客气话罢了。 实则裴少枫哪会忘了,在南阳时,当着两军阵前,煜王还想对他军法处置呢。 实在是想忘都忘不掉啊。 有几个主帅,会当着敌军阵前,要处置自己的先锋大将? 哪是一句欠缺经验就算完事的? 不过这些,他都没必要跟慕楠煜说。 因为他不认为自己跟慕楠煜是一路人。 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慕楠煜今天来的目地,还是没说到正题上。 “这么说,将军是不同本王计较了?”慕楠煜笑着打官腔。 “过去的事,煜王殿下不必再提,今日不知煜王殿下所为何来?”裴少枫一本正经的说。 但其实,他没什么心情陪着慕楠煜打官腔。 有事说事,打官腔,客套,寒暄这种事,不适合裴少枫。 慕楠煜就在脑子再不好,好歹也是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 哪会听不出裴少枫话中的敷衍之意。 敷衍就代表他无意同自己一路。 慕楠煜的脸色,当场就有些凉了下来,正了正衣襟,分分钟就又端出了他煜王的架子,“本王今日来,是奉父皇的意思,父皇有旨,请将军协助本王,迎接镇南王使团。” 他热脸贴了裴少枫的冷屁股,能高兴吗? 当然不高兴了! 他都这么软下身段来同裴少枫赔不是了,裴少枫还不领情?! 果然,裴少枫还是那个讨人厌的裴少枫。 迂腐不化,古板,死板!朽木不可巧也! 倒是裴少枫,听闻迎接镇南王使团的时候,眼神明显变了一下,“镇南王?” 镇南王来了? 他竟没听到丝毫的风声? “不错,镇南王出使的国书已经送到了父皇手中,父皇命本王负责迎接镇南王,由将军你从旁协助本王。”慕楠煜口气威风凛凛的说。 父皇都有意,让他拉拢裴少枫。 可偏就裴少枫不领情。 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少枫这就明白了,煜王是来传达陛下的口谕的。 既然是陛下的口谕,裴少枫自然是要领命的,微微颔首道,“微臣领旨。” 但其实裴少枫哪会猜不到,陛下是有意让煜王来接近他的。 说白了,就是利用他。 莫说他了,陛下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利用。 这些年,利用煜王和凌王,彼此制衡。 “将军……” “煜王殿下,下官家中无人,只下官一介粗人,恐怠慢了殿下,下官斗胆就不招待殿下了,殿下若无事,就请便吧。” 慕楠煜还想说些什么,不防就被裴少枫一本正经的嗓音给打断了。 想说的话给卡在了喉头。 憋的脸色都青了。 这个裴少枫,这是在赶人了啊! 那话就像在说,不留你吃饭了! 谁稀罕他裴家的饭! 慕楠煜冷哼一声,衣袖一甩就走了。 “对了,忘了告知裴将军一声,这次来的,不止是神昭镇南王,还有戎狄新可汗也来了,与裴将军,也算是个故人吧?”临走之前,慕楠煜还不忘顿步回头补了一句。 说完大笑着走的。 戎狄新可汗,与裴少枫,可是有杀父之仇的。 既然裴少枫不识趣,有的是人对付裴少枫。 听着慕楠煜的笑声,裴少枫眉间一皱,戎狄可汗…… 与此同时,全贵公公也到了赵家,同样是传达陛下的旨意。 恭喜赵天靳升任朔城郡守一职。 “恭喜了,赵公子。”全贵公公笑呵呵的给赵天靳道喜,“芙美人身怀龙嗣,赵公子又得陛下的器重,出任朔城郡守一职,还望赵公子,啊不,现在该称赵大人了,还望赵大人可莫要让陛下失望呀。” 赵天靳心里掀起了一层一层的波浪,就像是……就像是……怎么说呢? 幸福来得太突然! 对,幸福来得太突然! 朔城郡守,没想到会是由他来接任朔城郡守一职。 长姐这个龙嗣怀的好啊。 赵天靳心里激动又紧张,但表面上,还算绷得住淡定,诚惶诚恳的叩首道,“微臣多谢陛下。” 末了起身后,又对着全贵公公微微颔首,“多谢公公,劳烦公公跑一趟,请进屋用杯茶水吧。” “茶水就不必了,咱家还要回宫向陛下复命呢。”全贵公公说的恭敬,实则是眼高于顶。 “烦请公公稍后。”赵天靳说话间,回了一趟屋,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锦盒,“这是我偶然间得的一套白玉棋子,小小东西不成敬意,劳烦公公跑一趟,还请公公莫要嫌弃,公公回宫后,还需烦请公公,替我向长姐问好。” 这就是非常懂规矩的表现了。 第754章:想在本王府里杀人吗? 老太监脸上笑开了花,赵天靳是个识趣儿的,不错。 “如此贵重的东西,咱家可怎敢收……” 明明就要收,嘴上还要装模作样的推辞一下。 “瞧公公说的,公公在宫里当差,什么样的贵重东西没见过,这不过就是一点心意,还望公公莫要嫌弃才是,我宫里的长姐,还得劳烦公公时常照应一二,天靳感激不尽。”赵天靳说着,便将装着白玉棋子的锦盒塞到了全贵公公手里,并且鞠了一躬,表示谢意。 “这……既然赵大人如此盛情,那咱家就收下了,赵大人请放心,如今芙美人身怀龙嗣,陛下自是万分疼惜的,时辰不早了,咱家就先回宫复命去了。” “公公慢走。”赵天靳那叫一个客客气气的。 简直是贵客中的贵客。 全贵公公得意洋洋的走了,赵天靳在后面亦是嘴角上扬,明黄的圣旨捏在手心。 朔城,有了这一方地方,何愁赵家往后的繁荣? 说出去还真是要笑掉大牙,一个屠杀了原郡守府满门的人,去接任郡守府。 也不知道赵天靳以后住在郡守府的日子里,会不会做噩梦? 各家有各家的热闹。 而凌王府,也热闹了一回。 裴蓉华听闻方千金住进了凌王府,立马就跑到了凌王府来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找到后院,就在谢水阁看到了爬在阁楼上悠闲惬意的方千金。 正赏梅呢。 裴蓉华当场就冷了脸,瞅着方千金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冷光。 蹭蹭的就冲进了谢水阁! 丫鬟奴婢那是拦都拦不住。 冲上去就要打方千金的架势。 “方千金!” 裴蓉华冲上去,没等方千金开口,扬手就是一巴掌,响当当的扇在了方千金的脸上。 “你竟敢跑来勾引凌王哥哥!”裴蓉华恶狠狠地咬牙。 方千金都被打蒙了一瞬,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捂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方千金那也不是个软柿子,冷眼瞪着裴蓉华,“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扬手就想一巴掌打回去。 却在扬起手的时候,就被裴蓉华揪住了手腕,裴蓉华力道极大的掐着方千金的手腕,叫她动弹不得,“你敢跑来勾引凌王哥哥,打你算轻的了,我告诉你,你敢肖想凌王哥哥,我杀了你都能做的出来,不信你可以试试!” 凌王现在就是裴蓉华最后的指望,谁也别想跟她抢! 否则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本来凌王答应她,从朔城回来后,就请旨赐婚娶她的。 可是一直都不见凌王有动静儿,裴蓉华本就着急。 突然又听说,方千金住进了凌王府! 裴蓉华听了之后,立马就上头了,哪还忍得住?! 这不,就来找方千金兴师问罪来了。 “你……你敢!”若说方千金一点都不害怕,那也是假的。 毕竟发飙的裴蓉华,也是有些吓人的。 女人发起狠来,可不比男人差。 尤其是像裴蓉华这种榜上了凌王的女人。 打从在朔城的时候,方千金就知道,裴蓉华是凌王的女人。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她会和裴蓉华来争凌王。 “你看我敢不敢?”裴蓉华用力一扯,就把方千金扯到栏杆边上去了,狠狠地压着她的脑袋,像是要把她给推到阁楼下面去似的! 这谢水阁是两层,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得重伤啊! “裴蓉华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你敢伤我,凌王是不会答应的!”被裴蓉华压着,方千金重心有些失控,吓得她喊了起来。 不提凌王还好,一提凌王,无疑只会让裴蓉华那根敏感的神经更加脆弱。 下手也就更狠,分分钟就要把方千金给推下去! “啊!”吓的方千金花容失色的大喊起来。 “住手!”就在这个时候,救星来了。 方千金立马就眼泪汪汪的哭了起来,“殿下救我……” 慕玄凌一来,就瞧见裴蓉华气势汹汹的要把方千金给推下阁楼去,当即眉头一皱,“这是在干什么?想在本王府里杀人吗?” 单从语气,就能听出慕玄凌的冷厉。 是想跑来他王府杀人吗? 如果说上一秒,裴蓉华还是气势汹汹的,那么下一秒,慕玄凌开口一声冷呵,裴蓉华立马就弱了下来。 压着方千金的力道也松了下来,方千金趁机推开了裴蓉华,离她远远的! 这个疯子! 裴蓉华亦是眼中含着泪,分分钟就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凌王哥哥……你答应过我,会娶我的……可是,她为什么会住进来……” 裴蓉华的手,指向缩在后面的方千金。 凌王府她都没住进来过,凭什么方千金可以住进来? 裴蓉华问的委屈又可怜,好比慕玄凌辜负了与她之间的海誓山盟一样。 虽然没什么海誓山盟。 但从裴蓉华委屈到不行的脸上,硬是被慕玄凌给辜负了一样。 慕玄凌英俊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瞧着裴蓉华楚楚可怜,倒叫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只是脸色不太好就对了。 “她住进来是有缘由的,你莫在胡闹了。”这话,算是给裴蓉华解释了一声。 说话时语气也软了几分。 “什么缘由?”可裴蓉华不信,追问慕玄凌,有何缘由要让方千金住进凌王府? 传出去,就不怕……就不怕别人议论吗? 到时候,他是不是就要纳方千金进府? 裴蓉华委屈的眼泪巴巴的,瞧着也是好不惹人疼爱。 “殿下,她要杀我……殿下你要替我做主啊殿下……”裴蓉华委屈,方千金还委屈呢! 裴蓉华这个疯子,一来就想杀她! 她还委屈呢! 就只有你裴蓉华会装可怜诉委屈吗?! 我也会! 两个女人,都是一副委屈的模样看着慕玄凌。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女人,就是一台好戏了! 慕玄凌皱着眉头抿着唇,然后二话没说,上去就拉着裴蓉华,瞧了一眼方千金,转头就带着裴蓉华走了。 裴蓉华本来还有些抗拒,觉得他还没给她一个交代。 但是裴蓉华心里也不是不知道轻重,凌王这已经算是跟她服软了,她若还强硬着,惹恼了凌王,得不偿失。 所以裴蓉华半推半就的,也就跟着慕玄凌走了。 “殿下……”剩下的方千金一跺脚,凌王居然不管她,而去安慰裴蓉华那个疯子! 气的方千金也是好一阵的咬牙切齿。 但她也晓得,毕竟是裴蓉华跟着凌王的时间较长,等来日她入了凌王府,看她不把裴蓉华踩在脚底下!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就不信了,她日日住在凌王府,会比不过裴蓉华那个疯子! 方千金狠狠地咬紧了后牙槽,然后一瘸一拐的会自己屋子去了。 刚才被裴蓉华吓的一阵腿软,她得回去喘口气。 慕玄凌则拉着裴蓉华来了自己房间,还没气的睨了她一眼,“谁让你跑来胡闹的?” 一开口,不是安慰,不是解释,而是质问。 裴蓉华分分钟委屈的鼻子都酸了,“我胡闹?凌王哥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那个方千金了?!” 裴蓉华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慕玄凌的女人。 不,她本来就是慕玄凌的女人。 所以她现在,就是以慕玄凌女人的立场和口气在问他。 慕玄凌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你是在质问本王吗?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打从心里装着裴卿卿之后,慕玄凌看别的女人,都觉得提不起兴趣来。 裴蓉华也不例外。 哭哭啼啼的,只会让他觉得心烦。 可是慕玄凌这冷言冷语的,无疑就像是拿刀子扎裴蓉华的心,她委屈的泪眼朦胧的,“凌王哥哥,你真的看上她了……那我呢?你答应过,要娶我的……凌王哥哥,蓉华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若不要我,让我怎么办?凌王哥哥是要逼我去死吗?” 说到最后,裴蓉华流露出丝丝绝望。 好像慕玄凌若负她,她就只能死在他面前。 慕玄凌死死地皱着眉头,裴蓉华这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只会让他觉得更加心烦。 冷着脸,抿着唇不说话。 裴蓉华心都凉了半截,“凌王哥哥,你,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好像慕玄凌说个‘是’,她立马就要去死一样。 慕玄凌还是没说话,裴蓉华凉了的半截心,直接凉透了,委屈的脸上透着几分凄美,“好……凌王哥哥不要我……我,我不为难凌王哥哥,只要我死了,凌王哥哥就不用为难,不用心烦了……” 说着就找准了柱子,一头就要撞上去。 “蓉华,你干什么!”有慕玄凌在,哪能真的让她撞柱去死! 及时拦下了裴蓉华撞柱。 裴蓉华哭的委屈又可怜,“凌王哥哥拦我做什么?若凌王哥哥不要我,我还活着做什么?我死了,凌王哥哥就不用为难了……” 三句话不离一个为难。 意思是还想表明,她是在为慕玄凌着想。 哪怕是寻死,心里想的也是慕玄凌。 瞧啊,她这般全心全意对他,这般忠贞,他难道真就那么铁石心肠,一点都不为所动吗? 第755章:美男计 “你并未让本王觉得为难。”慕玄凌似是叹了口气。 虽然他对裴蓉华,算不上心爱。 但裴蓉华毕竟算是他的女人了。 又这般全心对他,慕玄凌自认,自己并非是什么薄情寡义之人。 即便不心爱,可瞧着裴蓉华,若说毫不动容,那也是假的。 多少还是有些疼惜的。 “真的吗?凌王哥哥说的是真的吗?”慕玄凌的一句话,像是又重新给了她支撑下去的希望。 哭过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很是清澈,痴情又可怜的望着慕玄凌。 换了别的男人,没几个人能不心软的。 慕玄凌的心也软了几分,“真的,本王何曾说过不要你?起来……” 然后又亲手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安抚着她。 裴蓉华要是真死在凌王府,除了给自己惹来一身腥,半点好处都没有。 “凌王哥哥……蓉华什么都没有了,蓉华只有你了……你若厌烦了蓉华……蓉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说着,裴蓉华就又可怜兮兮的抽泣了起来。 哭的那叫一个柔美又可怜的,也是惹人怜爱。 就像她说的,她现在什么都没了,慕玄凌就是她最后的靠山了。 父亲没了,裴少枫那个大哥又不与自己亲厚,指望裴少枫庇护自己,还不如靠自己抓紧凌王来翻身! “本王知道你的难处。”慕玄凌叹了口气,其实裴蓉华的难处,他心里不是不清楚。 裴震死后,裴蓉华便就没了靠山。 虽说裴少枫现在也是大将军了,可裴少枫心疼的,只有他的三妹裴卿卿。 想起裴卿卿,慕玄凌心坎里便就忍不住一阵揪心的疼。 看着眼前的裴蓉华,甚至他在想,如果当初,他温柔以待的是裴卿卿,而非裴蓉华,或许现在,就像那个梦境一样,裴卿卿嫁的人就会是他……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过去的也不能重来。 到现在慕玄凌才体会到,何为遗憾二字。 察觉到慕玄凌眼中的怀念,裴蓉华心紧了一瞬,留在他心里的人,可比住在府里的方千金更可怕。 裴蓉华温柔似水的搂上慕玄凌的腰,头靠在他胸膛上,柔声道,“凌王哥哥,蓉华只有你……也只要你……” 实则慕玄凌看不见她垂眸时眼睛里闪过的狠光。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心只有他,可他却想着别的女人? 男人都是这么犯贱吗?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是吗? 揪着慕玄凌的衣服,裴蓉华抓的很用力,尽管心里愤恨的要死,但她只能装作柔情可怜,来博取这个男人的同情。 裴蓉华的拥抱,让慕玄凌回过神来,到底是没有推开她。 “方千金对本王还有用,你不可再找她麻烦,明白吗?”慕玄凌抱了她一下,拍了拍她的后背,算是给她解释。 留着方千金还有用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蓉华知道了……蓉华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裴蓉华说的乖巧,但其实心里恨着呢! 她明白个屁! 但在慕玄凌面前,她不能再撒泼,惹他厌恶了。 否则得不偿失。 所有的怨恨只能埋在心底。 两日后,迎来了这个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一大清早的,便飘起了飞絮一般的雪花。 同时今日也是个重要的日子,因为太后生辰,镇南王使团进京。 由煜王负责,裴少枫跟随,一大早的就等在城门口等着迎接镇南王。 侯府里。 裴卿卿一出门,瞧见下面飘起了雪花,惊讶至于也很是欣喜,“呀!下雪了!” 这个冬天,这还是第一场雪呢。 裴卿卿伸出手,刚接住一片雪花,还来不及欣赏一眼呢,下一秒,手心的雪花就被一只大手给抹杀了。 “外头冷,夫人若想看雪,本候叫人将雪铲到屋里给夫人看。”白子墨温暖的大手,握着她微凉的小手,本来裴卿卿觉得挺暖心的。 但是被男人说出口的一句话就抽搐了嘴角,“侯爷,屋里有火炉,雪铲进去还是雪吗?” 这男人,是认真的吗? 她不就多看了眼飘雪吗?至于这么勒令她嘛! 搞得她像泥捏的一样,就算是泥娃娃,也没有这么脆弱的吧! 这男人,是把她当成泥捏的吗? 男人闻言顿了一下脚步,“雪年年有,但你只有一个。” “嗯?”这话裴卿卿听的懵了一下,“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只要一个? 虽然这话听着好像也没毛病,她的确只有一个。 但是怎么感觉怪怪的? “意思是时辰不早了,夫人该梳洗打扮,今日是太后生辰。”男人一本正经的说。 “……”裴卿卿眼角一抽,她问的是这个吗?! 这男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不过今日是太后生辰宴,依规矩,她跟白子墨都要去参加的。 所以这男人说的没错,是该梳洗打扮了。 “夫人不是想见镇南王吗?今日便可见到了。”末了白子墨又补了一句。 男人牵着她回了屋子,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大名鼎鼎的镇南王,我倒要看看是何许人也!” 裴卿卿说话间,落在了铜镜前,开始捯饬自己。 自从姒雪从商之后啊,连个给她梳洗打扮的人都没有。 裴卿卿叹了口气,她这个侯府夫人连个贴身侍婢都没有,说出去谁信呐。 梳妆这种事,还得她自己亲自动手。 下一秒,她拿在手里的眉笔就被男人拿了去,“夫人想象中的镇南王是何许人也?” 男人随口一问,拿着眉笔给她画眉。 其实她也不算没人梳妆,这男人的手艺倒是越练越好了。 男人给她轻轻描眉,裴卿卿就这么望着男人认真而俊美的眉眼,嘟囔着说,“这镇南王是北宫世子的父亲,能生出北宫世子那般俊美的儿子,想必镇南王也是个相貌不凡的男人吧?” 男人描眉的动作顿了一下,低眉睨了眼跟前的小女人,“夫人就只看北宫琉的脸?” 北宫琉俊美吗?有他俊美吗? 瞧着这男人又开始酸了,裴卿卿还没气的白了男人一眼,“看人不看脸看什么?若我是个丑八怪,侯爷当初哪会娶我啊?” 虽说看人贵在人品,但是别否认,看人第一眼看的,还真就是脸。 只是她这话,却叫男人眯起了深谙的眸子,露出丝丝危险的气息,“所以夫人的意思,当初就是看上了本候这张脸才甘愿代嫁?” 裴卿卿坐着,白子墨站着,她仰头,他低眉,微微弯下腰,眯着深谙的眸子,指尖轻轻捻着她的下颚,看似浪漫又低迷的一幕。 所以她当初甘愿代嫁,也是因为看上他的脸? “当然不是了。”裴卿卿脱口问出的喃喃道。 这男人的眼眸,好似一块磁铁般,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吸引着她深陷其中移不开眼。 “我是真的想嫁你,才会答应代嫁的。”裴卿卿眸光清亮的说。 当初,她是真的愿意嫁给他,才会答应代嫁的。 不管他是不是残废,她都愿意。 “为什么?”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有股魔力一般吸引着裴卿卿。 他腿残时,所有的女人都对他避如蛇蝎。 唯独她,说愿意嫁给他。 “因为你是白子墨啊……”裴卿卿想都不想的说道。 从她清亮的眸中,男人看不出一丝瑕疵。 因为他是白子墨,所以愿意嫁他? 她愿意嫁的,是他这个人。 白子墨像是对她使了什么迷魂术一样,裴卿卿被他迷得移不开眼…… 忽而,男人笑了,笑的极其耀眼,低声在她耳边呵气,“夫人今日想画个什么样的妆容?” 男人这一声笑,裴卿卿才像是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居然平白无故被这男人给迷住了,裴卿卿一阵糗,“侯爷一个大男人,使美人计好意思麽!” 不,是美男计! 最主要的,是她还中计了! “看来夫人的确是看上了本候的脸,否则本候这美人计也不好使。”白子墨一边给她描眉,一边一本正经的说。 “……”裴卿卿一噎。 这男人,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从描眉到上妆,再到穿衣搭配,都是由这男人经手。 裴卿卿无语之余,也乐得享受这男人的伺候。 而城门口,等了半个时辰后,终于等来了镇南王率领的使团。 这要是再不来,慕楠煜都要找个地方窝着取暖了。 这大冬天的,本来就冷的冻人,偏就今日又下起了雪,更加冷了。 慕楠煜都冻得要跳脚了,总算是看到了镇南王的身影。 再不来他都要骂娘了! 这天寒地冻的,让他空等这么久! 心里骂娘,表面上,慕楠煜也不敢给北宫焱甩脸色看。 扯着快冻僵的嘴角上前去给北宫焱挤出个笑脸来,“镇南王别来无恙啊!本王奉父皇旨意,特在此等候镇南王,镇南王可让本王好等啊!” 最后一句话,慕楠煜说的也是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是冻得,也是不爽的。 “煜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北宫焱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睨了眼慕楠煜。 当然,也瞧见了慕楠煜身后的裴少枫,北宫焱威严的眉头一挑,“哟,裴将军也来了,听闻裴将军加官进爵了,可喜可贺啊。” 第756章:男人的恩宠,靠不住 北宫焱这话听着,可就别有几分深意了。 裴少枫眼神一跳,很官方式的回礼,“镇南王客气了,下官奉命协助煜王,前来迎接镇南王。” 裴少枫没说,现在他对这个镇南王,总感觉有点阴影了。 感觉像是又有什么坑在等着他! 许是之前在南阳时,被镇南王坑了一回,所以面对镇南王的时候,裴少枫下意识就会防备着些。 “哦?是吗?天凤陛下还真是有心了,既如此,那就有劳裴将军……和煜王殿下了。”北宫焱威严的口吻中略含几分戏谑。 他故意把慕楠煜放在最后面说,这不是让慕楠煜没脸吗! 明明裴少枫是给他陪衬的。 被镇南王这么一说,活像是他给来裴少枫当陪衬的一样。 裴少枫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镇南王是有心还是无意? 给他往煜王身上拉仇恨值呢? “镇南王不必客气,你瞧,知晓镇南王要来,这天都下起雪来了,是为祥瑞之兆呢,镇南王一路辛苦,就请随本王进宫稍作歇息,行宫已经备好,就等着镇南王了,镇南王请吧!”慕楠煜是有气没地儿撒,只能憋着,而且还要好言好语的赔笑脸接待这位镇南王。 每回在镇南王面前,他都要吃裴少枫的憋气,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呀! 这口憋气,自然而然的,就记到了裴少枫头上了。 然后,一行人马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往皇宫去了。 太后寿宴,当朝的王公贵族,朝廷重臣都会前去参加,自然也少不了一堆女眷。 说白了,就是一场盛大的宴会。 今日的宫门口,那叫一个热闹。 等侯府的马车到的时候,宫门口络绎不绝的都是人。 各家的女眷,今日势必要表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首先就是穿衣打扮了。 裴卿卿一下马车,便像是走进了万花丛中一般,一堆女眷争奇斗艳的场景,何其熟悉。 瞧着一堆女眷个个都娇俏艳丽的,再看看自己,一身素雅,像是去寺庙烧香拜佛的一样。 好在她已是有夫之妇,不用跟着一堆女眷攀比什么了。 战北侯府的马车一来,顿时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尤其是瞧着侯爷亲手将裴卿卿给扶下马车,酸了不少人的眼。 裴卿卿自然也招来了不少鄙视的眼神儿。十个有九个都瞧不上她。 其中就包括赵雪莹。 瞅着裴卿卿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她。 “卿卿……” 裴卿卿刚下马车没走两步,就听见后面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一眨眼的功夫,霍筱雅就跑过来了,“卿卿,你来的比我早啊,还以为我要等等你呢!” 裴卿卿笑了笑,拉了一下霍筱雅的手,“我也是刚到,徐姐姐来的正好,我们一起进去吧。” “你跟我一起呀?”霍筱雅拖了个长长的尾音,瞟了一眼她身边的白子墨,“那侯爷呢……” “侯爷他有事儿。” 霍筱雅话音刚落,后面就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北宫琉也来了。 不过没怎么瞧霍筱雅一眼,只是对着裴卿卿淡淡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着白子墨道,“侯爷,女眷的场合,我们就不要凑热闹了吧?父王已入宫,想见见侯爷。” 正儿八经的见见白子墨。 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佻,镇南王要见他,他早料到了。 只是…… 白子墨不放心的眼神瞧了眼裴卿卿,裴卿卿当即明白,开口道,“侯爷有事就先去吧,世子说的不错,都是女眷的场合,侯爷就不要凑热闹了,有徐姐姐陪着我,不碍事的。” “卿卿说的对!侯爷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保证,会把卿卿安然无恙的给侯爷带到宴席上!”霍筱雅扯着嘴角打保证的说。 既然北宫琉无视她,她也可以看不见他! 不是只有他北宫琉能做到视若无睹一词的。 “人多手杂,夫人自己当心些。”白子墨握了一下她的手,轻言叮嘱道。 “我明白的,侯爷放心。”裴卿卿笑着说。 就算他不说,她也晓得今日的场合人多手杂。 然后男人点点头,转头与北宫琉走了。 全程,北宫琉当真是看都没看一眼霍筱雅。 虽然心里说不在意,无所谓,可是北宫琉走后,霍筱雅还是觉得生气。 “既然忘不了他,何苦为难自己呢?”裴卿卿叹息的声音响在霍筱雅耳边。 明明就是放不下北宫琉,又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呢? “我才没有呢,卿卿你想多了!”霍筱雅还死鸭子嘴硬的不承认。 “在我面前,徐姐姐还逞强呢?”裴卿卿好没气的瞥了眼霍筱雅。 在她面前,有什么好逞强的? 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嘛,忘不掉就是忘不掉嘛。 还是那句话,干嘛这么为难自己呢?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今日宫里人这么多,我们先进去吧。”霍筱雅吸了口气,笑着转移话题。 裴卿卿无奈,霍筱雅就跟她的亲人没区别。 她自然是希望霍筱雅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但是,她也晓得前世里霍筱雅和北宫琉的结局,所以有时候裴卿卿也在想,若是她二人从此分道扬镳,也就不会有生离死别的结局了。 或许,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否则,她怕她改变不了霍筱雅的结局。 毕竟前世里,她与霍筱雅并未深交,只听说南阳郡主为爱而亡,令她感到惋惜。 至于是怎么亡法,裴卿卿并不知其中内情。 她怕,霍筱雅会如前世那般…… 与此同时,凤仪宫里。 慕溪凤正陪着许皇后说话。 不断的有宫婢来禀报,说是哪家哪家的女眷进宫来了。 慕溪凤泰然自若的坐着,期待了数日的生辰宴,总算来了。 今日会很热闹的。 慕溪凤嘴角勾起一个冷艳的笑意。 只是许皇后的脸色却有些凝重,慕溪凤也是看在眼里的,“寿宴将近,母后因何烦忧?” 但其实,慕溪凤大约知晓自家母后的顾虑。 许皇后忧虑着开口,“凤儿,你真的觉得,母后今日揭穿赵雪芙那个贱人妥当吗?母后担心……” “母后担心什么?”许皇后话未完,便被慕溪凤打断,“担心抹杀了父皇的尊严,父皇会厌弃母后吗?” 许皇后没说话,却也是默然了的脸色。 她担心正是如此。 若是揭穿赵雪芙那个贱人,势必会抹杀掉陛下的尊严和颜面…… 她担心,会遭陛下的记恨。 会连累她的一双儿女。 “母后不过是说出实情,何错之有?皇室血脉岂容混淆?”慕溪凤说的一本正经的,脸上带着冷艳,“父皇即便生气,还能废了母后不成?母后尽管放宽心,父皇就算是生气,也不会把母后怎么样的,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谁也动不得母后的地位,否则便是父皇,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就算抹杀了父皇的尊严和颜面那又如何? 母后并未做错什么,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何错之有? 就算父皇生气,也不足以做废后的理由。 说实话也有错,传出去,怕是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顶多就是遭父皇一顿训斥,再不济就是父皇冷落了这凤仪宫罢了。 平时也没见父皇往凤仪宫来过多少次。 所以冷落不冷落的,有什么要紧的? 要紧的是给自己出口气。 现在的慕溪凤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谁都没有自己重要。 把自己摆在第一位,才是最重要的。 即便母后卑躬屈膝的去讨好父皇又如何?换来了父皇的怜爱吗? 没有。 母后最要紧的,是稳坐皇后宝座即可。 至于其他的,什么怜爱,什么恩宠,都是虚的。 瞧着慕溪凤冷艳的面容,倒像是给许皇后打了一针镇定剂,慕溪凤的冷静,也让许皇后躁动的心里沉静下来不少。 “凤儿说的有道理,本宫早已没有了你父皇的恩宠,你父皇对我们母女无情,那便怪不得本宫不给他留情面!” 在开口时,许皇后的声音便是冷凉而坚定。 “母后,男人的恩宠总归是靠不住的,母后只要稳稳当当的坐着这张凤椅,就是父皇,也不能把母后怎么样,母后无需惧怕父皇。”慕溪凤笑着安抚许皇后,让她不要怕。 还是那句话,想要废后,就得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否则难以服众。 只要母后不行差踏错,不给人揪住什么把柄,就算是父皇,也不能把母后怎么样。 “是啊……男人的恩宠,总归是靠不住的……本宫能靠的只有自己!”许皇后感叹一声。 女儿说的对,男人的恩宠,是靠不住的。 只有靠自己,才能稳坐钓鱼台。 “母后还有我,不论发生何事,女儿都会保母后的。”慕溪凤握着许皇后的手说道。 就像是两个相依为命的母女。 现在的慕溪凤,可不再是当初的慕溪凤了。 “好……对了,凤儿……你父皇要给你指婚的事……”许皇后欣慰之余,瞧着自家女儿冷艳的面容,便又想起了女儿还有自己的难处。 陛下对她无情也就罢了,可对她女儿也这般无情! 一想到拿她的女儿当做棋子,物尽其用的利用,许皇后就心恨难平。 第757章:受到惊吓 心里也越发决定,不给乾帝留情面! “母后,女儿说了,这事女儿自有主张,母后就不用过问了,母后放心,女儿不是什么软柿子,任人拿捏。”慕溪凤冷笑着说。 指婚,那得看她答不答应。 她巴不得去寿宴瞧瞧呢。 慕溪凤说不要她过问,可许皇后还是免不了担心,“凤儿……” “母后,时辰差不多了,各家的女眷都来了,母后该去主持大局了。”慕溪凤打断了许皇后想说的话。 她晓得母后是担心她,但是她能自己解决,就不给母后添烦忧了。 母后今日也有大事要办。 她保证,今日之后,太后她老人家再也不想过生辰了。 虽然担心,但许皇后也晓得,慕溪凤现在也是说一不二的主,既然说了不要她过问,便就不会多说。 于是许皇后也就只能作罢,任由慕溪凤将自己扶了起来。 “来人,给母后更衣。”慕溪凤吩咐一声。 然后就有宫婢来为许皇后更衣了。 更衣之后,便去主持大局。 今日女眷众多,总要有个领头的吧。 许皇后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主持大局的事,自然非许皇后莫属。 与此同时,芙蓉里,一样是忙忙碌碌的为赵雪芙更衣打扮。 三个月的身孕,还并不显肚,所以并不影响赵雪芙穿各种美艳的衣裳。 一番打扮下来,赵雪芙可谓是美的不可方物。 一双娇媚动人的媚眼,便足够勾了天下男人的魂儿。 一瞥一笑尽是风情万种,便是那花楼里的花魁,也不及赵雪芙三分。 如此一个风情万种的尤物,说是宫里的第一美人儿都不为过。 不,当年的赵雪芙,本就是京师第一美人儿。 而现在她的娇媚,远胜当年。 “长姐……”赵雪芙这边刚装扮好,赵雪莹就来了,瞧着美艳的不可方物的赵雪芙,赵雪莹惊艳的眼中掠过一丝嫉妒,稍纵即逝,然后只剩下惊艳,“哇,长姐你真美!我家长姐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 夸赞的话谁都爱听,赵雪芙也不例外。 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美呢。 “你这张嘴是越来越甜了,进宫前是不是吃了蜜糖了?”赵雪芙娇柔一笑,尽是妩媚。 妩媚的脸女人都觉得骨酥,何况是男人呢! 这要是男人见了,怕是连骨头都是软的。 然后应了那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哪有!长姐本就是天下第一美人,谁都没有我家长姐漂亮!”赵雪莹笑嘻嘻的说,扮演着一个乖巧听话的妹妹。 “长姐,今日来了好多人呢……”赵雪莹说着微微一顿,上前去挽着赵雪芙的胳膊,亲昵道,“果然不出长姐所料,裴卿卿也来了……我亲眼瞧着,侯爷将她抱下马车……小心呵护,像个稀世珍宝般疼爱……在宫门口,惹得多少人羡慕眼红呢!” 赵雪莹煞有其事的说。 说的既感叹又惋惜的,也不知道她在惋惜些什么。 但就是说给赵雪芙听的。 许是替赵雪芙觉得惋惜吧。 如果当初赵雪芙没有进宫,说不定今日被侯爷捧在手心的,就是她了。 只可惜…… 哎,赵雪莹一脸叹息的模样。 “别说了!”果不其然,赵雪莹一开口,就叫赵雪芙给甩开了,原本美艳的脸上也尽是阴冷,“有什么好羡慕眼红的?一个卑贱的庶女一时攀了高枝罢了,侯爷只是暂时被她蒙蔽了,等本宫撕了那贱人的皮,侯爷自然就知道谁才是真心对他好的人。”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说她自己。 然而,赵雪芙说的就是自己。 她才是真心对白子墨好的人。 裴卿卿那个贱人,不过是一时攀了高枝罢了,还真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成? 庶女永远都是庶女,就算披上凤凰皮,她也变不成凤凰! 看她今天怎么撕了裴卿卿的皮! 赵雪芙的反应,正是赵雪莹想要的效果,心里高兴着呢,表面上,赵雪莹弱弱的低着头,一副知道自己说错话的样子,“长姐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长姐说的是,侯爷只是一时被蒙蔽了罢了,长姐才是那个对侯爷最好的人……” “死丫头,胡说什么!”赵雪芙狠狠地剐了眼赵雪莹。 虽然赵雪莹说出了她的心声,这话说的她也爱听,但是这是在宫里,瞎说什么大实话?! 叫人听见了,传到陛下耳朵里,那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都是我不会说话,长姐千万不要动气,龙胎要紧呀……”赵雪莹乖巧的认错。 她太知道她这个长姐的心思了。 当初选择陛下,弃了侯爷。 现在看侯爷天人之姿,腿疾也好了,又觉着后悔了! 呸!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陛下玩.过的女人,侯爷还会要吗?! 侯爷又不是什么捡破烂垃圾的人! 说裴卿卿贱,其实最贱的是她这个长姐自己! 当初自己不要的,现在又眼红裴卿卿,也不要点脸! 表面乖巧可人,实则心里狠狠地鄙视着赵雪芙这个长姐。 要不是还要借赵雪芙的刀去杀裴卿卿,赵雪莹哪会这么奉承她,转头就要吐她一口吐沫星子! “看在你是我二妹妹的份儿上,本宫不跟你计较,还不过来扶着点本宫。”赵雪芙高高在上的口吻道。 “是,长姐不生气就好!”赵雪莹乖乖的就过去扶着点赵雪芙。 “昭华殿那边,皇后娘娘去了吗?”末了赵雪芙又问。 赵雪莹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来找长姐的时候,未见皇后娘娘。” 今日入宫的女眷,皆在昭华殿。 太后的生辰宴,也在昭华殿举行。 没见皇后,就是说皇后还没去? 没去正好,她就替皇后去好好招呼招呼各家女眷。 赵雪芙娇媚的眉间轻轻一挑,红唇一勾,“走,去昭华殿。” “美人……”没走两步,就急忙忙的跑进来一个宫婢,“美人……” 那宫婢,慌里慌张的一进来,就跪在了赵雪芙面前,脸上就写着急切二字,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慌里慌张的做什么?有什么话慢慢说。”赵雪芙不悦的眉头一皱。 这人是她安插在凤仪宫的眼线,这么慌慌张张的跑回来,莫不是皇后宫里出什么事了? 这宫婢这么一打岔,也就拖延了赵雪芙去昭华殿的脚步。 赵雪莹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就等着赵雪芙去好好的教训教训裴卿卿呢! 偏就这个时候来打岔! 虽然心里不耐烦,但表面山,赵雪莹半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悉心的扶着赵雪芙。 瞧着那宫婢有什么要说的? 宫婢顿了顿,往赵雪莹身上瞧了一眼,显然是在避讳赵雪莹。 怕她说出来的话,赵雪莹不能够听! “无妨,她是本宫自家的妹妹,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赵雪芙自然明白宫婢隐晦的意思。 赵雪莹是自家妹妹,用不着避讳什么。 这点赵雪芙还是很放心的。 “是……”赵雪芙开口了,宫婢自然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只是她却也没有明着说出口,而是爬起来,在赵雪芙一个人耳边嘀咕了几句。 说不避讳,其实还是避讳着赵雪莹嘛! 不该她听的话,还是不给她听见。 赵雪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却突然感觉赵雪芙一阵腿软。 没错,就是腿软。 因为她在扶着赵雪芙,所以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赵雪芙浑身一软。 险些没跌下去。 “长姐……长姐你这是怎么了……”吓的赵雪莹赶忙扶稳了赵雪芙,要是把人摔着了,岂不是要怪罪她了!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突然就被吓的腿软了? 赵雪莹狐疑之余,瞟了眼那宫婢,定是这宫婢跟赵雪芙说了些什么,才会吓的赵雪芙腿软! 赵雪莹倒是好奇了,这宫婢说了些什么?竟会吓的赵雪芙腿软? “美人……美人你没事吧?”那宫婢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帮着扶着点赵雪芙。 她理解美人受到的惊吓。 就连她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吓的腿软。 跑回来报信的时候,她还在腿软呢。 所以美人受惊吓,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长姐……这是怎么了?”赵雪莹都要扶不住了,在宫婢的帮忙下,好不容易将赵雪芙扶回榻上坐好,赵雪莹不悦的瞧了眼那宫婢,“你到底跟长姐说了些什么?长姐怎么成这样了?!” 在她印象中,没什么事能把赵雪芙吓成这样。 这宫婢,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我……奴婢……”宫婢一时也说不出口。 说一遍,她就提心吊胆一遍! 这可是大逆不道,要杀头的! “闭嘴!”宫婢开口结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冷不防就被赵雪芙掐住了手腕,冷厉的叱呵一声。 赵雪芙冷厉的眉眼有些吓人,吓的那宫婢立马就跪了下去,“美人息怒……奴婢,奴婢也是为了美人着想啊……求美人恕罪……” 说完还给赵雪芙嗑了两个头,生怕赵雪芙怪罪。 就像她说的,她可全是为了赵雪芙着想,才会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来泄露消息给赵雪芙的。 第758章:压压惊 “混账东西!”哪知,宫婢的解释,非但没能为自己博得赵雪芙的感激,反而还被赵雪芙一脚踹开,指着宫婢就是一顿训斥,“你说,是不是你这混账东西故意来吓唬本宫的!是不是皇后让你这么做的!” “奴婢冤枉啊……求美人明鉴……奴婢一心为美人……求美人明鉴啊……”宫婢哭着爬起来,重新跪在赵雪芙面前求情。 她一心为赵美人着想,赵美人不能这么冤枉她啊! 赵雪芙一张美艳的脸上很是狰狞,极力的在隐忍着什么,但其实赵雪芙心中有数,这奴婢说的是实话。 她不过是气不过,才拿这奴婢出出气,给自己压压惊。 不错,就是压压惊。 赵雪芙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压压惊。 她不能慌,不能乱……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度过这一劫。 “许音容你这个贱人!竟如此算计我!”气愤惊慌之下,赵雪芙愤恨的咬牙怒骂。 许音容,也就是许皇后的闺名。 指尖紧紧的掐着自己的衣裙,恨不得掐碎它。 一双美目中像淬了毒一样阴狠,阴冷的吓人,叫人毛骨悚然的。 这样的赵雪芙,着实有些吓到了赵雪莹,“长姐……你这是什么了呀?出什么事了?长姐……你别吓我啊……” 当然,她不是被赵雪芙的发狂吓到了,而是被赵雪芙突然这么发狂给吓到了。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居然叫赵雪芙突然失控了? 刚才还春风得意的,怎么这宫婢说了两句不知道什么的话,就把赵雪芙气成这样? 赵雪莹狐疑的目光,忍不住再次扫了一眼跪着的那宫婢。 只是那宫婢低着头,叫赵雪莹看不清她脸上的端倪。 赵雪芙又在发狂发怒,她自然不好当面再问这宫婢。 “美人……美人该好好想想对策呀……这眼看就要到寿宴开席的时辰了……”要说这宫婢被吓的不轻吧,偏偏脑子倒是挺清楚的。 还知道提醒加宽慰赵雪芙,该好好想想对策,怎么应对皇后? 光发怒有什么用?到了寿宴上,要完蛋的可是赵雪芙自己! 不得不说,宫婢的‘提醒’的确是警醒到了赵雪芙,“说的没错……本宫的确是该好好想想,怎么应对许音容那个贱人!” 赵雪芙像是在跟那宫婢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总之是冷静才来了很多。 赵雪莹听的是云里雾里的,“长姐……究竟出什么事了?” 这赵雪芙和宫婢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就不能说出来她听听麽? 搞得她在这儿干着急的! 赵雪芙到底还行不行了?! 她还指望赵雪芙替她去收拾裴卿卿呢! 别裴卿卿没收拾成,自己先掉链子了! 赵雪莹心里干着急,又没什么法子,总不能抠开赵雪芙的嘴巴让她说吧! 赵雪莹不知道问了几遍,出什么事了?! 可赵雪芙就像是没听见似的! 只是伸出手,努力镇定下自己的声音说道,“莹儿,扶我起来。” 赵雪莹咬了咬后牙槽,动作上毫不迟疑,听话的当个拐杖,把赵雪芙给扶了起来,露出一脸的担忧,“长姐……” 她能感觉到,赵雪芙扶着她的手在发抖,看来是真被吓的不轻。 由此可见,怕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赵雪芙还是没回答赵雪莹,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许音容可去昭华殿了?” 这话问的是那宫婢。 宫婢点头,“回美人,奴婢出来时,皇后娘娘已经动身前去昭华殿了。” “走,去昭华殿!”赵雪芙猛地一下,紧紧的掐着赵雪莹给她当拐杖的手腕子。 吃痛的赵雪莹眉头一皱,但看赵雪芙阴冷的面容,赵雪莹只得忍着痛,乖乖地做个拐杖,搀扶着赵雪芙走了。 只希望赵雪芙可别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要不然就白费她这段时间巴结赵雪芙的心思了! 赵雪芙走了之后,没瞧见那宫婢嘴角勾起的冷笑。 然后,那宫婢又趁着没人的时候,去了储华宫。 “奴婢拜见贵妃娘娘。”那宫婢拜的是魏贵妃。 瞧着来人,魏贵妃嘴角上扬,“事情办得如何?” “回贵妃娘娘,奴婢都按照贵妃娘娘的吩咐办妥了。”宫婢如实说道。 魏贵妃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浓,“好,今日事成之后,本宫必不会亏待你,煜王身边儿,还缺个侧妃,本宫看你忠贞机灵,回头便由本宫做主,将你赐给煜王。” 魏贵妃拍着那宫婢的手背说道,慈眉善目,瞧着那叫一个贤良。 可把那宫婢乐开了花儿,“奴婢谢贵妃娘娘赏识!” 她吃着凤仪宫的饭,想着芙蓉宫的主,听的却是储华宫的吩咐。 皇后也好,芙美人也罢,都不过是被魏贵妃耍的团团转罢了。 刚才在赵雪芙跟前儿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魏贵妃教她说的。 很快,赵雪芙就来到昭华殿。 还没进门儿,就听见了里面一堆莺莺燕燕的说笑声。 “长姐……你还好吗?”赵雪莹有些拿不准,赵雪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若是有事,可别连累到她头上啊! “我没事……”赵雪芙深吸一口气,踏进昭华殿的瞬间,立马就像是换了张脸。 脸上没有半点的异样,什么惊慌紧张,气愤难平统统都不见了,只剩下一脸的娇媚动人,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雪芙一进去,立马就引来了一大波的关注。 芙美人娇美的不可方物,这在女眷圈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赵雪芙一来,大家伙都停下了嘴头上的谈笑风生,纷纷都很有自觉的安静下来。 听闻这位芙美人怀了龙胎,现在更是娇贵的不得了,招惹不得。 赵雪芙莲步轻移的上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许皇后已经先她一步来了,坐到了最中央的宝座上。 瞧着赵雪芙那娇艳欲滴的模样,许皇后就恨不得撕烂她那张美人皮。 但表面上,又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许皇后一摆手,“芙妹妹快免礼,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礼数什么的能免就免了,快给芙美人赐座。” 皇后的口吻,威严而端庄,看似关心赵雪芙的言辞,实则话里话外都在表达,她是皇后,母仪天下,你赵雪芙算个屁! “谢皇后娘娘。”不管许皇后怎么暗讽,赵雪芙都当听不见。 实则无人知道,赵雪芙藏在衣袖中的五指紧握,指尖掐进肉里,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维持住表面的云淡风轻。 心里不知道骂了许音容多少遍了。 等她处理了肚子里的这个祸害,再对付许音容不迟! 赵雪芙一落座,下面便是齐刷刷的一声,“芙美人安好。” 一堆女眷给赵雪芙问好。 赵雪芙表面带着娇媚又不失亲和的笑,“诸位夫人小姐不必多礼,今日是太后生辰,是个天大的喜日子,诸位不必拘束,随性畅聊即可。” 这就摆起谱来了,瞧着颇有一股‘当家做主’的派头招呼宾客的架势。 许皇后眼神几不可见的深了一下,但表面上不动声色。 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多谢芙美人。”底下的女眷又是一声道谢。 “听闻芙美人有孕,怀有龙胎,实在是可喜可贺,恭喜芙美人了。”不知是谁开了个头,说着给赵雪芙道喜的话,阿谀奉承。 “是啊是啊,恭喜芙美人,可喜可贺呀……” 然后又不断有人给赵雪芙道喜。 无人知道赵雪芙藏在袖中的指甲掐的又紧了紧,现在听到龙胎两个字,她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个的口口声声给赵雪芙道喜,却不知是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听在赵雪芙的耳朵里,不是道喜,是催命! 只是她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笑脸相迎,“多谢诸位夫人小姐的好意,本宫心领了,离开席还有些时辰,诸位夫人请随意吧。” 若是识趣的,就该听的出来,不该再扯着赵雪芙奉承。 赵雪芙都叫她们随意了,大家伙儿也不是听不懂人话的。 于是该散的也就散了,没再围着赵雪芙巴结。 “嘁,卿卿你瞧见没,一个个都上赶着去巴结那赵雪芙,装腔作势,不就是怀了孕吗?派头比皇后娘娘都大!”女眷堆之外,霍筱雅拉着裴卿卿嘁了一声。 显然是瞧不上赵雪芙那副做派。 跟这一堆的女眷,霍筱雅没什么好说的,裴卿卿更是,压根儿就没什么交情可言,还好有个霍筱雅在,不然裴卿卿都得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看戏了。 现在有个霍筱雅陪着一起看戏,倒也挺好的。 不过裴卿卿却捕捉到了关键性的一句话,“你说赵雪芙有孕了?” 如画的眉心一蹙,她怎么没听说,赵雪芙有孕了? “是啊,你不知道麽?”霍筱雅一边回答她,一边瞧着赵雪芙那边,表示看不上眼,“听说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上回她不是想害你吗?被陛下冷落了几个月,没想到居然还怀孕了,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好的运气!” 第759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说到最后,霍筱雅颇有股愤愤不平的滋味儿。 赵雪芙这种蛇蝎女人居然都能怀了龙胎,老天还真是不开眼啊。 霍筱雅撇撇嘴。 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她是在为谁打抱不平呢! 倒是裴卿卿,拧着眉头迟疑了一下,似是自言自语的嘀喃一句,“有孕了?” 赵雪芙有孕,她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孩子……是谁的? 乾帝的?还是……煜王的? 她可没忘记,赵雪芙连同煜王,给乾帝带了好大一顶绿帽子呢! 赵雪芙有孕……还真不好说孩子是谁的……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她要是想笑,是不是有点幸灾乐祸了? 但是想起来就忍不禁想笑。 再者说,赵雪芙三番两次的派人刺杀她,这笔账,也一直没机会跟赵雪芙算呢。 现下倒好,赵雪芙怀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她怎么觉得,赵雪芙是在自取灭亡呢? “卿卿,你这是什么表情?”裴卿卿思绪幽幽,冷不丁就听见霍筱雅狐疑的问声。 她轻咳一声,正见霍筱雅狐疑的眼神瞅着她。 她是想笑麽? 霍筱雅意味不明的瞧着。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赵雪芙有孕,想必陛下定会十分开心吧?”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绪,半真半假的就想把霍筱雅的问题给敷衍过去。 她总不能说,看到过赵雪芙和煜王偷情……然后赵雪芙怀的,可能不是龙种? 她保证,要是说出来,这么劲爆的八卦,霍筱雅绝对当场就炸锅了。 然后所有人就都听了去…… 霍筱雅似信非信的点点头,“听说陛下是挺高兴的,说起来……卿卿,赵雪芙肚子里的,也算是你的小皇弟吧?你有什么心情啊?” 小皇弟…… 霍筱雅是认真的吗? 才不是她的什么小皇弟呢。 还心情,她能有什么心情。 惹得裴卿卿一记斜眼瞅过去,“什么小皇弟,我可高攀不起,徐姐姐你可别再调侃我了。” 她哪会不知道,霍筱雅是在调侃她。 只是她这话,听的霍筱雅眉间一挑,“怎么就不是小皇弟了?也对,兴许是小皇妹也说不定呢。” 说的霍筱雅自己都笑了。 调侃裴卿卿不假,但是她也没说错呀? 裴卿卿现在都是卿公主了,虽然是赵雪芙肚子里的,但是说是她的小皇弟或者小皇妹也没错的嘛。 都是同一个爹生的不是? “……”裴卿卿无语。 白了一眼笑呵呵的霍筱雅,“你要再调侃我,别怪我不搭理你了!” 要是叫霍筱雅知道,赵雪芙肚子里怀的,并非乾帝的骨肉,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想来一定很好玩。 而且,她不是乾帝骨肉这件事,也没跟霍筱雅说过,霍筱雅一直都以为,她是乾帝的皇女呢。 卿公主……她这个公主,可是离火坑不远了…… “好好好,不调侃不调侃……你别生气,我不说了就是了。”裴卿卿佯装冷脸,霍筱雅立马就收声了。 只是嘴角憋着笑,都止不住,还说不调侃她! 裴卿卿好没气的剜了她一眼。 霍筱雅和裴卿卿有说有笑的互动,都被赵雪芙看在眼里,使她心头的愤恨又浓了一层。 她起身,在赵雪莹的搀扶下,往裴卿卿她们那边缓步走了过去。 还是霍筱雅眼尖的先瞟见赵雪芙朝她们走了过来,暗戳戳的碰了一下裴卿卿的胳膊,“卿卿,赵雪芙来了……” 说话都是从牙缝中小声挤出来的,看上去没动嘴的那种。 裴卿卿眼神闪了一下,然后也察觉到了,同样小声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静观其变。” 然后赵雪芙就过来了。 倒是裴卿卿关注了一眼给赵雪芙当拐杖的赵雪莹。 说起来,打从九龙山围猎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赵雪莹了。 瞧着赵雪莹的脸,恢复的不错啊。 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同时裴卿卿也捕捉到了赵雪莹看她时眼里的怨恨。 虽然闪的很快,但裴卿卿还是没错过。 但她不以为然,若是赵雪莹不记恨她,那才奇怪呢。 险些被她毁了容,怎么可能不恨? 别说是赵雪莹了,换了谁能不记恨? 就算是她自己,谁毁了她的容,她也得记恨。 当日若非赵雪莹想毁她容在先,她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今日赵雪莹再见她,只怕是想扒了她的皮吧? 裴卿卿勾唇一笑,若还想害她,尽可放马过来。 她一笑,淡然清冷,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 看的赵雪莹心口一堵! 她从裴卿卿的笑意中,看到了挑衅和嘲讽! 赵雪莹仿佛又能感受到当日毁容时候的痛! 眼底掠过一丝狠辣,可她却发作不得。 否则无异于以卵击石。 裴卿卿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现在的赵雪莹没有那么傻了。 似乎是察觉到赵雪莹的情绪不对,赵雪芙捏了一把她的手腕,无声的训斥了一声。 然后才浅笑嫣然的对着裴卿卿开口,“卿公主,许久不见,不知公主最近可好?” 赵雪芙一开口,裴卿卿就眯起了清冷的眸子。 然后脑子里闪出了第一句话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赵雪芙居然会问她最近可好? 她自己不觉得假麽? 裴卿卿勾了勾嘴角,“我与芙美人不熟,不劳芙美人慰问。” 这话,可以说是很不给赵雪芙面子了。 尤其是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女眷都在看着,这不是让赵雪芙的面子挂不住麽! 明摆着是给赵雪芙难堪啊? 于是乎,很多女眷看裴卿卿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 瞧着裴卿卿不识好歹,芙美人亲**问她,她竟不知好歹的给芙美人难堪! 霍筱雅就在裴卿卿边上,哪能感觉不到这微妙的气氛啊,立马就出来给裴卿卿打个圆场,不动声色的护着裴卿卿,“芙美人,侯爷夫人她不善言辞,绝无顶撞芙美人之意,还望芙美人莫怪。” 私底下,霍筱雅还悄悄扯了一下裴卿卿的衣袖。 让她就算不待见赵雪芙,也不要在这个时候跟赵雪芙翻脸啊! 这不是给人留下话柄吗! 赵雪芙娇媚的脸上紧绷了一下,转眼就又恢复原样,娇媚之余,还多了一丝失落和自责,“本宫知道,本宫之前与卿公主多有误会,该是本宫请卿公主勿怪才是,还请卿公主莫要与本宫计较可好?本宫在这儿给卿公主赔不是了。” 说着,竟真在赵雪莹的搀扶下,要给裴卿卿赔不是。 这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一堆女眷贵妇贵女们的面,让身怀龙胎的芙美人给她下跪,裴卿卿是有多大的脸啊! 哪能真的让赵雪芙给她下跪赔不是啊,追赵雪芙这一跪,她还不得被吐沫星子淹死。 当然,赵雪芙也不会真的给裴卿卿下跪,不过是做做样子吧,慢慢悠悠的屈下膝盖,就等着裴卿卿扶她一把呢。 裴卿卿的确是伸手了,不过伸手的不止她一个人。 霍筱雅很有默契的和裴卿卿同时虚扶了一下赵雪芙,“芙美人这是做什么?万一有损龙胎,我与侯爷夫人可担待不起!” 霍筱雅向来是个直肠子,谁知道赵雪芙这般做派,安的是什么心呢! 总归不是什么好心。 不难听出霍筱雅语气中的不耐,这万一要是有损赵雪芙肚子里的龙胎,谁负责? 霍筱雅的言下之意,明显是在说,赵雪芙不怀好意! 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真有点什么,怪谁? 赵雪芙嘴角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心中大骂霍筱雅这个多管闲事的! 跟她有什么关系,捣什么乱哪! 但表面上,赵雪芙又发作不得,瞧着更是一脸的自责,分分钟就要哭出来的架势,“是本宫思虑不周了,本宫只是想给卿公主赔个不是罢了,想跟卿公主化干戈为玉帛,不想竟让郡主误会了本宫的心意。” 这话说的,霍筱雅当场就翻了个大白眼。 谁误会你的心意了! 这么会做戏,怎么不去说书呢! 赵雪芙这话明显是在说,霍筱雅多管闲事,要跟她过不去啊! 她不过是想跟裴卿卿赔不是,化干戈为玉帛,偏霍筱雅多事,狗拿耗子,安的又是什么心? 要是霍筱雅听不出赵雪芙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那就是她蠢! 这个赵雪芙,还倒打一耙是吧? 而且她这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样是做给谁看?! 活像是谁欺负了她似的! 霍筱雅一脸无语。 这么会做戏,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徐姐姐……”眼看霍筱雅的脸色难看了下来,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她的衣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叫她莫要生气。 只怕赵雪芙巴不得她们生气,然后对她做出点什么来吧? 叫霍筱雅莫要上了赵雪芙的当了。 霍筱雅虽然不爽,但到底也没跟赵雪芙呛声了,冷哼一声偏过头,都懒得瞧赵雪芙一眼。 裴卿卿清冷的眸光瞧着赵雪芙娇媚可怜的脸蛋儿,勾唇一笑,用只有她和赵雪芙两个人听得见的低声说了句,“芙美人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呢?” 赵雪芙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嘴皮子轻轻蠕动了一下:你觉得呢? 裴卿卿读懂了她的唇语,果然,就知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第760章:她是疯了吗? “我说侯爷夫人,这芙美人身怀有孕,如今都这般软下身段与你求和,你如此不屑一顾,未免也太不知通情达理了吧?!” “可不是!虽说你是侯爷夫人,可哪里比得上芙美人娇贵!” “有些人呐,就是恃宠生娇,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出身!” 旁边的女眷贵妇们,立马就三三两两开口替赵雪芙抱不平了。 话里话外都在说裴卿卿的不是。 讥讽裴卿卿飞上枝头,就忘了自己的出身。 她不过是个庶女出身罢了,得意个什么劲儿?连芙美人也敢不放在眼里! 当然,出言讥讽裴卿卿的几个贵妇们是不会承认,她们不过就是嫉妒裴卿卿罢了。 有机会讥讽两句也是好的。 “你们说什么呢!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卿卿不屑一顾了?怎么?自己命没有别人好,眼红了是吗?酸言酸语的做什么?有本事去陛下和侯爷面前说这些话啊!” 裴卿卿还没说什么呢,霍筱雅立马就冒出来替她出头了! 开玩笑,她可是跟侯爷打保证的,不能让卿卿受人欺负。 再说了,卿卿现在跟她使名副其实的姐妹,是她霍家的二小姐,什么时候轮到这些人来说三道四了! 这些人,嫉妒卿卿就直说,一个个的眼红什么? 酸言酸语的也不嫌牙酸? 有本事,去陛下和侯爷目面前酸一个试试? 霍筱雅的话,可以说是非常不好听了,几个贵妇们立马就像被人打了脸,一个个的嘴角狰狞了起来,“霍小姐,我们敬你一声南阳郡主,我们又没说你,有你什么事儿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就是啊!有你什么事儿啊!” “真把自己当郡主了不成!” 好家伙,一个个的,又开始讥讽霍筱雅了。 霍筱雅那脾气,绝对比裴卿卿冲啊,这就好比点燃了霍筱雅的小炮竹。 好啊,这些人还来劲了是吧? 霍筱雅冷笑一声,不屑的瞅着那几个出言讥讽的贵妇,“我这郡主是陛下亲封的,你们是对陛下的旨意不满吗?还有,我母亲认了卿卿做女儿,卿卿如今便也是我将军府的二小姐,我替我家妹妹出头,有你们什么事儿啊?也不知道是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卿卿与你们说话了吗?芙美人和皇后娘娘尚且在此,有你们说话的份儿吗?” 一顿呛回去,几个贵妇都被呛红了脸。 “你……”个个都怒目圆睁的瞪着霍筱雅,那嘴脸,像吃了只苍蝇一样的难看。 偏又不能把霍筱雅怎么样。 霍筱雅冷笑一声,跟她斗! 她郡主的头衔,是陛下亲封的,轮得到这几个八婆指手画脚的吗? 怎么着?有意见?有意见自己去陛下那儿说去,在这儿嘴碎个什么? 那几个贵妇,一个个都憋的脸红脖子粗的。 指着霍筱雅,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明显就是败下阵来。 霍筱雅不屑的冷哼一声,说她不屑,她还就不屑了怎么着吧? 而许皇后,全程就像看热闹一样的没开口,不过既然霍筱雅提到了她头上,作为皇后,不平息一下也不太好。 于是上面的许皇后悠悠开口了,“好了,今儿是个好日子,怎么一个个火气都这么重呢?看在本宫的面子上,都消消气,消消气啊。” 许皇后开口,大小也算是给了几个贵妇们一个台阶下,然后灰溜溜的就缩了。 这么一个小插曲,倒也是给其他人瞧了个热闹。 而裴卿卿那儿,赵雪芙还在耗着。 似乎她也没料到,霍筱雅竟会这般维护裴卿卿,出口言辞犀利。 赵雪芙好像都被霍筱雅的彪悍给懵了一下,然后眼神深陷了下来。 她一定要在寿宴开始之前,拿掉肚子里的这个祸害! 于是赵雪芙把心一横,上去就抓着裴卿卿的手,“卿公主你瞧瞧,都是本宫的不是……竟引得南阳郡主与诸位夫人斗了一场嘴,本宫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啊!” 赵雪芙话未完,突然就发出一声惨叫。 然后眨眼间,就往台阶下摔了下去。 场面瞬间就凝固了。 裴卿卿狠狠地一皱眉,她知道,又有麻烦了。 原来赵雪芙在这儿等着她呢。 赵雪芙摔下台阶,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赵雪芙的衣裙上,已经开始染出血迹了。 “啊!流血了……芙美人流血了……”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立马就打破了凝固的场面和空气,分分钟,一堆女眷都朝赵雪芙蜂拥而上,都想去扶她一把。 芙美人身怀有孕,这流血了…… 在场的人,那都是经历过人事的贵妇,谁还没生过孩子,流血了代表着什么,谁都知道! 赵雪芙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缩在地上,痛的哀嚎,还要费力的指着裴卿卿,“你……本宫好心求和……你不领情便罢了……为何要这般狠心,你想杀了本宫是吗……” 场面瞬间就乱做一团,大家都想去扶赵雪芙,可是都围在一起的时候,又没谁敢真的去碰赵雪芙。 流血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谁都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怎么回事?”分分钟,许皇后也过来了,瞧着赵雪芙被血染红的衣裙,许皇后微微眯起了眸子,“来人,去宣太医来。” 然后就有人手忙脚乱的跑去请太医去了。 赵雪莹更是直接傻了眼。 楞在原地半天都不会动了。 摔下去了……流血了…… 赵雪芙摔下去了!流血了! 怎么会这样?! 她,她什么都没做……不是她,不是她推的赵雪芙! 赵雪莹第一反应,就是担心赵雪芙牵连到她头上。 但傻眼之余,又听见赵雪芙责问裴卿卿的话。 赵雪莹发懵的好像明白了什么? 赵雪芙……是故意的? 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去陷害裴卿卿?! 她是疯了吗?! 赵雪芙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多金贵吗! 她以为,赵雪芙有别的手段,没想到……赵雪芙竟是如此疯狂! 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反应过来之后的赵雪莹立马就大喊了起来,分分钟就吓哭了,扑了过去,“长姐……长姐你没事吧……长姐你,你流血了……呜呜呜,来人啊,快救救我长姐啊……长姐你别吓我啊……” 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的,害怕极了。 一堆女眷里,也只有赵雪莹,敢把赵雪芙从地上给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嘴里一个劲儿的在哭,“长姐……你可别吓我啊……长姐……” 场面是彻底乱了,不是说那种暴乱,而是气氛乱了。 一堆女眷,看裴卿卿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吓人。 她居然敢推芙美人摔下台阶! 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霍筱雅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拉着裴卿卿后退了一步,眉头皱的厉害,“卿卿你怎么回事?!你推她……”做什么?! 霍筱雅没说完的话,在裴卿卿清冷的眼神之下给卡住了。 她知道,裴卿卿没推她! 是赵雪芙自己…… 霍筱雅吃惊的眼神看向赵雪芙,她是疯了吗?!为了想害卿卿,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了?! 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疯了,赵雪芙真是疯了。 霍筱雅以一种吃惊且疯了的眼神看着赵雪芙。 裴卿卿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厉的光,赵雪芙不是疯了,她是知道,肚子里的孽种不能留! 看来她料的不错,赵雪芙肚子里的,果然不是乾帝的种。 想把这盆脏水泼到她头上,赵雪芙算盘打的可真好啊。 裴卿卿脚步挪动了一下,想上前,但是被人给拉了一下。 回过头,看到的便是慕溪凤冷艳的脸,对着她微微摇头,让她不要上前。 裴卿卿眸中闪过一丝狐疑,慕溪凤拉着她,是不让她拆穿赵雪芙的意思? 同时裴卿卿还注意到许皇后嘴角的冷笑。 显然许皇后也明白这是赵雪芙的把戏,心知肚明。 大家手忙脚乱的,很快就把赵雪芙给抬到昭华殿的内殿里去了。 然后太医也来了,给赵雪芙诊断之后,毫无意外的结果,是流产了。 赵雪芙整个头躺在榻上,气血亏虚的模样,面无血色,嘴唇也白了,瞧着那叫一个虚弱。 刚流产的妇人,哪能不虚弱? 虽然是赵雪芙自己的把戏,但流产是真,摔下台阶也是真,虚弱自然也是真的。 有许皇后坐镇,内殿里没有多余的人跟进来。 只有许皇后和慕溪凤母女俩,当然还有赵雪莹,以及裴卿卿这个当事人,霍筱雅也在身边陪着她。 一副捍卫裴卿卿清白的架势,有她在,谁也不能冤枉,污蔑了裴卿卿的去! “太医,芙美人的身子要紧不要紧?”许皇后冷笑着问。 “这……”太医似乎有些犹豫,大冬天的,太医诊个脉,头上都冒虚汗了,可见也是被赵雪芙流产吓的不轻,“回禀皇后娘娘,芙美人摔在台阶,腹中龙胎是保不住了……微臣开一剂药,将胎儿的胞衣脱落下来……日后芙美人需静心调养,尚且能恢复个……四五成。” 换言之,赵雪芙日后受孕的几率,只有四五成…… 第761章:不怕天打雷劈啊?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开药来吧。”许皇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赵雪芙这个贱人,这叫什么?自作自受。 呵,往后连受孕都难了。 不过身在这宫里,受不受孕,都一样。 “是……”太医战战兢兢的就退了下去。 “长姐……龙胎,龙胎保不住了……长姐,这可怎么办呀……怎么跟陛下交代呀……”赵雪莹趴在榻上哭。 看似担心的一句话,却是在提醒在场的人,尤其是皇后娘娘,害的赵雪芙龙胎不保的人,是裴卿卿! 换言之,不能放过裴卿卿这个罪魁祸首! 在场的人,谁都不是傻子,还能听不出来赵雪莹的弦外之音? 霍筱雅气的想上前跟赵雪莹理论,却被裴卿卿拉住了。 现在这个情形,理论有用麽? 不过是多浪费些口水罢了。 赵雪芙既然做了这个份儿上,自然不会罢休。 不过她倒不得不说一句,赵雪芙对自己够狠的。 那台阶,不过两三层,即便真的不慎滑下去,也不至于这般严重。 赵雪芙,这是往死里摔自己啊。 实打实的把自己摔的流产。 “芙美人,你明知自己身怀有孕,却还如此不小心,那么轻浅的两个台阶,竟也摔的这般严重,你叫本宫说你什么好呢?”许皇后一本正经的叹了口气。 虽是细听,便能听出许皇后语气中的讥讽之意。 倒是裴卿卿,听闻许皇后所言,眼神闪烁了一下。 虽不说许皇后是有意庇护她,但就许皇后所言,的的确确是有帮她说话之意。 把摔下台阶,说成是赵雪芙自己不小心,还挑明,不过轻浅的两个台阶,就摔的如此严重,言下之意,明显是说赵雪芙蓄意为之! 赵雪芙一听,立马就不干了,撑着虚弱的身子,趴在榻上,咬牙瞅着许皇后,“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臣妾故意滑胎来陷害她裴卿卿吗?!” 嗨,许皇后还就是这么个意思。 许皇后神***,从表情上就在告诉赵雪芙,你说的没错。 就是这个意思。 难道你不是故意陷害裴卿卿吗? 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不成?谁看不出来你的把戏似的? “你,你们……皇后娘娘作为后宫之主,非但不替臣妾做主,竟还包庇杀人凶手!臣妾要见陛下!臣妾要请陛下替臣妾讨回个公道!”赵雪芙像是被气到了,愤愤不平的就想爬起来,去找陛下。 只是奈何体弱,没力气爬起来。 “杀人凶手?呵,我杀谁了?”瞧着赵雪芙使出全身力气在表演悲痛欲绝,裴卿卿都要瞧不下去了。 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俗套的戏码,她都看不下去了。 “你……你杀了本宫的孩子……杀了陛下的孩子!”赵雪芙痛恨的指着裴卿卿说。 将悲痛欲绝演绎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啊。 恨不得爬起来掐死裴卿卿,好为她腹中的骨肉报仇! 然而,想掐死裴卿卿是真,但可谈不上是为肚子里的孩子报仇。 要怪只能怪那孩子可怜,投胎到了赵雪芙的肚子里。 “芙美人,你腹中骨肉可还在呢,为人母,却如此狠心对待自己的骨肉,芙美人也不怕遭天打雷劈,不怕这孩子怨气难平,冤魂不肯走麽?”裴卿卿还真就是不屑的冷哼一声。 赵雪芙肚子里的孩子可还没滑胎下来呢,杀人的在这儿喊冤,也不怕腹中骨肉怨婴不散,不怕天打雷劈啊? “你……”许是真的被裴卿卿气到了,赵雪芙一开口,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裴卿卿眉眼清冷,这算是被她气吐血麽? 瞧着赵雪芙被气的吐血,许皇后也是嘴角带笑,半点都不觉得同情赵雪芙。 这个赵雪芙,怕不是知道了自己肚子里的孽种留不得,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找个替罪羊。 居然找上了裴卿卿。 也该她自作自受。 上回就想害裴卿卿,结果裴卿卿没事,反倒把自己赔进去了。 这回故技重施,结果还是把自己赔进去。 裴卿卿,不是个好对付的。 “发生什么事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道威严又着急的声音。 乾帝来了。 赵雪芙流产这么大的事,不用吩咐,也会有人传到乾帝耳朵里。 这不,乾帝就急匆匆的跑来了。 一来,便见赵雪芙吐血趴在榻上,瞧着虚弱又可怜,乾帝立马就上去把赵雪芙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然后拧着眉头,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目光定格在许皇后身上,冷声道,“皇后,这是什么回事?!” 乾帝冷言冷语的质问,叫许皇后眼神闪烁了一下,也没在怕的,不紧不慢的说,“回陛下,芙美人一时不慎,滑下了台阶,胎儿没保住。” 说的云淡风轻,许皇后就像随口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轻松。 压根儿就不觉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乾帝听的直皱眉,可赵雪芙立马就不干了,用吼的反驳道,“你胡说!” 她一手揪着乾帝的衣袍,一手指着许皇后,“皇后娘娘,裴卿卿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如此包庇她!明明就是她推我下去的!当场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可皇后娘娘却说,是我自己摔下去的?皇后娘娘你这是公然包庇!” “陛下……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陛下若不信,可传召在场的诸位夫人小姐查证,臣妾所言不虚……求陛下替臣妾做主啊……” 前面的一番反驳加指责,是跟许皇后说的,后面的一番言辞恳切,楚楚可怜,是跟乾帝说的。 说到最后,赵雪芙便难忍悲痛的哭了起来。 乾帝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裴卿卿,显然是没想到,会跟裴卿卿有关系。 方才只是有人来禀报说,芙美人摔倒滑胎,可也没说清楚缘由。 乾帝哪知道,会跟裴卿卿扯上关系。 “陛下!是芙美人冤枉好人!卿卿她才没有推芙美人下去,请陛下相信卿卿,卿卿她不会做出这种丧天良之事的!”是霍筱雅,第一个站出来替裴卿卿说话。 不管情形如此,霍筱雅都是无条件的相信裴卿卿。 裴卿卿眼睛里划过一丝暖意,霍筱雅待她是真好。 她当然也不能让霍筱雅蹚这趟浑水,赵雪芙明摆着就是冲着她来的。 “芙美人,你是在质疑本宫吗?”然而没等到裴卿卿开口,许皇后就先开口了。 赵雪芙想要拉裴卿卿做替罪羊,别忘了裴卿卿可是只狼。 许皇后其实并没有打算跟裴卿卿你死我活的。 今天她要踩的,是赵雪芙。 她的凤儿曾说过,让她没事不要和裴卿卿作对,帮着裴卿卿的人可不少。 “是!皇后娘娘处事不公,臣妾不服!”赵雪芙也是豁出去了。 事已至此,不豁出去也不行了。 今天要么就是她拉下裴卿卿做替罪羊,要么就是许音容踩死她! 都逼到了这个份儿上,赵雪芙只能搏一把了。 她有的是证人,当场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是裴卿卿推的她,岂是许皇后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的! 这要是让许皇后和裴卿卿她们听见赵雪芙的心声,少不得是要耻笑一声的。 好一个颠倒黑白。 颠倒黑白的人究竟是谁? 赵雪芙哭着苦苦的哀求乾帝,“陛下……我们的孩子,尚未出世便夭折了……陛下要为臣妾,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陛下……都怪臣妾,臣妾想着以往与裴卿卿有些误会,便想借此机会,与裴卿卿化干戈为玉帛,臣妾一心求和,谁知道……谁知道她竟如此狠心……她藐视臣妾便罢了,竟还推臣妾,害的臣妾没能保住腹中骨肉,陛下……求陛下为臣妾和未出世的孩子做主啊……” 听听,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的。 可见是真伤心极了。 我呸! 信你才有鬼呢! 裴卿卿无声的冷笑一声,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讽。 她算是看出来了。 今日她是无辜遭殃的一个啊。 不,也算不得是无辜遭殃,赵雪芙是算定了要找她当替罪羊。 这是许皇后和赵雪芙之前的较量才是,她不过就是个倒霉的。 恰好与赵雪芙有旧仇而已。 瞧出了其中究竟,裴卿卿反倒不着急了,总归还有个许皇后替她‘出头’呢。 她着什么急啊? “呵,一个不知道和谁苟且来的孽种,也配做陛下的孩子?”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了许皇后的一声冷笑。 顿时就像当头棒喝一样,打蒙了好几个人。 不知其中‘内情’的霍筱雅,包括乾帝本人,都楞了一下。 “放肆!皇后,你在说什么?!”乾帝当场就是一声怒斥,眼神冷冷的瞅着许皇后。 赵雪芙是受惊吓最大的。 她的短处,就这么被许音容赤.裸.裸的说了出来,哪能没点心虚害怕? 缩在乾帝怀里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但很快,赵雪芙就反转过来,很好的表现出惊恐和气愤两个字,“皇后娘娘!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臣妾本以为,皇后娘娘你只是不喜欢臣妾,怨恨陛下宠着臣妾……没想到,你竟如此污蔑臣妾!” 第762章:都是他逼的! “陛下,您听听……皇后娘娘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呀?她污蔑臣妾,也是在诋毁您呀陛下……”末了赵雪芙又可怜兮兮的趴在乾帝怀里哭诉。 可想而知,乾帝的脸色,就更加不好了。 黑的跟锅底一样,不,是又黑又青,分分钟就要暴怒的气势。 不可否认,对于乾帝冷的吓人的眼神,许皇后的确是有一瞬间的慌神。 若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后面有只手,支撑了一下许皇后。 许皇后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自己女儿冷艳的眼神。 像是一下子就给了许皇后勇气,她深吸一口气,“臣妾没有诋毁陛下,臣妾说的都是实话,臣妾知道陛下不信,臣妾也知道,陛下恼怒臣妾,但为了皇室血脉不被混淆,为了维护皇室颜面,有些话臣妾一定要说,这是臣妾身为皇后的责任!” 许皇后一开口,空气都凝固了一下。 似乎都在等着许皇后的下文。 乾帝脸色难看至极,咬着牙问,“你要说什么?” 无人知道赵雪芙心中‘咯噔’了一下,眼睛里的惊慌出卖了她的紧张。 只是这时候,乾帝的注意力都在许皇后要说的话上,是以并未注意到赵雪芙眼里的紧张。 “陛下可知,为何这些年,宫里的妃嫔久久不孕?原因不是出在妃嫔身上,而是出在陛下身上。”许皇后努力保持着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空气当场凝固,啊不,是凝结成冰了! 裴卿卿和霍筱雅亦是同款震惊,她们听到了什么?! 尤其是霍筱雅,嘴巴里都能装下一个鸡蛋了。 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她虽然晓得,赵雪芙怀的并非是乾帝的龙种,那是因为她知道赵雪芙同煜王偷情的事儿…… 可她万万没想到,乾帝居然…… 许皇后这说出口的话,可堪比天雷般劲爆啊! 事关乾帝颜面,许皇后倒是真敢说啊…… 裴卿卿惊讶之余,几不可见的嘴角一抽。 乾帝这回的颜面,怕是找补不回来了…… 这个脸可就丢大了。 “许音容,你放肆!” 果不其然,裴卿卿刚这么一想,就听见乾帝的怒喝声。 蹭的一下就撇下赵雪芙跳了起来,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响当当的扇在许皇后的脸上。 “啊……”当场就把许皇后扇到地上去了。 “母后……”慕溪凤一惊,连忙就去扶许皇后。 可是没等她扶起来,乾帝劈头盖脸的训斥就下来了,“许音容,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朕看你是疯了!平时你善妒便罢了,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在后宫里干的那些腌臜事吗?” “如今你居然敢……居然敢骑到朕头上来了,朕看你这个皇后是做腻了,你许音容也是活腻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咆吼,带着火山般的怒气。 像是要一把火烧死许皇后似的。 许皇后,也就是许音容,被打趴在地上,靠着慕溪凤的搀扶,才有力气站起来,她被打的半边脸上,赫然出现五个红指引,嘴角溢出血迹,可见乾帝下手之重。 这画风,这戏剧性的一幕,可转变有点太快了。 许音容嘴角含着血,却笑了,“我善妒?陛下,你扪心自问,究竟是我善妒,还是你无情?!这么多年,我替你打理后宫,孝敬太后,可你呢?你对我,可曾有过半点怜惜?可曾有过半点情意?” “你那是替朕打理后宫吗?你是替你自己打理后宫!你这个皇后是白当的吗?!”乾帝一声吼,就把许音容隐忍了多年的委屈给吼了回去。 她好不容易,才将这些话说出口的。 可是乾帝却一丝丝的怜悯都不给她。 好,那就别怪她无情。 “皇后……呵!皇后?陛下以为我想当这个皇后吗?”许音容嘴角混合着血的嘲讽一笑,“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求娶我时说过什么?你说此生我是你唯一的妻,可是陛下登基后,一个接一个的女人纳进宫,我非但说不得半句,还要笑脸相迎,否则我就是善妒,有失皇后的气度,陛下何曾问过我是否伤心?是否难过?” 这些委屈,这些质问,许音容憋了好多年。 既然今天已经得罪他了,那索性就不忍了,说个痛快。 瞧着许音容红肿的半边脸,嘴角的血迹,还有她那些戳心窝子的话,不可否认,乾帝脸上,有过一丝动容,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 “朕并未食言,朕给了你皇后之位,保了你正妻之名!”乾帝脸色阴沉的说。 “可是陛下有把我当做是妻子看待过吗?!”许音容想都不想就反驳了回去。 情绪明显就比刚才激动很多,说话的声调都提高了许多。 皇后之位,正妻之名,她空有一个皇后之位有什么用? 她有丈夫跟没有丈夫有什么区别? 她当年,难道不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的女人吗? 是他,是他的无情,一点一点的把她逼成今天这个皇后许音容。 是,她承认,她心狠手辣,她手上,不知道沾染过多少鲜血,死在她手里的人命也记不清了。 可是她变成这样,都是他逼的! 是他无情在先,是他违背当年的夫妻盟誓在先,是他,都是他! 难道现在,还要她为了他的颜面,混淆皇室血脉吗? 呵,她偏不! 许音容吼出来之后,反而是笑了,像是消除了心中多年的郁结。 至少她心里为自己出了口气。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坦荡无畏的看着乾帝,吩咐道,“孙太医!” 许音容一开口,孙太医就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很显然,孙太医是早就在这儿候着的, 就等着许音容叫他呢。 “孙太医,把你曾经对本宫说的话,再说一遍!”许音容气势十足的说。 “微臣……微臣……”孙太医显然也被这场面给吓的不轻,哆嗦了半天,也微臣不出个什么来。 刚才陛下是何等的动怒,他可都瞧见了…… 这可是要命的话啊!舌头都感觉理不直了,皇后娘娘这问的不是话,而是刀子啊! “孙太医,混淆皇室血脉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还不如实说来!”许音容眼神犀利的给了孙太医一个警告。 她当然知道孙太医在害怕些什么? 但是害怕也得说! 一句抄家灭族就把孙太医吓的腿软,哪里还敢僵着,把头磕到地上说,“启禀陛下,陛下因国事繁重,多年劳疾,早已……早已损伤了根本……是,是无法……无法……” “混账!”孙太医话没说完,就被乾帝一脚踢了过去,当场就把孙太医一把老骨头给踹翻了,“好你个老不死的!说,是不是皇后授意你这么说的?你是有几个脑袋?竟敢……竟敢……” 后面的话,乾帝自己都说不出口了。 想必是自己都没脸说出口。 这就跟说男人不行没什么区别。 关乎着一个男人的尊严和脸面。 何况还是乾帝,堂堂陛下,一国之君! 全天下最贵重,最金贵的一张脸,今日却被她们给狠狠地撕碎下来,踩在地上践踏! 乾帝暴跳如雷,左看看,右看看,周围没有搁着剑,否则他就要一剑杀了孙太医! 乾帝气的不能自已,气的不知道该往哪站,气的不知道该打谁,该杀谁! “陛下,听见了吗?”许音容冷笑一声,孙太医说的,都听见了吗? “赵雪芙怀的,根本就不是陛下的骨肉!臣妾不过是在替陛下清理门户罢了!” 说的掷地有声。 所以根本就不是裴卿卿推的赵雪芙,不过是赵雪芙知道自己怀的孽种留不得,才构陷裴卿卿罢了。 “父皇若是不信孙太医说的,可以宣其他太医来为父皇诊治,那么多的太医,总不至于都诊错吧?母后不过是为了皇室血脉着想,她若有错,不过是错在伤及了父皇的颜面罢了,求父皇看在母后一心为皇室血脉着想的份儿上,体谅母后的难处。” 开口的,是慕溪凤。 说的那也叫一个情真意切。 就因为说了句实话,父皇就要杀了自己发妻,当朝皇后吗? 传出去,怕是比父皇不孕的消息更令人耻笑吧? 到时候,皇室就会成为一个笑柄。 “住嘴!”乾帝努不可揭的冲着慕溪凤一声吼,指着慕溪凤就要打人的架势,“你还有脸来说朕?啊?你有脸来说朕?” 看哪,这就是她的父皇。 容不得别人揭他的短,他便毫不客气的反过来戳她的心,往她的伤口上狠狠地撒一把盐。 她自己就是个被人糟蹋的,还有什么脸,有什么资格去说父皇? 慕溪凤冷凉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眼底浮动出汹涌的恨意,戾气深重。 “陛下!凤儿她有什么错?你竟要如此剜她的心!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是许音容,挺身而出护着慕溪凤。 乾帝说的那话,不仅是往慕溪凤伤口上撒盐,也是往许音容这个做母亲的心口上插刀子。 她的女儿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些畜生! 第763章:陛下有隐疾…… 当初就不应该杀了裴正浩,让那畜生死的太痛快,就应该留着他,慢慢折磨,折磨至今! “亲生女儿,朕如今倒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朕的亲生女儿!”乾帝双目猩红的就吼了回去。 刚才不是说他作为一个男人,不能生孩子吗?! 现在又说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乾帝的吼声,叫许音容楞了一下,她知道乾帝是恼羞成怒,“陛下若不信,大可以滴血验亲!而这个贱人怀的,必然不是陛下的骨肉!” 最后,许音容可没忘记今日的矛头是赵雪芙! 她斩钉截铁的指着赵雪芙。 事到如今,陛下还要装糊涂吗? 赵雪芙,背着陛下与人苟且,怀有孽种,想借种混淆皇室血脉。 罪不可赦! 许是许音容的眼神太过坚定犀利,乾帝从未见过她如此狠绝的眼神。 没错,就是狠绝。 像是豁出一切,就为了警醒他。 闹成这个样子,乾帝还能装糊涂吗? 他要是再装糊涂,那他就是真的糊涂。 不,是蠢! 得被别人指着鼻子耻笑! 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晴天霹雳,直接都把裴卿卿和霍筱雅两个人给劈傻了。 她们多想隐身,然后开溜! 虽然这是一出劲爆的好戏,但是乾帝的脸面,是谁都能踩的吗?! 今日这场闹剧,谁看到了,听到了,那就是踩了乾帝的脸面! 可是要命的! 裴卿卿后悔了,她现在就想找个机会开溜! 万万没想道,乾帝居然会有这般……隐疾。 简直比晴天霹雳还要让人惊恐一些。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扯了扯霍筱雅的衣袖,叫她别发呆了! 都被劈傻了吧! 找个机会,悄悄开溜啊! 回过神来的霍筱雅咽了咽口水,她感觉自己脊背一阵凉。 陛下有隐疾…… 陛下居然有隐疾! 陛下居然有隐疾啊!! 霍筱雅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呛到了她也不敢咳出声,忍着,胀破喉咙也得忍着! 裴卿卿扯了扯霍筱雅的手,眼角余光往后瞟了一眼,给了霍筱雅一个开溜的眼神。 趁乾帝她们都没注意到,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啊! 接收到裴卿卿的眼神示意,霍筱雅瞧瞧点头,然后提心,憋气,蹑手蹑脚的跟裴卿卿往后退。 “母后并未做错什么,即便是到皇祖母面前去说,儿臣也无惧,是芙美人有罪在先,母后不过是维护了皇室血脉的正统罢了!”慕溪凤说的义正言辞,即便父皇往她伤口上撒盐,她也能把盐给添干净了。 然后话锋一转的说道,“芙美人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还出言污蔑侯爷夫人,污蔑我的皇姐,卿公主。” “皇姐,你说是吗?”最后一问,慕溪凤猛地看向了裴卿卿头上。 猛的一下,裴卿卿脚步一顿,险些没站稳。 嘴角一抽,这个慕溪凤,绝对是故意的! 还皇姐,谁是她皇姐了! 一口一个皇姐,叫的那么好听,不往她头上招点火苗就不舒服是不是?! 不错,慕溪凤就是故意的,她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裴卿卿想开溜,问过她了吗? 热闹看完了就想开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慕溪凤一句话,瞬间就把矛头引到了裴卿卿身上。 裴卿卿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连带着霍筱雅想开溜的脚步也僵硬住了,眼珠子乱转。 完了,看了陛下的笑话,陛下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霍筱雅弱弱的缩了缩脖子,眼睛里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露出一脸‘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的无辜表情。 既然慕溪凤都已经说到她头上来了,那裴卿卿也不能装听不见啊。 相比起霍筱雅装聋作哑装无辜的反应,裴卿卿表面上则要淡定很多,她是很淡定的装聋作哑! 像个局外人一样,自动忽略掉刚才许皇后和乾帝的争吵内容,只看向赵雪芙。 虽然慕溪凤没安好心,不过她说的也不错,总不能叫赵雪芙这么污蔑她吧? 于是裴卿卿一个上前,一把抓起赵雪芙的手腕子。 “你干什么?”赵雪芙瞬间慌了神,挣扎想要挣脱裴卿卿。 奈何她现在身虚体弱,在力气上赢不了裴卿卿。 “芙美人,你三番四次想置我于死地,事到如今又怕什么?”裴卿卿轻然的声音透着冷凉,然后在赵雪芙的袖中,摸出一根细小的银针,隐隐泛着寒光,“芙美人好算计啊,知道自己腹中的胎留不得,便想拿我做替罪羊,刚才在大殿上,你表面求和,故意与我拉拉扯扯,暗地里拿这针扎我,便是要我甩开你的手,你又趁机摔下台阶,芙美人对自己可真狠心呐,不过浅浅的两层台阶,硬生生的将自己摔的滑了胎。” 说罢,裴卿卿冷笑一声,就松开了赵雪芙的手腕。 而那根针,裴卿卿送到了许皇后的手里,“事实便如我说的那样,还请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事实如何,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刚才在大殿上,就像她说的那样,赵雪芙表面求和,故意与她拉拉扯扯,实则背地里拿针扎她,就是为了要她甩开她的拉扯。 然后赵雪芙好趁机摔在台阶,上演一出她推倒赵雪芙,害其滑胎的戏码。 许音容也是冷哼一声,拿着裴卿卿给的大针,“赵雪芙,你还有什么话说?” 罪证确凿,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不!不是这样的!是你们……是你们合起伙来污蔑我!”赵雪芙又慌又怕,但是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认罪! 扑腾一下,赵雪芙就从榻上扑到了乾帝脚下,扯着他的衣摆哭泣道,“陛下……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是她们……是她们合起伙来污蔑臣妾……陛下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这个时候,裴卿卿和许皇后都只是冷眼旁观。 乾帝面色铁青,阴沉的像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一般,分分钟就要狂怒,他狠狠地一把掐着赵雪芙的下巴,“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还敢求朕给你做主?” 赵雪芙哭着摇头,想说话,却被乾帝手劲儿之大,掐的她说不出话来。 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乾帝眼中的戾气重的吓人,那眼神像是要把赵雪芙撕碎似的。 一股寒凉的冷意打从心坎里冒了出来。 她从乾帝眼中,看到了杀气,陛下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 赵雪芙如何能不怕不慌? “魏贵妃到。” 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道喊声。 魏贵妃来了。 下一秒,便见魏贵妃急匆匆的赶了来。 魏贵妃一来,便皱着眉头,扫了一眼这凌乱的场面,然后才对着乾帝盈盈一拜,“臣妾参加陛下……” 这个时候,别说魏贵妃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乾帝也没有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口气更是阴沉的厉害。 多一个人来,就是多一个人看他的笑话! 乾帝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陛下,臣妾听闻昭华殿出了事,这才急忙赶来瞧瞧……”尽管乾帝语气阴沉,可魏贵妃丝毫都不在意,说话还是轻言细语的,贤惠的很。 说着又瞧了眼趴在乾帝脚下的赵雪芙,魏贵妃很好的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听闻芙美人小产了……臣妾听的都心惊胆跳,有皇后娘娘主持大局,怎的还会发生这种事?”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跟许皇后说话的意思。 表面上,魏贵妃关怀备至,但其实宫里的几个女人,谁不知道谁啊? 魏贵妃这副良善贤惠的嘴脸,或许能骗的了别人,但却骗不了许皇后。 许皇后以鼻音出气的冷哼一声,“芙美人不知廉耻,败坏宫规,又企图栽赃污蔑侯爷夫人,罪不容赦!” 最后四个字,许皇后说的掷地有声,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什么?皇后娘娘竟然也知道……”魏贵妃听了之后,吃惊之余,似乎还有点别的什么? 明显是话里有话。 言下之意,是说她也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些什么?”果不其然,乾帝立马就听出了魏贵妃话里有话。 关乎着他的颜面,乾帝的神经可不就敏感的很嘛。 至少现在敏感的很。 就像刚才说的,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看他的笑话! 可想而知,乾帝心中的积压着的火气,怕是像那将要爆发的火山一般。 乾帝一开口,魏贵妃蹭的一下就跪了下去,请罪道,“陛下恕罪……臣妾确是隐瞒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乾帝一听,就笑了,不过是阴笑的那种,“好啊,你们个个都厉害,朕都不如你们几个后宫女人知道的多,真是好啊!” 要知道,不怒反笑才是最可怕的。 “陛下息怒……臣妾惭愧,一直不敢对陛下透露,怕…怕伤及陛下与皇后娘娘之间的夫妻情分,这才忍心隐瞒了陛下,请陛下恕罪……”说完,魏贵妃正儿八经的给乾帝叩了个头,正儿八经的请罪。 只是这话透露出来的苗头,就又有点不对劲儿了。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魏贵妃提到了许皇后。 细听之下,魏贵妃说的似乎并不是赵雪芙引发的这桩事。 第764章:为人所害 “夫妻情分,朕与她还有何夫妻情分可言!好,索性朕今日就好好听听,你们还有多少腌臜事,魏贵妃,你知道什么,都给朕如实说来,否则朕决不轻饶!” 前面半句话,是对许皇后说的。 后面的话,才是说给魏贵妃听的。 当听到乾帝那句‘朕与她还有何夫妻情分可言’的话,就像有人拿把刀子,狠狠地插在许音容的心上。 许音容脚下踉跄了一下,若不是有慕溪凤扶着点,怕是就要站不稳了。 仿佛连呼吸都是痛的,这就是她的丈夫,拿刀往她心口上扎,不把她扎的鲜血淋漓,他便出不了这口气。 她的这颗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许音容紧紧的抓着慕溪凤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支撑下去的力气,深吸一口气,都已经千疮百孔了,还有什么好心疼的。 更让许音容谨慎的,是魏贵妃。 她总觉得,魏贵妃是有备而来的,而且是冲着她来的。 这让许音容不得不再三谨慎,时刻盯着魏贵妃的动作。 魏贵妃这个一打岔,又没裴卿卿什么事了,正合她意,她可不想掺和进乾帝的丑事…… 啊不,是家务事……家务事…… 于是裴卿卿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离硝烟战场远点,尽量让自己免受波及。 让自己形同透明人的还有霍筱雅。 天知道,她才是最无辜的一个好吗?! 谁知道会扯出这么多腌臜事! 坐立不安,说的就是霍筱雅现在。 像是踩在荆棘丛里一样,动都不敢动,就怕把自己扎成刺猬! 有谁知道霍筱雅欲哭无泪的心情啊,谁能来救救她啊…… 好在裴卿卿退了下来,霍筱雅多了个陪伴,好歹也舒了口气。 以眼神跟裴卿卿交流,还开溜吗? 裴卿卿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头,开溜已经不是明智之举了。 静观其变吧。 接收到裴卿卿的眼神示意,霍筱雅立马就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 都已经这样了,裴卿卿倒也不着急走了。 她也很好奇,魏贵妃还会吐出什么惊天秘密? 裴卿卿哪会猜不到,魏贵妃既然及时的跑来唱这么一出,想必是做好了准备。 她敢保证,魏贵妃接下来要说的,绝对是个重磅**。 今日这出戏,再厉害的戏班子,那也都唱不出来的啊。 只限皇家,而且恐怕只限今日。 说是百年难得一见也不为过啊。 乾帝已经正襟危坐,魏贵妃跪在下面,许音容在旁边盯着,空气压抑又凝固,谁都是大气都不敢出。 “朕问你话,你是哑巴了吗?”魏贵妃磨蹭了半天没开口,乾帝冷眉竖眼的,冷厉的语气很是不耐烦。 “陛下……”魏贵妃再开口,便是带着哭腔,“臣妾隐瞒了陛下多年,一直深感愧疚,今日便是豁出命去,臣妾也不敢在欺瞒陛下了……” 此话一出,压抑的气氛顿时就又重了一层。 无人知道,许音容抓着慕溪凤的手猛地一个收紧,紧紧的掐着慕溪凤的手背。 像是紧张魏贵妃接下来要说的话。 虽然许音容也不确定魏贵妃要说些什么?或者说不确定魏贵妃知道些什么? 但是莫名的,就是感到紧张。 或许是因为许音容晓得魏贵妃不是善茬吧! 总觉得魏贵妃是冲着她来的。 赵雪芙已经败了,哪还值得魏贵妃去踩一脚? 所以魏贵妃一定还有别的企图!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魏贵妃哭腔之中带着坚决的开了口,“陛下落下的病根儿,实则是为人所害!” 一语激起千层浪,说的就是魏贵妃现在。 当场的几个人,都傻眼了。 包括裴卿卿在内。 合着乾帝的……隐疾……是被人害的? 忽的一下,裴卿卿像是想到了什么? 清亮的眸光,瞟了眼许皇后。 果然便见许皇后脸色虚白了几分。 裴卿卿便就明白了什么。 比如说,魏贵妃接下来要说的话。 听闻魏贵妃说出口的话时,许音容脑子里便晕了一晕。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知道……她竟然知道?! 不,不可能…… 她怎么会知道呢?! 这不可能…… 许音容心尖儿都是颤抖的,眼神惊恐的看着魏贵妃,她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魏贵妃的那张嘴,好叫她说不出话来! “母后……”慕溪凤显然也察觉到自家母后的失态,低沉的唤了一声,奈何许皇后像是没听见似的,紧紧的掐着她的手,惊恐的眼神盯着魏贵妃,像是要把魏贵妃给盯着两个窟窿来。 母后瞧着像是害怕极了。 难道…… 很快,慕溪凤便就意识到了什么? 冷艳的眉眼间亦是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什么?你是说有人害朕?是谁?是谁害朕?!”乾帝眼睛都瞪直了,开口便像是爆发出的火山,每个字都像是火山里喷发出的岩浆。 落在谁身上,骨头都能给它溶解了! 他说话时,一把就冲下来,用力的抓着魏贵妃的胳膊,硬是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双目猩红的瞪着魏贵妃,“说!是谁敢害朕?!” 乾帝暴怒的像一头野兽,不,是妖兽,还是要吃人的那种。 好像魏贵妃要是说不出个答案来,他就要活撕了魏贵妃一样。 魏贵妃表面惊恐,实则心里比谁都镇定,至于胳膊上被乾帝掐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害陛下的人,便是陛下的发妻,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魏贵妃红唇轻启。 像是怕乾帝听不清楚,魏贵妃还有意放慢了语速。 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晰。 魏贵妃接连这么一语激起千层浪的,空气一度陷入死寂,死一般的凝固。 虽说裴卿卿和慕溪凤大抵猜到了,但是听魏贵妃说出来,还是觉得惊讶不已。 尤其是乾帝,魏贵妃轻飘飘的一句话,对乾帝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劈的他外焦里也焦。 劈的他像是傻眼了,“你说什么?” 揪着魏贵妃的胳膊越发用力了,像是要活生生的拧断魏贵妃的那条手臂。 魏贵妃吃痛皱眉,但仍旧是面不改色,一字一句开口道,“谋害陛下之人,是陛下的发妻,皇后娘娘啊。” 说都说了,难道还怕再说一遍吗? 既然陛下没听清楚,魏贵妃就不怕再说一遍。 好让他听的清清楚楚。 害他隐疾,失去一个做男人尊严的人,正是他的发妻,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啊。 怎么样?恐怕陛下做梦也没想到,会是皇后吧? 魏贵妃看似贤良,可无人注意到她眼底掠过的得意。 今日败的不仅是赵雪芙,她还要皇后也一败涂地! 许音容同样被劈傻了,反应过来之后,指着魏贵妃就是一声怒喝,“你胡说!” “魏贵妃,你竟敢污蔑本宫!该当何罪!”许音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又或是怕的。 又或许,三者都有吧。 “臣妾敢指着天地良心发誓,也敢指着我魏家的列祖列宗起誓,若臣妾所言有半句虚言,便叫臣妾阖家不宁,宗庙尽毁!”对于许音容的叱呵,魏贵妃半点都没在怕的。 她敢指着天地良心,祖宗宗庙起誓,皇后娘娘你敢吗? “臣妾敢起誓,皇后娘娘你敢吗?”魏贵妃看似良善坚韧,实则眼神犀利,一字一句的紧逼道。 “我……”许是魏贵妃的咄咄逼人,叫许音容迟疑了一下。 迟疑便是心虚。 长了眼睛的,谁都不是傻子,还能瞧不出来? 乾帝松开了魏贵妃,翻涌着怒火的双眼,转头看向许音容,许音容频频摇头,嘴里说着,“不是……不是我……” ‘啪’的一巴掌,乾帝甩手又是一巴掌打在许音容脸上,“贱妇!你竟敢害朕?” 若不是有慕溪凤扶着,这一巴掌,许音容就又要被打到地上去。 “母后……”慕溪凤眼神一冷,护着自家母后道,“父皇,您不能只听魏贵妃的一面之词,就说母后有罪呀!这对母后不公平!”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慕溪凤心理明白,只怕真是母后做的。 但不管是不是母后做的,她当然是要护着自己母后的。 不可否认,慕溪凤的话,叫乾帝面露犹疑了一下。 “臣妾并非是一面之词,臣妾有人证!”就在乾帝犹疑没一秒钟的时候,就又听见了魏贵妃坚韧的声音。 只见魏贵妃往外去了一下,下一秒,就拖进来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揭露赵雪芙怀的不是龙胎的孙太医。 孙太医本来躲在外面角落里瑟瑟发抖,可是终究还是躲不过,被魏贵妃给扯了进来。 一进来,孙太医就一阵腿软,直接就跪了下去,年迈的孙太医还要接二连三的受惊吓,也是可怜。 “孙太医,当年皇后娘娘指使你干的事,你最好如实说来,否则本宫和陛下,便是太后娘娘,都不会轻饶了你!” 孙太医刚吓跪,魏贵妃威胁恐吓的声音就压了下来。 吓的孙太医头都不敢抬,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乾帝冷眉竖眼,又是这个孙太医,现在多看孙太医一眼,乾帝想杀他的心就重一分。 “说!你都知道些什么?若敢有半句虚言,朕灭你九族!”乾帝一声吼,孙太医差点就要吓哭了。 第765章:爱而不得,由爱生恨 可惜地上没有地缝,不然孙太医都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微臣……微臣……”孙太医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方面是被吓的,一方面是害怕。 悄悄地抬头,看了眼许皇后,孙太医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今日怕是活到头了。 他一把年纪了,死就死了,可如何能连累自己的九族亲族? “孙太医,你可要想清楚了,谋害陛下,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若从实招来,陛下兴许还会宽厚你家九族至亲,你若不说实话,待陛下查出来,你九族至亲怕是都要一起下黄泉了!” 宫里的女人,哪个不会威逼利诱? 对魏贵妃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瞧出孙太医犹豫的脸色,魏贵妃便又是一番威逼利诱。 “贵妃娘娘饶命……陛下饶命……微臣说……微臣什么都说……求陛下饶命……”孙太医一把年纪了,哪经得住再三的威胁恐吓。 心理防线脆弱的也是不堪一击。 被魏贵妃几句话就击垮了。 乾帝脸色阴沉的可怕,可是无人知道,他心底某处,其实是希望孙太医能咬死不说的,或者从孙太医嘴里说出来的话,是与皇后无关的。 就算他再强悍,他也是个男人,一个普通正常的男人。 丢了男人的尊严颜面不说,现在却又告诉他,他的皇后谋害他? 赵雪芙背叛他,他尚且只是觉得气愤,大可以废了她,或是杀了她都不甚要紧。 可是皇后,是他的发妻,她不是赵雪芙,也不是后宫其他的妃嫔,她是皇后啊。 却为何……却为何要这般对他? 无人知道乾帝喉头涌起一口腥甜,只是被他不动声色的给咽了回去。 脸色铁青的吓人。 隐忍着暴怒,他怕他一开口,喉头里的腥甜就会吐出来。 他是皇帝,岂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气的吐血? 他不能。 孙太医也伸出了年迈的手,战战兢兢的指向许皇后,“五年前,皇后娘娘小产之后……便让微臣配制出令男子绝育的药……微臣糊涂……不敢违背皇后娘娘……可微臣没想到……皇后娘娘要那药,竟是给陛下服用的……微臣有罪,求陛下饶命……” 五年前,皇后小产了一回,那之后,皇后便找他,要能够令男子绝育的药。 当时孙太医都吓了一跳,要说一般绝育药都是用在女子身上,没谁见过用在男子身上的。 令男子绝育的药并非没有,同理,只要损伤了男子的根本即可。 可是就像孙太医说的,他没想到,皇后拿那药,竟是用在陛下身上。 这就是给孙太医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可是当时药已经交到了皇后手里边,便就由不得他说不了。 若是他不替皇后保密,便就是他拿药谋害陛下。 谁让那药是他拿给皇后的呢! 无奈之下,孙太医只得闭口不言。 可有句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魏贵妃知道了,并且在今日给了皇后致命一击。 空气瞬间就凝固了,彻底的凝固,像是连呼吸都不敢吸气。 死寂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就是刚才不久,裴卿卿交给许皇后的那根针,从许皇后手里掉在地上去了。 这要不是场合不允许,裴卿卿都忍不住想笑了。 男子绝育…… 真是闻所未闻。 许皇后居然能干的出来这么疯狂的事儿? 裴卿卿惊诧的目光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许皇后。 她都想说一句,女中豪杰啊。 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中豪杰啊。 有哪个皇后,会要皇帝绝育?! 不愧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咳咳,她并非是要幸灾乐祸,只是就事论事的讲,这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陛下绝育,那么后宫里就算有再多的女人,也白搭。 与其对后宫嫔妃下手,让宫里女人们唯一的男人绝育岂不是更简单吗? 简单粗暴啊简单粗暴! 她今天算是佩服许皇后了。 霍筱雅更是可怕,就像看到怪物一样可怕,眼珠子都快惊的弹出来了。 死死地捂着自己嘴巴,吓的咬到舌头都不敢叫出声。 神呐,娘啊,我要回家…… 这里太可怕了! 霍筱雅感觉自己脖子后面都是凉的,她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烧高香,才会听见这么多不该听的,看见这么多不该看的…… 爹啊,您在天有灵,可要保佑女儿啊! 要不是有裴卿卿在身边给她撑着点,霍筱雅早就要腿软的坐地上去了。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场面一度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许音容面如死灰,从孙太医开口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完了。 就算有慕溪凤的搀扶,也扶不起她,瘫软的坐在地上,眼睛里充满了绝望,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绝望的气息。 慕溪凤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母后……” 她只能紧紧的抱着许音容,给她最后一点依靠。 “哈哈哈……原来是你……原来是你不行……哈哈哈……我以为,是我有问题,才久久不孕……没想到啊……原来是陛下你不行啊……哈哈哈……” 赵雪芙近乎疯狂的笑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她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指着乾帝疯狂大笑。 像是真的疯了。 哪个男人被说不行,都会想掐死对方。 何况是乾帝? 赵雪芙疯一样的嘲笑他不行,乾帝转手,猛地一把就掐住了赵雪芙的脖子,“贱人,你找死!” 也掐断了她的笑声。 分分钟,赵雪芙就呛红了一张脸,乾帝是下了死手的,就在赵雪芙直翻白眼的时候,乾帝一把,就将她丢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她刚才躺过的榻上。 后背狠狠地砸在榻上,楠木做的榻沿都被撞翻了,可见砸的不轻。 这要是个花瓶瓷器什么的,直接就碎了。 “呕……”赵雪芙被砸的脑袋发晕,丧失了一阵意识,哇的一声就呕出一大口血来。 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乾帝看都没再看一眼,多看一眼都脏了他的眼睛一样。 “呵呵呵……”赵雪芙刚被乾帝砸晕过去,许音容又笑了,她缓缓地从地上撑起来,面色淡然的望着乾帝,“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妾呢?” 是,没错,是她给他下药,叫他绝育。 她与其防着宫里的女人,索性不如从他身上下手,一了百了不是更好吗? 看着许音容那张熟悉的脸,乾帝气的青经暴跳,手指捏的咯咯作响。 下一秒,像刚才对待赵雪芙那样,一把就掐住了许音容的脖子,“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朕?” 他就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如此害他? 他给了她皇后的尊荣,难道还不够吗? 许音容知道,赵雪芙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所以她并不惊慌,哪怕下一秒就要被自己丈夫给掐死,许音容非但无惧,反而还笑了,“陛下问我为什么?那你问问她们,为什么要害我啊?” “陛下可还记得我当年小产过?”望着乾帝青筋暴起的面容,许音容眼中泛起了泪光。 乾帝阴沉着脸,掐着她的脖子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道却松了松,没有刚才掐赵雪芙那么狠。 “陛下不记得了对吗?”许音容哭着也笑着,“可我记得,陛下当时在干什么?在宠幸着赵雪芙那个贱人!我小产陛下都不曾来看过我一眼,反而日日宠幸着赵雪芙那个害我流产的贱人!” 说带最后,许音容眼睛里蔓延出浓烈的恨意,便是泪光也遮盖不住。 她痛恨的望着乾帝,是他无情在先,却问她为什么? 呵,真是可笑至极! 从那以后,许音容就对陛下,对她这个丈夫彻底寒了心。 他不是宠幸赵雪芙吗?不是不在意她流产的孩子吗?那她就要他永远都不能再有孩子。 所以她威胁孙太医,弄了绝育的药,悄无息声息的给他吃了下去。 他该庆幸,在这之前,他已有了凌王,煜王他们几个子嗣,否则等着他的,就是绝后! “许音容……”乾帝恨得咬牙,恨不得就这么掐死她。 可是看着她眼里近乎疯狂的恨意,乾帝的手,鬼使神差的就像是使不上力道一般。 “夫妻早已情断,陛下是要杀了我,还是废了我,悉听尊便。”四目相对,许音容带着恨意的眼睛里,也弥漫着绝望和后悔。 她后悔当初嫁给这个男人。 “母后……”到了许皇后和乾帝彻底翻脸的这一步,慕溪凤像是才吓到了,她当即就跪在了乾帝面前,“父皇……求您饶了母后吧……父皇……儿臣求您……母后她只是太爱您了……爱而不得,才会做下错事,父皇,求您看在母后爱了您一生的份儿上,饶过母后吧……” 都说现在的慕溪凤,冷酷无情,心狠手辣,谁都不敢招惹。 可是现在她却跪着苦苦哀求,哀求乾帝放过她的母后。 她可以对任何人无情,可是母后不能。 母后是她的亲生母亲,是这世上最心疼她的人。 若是没有母后,她对这个世上,才是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慕溪凤明白,她的母后,只是太爱父皇了。 爱而不得,由爱生恨,所以才会做下错事…… 可是慕溪凤的话,像是刺激到了许音容,尤其是那句爱而不得,许音容听了,当场的变了脸色,大喊的吼慕溪凤,“凤儿,你给我闭嘴!” 第766章:给个痛快的! 对于此时此刻的许音容来说,她宁愿死,也不愿承认她是太爱乾帝了,爱而不得,才会因爱生恨。 “母后……若没有母后,凤儿就什么都没有了……”慕溪凤眼眶湿润了起来。 她可以对所有人心狠,但是她不能不管她的母后啊。 “父皇,求您饶过母后吧……父皇……求您看在母后爱了您一辈子的份儿上,饶了母后吧……”拉着乾帝的衣摆,慕溪凤声声恳切的哀求。 全程,裴卿卿都看在眼里,甚至她还听见了身边的霍筱雅在吸鼻子,想来是觉得感动吧…… 抛开因果不说,许皇后的可怜,的确是让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是个可怜人。 而慕溪凤,许皇后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丝温暖了,所以她才会苦苦哀求乾帝。 虽然许皇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但裴卿卿却觉得很同情许皇后。 甚至她都想开口为许皇后求情…… “溪凤公主,你与皇后娘娘母女情深,这是人之常情,可是皇后娘娘谋害陛下,实在是叫人发指,陛下肩负天下,难免有顾及不到儿女情长的时候,皇后娘娘万不该因此怨恨陛下呀……”这个时候,魏贵妃又出来添油加醋的说。 无疑是想往火上加把油。 慕溪凤赫然偏头,一记冷眼射来了过去,“你给我闭嘴!若非你故意挑唆,母后又怎会想不开做下错事,魏贵妃,你既早知晓此事,为何留到现在才说,你安的什么心,我清楚,你自己也清楚,你以为父皇会被你牵着鼻子走吗?” “你……”魏贵妃咬咬牙,好一个慕溪凤。 三言两句就曲解了她的话。 不,不是曲解,而是挑明。 裴卿卿在旁边瞧着,都想给慕溪凤竖个大拇指了。 几句话就怼的魏贵妃没话说,并且还提醒乾帝,魏贵妃是不安好心。 而且替许皇后求情的话,专捡戳心的话说,除了许皇后太爱乾帝,别的什么都不说。 三句话不离许皇后爱了乾帝一辈子,多少也能够让乾帝心里多些动容。 但是乾帝,依旧没有要松开许音容的样子,既不掐死她,也不饶了她,可能乾帝心里也在纠结,要如何处置许音容吧? 所以这个时候,她还该帮忙求情呢?还是继续袖手旁观的好呢? 裴卿卿皱着眉头,她其实,真的挺同情许皇后的。 一个痴情而可怜的女人,变成这样也是叫乾帝给逼的。 裴卿卿刚动了一下,不防就被霍筱雅扯了一下衣袖。 偏头就见霍筱雅给她使眼色,你该不会是回想为皇后求情吧?! 裴卿卿抿唇,霍筱雅哪会瞧不出她默认的眼色。 霍筱雅摇头,以眼神制止她,叫她不要趟这趟浑水! 裴卿卿亦是轻轻摇头,今天这趟浑水,她们已经沾了脚,哪能当做没看见过? 给了霍筱雅一个安抚的眼神,裴卿卿便悄然上前一步,“陛下……” 她开口,打破了这压抑而凝重的气氛。 乾帝看她,亦是没有好脸色,“你又想说什么?怎么?难不成你也想为皇后求情?” 乾帝像是看出了裴卿卿想说的话。 裴卿卿面色坦然,不卑不亢的说,“是,陛下说的不错,我想为皇后娘娘说句话,陛下可否听我一言?” 没办法,她瞧着许皇后,实在是觉得可怜。 要是不说说,她都觉得自己挺无情的。 哎,裴卿卿,你也是多管闲事啊。 “不可!朕不想听!”乾帝脱口而出的拒绝。 他现在不想听有人为许音容求情。 “……”裴卿卿噎了一下。 不怪乾帝发脾气,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没事找事! 可又忍不住觉得许皇后可怜。 “陛下,公主说的不错,皇后娘娘是爱您的,爱之深责之切,陛下何不对皇后娘娘宽容一些呢?” 其实她更想说,要不是陛下你无情,许皇后兴许也不会变成这样。 归根究底,要说罪魁祸首,也是乾帝自己才是! 但这话,裴卿卿嘴上是不敢明着去责怪乾帝的,她又没吃熊心豹子胆!这点分寸还是知道的。 “住口!裴卿卿,本宫用不着你来装好人可怜本宫!” 哪知道,裴卿卿刚说完,冷不丁就被许音容给吼了回来。 就算她再怎么落魄,她也是皇后,用不着裴卿卿来可怜她。 用不着任何人可怜。 裴卿卿被吼的懵了一下,她可是在为许皇后说话啊! 结果人家反倒是不领情? 裴卿卿嘴角一抽,就想往自己嘴巴上抽两下。 叫你多嘴,你好心相劝,别人却不领情! 这算不算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识好歹的毒妇!”许音容刚吼完裴卿卿,就被乾帝一把给丢了开,踉跄两步,撞到了后面的椅子上,然后摔倒了地上。 “母后……”慕溪凤连忙爬过去扶着点许音容。 “毒妇……呵呵呵……我是毒妇又如何?还不是被你逼的!”许音容笑的疯魔又嘲讽。 舍得一身剐,就敢把皇帝拉下马。 她今天就豁出去了,也要叫乾帝知道,她变成这样,都是叫他逼的! 虽然乾帝怒不可揭,但他对许音容,到底是没有下死手的。 否则许音容就是第二个赵雪芙。 由此可见,乾帝心底里,对许音容或许还有几分残存的情义。 “陛下是要废了我,还是要杀了我,悉听尊便。”许音容满眼怨恨的望着乾帝阴沉铁青的脸,丝毫无惧,就像在说,是杀是剐,给个痛快的! “你以为朕不敢杀了你吗?!”若是许音容肯认错求饶,或许乾帝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从轻发落一二。 可偏偏,许音容是个要强的。 不肯给乾帝,也不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是要逼得乾帝处置了她。 “父皇,求父皇息怒,母后她是病了,才会这般疯魔,还请父皇看在与母后结发二十多年的份儿上,宽宥母后吧……父皇,神昭使臣已然进宫,太后寿宴也即将开始,父皇若在这个时候处置母后,岂不是让镇南王等人看笑话吗?还请父皇三思啊!” 要说当场最冷静的,当属慕溪凤。 这眼看许皇后就要落败了,她还能有条不紊的替她辩解求情。 句句都说到了重点上。 借助往日夫妻情分是其一,提醒乾帝,还有神昭使臣,镇南王等人是其二。 普通人家尚且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皇家呢? 皇后的丑闻,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不可否认,慕溪凤提及镇南王这话,说的很及时,确实叫乾帝澎湃的怒火压抑了些。 可若说息怒,那是不可能的。 笑话? 他今日已经是最大的笑话了! 但是慕溪凤说的没错,家丑不可外扬,断不能传到镇南王等人的耳朵里,否则他这个皇帝,还有何颜面可言。 乾帝冷着一张脸,阴沉极了,但,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便不能瞧出,乾帝这是犹豫了。 犹豫了,便是对许皇后有所宽宥了。 气氛,又安静且凝重压抑了一阵儿,只等着乾帝开金口。 又过了好一阵儿,乾帝阴鸷的目光才从许皇后身上移开,同时也冷漠的开了口,“皇后病了,行为乖张,不敬君主,即日起,幽禁于凤仪宫,没有朕的御令,不得踏出凤仪宫半步!” “陛下……” “谢父皇!” 在魏贵妃开口之前,慕溪凤第一时间替许皇后谢了恩。 将魏贵妃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魏贵妃清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瞬间咬紧了后牙槽。 许音容犯此大罪,陛下居然不废不杀? 只是幽禁! 但,魏贵妃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眼下这个时候,自然不适合再提。 多提一句,就是多往陛下心口上戳一把刀。 对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且陛下既然有了处置,多少也是念着和许音容之间的旧情。 何况还有个慕溪凤在。 现在的慕溪凤,也不是好惹的。 所以纵使有些不甘心,但魏贵妃也没再争辩什么了。 听闻乾帝只是下令幽禁许皇后的时候,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 虽说她刚刚想替许皇后说句话来着,但是人家许皇后不领情。 不废不杀,只是幽禁,对许皇后所犯的罪行来说,这处置,可以说是天大的恩赐了。 全程装聋作哑的霍筱雅,也在心里惊奇了一把。 心想说,皇后娘娘犯了这么大的罪,谋害陛下啊! 陛下居然不杀她,连皇后之位都保留了下来,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仁君’呐! 最后,乾帝冷哼一声,甩手就想走。 “陛下……” 可魏贵妃又叫住了他。 乾帝顿了一下脚步,极其不耐烦的看了眼魏贵妃。 魏贵妃很好的表现出淡淡的忧虑,四下瞧了一眼,“陛下,这赵雪芙和孙太医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明示。” 解决不了许音容,还解决不了赵雪芙等人吗? “皇后病重,后宫之事,就交由魏贵妃主理,魏贵妃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乾帝脸色阴沉的冷哼一声。 “今日之事,谁都不得泄露出去半句,否则以欺君罪论处!”临走之前,乾帝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裴卿卿,以及霍筱雅的方向。 第767章:扔去乱葬岗,喂狗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是在警告裴卿卿呢。 其实乾帝警告的,是霍筱雅才对。 毕竟在场的,真正意义上算是‘外人’的,也就一个霍筱雅。 “是,臣妾遵旨。”魏贵妃微微屈膝,嘴角缓缓上扬。 她要的就是这样。 “来人,用草席将赵雪芙裹了,本宫记得,宫外有种地方,叫做乱葬岗的,赵雪芙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就将她扔去乱葬岗了事吧。” 乾帝一走,就是魏贵妃的主场了。 纤纤手指一摆,就决定了赵雪芙最后的下场。 扔去乱葬岗,喂狗。 “是。”魏贵妃吩咐,立马就有人上来,将赵雪芙的尸首给抬了下去。 剩下的,就是孙太医了。 “贵妃娘娘饶命啊……老臣……” “孙太医伙同皇后娘娘,谋害陛下,其罪当诛,但本宫念在你最后悔悟,没帮着皇后娘娘继续作恶,本宫便恩准你一人获罪,不牵连你全家。” 孙太医话没说完,就被魏贵妃的一个警告性的冷眼打断,语气里亦都是对孙太医的警告。 不该说的话,就闭嘴不言的好,免得牵累全家。 孙太医知道,自己今日是必死无疑的,但是不祸及全家,他也算求仁得仁了。 然后孙太医也被带了下去。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解决了赵雪芙和孙太医,魏贵妃最后转头看了眼许皇后,刚好许皇后在慕溪凤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魏贵妃勾唇一笑,“皇后娘娘,陛下有令,您幽禁于凤仪宫,不得踏出半步,还请皇后娘娘回宫去好好养病吧。” 每一个字,都带着胜利者的得意。 “呵……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本宫今日竟被你这个贱人给算计了。”许皇后虽然落败了,但属于她皇后的气势不减。 冷笑着看着魏贵妃。 魏贵妃,好一个魏贵妃啊。 要说真正跟她斗了一辈子的人,不是赵雪芙,也不是宫里别的女人,而是魏贵妃啊。 最后,她却还是败在了魏贵妃的手里。 成了螳螂。 她揭穿赵雪芙与人苟且,借种怀胎。 岂料自己成了别人碗里的螳螂,魏贵妃趁她揭穿赵雪芙之时,便收拢了孙太医,揭穿她给陛下下药。 呵,好一个黄雀在后,好一个魏贵妃啊。 今日,她倒是输的心服口服。 虽然输了,但是许皇后却感到从未有过的舒心。 “皇后娘娘真是病的不轻呀,臣妾竟听不懂您在说些什么?”对于许皇后的冷嘲热讽,魏贵妃只当听不懂,她微微一笑,“皇后娘娘病了,还是快回宫养着去吧。” 她等的就是今日的黄雀在后。 没了许皇后,这后宫还不是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魏贵妃眼中的得意是遮都遮不住。 “魏贵妃,本公主劝你还是别得意的太早了,父皇一日没废后,母后即便被幽禁,也依旧是皇后,轮不到你贵妃来怠慢。”如果说魏贵妃有多得意,慕溪凤说话就有多不屑。 幽禁又如何? 只要一日不废后,母后就还是皇后,魏贵妃也还是个妾。 轮得到她来怠慢母后吗? 慕溪凤满眼轻蔑的瞧着魏贵妃,她话中的言外之意无疑是在说,别一时得意,就忘了自己是谁! “你……”魏贵妃眼神一冷,瞬间就咬了牙。 但慕溪凤可不怕她。 要比凶狠是吗? 比就比,谁怕谁? 魏贵妃的眼神冷,慕溪凤的眼神更冷,且还充满了戾气。 她都是化魔的人,她怕谁? 许皇后笑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她的女儿捍卫了她皇后的尊严。 好啊。 以往她总是觉得,溪凤变成这样,叫她心疼又可怜。 但是现在,许皇后仿佛才明白,生在皇家,就应该是这样。 只有够狠,才能够在阴暗的皇家立足。 一番对阵下来,还是魏贵妃先败下阵来,她冷哼一声,“溪凤公主说的是,就请皇后娘娘回宫去养病吧,臣妾自会派人好生照顾皇后娘娘!” 尤其是说到最后‘好生照顾’几个字的时候,魏贵妃都在磨着后牙槽是活的。 说完,魏贵妃冷笑一声,高傲的转头就走了。 皇后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个阶下囚罢了。 一个被囚禁的皇后,看她能得意多久? 在路过裴卿卿她们的时候,魏贵妃还停了一下,深深地看了眼裴卿卿,然后才走了。 这一场闹剧,到这儿才算是落了幕。 再然后,慕溪凤什么也没说,只是搀扶着许皇后回宫去了。 许皇后最后还不忘狠狠地剐了裴卿卿一眼。 裴卿卿表示很无语啊。 她自认,她可从未得罪过许皇后啊。 甚至刚才还觉得许皇后可怜,想替她说话呢! 谁知道许皇后怎么就怨恨上她了? 人呐,果然是最难以捉摸的…… “呼……卿卿,快扶我一把……”裴卿卿刚在心里想了那么一瞬,下一秒就身上一重。 霍筱雅直接就挂在她身上来了,“我腿软……卿卿,刚刚差点没吓死我……” 霍筱雅腿软,往裴卿卿身上一靠。 这还是人都走完了,她才肯腿软。 不然她连腿软都不敢。 连口气都不敢松。 裴卿卿扶着她,也是被她这模样给逗笑了,“徐姐姐将门虎女,一贯是最大胆的,怎么?这就被吓的腿软了?” 霍筱雅深吸一口气,还没气的白了眼她,“你还取笑我!纵然我是将门虎女,也经不住这么吓啊!这……这可是陛下的丑事,皇家的丑事,知道了那是要杀头的!” 越说到后面,霍筱雅的声音就越小。 只是咬牙却很重。 开玩笑,陛下的丑事,皇家的丑事,谁敢看? 说到这儿,霍筱雅就忍不住苦瓜脸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遇着什么不好,偏偏遇到今天这种事儿! “卿卿!陛下不会杀我灭口吧!”霍筱雅可怜兮兮的抓着裴卿卿的手问。 陛下有……隐疾,这天大的丑事! 她听见了,两只眼睛还看见了…… 陛下不会杀她灭口吧?! 霍筱雅呜呜的就想哭了。 “陛下若要杀你,刚才就下令了,今日之事徐姐姐只要闭口不言,想来陛下也不会为难你的。”裴卿卿颇为好笑的说。 “你还笑的出来!”瞧着裴卿卿笑,霍筱雅就更想哭了,一双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了,“那,那万一陛下秋后算账怎么办?!卿卿,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天下掉馅饼,准头都没有这么好的吧?! 怎么偏就让她听见了陛下的丑事呢…… 霍筱雅表示很苦恼啊。 “卿卿……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些什么失忆的药来吃呀?!”霍筱雅撇着嘴,说的可怜兮兮的。 “噗……”这可真就逗笑了裴卿卿。 还失忆的药呢,亏她想的出来。 裴卿卿将腿软的霍筱雅给立了起来,“你呀,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赶紧吸口气,定定心神,等会儿还有太后的寿宴要参加呢,今日干娘礼佛没来,你作为将军府的代表,可不能怂。” 不说还好,裴卿卿这么一说,霍筱雅的脸就更苦了。 还有太后的寿宴! 她现在能不能逃?! 想到等会儿还要见到陛下,霍筱雅就虚的慌。 “这哪是我怂!换了谁能不怂啊!你不怂吗!”霍筱雅好没气的撇嘴,瞪了她一眼。 遇上这种事,谁能不怂啊! 说完之后,霍筱雅又叹了口气,“瞧你这样子,还笑的出来,你倒是不怂,你就算看见了,陛下也不会怪罪你,谁叫你现在是陛下心疼的皇女呢!哎……我可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说到最后,霍筱雅还是煞有其事的感叹一声。 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这回换做裴卿卿还没气的瞥了她一眼,“徐姐姐,你放心,不管我是不是陛下的皇女,看在咱们一个娘的份儿上,就算真有什么事儿,我也会护着你的,你若不是护着我,也不会掺和进来赵雪芙滑胎这事儿,也就不会瞧见后面这一连窜的腌臜事儿,是我连累了你才是。” 说这话时,裴卿卿虽说的轻巧,但是无人知道她心里的沉重。 裴震临死前的遗言,除了白子墨,裴卿卿没跟第二个人说过。 若有朝一日,她不是皇女的事被戳穿了,怕是会连累霍家,连累霍筱雅和干娘。 所以裴卿卿在想,她是不是应该…… “裴卿卿,你瞎说什么呢,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既说我们是一个娘,你还跟我客气个什么?” 裴卿卿心里的忧思,被霍筱雅清亮的声音给打断了,她笑着说,“你不也说了嘛,若是换做是我,你也会护着我的。” 这么一说一笑的,霍筱雅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紧绷了。 缓和下来不少。 这话,叫裴卿卿心头一暖,她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里的忧思,笑道,“是,徐姐姐说的都对,所以徐姐姐现在是不害怕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免得到了寿宴上,你还要人搀扶,可就要叫人看笑话了。” “好啊你,还在取笑我!”霍筱雅笑着冲她嬉闹,“谁说我害怕了!我可是将门虎女,我怕什么!” 说的哼哼的,倒真像是一点都不害怕了。 她哪会不知道啊,裴卿卿是在取笑她,要是去寿宴上,她还腿软,可不就要叫人看笑话了嘛。 裴卿卿忍着笑,“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腿软呢。” 第768章:谁占你便宜了! “你还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徐姐姐将门虎女,岂会害怕!” 姐妹俩说说笑笑,嬉笑打闹的就找地方休息去了。 与此同时,行宫里。 镇南王等人就要安排在行宫里稍事歇息,只等寿宴开始,便可前去寿宴。 白子墨跟着北宫琉来见镇南王,是以并不知晓方才裴卿卿她们那边发生的事儿。 这种丑事,乾帝自然也不会叫人传出去。 所以宫里仍旧是一派和谐的景象,该忙碌的忙碌,该准备的准备。 所有人就等着寿宴开席的时辰呢。 白子墨来的时候,正见镇南王北宫焱负手而立,站在窗口前,眺望这远处,眼神中充满了怀念……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还有隐隐的亏欠。 至于他亏欠的是谁,白子墨大约也猜得到。 北宫焱眺望的方向,是倾臻宫的方向。 “父王,侯爷来了。”还是北宫琉,率先打破自家父王的怀念。 北宫焱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的时候,虽然收敛的很快,但白子墨和北宫琉都是何其敏锐的人,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北宫焱眼中掠过的泪光。 “侯爷,长久不见,别来无恙。”北宫焱很是感怀的叹了口气。 长久不见,他与白子墨,已有六七年没见了。 “数年不见,镇南王比以前客套了不少。”白子墨淡淡的口吻道。 然后自己找了位置坐了下来,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这话,听着似贬非贬的。 当年的镇南王,一代枭雄,说话可从不会如此客套的。 如今是年纪大了麽?竟客套起来了。 “喝杯茶润润嗓子吧你!我父王怎么说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裴卿卿的事,你既心知肚明,跟我父王说话,你就不能客气点?”北宫琉一杯茶盏就搁到了白子墨面前,好没气的给了他一眼白眼。 让他跟父王说话客气点。 态度怎么说也要放端正点才是嘛! 很明显,北宫琉这是在护着自己的父王呢! 这句‘长辈’听在白子墨耳朵里,令他微微眯起了眸子,好以暇整的瞧着北宫琉父子俩,“怎么?你们父子俩合起伙来想占本候的便宜?” “……”北宫琉一噎,“谁占你便宜了!” 谁占他便宜了!这话说的…… 北宫琉的白眼,那是不要钱的送给白子墨。 “无妨,不打紧。”北宫焱笑呵呵的拦了一下,他晓得,白子墨于他们父子俩,并无恶意。 且这些年,多亏了白子墨的照拂,琉儿才能免受诸多欺凌。 同为质子,相比之下,北宫琉过的比慕非澜好太多。 至少不会遭人白眼,受人冷眼,被人欺凌。 相反的慕非澜在神昭为质,多年来,不知受了多少冷眼,多少欺凌。 最后投靠在北宫琨的麾下,才勉强在神昭立足。 白子墨幽幽瞥了眼北宫琉,然后说道,“镇南王来的比本候想象中的更快。” 是从收到他的手信,击退了北宫琨,平定了南阳之后,就赶来天凤了吧? 来的很快。 “不错,本王是见了侯爷的手信,便从南阳动身赶来。”北宫焱也很大方的承认了,只是说起手信二字的时候,北宫焱眉眼间的神情明显就要紧张很多,“侯爷手信上所言……” 话未完,但话中的深意,已是了然。 “本候所言,自然算数。”白子墨眸光严谨道。 “好,既得侯爷一诺,本王便就实话告知侯爷,寿宴过后,本王欲带琉儿与卿儿回家,还请侯爷能帮衬一二。”说这话时,北宫焱语气中明显带着恳求,说罢还给白子墨拱手施礼,请他帮忙的意思。 可这话,当即叫白子墨变了脸色,眼神也冷了下来,“你要带走我夫人?” “本候手信上,可没说过这话。”白子墨语气骤然变得冷厉下来。 他可没答应让北宫焱带走他夫人。 “侯爷不是承诺不会阻止本王与卿儿相认吗?”瞧着白子墨变了脸色,语气也是拒绝,北宫焱亦是皱起了眉头。 “本候只是承诺不会阻止你与夫人相认,没承诺让你带走夫人。”白子墨冷声道。 是他手信上没写清楚吗? 还是北宫焱没看明白他手信上的内容? 他什么时候承诺让他带走卿卿了? 北宫焱想带走卿卿,是想拆散他们夫妻? 气氛,瞬间就冷峻了下来。 **味儿也蔓延了起来。 分分钟就要变成仇家的架势! 北宫琉左看看,右看看,看看白子墨,又看看自家父王,这个时候,他要再不出来打个圆场,就要打起来了! “父王,侯爷,有话好好说,这是在宫里,今日又人多眼杂,父王和侯爷都该冷静些才是,当心隔墙有耳。” 北宫琉虚了口气,这要不是有他在,让父王和白子墨这么僵持下去,怕是真要打起来! 北宫琉这么一说,白子墨和北宫焱双方的气势倒也都平息了些,只是气氛依旧冷峻着。 “父王,您想的太远了些,眼下裴卿卿尚且什么都不知道,以我对她的了解,便是她知道了,怕是也未必会轻易接纳父王……”北宫琉转个头又去安抚他父王。 白子墨尚且不说,裴卿卿那就是她的逆鳞,谁都动不得。 就裴卿卿那个人,北宫琉不说十分的了解,那也是有七八分了解的。 裴卿卿那个人,爱恨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即便知晓了父王是她的…… 怕是也未必会接纳父王。 未必会肯与父王相认。 毕竟当年,臻妃可以说是因为父王才…… 裴卿卿若知晓了真相,怕是未必会轻易原谅父王。 眼下在这跟白子墨争裴卿卿去留的问题,实在是早了些。 裴卿卿又不是个傀儡娃娃,让她跟谁走,她就跟谁走! 她可有脾气的很! 北宫琉的话,就像一盆冷水,瞬间就泼灭了北宫焱冷峻的气势。 威严的眉眼染上了失落,“琉儿说的不错……怕是她未必会原谅父王……” 白子墨依旧是面不改色,就冲着北宫焱刚才说要带走他夫人的话,他就不会同情北宫焱。 虽然白子墨脸上没啥表情,但别以为北宫琉不知道他是在幸灾乐祸呢! “侯爷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若叫裴卿卿知道你隐瞒她这些事,她也未必不会同你计较!” 又是一盆冷水,朝白子墨泼了下来。 白子墨脸色一沉,冷峻的睨了眼北宫琉。 他冷眼,正是因为北宫琉说的没错。 若叫他夫人知道,他隐瞒了她这些事,未必不会同他计较。 瞧着白子墨的气焰也弱了下来,北宫琉这才收回泼冷水的特质。 这就对了嘛,做什么跟他父王在这里争锋相对?! 于他,于父王,都没什么好处。 所以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都是一家人,该同仇敌忾才是嘛。 窝里斗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何况父王和白子墨,一个镇南王,一个战北候,窝里斗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说呢。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父王和白子墨,双方明面上是敌对的。 父王是神昭的镇南王,白子墨是天凤的战北候,说他俩窝里斗,好像不太贴切哈? 不过在北宫琉自个儿看来,父王和白子墨,还就是一家人,都是他自家人。 安静了莫约一刻钟,白子墨和北宫焱谁都没有说话。 一刻钟后,还是北宫焱先沉不住开口,“本王姑且可以不提带卿儿回去的事,侯爷既答应,不会阻止卿儿与我相认,就请侯爷先助我与卿儿相认吧!” 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其实若是细听,就会听出,北宫焱也是把白子墨当成自家人,所以才说的理所当然! “……”北宫琉嘴角一抽,瞧了自家父王一眼。 心想说,父王你是太久没见着白子墨,忘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麽! “本候只是答应不会阻止,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帮你和夫人相认?” 果不其然,白子墨一开口,北宫琉就露出‘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的表情。 父王这不是自讨没趣儿麽! “父王,侯爷!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这寿宴也快开始了吧,父王和侯爷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该趁早准备好!” 这个圆场打的,简直是不要太明显! 北宫琉也是用心良苦啊。 这父王就像个火种,而白子墨就是个冰山。 这冰山碰火种,总有不省心的! 否则这么多年来,父王和白子墨,也不会亦敌亦友的。 很多时候,北宫琉甚至觉着,白子墨倒比他更像是父王的儿子! 还是个不省心的儿子。 白子墨深谙的眼神深不见底,凉悠悠的瞥了眼北宫琉,便就没再说话。 但刚才北宫焱说过的话,白子墨是听进心里去了的。 要带北宫琉回去了麽? 如果说,北宫焱要带北宫琉回去,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可是要带走他夫人,那就别怪他没有好脸色了。 管他是谁,镇南王又如何? 照样没脸。 北宫焱哪会不知道自己儿子是在打圆场,但他还就跟白子墨计较上了! 他气鼓鼓的瞪着白子墨,“待本王与卿儿相认,本王等着你叫本王岳父!” 第769章:掉出一只手来 “……”北宫琉又是嘴角一抽。 他怎么觉得,父王跟个孩子一样稚气…… 白子墨眼皮子一抬,就在这个时候,隔着房门,门口传来了青杨的声音: “王爷,时辰到了,宫里派人来传话,该去寿宴了。” 北宫琉叹了口气,青杨来的及时,不然指不定白子墨又要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呢! 青杨的话落,白子墨悠悠起身,面无表情的转头。 就在北宫琉以为他要走了的时候,下一秒,就又听见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 “本候拭目以待。” “……”北宫琉眼角都在抽搐。 “你……”倒是作为父王的北宫焱像是被白子墨给气到了,好没气的瞅着白子墨出门去的背影,念叨道,“这个白子墨,怎的变得这么讨厌!” “他一直都这么讨厌,父王你忘了麽?”北宫琉也是叹气。 这才是白子墨啊。 嘴毒,一直都是这么讨厌,就没见他嘴上饶过谁。 当然,这个讨厌,不是说真的讨厌,此讨厌非彼讨厌。 北宫琉哪会不知道,白子墨拭目以待,待的是父王能让他叫岳父的时候。 “算了,不说他了,先去寿宴。”想他北宫焱,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过。 白子墨离开行宫之后,就顺着原路返回,准备去接裴卿卿。 只是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几个抬着担架的侍卫和宫婢。 白子墨是会多管闲事的人吗?当然不是。 所以他压根儿就像是没瞧见侍卫宫婢们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尸体一样,目不斜视,瞧都没瞧一眼。 白布下,掉出一只手来。 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有大片的乌青,一看就是被重重的撞击过。 不知为何,莫名的就吸引了一下白子墨的注意力。 “站住。”他开口,叫住了那几个侍卫宫婢。 “奴婢见过侯爷,不知侯爷有何吩咐?”其中一个宫婢站出来回了白子墨的话。 白子墨的目光,看向了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他又不瞎,即便不去看,也知道那是一具尸体。 鬼使神差的是,他缓缓伸出手,去掀了一下那个白布。 看清了白布下的面容。 “侯爷不可……这,这等晦气的东西,恐会污了侯爷的眼。”宫婢恭恭敬敬的说。 是叫白子墨不要触碰。 松开手指之后,白布就盖了回去,白子墨负手而立,开口的嗓音低沉而冷漠,“她是怎么死的?” “回侯爷,是忽染重病,暴毙而亡,贵妃娘娘怕会传染给宫里的人,吩咐奴婢们将尸体送出宫去。”宫婢如实回答。 白子墨瞧着是面不改色,但周身的气场,明显就冷了很多。 他没再说话,宫婢们自然也识趣,规规矩矩的抬着担架走了。 白子墨负手而立的手,却是捏紧了。 赵雪芙,死了。 重病?这种理由,骗骗三岁孩子还差不多。 白子墨一眼就看出,她是被人打死的。 在宫里,又逢太后寿宴当日,敢打死赵雪芙的人…… 男人赫然间意识到,出事了。 “卿卿……”男人脚下生风,快速的往前面赶去。 担心裴卿卿出事。 白子墨找了一圈,也没见着裴卿卿。 倒是窸窸窣窣的听见不少窃窃私语的议论。 说是赵雪芙怀了龙胎,而他的夫人,裴卿卿却把赵雪芙推下台阶,嘲笑裴卿卿不知死活等等,无非都是些冷嘲热讽。 白子墨一来,就引起了许多然的注意,大家伙儿看他的眼神,也都不一样,隐晦的很。 个个都在私底下悄悄议论,说他夫人的不是。 男人眼神一冷,冷眼扫过去,立马就没了嘀咕声。 只是没看见裴卿卿,他有些着急和担心。 他不过是去见了一面镇南王,裴卿卿就出事了。 果然,就不能让她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 “侯爷…”就在白子墨刚转身,要去别的地方寻她的时候,裴卿卿就回来了。 一个眨眼,男人就凑到了裴卿卿面前,从头到脚的打量她,“夫人,没事吧?” 裴卿卿瞧了眼周遭的一群贵妇们,自然也明白这男人问的是什么? 想必他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的。 裴卿卿笑了笑,“我没事,侯爷不必担心,我就猜到这个时辰,侯爷该回来接我了。” 然而裴卿卿不知道的是,白子墨担心,并不是因为听见这些人的闲言碎语,而是因为见到了赵雪芙的尸体。 “嗯,为夫来接你了。”见她没事,白子墨才算是松了口气。 至于赵雪芙是怎么死的,他并没有问。 “侯爷,你可是不知道,我们刚才……”同裴卿卿一起的,还有霍筱雅。 只是霍筱雅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裴卿卿给拉了回去。 就知道霍筱雅是个嘴快的。 今天见到的事儿,哪能随口就说出来?! 刚刚还害怕的腿软呢,现在就忘记了?! 霍筱雅呵呵一笑,吐了吐舌头,她当然没有那么傻,会说出陛下有隐疾,包括许皇后下药害陛下的事。 她只是想说,她们刚刚有惊无险罢了! 刚开始,是觉得害怕,现在害怕过了,倒也不觉得有多怕了。 反而觉得这是一桩天大的八卦秘密啊! 不找亲近的人八卦一下,都叫人忍不住心痒难耐啊! 兴奋的很。 霍筱雅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瞧着她那一脸兴奋的模样,两眼放光,裴卿卿好一阵无奈。 刚才吓的不轻,现在居然就想着跟人八卦乾帝的丑闻了! 真真是…… 没谁了。 即便霍筱雅没说到重点上,白子墨大概也明白了什么,不过他对八卦,倒没什么兴趣。 男人牵着裴卿卿的手,“寿宴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裴卿卿点头,同男人心照不宣。 太后的寿宴,自然是宫里最热闹最隆重的场合。 比过年还热闹呢。 更有镇南王和戎狄使臣前来为太后贺寿,场面只怕不是热闹一词可以形容的。 外面天寒地冻的,但布置寿宴的昭华殿里,却暖意洋洋,美酒佳肴的香味儿飘散在整个大殿里,都叫人忘了外面严寒的天气。 该入席的人,都晓得对号入座。 这个场合,自然不会有人拎不清自己的位置在哪里,该坐在什么地方。 该来的人,都来了。 凌王,煜王,连七皇子慕至纯也来了。 裴卿卿和白子墨到的时候,宴席上已经来了不少人。 就连她大哥裴少枫也来了。 裴卿卿勾唇一笑,她一来,裴少枫也看见她了,兄妹俩相视一笑。 白子墨的位置,在裴少枫的对面上方,她是侯爷夫人,自然是跟着白子墨落座的。 裴卿卿一来就大致扫了一眼,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 就连刚刚见过不久的慕溪凤也来了。 不过许皇后却没来。 想来乾帝也不会再让她出来参加这种场面了。 裴卿卿看见了慕溪凤,慕溪凤自然也瞧见了她。 只不过慕溪凤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酒,看似眼观鼻鼻观心,谁也瞧不见一样。 但其实,她把任何人都看在眼里。 不论是在场的魏贵妃,还是裴卿卿,又或是霍筱雅,谁也别想看她的笑话。 她不会让任何人看她的笑话。 她慕溪凤,不论何时,都是高贵的嫡公主。 慕溪凤看似一个人默默的喝着酒,但气势冷酷,倒也没人敢去招惹她。 她来的时候,许皇后也想跟着来,被她拒绝了。 母后哪怕是落败了,也还是一心想着她,担心她被父皇和太后算计,回想起来,只有一个母后是真心疼爱她的人。 父皇太后想要算计她,呵,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太后她老人家的手段啊。 裴卿卿和白子墨落座之后,霍筱雅也去到了她的位置。 “你就是南阳郡主吧,方才我见过你。”只是霍筱雅刚一坐下,就听见有人跟她讲话。 她还特意偏头看了一眼,以为对方不是在跟她说话呢. 对方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拿起了酒杯,朝她敬酒,“南阳郡主大气凛然,令我佩服,郡主不嫌弃的话,我可否敬你一杯?” “呃……”霍筱雅先是楞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她能说奉承吗? 这突如其来的奉承,倒叫她一时有点不适应,“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哪知,她这话倒叫对方笑了一下,“南阳郡主难道不是你吗?” 她难道不是陛下特封的南阳郡主吗? “呃……”这话又叫霍筱雅噎了一下,确认对方是在跟她说话,霍筱雅讪讪的扯了扯嘴角,“恕我眼拙,敢问姑娘是……” 恕她眼拙,她还真没认出这同她说话的姑娘是谁? 瞧着是个弱质芊芊的姑娘家,长得嘛,倒也挺水灵的。 “我是青禾。”青禾淡淡一笑,如出水青莲一般高洁。 “青禾……”霍筱雅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下一秒,眼神一亮,“你是青禾郡主?” 青禾郡主,长公主的女儿,当今太后的亲外孙女。 听说这位青禾郡主自小体弱多病,这也是她不常活跃在外的原因。 虽然青禾郡主不常活跃在一众的贵女圈里,但是青禾郡主出身高贵,那也是没人不知道她的。 如今再这么仔细一瞧,果真是弱质芊芊,惹人怜惜的美人胚子。 “郡主听过我?刚才我瞧着郡主出言维护那侯爷夫人,大气凛然,我很是敬佩,也很羡慕……”说带最后,青禾的眼神中充满了落寞,说话也越来越小声。 第770章:北宫琉骗了她 青禾的声音本来就跟她的人一样,弱质芊芊的,再一小声,那就直接听不清她说什么了! 只是霍筱雅听她这么夸她……又或是有什么……别的用意?总之,就是听青禾这么夸她,霍筱雅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她扯着嘴角呵呵一笑,“青禾郡主谬赞了,我岂敢当……” 这青禾才是真正的郡主,被她这么开口闭口的叫郡主,霍筱雅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山寨的,被人家一个正版的郡主夸好…… 实在是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再说了,听说长公主和太后都特别宝贝这位青禾郡主,平时也没什么人敢多跟她说句话。 瞧着这青禾郡主落寞的模样,想必也是没什么说话的朋友吧? 这么一想,霍筱雅突然觉得,这个青禾郡主,好像也挺可怜的。 她在青禾郡主身上,看到了孤单二字。 青禾含着苦涩的笑了笑,她还朝着霍筱雅举着酒杯呢,“你我同为郡主,能陪我喝一杯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恳求之意。 霍筱雅凝了一下神,青禾郡主出身高贵,别说一杯酒了,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有人摘下来给她。 青禾郡主一开口,能陪她喝酒的人多得是。 但是青禾却…… 她都不敢说青禾郡主是在恳求她。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霍筱雅心里有些可怜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青禾郡主。 于是她拿起了酒杯,朝着青禾露出个真挚的笑意,“青禾郡主不嫌弃我,是我的福气才是,我敬郡主一杯!” 说罢,霍筱雅便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了。 青禾也是笑了笑,喝了口酒水。 “咳咳……”不知是不是喝的太急,青禾呛的咳嗽了一声。 “郡主,你没事吧?”霍筱雅赶忙关问道。 都说这青禾郡主自幼体弱,该不会是不能喝酒的吧? 青禾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就像霍筱雅想的那样,青禾自幼体弱,其实她是不能饮酒的。 但是今天是外祖母生辰,才允许她小酌一杯的。 她最羡慕的,就是霍筱雅的率性洒脱。 先前看着霍筱雅为维护裴卿卿,出言顶撞一众贵妇和赵雪芙,在她眼里,霍筱雅那时候整个人都光芒万丈,耀眼极了。 而她自己,平时多说几句话,多走几步路都会觉得累。 她注定,是没命成为和霍筱雅一样的人。 所以,她羡慕霍筱雅。 瞧着这样黯然失色的青禾郡主,就像是一朵本该盛开的花儿,遭了风吹雨打,叫人觉得可惜,亦可怜青禾郡主。 但霍筱雅又不敢叫她不要喝酒,喝汤什么的…… 这么说,跟说她体弱多病有什么区别。 霍筱雅怕惹得青禾郡主不开心,所以嘴皮子动了又动,还是啥也没说。 不多时,乾帝和太后便一道来了。 紧接着,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的起身,给乾帝和太后行礼是少不了的。 霍筱雅与青禾郡主自然也不例外。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乾帝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发生了那么大的一桩丑事,乾帝的脸色要是不难看,那才奇怪呢。 群臣落座之后,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乾帝,以及太后。 瞧着太后的脸色也不太好,怕是也听见了什么风声吧? 也是,这么隆重的寿宴,皇后却缺席,太后这种老人精,在宫里活了一辈子,又岂会嗅不到什么味儿? 裴卿卿瞧了一圈,也没瞧见传闻中的镇南王? “侯爷,镇南王还没来麽?”她倒是真想见见这位传闻中的镇南王是何等人物? “神昭镇南王到!” 就在裴卿卿话音刚落的时候,外头就传来了通报声。 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佻,“来了。” 镇南王来了。 裴卿卿好奇的目光,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迎着光,走进来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 那身影走路的步伐,仿佛都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清亮的眸子,心想说,那就是镇南王吗? 镇南王一来,气氛立马就像严峻了起来,空气变得个格外的安静,不仅是裴卿卿,在场的人,谁不是都伸着脖子,在看这位镇南王呢! 大概也只有白子墨,优哉游哉的品着小酒,漠不关心的。 镇南王一进来,便带进来一股寒气,令暖洋洋的殿中,空气冷了几分。 “神昭使臣见过天凤陛下,恭贺太后寿与天齐。”镇南王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很豪迈,很响亮,带着威严,响彻在整个殿中。 也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听着镇南王这响亮的声音,像是在给乾帝下马威似的。 裴卿卿眯起了眸子,镇南王,来者不善。 她又往北宫琉那席面上看了看,果然,镇南王来了,就有人给北宫琉撑腰了吧? 而北宫焱,就站在白子墨和裴卿卿那席面的面前不远,能够清楚的看清裴卿卿的小动作。 北宫焱看似目不斜视,实则时刻都在注意裴卿卿的动作。 同时,裴卿卿仔细的瞧着,这次看清镇南王的脸。 只是……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觉得,镇南王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微微一皱,想了又想,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像是见过,又像是没见过? 裴卿卿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 “夫人怎么了?”她皱眉,若有所思的表情,都落在身边的男人眼里。 他知道她在犹疑些什么? 当日惊马,北宫焱救她,她昏迷了过去,怕是没看清北宫焱的脸。 所以一时才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北宫焱。 裴卿卿只顾着自己狐疑去了,是以并未注意到男人眼中的思绪,她淡淡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位镇南王有些面熟?” “夫人见过,当然觉得面熟了。”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 北宫焱人都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她的,总归是要知道的。 “嗯?”白子墨这话,使得裴卿卿狐疑了一下,“侯爷说什么?” 她见过镇南王? 怎么她没印象? 不过瞧着镇南王觉得面熟倒是真的。 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白子墨说她见过,是在哪见过? 然而,男人只是笑了笑,并未说穿说破。 裴卿卿就更加好奇了,皱着眉心,盯着北宫焱看了又看,努力的想着,在哪见过他? “怎么是他……” 这个时候,裴卿卿耳尖的又听见了旁边的声音。 霍筱雅似嘀喃的望着北宫焱,眼珠子都快错不开了。 这个错不开,当然不是说霍筱雅被他迷惑了。 而是霍筱雅想仔仔细细的看清楚,真的是他! 他,不就是那日救下被裴卿卿的前辈吗?! 怎么会是镇南王? 霍筱雅像是惊呆了,望着北宫焱的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裴卿卿听见了霍筱雅的嘀喃声,狐疑的朝她瞧了一眼。 似乎是察觉到裴卿卿的眼神,霍筱雅正好偏头,与裴卿卿的视线对上。 裴卿卿以眼神询问,你认得镇南王? 霍筱雅有些木讷的点头,认得。 这下裴卿卿眉心就皱的更厉害了。 怎么连霍筱雅也认得镇南王? 刷的一下,霍筱雅惊愕的目光,猛地看向她对面席位上的北宫琉。 那日惊马,北宫琉也在,所以说,北宫琉早就知道,那位前辈是他的父亲? 可是他却瞒着不说?看她傻乎乎的要谢他父亲的救命之恩? 某一瞬间,霍筱雅心坎里冒出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北宫琉骗了她。 她的眼神,带着责怪之意,虽然互在对面,但北宫琉还是看的清楚,她眼中的责怪,北宫琉只当看不见,默然的低着头,像是桌面上有金子一样,舍不得抬眼。 北宫琉的躲避,更是让霍筱雅心凉了半截。 罢了,霍筱雅,你不是早就对他不抱希望了吗? 还心凉个什么? 他骗你也好,瞒你也罢,都跟你有什么关系? 何必在意? 霍筱雅在心里自嘲的冷笑一声,然后便收回了遥望北宫琉的目光,只是奈何眼眶却充满了酸涩。 手指紧紧的捏着酒杯,表面隐忍着淡然,不叫人瞧出端倪才好。 只是再怎么隐忍,却还是被她身旁的青禾郡主瞧见了去。 或者说,青禾郡主一直都在关注她。 “筱雅……”青禾郡主声音低微的开口,开口之后,像是又觉得不大妥,然后又先补充一句道,“我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 她喜欢霍筱雅的率性,喜欢她的大义凛然。 而且她瞧着,霍筱雅刚刚是在看北宫世子吗? 霍筱雅鼻头有些酸,但青禾郡主跟她说话,她不好当做没听到,忍着酸楚,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来,“不介意,青禾郡主高兴就好……” 她笑的太牵强,便是青禾郡主想当做看不出来都难。 “筱雅,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你,是有什么难过的事吗?”青禾郡主低微的声音很温柔。 用一句话来形容青禾郡主最合适不过了,善解人意,体贴入微。 这些或许平时只是用来形容别人的词语,但是用在青禾郡主身上,才是真正的贴切。 她就是这么善解人意的问霍筱雅,语气中也是问的小心翼翼。 霍筱雅眼神闪烁了一下,她自认,同青禾郡主没什么交情,今日也不过只是初见罢了。 可青禾郡主却这般关心她? 第771章:下马威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受宠若惊啊? 被青禾郡主关心慰问,可不就是个受宠若惊的事儿嘛? 不过呢,不管受宠若惊一词用的对不对,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心,出于礼貌,霍筱雅也应该回以笑脸,“我没事,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多谢青禾郡主关心。” 只是青禾郡主的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失落。 因为她感受到了霍筱雅的疏远。 她没把自己当朋友。 可她却把霍筱雅当成了朋友。 单方面的朋友。 “我知道我问你这些,是有些唐突了……我从小就是一个人,也没什么朋友,连个说话的人都难找,我只是……”青禾郡主神情黯然,语气虽轻但却很真挚,她说道,“我只是想把你当成朋友。” 这话倒叫霍筱雅楞了一下,青禾郡主想把她当成朋友? “郡主……”霍筱雅一时间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若说也把她当朋友吧,霍筱雅怕自己高攀不起。 若是拒绝吧,怕是会伤了青禾郡主的心。 瞧着,人家青禾郡主也是真诚实意的说这话的。 青禾郡主倒是个真诚的,但是…… 霍筱雅打量的目光,瞧瞧往上头太后那处瞧了一眼。 但她瞧的,可不是太后。 而是坐在太后下头的长公主。 这青禾郡主作为长公主的掌上明珠,不跟长公主坐在一起,这就很不合常理了好吗?! 果不其然,长公主正眼神不善的盯着她这儿呢! 长公主这么宝贝青禾郡主,听说任何想接近青禾郡主的人,都会被长公主给隔绝了…… 很明显,长公主就是不想有人接近青禾郡主啊! 怕有人对青禾郡主图谋不轨,想来也是一片母爱之心。 即便隔得远,霍筱雅仿佛都能感觉到长公主那眼神中对她的警告…… 明显是在警告她,不要妄想诓骗青禾郡主…… 霍筱雅讪讪的扯了扯嘴角,低声说,“郡主的好意,我怕是……” 她偏头,正见青禾郡主苦恼的眼神,也在看向长公主那里。 刚才霍筱雅与长公主,不,是与她母亲的对视,她都看在眼里。 又是这样。 每回她想与人交好,交个朋友的时候,母亲便都会阻止。 霍筱雅本来是想说,我怕是高攀不起,想拒绝青禾郡主的好意来着。 但是一看青禾郡主眼中竟蔓延出了泪光,温柔的脸上也充满了黯然和失落,甚至她能从青禾郡主含泪的眼中,看到丝丝倔强和苦恼。 青禾郡主这表情,硬是叫霍筱雅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头,越发的觉得青禾郡主可怜了。 “镇南王远道而来,请入座吧!” 就在这时,霍筱雅又听见了上面响起乾帝的声音。 打断了她对青禾郡主的可怜,或者说是同情。 罢了,权当看不见吧,长公主和青禾郡主她们母女俩的事,她可掺和不起…… 于是,霍筱雅自动忽略青禾郡主的情绪,故意转头把目光看向裴卿卿她们前面。 她还是该好好看看这个镇南王才是! 上回出手相救裴卿卿,镇南王是有意还是巧合? 霍筱雅谨慎的目光审视着镇南王。 只见镇南王大步凛然的走向了另一边,没有去乾帝为他准备的席面上。 转头去了北宫琉那一桌,威风凛凛的坐了下去。 “陛下,本王与小儿许久未见,我儿为了两国和睦,委顿天凤多年,想必陛下不会介意本王与自己儿子坐一桌吧?”北宫焱说的轻松,哪里有半分请示乾帝的意思,直接就坐了下去。 说难听点,就是压根儿就不把乾帝放在眼里。 目中无人! 且他话里话外,明显是在提醒乾帝,别忘了他儿子为何来天凤为质? 他儿子,是委顿天凤为质,若是受了委屈,便是天凤,是乾帝对他不起的意思! 该来天凤为质的,是北宫琨,而非他儿子北宫琉。 这点,想必乾帝不会忘了吧? 北宫焱话里话外,可以说是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儿了。 镇南王的话,叫在场的群臣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出。 这镇南王,分明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北宫焱一走过来,北宫琉就弹了起来,尤其是听到父王如此维护自己,北宫琉更是感动,“父王……” 有父亲维护的感觉,真好。 “来,陪父王坐下,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北宫焱更像是目中无物似的,慈爱的拉着北宫琉坐在自己身边,压根儿就像是没瞧见在场的其他人一样。 简单的说,就是把在场的人都当成了空气一样,不放在眼里。 包括乾帝和太后。 尤其是那句‘你受委屈了’,北宫焱说话的声音都重了几分。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的出来,他这话,分明是说给乾帝听的! 一些个群臣,个别的更是悄悄地抹了一把虚汗。 这镇南王,哪是来贺寿的,分明是来找陛下不痛快的! 听他说的那话,字字句句,哪句不是在打陛下的脸啊! 龙椅上的乾帝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即使表面故作镇定,但那手背上,都暴起青筋了。 “镇南王与世子父子情深,朕怎会阻碍你们难得的天伦之乐。”乾帝说话,都是咬着后牙槽。 这‘难得’二字,乾帝也是咬的格外重。 北宫焱不傻啊,岂会听不出乾帝言外之意的警告。 是在警告他,不要太猖狂呢。 北宫焱和乾帝这短暂的争锋相对,明显是北宫焱占了上风。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心想着,这镇南王,果然是来者不善。 三言两句便给了乾帝一个下马威。 厉害。 不愧是一代枭雄人物。 镇南王流露出来的威严,叫人震撼。 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传闻中的镇南王了。 “今日是哀家的生辰,镇南王远道而来,自是贵客,今天我们不谈国事,大家也都不必拘谨,开怀畅饮才是。” 乾帝败了一局,就由太后出来打个圆场。 太后一说完,下面的群臣就默契十足的回敬太后,像商量好似的,齐刷刷的开口祝贺,“恭贺太后,太后福寿绵延。” “好!”太后笑呵呵的拍手。 下一秒,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姬便鱼贯而入,开始在殿中央翩翩起舞。 一时间歌舞升平了起来,倒也缓解了些方才严峻的气氛。 宴席上,每个人都心思各异。 慕玄凌悠悠的喝着酒,眼神时不时瞟向中间起舞的舞姬,实则是透过舞姬,瞟向斜对面坐着的北宫焱他们父子那一桌。 不知为何,北宫焱的到来,总叫慕玄凌有股不好的预感。 这便是所谓的做贼心虚的缘故了。 当然,慕玄凌本人,哪会觉得自己是做贼心虚? 他把玩着酒杯,眼角余光往后瞟了一下,像是在给身后的人传递着什么信号。 他偏头,往自己右手边瞧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冷笑。 他的右手边,坐着的正是煜王,慕楠煜。 要说慕楠煜,还在发虚刚才北宫焱目中无人的态度呢,浑然不知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在南阳时,他就见识过,镇南王的目中无人,没想到,当着父皇的面,他还敢这么不可一世! 浑然没将父皇放在眼里啊! 舞姬翩翩起舞,一派和谐,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靠近她身边的男人,小声道,“侯爷,你看凌王身后的人?” 男人眼皮子抬了一下,低眉轻笑,“很快就有热闹看了,夫人可开心?” 裴卿卿眼角一挑,搂着男人的胳膊,笑的明媚动人,“当然开心。” 慕玄凌把方千金带来了,等会就有好戏看了。 裴卿卿一眼就认出,慕玄凌身后那装作丫鬟打扮的人,是方千金。 她好心把方千金送去凌王府,看来方千金没让她失望啊。 在外人眼里,看见的就是她和白子墨腻歪,恩爱缠绵呢! 尤其是在慕玄凌眼里,看着她和白子墨耳鬓厮磨的模样,着实刺眼。 慕玄凌用力的捏紧了白玉酒杯,一个用力,酒杯上便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痕。 只是没人瞧见罢了。 大家都在喝酒,欣赏歌舞,自然不会没事盯着慕玄凌手里的一个小酒杯看。 一曲歌舞毕,舞姬们便都退了下去,气氛也融洽了起来。 在这融洽的气氛中,忽然有人趁势站了出来。 “父皇,祖母寿辰,儿臣给祖母准备了一件礼物。” 这突如其来的送礼物,当场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一个个都在看着那说要送礼物的人。 七皇子,慕至纯。 裴卿卿闻言,也是眼神闪了一下,平时七皇子是最不出挑,最低调的,怎么这太后寿宴上,他竟第一个出头来献礼? “好,七皇子你有心了。”乾帝开口,便是允了慕至纯给太后献礼。 便面上,太后自然也是笑吟吟的,再怎么说,七皇子也是她的孙儿不是? “谢父皇。”慕至纯笑容单纯又美好,然后才转向一旁的太后,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来,“这是孙儿给祖母准备的礼物,请祖母笑纳。” 说完,太后身边就有服侍的嬷嬷来把慕至纯的盒子给拿了上去,呈给太后。 下面的人,瞧着慕至纯拿出一个不起眼的普通盒子,原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的,都变成的嘲讽的嘴脸。 就这种货色,也配拿出来献给太后做寿礼! 难怪七皇子不得宠,自己就是个上不来台面的东西! 第772章:杀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这话没人会在嘴上说出来,心里不管怎么嘲讽,可七皇子毕竟是陛下的儿子,嘲讽七皇子,打的也是陛下的脸面,谁会这么不识趣儿? 在心里嘲讽几句也就罢了。 不起眼的盒子呈到了太后手里,太后第一眼,也是没瞧上这个盒子的。 但毕竟是自己孙儿的‘一片孝心’,她也不好太甩脸。 倒也是打开了盒子。 只是在看清盒子里的东西之后,太后原本瞧不上的眼色就变了。 “这……”太后的脸色,从瞧不上变成了欣喜,“这是……菩提手串?” 再看慕至纯的眼神,那也不一样了,“你这是在哪里得来的?这……这跟哀家之前的那窜,竟是一模一样的!” 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后信佛,喜爱菩提。 早年太后有串菩提手串,爱若珍宝,从不离手。 太后喜爱菩提,不仅是因为信佛,更是因为菩提手串是早年先帝赠予她的定情之物。 对太后来说,菩提手串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她的那串,在先帝过世的时候,留给了先帝做陪葬品。 今日七皇子送的这串,上面的纹路,还有…… 太后仔细的瞧了瞧,手串上还刻了朝云的图纹。 这就更让太后激动了。 这跟她之前的那串一模一样,就连图纹也一样。 太后本名昭芸,谐音朝云。 先帝便将她的名字刻在了菩提手串上。 “回祖母,这是孙儿走访了数十家的寺庙,才寻得这一串菩提串,那菩提,是孙儿一颗一颗穿上去的,上面的图纹,也是孙儿自己刻上去的,孙儿的手艺不比宫里的匠人们,雕刻的不好,还请祖母莫要嫌弃。”慕至纯虔诚的说。 他的笑容,便是最大的真挚。 “好好好……”太后欣慰极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很喜欢这件礼物,她慈祥的看着慕至纯,“好孩子,你有孝心,哀家怎会嫌弃,哀家很喜欢你这礼物,这是哀家收到最好的寿礼,孙儿你快起来,起来吧。” 可见这件礼物,是讨了太后欢心的。 也让原本等着看慕至纯笑话的一些人都默不作声的闭了嘴。 可是,慕至纯却并未起身,而是依旧给太后和乾帝跪着。 “祖母,这礼物能讨祖母欢心,是孙儿应尽的孝心,今日祖母寿辰,孙儿想趁着这个大喜的日子,求祖母和父皇一个恩典……” 说完,慕至纯还郑重其事的给太后和乾帝嗑了个头。 “看在你讨太后欢心的份儿上,说吧,你想求什么?”开口的,是乾帝。 下面的人,也都在看着,霍筱雅,裴卿卿,包括镇南王他们,都在看着慕至纯会求些什么? “儿臣想求父皇为儿臣赐婚。” 此话一出,场面立即就热闹了。 对慕至纯求赐婚的要求,都颇感诧异。 不,甚至是诡异! 就连裴卿卿和霍筱雅也是诧异的很。 裴卿卿几乎是下意识的,往霍筱雅身上看了一眼。 如画的眉心微微一蹙,慕至纯该不会是…… 没人知道听闻慕至纯说要求赐婚的时候,霍筱雅亦是下意识的心紧了一下。 她甚至在想,慕至纯该不会是要拉上她吧?! 这段时日,她和慕至纯的确是来往的比较多…… 他该不会真的…… 不会的…… 霍筱雅,人家求赐婚,你这儿自作多情个什么?! 对,她就是在自作多情! 霍筱雅暗暗松了口气,希望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才好。 “哦?你想求赐婚?”倒是乾帝,似乎没料到慕至纯求的会是这个? “这是好事,孙儿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呀?祖母给你做主!”太后立马就接过乾帝的话说。 求赐婚本就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何况慕至纯还是皇家的血脉,娶妻生子延续血脉是正经事! 何况还花心思的给她准备了这么好的一件寿礼。 当然没理由拒绝他。 慕至纯带着宠溺的笑意,真就往霍筱雅那里望了一眼,然后才开口道,“孙儿想求娶南阳郡主,求祖母和父皇应允。” 几乎是在慕至纯话音一落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就去刷刷的投射到了霍筱雅的身上。 一瞬间,霍筱雅就被一道道惊奇的目光给包围了。 “我……”霍筱雅惊愣了,不自觉的手指都紧了一下。 搞什么? 都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她,她可什么都没做啊…… 霍筱雅瞬间感觉坐立不安了。 慕至纯说什么!居然真的要求娶她?! “南阳郡主?就是霍家的那个丫头?”太后似乎还狐疑了一下,想着谁是南阳郡主! 就是陛下特封,霍家的那个丫头?她没记错的话,是霍霄的女儿? “母后,正是霍家的大小姐,霍大将军的女儿。”乾帝朝着太后解释说。 “好,霍家一门忠烈,霍大将军为国捐躯,霍家一代功臣呐。”说这话时,太后的声音多了几分铿锵有力,然后又往下面宴席间看过去。 “霍家的丫头在哪儿?来,快出来让哀家瞧瞧。”太后说的很亲切,但却是不容拒绝。 霍筱雅坐立不安,很为难,太后叫她,她又不能当做没听到! 下意识的,霍筱雅求助的目光往北宫琉那边望了一眼。 可是北宫琉波澜无惊的坐在那里,他就坐在那里,喝着酒,连看都没看一眼霍筱雅。 像是没听见慕至纯求娶她一样。 霍筱雅的心,顿时凉到了谷底。 她到底还在自作多情个什么? 自作多情的不是慕至纯,是她啊。 北宫琉,你既不在乎我,我又何必在意你? 然后,霍筱雅干脆利落的站了起来,走出席位,走到慕至纯身边,并排跪好,“臣女拜见陛下,拜见太后,陛下万岁,太后万福。” 这么瞧着,她与慕至纯倒颇有几分夫唱妇随的模样。 慕至纯看着她,笑的更开心了,看着她满是宠溺,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悦她。 “你就是霍家丫头?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太后和蔼可亲的说。 然后,霍筱雅乖巧的抬起头,给太后看。 随便看,太后高兴怎么看就怎么看。 只是霍筱雅眼底的黯然,却是别人看不见的。 “好,出落得亭亭玉立,貌美可人,难怪得七皇子倾心。”这话,很明显是很满意霍筱雅。 转个头,太后又问乾帝,“陛下,你看呢?” 乾帝低沉了一会儿,看着霍筱雅的眼神,也是意味不明,“霍大小姐乃忠烈之后,朕亲封的南阳郡主,自然是个好姑娘。” 面对太后的时候,霍筱雅尚且还敢抬头。 但面对乾帝的时候,她可不敢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可是亲眼瞧见,亲耳听见陛下那天大的丑事…… 叫她如何敢直面陛下…… 霍筱雅想想就觉得心虚。 霍筱雅把头压的低低的,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上了她微凉的小手。 “别怕。”慕至纯温柔的嗓音轻轻响在她耳边。 她抬眸,慕至纯温暖的笑容仿佛暖到了她的心窝子里。 霍筱雅倒真就没那么害怕了。 虽然慕至纯不知道她在害怕些什么。 “陛下,哀家瞧着,七皇子与霍家丫头可是情投意合,他二人也是郎才女貌,不若你就成全了这一桩姻缘吧。”慕至纯和她握手的动作,正好被太后瞧在眼里。 乾帝方才,只夸霍筱雅是个好姑娘,可没说赐婚,也没说不赐婚。 实则是乾帝有自己的思量。 他和皇后的丑事,先前都被霍筱雅瞧见了。 若是要杀霍筱雅灭口,怕是会落人口实。 倒不如将霍筱雅娶进自家门,做自家的儿媳妇。 如此,也好拿捏掌控。 这么一想,乾帝便定了主意,“太后说的是,他二人情投意合,七皇子又这般有孝心,朕便答应你所求,为你二人赐婚,寿宴过后,就让礼部择个良辰吉日,给你们完婚。” 乾帝开口,就算是一锤定音了。 “儿臣谢父皇恩赐。”慕至纯喜笑开颜的谢恩。 可身边的霍筱雅却没动静儿,像是惊呆了一样,愣住了。 “筱雅……”慕至纯轻轻的扯了一下霍筱雅的衣袖,她像是才反应过来,神情有些木讷的叩谢,“臣女谢陛下隆恩。” 后方坐着的裴卿卿几次要坐不住,都被白子墨给拦了下来。 直到乾帝开口赐婚,裴卿卿眉心紧皱,心情很复杂。 偏头瞧了自家男人,“侯爷你为何拦着我?!” 没看到霍筱雅都被赐婚了吗?! 这个慕至纯也是,杀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以往她觉得,慕至纯是个没什么城府的。 现在她才知道,她错了。 慕至纯那货城府深着呢! 不动声色的就把霍筱雅给定了。 “该着急的人都不着急,夫人你着急什么?”男人笑着说。 一只大手就搂在了裴卿卿的腰上,让她淡定些。 裴卿卿也是好没气的瞥了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人,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不过她也晓得,这男人说的没错。 该着急的人都不着急,她着急有什么用? 霍筱雅自己也没有拒绝这桩赐婚,难不成她要冲上去把霍筱雅给拽下来吗?! 裴卿卿无语的看了眼对面的北宫琉。 好家伙,他倒是沉得住气! 第773章:你能试着喜欢我吗? 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喝着酒,行啊他,北宫琉! 罢了,既然他不懂得珍惜霍筱雅,自然有人珍惜。 当事人都不着急,她又何必替他们着急? 只要慕至纯能好好对待霍筱雅,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不定,霍筱雅就不会有跟前世一样的命运了。 到最后,就不会香消玉殒了…… 这么一想,裴卿卿倒也能接受这门亲事。 而裴卿卿她们看不见的是,北宫琉私底下捏着桌角的手,就快把桌角给捏碎了。 只有坐在他身边的父王瞧见了他的隐忍。 “琉儿,你若舍不得,父王可以……” “父王,她跟着七皇子,会比跟着我好。”北宫琉低声说。 父子俩的话,只有他们自己听得见。 有了这桩赐婚,其他人看慕至纯的眼神,那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慕玄凌和慕楠煜。 以往他俩从未将慕至纯放在眼里。 现在真该好好审视一番他们这个七皇弟了。 求娶霍筱雅! 霍筱雅背后,有霍家军的扶持,慕至纯这是要夺权了吗? “陛下,既已赐婚,七皇子也该自立门户了,你看……”然后太后又开口了,说话间还顿了一下,没说出来的话,已然很明白了。 “母后的意思朕明白。”乾帝微微颔首,然后又看向下面的慕至纯和霍筱雅两人,“七皇子品行端正,温和谦逊,加封为端王,以做成婚之喜。” 此话一出,下面便当即引起了一片哗然。 七皇子……啊不,现在该说是端王了,端王这是要翻身了呀! 就连裴卿卿都折服了,这端王也晋升了太容易了些! 不过也是好事,毕竟霍筱雅若真嫁于他,出嫁从夫,夫家的身价也关乎着女方将来要过的日子。 再看看慕玄凌和慕楠煜的脸色,那就难看了。 慕玄凌还好,知道隐忍,慕楠煜是直接就表现在脸上了,那眼神,瞅着慕至纯,就两个字,不善。 “儿臣叩谢父皇。”得了封赏,慕至纯自然要谢恩。 霍筱雅也楞了一下,慕至纯这就从七皇子升到端王了? 下一秒,从旁侧走出来一个穿着素雅的妇人,啊不,是妃嫔。 正是慕至纯的母妃,良妃。 自己的儿子得了恩赐,作为母妃,良妃既然在场,自然也是要出来谢恩的。 良妃温婉柔和的拜谢乾帝,“臣妾叩谢陛下圣恩。” 良妃突然站出来,倒叫乾帝多看了她两眼。 若是了解乾帝的人就会知道,其实是乾帝忘了良妃这个人! 良妃温婉柔和,穿着素雅清晰,虽不如魏贵妃高贵,也不及其他妃嫔美艳,但看多了花枝招展的,突然瞧着这别具一格的素雅清晰,倒也是挺舒服的。 很明显,乾帝后知后觉的才想起,她是慕至纯的母妃,良妃。 “平身吧,端王温厚谦逊,想必也是你平时里教导的好。”乾帝连带着还夸赞了良妃一句。 “谢陛下。”良妃不宠不惊,她就像一株兰花,不争不抢,幽幽的吐着清香的芬芳。 然后,良妃就带着慕至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慕至纯转头的时候,瞧着霍筱雅没动,又伸手把她牵上,跟随良妃一同去坐。 现在有婚约在身,光明正大的坐在一起也不成问题。 霍筱雅僵硬了一下,她想甩开慕至纯的手,奈何慕至纯握的紧,她抽不开。 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好太直接拒绝慕至纯,给他难堪。 于是就只能被他牵着走。 这位置换了,身份也变了。 霍筱雅本来是坐在北宫琉对面的,现在可好,直接坐到他身后上方的位置上去了。 她能看到的,只有北宫琉一个侧面的身影。 由于良妃的位置在妃嫔中是比较靠后的,她连北宫琉的侧面都看不见了。 霍筱雅垂眸间,眼中终究是黯然的。 “筱雅,我请旨赐婚,你……可是不开心了?”霍筱雅黯然的时候,慕至纯温柔且小心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他怕她不开心。 “我……”霍筱雅眸光闪烁了一下,她抬眸,望了望慕至纯,“你为何要娶我?” 她同慕至纯一桌,在良妃旁边,并不是与良妃同坐一桌。 她想知道,慕至纯为何要娶她? 他突如其来的请旨赐婚,若说开心,自然是没有的。 没有开心,她只有惊吓。 慕至纯很聪敏,应该看的出来,她心里…… “因为我想保护你,想疼惜你,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慕至纯温柔的语气中充满了真诚。 他清澈的眼中,全是她的倒影。 他说,“筱雅,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能试着喜欢我吗?” 他的话,叫霍筱雅楞了一愣。 “你……”他说,喜欢她? 他说,试着喜欢他吗? 他的眼神,清澈又真挚,霍筱雅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似不管她说什么,都会伤害这个至纯至善的男人。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至纯。 真挚。 慕至纯知道,她心里有别人。 不要紧,他不会逼她。 只要她能试着喜欢他,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上他的。 “筱雅,我慕至纯承诺你,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见她说不出来话,慕至纯又接着发力。 他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有股魔力,久久不散。 他说的认真又真挚,霍筱雅却莫名的有点慌,“我……”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报慕至纯对她的好…… 他的眼神,清澈中充满了期待,期待她的回答。 霍筱雅心慌的拿起桌上的酒杯,猛地喝下一口冷酒,好让自己定定神。 既然已经赐婚,她现在就已经跟这个男人有婚约了…… “我……谢谢你……”霍筱雅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说一句谢谢。 慕至纯对她,实在是很好。 酒过三巡,再加上端王的这门亲事,更是使得寿宴气氛温馨又融洽。 慕玄凌拿了杯酒,朝着他右手边的慕楠煜举杯,“煜王兄,我敬你一杯,今日的好酒,可不是回回都能喝到的。” 慕楠煜又不是蠢蛋,哪会听不出慕玄凌话中的嘲讽之意? 这酒,谁喝的到,谁喝不到,还难说呢。 “凌王弟说的不错,这酒的确不是人人都能喝到的……”下次指不定就没你慕玄凌的份儿了。 慕楠煜亦是嘲讽的冷笑一声。 只是…… 眼角余光在不经意间瞟见慕玄凌身后的人时,那人也在满眼怨毒的盯着他,慕楠煜顿时惊大的眼瞳,“你……” 他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慕玄凌身后的人。 说时慢那时快,方千金的动作更快,像兔子一样窜了出来。 跑到殿中央跪着大喊,“陛下!民女有冤,求陛下伸冤!” 方千金跑的太快,以至于她一开口,突如其来的喊冤,令在场的人都惊诧了一瞬。 猝不及防的,就连乾帝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慕楠煜直接惊呆了,他哪能让方千金胡言! “煜王兄,父皇在上,煜王兄还想杀人灭口不成?”只是慕楠煜刚想动,就被慕玄凌眼疾手快的给拦了下来,他有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只有他和慕楠煜两个人听得见。 大殿之中,群臣面前,慕楠煜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带方千金来,就是让她来告状的,他哪会让慕楠煜坏事? “你……”慕楠煜气的咬牙,但是当着群臣和父皇的面,慕楠煜硬是不敢跳脱,否则便是有不打自招之嫌。 可他也容不得方千金在殿前胡言啊! 被慕玄凌拦着,慕楠煜是着急又生气,目光毒辣的盯着方千金,恨不得以眼神化为利箭,在她身上射出几个窟窿来! 方千金一跑出来,裴卿卿就伸长了脖子,准备看好戏了。 瞧着身边的小女人幸灾乐祸的模样,白子墨也是颇为好笑。 接下来,就只管看戏。 “陛下,民女有冤,求陛下伸冤!” 乾帝没开口,方千金就又重复的喊了一遍。 她有冤,天大的冤!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何人呀?竟跑来殿前喊冤?” 倒是两边的群臣们开始先议论了起来。 甚至都没看清方千金是从哪冒出来的! 当然,群臣里也没人认识方千金。 方千金今日是做丫鬟打扮的,于是大家便以为,这是哪家的丫鬟,竟跑到殿前来告御状来了? 乾帝是看了又看,还是没认出方千金是谁,只是脸色却不是太好。 他是天子,不是给一个小丫鬟伸冤的。 何况还是在太后的寿宴之上,当着镇南王的面。 这小丫鬟,着实没规矩。 也正是因为当着镇南王的面,乾帝倒也不好不搭理。 因为要顾及自己明君的名声。 如若不然,直接就把人拖下去先打一顿了事! “你是什么人?为何喊冤啊?”乾帝阴着一张脸开口。 还是那句话,碍于镇南王在这儿,要顾及自己明君的名声,所以乾帝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免得传出去,有人殿前喊冤,他却不理,有损他的名声。 尤其是当着镇南王的面,岂不是给镇南王看笑话? 于是所有人都在伸着脖子,等着方千金的下文。 “回陛下,民女乃前朔城郡守之女方千金,民女要状告煜王,贪污受贿,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贪污修葺朔城护城河堤三百万两!致使朔城决堤,百姓蒙难,饿殍遍地,苦不堪言,凌王与侯爷赈灾后,煜王怕他贪腐的事迹败露,又派人杀我全家,屠我满门,求陛下为民女方家伸冤!” 第774章:要人命的催命符 说完,方千金重重的嗑了个头,嗑的很响,响到想让大家都听见。 头嗑的有多响,表示她的冤情有多重。 直接把脑袋磕破了。 见了血。 可见这一下,方千金是嗑的真重。 更重要的,是她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一瞬间,齐刷刷的目光都射向了慕楠煜那里。 慕玄凌不着痕迹的挪开了,也不拦着慕楠煜了。 慕楠煜脸都绿了,猛地就冲了出来,指着方千金就是一顿怒吼,“贱人!你敢公然污蔑本王!本王看你是活腻了!” 吓的方千金更是惊吓连连,连滚带爬的往后退,“煜王,你杀我全家,陛下在上,你还想当着陛下的面杀人灭口吗?!” 方千金很好的表现出又怕,但却又恨的表情,怕煜王要要人灭口,吓的她一个劲儿的往后躲。 但就算怕,她也要说,惊慌又倔强的模样,要为她方家伸冤! 慕楠煜气急,要说惊慌,慕楠煜如何不惊慌,方千金将他做过的事都给抖了出来。 气急败坏之下,慕楠煜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方千金的脸上,“你这贱人!竟敢污蔑本王!说,是谁指使你的……” “放肆!” 慕楠煜话没完,顿时就被乾帝的一声叱呵给打断了。 煜王这个样子,是怕别人看不出他气急败坏吗! 气急败坏便说明方千金说的都是真的! 这点道理,煜王都不懂吗? “煜王,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乾帝何尝不是气的咬牙。 但要说忍耐力,慕楠煜可就比乾帝这个做父皇的要差远了。 今天真正糟心的,是乾帝才是。 寿宴开始前,才出了赵雪芙和皇后那档子丑事。 现在又冒出个方千金,状告煜王贪腐,杀人灭口!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乾帝脸色阴沉极了,头疼的厉害。 但方千金已经把话说了出来,当着群臣,以及镇南王和戎狄使臣的面,乾帝就是想不理会都不行了。 方千金说的每一条,贪污受贿,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哪一条都是重罪! 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致使朔城决堤,百姓蒙难,饿殍遍地,他煜王是有几个胆子!竟敢做出这种混账事来! 平时他贪污一点也就罢了,可竟贪到了这个份儿上,乾帝阴沉的脸色,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阴沉的吓人。 “煜王,你还有什么说的?”乾帝阴沉沉的一句话,当场就吓的慕楠煜心肝一紧。 连忙就跪了下去,重重的嗑了个头,“父皇,父皇明鉴……这都是污蔑呀!求父皇明鉴!” 惊慌失措,吓的脸色都白了,还说人家是污蔑。 当乾帝傻吗? “我没有污蔑你!”哪知,方千金压根儿就不给慕楠煜辩驳了机会,喊着开口,“民女有证据!”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方千金从怀兜里掏出了一本名册。 “陛下,这是我爹临死前交给我的名册,里面详细记录了煜王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名单和账目,求陛下过目!” 说罢,方千金将手中的名册高高的举过头顶。 就等着乾帝阅览过目。 现在又多了一个罪名,结党营私! 乾帝一张脸,已经是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了。 他大手一摆,身边伺候的全贵公公立马会意。 下去把方千金捧在头顶的名册给拿了上来,然后呈到了乾帝手中。 名册一到乾帝手里,一些人的表情可就精彩了。 尤其是煜王,脸白的不能再白了,煞白煞白的,除了煞白,就只剩下惊慌二字了。 他恨不得冲上去,一把夺过乾帝手中的名册,撕碎了咽进肚子里! 可惜他不能。 大殿之上,别说他不能冲,就是想冲,可他现在腿都是软的,想冲也冲不起来啊! 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乾帝翻开了名册。 慕楠煜看在眼里,乾帝翻开名册的手指,那就好比死神朝他举起了镰刀。 吓得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父皇……不要……”慕楠煜跪着喊着,像是要哭出来了。 瞧着也很是狼狈。 妃嫔之首的魏贵妃更是一阵心慌,像是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直到听见慕楠煜的哭喊声,才心惊的回过神来。 分分钟,就来到了慕楠煜身边,一同跪着,“陛下,这,这难保不是诬陷呀……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莫要冤枉了我们的孩子呀……” 魏贵妃也心焦,这方千金,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足以让煜王万劫不复。 是谁教她的?! 下一秒,魏贵妃就有了怀疑的对象。 凌厉的目光,刷的一下就看向了一旁的慕玄凌。 一定是他! 是他指使方千金这么干的! 可是现在,就算知道是慕玄凌干的又如何? 非但奈何不了慕玄凌,现在危险的是自家儿子! “哼!冤枉?”魏贵妃刚说完,乾帝也看完了名册,捏着名册的手指紧紧掐着,冷眉竖眼的剜了眼魏贵妃母子,“罪证确凿,谁能诬陷他!” 乾帝这话,更是叫魏贵妃吓的慌了神,“陛下……那名册也有可能造假,未必是真呀!陛下……陛下怎能听信这不知从哪来的女人一面之词,就冤枉我们的孩子有罪呢!” 不知从哪来的女人,说的自然是方千金。 就算名册是铁板上定钉的事实,魏贵妃也要为自己儿子辩解呀! 就算一切罪责都是真的,她也不能看着她儿子获罪啊! 这个时候,不辩解才不正常呢。 “陛下!民女愿以性命担保,名册千真万确是真的!陛下若不信,可派人查验真伪!且名册上记录详细,陛下也可查证上面的名单与账目!”这个时候,方千金又开口了。 一开口,就将魏贵妃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给本宫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魏贵妃也是气急,当场就朝着方千金给训斥了回去。 吓的方千金缩了缩脖子,但一看到慕玄凌英俊的脸庞,她就又有了底气。 她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凌王教她的。 凌王答应了她,只要扳倒了煜王,就会收留她。 扳倒煜王,让煜王受到应有的报应,不仅是凌王的意思,更是她的心愿。 她要为方家满门报仇! “好啊,你们母子果真是只手遮天啊,朕尚且在此,你们母子就想越过朕,把人处置了不成?”乾帝捏着名册,离开了龙椅上,一步一步的踏下阶梯,一步一步的朝着慕楠煜和魏贵妃母子俩走了过来。 “臣妾不敢……求陛下息怒。”魏贵妃连忙就磕头请罪。 慕楠煜更是吓的说不出话来。 又或许,是因为有母妃出来护着,所以慕楠煜才有精力去害怕。 否则,便是连害怕都没机会。 要不是有个魏贵妃出来护着,慕楠煜只怕都要吓傻了。 因为他很清楚,名册到了父皇手里,就是没指望了。 乾帝步伐不重,但每走一步,都像是一块大石压在了慕楠煜心头。 压的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寿宴之上,群臣是看热闹的看热闹,私下议论的议论。 以权谋私,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中饱私囊,致使朔城决堤,百姓蒙难,饿殍遍地…… 这一字字,一句句,无不都是要人命的催命符。 煜王这次,怕是没指望了…… 纵使陛下想护,怕也是护不住了。 神昭使臣同戎狄使臣都在看着,若是陛下徇私,只怕是要叫全天下笑掉大牙,天下人更会说陛下昏聩…… 原本好好的一个寿宴,顿时就被搅得乌烟瘴气的。 其中镇南王北宫焱更是靠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看热闹,他都还没找乾帝的麻烦,没成想有人比他更快。 也罢,如此好戏,不看白不看。 “父王,你都瞧见了吧,其实天凤如此内忧外患不断,不过只剩外强中干罢了。”北宫琉饮着酒,低声在他父王面前说。 其实说白了,就是乾帝迟迟不立太子的祸。 煜王和凌王相争,自然是结党营私,各自培植自己的势力。 可不就是以权谋私,中饱私囊了嘛。 煜王这是被人翻了出来,凌王也不无辜。 以权谋私,贪污受贿的又岂止是煜王。 只是凌王还没叫人给翻出来罢了。 北宫焱瞧了一眼这个热闹,然后笑着睨了自家儿子,“朔城决堤,并非因煜王贪腐,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这话叫北宫琉闪了闪目光,“父王知道是谁?” 听父王的意思,是知道是谁破坏了朔城的河堤,致使朔城水患? 北宫焱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意,“一个乾帝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人。” 北宫琉闻言,微微皱眉,父王这么说,他倒还真想不到是谁干的? 然后,北宫焱嘴里又平淡的吐出一个名字,“慕非澜。” “……”北宫琉愣住了。 居然是他? 这也就是他们父子俩的悄悄话,并没有旁人听见。 乾帝几步之下,也走到了慕楠煜身前。 “父皇……”慕楠煜着实吓的不轻,想要扯着乾帝的衣角求情。 却不想,还没碰到乾帝的衣角,就被乾帝衣角踹开,“你个混账东西!竟敢做出这等谋逆之事来!枉费朕平日里对你悉心栽培,你竟如此胆大妄为,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致使朔城决堤,百姓蒙难,你让朕如何跟天下百姓交代?!” 第775章:报应不爽啊 慕楠煜当场就被踹翻了,在地上滚了一圈。 “煜儿……”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慕楠煜被踹翻,最心疼的自然是魏贵妃这个当娘的。 她赶忙去扶着点自己儿子。 慕楠煜来不及哭喊,来不及喊疼,分分钟就爬回乾帝脚下跪着,“父皇……儿臣没有……这是污蔑……父皇,儿臣没有啊……” 就差抱着乾帝的大腿哭了。 然而,慕楠煜现在的哭喊辩解,都只有一个字,啊不,是四个字,苍白无力。 乾帝这次是真的被气的不轻,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竟干出这等忤逆大罪来! 干出这等忤逆大罪也就罢了,竟还让人捏着罪证,告到御前来。 告到御前来也罢了,却还当着今时今日的场景来! 他就是想包庇,想转圜,想捂着,想大事化小都不行。 当着神昭国使臣,镇南王的面,这不是打他这个做皇帝的脸吗! 他的脸,都被慕楠煜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给丢尽了。 一句百姓蒙难,就没有了转圜了余地。 他若徇私,传出去岂不要失了天下民心吗?! 这个混账东西! 乾帝气的咬牙,恨不得再次一脚踹过去! 踹死这个忤逆不孝的混账东西。 一句“如何跟天下百姓交代”,便已经说明了乾帝的决定。 或者说,表示慕楠煜会有什么下场! 魏贵妃岂会听不出乾帝话中的狠意,她梨花带雨的拉着乾帝的衣摆恳求,“陛下……这是诬陷呀……是有人诬陷煜王呀……陛下,宫中戒备森严,她是如何混进宫来的?分明是有人故意将她带来,指使她污蔑煜王的呀!求陛下明鉴……莫要听小人的挑唆,冤枉了煜王呀……” 不得不说,魏贵妃虽然心慌,但脑子还是个很清楚的。 很快就找到了新的矛头。 今日太后寿宴,宫里戒备森严,非官眷是不可能进的了宫门的。 这个方千金,又是跟着谁混进来的?! 其实答案一目了然。 魏贵妃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她晓得方千金是凌王带进来的。 但凌王一贯和煜王是对头,凌王带来的,便是说明,是凌王指使她的! 魏贵妃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是凌王教唆指使方千金来污蔑煜王的! 这倒是个值得关注的点,乾帝思沉的目光瞟了一眼方千金。 没等方千金开口,慕玄凌就自己站了出来。 正儿八经的给乾帝跪了一下,“父皇,方家小姐是儿臣带进宫来的。” “你带来的?”乾帝意味深长的睨了眼慕玄凌。 知子莫若父,乾帝是最了解他的两个儿子的。 今日的事,若说不是凌王算计煜王的,他不信。 但确确实实是煜王自己犯下这忤逆大罪,才让凌王布了这个局。 “是儿臣带她进宫来的。”慕玄凌承认的很大方,从魏贵妃开口,他就知道该他上场了,一本正经的口吻道: “父皇也知道,此前儿臣去朔城赈灾,便是朔城郡守方大人接待的儿臣,故此儿臣也认得这方家小姐,半个月前,方家小姐逃难找寻到了儿臣王府前,同儿臣说了方家满门被人杀害之事,当时方小姐便想将父皇手中的名册交予儿臣,求儿臣替她方家讨个公道。” 这话叫乾帝眼神深沉了一下,“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这本名册之事?” 慕玄凌颔首,很诚实的说,“是,儿臣早就知道,但这本名册,事关煜王兄,儿臣怎敢接手?” “儿臣并未接手名册,但方家被灭门,这本名册又事关朔城决堤,百姓成殇,儿臣自有蒙父皇敦敦教诲,事关百姓生死,亦不敢当做是视而不见,只得借由今日寿宴,将方小姐带进宫,交由父皇定夺。” 慕玄凌说的那是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说到最后,又十足真诚的叩首请罪,“事急从权,未曾事先禀告父皇,便带方小姐进宫,还请父皇责罚。” 责罚?他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还怎么责罚? 不仅不该罚,还应该褒奖才对。 谨小慎微,又是一片赤诚之心,还责罚个什么? 就一个事关百姓生死,也就是事关重大的意思,又一个蒙父皇敦敦教诲,有百姓和我们的陛下给他做屏障,慕玄凌还有什么罪可言?! 非但没罪,他还做得对! “这事儿怪不得你,你拨乱反正才是正途,起来吧。”单从口气,就知道乾帝是不怪罪慕玄凌的。 三言两语,慕玄凌就摘除了自己的罪过。 或者说是嫌疑。 就算是他故意布的局又如何?是他故意将方千金带来又如何? 他是拨乱反正,是正途。 “儿臣谢父皇。”慕玄凌端正的起身,眼角余光冷冷的瞥了眼魏贵妃。 谋害他母后的账,还没跟魏贵妃算呢。 废了煜王,不过是对魏贵妃的一点小惩罚罢了。 慕玄凌也是在寿宴开始前夕,才从慕溪凤嘴里听闻,母后给父皇下药的事被魏贵妃戳穿,母后被幽禁的事。 可是寿宴当前,已经没有时间给慕玄凌去看望母后了。 只能等着寿宴结束后,再去宽慰母后。 魏贵妃谋害母后,就怪不得他拿慕楠煜开刀。 当然,即便没有魏贵妃戳穿许皇后下药之事,今日慕玄凌也不会放过慕楠煜的。 只不过,现在只当是为母后出了口恶气也是好的。 “你……凌王你这是巧言令色!陛下……陛下你莫要信他……是他诬陷煜儿的,陛下……凌王承认了,是他将方千金带进宫来的,定然也是他指使方千金污蔑煜儿的!”魏贵妃怕是急疯了,说话也开始口不择言了。 慕玄凌闻言,当即眉头一冷,“魏贵妃,本王敬你一声贵妃娘娘,可本王乃皇子,父皇的嫡脉,也断容不得你随口污蔑!” 这话说的,也是掷地有声。 而且还拿乾帝说话。 一句父皇嫡脉,便大有一股污蔑他,就是污蔑父皇的意思! 知道在他眼里,魏贵妃现在像什么吗? 垂死挣扎。 没错,就是垂死挣扎。 棺材盖都要盖到脖子上了,还在挣扎。 哼,今日不钉死慕楠煜,他就不叫慕玄凌! “来人,将魏贵妃拖下去!”乾帝面色阴沉至极,头疼的要死,是气的,也是烦的,一声令下,立马就有御前侍卫来拖人了。 “陛下……陛下你不能听人挑唆……陛下……”哪怕是被人拖下去,魏贵妃也还在喊冤。 真真是垂死挣扎啊。 都说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是没有道理的。 瞧瞧魏贵妃,不就是吗? “母妃……母妃……”慕楠煜这回是真要吓哭了。 魏贵妃被拖走,他连最后一点保护屏都没有了。 “父皇……是他们污蔑儿臣的……求父皇开恩啊……父皇……儿臣是冤枉的……”最后,慕楠煜真的就是抱着乾帝的大腿哭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污蔑,还冤枉呢! 谁都冤枉,就他不冤。 开口闭口的污蔑,名册就捏在乾帝手里,谁还能污蔑他? 乾帝现在看着慕楠煜就心烦,一脚就踹开了他,“即日起,废黜煜王封号,贬为庶人,押去刑部等候发落!” 乾帝开口,便就等于一锤定音了。 也就奠定了煜王的下场,或者说是结局。 下一秒,御前侍卫又上来了,就跟刚才拖魏贵妃那样,架起慕楠煜就要拖下去。 “父皇……父皇不要啊……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开恩啊……” 慕楠煜就这么一路喊一路挣扎的被一路拖了出去。 魏贵妃还只是扔回后宫,而他是要被拖去刑部大牢关押的。 寿宴过半,却已经被搅得乌烟瘴气,试问谁还有心情喝酒赏乐啊?! 气氛很是压抑,直到煜王被废,被拖下去,还有一半的人都没回过神来。 场面上瞧热闹的人倒是一堆。 裴卿卿和白子墨夫妻俩就不说了,这结果也早在她们的意料之中,不过是看了场好戏罢了。 而慕至纯那一桌,霍筱雅直接是傻了眼。 煜王就这样被废了? 可真激烈啊! 今天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怎么都是这么叫人惊心动魄啊! 先是皇后被幽禁,后是煜王被废! 果然是一报还一报啊。 魏贵妃算计皇后,皇后的儿子算计煜王…… 报应不爽啊。 啧啧啧。 霍筱雅摇头啧嘴的,虽然凌王表面上说的好听。 但谁不知道啊,方千金既是他带进宫来的,若说他没有授意方千金,谁信呐? 只不过他嘴上说的好听罢了,陛下也不好责罚他。 “筱雅,可是吓到你了?”慕至纯温柔的问。 霍筱雅摇头咂嘴的动作被慕至纯看在眼里。 “倒不是吓着了,只是有些诧异罢了。”霍筱雅淡淡道。 虽说方千金极有可能是凌王授意的,但是煜王的罪证也不假。 朔城决堤,殃及了多少无辜百姓。 没想到,竟都是煜王害的! 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致使百姓蒙难,说句难听点的,煜王也是死不足惜! 她诧异的,是煜王竟犯下如此忤逆大罪。 “皇室争斗,向来如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慕至纯叹息了一声,末了他还认真的凝视了霍筱雅一眼,补充一句道,“筱雅,我向来是不参与这些争权夺势之事的,你…可会嫌弃我?” 第776章:带你去见一个人 “不参与是好事啊,我为何要嫌弃你?”霍筱雅有点没听明白。 不争权夺势,就代表他手上是干净的,没干过那些腌臜阴暗的事儿。 这是好事啊,干嘛要嫌弃他? “父皇的皇子中,我是最没权没势的一个,也是最……没用的一个,你若嫁了我,怕是要受些委屈的……”慕至纯说的认真,却也说的失落。 皇子中,他是最没权没势的一个,也是最没用的一个,不得父皇的器重。 霍筱雅若嫁她,他是怕委屈了她。 “这有什么,不争权夺势是好事,看煜王,便是陷入权势的漩涡,才会有今日的下场吧。” “而且,谁说你没用了,我不觉得你没用啊,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霍筱雅笑着说。 她还以为他说什么呢? 原来是怕她受委屈。 这有什么委屈的,她说了,不争权夺势是好事。 慕至纯,是她见过最干净的人。 他阳光又温柔,不像煜王他们,被权势的漩涡给阴暗了。 这样挺好的。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慕至纯清澈的眼眸中蔓延出感动。 她是第一个不嫌弃他的人。 以往,他总是能从别人眼中看到对他的嘲讽,看不起。 因为他没权没势,不得宠。 可今天却有个女子对他说,他是她见过最干净的人…… 慕至纯心中,仿佛掀起了阵阵涟漪。 “当然是真心的!”霍筱雅想都不想的说。 虽然,她对慕至纯,或许还没有达到男女之爱的地步。 但是她并不讨厌慕至纯。 “筱雅,谢谢你……”慕至纯笑了,笑的很开心,也很温暖。 这温暖的笑容,甚至还晃花了一下霍筱雅的眼。 随着煜王被拖走,这场闹剧也算是结尾了。 “来人,将这女子送出宫去,今后不得再靠近皇宫半步!”最后,还有个方千金没处理。 乾帝大手一挥,要不是看在场合不允许,顾及着自己的颜面和风度,乾帝要说的,就是把方千金给扔出去! 而不是送出去。 再然后,方千金也被带走了。 场面才算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慕玄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嘴角上扬,今后再也没人挡他的路了。 “皇兄,你做的很好。”这个时候,慕玄凌又听见了自己另一侧的慕溪凤开口。 他知道,慕溪凤指的是什么。 “魏贵妃祸害母后,我当然要为母后出口气。”慕玄凌用只有他和慕溪凤两个人才能听见的低声说。 “别说的那么好听,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慕溪凤拿着酒杯淡笑一声,带着丝丝嘲讽。 说的好听,不过是为了自己扳倒煜王罢了。 “总比你什么都做不了的强。”慕玄凌也不甘示弱,淡淡的嘲讽了回去。 慕溪凤骤然眼神一冷,却只是冷笑一声,没再搭理慕玄凌。 她什么都没做? 若不是她,母后能只是被幽禁吗? 只怕父皇一怒之下,就废了母后的后位。 她懒得跟慕玄凌计较罢了。 毕竟除了母后,也只有慕玄凌跟自己是血脉相连的人了。 只是,经过方千金这么一闹,也不知道太后她老人家可还有兴致给她做媒啊? 慕溪凤幽冷的目光,不经意间往下瞟了一眼。 打从青禾郡主一来,她就一直都在注意着。 一场闹剧之后,太后已经明显露出疲倦之色了。 煜王的事,太后虽然没说什么,都是由乾帝做主发落的。 但是太后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儿孙获罪,叫她这个老人家感到心累啊。 乾帝也坐回了他的龙椅上,这个时候要是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倒真就要叫外人看笑话了。 这个外人,指的除了镇南王他们还能有谁? “太后寿宴,倒叫方家的事搅了大家的兴致,众位爱卿都不必拘谨,今日只为给太后贺寿。” 说罢乾帝还举起了酒杯,要同群臣喝一杯的架势,“众爱卿,陪朕喝一杯,也敬太后一杯,祝太后福寿绵延。” 乾帝都开口了,谁还能不举杯不成? 于是底下齐刷刷的,群臣们都举起了酒杯,异口同声的说,“恭贺太后,祝太后福寿绵延!” 然后,在乾帝的带领下,大家都喝了一杯。 只是气氛,到底是没能缓解多少。 该拘谨的,还是很拘谨,煜王获罪,可有不少人要发愁咯。 总之气氛是活跃不起来咯。 太后也没个笑脸,群臣给她贺寿,她也开心不起来了。 “镇南王,朕敬你一杯。”然后乾帝开口,点了镇南王的名,还摆出一副叹息失望的嘴脸,“朕的儿子不争气,让镇南王看笑话了,镇南王远道而来,可别坏了镇南王的兴致才好呐。” 乾帝亲口点名要跟他喝一杯,北宫焱自然也不能当做没听到。 相比起乾帝摆出的失望脸,镇南王就要豪迈的多,“陛下客气了,陛下赏罚分明,果然不愧是一代明君。” 客套话,谁不会说啊。 好听的客套话,更容易。 专捡好听的说呗。 这话里的恭维之意,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甚至说是反话也不为过。 北宫焱,明摆着是在嘲讽乾帝。 儿子干出这种叫人发指的事,没脸的还是乾帝这个做父皇的。 丢的也是乾帝的颜面。 陪着乾帝喝了一杯客套酒,北宫焱就想着,寿宴过半,热闹也看完了,该轮到他了。 “陛下,哀家累了,想回宫去歇着了。” 哪知道,就在北宫焱刚想开口说结束北宫琉为质的话题时,不防太后抢先开口了。 太后一说累了,乾帝自然是好生服侍着,“母后累了就先回宫去歇着吧。”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太后幽幽的给乾帝使了个眼色。 太后站起来打算回宫歇息的时候,乾帝又转头道,“凤儿,你来服侍太后回宫歇着。” 冷不丁的,这就是突然叫到了慕溪凤的头上。 慕溪凤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敛下的眸光中掠过一丝冷光,嘴角上扬,露出恰到好处的浅笑,起身道,“是,儿臣这就扶祖母回宫歇着。” 父皇和太后,到底还是对她下手了啊。 如此,也好。 也就怪不得她了。 然后在慕溪凤的搀扶下,太后往回宫去了。 太后说累了,慕溪凤是公主,也是太后的孙女,叫慕溪凤服侍太后回宫歇息,自然是没毛病的,谁也说不得什么。 太后都走了,没了主角,这场寿宴自然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很快,乾帝也借口说有事要处理,然后也走了。 没了主场人,场面倒是自由了很多。 群臣们相继也都开始走动议论了,气氛倒是比刚才要活络些了。 “侯爷,这就完了?”瞧着太后和乾帝都退场了,裴卿卿微微挑眉。 这就完事了? 方千金这么一闹,寿宴就算完了? 然而裴卿卿哪里知道,还有一场算计在无声的进行着。 只是和她不算搭边罢了。 “夫人还想怎么着?”白子墨挑眉,笑着反问一声。 这么大的热闹都瞧了,还意犹未尽呢? 裴卿卿撇撇嘴,“我不想怎么着啊!侯爷我们稍后就回家吧。” 什么叫她想怎么着啊? 听这男人的意思,是说她幸灾乐祸,意犹未尽呢? 她像是那么有坏心眼的人吗?! 不过今日的寿宴,算是很热闹了。 既然闹剧结束了,呆在宫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些回家呢。 可白子墨知道,乾帝这是不给北宫焱开口的机会呢。 “父王……”白子墨想到的,北宫琉自然也能想得到。 乾帝走的挺快,都不给父王说话的机会。 “无妨,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待寿宴过后,父王再去找他说。”北宫焱不以为然的说。 只是这话听着,不免有些狂妄。 若是叫别人听去,怕是少不得要说一声猖狂的! 什么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堂堂陛下,一国之君用得着躲吗? 说陛下躲着他合适吗? 北宫焱这么一说,北宫琉倒也就不说什么了。 总归父王也不是立时就要返回神昭的,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相比起乾帝开溜,北宫焱更多的注意力,是在裴卿卿身上,寿宴上都没机会跟她说句话。 裴卿卿就坐在那里,北宫焱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当年她母亲的影子。 眼中也充满了怀念。 下一刻,霍筱雅就到裴卿卿面前来了。 “卿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说着,就直接拉起了裴卿卿的手。 “嗯?”霍筱雅突然跑来,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随口问,“见谁啊?” “当日救你的前辈。”霍筱雅拉着她说,说到前辈两个字的时候,不只是有意无意,霍筱雅咬重了这两个字眼。 裴卿卿越发狐疑了,还会有瞟了眼自家男人。 白子墨若无其事的坐着,瞧着男人的样子,诚然是知道霍筱雅说的前辈是谁? 不对啊! 霍筱雅的意思是,当日救她的人,在这里? 然后,霍筱雅就带着她,走到了北宫琉那一桌面前。 就在裴卿卿狐疑的时候,就听见霍筱雅开口说,“当日是前辈出手相救,没想到,前辈竟是大名鼎鼎的镇南王,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识镇南王大驾。” 这话听着,似乎隐有丝丝嘲讽的意味儿在里面。 第777章:死鸭子嘴硬! 总之,霍筱雅看似态度良好,但是说的话,明显是不太好。 她是在告诉裴卿卿,当日惊马,救她的人,正是眼前这位镇南王。 “什么?”裴卿卿楞了一下,“是他救了我?” 如果说刚才听霍筱雅说,当日救她的前辈在这里,裴卿卿只觉得疑惑。 那么现在,再听霍筱雅说,救她的人是镇南王,裴卿卿是惊诧! 是镇南王救了她? 还记得当日她醒了之后,还问过白子墨,是谁救了她? 当时白子墨只说,人已经走了。 所以,白子墨一早就知道,救她的人是这位镇南王? 裴卿卿诧异的回头,望了眼自家男人,单从男人淡淡点头的小动作上,裴卿卿就知道,霍筱雅说的是真的。 倒是霍筱雅不太好的语气跟镇南王说话,立时就叫北宫琉皱起了眉头,“我父王是真心实意救裴卿卿的,收起你的小人之心!” 这话,可以说是比霍筱雅说话更难听了。 而且还是很明显的难听。 他是说,霍筱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如果说霍筱雅还只是隐晦的有嘲讽之意,那么北宫琉,直接就是出言嘲讽。 说话冷嘲热讽的。 就像一把刀子,戳到了霍筱雅的心上,令她呼吸一滞,心口处一阵刺痛,脸色也僵白了几分,“你说我小人之心?” “难道不是吗?”北宫琉冷言冷语的说。 “琉儿不得无礼。” “徐姐姐……” 北宫焱和裴卿卿几乎是同时开口,一个制止北宫琉,一个将霍筱雅拉回了身后。 什么时候霍筱雅和北宫琉说话,竟变成冷言冷语的彼此嘲讽了?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安抚了霍筱雅之后,然后在看向镇南王,“当日多谢镇南王出手相救,裴卿卿在此谢过了。” 不管怎么说,镇南王救了她,这声道谢是应该的。 而北宫琉,也被镇南王呵退了回去,一个人坐回去,冷眉竖眼的喝着闷酒。 看都不看霍筱雅一眼。 见面如同仇人一样! “侯爷夫人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琉儿在京师的日子,多劳侯爷与夫人照拂,若说谢,也该是我多谢你们夫妻俩才是。”北宫焱语气紧张的说。 若是细听,还能听出紧张之外,他还隐忍着激动,兴奋,欣慰,以及丝丝期待,总之,就是很复杂的心理。 看着裴卿卿的眼神,也是充满了亮光。 若是细看,还会发现其中包含了慈爱。 如同在看自己孩子般慈爱。 裴卿卿似乎隐隐觉得,这位镇南王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但听他说起北宫琉,裴卿卿也就没有多想,淡淡的睨了眼北宫琉之后,方才开口道,“照拂世子的人,是我家侯爷,我不敢担镇南王一个谢字。” 她说话,生疏而疏离。 镇南王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而且,她记得,镇南王救她的时候,神昭出使天凤的消息并未传开。 也就是说,镇南王救她,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接近? 虽然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太好,但是镇南王不比普通人。 他是神昭镇南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有意接近,为的又是什么呢? 难道就因为她是白子墨的夫人? 若说镇南王救她,是想接近白子墨,似乎也说不过去。 镇南王与白子墨,亦算是多年的旧识了,她男人认识这位镇南王的时间,比认识她的时间还要长。 实在是没必要利用她来接近白子墨不是吗? 如此反而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裴卿卿是越想越狐疑,眉心也越来越皱,瞧着眼前这位镇南王是若有所思。 要说裴卿卿的疏离,就有点伤北宫焱的心了。 但他也理解,她并不知晓内情,生疏些也是正常的。 “裴卿卿……”北宫琉想开口,但却被做父亲的北宫焱一个眼神再次制止了回去。 父王千里迢迢,为了裴卿卿而来,她那是什么态度! 有她那么跟父王说话的吗?! 然而,就算北宫琉没开口,裴卿卿也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她眸光清冽的瞅了眼北宫琉,语气同样清冽道,“世子,我记得我同你说过,有些人你自己不珍惜,便就不要后悔。” 是他自己不珍惜的,现在窝着火,朝谁撒气呢? 这会儿知道心情不爽了? 早干嘛去了? 她是不是劝过北宫琉,自己不珍惜,自己不知道捉紧,若有一天,霍筱雅死心,他难道就不会后悔吗? 别以为她不知道,北宫琉现在撒气发脾气的,不就是因为霍筱雅成了别人的未婚妻吗? 乾帝已经赐婚,霍筱雅和慕至纯的婚约,就算是已经定下了。 现在不爽有什么用? 哪知道,北宫琉就像被踩到了小辫子一样,立马就要跳起来的架势,“什么后悔,谁后悔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裴卿卿无语的翻他个白眼,“死鸭子嘴硬!” 还嘴硬呢! 她看北宫琉,也就剩这点儿本事了吧?! 跟她嘴硬有用吗? 没用! 裴卿卿白了北宫琉一眼,你就继续窝着火吧你,憋死你才好呢! 叫你不知道珍惜。 之前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叫你作! 现在知道滋味儿了吧? “……”北宫琉一噎,被裴卿卿无语翻白眼的表情给噎到了。 倒是北宫焱在跟前瞧着,反而是笑了。 他看着裴卿卿和北宫琉斗嘴,就像是兄妹俩拌嘴斗气,反而叫他觉得很欣慰。 但是霍筱雅,却在背后忍着泪光。 北宫焱也是瞧见了的,他似是叹了口气,“霍姑娘,我这儿子不懂事,唐突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本来,他是挺满意霍筱雅这个儿媳妇的。 但现在,霍筱雅既与慕至纯赐了婚,便就也不好强求了。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儿子不争气,偏偏在追媳妇儿的事儿上畏手畏脚的。 现在好了,媳妇儿也成了别人家的了! 北宫焱也是责备性的瞥了眼自己儿子,那眼神,就差明说北宫琉不争气了! “……”北宫琉更是无语。 他还郁闷呢! 第778章:更像一对有情人 怎么一个个的还都来怪他?! 裴卿卿也就算了,连父王都来瞅他! 他招谁惹谁了! 北宫琉郁闷的喝下一杯闷酒。 现在就是再美味的酒,喝在他嘴里,也是苦的!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在不爽些什么? 当然,他不会说,是因为霍筱雅和慕至纯赐婚,他才心情烦闷的。 虽然霍筱雅伤心难过,但镇南王亲自开口,替北宫琉跟她赔不是,她也不好视而不见。 只是她同镇南王,还有北宫琉,再没有什么亲近的意义了。 霍筱雅默默地把眼泪给憋了回去,淡淡的勾了勾嘴角,“镇南王言重了,是我打搅了镇南王的清净。” 早知道就不带卿卿过来了。 她只是想着,裴卿卿不记得当日救她的人是镇南王。 可是她记得。 从她一看到镇南王,她就认出了,他就是那日救人的前辈。 只是想着带卿卿来给人家道个谢罢了。 哪知道,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跑来北宫琉面前自取其辱。 可不是嘛,她就是在自取其辱啊。 “筱雅。”就在这时,慕至纯过来了,一来便细心又温柔的将霍筱雅揽在自己身边,“我看你过来了许久,就想来看看你,我都不知道,你竟认识镇南王?” 他说话轻言细语的,叫人如沐春风。 但是很明显,他在护着霍筱雅。 是瞧见霍筱雅受委屈了,他是来安慰霍筱雅的。 这才是紧张霍筱雅的表现。 霍筱雅不是感觉不到慕至纯的关怀,她也没抗拒慕至纯揽着她,只是扯着嘴角淡淡一笑,“也谈不上认识,只是先前蒙镇南王出手,救了卿卿,卿卿当日昏迷了过去,怕是不记得镇南王,我便想着带她来谢过镇南王,不过看来,倒是我多事了……” 说到最后,霍筱雅的声音变小了,也变得自嘲。 但她这也是在跟慕至纯解释了。 说明,她待慕至纯,也并未全然不关心吧。 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你好,你是最清楚的。 慕至纯对她,就很好。 对她关怀备至,又呵护有加,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与其为了一个不在意你的人伤心,不如知恩图报,回报给对你好的人。 霍筱雅深吸一口气,无形中像是想通了什么。 神情也坦然了很多。 “原来还有这回事。”倒是慕至纯,听闻霍筱雅的解释,露出个温和的笑容,他宠溺的望着霍筱雅说,“都没听你说与我听过。” 他说话,温柔又宠溺,就像是两个已经成婚的夫妻俩,自然,亲密。 霍筱雅闪了闪目光,淡淡一笑,“改日再说给你听。” “好。”然后慕至纯当着北宫琉他们的面,从揽着她的动作,改成牵着她的手,“母妃在叫我们,想跟你说说话,我们过去吧。” 北宫琉,包括裴卿卿,都将慕至纯的动作看在眼里。 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虽然不好说慕至纯是在宣誓主权,但他多少,的确是有这个意思。 而北宫琉,除了冷眉冷眼,没别的。 指尖捏着酒杯,随时都会捏碎的那种。 霍筱雅没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应承慕至纯。 在外人眼中,不,哪怕是在裴卿卿眼中,霍筱雅现在跟慕至纯,才更像一对有情人。 然后,慕至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对着北宫焱微微颔首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镇南王请便。” 说完,牵着霍筱雅,转头就走了。 回到了良妃的位置上,同良妃说说话。 说白了,慕至纯就是来给霍筱雅救场的。 慕至纯对霍筱雅是真的在乎,真的用心,这些就连裴卿卿这个局外人都看的明白。 这样也好。 至少霍筱雅能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跟着北宫琉,却未必能过的安稳。 她现在,已经不为北宫琉感到惋惜了。 毕竟是他自己先放弃的,他自己都不惋惜,别人惋惜个什么? “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走了,是什么滋味儿?”北宫焱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裴卿卿眼神闪了一下,她一直以为镇南王是个威严且严肃的人。 可听他说出这话,似乎和她认为的有些出入啊? 这是在调侃自己儿子吗? “父王……”北宫琉无语且烦闷,没错,父王就是在调侃他,倒也是在教育他。 然后白子墨也过来了,一来就搂着裴卿卿,看都没看北宫琉一眼,“夫人用不着搭理他。” 这个他说的是谁,还用说吗? 虽然没看北宫琉,但男人的语气再加上表情,就差在说,北宫琉他是自作自受,怪得了谁? 活该两个字,知道怎么写吗? “侯爷,落井下石可不是君子所为!”北宫琉郁闷的没开口,倒是北宫焱出言相护。 虽然看似是在跟白子墨呛声,但是语气中,却并没有敌意。 “本候何时落井下石了?”白子墨面不改色的反呛回去。 北宫焱似是鼻音出气的冷哼一声,然后也没跟白子墨计较,而是话锋一转道,“侯爷可别忘记答应过我的事!” 这话,显然是在叮嘱。 至于其中深意,裴卿卿听的云里雾里的,压根儿就没听明白。 不过听着白子墨和镇南王的对话,裴卿卿算是明白了,这镇南王和北宫琉不愧是父子。 护短的毛病,怕不是遗传的。 不过,护短好像也不是什么毛病? 否则她自己岂非也有这个毛病。 裴卿卿自认,她也是个护短的。 不过单从镇南王和白子墨短短的两句对话中,裴卿卿就能听出,他们感情其实不错。 传闻说战北候和镇南王亦敌亦友,果然不假。 只是,这男人答应过镇南王什么? 裴卿卿狐疑的目光,瞧了眼自家男人,以眼神询问,你答应了他些什么? 白子墨低沉冥思了一下,像是在想,要怎么说比较好? 想了想,他思虑着说,“镇南王有个失散的女儿,为夫答应帮他找寻。” “什么?”这话裴卿卿是真没想到,她略带诧异的看了眼北宫焱,“镇南王您还有个失散的女儿?” 白子墨还答应帮他找女儿? 第779章:交浅言深 “不错,我有个失散多年的女儿,自小就失散了……”说到这儿的时候,北宫焱威严的嗓音多了丝丝沙哑。 看着裴卿卿的眼神,带着怜爱和愧疚。 只是裴卿卿却并未注意到罢了,她还想着镇南王居然还有个失散的女儿这茬呢! 还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喃一句,“失散多年怕是不好找……” 既说是自小就失散了,那找起来怕是不容易。 且不说人海茫茫,更有说不清的变故,谁知道找不找得到呢? “我已经找到她了!”许是因为激动,北宫焱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语速明显要比刚才快很多。 说明他的迫切和紧张。 “找到了?”裴卿卿还是处于‘懵’的状态,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反而还疏离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那真是恭喜镇南王了……” 要说平时裴卿卿也是挺精明的一个人,但今儿,不知怎的,她愣是没注意到镇南王看她的眼神不一般。 还是那句话,她压根儿就没往自己身上想。 “只是……我却不敢和她相认,担心她会不认我这个父亲,毕竟我让她们母女从小吃了很多苦。”哪知,北宫焱像是‘聊的契机’一样,说出更深层的话。 亦是他内心真正的担忧。 他担心,她会不肯认他…… “呃……”裴卿卿愕然了一下,像是没想到镇南王会突然跟她……吐露心声?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交浅言深。 对,就是交浅言深。 她现在瞧着镇南王,就有种交浅言深的感觉。 镇南王与她说这些,难道不会是交浅言深了吗? 毕竟,她和镇南王,不熟。 是说他当日救过她,但也仅仅是一面之缘罢了,且她到今日才知道是镇南王救的她,同镇南王,实在是没什么交情可言。 更谈不上说这些交浅言深的话题才是…… 而她,在想该怎么接镇南王这话? 他那失散的女儿,会不会认他这个父亲,还真不好说。 同时,裴卿卿也在心里问自己,推己及人,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将来有一天,她的亲生父亲找回来了,她会不会认他?会不会原谅他? 其实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是真的没有答案。 所以她现在,也回答不了镇南王。 沉默了下来。 没得到她的回答,不可否认,北宫焱心里是失落的。 但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是他亏欠了她们母女呢? 她难以原谅,也是人之常情,他能理解。 “王爷……” 就在这个时候,青杨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神色亦是急切,“王爷,行宫着火了!” “什么?”北宫焱闻言,威严的眉头一皱,“着火了?宫里怎会着火?” 宫里还能着火了? 青杨的话,裴卿卿和白子墨也都听见了,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 当即就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儿。 “说是宫婢失手打翻了烛台,点燃了帘子,烧了起来。”青杨皱着眉头说。 “打翻烛台?”北宫焱听着不屑的冷哼一声。 这大白天的,点什么烛火? 若说是有人故意为之还差不多。 “东西可有烧着?”北宫焱又问。 心里明白是有人搞鬼,搞得又是什么鬼呢? 青杨摇了摇头,“东西没找着,不过……火扑灭了之后,属下清点东西,发觉乌金箭少了一支。” 说到乌金箭的时候,青杨明显压低了声音。 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意图盗走他们的乌金箭。 不,是已经被盗走了。 听闻乌金箭被盗,北宫焱当即目光一凝,若有所思的与白子墨,及北宫琉对视一眼。 有人盗走乌金箭。 裴卿卿自然晓得乌金箭是个什么东西,当初霍霄就是死于乌金箭的。 所以听闻乌金箭被盗,裴卿卿下意识的就想到,难道有人想故技重施? 敢在宫中纵火,会是谁呢? “王爷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开口的,是白子墨。 总归这个寿宴,也没什么看头了。 “嗯!”北宫焱点头,然后在走之前,还不忘对白子墨发出邀请,“这天凤的皇宫,侯爷比我熟,不若侯爷跟我一起去瞧瞧?” 白子墨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而是先低眉看了眼搂在身边儿的裴卿卿。 领会到男人的眼神,裴卿卿默默地点了点头。 然后白子墨才答应,“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北宫焱也是看在眼里,看他这般顾及裴卿卿,北宫焱心里也是欣慰的。 做父亲的都走了,北宫琉自然不会留下来。 一道跟着去了。 只是刚出昭华殿的大门,没走几步,就被迎面走来的一个小太监拦住了去路,“奴才见过侯爷,见过镇南王,见过世子。” 北宫焱父子俩没说什么,毕竟他们不是天凤人,也懒得喧宾夺主。 “何事?”北宫焱父子俩不开口,自然是由白子墨来问了。 “回禀侯爷,陛下请镇南王及其世子前去,有事相商。”小太监笑着说。 白子墨闻言微微挑眉,没等他开口,小太监又赶紧着说,“陛下说了,若是镇南王有事不便,就请世子前去也是一样的。” 这话,听在北宫琉耳朵里,令他微微眯起了眸子。 若是他听不出里面的不对劲,那他就是傻子。 这小太监怎么知道父王有事不便,还叫他一个人去也是一样的? 难道说行宫的火,是乾帝放的? 听出不对劲儿的又岂止是北宫琉,作为父亲的北宫焱,还有白子墨,那都不是傻子,还能听不出来? 分明有猫腻。 白子墨倒也没再发表意见,乾帝是来请北宫焱父子的,去不去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他就不说什么了。 “父王,既然是陛下召见,您就先和侯爷回行宫吧,孩儿去去就来。”父子俩先开口的,是北宫琉。 北宫焱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北宫琉信誓旦旦的神情,再说了,这是在宫里,乾帝还敢对他儿子怎么样不成? 所以北宫焱倒也没说啥什么,只是拍了拍北宫琉的肩膀,暗示让他要谨慎些。 北宫琉明白,然后才看着白子墨和北宫焱一道走了。 “公公请带路吧。”北宫琉语气平淡的说。 第780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太监笑了一下,“世子请随奴才来。” 像是谁看不出来这小太监笑容里的奸险一样。 北宫琉只当没看见。 乾帝这回,又想耍什么把戏? 北宫琉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狐疑的揣测着,要说乾帝单独召见过他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 前脚在行宫里放了一把火,后脚就来召见他? 北宫琉隐约猜到,乾帝这次是冲着他来的。 否则刚才这小太监就不会打发了父王。 显然是要见他一个人。 跟在小太监身后,北宫琉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冷笑,乾帝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果然,越走路越不对。 北宫琉微微眯起了深沉的眸子,“公公,这不是去勤政殿见陛下的路吧?” 这是把他往后宫带? 乾帝要见他,难道要在后宫见他麽? 当他是三岁孩童,好糊弄呢? 领路的小太监在前头僵了一下,转过头又是笑嘻嘻的,“瞧世子说的,宫里的路,奴才自是比世子清楚的,陛下就在前头等着世子呢,世子请吧。” 还真是把北宫琉当成三岁孩童好糊弄了。 北宫琉不漏痕迹的冷笑一声,他倒有点好奇了,乾帝这是布的什么笼子等着他钻呢? 却不防下一秒,北宫琉刚迈开脚步,忽感不对劲。 赫然扭头,有人朝他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 那是烈性**。 等北宫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 在他昏迷之前,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黑影。 “龙影……”迷晕前他最后一个意识,就是龙影…… 然后就倒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把人抬走。”迷晕北宫琉的,正是龙影。 “是。”小太监一招手,立马就有两个侍卫,过来将北宫琉给抬走了。 与此同时,太后也在慕溪凤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福康宫。 靠在榻上,太后佯装着疲累的叹了口气,“哀家好好的一个寿宴,竟被搅的乌烟瘴气,哀家老了,掺和不起朝堂上的事儿了。” 她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底下的慕溪凤说。 说话间,若有似无的目光,还时不时的瞟两眼慕溪凤。 慕溪凤乖乖听着,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里冷笑一声。 您老了?不掺和朝堂的事儿? 那您把我叫过来是干什么的呢? 呵。 慕溪凤露出个若有似无的嘲讽,既然太后她老人家喜欢扮作和蔼,那她做个乖巧的孙女儿有何难? “祖母您累了,还是好好歇息吧,朝堂上的事,有父皇呢,祖母您身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慕溪凤乖巧懂事的说。 太后意味深长的瞟了眼她。 从眼神儿,就能瞧出,太后并不信她。 慕溪凤在宫中的名声嘛,太后哪会没听过? 都说自九龙山围猎之后,溪凤公主就变得冷酷无情,心狠手辣,时常杖毙宫婢,眼睛都不眨一下。 又岂会是这般乖巧的模样? 这是在做给她看呢。 然而,太后明面上也是不动声色,倒也没戳穿她。 再然后,伺候的嬷嬷就奉上了茶水。 在慕溪凤看不见的地方,嬷嬷与太后对视一眼,彼此了然于心。 嬷嬷奉了茶退下去之后,太后才又瞧了眼慕溪凤,“哀家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一路服侍哀家回来,你也累了吧?过来尝尝哀家新得的雪尖茶。” 说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怕是任谁也想不到,这样和蔼的一个老人家,不,是祖母。 这样的和蔼可亲的一个祖母,会害她。 慕溪凤露出乖巧的浅笑,“孙女儿多谢祖母。” 然后太后还亲自给她沏了被新茶,慕溪凤上去就能喝。 茶香沁鼻,幽幽清香,慕溪凤闻了闻茶香就笑了,“果然是好茶,孙女儿怕是也只有在祖母这儿,才能尝到这么香气怡人的好茶。” 她笑的明媚,毫无城府。 说的话,只有明白的人,才能听得懂其中深意。 她只有在太后她老人家这儿,才能喝到这么‘好’的茶啊。 太后眼神晃了一下,似乎是察觉到慕溪凤话中的深意,但从慕溪凤‘单纯’的脸上,又瞧不出个什么来。 “既说茶香,就赶紧尝尝吧,茶凉了就不好喝了。”太后和蔼的说。 “谢祖母。”然后,当着太后的面,慕溪凤笑着喝下了那杯茶。 太后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喝了茶才放心。 只是,喝了茶之后,慕溪凤隐约觉得头有点晕。 她抬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眼睛也迷迷糊糊的有些看不清东西了。 “祖母,我怎么觉得有些晕……”不仅头晕眼花,连身子也没力气了,慕溪凤头晕的厉害,费力的撑在太后面前的桌案上,才能勉强支撑一下。 然而,也没支撑一秒,慕溪凤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晕了过去。 “你下了多少药量?”瞧着慕溪凤晕了过去,太后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呢。 毕竟也是她的亲孙女儿呢。 太后问的,自然是身边刚奉茶的那嬷嬷。 嬷嬷轻声回答,“太后放心,这药性能维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公主自会醒过来,不会伤及公主的身子的。” 听嬷嬷这么说,太后像是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看着晕过去的慕溪凤,太后终究是摆了手,“把她送过去吧。” “是……”然后嬷嬷带头,小心的把慕溪凤给带走了。 寿宴这头,长公主也正准备带着青禾郡主回家去呢。 青禾神情失落,就像个挨了父母教训,受了委屈的模样。 刚刚她确实被母亲长公主给教训了。 母亲怪她,方才在说寿宴上,与霍筱雅说了几句话。 谁靠近她,母亲都会觉得别人是心怀不轨。 偏母亲一贯是个极强势的性子,家中大小事都是母亲说了算,青禾更是从不敢忤逆母亲。 不过长公主带着青禾郡主没走成,就来了个宫婢给拦下了。 “奴婢见过长公主,见过郡主。” 长公主是认得这个宫婢的,是太后宫里的冬梅。 故而,长公主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儿吗?” “回长公主,太后让奴婢来请青禾郡主过去。”冬梅低眉顺眼的说。 “母后刚刚不是让溪凤公主陪着回宫去了吗?怎会又要让青禾过去?”说这话时,长公主的语气明显多了几分傲气已经不屑。 第347章:不是有意惹她生气 “灵月,你愣着干什么?快给卿姐姐上药啊!”药琅一边驾车,一边瞧见灵月愣着没动静儿,不由多催了一句。 发什么楞啊?! 没看到卿姐姐后背有伤吗? 灵月发愣,裴卿卿也看在眼里,心下叹息一声,灵月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我,我知道了!夫人……我给你上药!”灵月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然后动作麻利的从马车里拿出了个药箱。 还好她们都有准备一些常用的药品。 再加上这段时间,灵月跟着裴卿卿在药王山庄耳濡目染的也学到了不少对药品的认识,所以灵月很快就翻出了适合裴卿卿伤口用的金疮药。 再然后,又动作麻利的给裴卿卿上药…… 药琅则识趣的把头偏了过去,虽然是在后背上药,但非礼勿视的道理,药琅还是懂的! 而且他还要专心的当个车夫,驾车呢。 裴卿卿她们的马车跑远了,竹颜却还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目光看似平淡,却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他还在看些什么? 片刻后,竹颜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令牌,“卿卿,我本来是想告诉你这个的……” 白皙修长的指尖摩擦在那块令牌上,目光变得有些飘忽,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叹息。 他本来,是想来告诉她这个令牌的事的。 没想到,会成了个和她闹别扭的结果…… 结果令牌的事也没来得及说。 他是想提醒她,让她日后多加小心一些的。 她得罪的人那么多,凌王,煜王,现在就连乾帝,她都得罪了。 白子墨又是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人,如何能保护好她?! 可偏偏,她却拿白子墨当个宝…… 卿卿,你可知道,这次要杀你的人,除了乾帝,还有煜王。 至于小妹,知道小妹在她身边,他其实并没有着急让小妹回去,小妹跟在她身边,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他还有理由可以经常出现在她身边。 只是,卿卿今天似乎生他的气了…… 其实,他不是有意惹她生气的。 最后,竹颜深深地叹了口气,收起了煜王府的令牌,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除了风吹草动的声音,这块地方,就好像从来没人来过一般。 就连龙影的尸体都不见了,在竹颜的手笔下,龙影的尸体,化作了滋养野草的肥料。 灵月小心翼翼的给裴卿卿上好了金疮药,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了句,“夫人是要卖了奴婢吗?”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灵月说话时的小心翼翼,以及黯然神伤…… 虽说后背上虽然不是什么重伤,但是灵月上药的时候,还是挺疼的,裴卿卿额头间,冒出了些些细汗,她刚舒了口长气,便听见了灵月的问声。 裴卿卿吐出一口浊气,轻轻靠在马车上,让自己能省点力气歇歇,嘴角勾起一个较为虚弱的笑意,“灵月,你说什么呢?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卖了你?” “可是夫人刚刚……”灵月弱弱的说着,就没了声音。 刚才夫人不是跟竹颜说,只要夫人点头,就会把她卖给竹颜的意思吗? 裴卿卿晓得,灵月是从见刚才她跟竹颜的对话中,察觉到了什么。 灵月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机灵,还要聪明。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眸光清亮的瞧着灵月,很是认真的问道,“灵月,我问你,若竹颜真想要你,你愿意跟着他吗?” “奴婢不愿意!”哪知道,灵月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了她。 她还以为,灵月多少都要考虑一下再回答她呢? “为何?”听闻灵月说不愿意,裴卿卿的心里,其实挺复杂的。 刚开始她买回灵月,不就是为了利用灵月吗? 现在眼看时机差不多成熟了,竹颜也查到了灵月的身份,可为何,她又有些不忍了呢? 无人听见裴卿卿心中叹了口气,轻轻的阖眼,遮盖住了眼里的思绪。 她心志还是不够坚定啊。 对灵月,最开始的利用,到现在她觉得不忍心。 对药琅,刚开始来药王山庄,接近他,也是为了利用他。 可是现在,到了真正要对药琅下手的时候,她竟又觉得于心不忍。 她自问,自己对灵月这丫头不算好…… 可灵月却不愿意离开她吗? 瞧着裴卿卿阖眼,面露疲累的模样,灵月知道,她在闭目养神,至于她问为何…… “夫人待奴婢很好,奴婢说过,奴婢说过,奴婢是不会背叛夫人的!”灵月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以说是很小声的说,像是怕吵到了裴卿卿。 可这轻轻的一句话,却在裴卿卿心里溅起了阵阵涟漪。 灵月说,不会背叛她…… 她待灵月很好吗? 裴卿卿眼皮子蠕动了两下,她从一开始,买灵月回来,就是另有目地的,可灵月却说,她待她很好? 裴卿卿缓缓笑了,嘴角上扬,灵月,还真是个傻丫头啊。 睁开眸子,裴卿卿看了灵月半天,最后话到嘴边变了音,“灵月,你知道竹颜是什么人吗?你若是跟他回去,这辈子便是衣食无忧,再也不用为奴为婢…” 如果是这样,灵月也不动心么? 要知道,只要跟竹颜回去,就不用为奴为婢的伺候人了。 一辈子锦衣玉食,可以光鲜亮丽的活着,多好啊? “可是奴婢不觉得自己过得不好啊!”灵月不假思索的说道,“竹颜公子的大名,奴婢自然是听过的,但是和奴婢没什么关系呀……” 说到这里的时候,灵月微微一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裴卿卿,笑嘻嘻的说道,“奴婢知道,夫人心里,没有把奴婢当做真的奴婢看待!奴婢知道夫人心善,所以奴婢愿意留在夫人身边,伺候夫人一辈子!当初要不是夫人将奴婢从罪奴场买回来,恐怕奴婢早就没命了,就算奴婢侥幸不死,现在还不知道活成什么样去了呢!” 这些,绝对都是灵月打从心底里想说的大实话。 然而,裴卿卿闻言却是默然了,她心善吗? 不,她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心善之人。 可试问如果现在叫她让灵月去死,她忍心吗? 罢了……眼下还是先找个地方给白子墨疗伤吧。 第348章:趁他病,要他命! 也不知道小老头能不能找到药材及时赶回来。 要治好白子墨,还得靠小老头出马才有把握。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表面上看,是风平浪静,实则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的暗云翻涌。 勤政殿里。 乾帝正悠闲的坐在龙椅上,下面站着一个人影。 也是乾帝的龙影之一。 瞧着龙影面无表情的脸,乾帝意味深长的口吻道,“你是说,凌王去了神昭?” 方才龙影回来,便向他禀报了慕玄凌悄悄去了神昭国的消息。 乾帝这个人,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信不过。 所以在慕玄凌请旨要去南京的时候,乾帝就派了龙影暗中跟踪。 只是没想到啊,凌王竟暗度陈仓,去了神昭? 从凌王执意请旨,要去南京查裴少枫私自回京的罪证时,他便觉得不对劲。 一个裴少枫而已,有什么值得凌王追着不放的? 敢情去南京是假,玩的是一招暗度陈仓,悄悄去了神昭才是凌王的目地? 乾帝精明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回陛下,卑职一路暗中跟随凌王,确实看到凌王去了神昭。”龙影如机械般的点头回答乾帝的问题。 乾帝危险的眯起了阴沉的眸子,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龙椅上,“凌王去神昭都做了些什么?见了些什么人?” 慕玄凌去神昭,若说乾帝猜不到其中究竟,那他这个皇帝也就白当了。 他的儿子凌王,这是要按捺不住了啊? “这个……”龙影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头道,“陛下恕罪,卑职只跟随凌王入了神昭,但…有人助凌王摆脱了卑职的跟踪,卑职也不知,凌王在神昭做些什么,或是见了些什么人……” 龙影都没有名字,一律称为龙影。 龙影本来是暗中跟对凌王到了神昭,但在神昭,他被人甩开了,凌王也跟丢了。 所以才回来向陛下禀明请罪。 至于凌王在神昭做了些什么,见了些什么人,龙影是真不知道。 龙影的话,乾帝不会怀疑,因为龙影不会说谎。 相比起身边的很多人,哪怕是枕边人,都不如龙影来的更值得信任。 因为龙影,绝不会背叛他。 “罢了,此事日后再查。”乾帝摆摆手,听着像是这事儿就这么翻篇儿的意思,但是,却突然又像是想起另外的事儿,“追查白子墨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都去了这么久了,他派去追杀白子墨的龙影,怎么还不见有消息传回来? 不知为何,乾帝隐有有股不好的感觉。 也不知道龙影这次能不能杀得了白子墨! 有句话说,趁他病,要他命! 他现在就是趁白子墨病着,便要了白子墨的命! 可派出去的龙影一直都没有音讯传回来,乾帝不免觉得有些不安。 “回陛下,追查战北候的人,未有消息传回。”龙影再次机械般的回答道。 说的好听是追查,其实就是追杀。 没消息传回来,便不是什么好消息。 乾帝心里便意识到了什么,阴沉沉的皱眉吩咐道,“给朕盯紧了侯府,若有异动,即刻来禀报!” “是,卑职领命。”龙影说完,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除了乾帝,外人是看不见龙影的存在的。 偌大的勤政殿里,发出乾帝的一声叹息。 现在他知道了裴卿卿的身世,可偏偏知道的太晚了,若是早知道裴卿卿是他的女儿,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裴卿卿下嫁给白子墨! 如今,怕是要不好收场了…… 很显然,乾帝不想要白子墨这个‘女婿’ 或者说,他在想,现在要该怎么拆散裴卿卿和白子墨才好?! “陛下!”就在乾帝叹息一声时,殿外伺候的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笑呵呵的禀报道,“启禀陛下,南境有奏书呈报!” “南境的奏书?”听闻是南境的奏书,乾帝倒是诧异了一下。 “回陛下,确是南境加急送来的奏书…”太监说话间,也将奏书奉了上去,“请陛下御览。” 乾帝狐疑的打开奏书一看,看完之后,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啊!” 看的出来,这份奏书让乾帝很高兴。 太监瞄了两眼,记得之前,凌王曾禀报说,驻守南境的裴少将军私自潜回京师,为此凌王还曾亲自带着禁军去捉拿,只是结果却没抓到人。 这会儿看陛下如今高兴,莫非是裴少枫私自回京的事情有结果了? 趁着陛下心情好,小太监揣摩着圣意,露出一脸典型的太监笑,“瞧陛下这么高兴,莫非是有什么大喜事儿?” 乾帝心情好,自然也比较好说话,放下手中的奏书笑道,“的确是件喜事儿。” 小太监没再说话,只是赔着笑脸,再问下去,那便是揣摩圣心了,只可适合而止,不可多问多说! 这是在宫中为奴为婢的铁则。 但是乾帝高兴,他可以自己说啊,“好一个裴少枫,不枉朕器重他!奏书上说,裴少枫一人孤身潜入戎狄敌营,不费一兵一卒取了敌将的首级,守住了我南境的安定!好啊!朕果然没看错人!” 戎狄虽然不是什么大国,但是戎狄人都凶猛蛮横的厉害。 南境边疆,就没少受戎狄的侵袭。 裴少枫居然能凭一己之力,取了戎狄首领的首级,真是好啊。 既安定了南境的民心,也鼓舞了南境的士气,更保得南境一时的安稳,好啊! 裴少枫,果然没看错他。 “陛下英明,陛下说的是呀,这可真是件大喜事啊,此番裴少将军可是立了大功了!”小太监立马也跟着附和道。 心中想道,看来这裴家,真要东山再起了! 如今裴家出了个遗孤皇女,现在裴少枫又在南境立下功劳,可想而知,裴家往后可就风光了! …… 而此时的侯府中,霍筱雅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声的气了。 她实在是无聊的紧啊。 “阿羡啊,卿卿和侯爷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这话霍筱雅已经不知道问过多少遍了。 她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无聊了! 卿卿和侯爷出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见回来? 还有北宫琉,也没点消息传回来…… 也不知道北宫琉怎么样了…… 第349章: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这段日子,霍筱雅是三天两头的跑来侯府,每次都问阿羡同样的问题…… 搞得阿羡说来说去还是一样的回答,不过这次,玖月回来了,见过了玖月,对白子墨他们的路程,阿羡便也知晓了一些。 “霍小姐,夫人和侯爷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阿羡很诚实的说道。 因为阿羡晓得,霍筱雅和夫人感情很好,也算是自己人,所以没什么可瞒霍筱雅的。 霍筱雅三天两头的往侯府跑,也是担心夫人和侯爷,所以阿羡对霍筱雅的态度,还算蛮好的。 倒是霍筱雅,听闻阿羡说,裴卿卿快回来了,立马连眼神都亮了,“卿卿快回来了?真的吗?!” 自从卿卿和侯爷出去寻药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卿卿了。 还有那可恶的北宫琉,竟然把她送回了母亲身边,不带她一起去。 这段时间,她除了陪着母亲祈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简直要无聊死了。 这下好了,卿卿总算是要回来了。 见霍筱雅高兴,阿羡也知道这是个好消息,点头道,“侯爷已经寻到了解药,相信很快就会回府。”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羡的语气,明显就激昂了很多。 听玖月说,侯爷已经找到了麒麟血的时候,阿羡也替侯爷感到高兴。 他们侯爷总算能痊愈了。 “那……北宫琉呢?”就在阿羡心喜的时候,便又听见了霍筱雅试探性的声音。 按理说,北宫琉是和白子墨一起去寻药的。 白子墨要回来了,北宫琉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这是很明显的答案,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多此一问! 问完之后,霍筱雅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了…… 脸色,颇为不自然,眼神也有些闪烁。 很明显,霍筱雅就是关心北宫琉嘛。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阿羡一眼啊,就看出了霍筱雅的心思,认真道,“霍小姐请放心,若是侯爷归来,北宫世子也定会平安回来的。” 霍大小姐这是在担心北宫世子啊。 恐怕也是想念北宫世子了吧? 阿羡目光打趣的看了一眼霍筱雅,不仅如此,嘴角还勾起个打趣的笑容。 叫霍筱雅察觉到阿羡的打趣,顿时就有些脸红了,羞涩的脸色瞧着很是不自然。 阿羡这么一说,让她还怎么接话嘛。 接话,该说她担心北宫琉?还是说她想见北宫琉了? 都不合适! 所以,还是不在这话题上继续了,总归北宫琉和侯爷他们就快回来了。 于是霍筱雅眼睛一转,分分钟便随口转移话题道,“对了!阿羡,你说……卿卿真会是陛下的皇女吗?” 说起这茬的时候,霍筱雅口气明显犹疑了很多。 现在裴卿卿是陛下皇女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师的大街小巷,恐怕没人不知道的。 要说之前,霍筱雅怎么也想不到,卿卿竟然会是乾帝遗落在外的皇女? 犹记得初次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霍筱雅险些没惊掉自己的眼珠子! 卿卿怎么可能会是乾帝的皇女呢?! 即便是到了现在,想起这茬,霍筱雅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等卿卿回来,也不知道她会怎么面对乾帝? 卿卿会怎么办呢? 想着,霍筱雅眉眼间便不自觉露出忧虑的神情来。 对于裴卿卿身世这件事,别说霍筱雅难以置信了,就连阿羡他们,都像是卡了根刺在喉头,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总之就是让人不舒服…… 霍筱雅不提起来还好,她一说起这事,阿羡的眉头,明显也皱了起来,“夫人的身世究竟如何,属下也不得而知……” 他这话,算不得回答了霍筱雅。 只是随口敷衍罢了。 敷衍霍筱雅,也是敷衍自己。 其实说句心里话,如果可以,阿羡并不希望裴卿卿会是乾帝的女儿。 但同时阿羡也知道,不管裴卿卿的身世如何,都轮不到他来做决定。 只要侯爷不介意,谁也说不得什么。 阿羡嘴上说不知道,但其实,心里是有答案的。 乾帝自己承认的事,恐怕假不了。 也就是说,裴卿卿很有可能,就是乾帝的皇女。 可是乾帝和侯府,怎么可能做亲家? 想到这些,阿羡的眉头就皱的更厉害了,显然是为此事感到担忧。 阿羡的忧虑,即便他不说,霍筱雅也完全理解,因为她也有一样的忧虑。 但是,“侯爷和卿卿,是我见过最恩爱的夫妻,侯爷很疼卿卿,卿卿也很爱侯爷,就算卿卿的身世是真的,我相信也不会影响侯爷跟卿卿之间的感情的!” 霍筱雅说的很认真,字字句句都说的很笃定。 就像她说的,侯爷跟裴卿卿的感情很好,就算裴卿卿真是乾帝的女儿,想必侯爷也不会介意的。 毕竟谁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不是? 霍筱雅这么说,一半是为了替裴卿卿解释,因为她知道,对于卿卿是皇女的身世,阿羡,甚至包括侯府的人,恐怕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介意。 她这么说,既是替裴卿卿解释,也是为了安慰阿羡。 忧虑也好,介意也罢,阿羡有这种心情都是很正常的。 不过她们都应该要相信裴卿卿,也要相信侯爷,更要相信裴卿卿和侯爷彼此爱着对方的情意。 她还是那句话,就算裴卿卿真是乾帝的什么皇女,也不会影响到她和侯爷之间的感情! 这一点,霍筱雅是坚信的。 听了霍筱雅的一番话后,不可否认,阿羡心里,的确是轻松了许多,“属下明白霍小姐的意思,不管夫人是什么人,她都是我们侯府的主母。” 不难听出阿羡语气中对霍筱雅的感激之意。 似乎是感激霍筱雅解了他心中的忧虑,算是让他豁然开朗了吧。 瞧见阿羡开朗,霍筱雅也高兴,“是啊,不管卿卿是什么人,她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然后霍筱雅又随便和阿羡闲话了几句,便回房间去休息去了。 要说霍筱雅现在,在侯府,完全就不算是外人了,不仅有自己的房间,可以在侯府随便住,随便吃,侯府的人,对她都很好。 霍筱雅前脚刚走之后,玖月后脚就回来了。 看到玖月回来,阿羡当即就凑了上去,“查的如何?” 第350章:西郊帝陵 单从玖月的脸色,便不难看出,结果并不怎么如意,玖月默然了片刻,然后又摇摇头,“还没查到什么消息,事隔这么多年,宫里当年知情的人,早都被陛下处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查不到什么确切的消息…” 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玖月脸色也很凝重,侯爷让他从药王山庄回来查夫人的身世,结果还是没什么收获。 玖月明白,侯爷是想确信,夫人究竟是不是乾帝的皇女? 今日玖月还悄悄潜进宫了一趟,可是一无所获。 当年知道臻妃的人,都被乾帝处死了。 所以根本就没地方可查。 阿羡理解玖月的急切,只是这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拍了拍玖月的肩膀,安抚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着急,总会查到些蛛丝马迹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阿羡和玖月两个人的脸上,分明露出了同款的皱眉… 听闻,乾帝要在围猎祭祖上让夫人认祖归宗。 也就是说,乾帝会在帝庙祭祖的时候,向全天下的人宣布夫人的身份…… 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呢? 如今,也不知道侯爷和夫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侯爷的毒疾解了没有? 玖月眉头间,露出沉重的担忧来。 侯爷遣他回来查夫人身世的时候,麒麟血还未曾拿到手。 玖月实在是没法不担心! 可眼下他要做的,是帮侯爷查实夫人的身世,和阿羡一起替侯爷守好侯府。 …… 距离京师不足百里的一处荒郊野外。 裴卿卿陪着白子墨找到了一处山头上,从这里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京师城,依稀还能看见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 “夫君,我们若回京,怕是还没踏进城门,就得被陛下的眼线发觉…”清风吹过,裴卿卿若有所思的声音显得有些飘浮。 半路上,有龙影的刺杀。 现在距离京师这么近了,裴卿卿总感觉,回京疗伤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就算是安然回了侯府,怕是也不能算万全! 毕竟在京师,乾帝拥有比白子墨更大的权限,以及权力。 再加上白子墨体内的毒疾未解……不能跟乾帝硬碰硬。 裴卿卿的忧虑,也正是白子墨所想的问题。 男人瞧着裴卿卿宠溺一笑,低沉的嗓音道,“所以我不打算回京。” 只怕此时,乾帝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他回去吧? 裴卿卿闻言微微蹙眉,凝思了一下说道,“那我们去哪儿?你有主意了?” 对于白子墨不打算回京的决定,裴卿卿并不意外。 她都能想到的问题,自然也难不倒这男人。 只是,不回京他打算去哪儿呢? 而且她们这一路,都是在往回京的路程赶啊? “我也想知道,你有何主意?”这时,北宫琉也过来了,并且顺其自然的插话其中,“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需得马上找个地方,为你解毒……” 至于解毒用的麒麟血…… 虽然这一路上裴卿卿没有明说,但北宫琉隐约也猜到了大概。 若没有把握,或者说,若是麒麟血没拿到手,裴卿卿明知白子墨毒发,却不见她着急找麒麟血,说明,麒麟血就在这里。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个隐秘的地方,为白子墨解毒。 只是,说到解毒,很明显北宫琉是还有话没说完,话只说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没说出口的,便都是危机。 比如说,白子墨解毒可会顺利? 又比如说,麒麟血能否真的有作用? 再比如说,白子墨是否真的能痊愈? 这一切,都是潜在的危机…… 白子墨低沉间,裴卿卿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药琅,药琅也正在对着她笑,就像个亲切的弟弟一样,裴卿卿抿了抿唇,然后移开了目光,再怎么不忍心,她也只能对不起药琅了…… “去西郊。”然后裴卿卿又听见了白子墨低沉的嗓音。 “西郊?”北宫琉闻言微微蹙眉,眯起了眸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要去……” 西郊那地方是…… 从白子墨面不改色的表情上来看,北宫琉就知道他猜对了。 他也赞同白子墨的意思,那里的确是个隐蔽的好地方。 瞧着北宫琉和白子墨两人心照不宣的眼神,裴卿卿默然了一下,她想她大概明白了白子墨的意思。 于是在北宫琉的领路之下,转道去了西郊。 西郊,这里的山,没什么特别的,除了这里有座帝陵。 没错,帝陵就在西郊。 之前陪葬品的时候,白子墨就来过一次帝陵,所以再次来到帝陵,白子墨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帝陵的暗道,在山的背面,白子墨他们当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走帝陵的正面大门。 帝陵也是有守灵军看守的。 “夫君是想在这里疗伤?”望着眼前漆黑的甬道,裴卿卿不由得微微蹙眉。 西郊帝陵,白子墨是想在这里给自己解毒? 不过,这里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的确是个好地方。”北宫琉眉头一挑,到处瞧了一眼,先帝的皇陵啊,一般人谁敢到这里来? 裴卿卿陪着白子墨,以及北宫琉三人站着甬道的入口处,身后还跟着灵月和药琅两人。 看到这阴暗的地方,药琅皱了皱眉头,从背后望了望裴卿卿,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无人看见。 “可师父还没来……你有把握吗?”裴卿卿没注意到药琅的眼神,她只是担心,小老头还没赶来,只有白子墨和北宫琉两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这个小老头师父,怎么还不来啊?! 可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倒是北宫琉,听闻她所言,意味深长的瞟了她一眼,“你该关心的,是药引子的事……” 没有药引子,说什么都是白搭。 裴卿卿沉默了,她当然知道药引子是什么,含着歉疚的眸光回头看了一眼药琅,“我……” “夫人可是不忍心了?”裴卿卿刚想说些什么,不防就被身边的男人沉声打断,男人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紧紧的握着她微凉的手,“夫人若是不忍心,那便……”罢了。 第351章:妇人之仁 “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裴卿卿语速极快的打断了白子墨未说完的话。 对她来说,白子墨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男人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手,在轻轻颤抖。 他知道,她在自责。 她的语气,明显气息不稳。 如果一定要在药琅和白子墨之间做出选择,那她一定是选择白子墨的。 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哪怕是骂她心狠手辣,她也无所谓。 总之,她一定要救白子墨。 大不了,大不了她把她这条命赔给药王山庄。 裴卿卿歉疚的眸中划过一缕坚定。 “夫人……”这么一瞬间,白子墨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紧紧的牵着她的手,给她安慰。 他知道,她很喜欢药琅,也知道这么做她会背上负罪感。 甚至有那么一刻,白子墨觉得,只要她说不,他便放弃这次的解毒…… 男人的安慰,她都看在眼里,裴卿卿勾了勾嘴角,她说道,“夫君,我只要你安然无事就好。” 其他的,她都可以不在乎。 然后裴卿卿松开了白子墨的手,转头走近了药琅,带着清浅的笑意,像个亲和的姐姐一般,“药娃娃,我带你进去吧?” 她这辈子,没有对不起过谁,但是现在,她对不起药琅,对不起这个纯净无邪的少年…… 她对着药琅,伸出了手,要带他进去。 药琅垂眸的瞬间,裴卿卿看不见他眼中的一闪而过的黯然,再抬头时,他依旧是那个纯真无邪的少年,对她露出最纯净的笑容,“好啊!卿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一路走下来,就算药琅再怎么单纯,多少也能瞧出些什么。 比如白大哥的身体不好,又比如,白大哥他们的身份都不简单,还有人刺杀他们。 再比如,卿姐姐想要救白大哥…… 这一切,药琅都看在眼里,但他却什么也没说,就像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懵懂少年一样。 药琅的笑容,就像一根针,在裴卿卿心头上扎了一扎,自责感一瞬间便涌上了心头。 裴卿卿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恶毒的人,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是个恶人。 不,不是恶人,是饿狼。 裴卿卿觉得自己就像一头饿狼,而药琅,就是她蓄谋已久的一只羔羊。 而现在,就到了羊入狼口的时候。 药琅的手,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放在了她的手心,牵着药琅的手,裴卿卿觉得自己嘴里很苦涩。 白子墨是看在眼里,犹豫了。 犹豫要不要解这个毒? “侯爷,你该不会在这个时候犹豫不决吧?”突然的,北宫琉严谨的声音响在他耳边。 似乎是想提醒他,这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别让他们这么久的努力都白费了。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白子墨刚才明明是犹豫了,竟然不想解毒了? 北宫琉难得以一种严厉的眼神瞅着白子墨,那眼神儿分明是在说,你可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犯糊涂! 不然他们拼死拼活的这么久,全都要白费了。 北宫琉不是不知道,药琅是无辜的,但,这世上无辜之人太多了,不论何时何地,都会有无辜的人受难。 他北宫琉尚且能为白子墨得罪整个药王山庄,偏在这个最后关头,白子墨自己还犹豫了? 怎么?他是想死吗?还是想变成个真正的残废?就为了那一点的不忍之心? 北宫琉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善人,更不是什么圣人。 所以,在这点上,北宫琉跟裴卿卿的想法,甚至是观点都是一样的。 人,往往都是护短的。 白子墨和药琅,北宫琉自然是更想让白子墨活着。 谁让白子墨是他兄弟呢? 在北宫琉严厉的眼神下,白子墨沉默了。 男人温润的眉眼,就没有像现在这么皱的死死的过。 他是担心,今天如果药琅死了,他怕他的傻夫人这辈子心里都会有难以磨灭的自责。 “白子墨,我们拼死拼活的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妇人之仁的!”北宫琉低沉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冷凉,“怎么?难道侯爷想做一回真正的残废吗?侯爷就不担心日后护不住自己的夫人吗?” 北宫琉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带着冷意,清晰的传入白子墨的耳朵里。 真正的残废,护不住自己的夫人,每一句话,显然都是触了白子墨的逆鳞! 男人温润的眉眼,顿时就冷了下来,眸光冷峻的睨了一眼北宫琉。 然而,迎着男人的冷眼,北宫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不认为自己说的有错。 还是那句话,他们拼死拼活的救白子墨,不是为了让他妇人之仁的。 就像北宫琉说的,白子墨若是妇人之仁,恐怕就真要做一回真正的残废了。 若是真残了,以后他拿什么来保护裴卿卿? 白子墨不是很在乎裴卿卿吗?不是要保护她一辈子吗? 如果真的残废了,看他能不能护得住裴卿卿。 裴卿卿有了乾帝皇女这个身份之后,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如果这次白子墨打算放弃,那么他北宫琉发誓,今后绝不再过问白子墨的生死! 他自问,对白子墨,他已是仁至义尽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为救白子墨,他都做了。 白子墨要是现在摇头给他看,他保证,扭头就走! 再也不管白子墨的破事了! 只要有点眼力劲儿的,都能看出,北宫琉很明显是很不高兴。 这一句妇人之仁,听在白子墨耳朵里,实在是有些扎耳啊。 这个时候,裴卿卿也拉着药琅过来了,明眸清亮的望着男人冷峻的面容道,“世子,夫君,我们进去吧。” 言下之意便是,谁都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牵着药琅的手,抓的很紧,紧的药琅都皱了皱眉头,只是药琅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其实药琅隐约明白,踏入这个甬道墓中,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白子墨眸光深谙又凛冽的看了一眼药琅,低声道,“一会儿跟紧我。” 他这话,是在跟裴卿卿说的。 裴卿卿明白,便点了点头。 第352章:因为你能救我夫君 然后白子墨又看了一眼不爽的北宫琉,看似平淡的一眼,却是在安抚北宫琉。 读懂了白子墨的眼神,北宫琉严厉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些,然后与白子墨相视一眼,一同在前头领路,走进了漆黑的甬道。 进帝陵之前,裴卿卿便叮嘱了灵月,让她自己在外面找个地方先藏起来,等他们从帝陵里出来。 灵月本来还不愿意的,但是奈不住裴卿卿的吩咐。 虽说白子墨来过一次帝陵,但,帝陵里本就机关重重,凶吉难料,更何况他们是去给白子墨解毒的,但是灵月跟去的话,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反而还要分心去顾及灵月。 所以说,灵月留在外面等候,是最好的选择。 莫说灵月了,就连裴卿卿自己跟进去,她都觉得自己是个拖累。 这万一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她又不像白子墨和北宫琉那样武功高强的……完全就是个没有自保能力的拖累啊。 但她还是得跟去。 不为其他,只因她是白子墨的妻,尤其是在这种生死关头的时候,她怎能不陪在白子墨身边呢? 而且,还有药琅……她若不去…… 想到这里,裴卿卿心下便又叹息了一声,总归不管她跟不跟去,药琅都必须去。 只不过是自己走和被北宫琉强行带去的区别罢了。 今天药琅如果不肯跟进这帝陵,结果也还是不会改变的。 就这样,裴卿卿跟着白子墨的脚步,进了帝陵。 只是他们刚走没两步,身后就有动静传来了。 白子墨和北宫琉第一个谨慎的戒备了起来,眸光凌厉的瞅着身后漆黑的甬道。 好像不管身后跟来的是什么,他们都会不客气! 下一秒,那动静越来越近了……明显都能听见甬道中穿出呼呼的风流动的声音。 裴卿卿紧抓着药琅的手,如画的眉心皱的更紧,下意识的伸手挡在药琅身前护着他。 甬道里本就漆黑,就算北宫琉手里拿着微弱的火烛,光线也还是很昏暗,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 是以裴卿卿也没看到,在她下意识的做出护着药琅的举动时,药琅清澈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凶神恶煞的干什么!我小老儿又不是什么猛兽!” 下一秒,漆黑的甬道中,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紧接着,一眨眼的功夫,一道人影就晃到了他们面前。 除了小老头还能是谁呢! “师父,你吓死我们了!”瞧来人是小老头的时候,裴卿卿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又是乾帝的什么杀手追来了呢! “这里是帝陵,有什么好怕的!你以为谁都敢像你们一样擅闯帝陵啊!” “……” 小老头随口就把裴卿卿怼了回去,怼的裴卿卿一阵哑言。 这个便宜师父,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像是什么好话! 不过小老头也没说错,有谁吃饱了撑的敢擅闯帝陵呢? 小老头也就随口跟裴卿卿嗑了一嘴,分分钟就给白子墨号起了脉,只是脸色,明显就不太好了,“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白子墨体内的毒疾,不能再耽搁了。 说话间,小老头又往裴卿卿身上瞟了一眼,“东西找来了吗?” 这话明显是在问裴卿卿的。 之前在药王山庄的时候,他这个徒弟媳妇找上他,便跟他说,让他去找个保命之法,说是麒麟血她会拿回来的。 如今,麒麟血呢? 可拿回来了? 小老头以眼神询问裴卿卿,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白子墨现在,如果没人扶着点,就连站都站不稳了…… 就算这甬道中光线昏暗,也遮盖不住白子墨虚弱极了的脸色。 别人不知道,小老头还能不知道吗?只怕他这个徒弟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小老头的意思,裴卿卿不是听不懂,她牵着药琅的手,一紧再紧,眉心皱的死死地,她就这样,一点点的把药琅牵了出来。 就像个送弟弟去死的姐姐…… 裴卿卿心头,笼罩着沉重的愧疚感和自责感。 她的每一个神情,白子墨都看在眼里,见她揪心,白子墨更是不忍,温润的眉间亦是无比的冷峻,但他却无法开口。 他没力气开口,他一开口,怕会忍不住嘴里的腥甜吐出来…… 某一瞬间,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安静的透着死寂。 在场的人,都应该明白裴卿卿的意思了。 药琅,便是麒麟血…… “卿姐姐,你要送我去死吗?为什么?”药琅轻飘飘的声音落入裴卿卿的耳朵里,使她眉心已经皱的不能再皱了,眉眼间满是纠结和自责。 “对不起……”她能说的,就只有一句对不起了。 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为什么?”可药琅像是不甘心,不甘心的追问了一遍,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打从心底里,把她当做自己的姐姐啊。 可是她却要送他去死吗? 同时药琅在自己心底,也在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猜到了她的用意,还要跟她走进来? 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拒绝? 药琅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最后却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可是他想听裴卿卿说为什么?他想听她的理由。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难道之前对他的好,都是假的吗? 从来没有人,像她这么对他好过…… 好到她就像是他的母亲,姐姐一般…… 可一切,都只是假的吗? 裴卿卿很用力的抓着药琅的手,药琅的手指都被她抓的泛白了,但他好像没感觉到疼一样,任由裴卿卿这么抓着。 “为什么?”同样的问题,药琅又问了一遍。 好似没听到她回答,药琅就不甘心一样。 只是这次,药琅的声音,明显就变的有些颤抖,带着丝丝鼻音,他清澈的双眼中,似是闪烁着泪光…… 昏暗的火烛下,叫人看不真切。 裴卿卿闭了闭眸子,将眼中的酸涩逼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她还是那个清冷的裴卿卿。 看着药琅,一字一句道,“因为你能救我夫君。” 第353章:你来取,我就给你 因为你是麒麟血。 可笑吧,世人求而不得的麒麟血,却是个大活人。 麒麟血根本就不是什么死物,所以白子墨他们以前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麒麟血的影子。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其实麒麟血,就活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谁能想到,真正的麒麟血,就是药王山庄庄主捧在手心的儿子? 药王山庄根本就没有什么少庄主,不,或者说,药王山庄的少庄主,其实早在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现在的药琅,就是那传闻中的麒麟血。 ‘因为你能救我夫君’ 这简单一句话,药琅便彻底明白了。 他勾了勾嘴角,笑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你们早就知道了。” 药琅的笑容,一直都是最干净纯真的笑容。 可是现在,他的笑容不再干净了,多了丝丝苦涩。 原来,他的卿姐姐,还有白大哥他们……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秘密。 他叫了这么久的卿姐姐和白大哥的人,现在却都想要他死啊。 嘲讽和苦涩,爬上了药琅那张纯净无邪的脸。 曾经重病不堪的他,从不畏死,他不怕死,置生死于度外,可是她出现了,他们出现了,是裴卿卿和白子墨,给了他活下去的希翼。 却原来,他们救他,不过是为了今日要他的命罢了。 这世上的事,还真就是这么可笑又肮脏呢。 想他药琅,还真是笨啊,居然会拿她当姐姐,居然会自己跑出来跟着她。 是他自己来送死的啊。 药琅嘴角的嘲讽,是那么的明显,那么的刺眼。 “如果我求你,你会放过我吗?”药琅轻然的声音,仿佛透着绝望的美好,叫人心揪,做不到不心疼他。 他说,如果我求你,你会放过我吗? 他问的,是裴卿卿。 是啊,从第一眼见到药琅,他就是那么的惹人心疼,惹人怜爱啊。 “我……” “侯爷……你怎么了?” 就在裴卿卿刚要开口的时候,北宫琉顿显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她。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对药琅心软了。 可是在她看到白子墨嘴角溢出的血迹时,所有的心软统统都被她压了下去,手一松,就松开了药琅,扶在白子墨身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子墨……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可犹豫的,麒麟血,一定要取! 没什么比白子墨更重要的。 所有的罪过,罪孽,她裴卿卿愿意一力承担。 现在她只求,赶紧救白子墨。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若下不了手,便由我来代劳!”不难听出北宫琉语气中的急切,以及凛冽。 是说她和药琅扯这么久做什么? 难道说这些煽情的屁话,就能改变什么吗? 白子墨就能自己好起来吗? 北宫琉晓得,裴卿卿是对药琅不忍心。 没关系,她下不了手,就让他来! “快,扶他进那密室!”小老头也暗道不好!白子墨的毒疾,再不下药,别说他这双腿,就连这条命,便真要保不住了…… 白子墨,已是不省人事了…… 他们前面,就是个密室。 很快,在小老头和裴卿卿的配合下,将白子墨扶进了密室中躺了下去。 还在这密室中,有块石板,勉强能让白子墨躺一下。 “子墨……夫君…你别吓我啊……夫君…你醒醒啊……”白子墨已经晕厥了过去,裴卿卿趴在他身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她感觉的到,白子墨这次,是真的危险了…… 他要是醒不过来…… 裴卿卿不敢想象,泪眼朦胧的仰头望了一眼小老头,“师父,求您快救救他……他怎么样了?” “丫头,你先别着急,小老儿就是拼尽这一身的修为,也要保住这徒弟的命,丫头你让开!”小老头说话也急了起来,却还不忘安慰裴卿卿一句。 裴卿卿丝毫不敢延误,立马就给小老头让开了地方,好让他救白子墨… 看着白子墨晕厥苍白的脸,裴卿卿眼眶酸涩的要死,手指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裳,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紧绷的,就怕白子墨万一有个好歹…… 对,药琅…… 药琅呢? 裴卿卿回过头去,药琅便被北宫琉押了进来。 也不能说是押,只是药琅知道,有北宫琉在盯着他,他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药琅,只有你能救我夫君了,我愿意把我这条命赔给你,麒麟血,我一定要取!”看着药琅干净的脸,裴卿卿一字一顿的坚决道。 很坚决的表明了她的态度和决定。 她可以把命偿给药琅,但麒麟血,她一定要取! 药琅清澈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他看了看昏迷过去的白子墨,又看了看眼神清冷的裴卿卿。 忽而,药琅笑了,“好啊,你想要麒麟血,自己来取啊。” 药琅笑的一如既往的干净,只是却再也让人感觉不到他那笑容的温暖,反而让人觉得一阵心凉,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处,笑着说,“卿姐姐,麒麟血就在这里,你来取,我就给你。” 麒麟血,就是他的心头血。 想要的话,就要裴卿卿亲手来取…… 裴卿卿微凉的手指僵硬了一下,药琅是要让她亲手杀了他吗? 麒麟血,果然与她猜测的如出一辙,是药琅的心头血。 “墨迹什么?你的心头血,就由本世子来取!”北宫琉二话不说的就站了出来,眼神凌厉的望着药琅,很明显是没有那么多耐心了。 多耽搁一刻,白子墨就多一分危险。 裴卿卿是怎么回事?就为了这一点点的不忍之心,就要置白子墨的生死于不顾了吗? 北宫琉有些搞不懂裴卿卿了,是谁说不论如何都要救白子墨的? 怎么事到如今,却犹豫不决的? 既然裴卿卿下不了这个狠手,他说了,就由他来代劳! 裴卿卿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是默然了。 由北宫琉下手,取药琅的心头血…… “我说了,想要麒麟血,就让她亲自来取!”哪知道,一向乖巧柔弱的药琅,这回却很是强势! 没错,就是强势。 即便是北宫琉的眼神再怎么凌厉,药琅清澈的眸中也不见丝毫的畏惧。 想要他的心头血,就要裴卿卿亲自来取。 第354章:我好恨你,可我也好喜欢你 他望着裴卿卿的眼神,坚定而怜惜。 怜惜的,是他自己,也是裴卿卿。 药琅的眼神,是那么的可怜,无助,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会不忍对他下狠手…… 可他又是那么决意。 决意要裴卿卿亲手取了他的心头血。 这一刻的药琅,可怜又强硬。 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这个药琅,硬是要让裴卿卿亲自下手取他的心头血,是想让裴卿卿一辈子都活在对他的歉疚之中吗? 想让裴卿卿一辈子都忘不了他药琅这个人吗? 就在北宫琉心下揣测的时候,裴卿卿动了。 她微凉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眸光清冷,一步一步的走向药琅。 这把短刀,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血了。 之前,她就是用这把短刀,割了徐泽的眼睛,断了徐泽的手指。 现在,她就要用这把短刀,来取药琅的心头血。 她知道,不管药琅心里想的是什么,想让她内疚一辈子也好,想让她记得他一辈子也罢,既然药琅一定要她亲自动手,那就由她来吧。 与药琅面对面,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清药琅。 少年白若陶瓷的肌肤,没有半点的瑕疵,那双眉眼,仿佛是这世间最干净的东西。 裴卿卿在他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从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她仿佛看到了罪恶的自己。 她手里的短刀,也抵在了药琅的心口处,只要一用力,便可刺穿他的心脏。 药琅低头,看了看插在自己心口处的那把短刀,忽然笑了,仿佛他依旧是那个干净的少年,依旧是裴卿卿第一眼见到他时那个干净的少年。 裴卿卿握着短刀的手微微颤抖,现在只要她一用力…… 下一秒,药琅突然给了她一个拥抱,少年干净的气息瞬间包围着裴卿卿,他笑着说,“卿姐姐,我好恨你,可我也好喜欢你……” “药…药琅……”清冷的泪从裴卿卿眼角溢了出来,她能感觉到自己手上沾染的温热。 那是血的温度,却让裴卿卿感觉好烫…… 烫的她心都在颤抖…… 药琅的一个拥抱,却也把刀尖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卿姐姐,我好恨你,可我也好喜欢你…… 少年渐渐软瘫下去的身体,靠在裴卿卿的肩头,裴卿卿的手上,染上了他的血,少年的呼吸让裴卿卿觉得滚烫,“药琅……” “卿姐姐,拿我的心头血,去救人吧…”这是药琅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然后…… 便没有然后了…… 药琅晕了过去,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药琅……”抱着少年柔软的身体,就像有根针狠狠地扎在裴卿卿的心头,让她觉得自己呼吸都是带着痛的。 她想,除非是失去白子墨,否则这就是她这辈子尝过最大的痛。 “丫头,先救人要紧!”这时,裴卿卿又听到了小老头情急的声音,小老头看了一眼在裴卿卿怀中晕过去的药琅,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丫头你放心,小老儿答应过你,会保住这孩子的性命,小老儿绝不食言!” 不可否认,小老头这么说,着实安慰到了裴卿卿。 之前还在药王山庄的时候,她便找过小老头,想让小老头在这个时候能保药琅一命。 药琅的身体,就是滋养麒麟血的容器,裴卿卿早就猜测到,药琅幼年时便重病难治,必是其父药天善不想药琅夭折,才不惜用药王山庄的至宝给药琅续命。 所以药琅的命保住了,但是一直却一直都体弱多病,想必是药琅的身体,承受不住麒麟血的药性所致。 如今,取他几滴心头血,虽有性命之忧,但……也不是没机会保住一条性命。 所以,听小老头这么说,裴卿卿心中沉重的负罪感也松了不少。 小老头说得对,现在最要紧的,是救白子墨…… 然后裴卿卿动作轻柔的把药琅的身体放了下来,让他躺在白子墨旁边不远,她的手,握住了插在药琅心口上的刀柄,看了一眼药琅虚白的脸色,吸气道,“药琅,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是应该的……” 可药琅刚刚还说了一句,他恨她,但也好喜欢她…… 裴卿卿一个用力,短刀便从药琅的心口处抽了出来,刀尖染血。 可这血却无比的珍贵,一滴都浪费不得。 然后…… 然后裴卿卿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救人的事,她插不上手,她只能守在白子墨和药琅之间,守着他们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小老头和北宫琉合力给白子墨解毒…… …… 与此同时,慕玄凌也回到了京师。 回京的第一件事,毫无疑问便是要进宫复命的。 毕竟他这次,是打着去往南境查证裴少枫是否擅离职守的由头去的。 乾帝正在勤政殿批阅奏折,殿外伺候的小太监便来禀报说,“陛下,凌王在殿外求见!” 听闻凌王回来了,乾帝翻看奏折的动作顿了一下,瞧了一眼来禀报的太监,随口道,“让他进来吧。” “是。”传话的太监恭谨的退了下去,去传凌王。 随后,慕玄凌便进殿来了,瞧着一身的风尘仆仆,朝着乾帝颔首道,“儿臣参见父皇。” 一看慕玄凌就像是一回京就赶来复命来了,片刻都没耽搁。 乾帝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慕玄凌,“免礼吧,凌王此行,可有什么收获啊?” 若是细听,便不难听出乾帝话中的意味深长…… 但表面上,就算慕玄凌听的出来乾帝的意味儿不对,也要装作听不出来,他可没忘记,自己这次出京,是干嘛去了。 于是慕玄凌一副理解了乾帝字面意思的含义道,“回父皇,经儿臣查证,发现那裴少枫此前的确不在南境!至于……裴少枫是否私自回了京师,恕儿臣无能,未能查到确切的实证,南境的守将,竟无一人得知裴少枫的行踪!” “父皇,虽无实证,证实裴少枫私自回京,但裴少枫的人不在南境,这是事实,还请父皇明鉴!” 瞧瞧,说的多好啊,有理有据的,不知道的人,只怕都得信了他所言。 第355章:人算不如天算 慕玄凌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都是在说裴少枫确曾私自回京。 是想坐实裴少枫私自回京的罪名。 看看慕玄凌说的,那是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只是乾帝却看不到慕玄凌低头时眼睛里闪过得意的精光,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可惜,就算慕玄凌现在说的再怎么诚恳,再怎么煞有其事,都已经晚了一步。 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 慕玄凌不知,乾帝早一步收到了南境送来的奏书! 奏书其中,就很好的说明了裴少枫不在南境的理由。 只是乾帝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听了慕玄凌的‘一派胡言’之后,乾帝倒还像是煞有其事的配合道,“凌王的意思是,朕该治裴少枫一个擅离职守之罪?又或是该治他一个私自回京的罪?” 乾帝幽幽的两句话,却没多大区别。 但是,如果说慕玄凌还听不出乾帝言下之意的不对劲儿,那未免就真蠢了! 慕玄凌微微蹙眉,心想说他这父皇这是怎么了?谁惹他不高兴了?! 然而嘴上,慕玄凌不是拎不清分寸,“父皇,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儿臣只是如实的禀报给父皇,至于要如何处置裴少枫,一切还看父皇的决定!” 慕玄凌很好的表现出一副谦逊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个孝敬的好儿臣。 然而,还是那句话,就算慕玄凌现在再怎么谦卑,也已经糊弄不了乾帝了。 乾帝非但一个字都没信他的,反而还气势汹汹的一巴掌拍在龙椅上,“处置?朕确实该好好想想,该怎么怎么处置你凌王!” 如果说到了现在,慕玄凌还感觉不到来自乾帝的火气,那他就太蠢了! 蹭的一下,慕玄凌分分钟就跪了下去,露出个恰到好处的茫然,“父皇恕罪!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惹了父皇动怒,还请父皇明示!” 实则慕玄凌心里是真不知道,他是哪里惹到了他这个父皇? 难不成是他悄悄去神昭的事情被发现了?还是说,刺杀霍霄的事情被发现了? 慕玄凌心头,实实在在的划过一阵狐疑。 但转念一想,也不对啊! 如果是他私下做的那些事被发现了,只怕父皇早就将他拿下问罪了。 又怎会跟他在这里闲扯了这么半天? 想来想去,慕玄凌着实猜不到他还有哪里惹到了他这个父皇? 看样子,父皇也不像是发现了暗杀霍霄或是他去神昭的事儿。 表面上,慕玄凌诚惶诚恳的低下头,跪在乾帝的龙椅下,态度那叫一个真诚,一副等着乾帝训话,并且虚心受教的样子。 而乾帝,亦是面色阴沉的盯着他这么儿子看了许久,方才冷哼一声道,“你说裴少枫人不在南境,朕来告诉你,他人在何处。” 说罢,乾帝大手一挥,就从上面扔了本奏书下来,正好丢在慕玄凌的眼皮子底下。 是要让慕玄凌好好看看的意思。 其实方才乾帝在想,他要不要拆穿这个儿子的谎言?! 说什么查证裴少枫不在南境之事,纯属一派胡言! 真当他不知道啊?他这个儿子,心机太过深沉,野心也太大了些! 竟敢和神昭勾结! 有那么一瞬间,乾帝不是没想过拆穿慕玄凌的谎话,治他一个大逆不道,谋逆之罪!但最后,乾帝却并没有那么做。 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说到底,慕玄凌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乾帝认为,自己还不至于是泯灭人性的毒虎! 便当是给慕玄凌一次机会吧。 然而,慕玄凌可听不见乾帝的心声。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啊,就算乾帝是他的父亲,但这个父亲,还是君,是虎! 所以慕玄凌现在,是丝毫都不敢大意。 要说这对父子俩,倒也还算是挺有默契。 当爹的想的是虎毒不食子,做儿子的,则在想这个爹是只虎。 倒也真是对父子。 尤其是慕玄凌心神不宁的看过了乾帝扔下来的奏书之后,脸色立马就变了,赶紧嗑了个头道,“父皇,儿臣不知此事!还请父皇息怒,南境的守将,无人告知儿臣此事……还请父皇恕罪!” 慕玄凌看的奏书不是别的,正是先前乾帝收到的南境送来的奏书。 说的是裴少枫凭一人之力大败戎狄的奏书。 戎狄蛮夷之地,多年来一直都是南境的大患,没想到,竟被裴少枫给破了。 奏书上说,裴少枫斩杀了戎狄可汗的人头!戎狄从此甘愿归顺于天凤。 看完这份奏书,慕玄凌不淡定了! 难怪,难怪方才他说裴少枫私自回京的时候,惹的父皇不高兴了。 原来,原来裴少枫赶在他之前,送回了这份奏书。 慕玄凌低眉的瞬间,眼中掠过一丝阴沉的冷光,看来是他小瞧了裴少枫。 竟然凭借一己之力,降服了戎狄?! 也难怪父皇开始维护裴少枫了。 说起来,慕玄凌便又想起了回京后听到的另外一个事。 听闻裴家又东山再起了起来!如今的裴家风头正盛,深得父皇的恩宠。 更没想到的是,那裴卿卿,竟然是什么皇女? 变成了他的皇妹? 想到这里,慕玄凌阴沉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总之,心里就是很复杂,复杂的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复杂的仿佛嘴里都是苦涩的…… 如果说他离京一趟,最意料不到的变故,大概就是这个了。 任他怎么也没想到,裴卿卿竟会是皇女? 犹记得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慕玄凌着实吃惊了一把! 但他却还是率先进宫复命来了。 至于裴卿卿是皇女的事,本来想着等他见过父皇之后,再做细查。 只是又没想到,还有裴少枫这桩事在等着他!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麽? 他算到了开头,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却没料到,事情的结果,竟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除了一句人算不如天算,慕玄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难道真是裴少枫,不,难道真是裴家的运气好吗? 裴少枫,裴卿卿,居然都能那么幸运? 第356章:姜还是老的辣 他只能解释说,南境的守将,没人告诉他这个事。 没人告诉他,裴少枫不在南境,是悄入敌营去了。 他总不能说,他压根儿就没去南境吧?! 至于南境那边的守将,自然有他的人,就算父皇追查起来,他也不怕被戳穿。 而且裴少枫回没回京,慕玄凌是最清楚的。 因为裴少枫私自回京,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但是现在,裴少枫非但无罪,反而还成了功臣! 还真是叫人始料未及啊。 慕玄凌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句,人算不如天算。 然而慕玄凌更没算到的是,他以为自己行踪隐秘的去了神昭,神不知鬼不觉,但其实,姜还是老的辣! 要论起老谋深算,乾帝这个当爹的,还是要更胜一筹,“凌王现在还觉得,裴少枫有罪吗?” 乾帝问的漫不经心的,对于慕玄凌去没去南境,他很清楚,但是,对于慕玄凌的行踪,乾帝也不能说是百分百的知晓。 比如说,乾帝至今还不知道霍霄已死的事…… 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慕玄凌把头压的低低的,“是儿臣无知,听信了谣言,这才误会了少将军,还请父皇原谅儿臣的一时糊涂!” 认错态度那是一级诚恳的。 轻飘飘的一句听信谣言,然后误会了裴少将军,就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可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啊。 这要是别人,或许乾帝还会追究一下,但是慕玄凌,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他儿子。 所以他不是不可以揭过去的。 简单来说,就是乾帝默许慕玄凌这么不痛不痒的将此事揭过去。 如果乾帝要治罪慕玄凌,一开始就会拆穿他没去南境的谎言,而不是陪着他扯了这么久的谎。 “罢了,此事日后不得再提及,朕已经传旨,命裴少枫围猎祭祖时回京,朕要亲自封赏。”乾帝一挥手,表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得再提。 同时在接到南境这份奏书的时候,乾帝就命人传旨了下去,命裴少枫在围猎祭祖时回京。 现在听到让裴少枫回京的消息,已经没什么好吃惊的了。 “儿臣明白,父皇圣明……”慕玄凌说着又给乾帝叩了个头,谢恩。 不过,慕玄凌犹豫之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父皇,儿臣回宫时,听闻……裴卿卿是父皇遗落在外的皇女?听闻父皇要在围猎祭祖时,宣布裴卿卿的皇女身份,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这么大的事,他好奇的问一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吧? 只要一想到裴卿卿跟自己是兄妹,慕玄凌就很不是滋味儿! 至于不是什么滋味儿,他也说不清楚。 总之就是很不是滋味儿就对了。 单从脸色,就能看出慕玄凌的纠结。 对于这件事,乾帝现在是欣然接受的,他想都不想的便回答了慕玄凌,“不错,裴卿卿正是朕的皇女,朕第一眼见到她,便觉得她像极了朕,原来她真是朕的骨血,朕已决定,在祭祖时让她认祖归宗!” 要知道乾帝这一番话,不管对谁来说,那都是莫大的恩宠。 对此时此刻不知情的裴卿卿来说也不例外。 但是,接不接受,可就是裴卿卿自己的事了…… 不是说乾帝自认为自己接受了裴卿卿,就代表裴卿卿就一定得接受他。 但,站在乾帝的角度来说,他认为裴卿卿是一定会接受的。 因为他不仅是裴卿卿的亲生父亲,他还是君王,是皇帝! 如果说刚才,慕玄凌心里还抱有一丝莫名的期望,那么在听了乾帝的回答后,慕玄凌的心,陡然间便像是沉到了湖底,面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落,“父皇……父皇如何断定,裴卿卿真就是皇女?万一……万一裴卿卿不是呢?父皇,这种事关系着皇室的颜面,还请父皇三思啊……” 慕玄凌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说出这些话来了,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些话的…… 但是,他就是说了出来。 结果很明显,这话不是乾帝爱听的。 乾帝原本略显欣慰的脸,当即就沉了下去,开口就是一声严厉的叱呵,“放肆!” “凌王你好大的胆子!你是说朕有损皇室的颜面?裴卿卿是不是朕的皇女,难道朕不比你清楚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朕了?”即使不去看,也知道乾帝的脸色有多阴沉。 说话都是阴沉沉的,冷风一阵一阵的。 很明显,慕玄凌是触到乾帝的某个逆鳞了。 裴卿卿是不是他的皇女,难道他会不知道吗? 什么时候轮到慕玄凌来指手画脚了?! 他方才,已经是饶了凌王一命,怎么?凌王这是自己不惜命呢? 只能说,我们的凌王殿下,或许还没意识到,乾帝‘饶了’他一命! 但是如果说他还意识不到乾帝动了怒,那才是嫌自己脖子太长,要伸出来给乾帝磨刀呢! “父皇息怒……”分分钟,慕玄凌就伏低在地上去了,多少有些心有余悸,“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父皇明鉴,皇室血统高贵,儿臣也只是为皇室着想,请父皇恕罪……” 冠冕堂皇,要说慕玄凌现在,说的就叫一个冠冕堂皇。 如此冠冕堂皇的说辞,怕是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乾帝陛下呢? 乾帝信他才有鬼,瞅着慕玄凌,冷哼一声道,“朕念及骨肉亲情,不追究你办事不利之罪,你反倒还教训起朕来了,是谁给你的胆子?!” 看的出来,乾帝这回是真不高兴了! “父皇恕罪……儿臣不敢…”除了请罪,除了认错,慕玄凌似乎没什么话能说了。 因为慕玄凌很清楚,父皇动怒,倒霉的只会是他自己。 所以,这个时候,再多嘴就是他自己不识趣了。 可是乾帝这回可没打算就这么不痛不痒的算了,冷眼瞅着下跪的慕玄凌,“朕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朕滚回你的凌王府,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王府半步,给朕好好的面壁思过去!”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慕玄凌这就是。 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夹着尾巴认怂,“是,儿臣多谢父皇开恩,儿臣这就回去面壁思过……” 第357章:八字还没一撇呢 “下去吧。”乾帝一脸不想看到慕玄凌的表情。 然后慕玄凌灰溜溜的就退了下去。 其实也不能说慕玄凌认怂,毕竟在乾帝面前,没几个人敢不认怂不是? 慕玄凌出了勤政殿之后,刚好在外面碰到一个人。 或者说,这人是专门在这儿等着他的。 “皇兄,许久不见,皇兄别来无恙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公主慕溪凤。 刚挨了乾帝的一通训斥,可想而知慕玄凌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脸色不佳的瞥了一眼慕溪凤,“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慕溪凤这是特地在这儿等着奚落他的呢? “我自然是在等皇兄你呀。”慕溪凤很直接的就说了出来,半点都没有要拐弯抹角的意思。 对于这个回答,慕玄凌不觉得有什么意思,还是那一脸的不耐烦,“没什么的事儿的话,本王就先走了。” 看的出来,慕玄凌现在没心情搭理慕溪凤。 “皇兄着什么急啊?”慕玄凌要走,不防却被慕溪凤给拦了下来,“皇兄可听说了裴少枫大破戎狄的消息?皇兄现在还觉得裴少枫有罪吗?” 得意! 没错,慕溪凤现在就是很得意的口气在跟慕玄凌说话。 显然慕溪凤还记得慕玄凌想害裴少枫的事儿! 要不是慕玄凌设计诓骗裴少枫回京,裴少枫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危险。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慕玄凌设计诓骗裴少枫回京,说不定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裴家不会东山再起,裴少枫不会再立战功,说起来,这一切似乎还得感谢慕玄凌呢? 福祸相依,说的或许就是这样吧? 慕溪凤现在,已经大有一股把自己当成裴少枫妻子的角色在扮演了! 相比起慕溪凤的得意洋洋,慕玄凌自然就冷了脸,瞧着慕溪凤,面露讥讽道,“怎么?皇妹这还没嫁人呢,就把自己当成裴少枫的夫人了?本王奉劝你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免得日后伤心难过,可别说皇兄没劝过你。” 就像他说的那样,慕溪凤还真把自己当成裴少枫的夫人了不成? 在这儿得意个什么? 想嫁裴少枫,八字还没一撇呢。 一个女儿家,贵为公主,也不嫌丢人?! 慕玄凌嘲讽的嘴脸可谓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本来刚才在勤政殿,慕玄凌就受了乾帝的教训,就是因为这个裴少枫! 哪知道出了勤政殿,慕溪凤又跑来找他不痛快?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裴少枫。 慕溪凤没毛病吧? 好歹他和慕溪凤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来找他的不痛快。 真是想想就不顺心! 慕玄凌面色很是阴沉的瞅着慕溪凤。 这个慕溪凤,是越来越分不清里外人了是不是?! 慕玄凌的一顿嘲讽,确实令慕溪凤变了变脸色,脸色的表情僵了一下。 但她却不认同慕玄凌的嘲讽,不服气的反驳道,“我迟早都会嫁给裴少枫的!现在裴少枫立下了战功,父皇已经下旨召他回京,到时候我就去求父皇,给我和裴少枫赐婚!” “皇兄,我来是想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不动裴少枫,那你还是我的皇兄,有什么事,做妹妹的都可以帮着你,但是,若是你再敢害裴少枫,那就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一字一句,慕溪凤都说的格外有分量! 她来,就是很明确的告诉慕玄凌,裴少枫是她的逆鳞,别的什么事她都可以不在乎,可以帮着慕玄凌,但唯独裴少枫,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皇兄也不行。 “警告?”听闻这两个字的时候,不可否认慕玄凌楞了一下,特意跑来警告他的? 他还真是小瞧了他这个皇妹对裴少枫的在乎啊? 慕溪凤,已经在乎裴少枫到如此地步了吗? 但同时,慕玄凌不想承认,他心里,竟有那么一丝动容。 为了裴少枫,慕溪凤敢于大胆承认,并且很直白的要护着裴少枫。 试问如果换了是他,能否做得到? 能否有慕溪凤这般无畏的勇气? 慕玄凌知道,他没有。 他没有慕溪凤这样无畏的勇气,他也不会为了谁而牺牲,对他来说,儿女情长远远不及他的宏图大业来的重要。 可是……心底那一丝丝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他在失落些什么? 慕玄凌在心里问自己,只是,却没有答案。 他自己也说不出答案…… 看着慕溪凤认真又严肃的脸色,最后,慕玄凌叹了口气,“你放心,今后本王不会再找裴少枫的麻烦,你与本王,怎么说都是亲兄妹,本王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只是这话说的,慕玄凌连自己都是犹豫的。 以往,他从未觉得自己是无情无义之人,因为他想要的东西,便会自己去争取。 他不认为这是无情无义。 但是现在,他却有些犹豫了。 而且,他连自己在犹豫些什么都不知道? 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就是那无情无义之人。 因为他让自己失去了裴卿卿。 意识到自己的念头,慕玄凌狠狠地一皱眉。 他竟然想起了裴卿卿…… 可说不出缘由,也说不出理由,慕玄凌总有种感觉,感觉自己像是辜负了裴卿卿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他总会在不经意间产生这种错觉。 比如现在就有这种错觉。 倒是慕溪凤,听闻慕玄凌说以后不会找裴少枫的麻烦,立马就喜笑开颜了,分分钟就是阴转晴,“皇兄,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只要你不找裴少枫的麻烦,你就还是我的好皇兄!” 只要不动裴少枫,什么都好说。 慕溪凤可是早就认定,非裴少枫不嫁呢。 上回裴少枫也收下了她的手镯作为信物,所以慕溪凤便越发笃定,她和裴少枫,就是一对儿! 父皇又下了旨意,召裴少枫回京,慕溪凤别提有多高兴了! 简直就是春天来了啊! 她就知道,裴少枫不会让她失望的。 果然就是! 当听到裴少枫孤身一人大破敌军的时候,慕溪凤那叫一个心潮澎湃。 她都想好了,等裴少枫回京,她就向父皇请旨赐婚! 第358章:别怪本王泼你冷水 到时候,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裴少枫了。 再看慕溪凤脸上的笑容,那是止都止不住,说是笑的合不拢嘴都不为过。 瞧着慕溪凤笑开了嘴,慕玄凌幽幽的瞥了她一眼,“别怪本王泼你冷水,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算裴少枫回京了,他愿不愿意娶你还是一回事儿呢!” 现在高兴的未免有些太早了吧? 就算裴少枫回京了,可未必会愿意娶她呢? 虽然慕溪凤是公主,想娶她的人一大堆,但是裴少枫可不是那些贵公子。 裴少枫那个人,慕玄凌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脾气也是个自命清高的,十有八九,裴少枫是不会愿意娶慕溪凤的。 而且,慕玄凌还曾听裴蓉华说过,裴少枫在裴家时,便格外的疼爱裴卿卿,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裴卿卿。 那裴少枫对裴卿卿,分明是另有心思…… 恐怕他这个皇妹,到最后少不了是要伤心一顿的。 慕玄凌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慕溪凤的以后。 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瞧瞧慕溪凤现在这个上头劲儿,恐怕不管他说什么,她也是听不进去的。 慕溪凤现在眼里心里,只惦记着裴少枫。 很显然,慕玄凌这番话说的,慕溪凤很不爱听,什么叫裴少枫不愿意娶她啊?! “皇兄,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把父皇送我的千年血玉的镯子给了裴少枫,他收下了,说明他会回来娶我的!所以我和裴少枫的事,就不劳皇兄操心了!”慕溪凤不服气的哼哼道。 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说,她和裴少枫的事,用不着慕玄凌来多说。 裴少枫收了她的镯子,就一定会回来娶她的。 倒是慕玄凌,瞧着慕溪凤微微眯起了眸子,“你还真是舍得啊,那般珍贵的千年血玉镯都能给了裴少枫。” 听起来,慕玄凌这话里话外,多少都有些嘲讽的意味儿。 但慕溪凤没搭理他,“我喜欢他啊,有什么舍不得的!” 以后连我整个人都是他的,一个镯子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 后面这句话,慕溪凤虽然没有在嘴上说出来,但她的表情,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 要论说话直白,慕溪凤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不管对谁,她都能直白的说出她喜欢裴少枫。 “……”慕玄凌默然了一下,更多的,是他无话可说了。 慕溪凤已经说得这样直白,他还能说些什么? 只希望,将来她不会后悔对裴少枫如此掏心掏肺。 慕玄凌走了两步,便又顿住了脚步,目光复杂的回答看了一眼慕溪凤,“本王有件事想问你…” 慕溪凤还在想着将来和裴少枫的好日子,听闻慕玄凌的话,想都不想的说道,“什么事啊?” 慕玄凌很明显的低沉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开口道,“裴卿卿,真是父皇的女儿吗?” 哪怕是到了现在,哪怕是亲口听父皇承认了,慕玄凌也还是不相信,裴卿卿……竟会是什么皇女? 是他的……皇妹? 这怎么可能呢? 听闻这个问题,总算让慕溪凤从自己美好的幻想中回了一下神,认真的看着慕玄凌点头道,“是真的!父皇都亲口承认了裴卿卿的身世!父皇说了,要在祭祖的时候,对外公布裴卿卿的皇女身份……” 对于这事,慕溪凤早就不吃惊了。 或者说,她已经接受了裴卿卿这个皇女的事了吧? 但其实,她接受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接受不接受,裴卿卿都是父皇承认的皇女,是皇室血脉,谁能左右的了父皇的决定呢? 所以,没什么好不接受的不是吗? 反正就算裴卿卿是皇女,对慕溪凤也没什么影响。 裴卿卿怎么说也是出自裴家,叫裴少枫一声大哥,听闻裴少枫以前对裴卿卿还最为照顾。 慕溪凤心想,裴少枫是心疼裴卿卿的可怜,所以才会格外照顾裴卿卿这个庶妹吧? 毕竟庶妹也是妹妹不是吗? 这要是放在皇家,庶出的也是公主! 所以严格说起来,慕溪凤对裴卿卿,其实没有什么坏感。 相反的,因为裴少枫的这层关系,她对裴卿卿,不仅没什么坏感,还有些好感呢。 只能说,因为裴少枫的关系,慕溪凤对裴家人,都没什么坏感! 谁让裴少枫出自裴家呢? 这就叫爱屋及乌嘛。 但此时的慕溪凤不知,她这一生,会毁在她爱屋及乌的裴家人手里! 慕溪凤瞧着,她这皇兄的脸色不太好啊? “皇兄你怎么了?莫非皇兄对裴卿卿是皇女的事,有什么怀疑吗?”慕溪凤又狐疑的多问了一句。 看慕玄凌的样子,也不太像是怀疑裴卿卿啊? 怎么一脸失落的? 失魂落魄的。 这可不像是慕玄凌平时该有的样子啊? 慕玄凌回过神来,很好的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淡淡的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之间多了个皇女,本王有些好奇罢了。” 慕溪凤瞧了又瞧,倒也没从慕玄凌脸上瞧出些什么来,于是便也没有多想,是简单的‘哦!’了一声,就没说什么了。 “走吧……”说了这么半天,他和慕溪凤还在勤政殿外,也该走了。 哪知,慕溪凤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又拉了慕玄凌一把,“皇兄等一下!” “又怎么了?”慕玄凌瞥了眼慕溪凤,有事不一次说完,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 “皇兄,差点忘了,我在这儿等你,是母后……啊!” 只是慕溪凤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就被人撞了一下。 这一下撞的还挺结实的,疼的慕溪凤一阵龇牙咧嘴的,看都不看就往后训斥道,“谁啊?!走路不长眼睛啊!” “哎呦,公主恕罪!奴才罪该万死!不小心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撞慕溪凤的,是个太监。 瞧着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你干什么呢?这么急冲冲的干什么?本公主胳膊都被你撞疼了!”慕溪凤虽然平时骄横了些,但也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若非是得罪她厉害的,她也不会轻易要人性命。 第359章:失败了…… 慕溪凤本性并不坏,就是从小到大骄纵惯了罢了。 那神色匆匆的中年太监当即就给慕溪凤跪了下去,焦急解释道,“公主恕罪,实在是因为有要紧的事……这才不小心冲撞了公主,求公主恕罪……” 慕溪凤皱着眉头,揉着自己的胳膊,随口便问了句,“什么要紧的事啊?!” 其实慕溪凤也不是没点数,这人是在殿前伺候的,想必是真有什么事,不然也不能这么莽撞。 在这太监撞到慕溪凤的时候,其实慕玄凌就注意到了这太监手里拿的竹简。 并且慕玄凌一眼就认出,那是加急传回的竹简。 想来是…… 慕玄凌嘴角露出个若有似无的笑意,显然是猜到了太监所说的‘要紧事’是什么? “这……”那太监明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敢耽搁的说道,“公主,这是从霍家军中传回的消息,奴才实在是不敢耽搁!需得速速呈给陛下御览!” “霍家军?”听闻霍家军的时候,慕溪凤挑了挑眉头,“霍家军不是打了胜仗吗?还有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啊!” 慕溪凤自言自语的叨叨的两句,却也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也就不计较这人撞到她的罪责了,不以为意的摆手道,“既然是呈给父皇的,那你就快去吧!” 军机大事,不是她能过问的。 这点规矩,慕溪凤还是很明白的。 所以她也就不多过问了。 “是…是……奴才谢过公主!”那太监感恩戴德的从地上爬起来,又朝着慕玄凌微微拜首,然后急匆匆的就进了勤政殿。 一听是从霍家军传回的消息,慕玄凌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是霍霄的死讯传回京了。 慕玄凌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希望这次之后,北宫琨那个人不要让他失望啊! “皇兄,你,你在想什么?”突然的,慕溪凤意味不明的问了他一声。 看着他的眼神,也多了些防备和探究。 刚刚她没错过慕玄凌眼中的冷光。 那样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一条毒蛇潜伏在你的脖子后面,随时都会咬你一口! 让人感到心凉…… 这样的慕玄凌,让慕溪凤觉得陌生…… 似乎是察觉到慕溪凤对他的审视,慕玄凌便又很好的收敛了自己的心思,分分钟便恢复常态,一派不以为然的口吻道,“你方才说母后怎么了?” 不动声色的便转移了话题。 他在想什么,自然不会告诉慕溪凤。 “母后……哦,母后她想见你……你离京这么久,母后得知你回来,便让我来找你!”慕溪凤是狐疑的瞅着慕玄凌看了又看,怎么一眨眼,慕玄凌的气息就又变了,好像刚才那毒蛇般的感觉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那我们就一起去给母后请安吧。”慕玄凌随口道。 说罢便留给慕溪凤一个背影,就这么走了。 慕溪凤在背后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花儿来! 然后也只得作罢,跟随慕玄凌一起走了。 进殿之后的太监,第一时间就把手里的急报呈给乾帝看了。 只是看了之后,乾帝整个人都从龙椅上弹了起来,似是不敢置信的盯着下跪的太监问,“这是霍家军传回的急报?” “回陛下,是霍家军传来的!”其实太监只是负责接报,并不知晓这竹简上的内容,更不擅自窥探奏报上的内容。 但一看陛下反应这么大,做太监的,也不是傻子,能让陛下这么不淡定的,必然是传回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听了太监的回话,乾帝沉默了一下,然后又像是心神不宁的跌坐在龙椅上,“怎会发生这种事?” “霍霄……死了?”乾帝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喃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霍霄被人暗杀了? 乾帝的嘀喃,清楚的被下面跪着的太监听了去。 太监瞬间流露出震惊的表情,只是却什么也没说…… 心下惊骇道,霍大将军,死了?! …… 一眨眼,便又是两天后了。 相比起外面发生的些骇人听闻的大事,暗无天日的帝陵中,时间安静的有些死寂。 气氛……更是死一般的沉寂。 裴卿卿面容清冷的守在白子墨身边,这一守,就是两天。 两天滴水未进,如果不是她还会眨点眼睛,就跟个活死人没区别了。 两天不言不语,一句话也不说,跟她说话,她好像也听不见一样。 整个人就像个失了灵魂的傀儡娃娃一般,憔悴极了,原本清亮的眸中,充满了血丝,但她就是不肯眨眼的守着白子墨,生怕一眨眼,白子墨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那日取药琅的心头血,麒麟血给白子墨解毒之后,两天了,白子墨都没有醒过来过。 男人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连气息都感受不到了…… 裴卿卿的心,仿佛被人挂在了悬崖上,随时都会掉入万丈深渊,她整个人,就像一根极度紧绷的弦,只要有人轻轻一拨,就会断。 守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中的,不仅是裴卿卿,还有北宫琉和小老头,甚至是保住了一条性命的药琅也在。 只是药琅很虚弱,虚弱的只能靠在角落里,唇无血色,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红润,可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裴卿卿。 从他死里逃生,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时候,她就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再没有听她说过一句话了。 药琅几次想开口,想安慰她…… 但每次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知道,他们失败了。 用麒麟血救人,失败了…… 白大哥死了,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药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没想到他活下来了,要他心头血的白大哥却死了…… 尤其是看到裴卿卿那般死寂的模样,药琅多想告诉她,麒麟血未必能救人的…… 但,事已至此,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两天了,没人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这间密室里的气息,实在是太压抑,太死寂了,死寂的有些可怕。 绝望,悲痛,死寂,笼罩在整个密室里,令人感到窒息。 第360章:醒不过来了 短短两天的时候,不仅是裴卿卿憔悴不堪,就连北宫琉,整个人都带着沧桑悲凉的气息,胡渣都长出来了,眼睛里也全是血丝。 这两天,他们就没合过眼。 最自责最心痛的,还是小老头,他没想到,会救不活自己的徒弟…… 小老头仿佛整个人一下子就苍老了下来,原本熠熠生辉的眼中此刻也变得浑浊,他竟没能救下自己的徒弟! 小老头懊恼的抓着自己花白的头发,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为什么麒麟血会没用? 为什么? 是哪里出了差错? 这两天,这两个问题,小老头问了自己千万遍,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麒麟血救人会失败? 头一次,小老头对自己的医术感到怀疑。 是他医术不精,才会……才会发生这种事…… 最后,北宫琉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走到裴卿卿背后,嗓音沙哑道道,“带侯爷回府吧……” 虽然他们不愿意接受,可白子墨已经醒不过来了…… 把白子墨一直放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该带他回去了,好让他落叶归根…… 北宫琉的声音传入耳,总算让裴卿卿有了点反应,眼皮子动了一下,声音同样沙哑道,“侯爷还没醒过来,不能带他回去…” 北宫琉头一次,在人前落了泪,死死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眼睛里的血丝有些吓人,“裴卿卿,你醒醒吧!他已经醒不过来了!” 他在吼裴卿卿,吼的很大声。 想要让裴卿卿清醒一点,认清现实。 白子墨,已经…… 愤恨的一拳头,打在了裴卿卿头顶上的墙上,却也发泄不出北宫琉心里的悲愤。 如果裴卿卿是别人,他就一拳打醒他! 可裴卿卿是女人,他下不去这个手。 北宫琉的拳头,打在头顶,裴卿卿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好像压根儿没听见一样,默默地摇着头,“不会的,子墨他只是还在恢复,他不会醒不过来的……你们,你们要走就先走吧,我要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 裴卿卿的表情很平淡,可就是因为太平淡,平淡的有些吓人了。 她根本就不愿意相信,白子墨会醒不过来。 说什么她都不会接受这个现实的。 白子墨不会死的。 “他说过,我是他的傻夫人,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裴卿卿嘴角勾着笑,但是眼睛却红了,眼眶酸胀的要死,她死死地忍着眼里的泪,不让它落下来。 她不信,不信白子墨就这么死了。 她不信…… 北宫琉的痛心,不比裴卿卿少,气急之下,北宫琉一把就把裴卿卿从地上拽了起来,双眼赤红的拽着她的胳膊,“裴卿卿,你给我清醒一点!白子墨他已经死了!你看清楚,他已经醒不过来了……你已经尽力了,我们都尽力了,侯爷如果还活着,一定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他们已经尽力了…… 尽人事听天命。 若是天命如此,他们又如何能与天争。 即便裴卿卿不敢认清现实,自欺欺人白子墨就能醒过来吗? 可是白子墨已经死了这话听在裴卿卿耳朵里,足以让她发疯! 用尽全力的一把,裴卿卿就推开了北宫琉的拉扯,眼神冷厉的盯着北宫琉,“谁说他死了!我不许你胡说!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对你不客气!” 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仇人一样。 谁敢说白子墨死了,谁就是她的仇人! 这一刻的裴卿卿,已然失去了理智,谁敢靠近她就对谁不客气! 她还是那句话,白子墨是不会死的! 他只是还没醒过来而已。 “枉小老儿自负神通一辈子,却连自己的徒儿都救不了……”缩在角落里挠头抓耳的小老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尤其是看到裴卿卿失去理智一样的阻止别人碰白子墨,小老头活了一辈子,从未感到这般的心痛自责过。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麒麟血都救不了白子墨? 药琅取了心头血,尚且还能活下来。 为什么白子墨就不行? 难道麒麟血并不如传闻中的那样,是神药吗? 裴卿卿倔强的守在白子墨身前,说什么都不让北宫琉碰白子墨,那冷厉的眼神,是北宫琉从未见过的。 他看了一眼发疯症状的裴卿卿,嗓音沙哑又沉痛道,“你这样自欺欺人,白子墨就能醒过来吗?” 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白子墨也已经没有气息了,醒不过来了。 自欺欺人有用吗? 可北宫琉怕是还没见过裴卿卿的倔强,倔强的可怕,她眸光冷冽而坚定的告诉北宫琉,“我说了,他没死!他只是还没醒过来而已!” 白子墨是不会死的。 她知道,白子墨一定还活着,只是还没醒过来罢了。 “卿丫头,是小老儿对不住你啊……”裴卿卿越是冷厉,越是逃避白子墨的死,就越是让人感到悲痛。 看着这样的裴卿卿,小老头想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 是他这个做师父的没用,没能救得了自己的徒弟,是他对不住裴卿卿啊…… 对于小老头内疚的道歉,裴卿卿仿若充耳未闻,她清亮的眸中的含着泪,“师父,连你也觉得,子墨他死了吗?” 小老头没接话,却也跟默认了没区别。 不是他觉得,事实就是没能救下白子墨。 难道他会想要在自己的宝贝徒弟死吗? 他当然希望白子墨能够好好活着。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呵呵……”这时,有人笑了笑。 在这种气氛中,笑声就像导.火.索一样危险,且,刺耳又扎心。 “卿姐姐,世人都想要麒麟血,可是有谁知道,麒麟血从来就不是什么神药,它是毒药……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药。”说话的,是药琅。 发笑的,也是药琅。 药琅靠在墙角下,面无血色的脸看上去虚弱极了,说话都带喘气,连说话都觉得吃力。 麒麟血,根本就不是什么神药,它是毒药,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药! 他真想问一句,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卿姐姐还会取他的心头血去救人吗? 第361章:她疯了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是不是就不会取他的心头血了? 白子墨,也就不会死了吧? 外人只知道药王山庄的少庄主身患顽疾,久病不治,可却无人知道,他是一直在承受着麒麟血的摧残。 麒麟血确实保住了他一命,却也让他活的生不如死. 现在,他是不是该感谢他的卿姐姐,解除了他的痛苦? 裴卿卿的心智和理智本就开始乱了,现在又听了药琅的嘲笑声,一下子刺激的她心智更乱了,冷眼瞅着药琅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她靠近药琅面前,瞬间便带过去一缕冷风,一把,就揪住了药琅的衣领,眼神冷的像块冰,“你早知道麒麟血是毒药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 亏她之前还一直觉得是她愧对药琅,是她亏欠了药琅。 所以,这就是药琅对她的报复是吗? 他早就知道,麒麟血不是什么神药,可是他却闭口不提! 为的,就是要白子墨的命吗? 药琅此刻,本就虚弱至极,再被裴卿卿这么狠手一拽,心口处的伤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胸前的温热,是伤口又流血了。 但药琅毫不在意,好像受伤虚弱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依旧扯着嘴角在笑,脆弱的就像个布满裂痕的瓷娃娃,随时都会支离破碎,“就算我说了,你就不会取我的心头血吗?” 就算他早告诉她,她就不会取他的心头血了吗? 不,不会,她不会。 即便他早告诉她,麒麟血不是什么神药,她也还是会取他的心头血不是吗? 因为那是救白子墨仅剩的希望不是吗? 就算早知道,她也不会放弃尝试不是吗? 药琅没忘记,她在取他心头血的时候,是何等的坚决。 现在,“卿姐姐,你后悔了吗?” 后悔取他的心头血了吗? 药琅嘴角含着如玻璃般透明的笑,很不真实,他问裴卿卿,后悔了吗? 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裴卿卿眸光冷厉的看了药琅许久,最后,她松开了药琅,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个如陶瓷娃娃一般脆弱的少年,她说,“药琅,从今以后,我不欠你什么了。” 她的愧疚,自责,内疚,亏欠,都没了。 如果……如果白子墨真的醒不过来,从此以后,她不欠药琅什么了。 如果不是她亲手取了药琅的心头血,她一定杀了药琅。 她幽冷轻然的一句话听在药琅耳朵里,顿时使他瞳孔猛地一个收缩,眼中闪过狠狠地挣扎,无力的手指也紧紧的掐在潮湿的地面上。 她是从此不要他了的意思? 要跟他划清界限吗? 瞧着裴卿卿和药琅的举动,北宫琉是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 当裴卿卿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北宫琉抓住了她的手腕,“事已至此,我们带侯爷回去吧……你难道希望侯爷一直呆在这暗暗无天日的地方吗?” 他是在劝说裴卿卿,也是在安慰她。 只是,裴卿卿并不理他,随手甩开了他的拉扯,“我说了,要走你们走吧,我要守着我夫君,等他醒过来。” 白子墨不会死的。 她没有疯,也没有失去理智,就是有这般强烈的感觉。 他没有死…… 就算北宫琉和小老头都说他死了,可她不信。 有个声音在告诉她,白子墨,没有死。 她不能让北宫琉把白子墨带走,不能让北宫琉公布白子墨死去的消息,更不能让白子墨就这么回去下葬…… 不能。 哪知道,北宫琉这回像是真的生气了,他反手就把裴卿卿从白子墨面前扯了起来,“裴卿卿你清醒一点!白子墨已经死了!你就算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改变不了事实……” “不,他没死!他没有死!是你们都不愿意相信我!”北宫琉的吼声,可以说是彻底的点燃了裴卿卿的情绪,她几近失控的冲着北宫琉就吼了回去。 北宫琉气不过,指着像是睡过去的白子墨,好让裴卿卿彻底看清楚,“你好好看清楚,白子墨他已经醒不过来了!” 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再怎么不想接受,也改变不了什么! 逃避,不敢面对,自欺欺人,有用吗? 裴卿卿仅存的一点理智,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北宫琉逼没了,逼得她彻底失去了理智,愤力的反抗北宫琉,着实有些像是疯了,“你们都不信我……子墨他没死…他还活着,你们都不信我……他没死!” 为什么非要说白子墨死了?! 可是在北宫琉他们看来,裴卿卿就是疯了。 疯的失去了理智,谁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他没死……北宫琉,你信我!他会醒过来的……”裴卿卿像是有些魔怔了,摇着头自言自语,又像是再跟北宫琉说话,只是怎么看,都跟魔怔了没区别。 看着这样的裴卿卿,北宫琉何尝不痛心,可他没向裴卿卿一样疯了。 他答应过白子墨,如果,如果他不在了,会替他好好照顾裴卿卿…… 只是没想到,这话居然真会成了白子墨给他的遗言…… 北宫琉一个大老爷们儿,眼泪几度在眼眶里打转,对裴卿卿发疯失去理智,他实在是于心不忍,“我答应过侯爷,会好好照顾你……我北宫琉发誓,以后会拿你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照顾!” 他会完成白子墨的遗愿…… 可是裴卿卿立马就不干了,“谁要你照顾……” 只是,话刚说出口,裴卿卿就僵硬了一下,连眼泪都忘记了流。 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她刚刚……感觉到白子墨在扯她的裙角。 清泪滞留在眼眶里,裴卿卿面露震惊的蹲了下去,昏暗的烛火下,照映出男人俊美无缺的脸庞,“夫君……你醒过来了是不是?夫君……你醒醒啊……” 一瞬间,裴卿卿便喜极而泣。 她就知道,白子墨不会死的。 男人紧闭的眼皮子轻轻颤抖了一下,男人的手指,也轻轻的勾着她的裙角…… 哪怕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动作,便足够让裴卿卿喜极而泣了! 第362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丫头,快让开!”分分钟,小老头蹭的一下就弹到了裴卿卿面前,把她挤到了后面去。 不过裴卿卿却并不在意,泪痕未干的双眼紧紧的盯着白子墨,还有给白子墨诊脉的小老头。 几乎是听到裴卿卿说白子墨醒了的一瞬间,小老头就原地弹了起来。 别说裴卿卿了,小老头自己都是神经紧绷的给白子墨诊脉…… 随着诊脉的动作,小老头原本脸上的沉痛也变了,露出个大大的欣慰的笑容,“好好好!没死没死……” 小老头激动地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他高兴啊!他的宝贝徒弟,还没死! 就连北宫琉,都傻眼了。 一时间傻眼傻的连话都忘记说了。 白子墨,没死?! 这怎么可能?他是亲自探了白子墨的鼻息的,明明是没气息了…… 居然没死?! 这也就是北宫琉心里的惊呼声,要是叫裴卿卿听见,定是要好好的翻他个白眼加冷眼。 这人怎么说话的呢?白子墨没死,他还一副挺失望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不过呢,傻眼之后的北宫琉,咧开嘴,笑的有些晃眼。 什么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不,不是见识到了,是亲自体会到了。 小老头动作熟练的在白子墨身上扎了几针,头上,手上,脚上,从头到脚都扎了针,然后又拿了颗什么药丸,给白子墨喂了下去,小老头原本浑浊的老眼中,再一次放起了精光。 活了这一辈子,还没这么激动过! 简直比他得道成仙还要让人激动。 心里激动,可手上的动作,小老头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极其认真的给白子墨施针治疗。 不多时,男人总算不负众望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那一瞬间,裴卿卿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欣喜。 比她自己重生时还要欣喜。 白子墨,终于醒了…… 男人的一双眉眼,还是那般一如既往的深谙,却比之前更加明亮了很多,男人的眼球,在烛火的照映下,如一颗通透的宝石一般精亮。 只是他的眼球颜色,变了…… 变成了似棕非棕,似褐非褐的颜色。 具体是什么颜色,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不过却不再似从前的幽黑。 只是这样的一双眼眸,却比从前更加勾心摄魄,仿佛一眼,就能禁锢人的心魄…… “夫人……”男人一声低沉的夫人,却让裴卿卿停滞在眼眶里的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这一声夫人,让她有种久违的感觉。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许是隐忍了许久的缘故,紧绷了这么久的裴卿卿再也忍不住,扑在白子墨怀里大哭了起来。 嚎啕大哭,这是她哭的最大声的一次。 吓死她了。 虽然她不肯相信白子墨会死,可是真的吓死她了。 白子墨没醒之前,她就像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白子墨要是再不醒,她这根弦,便真要崩断了。 能再次听见男人的心跳声,对裴卿卿来说,便是最大的恩赐。 差那么一点,她就坚持不下去了…… 好在,白子墨终于醒过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我就知道……”裴卿卿趴在男人胸膛上闷气头来哭,说话也含糊不清的。 可白子墨却听的清清楚楚,男人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别担心,我不会死的,我还有你这么个傻夫人,让我怎么舍得死呢。”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沙哑,可听在裴卿卿耳朵里,便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同时男人也注意到了身边的小老头和北宫琉两人,以及靠在角落里脸色复杂的药琅。 想必他没醒的这段时间,北宫琉和师父都不好过吧? 都以为他死了呢? 这两天,虽然他人没醒过来,但是白子墨的意识是清醒的,他甚至,隐约还能听见北宫琉他们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 他听见北宫琉说他已经死了,他还听见,他的傻夫人跟北宫琉发脾气。 没人知道,其实昏迷时候的白子墨,很迫切的想要醒过来,他怕他再不醒过来,他的傻夫人就真要疯了。 男人一边安抚着裴卿卿,一边看向北宫琉,勾唇道,“怎么?我没死,世子很惊讶吗?” 若是细听,便能听出男人话中隐含着感激之意。 这两天,北宫琉以为他死了,就算他挣不开眼睛,却也能听见北宫琉哭鼻子的声音。 难得北宫琉,为他落泪了呢。 这份情义,他白子墨可得好好记着。 白子墨嘴角上扬,眉眼带笑,确实让惊愕中的北宫琉有些恍惚。 感觉像做梦一样,怎么白子墨突然就活过来了?! 北宫琉一脸惊愕加蒙圈。 可不是就是很惊讶吗?! 死而复生,他能不惊讶吗?! 白子墨居然真的死而复生了? 北宫琉晃神之余,掩盖不住的欣喜上扬,“侯爷果然福大命大,置之死地而后生……还好你活着,否则我怕是完不成你的遗言!” 说到最后,北宫琉还不忘习惯性的打趣一声。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信白子墨实实在在的还活着。 遗言两个字眼儿,听在白子墨耳朵里,使他眸光瞬间就温柔了下来,垂眸看着趴在他身上的小女人,还好,他又活了过来…… 否则,他如何能放心的下留她一个人。 他的遗言,便是求北宫琉照顾她,保她平安。 北宫琉是说,要是他真的醒不过来了,恐怕他这傻夫人也不会接纳北宫琉的庇护。 就像北宫琉说的,他这次,的确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麒麟血的传闻果然不假。 重塑筋骨,易经洗脉,解了他体内的毒疾。 从今往后,他再也用不着轮椅了。 从今以后,绝不会再让他的卿卿受丝毫的委屈。 男人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如王者般的精光,一个眼神,便充满了威严,不怒自威。 北宫琉都看在眼里,他晓得,从这一刻开始,曾经那个威震天下的战北候回来了。 哭出来之后,裴卿卿心里就好受多了,从男人身上爬起来抹了一把泪,仔细的盯着男人到处看,“子墨,你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因为哭过,所以裴卿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第363章:先让你男人起来再说 男人揉了揉她泪痕依稀的脸蛋儿,眉眼间满是疼惜,柔情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我没事,也没有哪里不舒服,让夫人担心了……” 他真想,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也确实那么做了。 轻柔的一个吻,吻在了裴卿卿脸上…… 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如果不是北宫琉他们在这里,他真想要狠狠地亲吻他的卿卿夫人。 白子墨好歹还顾及着点北宫琉他们在这里,只是轻浅的吻去了裴卿卿脸上的泪痕,并未深入…… 裴卿卿脸皮子有些红,但心里,却甜如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透着羞涩的甜蜜。 北宫琉和小老头则是很识趣,立马就移开眼,不去看这甜蜜的一幕…… 倒也不是不能看,只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人家两口子,刚刚经历了生离死别……那什么,亲热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北宫琉和小老头没有那么不识趣,自然不会去打扰白子墨和裴卿卿。 如果说北宫琉和小老头还知道移开眼,非礼勿视,可还有一个人,却在毫不避讳的看着白子墨亲吻裴卿卿…… 少年清澈的双眼中,充斥着一种叫做复杂的东西。 药琅万万没想到,白子墨居然能醒过来? 难道麒麟血真的可令人起死回生吗? 或许在世人眼里,麒麟血是神药,可在药琅眼里,麒麟血是毒药。 是害的他痛苦了十多年的毒药。 所以如果可以选择,药琅宁可不要麒麟血。 世人眼中的神药麒麟血,对药琅来说,其实更多的是厌恶。 现在,他算是彻底解脱了吗? 最后,药琅逐渐听不清白子墨他们说了些什么,视线也渐渐变得迷糊,看不清白子墨的身影,许是因为虚弱过度的缘故,药琅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裴卿卿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白子墨身上,所以并未在第一时间发觉晕过去的药琅。 当白子墨结束了轻轻一吻之后,裴卿卿便仰头,回看了一眼身后侧的小老头,“师父,子墨真的没事了吗?” 这里会医术的,毕竟只有小老头一个。 只有小老头说他没事了,她才能真的安心。 小老头闻言转回头来,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还有些老人家的不好意思,毕竟刚刚他徒弟和徒弟媳妇儿在亲热来着。 不过小老头方才第一时间就给白子墨号了脉,所以他很确定,白子墨……已经没事了。 “丫头你放心,他体内的毒,已经解了……今后便不会再受毒发之苦了!”小老头自己说的也很高兴。 虽然担惊受怕了一场,但是这场担惊受怕没白受啊。 换来了白子墨的痊愈,值得! 听闻白子墨体内的毒解了,裴卿卿总算是能彻底松口气了,“那就好……我就知道,我男人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男人’这几个字,很明显能逗白子墨开心,这话男人爱听。 男人温润冷冶的眉间轻轻一抬,低沉的嗓音透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夫人,先让你男人起来再说。” 这话说的,虽然很好听,很顺耳,但是毕竟还有北宫琉他们在,是以裴卿卿脸皮子一红,她还压在男人身上呢! 咳咳……怪不好意思的。 裴卿卿红着脸皮,从男人身上爬了起来,这才让男人重新站了起来。 这回,是真正的重新站了起来。 不需要药物,不需要内力支撑,白子墨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双腿,总算像个正常人一样有了知觉,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 男人深邃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这一局,他又赌赢了。 其实早在用麒麟血解毒之前,白子墨就跟小老头商量过,只是裴卿卿不知道罢了。 小老头一开始就告诉过他,麒麟血的作用,谁都不知道,用麒麟血解毒,无异于是一场豪赌! 拿自己的命作为筹码的去赌。 赌赢了,便是赢了。 若是赌输了,便是连命都没有了。 纵使知道最坏的结果,白子墨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去赌。 赌了,还有一线生机,这也是他们找寻麒麟血最初的目地。 不赌,就一定赢不了。 结果很幸运,他到底还是赌赢了。 而这一场豪赌,白子墨提前就与小老头说好了,不许告诉裴卿卿。 所以在刚才在白子墨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在他们以为白子墨死了的时候,小老头的内心,是最痛苦最煎熬的一个。 因为他早就预料过会是这个结果……但是他却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还好,他这徒弟福大命大,没死! “既然你醒了,我们也该抓紧时间回京了!”这时,北宫琉又严谨的开口道。 白子墨醒了,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但是别忘了,他们在这墓室中,已经到了两三天了,全然不知外面的情形。 乾帝曾派龙影来追杀他们,恐怕他们回京的消息,乾帝也会知晓,指不定乾帝现在正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呢! 离京太久,北宫琉是担心乾帝会对他们在京中的势力下手。 白子墨的侯府,或许乾帝轻易不会动,更何况裴卿卿又是什么皇女,可是他的世子府就不一样了。 如果乾帝要下手,绝对是拿他的世子府开刀! 他本就是质子,不得离京,若是叫乾帝抓个现行,指不定要怎么借题发挥呢。 这才是北宫琉担心的。 他倒不担心白子墨,他是担心自己的小窝! 睨了一眼北宫琉,白子墨自然明白他的担忧,赞同道,“的确是该回京了。” 再不回去,乾帝也该着急了吧? 不知道乾帝看到他恢复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看到他恢复,乾帝的表情,一定很新鲜。 白子墨醒了之后,连眼神都变了。 现在的白子墨,哪怕是一个眼神,仿佛都透着王者的威压。 裴卿卿是眼在眼里,不自觉的就开始眼冒红心…… 她想,这才是战北候真正的军威吧。 这才是真正的白子墨吧? 她就说嘛,天下人都眼拙,白子墨,就是天生的王者,这样的男人,被她捡到了。 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啊。 有句话说,想的太美…… 裴卿卿或许就是想的太美了……都把自己美的晕过去了…… 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子好重,重的她都没力气多看白子墨两眼……便突然晕了过去。 第364章:阴差阳错 男人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深邃的眼中紧张了一瞬,“夫人……” 裴卿卿的晕厥,瞬间也让北宫琉和小老头吓了一跳! 还是小老头率先出手,“让我看看!” 当即便给裴卿卿诊起了脉。 “她怎么样?”白子墨目光紧张的看着小老头,就怕他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一样! 诊了脉之后,小老头反倒松了口气,“无碍,她就是这两日不眠不休,又水米未进,精神紧绷,现在累的晕了过去。” 简单来说,就是累晕了! 这两天,裴卿卿连眼睛都没合一下,连口水都没喝,精神又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现在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所以身体疲累过度,这才晕了过去。 “丫头没事的,无需担心!”小老头随口安抚了一句,又从布兜里掏出了一瓶药丸,喂给了裴卿卿一颗,白子墨这才放心了些。 晕过去的裴卿卿看不见男人眉眼间的疼惜与自责。 要不是守着他,她也不会两天两夜没合眼,水米未进……累到晕倒。 “带她回去休息一下就会好的,侯爷不必太过担心。”看到裴卿卿晕倒,北宫琉也心紧了一下,听到小老头说她没事,北宫琉也才松了口气。 这两天裴卿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 裴卿卿不仅身体疲累,这两天高度紧绷的心里,想必更累。 让她晕着歇息一下也好。 然后白子墨什么也没说,一个公主抱,便将裴卿卿抱了起来。 只是却在临走前,像是不经意间瞟见了同样晕在角落里的药琅。 低沉了一下之后,白子墨还是开口道,“把他一起带回去。” 他这话,是在跟北宫琉说的。 说罢便抱着裴卿卿走了出去。 小老头跟在后面,剩下的北宫琉瞅了一眼同样不省人事的药琅,还是走过去将他背在了自己背上,叨叨一句,“算你小子走运。”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神昭镇南王府中。 镇南王北宫焱收到了青杨送回来的信件。 与其说是信件,不如说是个东西,或者说,是个信物,更为贴切些。 只是当北宫焱把青杨带回的飞鸾青玉拿在手里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好像那块青玉很烫手一样! 嘴里还念叨着,“是这个……是她……” “王爷,这玉佩有什么不妥吗?”青杨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主要是他们王爷看着这块玉佩发抖了许久! 一看就知道王爷对这块玉佩不对劲儿? 王爷的情绪,似乎挺激动的呢? 玉佩是青杨送回来的,所以青杨自然知道玉佩的来历。 便是从战北候那里借来的,或者准确的说,这玉佩,是那侯爷夫人裴卿卿的。 只是,这玉佩有什么问题么? 怎么王爷拿着玉佩,情绪这般激动? 刚才王爷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是她…… 是谁? 难道是说裴卿卿吗? 一时间,青杨心里冒出的疑问是一个接一个的。 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世子要特地从侯爷那儿把玉佩借过来,再让他送回来给王爷。 总之,这回青杨不明白的问题挺多的。 就靠他们王爷来给他解惑了! 要说北宫焱,的确是挺激动的,拿着玉佩看了又看,看的那叫一个仔细,生怕看不清楚一样! 但他实实在在的,认识这块青玉。 因为这就是他自己的东西。 再三的抚摸着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和玉佩一并送回来的信,北宫焱似惊似喜,“这玉佩……确实是战北候的夫人所有吗?” 青杨虽不解,但还是点头道,“回王爷,确实战北候的夫人所有,是世子亲自向侯爷借来的!” 得了青杨肯定的回答,北宫焱流露出很明显的欣慰来,“好,好,好啊……” 一联说了三个好字,听的青杨都糊涂了,“王爷,是这玉佩有何不妥吗?” 同样一句话,青杨不解的又问了一遍。 王爷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对劲啊! 青杨的目光,不由得多瞧了两眼被北宫焱捏在手里的玉佩,其实他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妥的? 哪知,北宫焱像是没听见青杨的问题一样,答非所问道,“你说战北候的夫人叫什么?” “额……”对于北宫焱的答非所问,青杨默然了一下,随后还是如实回答道,“她叫裴卿卿……” 青杨心想,怎么王爷还问起裴卿卿叫什么来了? 难不成这玉佩真有什么不妥? 难道和王爷有什么关系吗? 但转念一想,也不对啊,王爷能和那裴卿卿有什么关系? 王爷压根儿就没见过裴卿卿。 听闻裴卿卿的名字之后,北宫焱嘴里便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裴卿卿……裴卿卿……” 虽然北宫焱已过中年,但其剑眉星目,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风姿英气。 北宫焱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她姓裴……裴卿卿……”北宫焱手里捏着玉佩,嘴里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再跟青杨说话。 他在想,会是她吗? 裴卿卿会是她的孩子吗? 青杨听不见北宫焱的心声,只是把他看的更加不明白了? 裴卿卿有什么不对吗? 就在青杨狐疑的时候,就又听见北宫焱问道,“你可知裴卿卿的身世?可知她的父母是何人?” 这问题,北宫焱明显问的有些迫不及待。 他的急切都写在脸上了,就等着青杨的回话。 “这个……”青杨犹疑了一下,心里的问号是一个接一个,但王爷的问话,还是要回的。 于是青杨想了想,似乎是在考虑怎么说,从哪开始说比较合适! “王爷,据属下所知,裴卿卿本是裴家庶出的庶女,当初天凤乾帝给战北候赐婚时,裴家不愿意将嫡出的女儿嫁给侯爷,便让庶女裴卿卿代嫁入了侯爷,后来是在侯爷的力保之下,天凤乾帝才免去了裴家的罪责,裴卿卿便是如此阴差阳错的成了侯爷夫人!” 青杨认为自己说的很详细了,只是有一点他说错了。 裴卿卿嫁入侯爷,并非是阴差阳错。 而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裴家让她代嫁,而她也愿意嫁入侯府。 所以倒也算不上是阴差阳错。 顶多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第365章:王爷这是哭了吗? 唯独在这件事上,裴卿卿是自愿被裴家‘逼迫’的。 青杨说起来,自己也觉得挺感慨的。 想那裴卿卿,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毕竟从他跟在世子身边的这些年来,明里暗里也跟白子墨打过不少交道。 对白子墨,青杨多少还算有些了解的。 作为女子来说,能嫁给像战北候那样的男人,算是莫大的福分了吧? 他回来送信时,听闻侯爷已经找到了麒麟血的下落,如此一来,侯爷的腿疾,便有机会彻底痊愈。 这样一来,裴卿卿嫁给侯爷,不是莫大的福分是什么? 这话若是叫裴卿卿本人听见,定然也是十分赞同的。 只是北宫焱听了青杨的讲述,反而脸色像是凝重了几分,追问道,“你说裴卿卿是庶出?那她的父母呢?” 这不对啊? 裴卿卿怎么会是庶出呢? 她的父母呢? 其实北宫焱想问的,是裴卿卿的母亲呢? 难道她的母亲不应该是…… 青杨犹豫了一下,心想说说,裴卿卿的父亲,不就是裴震吗? 只是,怎么王爷好像很关心裴卿卿的父母? “王爷,裴卿卿的父亲,是裴震,至于她的母亲……听说是裴震的一个侍妾,不过……” 说到这里,青杨明显停顿了一下。 一看就是话没说完。 “不过什么?”单从脸色,就能看出北宫焱有些紧张。 青杨虽不解,但还是如实说道,“不过属下回来前曾听闻,裴卿卿……是天凤乾帝的皇女…” 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也就是说,裴卿卿很有可能不是裴震的女儿,而是当今乾帝的女儿。 初次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青杨也着实惊诧了一把。 但是现在,听过之后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诧的了。 毕竟裴卿卿是谁的女儿,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哪知北宫焱听闻青杨的话后,明显就情绪激动了起来,“你说裴卿卿是乾帝的女儿?!” 单从北宫焱的口气,便不难能听出他的不敢置信。 不仅口气,一贯沉稳如山的镇南王,在听闻裴卿卿是乾帝的皇女的时候,更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眼睛里的惊诧是那么的明显,不敢相信的看着青杨。 怎么会这样?裴卿卿怎么会是乾帝的女儿? 不……不应该啊? 北宫焱低下头,震惊又犹疑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玉佩,不敢置信的喃喃道,“乾帝的女儿?怎么会……” 怎么会是乾帝的女儿呢? 难道是他弄错了吗? 对于北宫焱的反应,就更加让青杨疑惑不解了,“王爷……裴卿卿的身世,有何不妥吗?” 还是那句话,王爷的反应,怎么看都不妥啊! 这句话,青杨都问了三遍了,也不见北宫焱回答他…… 也不知道北宫焱有没有听到青杨的问题,他只是若有所思的嘀喃着,“裴卿卿……乾帝的女儿,她怎会是乾帝的女儿……” 难道真是他想错了吗? 可这飞鸾青玉……又怎会在裴卿卿手里? 虽然北宫焱是小声的嘀喃,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青杨还是清楚的听见了。 青杨心里就更加好奇了,“王爷……” 裴卿卿是乾帝的女儿,有什么不对吗? 王爷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呢? 北宫琉捏着玉佩沉思了良久,才算是重新有了点反应,“青杨…” “王爷……”青杨颔首,王爷想说什么? 他都听着。 “你可知,裴卿卿的母亲,是谁?”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北宫焱的情绪,明显要低落很多。 “……”青杨闻言默然了一下,怎么王爷问的还是裴卿卿的母亲? 真不是他的错觉,王爷似乎格外关心裴卿卿的父母? “回王爷,起初听闻裴卿卿的母亲,是裴震的一个侍妾,不过很早就过世了,后来又传出裴卿卿是乾帝的皇女,听闻……她的母亲,曾是乾帝的宠妃……” 青杨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他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毕竟他没过多的关注过裴卿卿。 这些也都是他道听途说来的,具体是真是假,还不确定呢! 不过裴卿卿是皇女这件事,源头是从天凤皇宫里传出来的,十有八九,假不了。 “过世了?她过世了?”哪知道,北宫焱的反应比刚才更大了。 虽然没有很明显的那种激动,但他的脸上,多了一股悲凉的气息。 他说的那个‘她’,很明显是指裴卿卿的母亲。 甚至青杨还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泪光。 王爷这是哭了吗? 青杨狐疑之余,更多的是震惊。 他从未见他们王爷哭过! 可此时此刻,王爷眼中竟有了泪? 青杨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王爷,“听闻裴卿卿的母亲……很多年前就过世了……” 嘴上这么说,但青杨心里在想,王爷有泪,莫非是因为裴卿卿的母亲? 因为他说起裴卿卿的母亲过世了,所以王爷才…… 他能说王爷是在伤心吗? 王爷是因为裴卿卿过世的母亲而伤心?还是说因为别的……? 青杨有些分不清,不确定北宫焱究竟是因何有泪? “过世了……”如青杨所说的那样,北宫焱眼中的泪光更重了,眼泪仿佛随时都会流出来一样,不仅有泪,瞧着还很自责,“她死了……我居然这么多年都不知道……” 自责的自言自语。 青杨没看错,他们骁勇了一辈子的王爷,真的哭了! 头一次,青杨看到了他们王爷落泪。 青杨不知道的是,北宫焱喉头翻起了一口腥甜,只是被他咽了下去。 “王爷……”青杨狐疑之余,看着骁勇的王爷落泪,一时间,青杨觉得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想劝吧,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都搞不清王爷为何突然流泪?! 难道真是因为他提到那裴卿卿的母亲吗? 难过的沉默了片刻,北宫焱擦了擦眼角的泪,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北宫焱依旧是那个气宇威严的镇南王,“你可知这玉佩,裴卿卿是从何得来的?” “这个……”青杨一时有些犹豫,王爷今日问他的问题好多啊,而且都是与裴卿卿有关的。 第366章:一箭双雕之计 方才王爷又这么伤心,青杨越发觉得,这里面一定是另有缘由。 “王爷,这个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这玉佩是裴卿卿的母亲留给她的,裴卿卿下嫁侯府之后,便将这块玉佩转赠给了侯爷,世子这才从侯爷手里借来的。”青杨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再多的,他真就不知道了。 可北宫焱听了微微摇头,说话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青杨说,“裴卿卿若是乾帝的骨肉,她又怎会把这玉佩留给她……” 这话,既像是问他自己,又像是在问青杨。 只是,他自己都不确定的答案,青杨又如何会知道? 这问题,注定没人能回答他。 至少现在没有。 指尖摩擦着玉佩,北宫琉心里埋下了一个深深地怀疑,思绪幽幽的念着“裴卿卿……”的名字。 “王爷,属下还听闻一件事,与王爷您有关!”突然的,青杨话题一转道。 说起这事的时候,青杨的神色,明显严肃了很多。 北宫焱低沉了片刻,收起了玉佩,也像是收敛了所有的个人感情,正色道,“何事?” 说起正事,青杨绝不含糊,“回王爷,属下回来时,半路听闻霍霄,霍大将军死了……” “什么?”这消息,着实令北宫焱惊讶了一把,“你说霍霄死了?” 怎么他都没有听到丝毫的风声? “是……依属下看来,不像有假!”青杨严谨的口吻道。 霍霄刚刚大胜了南阳不久,便传出他死了的消息,多半不是假的。 否则谁敢瞎说大将军的死讯? 虽然他也并未亲眼见到过,但,正所谓无风不起浪,霍霄很有可能是真死了! 而且,还有更坏的消息,“属下听闻,霍霄是死于乌金箭……被人暗杀而亡!” 这才是最重要的消息。 如果只是流传出霍霄死了的消息,青杨大可不必如此谨慎。 但,霍霄是死于乌金箭,青杨就不得不慎重了! 乌金箭,可算是他们王爷的专属武器。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青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分明是有人想诬陷他们王爷…… 或者说,是诬陷整个镇南王府。 总之,就是和他们镇南王府过不去! 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谁会拿乌金箭杀了霍霄,又嫁祸给镇南王府? “暗杀。”听闻霍霄是死于乌金箭,北宫焱便第一时间意识到,这又是有人在嫁祸于他,只是,“谁能有这个本事,能暗杀霍霄?” 霍霄可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暗杀得了的! 统帅霍家军的霍大将军,是什么人,竟能在霍家军的眼皮子底下,暗杀霍霄? 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而且,还有他的乌金箭? 这绝非一人之力可以做到。 看来,是有人联手杀了霍霄。 而且,多半还是冲着他来的。 乌金箭,既可以嫁祸于他,霍霄又是天凤的大将军,如此一箭双雕之计,看来,对方是他的‘死对头’呢? 想到这点,不需要人提醒,北宫焱大抵也能猜到些端倪了。 比如说,暗杀霍霄背后的黑手…… “王爷,属下觉得,是有人在背后嫁祸王爷!王爷还需多加提防才是!”青杨说的可以说是很直白了。 这事摆明了就是有人嫁祸,后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呢?! 作为镇南王府的暗卫,其实青杨跟玖月他们是一个性质的。 镇南王府其实和战北侯府没多大区别,在神昭,镇南王府表明上看上去风光,但实则,镇南王府的处境,也跟战北侯府是一样的。 只是一个是神昭,一个是天凤罢了。 这次霍霄被暗杀的事,想必很快就会传开。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往大了说,搞不好会影响天凤、神昭两国之间的盟义。 往小了说,霍霄是天凤的大将军,这事儿要是追究起来,它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小事! 指不定天凤乾帝就会借题发挥呢?! 青杨的话,北宫焱是赞同的,他若有所思的沉思道,“天凤凌王,前些日子不是来了趟神昭吗?凌王走了,霍霄便被人暗杀了……” 难道不是很令人怀疑吗? 北宫焱没说完的话,意思已然是很明显了。 “王爷的意思是……霍霄的死,与凌王有关?”不难听出青杨语气中的诧异。 不怪他诧异,要真是与凌王有关,这凌王没毛病吧?居然会杀了霍霄? 霍霄可是天凤的臣子啊! 慕玄凌杀了霍霄,对他又何好处? 但是,青杨只说对了一半,“光凭凌王一个人,如何能拿到乌金箭?” 他的乌金箭,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 如果,如果真是慕玄凌杀了霍霄,那给他乌金箭的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慕玄凌不是去见过北宫琨吗? 他们的北宫太子,还真是不安分呐。 北宫焱英气威严的眼中,已猜到了个大概。 这事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了,青杨又不傻,能拿到乌金箭,并且给慕玄凌的人,在神昭,除了和王爷不对盘的太子,恐怕也没别人了。 所以说,慕玄凌是和太子勾结在一起了? 等等! 想到这里,青杨不禁又皱起了眉头,“王爷,霍霄死了,又有乌金箭……天凤乾帝可会借此机会为难世子?!” 问起这茬的时候,青杨的不放心都写在脸上了。 世子如今在天凤为质,乌金箭又是用来嫁祸王爷的,那乾帝可会借机为难他们世子?! 青杨这一问,倒叫北宫焱皱了皱眉头,青杨的担心,不无道理。 北宫焱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了良久。 …… 一晃眼,时间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裴卿卿几乎都在睡梦中,没怎么醒过来过。 不是生病,也没有受伤,纯粹就是因为累的…… 从她在帝陵密室中晕倒之后,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昏睡了三天。 这三天,偶尔迷迷糊糊的醒一下,白子墨便喂她喝些米汤清粥,还有人参水什么的,就这样守了她三天。 他们现在没有回京,而是在京师郊外的一处小镇上,住的是客栈。 要不是小老头再三确保,说裴卿卿没事,只是太过疲累昏睡过去,白子墨早都坐不住了。 第367章:守不住夫君可怎么好?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投映带裴卿卿闭目的眼睛上,她睫毛轻轻动了一下。 片刻后,睁开了眼睛,当裴卿卿看清头顶陌生的环境时,清亮的眸光一闪。 这是在哪儿啊? “夫人,你总算睡醒了……”就在裴卿卿迷糊的时候,便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身边。 她偏头看去,男人温润的眉眼,灿若星辰,深如海旋的眸子,俊美的容颜映入她的眼中,男人的眼中,尽是对她醒过来的欣喜,不知怎的,裴卿卿竟莫名的眼眶有些酸涩。 “夫君……”这一声夫君,好像时隔了很久一般。 带着鼻息和酸涩,以及她对男人的撒娇和委屈。 “没事了,夫人睡醒了便好,肚子饿了吗?”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的抹去了她眼角还不及流出的泪,现在哪怕是感受到他的指尖,都让裴卿卿觉得很温暖。 她清楚的记得,在密室中,白子墨差点就死了……北宫琉他们都说他死了,可她不信。 最后,白子墨还是活过来了。 但却在她心里,多多少少留下了些阴影。 现在感觉到白子墨的温柔,让她觉得无比的珍贵。 裴卿卿吸了吸鼻子,笑着点点头,她饿了。 在男人的搀扶下,裴卿卿下了床,瞧了眼外面的天色,裴卿卿随口问了声,“我睡了多久?” “三天。”男人一边扶着她坐下,一边随口答道。 倒是裴卿卿,听闻自己睡了三天,有些诧异,“三天?我睡了这么久啊?” 她怎么都没点印象啊? 她只记得,白子墨解了毒,她便晕了过去。 之后,她便记不清了。 看样子,她们还没回京呢? 也不知道京师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过裴卿卿这才注意到,男人的脸色,似乎有些憔悴,“这三天你都没休息吗?” 这男人,该不会守了她三天吧? “我昏迷不醒时,夫人不也守着我吗?”男人不以为然的说。 然后又提高了嗓音唤了一声,“灵月。” 灵月一直守在外面,听闻白子墨的声音,灵月当即就推开门进来了。 一看到裴卿卿醒了过来,灵月别提多高兴了,“夫人,你可算醒了!” 说着,灵月又有些吸鼻子了,“可担心死奴婢了!” 夫人这一睡,就是整整三天,要不是有侯爷在这儿守着,灵月都要怀疑夫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哪有人能睡三天不醒的! 侯爷和小老头说,夫人是太过疲累了,所以才会睡不醒的。 好在,夫人醒了过来! 不然她真担心夫人还要睡多久呢。 “准备些吃的来,夫人饿了。”白子墨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裴卿卿。 他这话,是吩咐灵月的。 灵月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夫人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奴婢这就去准备夫人爱吃的!” 说完,灵月麻溜的就出去为裴卿卿准备吃的去了。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我现在没事了,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裴卿卿是越看,越觉得白子墨的脸色不太好,越看越憔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都有血丝了。 这男人,三天没合眼。 怎么这么傻啊,她又不是有危险,只是睡着了而已,他大可在她身边一起休息啊。 干嘛不合眼的守着她。 “嗯,等会儿师父来,确诊你没事了,我再去休息。”男人不以为然的说。 裴卿卿这么瞧着吧,隐约觉得,这男人变得,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只是,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她还真说不上来。 就是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想着,裴卿卿眼珠子一转,“你体内的毒,真的都解了吗?” 虽然昏睡前,小老头是说过,他的毒解了。 可是这么瞧着,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毒解了以后,他就不用再坐轮椅了吧? 不用在人前伪装了吧? 以后,也不用再看乾帝的脸色了对吗? 他又是曾经那个睥睨天下的战北候。 白子墨,今后就像是蒙尘的明珠,掸去了上面的灰尘,便会是最耀眼的明珠。 她是不是……就配不上他了? 突然的,也不知道怎的,裴卿卿脑子里突然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比如她配不上白子墨什么的…… 看着男人越发俊美妖冶的脸,裴卿卿有些晃神。 “是不是觉得为夫越来越好看了?”男人像是察觉到了裴卿卿的心思,冲她低笑一声,透着丝丝邪魅的意味儿。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她能说这男人在冲她抛媚眼儿吗?! 果然,她就说嘛,白子墨变了! 以前他可不会这么赤.裸.裸的朝她抛媚眼儿…… 这男人,变得更加‘邪性’了! 是啊,她就是觉得她男人越来越好看了,这可怎么办呢? 裴卿卿抿了抿唇,微微蹙眉,故作为难的模样,“夫君是越来越好看了,我怕我守不住夫君可怎么好?” 这样的白子墨,回京之后,腿不残了,指不定要怎么招蜂引蝶呢。 万一给她招来些蝴蝶蜜蜂的,她是对付呢?还是对付呢? 裴卿卿坐着,男人居高临下的俯下身来,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吹起,“那你可得看牢了为夫,一步都不能离开为夫身边。” 他的语气,吹在裴卿卿的耳边,不自觉的使她脖子里痒痒的……耳根子也红了一片。 气氛有些暧昧,裴卿卿脸皮子有些发烫,她对这男人的气息,还是这么没有招架力…… 好吧,她承认,她是想这个男人的。 既然这男人都送到了自己嘴边,那还跟他客气什么? 横竖都是自己的男人。 于是裴卿卿把头一偏,如樱的唇,便亲在了男人俊美的侧脸上。 男人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情绪,眉眼间染开了笑意。 他喜欢这样对她直白的小女人。 想亲他,便直接亲了。 回想起从认识她之后,她对自己的喜欢,从来都是很直白的表达出来。 倒是他自己,表达的尚且不如他的女人来得多。 以前,顾及着他的残腿,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给她长久的幸福。 如今腿好了,他便再无担忧和顾及。 男人微凉的唇,轻轻亲吻着她的耳垂,瞬间就让裴卿卿身子僵了一下。 第368章: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明明男人的唇是凉的,但却像带着火一样,亲吻在她肌肤上,让她觉得烫烫的…… “咳……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就在白子墨想将亲吻‘继续’下去的时候,不防门口就传来一阵闷笑声。 就算不去看,裴卿卿也知道,这声音,除了北宫琉还能有谁? 主要她和白子墨,还处于一个比较暧昧的姿势,白子墨还撑在她身上呢…… 一时间,裴卿卿不仅耳根子泛红,连脸颊都在发烫,难掩羞涩…… 推了推白子墨,让他起来,免得叫北宫琉看笑话。 只是男人的脸色,明显不太好,凉幽幽的瞥了一眼门口的北宫琉,以及他师父也来了…… 明显是在怪北宫琉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他的好事儿的眼神儿。 倒是小老头,似乎没有北宫琉那般的拘谨不好意思,大大咧咧的就进了门,一边笑呵呵的说道,“丫头你可算醒了,来,让为师瞧瞧。” 来到裴卿卿身边,小老头动作熟练的给裴卿卿号起了脉。 号了脉之后,小老头心情就更显轻松了,“丫头,你已经无大碍了,悉心调养一段时间便能完全恢复,这回可总算是没白费功夫。” 最后一句话,小老头说的意味深长,且充满了感叹。 在座的人,都能听得懂小老头的言下之意。 现在白子墨的身体也好了,裴卿卿也没事了,总算是功德圆满了。 “这一趟多亏了有师父在,否则我们怕是也不能顺利为夫君解毒。”裴卿卿笑着,郑重其事的对小老头表示感谢。 如果不是有小老头在,就算找到了麒麟血,恐怕她和北宫琉这两个门外汉,要医治白子墨,也不会那么顺利。 虽然医治白子墨,其中有惊险,但好在结果是有惊无险。 实属万幸。 对于裴卿卿的感谢,小老头是理所应当的受用,“卿丫头,这小子怎么说也是我的徒儿,做师父的自然是要尽力搭救的,好在他体内的毒疾得解了,小老儿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往后,小老儿也可以过上几年闲云野鹤的好日子咯。” 听闻小老头话中的感慨,裴卿卿问问蹙眉。 闲云野鹤的日子? 小老头他要走? “师父,你不跟我们一起回京?”这话,是白子墨开口问的。 显然白子墨也听出了小老头要跟他们分道扬镳的意思。 “不回不回!”小老头连连摆手,想都不想的就回绝了白子墨,“如今你体内毒疾已解,为师也该去过自己的快活日子了,京师那地方,可不是为师的志向,你们自己回去吧。” 瞧着小老头略表欣慰的模样,就像是完成了他半辈子的任务一样。 其实说起来,解白子墨的毒疾,可不就是小老头半辈子的任务吗? 现在任务完成了,小老头也该功成身退了的意思。 听懂了小老头的意思,裴卿卿默然了一下。 她知道,小老头是真正的闲云野鹤,必然是喜欢过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她可没忘记,小老头是修仙练道的仙人呢。 所以对于小老头的决定,裴卿卿没有去反驳,也不打算强留,终归他是白子墨的师父,以后总会有回来的时候。 小老头自己也说了,京师,可不是他的志向。 他的志向,是游历八荒,修仙练道呢吧。 白子墨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小老头说,但是千言万语,最后都只化作一句,“多谢师父再造之恩。” 师父,便是他的再生父母一般。 若不是师父,恐怕他早在当年中毒的时候,就死了。 小老头很欣慰,自己的徒弟虽然平时冷傲了些,但对他这个师父,还是很孝顺的。 他对白子墨,何尝不是亦师亦父,这个徒儿,便像是他的子孙一样。 小老头欣慰的扶了白子墨一把,拍了拍他的手背,便是长辈在交代晚辈的口吻道,“子墨,你乃天下诸侯,有匡扶天下之能,还望你莫要忘记自己的使命,安邦兴民,保天下太平。” 小老头此时,就像个对自己的子孙给予厚望的老父亲一样。 这还是头一次,听小老头这么正儿八经的交代一件事。 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平常小老头就跟个老顽童似的,难得见他也有这般严肃正经的时候。 一时间,裴卿卿对她这个便宜师父的认识不免又多了一层。 原来像小老头这种看似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也会关心天下太平啊? “师父的教诲,我一定谨记。”就算师父不说,他也不会忘了自己的职责。 他是天凤的战北候,是天凤的守护神。 只是他腿残之后,便几乎不过问国事了。 如今,也是时候,该让天凤的子民,想起他这个守护神了。 “啧啧啧,这腿脚好了,果然就是不一样了,战北候的气势,令本世子望尘莫及啊!”这个时候,能有心情这么阴阳怪气说话的,当属北宫琉无疑。 瞧着他那张欠扁戏谑的嘴脸,裴卿卿是眼角微抽。 他一天不酸,就不舒服是不是? 裴卿卿斜眼儿瞅了北宫琉一眼,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你又皮痒痒了是吧?! 哪知,北宫琉非但不在意,反而还冲着她眨眨眼,那叫一个挑逗,一脸‘我说错什么了吗’的表情! 裴卿卿无语的嘴角一扯,懒得理他。 小老头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也该过他的逍遥日子去咯,从不离身的酒葫芦一甩,自在道,“世子,徒儿,卿丫头,为师走了。” “师父……”小老头临走前,裴卿卿叫住了他一下,“师父,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小老头朝她一笑,“有缘的时候,为师自会回来。” 说罢便勾着他的酒葫芦,走的潇潇洒洒。 只是出门一脚的时候,小老头还不忘回头了一下,“对了,药王山庄的那个小子,也死不了,好好给他调养一段时间便能康复。” 这回说完,小老头是真的走了。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只是听小老头提起药琅的时候,裴卿卿神情凝滞了一下,白子墨把药琅也带回来了? 第369章:丧心病狂的宠女人 她还以为,白子墨不会管药琅呢? 说起来,到底还是她对药琅有愧。 好在,药琅还活着,也让她的愧疚能少些。 “夫君,你把药琅安置在哪里了?”她想去看看药琅。 药琅怎么说,都对她没有过恶意。 现在又是因为她,身体虚弱,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他的。 白子墨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他就在隔壁的客房。” 毕竟是药琅的心头血救了他,白子墨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辈。 哪能真的把药琅丢在帝陵密室中自生自灭啊? “我去看看他…”对药琅,裴卿卿多少还是不忍心,毕竟那个纯真的少年,曾经天天围着她叫她姐姐。 “我陪你去吧。”男人二话不说,就要陪着她一起去,显然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倒不是担心会有什么危险,只是她刚醒过来,白子墨不放心她的身体罢了。 “……” “喂喂喂!” 裴卿卿刚想说不用的,她可以自己去,不防旁边坐着的人就很不耐烦的开始敲桌子了,“我说侯爷,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们就这么把我干晾在这里呢?侯爷,你家夫人她又不是豆腐做的,你没必要这么形影不离的跟着吧?!” 不怪北宫琉说的夸张,是白子墨很夸张好吗?! 要不要这么形影不离的跟着裴卿卿啊? 裴卿卿又不是豆腐做的,一碰就碎呢? 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北宫琉一脸嫌弃的瞅着白子墨,还有裴卿卿! 还真是如胶似漆啊! 这回好了,白子墨的腿脚也好了,毒疾也解了,往后还不得更加丧心病狂的如胶似漆啊?! 北宫琉都不敢想象,以后这侯府,还有他呆的地儿吗? 恐怕到哪都少不了看她们两口子恩爱! 然而,白子墨连个正眼都没敲北宫琉,像是没看到他一脸嫌弃加酸溜溜的样子,不以为然的随口道,“我夫人,我自然要形影不离的跟着,世子有什么意见吗?” “……噗” 北宫琉感觉自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有什么意见? 他要好好看看白子墨。 这种话他是怎么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口的?! 还有什么意见? 意见,他意见大着呢! 可他有意见管用吗?! 北宫琉识趣的把自己的‘意见’都憋了回去,他就是再有意见,白子墨听他的吗?! 只能感叹啊,变了,变了,他认识白子墨真的变了。 怎么着?他现在就打算开始丧心病狂的宠女人了? 白子墨说的不以为然,一本正经的,可裴卿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北宫琉好歹是关心白子墨来的,而且这次寻麒麟血,北宫琉也是尽心尽力的,怎么着也该对北宫琉好点啊! 于是裴卿卿轻咳一声,稍稍掩饰一下尴尬,推着白子墨道,“世子说的在理,夫君,你还是陪世子在这里说说话吧,总归就在隔壁,我自己过去就行,不碍事的!” 说完,不等白子墨开口,裴卿卿赶忙就走了。 出了房门,裴卿卿长舒一口气。 怎么她有种把自己男人推给别人的感觉?! 好在北宫琉是个男的,不然她还真像是把自己男人往别人怀里推的感觉…… 吐出一口气,裴卿卿怕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脸红,然后就去了隔壁。 房间里就只剩下白子墨和北宫琉两个人了。 “事情查的如何?”白子墨再开口,脸色明显就比刚才裴卿卿在的时候要沉重很多。 北宫琉闻言,脸色亦是同款的沉重,语气多了丝丝戾气,“还没查到什么确切消息,不过这事,必然跟北宫琨脱不了关系!” 说到之后,北宫琉结实的一拳,敲在了桌子上,不难看出他的气愤! 其实刚刚,裴卿卿在的时候,他们有件事没在裴卿卿面前提起。 裴卿卿昏睡的这两天,北宫琉收到了神昭那边传来的消息,是霍霄被暗杀的消息…… 一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北宫琉是打死也不敢相信,霍霄被人暗杀了?! 北宫琉紧张的把这件事告诉了白子墨,白子墨亦是不敢置信,但结果据他们调查回来的结果是……消息属实。 也就是说,霍霄真的死了。 在裴卿卿还在昏睡的那两天,她并不知道气氛有多压抑,北宫琉第一个担心的,就是霍筱雅…… 霍霄死了,不知道霍筱雅有没有收到消息?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想到这些,北宫琉英俊的眉头便狠狠地皱了起来,如果不是白子墨劝着他,莫要冲动,他都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去看看霍大将军府的情况。 如果知道自己父亲的死讯,那个野蛮女,一定会很伤心吧? 北宫琉现在满脑子里想着的,就是霍筱雅的情况。 裴卿卿刚醒,他也就按照白子墨嘱咐,先没有告诉裴卿卿这事。 毕竟裴卿卿和霍筱雅,是感情极好的朋友。 如果裴卿卿知道了,想必也会很担心。 北宫琉说,此事跟神昭太子北宫琨脱不了关系,这点上,白子墨很赞同。 “能拿到乌金箭杀人嫁祸,北宫琨倒是有这个能耐。”白子墨面色冷然的开口,而且,这事绝不止是北宫琨一人为之。 仅凭北宫琉一人,如何能在霍家军的军营里暗杀霍霄? 不是白子墨看不起北宫琨,就在北宫琨是神昭太子,他也没这么大的能耐。 必然是有人跟北宫琨同伙的。 或者说,北宫琨是借刀杀了人。 北宫琉气愤之余,更多的是担忧,“也不知道我父王那边怎么样了?” 嫁祸父王的,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北宫琨干的好事! 只是,为什么偏偏对霍霄下手! 杀谁不好,偏偏是霍霄! 是霍筱雅的父亲…… 北宫琉眼中的冷厉是那么的明显,要是让他抓带了背后的凶手,他一定不会放过! “眼下我们只能静观其变……”白子墨很明白北宫琉此时此刻的心情,这事搞不好,会破怪了神昭和天凤两国的和平,所以不容马虎,“算时间,霍将军的灵柩,也差不多该扶灵回京了……” 第370章:对不起…… 不难听出白子墨语气中的惋惜,以及冷冽。 霍霄这样的忠臣良将,被人暗杀,实在是可悲可叹,更可气! 北宫琉默然了一下,脑子里不由得又想起了霍筱雅,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侯爷,明日我们便回京…”现在裴卿卿已经醒了,又出了霍霄的死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京师,要出大事了。 霍霄的死讯,对外是封锁消息的,所以霍霄的死,一时间还没有全面的传扬开。 一旦霍霄的灵柩扶灵回京,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霍将军府也不会例外。 北宫琉越想,越觉得不放心霍筱雅。 而且搞不好还会牵累到他自己头上,北宫琉可没忘记,他是质子。 暗杀霍霄的凶器,又是他父王的武器…… 北宫琉的眉头,已经皱的不能再皱了,面上的凝重,也阴沉极了。 白子墨没说话,便是赞同了北宫琉的意思,明日回府,再不回去,京师就真要乱套了。 而裴卿卿也来到了隔壁的客房里,这个房间,光线没有刚才她和白子墨的那个房间的光线好,一进门就感觉光线要昏暗了很多。 房间里很安静,裴卿卿轻手轻脚的,像是怕惊到药琅似的。 只是她进门一看,房间里没人。 “嗯?”裴卿卿狐疑的微微蹙眉,“药琅?药娃娃……” 不是说药琅在这个房间里吗? 怎么没看到他人啊? “你找我吗?”突然有声音响在裴卿卿身后。 “啊!”吓了裴卿卿一跳,本能反应的一个转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胳膊不小心打到了药琅,她听见后面的人闷哼了一声。 “药娃娃,你干什么啊?干嘛不出声的站在我身后,差点被你吓死了…”裴卿卿拍了拍自己的心跳,他怎么悄无声息的就站到她身后去了,吓她一跳,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本来这个房间的光线就挺阴暗的,差点真被药琅吓到了。 药琅捂着自己的心口处,就算光线阴暗,也能看出他虚白的脸色,一看就是很虚弱的。 尤其是刚才那一下,裴卿卿不小心碰到了他心口上的伤口。 “药娃娃……你没事吧?”注意到药琅虚弱的脸色,裴卿卿自然而然的扶了他一下。 那一下,裴卿卿明显感觉到药琅的身体僵了一下。 可她却没有在意那么多,或许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尤其是白子墨死而复生之后,她对药琅的郁结,也随之解开了吧? “身体还没好,就不要下床瞎走动,快回去躺好。”说着,裴卿卿便不容拒绝的把药琅往木床上扶。 便像个姐姐在照顾生病的弟弟一样。 就像,就像在药王山庄时,她就是这般照顾他的。 药琅明显楞了一愣,似是没想到,裴卿卿会对他态度这么好? 她不是说……从此和他再没有丝毫关系吗? 药琅垂眸的瞬间,裴卿卿没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裴卿卿不是感觉不到药琅的异常……和紧绷,她想,药琅还是在介意在帝陵密室中发生的事吧?还在介意她说过的话吧? 那么现在,她收回那些话可以吗? 白子墨没死,药琅便没有对不起她,相反还是她对不起药琅比较多。 是她取了药琅的心头血,伤了药琅。 现在药琅在她前面,一如在药王山庄时,他只是那个不谙世事,干净的少年。 如果,如果他愿意,她还当他的姐姐。 就这样,药琅沉默的一言不发,被裴卿卿扶回了床上躺下。 明明只有短短的几步路,可对药琅来说,这短短几步路,时间却像是过的很漫长。 直到他坐回了木床上,药琅才像是回过神,抽回了自己的手,避开了裴卿卿的搀扶。 不让裴卿卿碰他。 裴卿卿的动作落了空,清亮的眸光忽闪,心下叹息了一声,她知道,药琅还在介怀。 可裴卿卿也不介意,替药琅盖了盖被褥,勾唇道,“你饿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药琅的目光很干净,但看着她的眼神,却是复杂的,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裴卿卿从容不迫,嘴角带着淡淡的浅笑,就像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药琅看不懂她,也看不明白她,“你又何必再如此对我?” 其实他更想说,明明不是很讨厌他了吗?又何必要再对他这么好? 何必对他嘘寒问暖的? 不是要跟他划清界限,再无瓜葛吗? 他承认,在她狠心取了他的心头血的时候,他确实好恨,恨不得麒麟血能毒死白子墨,好让她伤心欲绝。 可是真正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时候,药琅却觉得,自己并没有很高兴。 取了他的心头血,他以为,白子墨死了,他却还活着,他也算报了仇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没有感到很开心。 直到白子墨又醒了过来,他才觉得,自己心头松了口气。 可他和裴卿卿,再也回不去了…… 裴卿卿沉默了一下,敛住心神,深吸一口气,方才说道,“药琅,我知道你怪我,甚至是恨我,可我别无选择,即便是再来一次,我也不后悔我的选择,但我也会尽力保住你的命,不会让你死的……” 她承认,她是愧对药琅。 但是,就算是再来一次,她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她会尽力,保住药琅的命,虽然保护药琅性命的,是小老头,不是她…… 是啊,裴卿卿突然觉得,自己也就是话说的好听,其实自己什么也没做,保住药琅性命的,是师父,不是她。 可她却在这儿信誓旦旦的说会保住他的命…… 裴卿卿,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剥取别人的功劳呢? 裴卿卿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小人。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吗?”药琅的声音,就像一根刺,重重的扎在了裴卿卿的心头,令她心揪了那么一下。 是啊,明明是她要杀药琅,难道还要药琅感激她的不杀之恩吗?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裴卿卿似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371章:我不恨你 是啊,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个坏人,做的她很难受。 她清亮的眸中,充满了歉疚,昏暗的光线下,药琅盯着她看了许久,忽而开口道,“你们为何要救我?” 为什么要救他? 不让他在密室中自生自灭? 其实药琅知道,自己问这个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但是心里,他就想知道一个答案。 或者说,他想听到一个他隐隐期盼的答案。 一个裴卿卿还是在乎他的答案,一个他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药琅或许不知,他之所以想听这个答案,想知道裴卿卿心里在乎他与否,其实不过就是他心里有委屈罢了。 或许他也说不清,他对裴卿卿,是出于弟弟对姐姐的喜欢,还是出于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总之,只有药琅自己知道,心底里,他是喜欢裴卿卿的。 他只是,想要她抚平他心里的委屈罢了…… 为何要救他?其实裴卿卿并不知道,因为那时候的她,已经昏迷了吧? 带药琅一起出来,应该是白子墨的意思。 不过,就算那时候她没昏迷,她也不会不管药琅的死活的。 从头到尾,她就没想真的要药琅死。 裴卿卿叹息一声,“药琅,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说,我并未想过要你死。” 这话,是她的肺腑之言。 她的眼神,跟她的语气一样真挚。 她真的,没想过要药琅死。 “如果不是麒麟血成了你的心头血,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但事已至此,我知道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不管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今后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药琅,跟我们回侯府吧?” 她现在,更多的是在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在跟药琅说话。 最后一句话,是在请求药琅的意思。 他现在身体这么虚弱,短时间内,要回药王山庄是不可能的。 今后,药琅就是她的亲弟弟。 她会把药琅当做亲弟弟一样照顾。 如果不是麒麟血成了他的心头血,她是不会伤害药琅的。 可是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 只希望,药琅不会拒绝她。 “侯府?”药琅闻言楞了一下,随后少年的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透着丝丝嘲讽道,“我忘了,我连你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侯府?原来白大哥是侯爷?” 而你,是侯爷夫人? 最后一句话,药琅却没有说出口。 说起来,相处这么久,他其实连她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在药王山庄时,她说她叫子卿,而白子墨叫白墨。 假的,都是假的。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她叫裴卿卿,而白墨,也不是白墨,是白子墨。 药琅从小到大,都是与汤药为伍,根本就没有出过药王山庄,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裴卿卿她们的身份,更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 可即便是药琅过去的生活与世隔绝,但他却也听闻过,战北候的大名。 现在想起来,战北候不也姓白吗? 白子墨,原来他就是战北候。 想起白子墨那一身的清贵冷冽,不怒自威的气势,果然不愧是战北候。 只是这些话,从药琅嘴里说出来,是嘲讽的。 裴卿卿不想听药琅这么跟她讲话,但她却又开不了这个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就是她们欺骗药琅在前,如今又怎能怪药琅嘲讽她? 药琅现在想必并不想看到她吧? “既然你不高兴见我,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说着,裴卿卿便离开了药琅的床榻。 只是却在裴卿卿转身的一瞬间,手腕被人猛地拉住了。 她回头,正好看到药琅那双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害怕。 她是害怕她离开他吗? 这点念头,不知怎的就从裴卿卿脑子里冒了出来。 “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药琅的声音,一直都是极好听的,但是现在,他的声音却透着丝丝惊慌和挣扎。 此刻在裴卿卿眼里,药琅不是药琅,他终究只是个稚嫩的少年罢了。 他害怕丢下他一个人…… 裴卿卿叹了口气,又重新坐回了床榻边上,“我说了,今后我都不会再丢下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裴卿卿的话,像是安抚到了药琅,令他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松,只是却还有放开她的手。 裴卿卿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抚道,“我不走,你好好休息。” 好好养伤。 就这样,在裴卿卿的安抚之下,药琅才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就像哄小弟弟一样,裴卿卿一下一下的拍着药琅,让他安心休息。 时间顿时又安静来了下来,闭着眼睛的药琅,也显得那么安静,美好。 他就像一个被摔破了又重新修复过的水晶娃娃,面色虚白的躺在那里,惹人心疼。 “你放心,今后只要有我裴卿卿在,便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药琅像是睡着了,这是她对药琅的承诺。 直到药琅的呼吸声平稳了下来,裴卿卿才轻轻的松开了他的手,轻手轻脚的离开床榻,怕吵醒药琅。 “我不恨你。” 裴卿卿没走两步,便听见了身好听的声音。 她回过头,发现药琅没有醒,还在睡着。 但她没有听错,药琅刚刚说,不恨她…… 嘴角上扬,裴卿卿放轻脚步,离开了药琅的房间。 睡着药琅,嘴角似乎也带着浅浅的笑…… 一日复一日,正午时分,一辆马车从西郊山镇离开了。 由于药琅的身体还没有康复,所以只能坐马车。 马车的速度,自然是补不上骑马的。 北宫琉可以说是心急如焚,马车慢慢悠悠的,他实在是看不上,或者说是等不及,便先骑快马走了。 白子墨则留下来保护裴卿卿和药琅。 等裴卿卿她们进城之后,周围明显就热闹了很多。 离开这段时间,还别说,她还挺想念这京师城的。 多少有些久违啊。 “哎,你们听说了吗?听说霍大将军死了!” “嘘!你可别瞎说!不想要命了你!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 “我可没有瞎说!我告诉你们,我侄儿就是在霍家军参军的!错不了!听说霍大将军被人……”说话的妇人,说到最后,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显然是在比喻,霍大将军被人杀了! 其他两人纷纷嘘了声音,咬头接耳的不敢置信。 可这话,刚好听在了裴卿卿耳朵里。 第372章: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刚好,撩起了车帘,准备瞧一瞧外面,不防就听见了外面有三两个人围在一起说什么霍大将军死了? 猛地一下,裴卿卿心头便有股不好的预感。 霍大将军,据她所知,京师没有第二个霍大将军了吧? 分分钟,裴卿卿便看向了坐在他旁边的白子墨,“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 霍大将军,不会就是霍霄吧? 这念头刚在裴卿卿脑子冒出来,就被裴卿卿否决了。 怎么可能?霍霄怎么会死呢? 一定是谣言,或者是别的姓霍的人…… 裴卿卿想着。 只是,白子墨的脸色,却让她狐疑的心沉了一截…… 白子墨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怎么……像是真的一样? 刚才车外那几个人议论,显然白子墨也听见了。 所以他的脸色,才会沉了下来。 纸是包不住火的,看来霍霄的死讯,很快就会传开。 没有什么比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更快了。 “夫君,你说话啊?”白子墨沉着脸不说话,裴卿卿心头不好的预感就更重了。 霍霄,该不会真的…… 看白子墨的神色,他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裴卿卿不敢置信的神色都写在脸上,“子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霍将军……真的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霍霄不是大胜了南阳,班师回朝了吗?! 怎么会死呢? 她清楚的记得,前世里,并未发生这事啊? 而且,而且霍霄还是霍筱雅的父亲…… 霍霄死了,霍筱雅怎么办? 裴卿卿担忧的望着白子墨,希望白子墨告诉她,没有这回事,是假的!刚才那些人,是瞎说的! 白子墨理解她的心情,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纤细的指尖,嗓音低沉道,“夫人,我也是刚得知的消息,霍霄…被人暗杀了……” 白子墨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手抖了一下。 暗杀? 霍霄真的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霍将军……怎么会被人暗杀?”这和前世不一样啊?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皱的死死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霍霄怎会被人暗杀呢? 霍筱雅,若是霍筱雅知道了,该如何面对? “夫人,你先别急,我们还是先回府,再去打探具体的消息。”裴卿卿心里焦急,白子墨不是不知道,她和霍筱雅关系好。 本来没想现在让她知道这事的,没想到一回城就听见了有人在议论这事儿。 罢了,总归也是瞒不住的事。 只是白子墨还没告诉她,霍霄是死于乌金箭…… 这事儿,多多少少与北宫琉脱不了关系,怕是会牵连到北宫琉身上。 听了白子墨的安抚,裴卿卿虽然急切,却也知道白子墨说的没错,现在就算着急也没用。 只能回去打探消息。 可裴卿卿却没注意到白子墨眸中的深沉…… 马车里,还有一个药琅。 虽然药琅听不懂裴卿卿和白子墨在说什么,但是基本的字面意思,他还是能听懂的。 像是,有谁死了? 霍霄,还是个将军? 只能说,对于药琅这个与世隔绝生活里出来的人,任何人,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 若是其他人,谁不知道霍大将军平定南阳之乱的事儿啊! 怕是连三岁孩童都知道。 药琅虽然心有疑虑,但是他也没有多问什么。 只是,他看裴卿卿似乎很在意那个霍霄的死呢? 就这样,马车一路气氛压抑的回了侯府。 回了侯府,玖月和阿羡两个人立马就迎接了上来。 “侯爷,夫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守着侯府,就盼着侯爷能早些回来。 尤其是看到白子墨的腿,能完好无损的站起来,玖月和阿羡,心情顿时就充满了激动。 还有就是,这京师的天,要变色了! 没有侯爷坐镇,玖月他们就像缺了根主心骨一样。 显然玖月他们也都知道了霍霄被暗杀的消息! 倒是药琅,后面下马车,在侯府门外,盯着侯府的门匾看了半天。 原来这就是战北侯府。 瞧着那龙飞凤舞的战北侯府四个大字,一看就是出自白子墨的手笔。 裴卿卿察觉到药琅没有跟上来,便回头看去,发现他在门外看着头上的门匾。 裴卿卿回头去拉了药琅一把,把他带进了侯府,说道,“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家?”药琅闻言,心头悸动了一下,裴卿卿牵着他的手,很温暖。 除了药王山庄,他还有家吗? 望着这个陌生的侯府,这里能是他的家吗? “夫人,你先去安置他。”回了侯府,也就不用那么提防和谨慎了,白子墨看了一眼药琅,眼神儿凉幽幽的,主要是看他夫人牵着药琅的手,但一想,药琅在夫人眼里,不过就是个孩子,便不跟他计较。 然后又看向玖月和阿羡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他有事,要问他们。 “是。”玖月和阿羡齐齐应声,最后也对着裴卿卿一个颔首,便跟着白子墨去了。 玖月在药王山庄的时候,就见过药琅,所以他对药琅,并不陌生。 倒是阿羡,头一次见到药琅,尤其是听夫人说,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因此,阿羡不免多看了两眼这个看起来虚弱却又惹人怜的少年。 不可否认,这少年样貌生的极好,干净又柔美,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少年。 瞧着,夫人似乎很喜欢那个少年呢? “看什么呢?”玖月转回头,瞅了一眼阿羡,侯爷叫他们,阿羡还愣着干什么呢? 阿羡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 然后就跟玖月一起走了。 只是那个少年,却在阿羡心里埋下了一颗说不清道不明的种子…… 裴卿卿则带着药琅,来到了侯府后院的一处院子。 无忧院,这是她和白子墨成亲后,白子墨按照她在裴家时住的院子修整过的一处院子。 “药琅,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要是有什么缺的,你就跟我说。”她打算,让药琅住在这个无忧院。 她说了,往后这侯府,就是药琅的家了,她们都是药琅的家人。 第373章: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这个院子的陈设虽然简单,但是可以看出,是花了心思来装饰过的。 药琅从里到外的看了一遍这屋子,他其实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虽然药琅嘴上没说,但是侯府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心底里,他对裴卿卿,其实还是最为依赖的。 在药琅的概念里,侯府不侯府的,他没什么兴趣,他只是说,这里就是裴卿卿的家吗? “你住在哪里?”突然的,药琅盯着她问。 “我?”裴卿卿楞了一下,说道,“我就住在旁边的院子。” 她……当然是和白子墨一起住在主院啊。 这无忧院,虽然是按照她在裴家时住的地方修的,但是白子墨那人就没让她住过这个无忧院。 现在就给药琅住好了。 药琅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大概也明白她的意思了,于是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离她住的近些就好。 自从帝陵回来之后,药琅的身上,就多了一股淡漠的气息,好像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趣。 这样的药琅,就像是……就像是一个看破了红尘的出家人一样,无欲无求的,对什么都不在意。 总之,就是这样淡漠的药琅,让裴卿卿觉得不舒服,她不喜欢这样淡漠的药琅。 她还是喜欢之前那个开朗,善良的阳光少年。 只是,裴卿卿也理解药琅的改变,毕竟……经历过生死,有所改变也是正常的。 药琅没有排斥她,就已经是很好了。 其他的,不着急,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想着,裴卿卿便叹了口气,“药琅,你若是觉得累了,就先在这儿歇息,回头我再让人带你在府中转转,让你熟悉一下侯府。” 要在侯府长期生活,当然要好好熟悉一下府中的环境。 裴卿卿现在对药琅,可以说是格外的迁就。 “你要走?”药琅看出她又要走了的意思。 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药琅现在,像是时刻都想跟在她身边一样? 她去哪里,药琅都要问。 她还从药琅的眼里,看出他想跟着她。 她想,说到底,药琅心里,还是留下了阴影。 是怕她会丢下他一个人吗? 药琅看似淡漠的外表下,其实还是那个纯良的小绵羊吧? “我不走,我只是想去看看侯爷那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京师要出事了,霍将军死了……侯爷和我都不能不管不问。”裴卿卿耐心的跟药琅解释道。 就跟在哄个小孩子没区别。 霍霄死了……说起这事,裴卿卿就忍不住感叹叹息。 但她也明白,她改变不了什么。 也不知道霍筱雅怎么样了? 这么久不见她,不知道霍霄被暗杀的消息有没有传入霍筱雅和徐夫人的耳朵里? 裴卿卿不敢想,若是霍筱雅和徐夫人得知霍霄的死讯……该是何等的伤心? 眼看霍将军打了胜仗,哪知道迎接回来的,却是一副灵柩? 裴卿卿是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很确定,霍霄前世不是这么死的。 这辈子,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呢? 瞧着裴卿卿面露担忧和痛心,药琅就算不知道霍霄是什么人,也大概知道霍霄跟侯府的关系应该不错吧? 药琅嘴皮子动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生死有命,你也不用太过伤心…” 裴卿卿闻言,眸光闪了一下。 药琅这是在安慰她吗? 总算,对她还算有点安慰,裴卿卿勾唇笑了笑,“药娃娃懂得安慰人了,我深感欣慰啊。” 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让药琅顿了一下。 药娃娃…… 恍惚又回到了在药王山庄的那个时候,她也是这般亲切的叫他药娃娃。 药琅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你不是要去看白大……侯爷吗?我累了,想休息了,你快去吧…” 到嘴边的一声白大哥,却被药琅咽了回去。 但裴卿卿又不瞎,自然看的出药琅是害羞了,果然,还是这样的药琅惹人喜欢。 她把药琅扶到踏上躺下,又给他盖好被褥,“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来看你。” 然后在裴卿卿的强硬之下,药琅闭上了眼睛。 裴卿卿前脚踏出房门,药琅就睁开了眼睛,捏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还有着淡淡的清香,他心上的伤口,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书房里。 白子墨面色沉重的睨了一眼玖月和阿羡两个人,“霍将军的死,可还查到了什么消息?” 底下的玖月和阿羡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阿羡负责回答,“并未查到什么消息……属下与侯爷得知的相差无几,目前只有霍将军是死于乌金箭的消息。” 霍霄的死讯,封锁的比较严密。 一听闻霍霄被人暗杀,阿羡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就算侯爷不吩咐,他也会去查探的。 只是结果却不太如人意。 只查到,霍将军是死于乌金箭的暗杀…… 其他的,暂时还没有查到更多的消息。 听闻阿羡的禀报,白子墨沉默了一下,“多派些人手再去查,本候一定要把这个凶手揪出来。”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男人语气中的威严及冷厉。 他心中,不是没有怀疑对象。 可怀疑做不得实证,只有查到证据,才能为霍霄平冤。 “是,属下会加派人手去查的。”阿羡严谨的领命道。 阿羡的事情禀报完了,该轮到玖月了。 白子墨让他提前回来,可不是让他回来玩的。 “……” “侯爷……”哪知道,玖月刚想开口,不防阿羡话还没说完一样,开口打断了玖月想说的… 白子墨一眼,就看出阿羡还有话要说,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还有何事?” “回侯爷,侯爷出去寻药的这段时间,陛下曾来过一次侯府,是来找夫人的,还有就是,竹颜公子……助属下将侯爷的行踪瞒过陛下…”阿羡想想,还是觉得这事儿应该跟侯爷禀报一下。 之前爆出夫人身世的时候,乾帝来过一次侯府。 若不是竹颜给他支了个招,他一时怕是没那么容易打发得了乾帝。 只是听闻竹颜这个名字,白子墨的眉眼间,明显就多了丝丝幽凉,“竹颜……” 在他嘴里吐出竹颜的名字,仿佛给这两个字上覆盖了一层冰渣子。 第374章:说她什么坏话了! 阿羡一听侯爷这语气,就不对啊! 说起竹颜的时候,侯爷明显就不高兴了呀? 难不成竹颜得罪侯爷了? 阿羡略显狐疑的瞄了一眼玖月,以眼神儿示意的疑问。 竹颜是怎么得罪侯爷了?! 然而玖月只是摇了摇头,示意阿羡不要多说,也不要再提竹颜了! 阿羡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竹颜,那就是侯爷的情敌啊! 那个竹颜,分明就是对夫人有意思…… 所以,侯爷不待见竹颜,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察觉到自家主子幽凉的眼色,阿羡心虚的扯了扯嘴角,借口道,“属下去安排人手,调查霍将军的死因……属下告退!” 麻溜的,阿羡脚底抹油就开溜了! 再呆下去,他怕挨侯爷的揍。 阿羡溜了,男人的脸色也不见好到哪去,玖月悻悻的摸了摸鼻头,适时的转移话题道,“侯爷,你让属下查的事……有眉目了。” “说。”男人低沉的嗓音凉悠悠的飘出一个字。 好吧,玖月就越发心虚了,但好在侯爷不高兴的‘点’不在他。 玖月扯了扯嘴角道,“属下查到,当年臻妃离宫前,与一个人来往密切过一段时间。” 说起这茬,男人总算是重视了起来,“是谁?” 玖月似是犹疑了一下,突出一个名字,“北宫焱。” 是他? 白子墨深邃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微微眯起了温润的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思绪,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北宫焱…… 居然是他? “侯爷,属下已经核实过了,臻妃离宫前,北宫焱确曾出使天凤…” 也就是说,北宫焱的确有当年‘在场’的证明。 “还查到些什么?”白子墨眯起了眸子,严谨的低声问。 玖月摇了摇头,表示没查到更多的线索。 臻妃的事,毕竟时隔了十多年,而且当年陛下有严令,宫中任何人不得提及臻妃,有关于臻妃的一切,都被乾帝抹的干干净净。 压根儿就像是没有臻妃这个人存在过一般。 能查到北宫焱,已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了。 要不是有飞鸾青玉这条线索,恐怕连北宫焱这点痕迹都摸不到。 白子墨敛下眸子,遮盖住眼里的思绪,意味深沉的吐字道,“北宫焱……” 北宫琉的父王。 说起来,他也有好多年没看到北宫焱了。 最后一次见北宫焱,还是在六年前和神昭签订休战盟约的时候。 如果,那块飞鸾青玉是北宫焱的…… 玖月看不透白子墨的思虑,但心里的狐疑却不少,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侯爷可是想到了什么?” 以他对侯爷的了解,侯爷很有可能是想到了什么? 侯爷让他回来暗查臻妃,就是对夫人的身世有所怀疑。 现在又查到了与北宫焱有关…… 可是这似乎也不能证明夫人的身世另有蹊跷? 况且北宫焱是神昭镇南王,怎么可能会跟他们夫人有什么关系呢? 或许,当年的臻妃,只是碰巧跟当年的北宫焱…认识呢? 若要说这二人有什么牵扯,着实有些牵强。 一个是宠妃,一个是异国王爷,这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啊。 能扯上什么关系? “时间隔得久远,又查不到确切的痕迹,下不了定论,此事便先不提了。”白子墨摇头,他是怀疑裴卿卿的身世不假,但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痕迹,这个定论,自然也就下不了,然后还不忘交代一句道,“此事,先不要告诉夫人。” “属下明白。”玖月会意。 毕竟现在就连乾帝都认为,夫人是皇女,要是再让乾帝嗅到什么不寻常的,指不定夫人就有危险了。 所以这事,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夫君……”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推开了,裴卿卿一进来,就发觉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玖月的神情,怎么怪怪的? 就算玖月收敛的极好,但她也还是瞧见了,刚才玖月见到她,眼神儿明明有些闪烁。 莫不是又在背着她做什么坏事了? 裴卿卿眉间轻佻,“……” “属下还有事!属下就先告退了!”玖月说着,更是麻溜的就撤了。 脚底抹油,比刚才阿羡溜的还快! 裴卿卿话都还不及说出口,玖月就没影儿了… “……”裴卿卿嘴角一抽,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干嘛一见到她就溜之大吉啊? 这么心虚!肯定是瞒着她说她什么坏话了!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把目光放在书桌前的男人身上,“夫君,你们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不然玖月怎么一见了她就开溜啊。 若是叫玖月听见她这话,指不定要怎么欲哭无泪呢。 他哪敢说夫人的坏话啊! 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裴卿卿一来,分分钟便将男人方才的威严和冷厉一扫而空,温润的眉间轻佻,“谁敢说夫人的坏话,本候第一个不放过他。” “……”裴卿卿一噎,斜眼儿瞥了一眼一本正经的男人。 她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罢了,这男人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她来,是有正事要问的,“霍将军之事……可有什么眉目?” 瞧着她眉眼间的忧虑,男人微微蹙眉,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自然而然的搂着她纤细的腰身,并且摇了摇头。 裴卿卿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没有眉目。 那霍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实在是令人可悲。 “我已经让阿羡去查了,想必北宫琉也不会干坐着,逝者已矣,夫人还是莫要太悲怀。”男人低沉的嗓音压在她头顶,死了就是死了,再悲戚也没用。 不然怎么说人死不能复生呢? 裴卿卿知道,白子墨是在安慰她。 可是一想到霍霄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况且,她担心的,还有霍筱雅…… “也不知道徐姐姐怎么样了?”裴卿卿似是自言自语的嘀喃着,叹息的趴在白子墨的肩头,“霍将军的死讯,将军府知道了吗?” 虽然总归是瞒不住的,但是……晚一刻知道,霍筱雅和徐夫人,就少一刻的伤心吧。 第375章:真的是你啊 裴卿卿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那么多,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什么也瞒不住。 一天,两天,三天? 等霍霄的灵柩扶灵回京,鬼都瞒不住了。 白子墨闻言默然了片刻,摇头道,“应该还没有。” 将军府那边,还没有传出什么动静儿。 也就是说,霍霄的死讯,还没有传回来。 或者说,是被人有意压了下来。 霍霄被人暗杀,这么大的事,不用想也知道,霍家军必会派人回京禀报陛下。 不过话说回来,乾帝为何要刻意压下霍霄的死讯? 是怕扰乱民心?还是怕军心不稳? 霍霄的死,对乾帝来说,绝对是一大损失。 按理说,乾帝该严加彻查,予以严办才是。 怎么就这么不痛不痒的没动静儿呢? 难道乾帝不知,等霍霄的灵柩回京,这事自然也是瞒不住的吗? 乾帝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我想去看看徐姐姐,可霍将军的死讯……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该不该告诉她?”裴卿卿嘟囔着,把她全身的力气都靠在男人身上,若不是因为她此时心情的悲戚,这么趴在白子墨的肩头,不知道的,瞧着还以为她是再跟男人腻歪撒娇呢。 她想去看看霍筱雅,但又不敢去。 她怕见了霍筱雅,会不忍心告诉她霍霄的死讯…… 她知道,就算她不说,要不了两天,霍筱雅也会知道的。 但如果真要她说出口,她恐怕真的很难。 男人修长的大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上,像是安抚个孩子一般,“夫人还是先不要去了,有人比你更关心霍筱雅。” 裴卿卿一听,当即就明白了。 北宫琉,怕是比她更关心霍筱雅。 回城的路上,北宫琉迫不及待的赶回来,想必他会去看霍筱雅的。 也罢,有北宫琉的安慰,她还是找时间改日再去看霍筱雅吧。 …… 就像白子墨说的那样,北宫琉确实赶来找霍筱雅了。 只是,他在将军府门前来回转了几圈,也没下决心走进去! 好像霍将军府的门槛有多高似的。 值得他在此犹豫不决的要不要进去?! 犹豫再三,北宫琉还是做出来转头离开的决定。 现在去见霍筱雅,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就在北宫琉刚转身的时候,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女子声: “北宫琉?” 那声音,似乎透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霍筱雅蹭蹭的就跑了出来,拦住北宫琉一看,立马就透出笑脸了,“真的是你啊?!你们回来了?卿卿和侯爷呢?也回来了吗?” 北宫琉和侯爷他们这一走,算起来都有个把月没见着他们了。 北宫琉回来了,卿卿和侯爷应该也回来了吧? 她刚准备出门来着,一出来就看到门外有人身影,像极了北宫琉。 霍筱雅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他! 怎么他们回来了都不告诉她一声儿啊? 霍筱雅的欣喜都写在脸上了,望着她的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一时间北宫琉竟有些退缩,说话都显得有些僵硬,“我们……也是刚回来不久。” “太好了!你们可算回来了!这段日子我一个人在家,可无聊了!”霍筱雅许是太高兴了吧,所以一时倒也没注意到北宫琉的异常,反而一高兴就开始喋喋不休的架势,“卿卿呢?是回侯府了吗?她有没有听说自己的……身世呀?” 北宫琉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霍筱雅喋喋不休的自说自话。 也不知道她还能这么跟他说多久的话? 不自觉的,北宫琉英俊的眉头皱出了痕迹。 霍筱雅只顾着自己高兴,她还在担心裴卿卿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要怎么办? 却不知,当她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讯,又该怎么办…… “我跟你说,你们走了没多久,裴家就翻身了!现在的裴家,风头正盛着呢,全靠出卖卿卿得来的,哼!真是一家子小人!不过……没想到,卿卿竟会是陛下的皇女啊?” 霍筱雅打开了话匣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北宫琉也没吱声,就听着她说。 只是紧皱的眉头,却出卖了北宫琉心里的纠结。 他在想,如果她知道了霍霄的死因,还会这么跟她说话吗? 北宫琉似乎没听见她说了些什么,只是就这么沉默不言的听着她的声音。 可是说了半天,北宫琉没反应,霍筱雅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你干什么不说话啊?没听见我说话吗?北宫琉…你怎么了?” 霍筱雅像是后知后觉的发现,北宫琉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怎么瞧着忧心忡忡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的眼睛,像星子般璀璨明亮,正探究又狐疑的望着北宫琉。 就是这样的眼睛,再次让北宫琉萌生了退意,不想……不,是不敢,不敢与之对视。 他不敢,不敢告诉她,霍霄的死讯… 北宫琉的眼神闪躲,霍筱雅都看在眼里,这就更加让她疑惑,“北宫琉,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难不成真出什么事了?! 怎么北宫琉的反应表情都怪怪的? 霍筱雅心里,冒气了狐疑的泡泡。 北宫琉皱着眉头,压低了嗓音,“没有,没出什么事…” 他的反应,很生硬。 生硬的霍筱雅都不信。 没出事他怎么这个表情? 分明就是出什么事了! 霍筱雅当即也就严谨了起来,自然而然的就抓上了北宫琉的衣袖,“是不是卿卿出什么事了?还是侯爷出事了?” 卿卿和侯爷,可是她心里认定的朋友! 看北宫琉这个样子,该不会真是侯府出事了吧? 霍筱雅可没忘记,侯爷出寻药时,本就是病重…… 难道……是侯爷没寻到药? “不行,我得去侯府看看…”霍筱雅越想越觉得不放心,她得去侯府看看才放心。 哪知,霍筱雅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侯爷和夫人都没事,不必担心……”北宫琉压低的嗓音似乎透着某种隐忍。 他想告诉霍筱雅,出事的不是侯府,是你…… 第376章:锥心般的痛 一听侯府没事,霍筱雅才松了口气,“没事你这副样子做什么呀?我还以为侯府出事了呢!” 害得她虚惊一场的。 没出事北宫琉怎么这么一副深沉的表情?看他这样子,明显就是有事啊?! 只能说,此时的霍筱雅还没意识到,真正出事的人,是她的父亲…… 霍筱雅仔细一看,北宫琉的脸色,还是这么难看啊,她指尖戳了戳北宫琉的胳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啊?刚才我看你在我家门口徘徊,你是……来找我的吗?” 霍筱雅明亮的眸中,透着女儿家的羞涩…… 其实,北宫琉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也挺想北宫琉的。 只是这话,叫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 那北宫琉呢?北宫琉也是来找她的吗? 他,是不是……也想见她? 看到这样的霍筱雅,北宫琉是想开口,但是嘴皮子动了动,想说的话却像是嘴里含了刀子一样,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的确有话想跟你说……”瞧着霍筱雅隐含着羞涩与期盼的眼睛,北宫琉犹豫之下,还是开了口。 只是这下,霍筱雅不仅眸光羞涩,连脸颊都微微泛红,“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北宫琉开口,只是想说的话,实在是难以说出口。 你爹死了,这种话让他怎么好开口? 可是,他现在不告诉她,最迟不过两天,霍霄的灵柩就会扶灵回京了…… 是该先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还是…… 倒是霍筱雅,性子可比北宫琉急多了。 一看北宫琉这么吞吞吐吐的,霍筱雅自己都着急,“你想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真是急死她了! 一个大男人,说个话还磨磨唧唧的…… 霍筱雅以为,北宫琉会说些‘她想听’的话。 殊不知,北宫琉真的说出口之后,带着她的便是晴天霹雳…… 最后,北宫琉狠了狠心,吐字清晰道,“你爹过世了…” 霍筱雅一听,楞了一下。 半天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她的笑脸立马就变了严肃脸,“北宫琉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我爹过世了?你什么意思啊?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可恶的北宫琉,枉她还满心欢喜的等着他能说出些什么好听的话来! 结果他说什么?她爹过世了? 胡说八道! 霍筱雅气鼓鼓的等着北宫琉,好似北宫琉不说清楚,她就不罢休一样! 好端端的,北宫琉居然咒她爹?! 除了一句可恶,霍筱雅似乎对北宫琉骂不出别的话来。 他怎么能说她爹…… 霍筱雅的反应,北宫琉不是没料到,她必然会是不敢置信的,然后会悲痛伤心。 可霍霄已经死了,这是事实啊,瞒不住的… 北宫琉双手抓着霍筱雅的两条胳膊,让她面对面的看着他,“你听我说,你爹…在回京的路上被人暗杀……已经过世了,你爹的灵柩,不日便会扶灵回京……” 他知道,这个消息对霍筱雅来说,是锥心般的痛。 他只想让她提前心里有个准备…… 可这个心理准备,霍筱雅怎么可能接受,她一把就推开了北宫琉,“我爹被人暗杀?这怎么可能?北宫琉,你不要胡说八道!我爹可是大将军!他怎么可能被人暗杀?我爹可是得胜回朝的!” 如果说,刚才见到北宫琉,霍筱雅是开心的。 可是现在,她心里所有的情愫,都被北宫琉给浇灭了下去。 北宫琉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她爹怎么可能被人暗杀呢? 霍筱雅不敢置信的看着北宫琉,北宫琉怎么能这么说她父亲呢?! 谁不知道,她爹大胜南阳,得胜回朝! 谁能暗杀她爹? 她爹可是大将军! 她现在,不想看到北宫琉。 霍筱雅转身就要回府,不防被北宫琉拉住了手腕,“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北宫琉,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北宫琉想安慰她,但却被她冷声打断。 认识她以来,霍筱雅头一次用这么冷的语气跟他讲话。 说罢,用力一甩,就刷开了北宫琉的拉扯,头也不回的回了将军府。 将北宫琉隔绝在外。 望着她气冲冲的背影,北宫琉眉眼间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怜惜来,“对不起……” 虽然不是他杀了霍霄,但霍霄是死于乌金箭不假。 只怕下次相见,她就会把他看做仇人了吧? 或许北宫琉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眉眼间,染上了一股悲凉,这种悲凉,一直蔓延到他心底某处,都是凉凉的… 霍筱雅回了府中之后,整个人都心气不顺,她不知道是自己想哭,还是她的心里想哭。 总之,眼眶就是酸涩的厉害。 她愤愤然的回头大骂了一句,“北宫琉你混蛋!” 混蛋!居然一回来就咒她爹不好! 可恶的大混蛋! 亏她见到他,还满心欢喜… 可他呢?说什么她爹被暗杀,说什么扶灵回京,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 她爹怎么可能会死呢? 可是不争气的眼泪,就这么抑制不住的往下掉是怎么回事? 霍筱雅气自己的抹了一把泪,“霍筱雅你哭什么,你爹才不会死呢,一定是北宫琨那个大混蛋骗你的…” 可是最后,霍筱雅却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的一阵一阵的抽泣,“北宫琉你这个王八蛋,你居然咒我爹,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混蛋……” 可是她的心,觉得好痛。 是那种害怕失去父亲的痛。 她不敢想象,她爹真的……会像北宫琉说的那样,过世了? 不,这不可能…… 一定是北宫琉在胡说八道。 “筱雅,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这时,徐氏刚巧过来了,一来就听见她女儿蹲在地上哭的好不伤心,顿时就吓到了徐氏。 连忙就去查看霍筱雅的情况,“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不对啊,按理说,在自己家里,怎么会有人欺负筱雅呢? 可是她宝贝女儿哭的这么伤心是怎么回事? 徐氏一边吧霍筱雅拉扶了起来,一边心疼的给她擦擦眼泪,“跟娘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好端端的,怎么哭成这样? 第377章:自己走回府的 “娘……”哪知,徐氏的安抚,非但没安慰到霍筱雅,反而让她哭的更凶了。 她该怎么把北宫琉刚才的话告诉母亲? 霍筱雅心里悲痛极了,但她却无法说出口,她要怎么告诉母亲……父亲可能不在了…… 母亲和她一样,天天都在期盼父亲回来。 眼看就快要把父亲给盼回来了,北宫琉却来跟她说什么父亲被人暗杀了? 霍筱雅哭的很厉害,趴在徐氏怀里一个劲儿的只知道哭,哭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算心里生北宫琉的气,可她不敢去相信北宫琉的话。 霍筱雅心里知道,北宫琉……不会拿这种事来骗她的。 难道父亲……真的死了吗? 霍筱雅哭的伤心,都把徐氏哭懵了,“筱雅,不哭了不哭了……有什么事跟娘说,娘给你做主…不哭了不哭了啊……” 做母亲的,就见不得自己的女儿哭的这般伤心。 看霍筱雅哭的伤心,徐氏看着是着急又心疼,疑惑霍筱雅这是怎么了? 自己女儿今天怎么怪怪的? 出什么事了? “娘…对不起……对不起…”霍筱雅一边哭一边摇头,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说……说她爹没了…… 听着霍筱雅前言不搭后语的哭泣声,徐氏眉头一皱,“傻丫头,好端端的怎么还跟娘道起歉来了,你又没做错什么,好了好了…不哭了啊。” 可徐氏哪里知道,霍筱雅是有口难言…… 只能一个劲儿的抱着她哭。 …… 白子墨回京消息,自然也瞒不过侯府附近的眼线。 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白子墨已经回到了侯府。 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进了皇宫。 听闻眼线的禀报,乾帝英气的眉头一挑,“侯爷回来了?!” 龙影失手了? 白子墨回来了,就代表他派去刺杀白子墨的龙影失败了。 “回陛下,千真万确,线人亲眼所见,侯爷平安无事的回到了侯府!”下面跪着的眼线,就跟个影子没区别,看不见脸,就是个黑漆漆的影子。 乾帝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那裴卿卿呢?” 其实派出去的龙影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来,乾帝便料到,刺杀白子墨失手了。 纵使白子墨是他的一大隐患,可裴卿卿,却是他的骨肉,白子墨可以死,裴卿卿不能出事。 “侯爷夫人同侯爷一起回来的…”黑影如实回禀道。 “回来了就好…”说起裴卿卿的时候,难得见乾帝露出了丝丝柔软,及欣慰,乾帝手指头摆了一下,意思是让黑影可以退下去了。 但是,黑影却还在原地跪着,“陛下……” 他还有话没说完,或者说,是陛下没有理解他方才话里的意思! “还有何事?”乾帝一看,便看出了黑影还有话想说。 否则,影子不可能不服从命令。 这回,黑影才算抬了抬头,只是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看见他下巴的轮廓,“陛下,侯爷是平安无事的回了侯府……” 黑影又再次强调了一下‘平安无事’四个字。 像是怕乾帝听不明白,黑影补充了一句道,“侯爷的腿疾,似乎是好了……侯爷是走回侯府的…” 现在,陛下该明白了吧? 战北候的腿,不残了! “你说什么?!”果然,乾帝这才像是彻底明白过来,蹭的一下屁股就从龙椅上弹了起来,满眼惊诧的望着下面的黑影,“白子墨的腿好了?!” 就算是不去看,也能听出乾帝语气中的震惊。 是他听错了吗? 白子墨的腿,好了? 难不成他真找到了解药? 这不可能! 如果说,刚才听到白子墨回来的消息,乾帝还只是对没能杀了白子墨而感到有些失望可惜。 那么现在,乾帝直接是瞪大了眼珠子! 白子墨的毒疾,天下根本就没有解药,怎么可能解毒呢? 乾帝震惊之余,亦是满眼的不置信。 白子墨体内的毒,是他亲自找来的,而且是没有解药的毒,怎么可能解毒?! 所有人都以为白子墨是腿残,可只有乾帝知道,白子墨是把毒逼到了腿上,所以才残废了。 否则,白子墨早就是一具腐烂的尸体了! 现在眼线居然告诉他,白子墨的腿好了? 乾帝面色阴沉的瞅着下面的黑影,那眼神,似是要把黑影穿透似的,“你可能确定,侯爷的腿,当真好了?” 好像但凡黑影敢有半句虚言,他就要将其千刀万剐一样! 哪怕看不清黑影的脸,可显然黑影也感受到了乾帝的戾气,心肝儿抖了一下,颤声道,“回陛下…侯爷确实是自己走回府的……” 至于战北候的腿好没好……黑影还真不敢确定,他也没法确定啊! 他又没有近身查探过,哪知道侯爷的腿,是不是真的好了? 黑影头上戴着黑斗篷,遮去了大半的面容,无人看到黑影头上冒的虚汗。 “走回府的?”乾帝像是在自说自话,又像是再跟黑影说话。 但黑影,就是压低了脑袋,不敢吱声了。 白子墨是自己走回去的? 他的腿,好了? ‘啪’的一巴掌,乾帝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书桌上,心里咒骂一声,该死的! 居然真叫白子墨解了那不治之毒? 白子墨腿残的时候,多少还有些收敛,但还是没把他这个陛下放在眼里。 现在腿好了,不残了,白子墨还不得像当年那样猖狂?! “混账!”越想越气,乾帝破口大骂一声,也不知道骂的是谁,总之是把下面跪着的黑影吓了一哆嗦,脑袋压的更低了。 “滚下去!”乾帝面色阴沉的怒骂一声,显然是现在不想看到黑影! 现在谁在他面前,他都不想看到! “是…”黑影吓的-心肝儿打颤,分分钟就滚的不见人影了! 不溜快点,难道等着陛下迁怒吗?! 乾帝怒气森森的做回龙椅上,一言不发,不仅面色阴沉,眼神更是阴沉的可怕。 …… 眨眼便是日落黄昏时分。 裴卿卿准备了晚膳,拿去给药琅吃。 药琅的身体还没康复好,所以裴卿卿对他的照顾便格外上心一些。 吃住都布置的极好。 裴卿卿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第378章:不会再丢下你 夕阳的余光透过窗户,洒在那少年身上,为少年渡上了一层金光。 瞧着少年虚白的侧颜,莫名的使人心下一颤,静静的站在那里,安静又美好。 裴卿卿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岁月静好。 看到药琅,便会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句啊,药琅这孩子的美,真真是超出了男女的性别啊。 “药琅,饭菜备好了,来吃吧…”但好在,她不是什么沉迷于美色的人。 要说美色,她身边的美色不止药琅一个。 白子墨,北宫琉,还有竹颜吧,勉强算是认识的人,个个都是有美色的人。 尤其是白子墨,天天看着自己男人的美色,所以对美色,裴卿卿多多少少都练出些免疫力来了… 药琅是诱人,不过比不上她男人。 再说了,在她眼里,药琅就是个小娃娃,她要是对药琅存有什么心思……咳咳,她都觉得自己辣手摧花! 她的声音,拉回了药琅游离的思绪,转回头,裴卿卿已经把饭菜布置上桌了。 “你…吃了吗?”药琅坐到饭桌前,动了动筷子,嘴皮子也动了动,望着她问。 “还没呢,我怕你饿了,就先给你送过来了。”裴卿卿头也不抬的随口道。 药琅端起饭碗,别扭了半天,又开口,“这些我一个人吃不完,坐下一起吃吧。” 但其实,药琅语气有些不自信。 大概是怕她拒绝吧? 裴卿卿本来是准备陪白子墨一起用膳的,但一抬头,便见药琅眼底隐藏的失落,于是也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我陪你一起吃饭。” 药琅,他还是害怕失去,更害怕孤独。 而她,不忍心让他觉得孤独。 裴卿卿答应下来,药琅的嘴角,弯起个浅浅的笑容,只是被捧起的饭碗遮挡住了… 本来以为,这一顿饭,他会吃的索然无味,但是,裴卿卿时不时给他夹菜,以至于药琅这顿饭,吃的比他想象中的香。 而这会儿的书房里。 玖月和白子墨在说事情。 “侯爷……侯爷回府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还有侯爷腿疾康复的事,恐怕也是瞒不住的,侯爷可需要属下去混淆一下视听?”玖月若有所思的请示道。 按理说,侯爷腿疾康复,是天大的好事。 可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侯府呢。 乾帝,凌王,煜王他们……每个人都在盯着侯爷。 玖月想着,侯爷这腿疾……要不要继续伪装下去? 然而这次,玖月可猜错了白子墨的心意。 男人温润的眉间轻佻,哪怕只是一个挑眉,也忽略不掉男人与生俱来的威严,“本候好不容易康复了起来,怎么?你还想本候继续做个残废呢?” 他这话,似问似答。 但是问也是答。 他这双腿,好不容易才治愈,怎么?玖月还想他继续残着呢? 这话,虽然像是在开玩笑的,但言下之意,如果说玖月还不明白他的意思,那真是白跟了他这么久。 “属下自然希望侯爷康复起来!”这话,实打实是真心话。 想想侯爷腿没残的时候,侯府是何等的风光?就连乾帝,都不敢招惹侯府。 后来侯爷遭人暗算,中了毒,侯府的威望,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否则,哪有他乾帝作威作福的份儿?! 现在好了侯爷的腿疾康复了,他们侯府的威望,又可以重新树立起来了! 白子墨嘴角上扬,勾起一缕淡淡的邪魅,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泛着冷光,“还有个事,你去查一下。” “侯爷请吩咐。”一看侯爷的神色,就知道是要紧的事儿。 玖月能够准确的判断出,侯爷要交代的事,是轻是重。 “此前在阎王山庄时,曾有杀手刺杀夫人,你去查一查,是什么人向夫人下手?”白子墨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就冷冽了下来。 在药王山庄时,卿卿和竹颜在温泉遇刺的事,虽然他没提,可不代表他忘记了。 谁敢动他的女人,就是在找死。 男人幽冷的眸子掠过一丝杀意。 一听有人刺杀裴卿卿,玖月就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了,毫不含糊的点头应下,“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查。” 居然有人想刺杀夫人!他也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不要命! 要说白子墨**出来的人,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护短了。 对于自己人,不管对错,首先就要护着! 落日之后,侯府就掌了灯火。 陪着药琅用完了晚膳,裴卿卿又让灵月煎来了药。 又亲自吹凉了喂药琅。 药琅靠在床头,看着裴卿卿细心的喂他喝药,其实药琅自己,都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自从裴卿卿取了他的心头血之后,裴卿卿对他的好,恍惚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是梦幻泡影一样,就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裴卿卿就会对他翻脸。 一勺汤药喂到了嘴边,可却不见药琅有动静,“怎么了?是觉得这药苦吗?要不我让灵月把蜜饯给你拿来?” 药琅失神发愣,其实裴卿卿不是没看到他脸上的复杂。 但她不想说破。 她知道,现在的药琅跟她,一时间是不可能回到过去,一如既往的。 即便是破镜重圆,也会有破裂过的痕迹…… 她的关怀备至,都会让药琅想起她要取他心头血时候的绝情,晃神间,药琅脱口而出道,“你真的不会再丢下我了吗?” “不会。”裴卿卿想都不想的回答道,给他吹凉了一口汤药,“我保证,今后不会再丢下你,喝药吧,你早些好起来,我才能放心。” 这下,药琅像是放心了,就这么喝完了她喂的药。 灵月拿来了蜜饯,只是在门口的时候,刚好听到了裴卿卿和药琅的对话。 其实灵月挺心疼药琅的,虽然,灵月不知道夫人和药琅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看的出来,夫人对药琅,是有愧疚的。 在帝陵密室时,给白子墨解毒的时候,灵月并没有跟着,所以灵月并不知道裴卿卿取了药琅心头血的事。 她只知道,自从侯爷康复出来之后,药琅和夫人之间就不再似之前亲近了。 第379章:需要给你备桌酒菜吗? 而且药琅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其实,灵月心里大概猜的到一些,只是她没问也没说罢了。 想着,灵月便拿着蜜饯进屋了,笑盈盈道,“夫人,蜜饯拿来了,药琅少爷可是最怕苦的!” 之前在药王山庄的时候,灵月就跟在裴卿卿身边,照顾过药琅,喂他喝药这种事,更是一天三次。 虽说药琅是个药罐子里泡大的,但是他喝药却很是怕苦。 每次喝药,灵月都会给他准备些蜜饯。 只是药琅虽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但是心智却挺成熟,明明喝药怕苦,却从来都不说,还是她和夫人,会给药琅准备些甜食配药吃。 …… 夜色黑了下来,许是因为气候的原因,晚上都很少会有星星了。 再过一个月,就该入冬了。 给药琅喂完了药之后,裴卿卿就离开了,让灵月留下来照顾药琅。 裴卿卿一个人往回房走。 侯府平时,没什么下人会在府中瞎晃悠,暗处都有暗卫守着,是以裴卿卿走在回房的路上,很安静,都没人打扰她。 微弱的烛火,有些照不清脚下的石子路,一个不注意,裴卿卿便崴了一下脚,险些摔了下去。 就在她重心不稳的时候,突然有人将她拉了回来。 一股淡淡的竹香萦绕在鼻尖。 等裴卿卿回过头来,发现有只手搂在她的腰间,才没有让她率下去。 “走个路都能摔着,想什么呢你这么分神?”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裴卿卿闻声抬头,紧张的心顿时放回肚子里了,“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竹颜。 刚刚差点摔一跤,心都紧张起来了。 对于竹颜,裴卿卿的概念里,至少他不是陌生人了,而是熟人。 所以她对竹颜的口气,自然而然也是熟悉的。 然后推开了竹颜,不然他的手,还搁她腰上搂着呢。 “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就该滚进冰凉的湖水里洗个澡了。”竹颜好没气的睨了她一眼。 旁边就是个湖,刚刚要不是他来的及时,她这一崴,还不得掉湖里去。 走路不看路,想什么呢她? “……”裴卿卿一噎,余光一瞥。 好吧,竹颜说得对,刚刚要不是他拉了她一把,她就要洗个冷水澡了… 只是,“你来…是来干嘛的?” 这天都黑了,竹颜怎么还跑侯府来了? 而且…… 裴卿卿瞧了一眼竹颜俊秀的脸,她能说他是偷偷潜入进来的吗? 侯府的暗卫,难道都没人发现他吗? 不,不是府里暗卫没发现,是竹颜深藏不露才对! 暗卫们发现不了他。 上次和竹颜分开的时候,还闹的挺不愉快的,没想到竹颜还回来找她。 其实裴卿卿心里,不是不能感觉到竹颜的善意。 没错,就是善意。 否则,以竹颜的能耐,明明已经知道灵月的身份,他完全有能力带走灵月的。 可他却任由灵月留在她身边,说明,竹颜对她没恶意。 至少目前没有。 不过,这黑等瞎火的,他到底来干嘛来了? 还偷偷摸摸的来,是不想被白子墨察觉到吧? 竹颜双手环胸,姿态那叫一个惬意,往身边儿的槐树上一靠,不紧不慢的口吻道,“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你可别忘了,本公子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我来找你,你不欢迎我吗?” “……”裴卿卿又是一噎,她怎么觉得竹颜有点吊儿郎当的? 而且这不是欢迎不欢迎的问题好吗? 他偷偷潜入侯府,还想让她怎么欢迎啊? 这个时候难道要请他吃饭喝酒吗?! 是巴不得让别人知道他潜入侯府呢? 再说了,他的救命之恩,她又没说忘了,裴卿卿还没气的瞧了他一眼,“没说不欢迎你,竹颜大公子,请问你是想让我怎么欢迎你呢?需要给你备桌酒菜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也就是在跟他说笑罢了,微弱的烛火下,裴卿卿眸光清亮的望着他。 竹颜来找她,该不会就是来跟她聊天儿的吧? “酒菜就免了,你们侯府的酒菜,本公子可未必瞧得上。”哪知,竹颜倒还挺‘配合’她的? 只是他那什么表情啊?摆明了就是瞧不上侯府的嘴脸啊! 是,她知道,竹颜大公子吃的东西,不比皇帝差。 “嘁…”裴卿卿给了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那眼神儿就是在说,既然瞧不上侯府的酒菜,那你来干什么? “这天儿也不早了,竹颜公子要是没什么事儿,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裴卿卿便开始下起了逐客令。 这个时辰,可不是适合‘待客’的时辰。 他要没什么事儿,就可以走了。 累了一天了,她可没精力陪他在这儿聊些有的没的。 只是无形中,她和竹颜的那份熟络,或许远远超出了她认为的熟悉。 她也就不送客了,竹颜他自己从哪来,就从哪走吧。 “等一下。”哪知,竹颜却叫住了她。 幽幽的斜视着裴卿卿,那眼神儿好似在说她没良心似的! “我来是有事跟你说的。”谁说他没事儿了?他来是有事儿要说。 “什么事儿啊?”裴卿卿想都不想的开口问道。 竹颜眼神儿幽凉之余,非常淡然的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拿给她看,“我来,是来给你这个的。” 实则心里却在叨叨: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他好心来看她,好心来提醒她,她可好,开口闭口的要他走。 本来裴卿卿确实感觉挺累的,但是一看到竹颜手里的东西,立马就不淡定了,“这是……?” 竹颜给她的,是一块令牌。 上面刻着…… “这是煜王府的东西?”裴卿卿不禁有些疑惑,瞅着竹颜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给她看煜王府的令牌做什么? 竹颜想说什么? “这是在药王山庄时,从刺杀我们的那刺客身上搜到的。”竹颜没有隐瞒的说道。 这是他那时候从刺客身上搜到的,只是之前他一直看白子墨不爽,就没有告诉她。 但是现在回京了,竹颜就特意跑一趟,专程来跟她说这事的。 第380章:男人的恶趣味 就是为了让她有个防备,煜王那边也在对付她。 说起来,她得罪的人还真多啊,连煜王都要杀她。 啧啧……竹颜一脸看戏的姿态瞅着她摇头。 只是,听闻他说是从刺客身上搜到的,裴卿卿顿时眯起了眸子,“你说……这是在那些刺客身上搜到的?” 她当然记得,当时要不是那俩刺客,她也不会和竹颜一起掉在温泉里湿了身,为此白子墨还吃了好大一通醋! 只是没想到,那刺客竟然是煜王府的人? 思及此,裴卿卿不禁微微蹙眉,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煜王啊? 慕楠煜,她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了? 他为什么派人杀她? 裴卿卿清楚的知道,在温泉池那次的刺杀,是冲着她去的。 竹颜点头,算是应承了她的话。 这东西,就是在那刺客身上搜到的不假。 “慕楠煜…”捏着竹颜给她的令牌,裴卿卿微微眯眼,眼中掠过一丝冷光。 她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是,慕楠煜派人杀她的这笔账,先给煜王府记着。 “你打算怎么着啊?”瞧着她半天没作声,竹颜挑眉问道。 裴卿卿自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怎么着? 她现在还能怎么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听过吗? 她现在就打算回去睡觉! “时辰不早了,竹颜公子该回去歇着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该走了。 “裴卿卿!”竹颜像是被她给气到了,她这什么态度?!连声谢谢都没有吗?! 叫她的名字,竹颜连语气都咬重了不少。 真想咬牙憋一句,没良心! 但他还是憋住了,没有说出口。 然而,裴卿卿理都没理他,转个头就要走了。 还是那句话,竹颜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不需要她送他了吧? 裴卿卿心想着,打着哈欠就转身…… 只是她远远低估了男人的恶趣味! 竹颜也是个男人。 裴卿卿刚转身,便脚下一个不稳,“啊……” 下一秒,竹颜便又及时的接住了她下弯的腰。 一场英雄救美的画面就这样上演了…… 裴卿卿仰头,看见的便是竹颜充满愉悦的一张脸。 气的她猛地一下就推开了竹颜,“你干什么?” 居然踩她的裙子?! 方才要不是竹颜踩她的裙子,她不可能会摔着。 不仅如此,裴卿卿还感觉到身后有股冷风凉飕飕的…… 下意识的,裴卿卿往后看了一眼,不过却没看到有人。 如画的眉心轻皱,难道是她的错觉? 刚才明明感觉身后有人的? “我好心扶你,你不感恩就算了,还这么凶狠?真不知道白子墨是怎么看上你的?” 竹颜戏谑的嗓音打断了裴卿卿的狐疑,也拉回了她的思绪。 他还笑?! 裴卿卿立马就火气上来了,“你马上给我消失!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不然我就叫人了!”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竹颜竟也这么可恶?! 居然踩她的裙子险些害得她摔跤,还恬不知耻的在这儿说什么好心扶她? 这要是换了别人……她才不跟他客气呢! 至于白子墨是怎么看上她的,关他什么事啊? 还说她凶狠?! 她就凶狠给他看看! 裴卿卿眸光清冷的瞅着竹颜,用眼神警告他,再不走,她就要叫人了! 就算他竹颜有能耐,也未必轻易能从侯府脱身。 很显然,竹颜这次是真的惹毛了裴卿卿。 很明显竹颜也瞧出来了,挑眉道,“生气了?” 他不过就是同她开个玩笑罢了,还真生气了? 没错,裴卿卿就是生气了! 懒得搭理竹颜。 “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你还真生气呢?”竹颜嘴角微抽。 他不会说,他其实就是想留她一下,能再跟她多接触接触罢了…… 他好歹…好歹还对她有恩呢! 这就跟他生气了? 竹颜虽然脸上没什么很明显的表现,但是很显然,他是在哄着裴卿卿… 这回真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怎么感觉自己脖子上阴风阵阵的…… 余光四下瞟了一下,什么也没看到。 可她怎么感觉有些心虚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被白子墨抓包了一样? 咳咳……越想越觉得心虚,裴卿卿看都懒得看竹颜一眼,“你不走我走!” 说完都不带搭理竹颜的,就走了。 望着她渐渐消失在夜色下的背影,竹颜眉头紧皱,真惹她生气了呢? 裴卿卿真怀疑,刚刚是不是白子墨就在她旁边看着她和竹颜? 她特意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 一看白子墨就坐在书桌前,手里不知道在看着一本什么书。 裴卿卿仔细的打量了一眼,似乎也没瞧出这男人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真是她多想了? 只是男人浑身的冷意,似乎……有些重啊? 坐在那里,面容冷峻,裴卿卿觉得,这男人不像是在看书,而像是要把那本书看穿似的! 想着,裴卿卿就莫名的有些心虚,主动上前去靠近男人,轻声道,“夫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去歇着啊?” 听闻她的声音,男人总算有了点反应,不然像是没看到她进来一样! 男人不紧不慢的抬起眼皮子看她一眼,那深谙的眸光,就像无底洞一样,裴卿卿有种掉进无底洞的感觉…… “夫人没回来,为夫怎么去歇着?”男人一贯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磁性,但是裴卿卿一听,立马就嗅到了不对劲儿,惊的她眼皮子一跳。 这男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哪怕是说话的语气,她都再熟悉不过了。 蹭的一下,裴卿卿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要倒霉了! 扯了扯嘴角,“那个……时辰不早了,夫君也早些歇息吧。” 只是怎么看,她脸上都写着心虚俩字儿…… 裴卿卿心里也觉得自己没出息! 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干嘛心虚啊?干嘛怕他啊?! 然而,她还就是不争气的心虚了…… 裴卿卿想绕过男人,哪知,男人不给她机会。 她还来不及迈出步子,就被男人捉住了手腕,“卿卿,你没有什么想跟为夫说的吗?” 卿…卿? 裴卿卿陡然眼皮子一跳,心尖儿都颤抖了一下,这男人叫她卿卿! 很危险! 第381章:男人的诱惑 裴卿卿脑子里迅速闪过的一个念头就是,有危险! 这男人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太不对劲了! 莫名的,搞得裴卿卿越发的心虚了,皮笑肉不笑的回头扯了扯嘴角,“夫君想让我说什么呀?” 这男人,要让她说什么啊? 她,她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 刚刚,刚刚是竹颜来找她的,她什么都没做啊…… 不对! 裴卿卿猛地一下想到,“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 一定是,肯定是! 他看到了竹颜来找她! 所以这男人才又打翻了醋坛子! 白子墨随后一拉,无需用力就把她扯到了自己结实的胸膛里,危险的眯起了深谙的眸子,“夫人说我看到了什么?” 一看男人凉幽幽的脸色,裴卿卿就断定,他肯定是看到了。 难怪刚才她就觉得阴风阵阵的…… 原来他真在那儿…… 不对啊!就算他看到了又怎么样? 她和竹颜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干嘛怕他看见啊?! 如此一想,裴卿卿便像是垫回了底气,干脆就舒舒服服的趴在男人怀里,“夫君既然看到了,那也应该知道,是竹颜来找我的,我没找他!” 所以他不应该生气! 好吧,准确的说,这男人是在吃醋… 可是,不是她找竹颜的啊,是竹颜来找她的! 她哪管得住竹颜的去留啊是不是? 裴卿卿一双清亮的眸子,正无辜的望着白子墨。 “夫人的意思是说,那个人对夫人紧追不舍?”哪知,白子墨非但不能明辨是非,明察秋毫,反而还把她勒的更紧了! 勒的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的贴在他的胸膛里,不带留点细缝的! 那个人……这男人连竹颜的名字都不想提呢。 “……”裴卿卿无语的一噎,翻他一个白眼。 白子墨这是想干嘛?!蛮不讲理是吧?! 他这算不算是无理取闹?! 什么叫对她紧追不舍? 都说女人喜欢吃醋善妒,怎么她这男人醋劲儿也这么大呢! 想着,裴卿卿嘴一撇,不安分的手指头一下一下的往他心口上戳,“怎么?侯爷是没自信吗?怕自己比不过竹颜?” 这男人,要跟她找茬是不是?! 好啊,既然他这么喜欢吃醋,那就好好酸一酸他。 不过心里,却是甜的。 她其实喜欢看这男人为她吃醋的模样。 只是她这话,毫无疑问会惹得男人不高兴,一把,勒紧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嘴角勾起一缕冷魅的笑意,反问道,“夫人觉得为夫比不过他?” 他比不过竹颜吗? 笑话,竹颜哪里比得过他? 如果说腿疾未愈之前,或许竹颜还能跟他比一比。 但是现在,白子墨有绝对的自信,论样貌,论家世,论身份,论尊荣,竹颜哪点比得上他? 男人深谙的眸子,就像是大海般深邃,吸引她沉浮其中。 就是这样的眼神,是裴卿卿最没有抵抗力的! 他的眼,就像是有磁铁般的吸引力,每次都吸引的她移不开眼。 但是,她好歹要坚持一下她的原则的!不能每次都败给这男人! 似乎是察觉到裴卿卿想反抗的想法,白子墨嘴角一勾,冷魅又肆意,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呵气,“夫人怎么不说了?为夫哪里比不上那竹颜?” 他就喜欢看她这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 今儿似乎不从她嘴里说出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他便不罢休一样。 他口中呵出来的气,就像有灵识似的,往她脖子里钻,麻麻酥酥的,使裴卿卿浑身一颤,腿脚便不争气的有些无力,只能将自己的重量都依靠在男人身上。 耳根子,脸皮子也在发红发烫,裴卿卿羞恼的瞪了一眼男人,咬着牙,“竹颜富甲天下……” 后面的话,裴卿卿说不出口。 因为男人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腰间蠕动游走…… 硬是惹得她说不出口,想说的话都变成了闷哼声。 她想说,竹颜富甲天下,你有吗…… 但是吧,她男人也挺有钱的,虽然不能跟竹颜富甲天下的商业比,可她的男人,在她眼里,没人能比得上。 “夫人知道为夫究竟有多少钱财吗?”男人磁性的嗓音透着诱人的沙哑,在她耳边轻轻呵气。 都说呵气如兰,怎么她觉得这男人便是在呵气如兰呢! 这是在削弱她的抵抗力啊。 他的声音,便像是充满了魔力,吸引着她的心神和感官,将她迷惑,然后眼里便只有他…… 说起来,虽然成亲也这么久了,但是她还真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身家呢? 不过,她并不在乎这个,刚刚她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想说一个竹颜有而他没有优点,反抗一下这男人的诱惑。 但结果,反抗都失败了…… 白子墨眉眼带笑,显然是很高兴她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嘴角的冷魅直达眼底,眉眼间…… 不,是男人的眉,男人的眼,男人的鼻,男人唇,男人整个人,无不都在诱惑着她,“刚刚他是不是抱了夫人?嗯?” 男人沙哑的嗓音该死的充满了诱惑,哪怕是冷魅的语气也让她无力抵抗! 裴卿卿都要哭了,“夫君,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让他抱的…” 她真不是故意的。 都怪那该死的竹颜! 没事踩她的裙子,害得她摔倒,又好死不死的被她男人看见了! 裴卿卿感觉,她要是再这么被这男人折腾下去,她还不得折掉半条命啊…… 不要啊…… 裴卿卿扭捏的不要男人抱,想‘逃脱’男人的怀抱,只可惜,男人胸膛的强度,是她所挣脱不了的… 除了认怂,裴卿卿没别的,“夫君……子墨……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让他碰到我了好不好?一根手指头都不会让他再碰到我……” 撒娇,装可怜,双管齐下! 女人的招数,都使上! 现在在她面前的这男人,压根儿就不是男人啊,而是只隐忍待发的猎豹! 她就是被男人咬在嘴里的猎物! 一不小心,就得被吃的连渣渣都不剩! 这个怂,不得不认啊。 第382章:只留下他的气息 可是,裴卿卿似乎不知道的是,她这般撒娇的喊他子墨……只会让他眼神更深。 就像是盯着猎物的猎豹,眼睛里泛着绿光……随时要把她拆下腹。 她喊他子墨,就是对他的引诱… 看着男人如深渊般深不见底的眸子,就更让裴卿卿心虚了,怎么他反而更加凶猛了的架势呢?! 她没……没说什么吧? 只能说,裴卿卿还没意识到,这时候哪怕是她轻轻喊声男人的名字,就能让男人丧失隐忍力…… “夫君……唔…” 裴卿卿弱弱的开口,后面就没了声音。 想说的,要说的,统统都被男人吃了下去。 她清楚的感觉到男人滚烫的呼吸和亲吻她的炙热…… 白子墨像是要把她所有的呼吸都夺去一样,吻的她脑袋开始发蒙,狠狠地吸吮着她的唇,霸道的气息将她紧紧的包裹着,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男人炙热的鼻息… 从最开始的挣扎,很快,便只能沉沦,沉沦在男人的呼吸之下。 直到裴卿卿大脑开始迷离,白子墨才算是松开了她,给了她一口新鲜空气,男人深谙的眸中,被情愫浸染。 “你的身上,只能有本候的气息。”男人格外沙哑的嗓音霸道的响在她的耳边。 可裴卿卿已经没有理智去听清他的话了。 她已经没力气,没脑子去听清了… 脑子里连呼吸都不够了。 尽管男人天生了一副温润如玉的眉眼,可是情愫当头的男人,只有霸道和强势。 就像他说的,他要让她的身上,只有他一个人的气息。 裴卿卿意识模模糊糊的在想,他是在说刚才竹颜抱了她一下吗? 这男人,简直是霸道的过分啊。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可白子墨瞅准了机会,就是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再次没了新鲜空气,只有男人的味道和气息包裹着她。 身子也没了力气,只能紧紧的揪着他肩膀上的衣裳。 男人强有力的手臂,结实的勒在她腰上,给她支撑的力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然后从书桌到床榻,男人让她知道什么叫臣服!让她身上,只留下他的气息。 …… 霍大将军灵柩回京的那天,裴卿卿和白子墨起了一个大早,戴了孝,去城门迎接霍霄的灵柩。 像是连老天都知道今天不是个好日子,清早就不见了太阳,依稀下起了朦胧细雨。 这日,城中的百姓像是知道今日是霍将军灵柩回京的日子,城门街道两边,有很多人,像是都来迎接霍将军的灵柩。 看的出来,霍将军在百姓心中,是个好人好官。 当裴卿卿他们赶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城门边眺望的两道身影。 是霍筱雅和徐夫人…… 她们穿着一身的孝衣,裴卿卿不禁眼神一痛,眸中掠过一丝酸涩。 “徐姐姐……徐夫人……”裴卿卿一上去,便去到了霍筱雅和徐氏的身边。 即便是早就让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一看到霍筱雅和徐氏一身孝衣,裴卿卿还是忍不住的眼眶发红。 “卿卿,是你啊……”霍筱雅的状态更不好,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睛也哭的红肿。 再见霍筱雅,裴卿卿心里的酸楚无以言说。 她是怎么也没料到,霍霄会死…… 如果,如果她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早知道。 哪怕她重活了一世,却如何能料到,霍霄会死。 徐氏和霍筱雅是一样的,显然母女俩都哭过了,裴卿卿想,是北宫琉告诉霍筱雅的吧? 否则,只怕今日,霍筱雅还会兴高采烈的来迎接霍霄回家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身穿孝衣来接霍霄…… 眼眶酸涩,心中酸楚,可裴卿卿却不知该怎么安慰霍筱雅和徐氏。 “对不起徐夫人……”她只能自责心疼的说对不起。 徐夫人是她重生后第一个对她施恩惠的人。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在裴家,遭受曲氏联合假道士算计她,只有徐氏,站出来替她说话,维护她。 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在心里。 “卿卿,你不需要道歉,这不关你的事……”徐氏说话时便又忍不住的流泪,都不知擦湿了多少块手帕了… 虽然伤心,但徐氏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她知道,这事跟裴卿卿没关系。 跟在裴卿卿身后来的,还有白子墨。 看到白子墨的时候,徐氏又微微屈膝见礼道,“见过侯爷…” 伤心归伤心,但该有的礼数,徐氏心里清楚。 白子墨当即虚扶了一把徐氏,“徐夫人不必多礼,本候来接霍将军一程。” 白子墨这也算是妇唱夫随,跟裴卿卿一同,喊徐氏做徐夫人。 要是平时,见到白子墨是两条腿走过来的,徐氏和霍筱雅一定会非常吃惊。 可是现在,她们心里,只剩悲伤。 根本就没心情去过问白子墨的腿疾。 只在心里看的明白便罢了。 “侯爷有心了,妾身代我家将军多谢侯爷…”徐氏说着又在擦泪,期盼的目光往城门外眺望。 裴卿卿陪在霍筱雅和徐氏身边,与白子墨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无声的叹息。 或许没人注意到,但白子墨一来就注意到了,后侧的拐角处,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北宫琉。 北宫琉只是远远的看着这边,并未现身。 白子墨知道,北宫琉不便现身,也不能现身。 哪怕是隔得老远,白子墨也能知道北宫琉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不用想也知道北宫琉是个什么心情…… 不多时,便远远的看到一队将士,从城外而来。 远远看去,白色的旗帜飘扬着,像是在送游魂回家魂归故里…… 看到军队中间的黑棺灵柩,徐氏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相公……” “娘……您别太伤心了,爹也不希望看到您这么伤心的……”霍筱雅一边哭着一边还要安慰徐氏。 扶灵回京的人马越来越近,悲痛也就越来越近。 裴卿卿站在白子墨身旁,看着越来越近的灵柩,心中唏嘘不已。 第383章: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怎么也没想到,霍霄霍大将军会是这么个结果…… 白子墨温暖的大手,握着她微凉的小手,无声的安抚她。 他能体会到她的唏嘘,因为他心中的沉重是一样的。 或许是霍霄的死讯传回,以至于让大家好像忽略了白子墨腿疾已好的事实。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抵达城门口的扶灵队伍给吸引了。 扶灵队伍最前头的,是曹勇和魏彪两人。 由他俩负责送霍霄的灵柩回京。 曹勇和魏彪两人,皆是披麻戴孝,一看到徐氏和霍筱雅,他俩便齐齐的给徐氏跪了下去,“末将见过夫人……是末将等无能,没能保护好将军,还请夫人责罚!” 曹勇和魏彪两个大男人,说话都带着鼻音,喉头哽咽,他俩在跟徐氏请罪。 都怪他们不够严谨,才会害得霍将军遭人暗害。 曹勇和魏彪的自责,都写在脸上了。 在他们眼里,霍霄就像他们的大哥一样,而徐氏,他们心里,都像尊敬嫂子一样的尊敬徐氏。 徐氏泪流不止,若不是有霍筱雅扶着点,她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微颤的步伐,在霍筱雅的搀扶下,走进了那口黑色的棺柩,上面还扎着一朵大白花,徐氏颤抖的手,抚摸在棺材上,“相公……我来接你回家了……” 这是裴卿卿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人死,还是自己所敬重之人…… 都说人死如灯灭,可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在她印象里,徐氏一直是个温婉大度的贤妻良母,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可是此刻,徐氏却趴在棺柩上大哭。 裴卿卿看着,何其揪心。 霍霄的死,难以令人不悲痛。 “爹……你不是说等你回来,要带我去骑马吗……爹,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爹……”霍筱雅和徐氏一样,母女俩趴在棺柩上大哭。 令人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裴卿卿眼眶酸涩,不忍的移开了眼,往白子墨肩头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白子墨伸手搂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太难过了,毕竟逝者已矣… 曹勇和魏彪两人,又朝着徐氏转了过来,“夫人……还请夫人节哀,保重身体,将军一定不希望夫人太过伤心……” 可是徐氏如何能不伤心? 她的丈夫死了,她怎能不伤心? 徐氏像是没听见曹勇和魏彪的话似的,趴在棺柩上哭的伤心欲绝。 “霍霄你个背信弃义的……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的……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办……霍霄,你让我怎么办……” 徐氏哭的痛彻心扉,她心痛极了,心痛的骂着霍霄。 可棺柩里的霍霄,再也不能起来回答她一句。 徐氏的悲痛,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每个人都被她悲痛的哭声传染,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娘……娘你别这样……娘…”霍筱雅伤心之余,还要照顾徐氏,她爹已经不在了,不能再让她娘出什么事儿。 霍筱雅把徐氏从棺柩上扶了起来,要先送她爹回家。 霍筱雅一边扶着徐氏,一边朝曹勇与魏彪两人吩咐道,“把我爹带回家吧…” “是…”曹勇,魏彪两人同样悲痛,但是还是要送霍将军回家的。 全程,裴卿卿想去安慰霍筱雅,可她都插不进去。 她甚至都说不出能安慰霍筱雅的话来,只能干站着,看着霍筱雅带着徐氏和霍霄的棺柩回家。 在路过她面前的时候,霍筱雅停顿了一下脚步,含泪的看她一眼,“卿卿,侯爷,恕我怠慢你们了…” 说罢,便扶着徐氏一起走了。 裴卿卿想开口都来不及。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怠慢不怠慢的。 裴卿卿知道,霍筱雅肯定很伤心,却还要忍着伤心,安慰自己的母亲。 为人子女,霍筱雅比她要孝顺的多了,她连一天为母敬孝的机会都没有。 裴卿卿心里,充满了酸楚。 白子墨牵着她,跟在扶灵队伍后面,嗓音低沉道,“我们去送霍将军一程。” 总归霍霄的丧礼,他们也该去上柱香。 人人都沉浸在伤心悲痛之中,但白子墨没忘记,霍霄的灵柩回京,也就意味着,乾帝会来。 于情于理,霍霄为国捐躯,乾帝都应该来看看。 也就是说,正面交锋是少不了的。 “侯爷,有查到暗害霍将军的凶手吗?”在人群后面,裴卿卿问的叹息又哽咽。 她知道,白子墨一定会去查的。 霍霄死的不明不白,究竟是谁,会对霍霄痛下杀手? 如此杀人嫁祸,于谁最有利? 裴卿卿心下狐疑道。 哪知,白子墨却摇头了,表示还没有查到什么消息。 他让玖月去查,还没有查到什么。 只怕霍霄的死,牵涉甚广。 裴卿卿不是没来过霍将军府,只是这次来,连门槛都带着凄凉。 到处挂的都是白布,里面布置了灵堂,等裴卿卿和白子墨到的时候,霍霄的棺柩,已经摆在灵堂正中央了。 霍筱雅和徐氏便已披麻戴孝,跪在棺柩旁边烧着冥纸。 霍家的人,都跪在灵堂里哭灵。 很快,就开始有人闻风赶来,悼念霍霄… “陛下驾到!”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声标准的太监声音,提醒着众人,陛下来了。 然后,前呼后拥之下,乾帝便进门来了。 这次跟随乾帝前呼后拥的,不是奴才,而是一众的朝臣。 显然都是跟随乾帝来哀悼霍霄的。 乾帝来了,就算再伤心,该有的君臣之礼也是不能少的。 于是徐氏在霍筱雅的搀扶下,站起来给乾帝行礼,“臣妇叩见陛下…” “快快免礼。”乾帝亦是一脸的痛惜,“霍将军为国而战,不幸身亡,朕闻此噩耗,亦是痛心疾首,还望夫人节哀顺变才是。” 这一刻乾帝的痛惜,或许有几分是发自真心的。 毕竟霍霄是他的忠臣良将,霍霄死了,也是他的损失。 所以这会儿乾帝特地赶来慰问人心,以显示他的仁德。 乾帝的慰问,对徐氏来说,压根儿没作用,但,徐氏还是要谢恩的,“多谢陛下关怀,将军他为国而战,也算求仁得仁了…” 第384章:有冤情 以前霍霄便曾说过,如果哪天他要是死了,一定是要死在战场上的。 如今……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吧? 然后乾帝领着后面的朝臣,齐刷刷的给霍霄上了柱香。 要知道,能让乾帝亲自前来慰问上香,那也是莫大的殊荣啊。 平常人,哪有这待遇啊。 能让乾帝上香的,也就是在帝庙祭祖的时候有过。 说明乾帝对霍霄的器重。 上了炷香之后,乾帝扭头间,才像是看到了旁边的白子墨,以及裴卿卿。 看到裴卿卿的时候,乾帝的目光,有过欣喜,还有一丝……慈爱。 对没错,就是慈爱。 看向裴卿卿的目光,便像是一个父亲在看自己久别重逢的孩儿一样。 很显然,乾帝已经把裴卿卿视作自己的孩子了。 只是还来不及昭告天下,公布裴卿卿的身份罢了。 如果说,乾帝看裴卿卿的眼神,明显的已经不能再明显了,但是裴卿卿,却没有很想见到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裴卿卿就往白子墨身后挪了一下,往白子墨身后躲了一下。 她并不想看到乾帝。 她可没忘记,乾帝还派龙影来杀她和白子墨呢。 而且她又不瞎,乾帝看她的眼神,让她无从适应,她并没有想认这个‘父皇’ 裴卿卿闪躲的动作,还是没能逃过乾帝的眼睛,他看的出来,裴卿卿并不与他亲近,甚至在躲避着他! 分分钟,就让乾帝脸色冷了下来。 当然,这个冷脸,是要记在白子墨头上的。 不过白子墨无所谓啊,乾帝对他的冷眼,还少吗? 卿卿不想见乾帝,他自然是要护着他夫人的。 白子墨并未主动跟乾帝开口,这是在霍霄的灵堂之上,料想乾帝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所以,今日只要乾帝不主动找他,他便就当乾帝不存在。 如果说乾帝刚刚的眼神,还算有点慈爱,那么再看到白子墨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的时候,乾帝的眼神儿,便就不是慈爱了。 瞅着白子墨的双腿,乾帝眼底泛着阴狠的冷光,恨不得以眼神化作利剑,斩断白子墨的那双腿才好呢! 收到白子墨腿脚康复消息的时候,乾帝多少还有些不敢置信,觉得没人能解他给白子墨下的毒! 可是现在一看,白子墨这么气定神闲的现在这里,乾帝心里,可就淡定不起来了。 尽管心里愤恨汹涌,可是表面上,乾帝半点气儿都没出,将眼底的冷光也掩饰的很好。 白子墨的双腿可以站起来了,不仅是乾帝看见了,在场的人都不是瞎子啊!自然都能看到白子墨的腿脚……好了? 于是乎,下面就有些朝臣开始惊讶的咬头接耳,不用看也知道,不是议论霍霄的死,就是议论白子墨的腿! 还有些人,看着白子墨的目光,就像看见了鬼一样,不敢置信。 战北候的腿残,居然好了?! 于是又有人开始讨论,这世间竟有如此医术厉害之人?连腿残之疾都能治好?! 窃窃私语的一些议论声不断地传入白子墨和裴卿卿的耳中,但她俩本人就跟没听见似的,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乾帝听见了,只不过没说什么罢了,他的眼神儿,就来回的在裴卿卿和白子墨身上扫。 早知道裴卿卿是他的女儿,当初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嫁给白子墨! 现在,又要如何将她和白子墨分开? 裴卿卿缩在白子墨身后,尽量不去看乾帝,是以她没注意到,乾帝的优思。 她不知道,她这个所谓的‘父皇’在想,怎么把她和她男人分开! 不,不对,应该说,乾帝这个把她看做女儿的父皇,在想怎么让她和她男人和离! 因为就算乾帝把她当做女儿,她可没打算认乾帝这个父亲呢。 父女相认什么的,不过就是乾帝‘一厢情愿’罢了。 将军府里哭声不断,悲切的气氛仿佛连府外都能感受的到。 北宫琉在霍家门外站了许久,想进去,但他不能进去。 他身份敏感,哪怕想给霍霄上柱香,也要顾虑很多。 其实只有北宫琉自己知道,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那个在他面前野蛮的女人。 她一定很伤心吧? 北宫琉俊朗的眸中,划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疼惜,无人看见。 香也上过了,哀悼也悼念过了,作为一国之君,乾帝做的已经相当仁义了。 差不多也该走了。 “陛下!末将有要事禀报!”哪知,突然有人拦住了乾帝的去路。 似乎是看出了乾帝要走,魏彪便忍不住了,他怕再不说,乾帝就走了。 魏彪突然拦驾,把旁边的曹勇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魏彪,他想他知道魏彪要说什么? 魏彪拦驾,乾帝便顿步看了他一眼,“你是何人?” 看样子,应该是霍家军的家将吧? 即便乾帝不认识魏彪,但也猜得出他是霍霄手下的家将。 对于魏彪突然拦驾的举动,顿时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裴卿卿也不列外,瞧着魏彪那三大五粗的样子,她便也猜到了魏彪大概的身份。 白子墨闪了闪目光,魏彪,他认得,是个忠义的将士。 众目睽睽之下,魏彪跪在了乾帝面前,悲愤交加的开口道,“回禀陛下,末将是霍将军的副将魏彪,末将有要事要禀奏陛下,还请陛下为霍将军讨回公道!” 魏彪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豪迈。 嗓门儿也大,所有人都能把他话听的清清楚楚。 最主要的是,但凡是有点心思的,都能在他的话中,听出些不一样的意味儿。 他说,请陛下为霍将军讨回公道? 言下之意便是,霍将军有冤情? “你这话是何意?”显然乾帝也听出了魏彪的言外之音。 先前他只接到霍家军的传信,说霍霄遇刺身亡,别的信上并未有所交代。 看这魏彪的意思,是霍将军有冤? “陛下,霍将军是被人暗杀而亡的…”魏彪悲痛的说道,他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出来,徐氏立马就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晕了一晕,颤抖的嘀喃着,“你说什么?” 第385章:质问白子墨 她丈夫,是被人暗杀的? 怎么没人告诉过她? 徐氏悲痛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边的霍筱雅。 霍霄的死讯,就是从她女儿嘴里得知的…… 可是女儿没告诉她,霍霄是被人暗杀的啊? 霍筱雅紧紧抿着唇,扶着徐氏的手都在发抖,北宫琉跟她说过,她爹是被人暗杀的,只是……她却没问过,是谁下的杀手? 所以现在母亲看她,她也不知道其中详情。 看出自己的女儿的神情,徐氏便明白,这事儿自己女儿也不清楚。 于是便又把目光放在魏彪身上,等着魏彪的下文,是谁害死了她的丈夫? 魏彪在众多复杂的注视下,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乌金箭,“陛下请看,这就是杀害霍将军的凶器!” 说这话的时候,魏彪可谓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乌金箭的主子挫骨扬灰! 乌金箭呈到了乾帝手里,在看清乌金箭的时候,乾帝眼中,很明显闪过一缕震惊,“这是……” 这支乌金箭,一看就不是寻常的武器。 而且,不像是他们天凤的东西? “陛下,这是乌金箭……”魏彪亲口,给乾帝解答,只是说话间,魏彪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白子墨身上,“侯爷想必是最清楚这乌金箭的吧?” 突然一下子,话头就扯到白子墨身上来了。 齐刷刷的目光,所有人就都看向了白子墨。 裴卿卿不由得微微蹙眉,虽说这魏彪没什么恶意,但是他这也是在给白子墨找麻烦吗? 矛头扯到了白子墨头上,乾帝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什么,谁也没有看见,拿着乌金箭,意味深长的口吻道,“侯爷认得此箭?” 这话,问的自然是白子墨。 白子墨抿了抿唇,他当然认得。 同时也点了下头,抿唇吐出两个冷凉的字,“认得。” 魏彪也在等着白子墨的下文,显然大家都在等他说出这支箭是从何而来的? 裴卿卿顿时就有些紧张,牵着白子墨的手劲儿也紧了紧,和大家一样看着他,这个时候,她好像帮不了他什么…… 犹疑了片刻之后,只听见白子墨薄凉的开口,“此箭乃神昭镇南王常用的武器。” 一句话,当场就让不少人唏嘘了一句,气氛顿时也变得压抑了下来。 神昭镇南王?谁人不知这神昭镇南王啊? 就算没见过镇南王,但其名气,就跟人人都知道战北候一样。 要说这两国的太平,还是镇南王和战北候共创的呢! 没想到居然是镇南王,难道是他杀害了霍霄霍大将军? 一瞬间,灵堂里的朝臣们便开始忍不住的唏嘘讨论了起来…… 听白子墨说是镇南王,乾帝也诧异了一下,又瞅了瞅乌金箭,难怪看着不像是他天凤之物呢,原来是神昭的东西? 还是那镇南王的? 神昭镇南王是谁,乾帝自然比谁都清楚。 镇南王之子,北宫琉还在京师为质呢。 说起镇南王,乾帝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北宫琉! 如果真是镇南王暗杀了霍霄,那北宫琉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乾帝很快,就想到了要拿北宫琉开刀! 这事不拿北宫琉开刀拿谁开刀啊?! 就在乾帝暗自窃想的时候,便又听见了男人幽凉的嗓音。 “不过这箭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乌金箭并非不能仿冒伪造。” 白子墨语气薄凉,说的很客观,实事求是的讲,乌金箭也不是没有可能是假的。 如果单单仅凭这一支乌金箭,便说是镇南王暗杀霍霄,怕是难以令人信服。 更何况镇南王是什么人? 被说为人臣子了,就连乾帝,也没那资格可以定镇南王的罪。 镇南王在神昭,有着举足轻重的权威,深得神昭百姓的爱戴。 所以如果要动镇南王,为霍霄报仇,显然不现实。 而且,白子墨并不相信是镇南王杀了霍霄。 他相信自己说的,乌金箭是假的,或者说,是有人嫁祸镇南王。 气氛,一下子就更加凝重了。 乾帝又怎会听不出白子墨言外之音呢?白子墨是在提醒他,别忘了镇南王是何许人也,想动镇南王,没那么容易。 单单只凭这支乌金箭,就说是镇南王所为,的确是难以令人信服。 乾帝捏紧了乌金箭,“……”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侯爷难道是说我等污蔑那镇南王不成?!霍将军含冤而死……侯爷非但不想着帮霍将军讨回公道,反而还为那杀人凶手开脱!侯爷别忘了,那镇南王,可是神昭国人!侯爷如此,难道不怕寒了天下将士们的心吗?!” 哪知,乾帝还没来得及开口,魏彪抢话的速度倒是快! 抢在乾帝前面,冲着白子墨就是一顿质问! 没错,就是在质问白子墨。 因为在魏彪觉得,白子墨是同霍将军一样,都是军侯,是领兵征战的将帅! 就算白子墨多年未入军营,在魏彪看来,战北候依旧是值得敬佩的人。 魏彪以往,便对白子墨是存有敬佩之心的。 正是因为他觉得,白子墨定会为霍将军讨个公道,所以刚才才会把乌金箭的问题导向他。 军中谁不知道,这天下要说能和神昭镇南王匹敌的人,当属曾经的战北候。 而最了解神昭镇南王的人,恐怕也只有白子墨。 所以,魏彪便想让白子墨指出,乌金箭背后的主人,也就是杀害霍将军的凶手。 哪知道,白子墨反而会为镇南王说话?! 什么伪造假冒,那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乌金箭! 魏彪看着白子墨的眼神里,带着气愤和失望… 在场的人,都听见的魏彪质问白子墨的话。 一时间,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都在等着看接下来的下文。 看白子墨是否会发飙? 毕竟这些年,虽然战北候低调隐忍了许多,但是大家伙儿可没忘记,战北候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事谁都不会轻易去招惹战北候府! 结果今儿,居然听到了一个小小的副将,竟然敢当场责问战北候! 唏嘘之余,一些胆子小的,都偷偷抹了一把虚汗…… 第386章:姑息那个杀人凶手? 还有人悄悄地偷瞄了一眼白子墨的脸色,巴巴的不敢吱声了! 战北候的脸色,可不太好啊,幽凉的瘆人…… 所有人,几乎都在等着白子墨说话,看他会如何回应魏彪的责问?! 就连乾帝也不例外,这要是换了平时,打断他说话,治他个不敬之罪。 但是现在,魏彪既然这么大义凛然的责问白子墨,他何乐不为呢? 比起说两句话,他当然是更想看白子墨遭人排挤! “魏彪是吧?”突然的,有人开口了,只不过开口的不是白子墨,而是替他出头的裴卿卿。 没人比她更了解白子墨的心思。 裴卿卿面容清冷的上前一步,恰好站在魏彪的身前,眸光清冽的望着魁梧的魏彪,“你口口声声的说这箭是杀害霍将军的凶手的,是镇南王杀害了霍将军,你有什么证据吗?魏副将知道这天底下每天有多少的冤假错案吗?你知道每天都会有人蒙冤受屈吗?就是因为有你这样武断之人!我知道你想为霍将军讨回公道,但你明白什么叫口不择言吗?” 清冷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尤其是听她说起每天都有多少冤案,有多少人蒙冤受屈的时候,有些人的脸上就不太好看了。 有些人,在心里自觉的知道对号入座。 有些人,看着裴卿卿的眼神,是变了又变。 心虚的人,便会觉得,裴卿卿是故意这么说的。 而这些人,除了乾帝底下的臣子们还能有谁呢? 但是魏彪,可想不了那么多,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的瞅着裴卿卿,“你……” “你什么你,魏副将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裴卿卿完全无视了魏彪的瞪眼,还瞪她?瞪她有用吗? “魏副将,凡事要讲究真凭实据,且不论乌金箭是真是假,魏副将以为镇南王是什么人?仅凭你一句空口白牙,就说镇南王是凶手,神昭镇南王,是谁都能污蔑的吗?若是因此激化了两国的和睦,导致两国的百姓受苦,这个责任,魏副将你能担当的起吗?” 一连几个问题,裴卿卿可以说是怼的相当直接。 魏彪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却也被裴卿卿说的哑了言。 再说了,乾帝还在这里呢。 裴卿卿哪会不知道,乾帝就是想看白子墨出丑,所以才一直没吱声。 可她就见不得有人说她男人不好。 她知道,白子墨刚才不说话,不是因为怕了魏彪,毕竟霍霄尸骨未寒,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起争执的。 但有些话,不说不行,索性她就代替她男人把话说出来,否则这盆脏水,怕是免不得要泼到她男人头上。 这么浅显道理,她男人又岂会想不到? 别说白子墨了,乾帝不可能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那镇南王是什么人?神昭国手握重兵的王爷,又岂是谁都能污蔑的? 别说这乌金箭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没有确切的证据,谁敢说镇南王就是凶手? 往大了说,事关两国和睦,乾帝还打算看好戏装糊涂呢? 身为一国之君,关乎着国家大计,难道乾帝不该说点什么吗? 要是真跟神昭撕破脸,看他乾帝还能做多久的安稳皇帝! 裴卿卿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乾帝一眼,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还要装糊涂? 别让她连最后一点的‘期望’都破灭…… 这个期望,是对乾帝的。 更准确的说,是对她亲生父亲的。 即便她不打算认回乾帝,但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再怎么不想提,也改变不了乾帝是她生父的事实吧? 她不希望乾帝彻底破坏掉在她心里对生父的那一点期许…… 魏彪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裴卿卿的话让人无力反驳。 裴卿卿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国家大计,民生大计……她说的对,万一因此引发两国争乱,这个后果,不是他一个小小副将能够承担的。 所以,魏彪被逼的闭了嘴。 何况陛下还在这儿呢! 全程,曹勇都站在魏彪身后,存在感几乎为零,看着魏彪出头,曹勇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 只要矛头不牵扯到他身上来,他便当自己不存在。 而最为错愕的,恐怕当属霍筱雅了,“卿卿……你在说什么?” 瞧着裴卿卿,霍筱雅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 死的是她爹啊,为什么裴卿卿却要为凶手开脱? 为什么? 霍筱雅错愕又震惊的看着裴卿卿,含泪的眼睛里透着对她的陌生… 徐氏本来一直都是挺喜欢裴卿卿的,可是现在,她跟霍筱雅一样,看着裴卿卿的眼神,变了… 徐氏的眼神,便像是在责怪裴卿卿,为何要替凶手开脱?!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知道徐夫人和霍筱雅的心情,真的,她一样痛心,可是,真的不能就这么把罪名扣给北宫琉的父亲。 不能…… 且不论这背后是有人在栽赃嫁祸,单说北宫琉,多次为她和白子墨犯险,可以说是出生入死,她不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大一盆脏水泼在北宫琉的父亲头上。 而且她晓得,白子墨必然是跟她一样想的,虽然白子墨还没开口,但是他一样不会让人把脏水泼在镇南王头上的。 于公,神昭镇南王,关乎着两国和睦。 于私,就像她说的,镇南王是北宫琉的父亲,这盆脏水,真的不能往镇南王身上泼…… “徐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霍将军枉死,我一样很痛心,可此事事关重大,徐姐姐…我们不能武断定罪……” 裴卿卿握着霍筱雅的双手,想安慰她。 她想跟霍筱雅说,是有人嫁祸镇南王的,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 这里人多嘴杂,嫁祸镇南王这种话,一样只是猜测罢了,没有真凭实据,就算说了,也无事于补。 只是,她的话好像伤到了霍筱雅的心,冷漠的抽回了自己手,不让裴卿卿碰她,眼中积满了泪光,“卿卿……死的是我爹,你却要姑息那个杀人凶手?” 霍筱雅的态度,太过冷凉,使得裴卿卿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一截,“徐姐姐……” “不要叫我……我何德何能,高攀不起侯爷夫人,侯爷和夫人请回吧,别打扰我爹安息…” 霍筱雅根本就不给裴卿卿解释的机会,不等她开口,便打断了她说话。 而且还要赶她走。 第387章:倘若有一天我死了 裴卿卿瞬间就意识到,霍筱雅怕是信了魏彪所言,认为镇南王是凶手…… 可北宫琉怎么办? 霍筱雅难道要和北宫琉反目成仇吗? 思及此,裴卿卿如画的眉头狠狠的一皱,想说的话却始终难以说出口…… 尤其是看着霍筱雅对她冷漠的态度,裴卿卿便更是揪心,“徐姐姐,我知道你伤心,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表面的假象给迷了心智,不要被仇恨冲昏了理智… “夫人,我们走吧。”哪知,白子墨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反而是牵着她的手,叫她回去。 想必霍筱雅现在,不想看到他们,刚才都下逐客令了。 没查到幕后凶手之前,说再多都是徒劳。 更何况霍家现在都在伤心悲痛的气头上,恐怕说再多她们也听不进去。 倒不如先回去。 裴卿卿晓得白子墨的意思,可是……她不放心啊。 但是霍筱雅现在,不想见到她…… 一边是霍筱雅,一边是北宫琉,裴卿卿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左右为难。 便只能任由白子墨把她牵着,因为留下来,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现在说什么,霍筱雅怕是也听不进去。 白子墨要走,后面的朝臣,纷纷识趣的给他让开了路。 就这样,裴卿卿被牵出了将军府。 她的心情,实在是糟透了。 心情不好,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裴卿卿很低落,“子墨,徐姐姐她生我气了,我是不是不该说那些话的?” 可她也不想让别人说她夫君的不好啊。 却惹得霍筱雅不高兴…… 男人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心,低沉的嗓音道,“即便夫人不说,我也会说的,夫人难道以为,陛下会不清楚其中的厉害吗?” 可是他们的陛下却一句话都没说不是吗? 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但,即便是夫人不说,他自己也会说的。 只是夫人开口比他快罢了。 白子墨又如何会不知道,他的夫人是心疼他,才会为他出头的。 镇南王关乎着天凤,神昭两国的国运,岂是儿戏? 但乾帝,除了看热闹,不也一句话没说吗? 一旦和神昭反目,我们的乾帝陛下,可还怎么高枕无忧啊? “我明白…”裴卿卿失落的点头,白子墨说的,她都明白,只是,“徐姐姐和徐夫人都很伤心,我却安慰不了她们…” “伤心是必然的,没人能安慰得了她们。”白子墨脱口而出的说道,只是这话听着,似乎挺冷血的? 男人温暖的大手,揉了揉裴卿卿的脑袋,“倘若有一天我死了,夫人觉得别人能安慰得了你吗?” 男人说的不以为然,可裴卿卿听了狠狠地瞪了一眼男人,“瞎说什么呢?!” 什么叫他死了?!什么死不死的?! 呸呸呸! 净不说些好的。 “所以,推己及人,夫人也不必太过自责,现在谁也安慰不了霍筱雅和徐夫人。”男人说的一本正经的。 裴卿卿再次一个白眼瞅过去,“推己及人是这么用的吗?!” 哪有这么用推己及人的?! 裴卿卿感觉自己都要被这男人逗笑了。 而男人,确实是在逗她,想减轻她心中的自责。 “卿儿,侯爷!” 就在裴卿卿和白子墨准备回府的时候,这时,身后便又传来了乾帝的声音。 背对着乾帝的裴卿卿和白子墨不禁相视一眼,然后一起转身,“参见陛下。” 乾帝速度还挺快啊,他不过就跟白子墨说了两句话,乾帝就追上来了。 不过裴卿卿和白子墨都早已料到,乾帝一定会找她的。 所以对于乾帝追上来,裴卿卿是一点都不意外。 “免礼。”乾帝还煞有其事的回了白子墨一声儿,只是目光,却在裴卿卿身上。 越看,越觉得裴卿卿和臻妃很像,果真是像极了臻妃。 看着看着,乾帝还觉着裴卿卿也挺像他的! 所以看着裴卿卿的眼神,那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卿儿,朕…有话与你说,你随父……朕进宫吧?” 没错,就是温和,温和的都不像乾帝了。 这要是平时,几时见过乾帝对谁有过这般的好态度?! 可谓是轻言细语的,还有询问裴卿卿的意愿的意思。 一句‘父皇’到了嘴边,又叫乾帝给憋了回去。 他倒真想听裴卿卿叫他一声父皇! 只是现在,出了霍霄这事儿,倒也不好急着和裴卿卿父女相认了。 但其实,乾帝早已有打算,待到十月围猎之时,在祭祖上再正式对外宣布裴卿卿皇女的身份。 瞧着乾帝这么……嗯,这么和善?裴卿卿都不适应,但她也不好装聋作哑,神色淡然道,“不知陛下找臣妇有何事?臣妇不懂宫中规矩,进宫怕会冲撞了宫中的一些贵人,陛下有事,不如就在这里说吧…” 这要是放做以前,她肯定不敢这么跟乾帝说话。 但是现在,她却说了。 可能,或许……真的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和乾帝血脉相连吧? 或许是潜意识里,她对乾帝,便亲近了些? 纯粹,只是血脉在作祟罢了。 更多的,是因为白子墨在这儿,让她有安全感。 进了宫,都是些蛇蝎美人,她还想多活些时候呢! 裴卿卿可没忘记,上次在宫里,她可差点折在那个赵雪芙手里。 她对那个皇宫,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白子墨不动声色的护在她身前,面不改色的低声道,“陛下若有事,就请在此吩咐,臣的夫人不谙宫中的规矩,还请陛下见谅。” 瞧着白子墨的后背,仿佛就是裴卿卿最大的定心丸。 白子墨有意无意的,隔绝了乾帝看向裴卿卿的视线。 并且他说的是‘臣的夫人’,而不是说裴卿卿的名字。 言下之意,便是在提醒乾帝,裴卿卿现在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什么皇女公主,更不是乾帝的女儿。 听闻男人的嗓音,便能让裴卿卿觉得心安,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倒是乾帝,白子墨竟敢拦着他跟自己的女儿亲近? 不用看也知道乾帝陛下的脸色不会好,“朕倒是忘了问侯爷,侯爷的腿疾,莫非痊愈了?” 说这话的时候,乾帝的口气,那叫一个阴沉。 第388章:有匡扶天下的责任和使命 隐约还有股磨着后牙槽的味道。 尤其是说到痊愈两个字,乾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白子墨的腿,竟然真的好了? 而白子墨,则像是没瞧见乾帝阴沉的脸色一样,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气定神闲道,“托陛下的福,臣的腿疾已经治好了。” 白子墨说的不以为意,可听在乾帝耳朵里,每个字都是刺耳的。 居然真的治好了! 乾帝顿时恨得牙痒痒,他好不容易才将白子墨打压下去,没想到白子墨居然解了毒。 乾帝还是不敢置信,意味深长的瞅着白子墨,“侯爷多年的腿疾得以痊愈,那真再好不过的了!不知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如此厉害的高人,朕也想见见呐。” 裴卿卿在心里忍不住“嘁”了一嘴,不就是想知道白子墨的毒疾是怎么解的吗? 什么高人,哪有什么高人。 不过要说高人,倒还真有个…… “回陛下,确有高人为臣医治。”既然乾帝想知道,不是不可以告诉他。 没人比白子墨更清楚乾帝心里在想什么,给他下毒的人,自然知道他的解无解,没有解药。 这次要不是药琅,他白子墨怕是也该找阎王爷喝茶去了。 所以乾帝的这番试探,白子墨是心知肚明。 “哦?不知是何人?”乾帝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狐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接得了白子墨身上的毒?! 裴卿卿听着,也是眉心一挑,便听见男人不以为然的嗓音道,“黄炎真人。” 噗,裴卿卿嘴角扯了个笑,果然不愧是她的男人,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小老头在外,可是有着黄炎真人的称号。 谁不知道黄炎真人是半仙啊! 得道高人。 说是他救了白子墨,那是相当有信服力。 总归小老头是自家师父,用师父来做一下挡箭牌,也没什么不妥的哈? 白子墨又没说谎,本来就是小老头医治的他。 “黄炎真人?”显然,白子墨的这个回答,让乾帝惊诧了一下,“侯爷竟遇见了黄炎仙人?!” 谁不知道,黄炎仙人行踪不定,乾帝不是没有找过那黄炎仙人,只是一直没找见人罢了。 居然让白子墨遇见了仙人? 传闻,黄炎仙人知晓长寿之法!如果找到黄炎仙人,便可使自己长寿无疆。 要知道,长寿对一个人来说,是极具诱惑的,尤其是作为一国之君的乾帝,更想要长寿无疆的活着! 所以,乾帝曾暗地里找寻了黄炎仙人很久,但很可惜,结果一无所获。 现在白子墨居然说遇见了黄炎仙人,乾帝当然惊奇了。 难怪白子墨的毒疾能痊愈,原来是遇见了黄炎仙人? 如果说,乾帝之前对黄炎仙人的见识,只是来自于传闻中,但是现在,乾帝便越发的相信,黄炎仙人当真有超越生死的能耐! 早在先帝在世时,便赐封了黄炎仙人为国师。 只可惜,黄炎仙人无心俗世,没接这个国师之位。 如今先帝都不在了,可黄炎仙人还活的好好的,不是超越了生死是什么? 乾帝眼中闪过的惊奇,白子墨看的清楚,不紧不慢的口吻道,“臣也只是有幸见了黄炎真人一面,黄炎真人普度众生,救了臣一命,臣这才得以康复。” 白子墨,也是个能扯谎的。 扯起谎来,也是随口就来。 半真半假的糊弄乾帝呢在。 “那黄炎仙人如今在何处?!”乾帝紧追着问道。 瞧着乾帝那情急的样子,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乾帝想找小老头,恐怕就只有一个目地。 想让小老头教他长命百岁呢吧? 嘁,裴卿卿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轻笑。 她那个便宜师父,哪有什么长命百岁的本事啊。 就像小老头自己说过的,他不过只是活的比常人久了些罢了。 世人便将他传的神乎其神的。 其实小老头不过就是个和她们一样的肉体凡胎罢了。 日日被人高呼万岁,乾帝还真想活到万岁呢? 那不活成了个怪物嘛? 借着白子墨的后背遮挡,裴卿卿自顾自的嘟囔着。 “陛下,黄炎真人医治了臣之后,便游历天下去了,臣也不知其去处。”白子墨面不改色,嗓音淡漠道。 没能得到黄炎仙人的行踪,乾帝多少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被他遮掩过去,看着白子墨,乾帝便话锋一转道,“既然侯爷腿脚痊愈了,不如就回来帮朕辅政。” 这话试探的意味儿太明显,别说白子墨了,就连裴卿卿都听的出来。 裴卿卿本来以为白子墨会拒绝一下,哪知,白子墨不假思索的便开口了,“辅佐陛下,为陛下分忧,是臣之本分,这些年,因臣的腿疾,臣对朝堂之事,也日渐疏远,未能替陛下分忧,如今,臣既已痊愈,自该为陛下效劳,助陛下稳固我天凤的江山基业。” 言下之意便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他战北候,也该回归朝堂了。 在他背后,裴卿卿仰头望着他的背影,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崇拜。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这男人便如同天生的王者,就像没有什么事是他不能掌控的。 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知道乾帝是个怎样隐忍的脸色。 白子墨说的每句话,对乾帝来说,恐怕都是挑衅。 没错,白子墨嘴里说出的每个字,在乾帝看来,都是在挑衅他! 但是,他却发作不得,一股火气憋在心口,乾帝可谓是咬牙切齿的开口,“朕,有侯爷在身边,何愁江山不稳!” 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白子墨,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没有他白子墨,他的江山基业就要不稳了吗?! 简直是岂有此理! 乾帝头上要是能冒烟,只怕早就青烟滚滚了… 啊不,是黑烟!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玖月跟她说过,白子墨之前中毒,就是乾帝联合赵雪芙下的毒手! 如今只怕乾帝会更加针对白子墨…… 之前因为腿疾的缘故,白子墨处处受排挤,受人冷嘲热讽,恐怕就像他自己说的,日渐远离了朝堂,现在重回朝堂,她知道,白子墨有匡扶天下的责任和使命… 第389章:我只要你 白子墨效忠守护的,不是乾帝,而是这天凤王朝的江山,他守护的,是天凤的百姓。 可是对乾帝来说,白子墨便是那卡在喉管的一根刺,咽不下去也拨不出来,注定不得安生! 正所谓枕边之榻,岂容他人酣睡,乾帝又怎会让白子墨回归朝堂之上去掌权? 不自觉的,裴卿卿便皱起了眉头,望着白子墨的后背,眸中掠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陛下若无事,臣就先带夫人回府了,臣告退。”白子墨说着,便拉着裴卿卿的手,带她回府。 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感觉,白子墨抓着她的手挺紧的,像是怕有人来抢她一样。 甚至裴卿卿脑子里还冒出个念头,他是怕乾帝来抢她吗? 这人呐,就怕想什么来什么。 她刚这么一想,不防乾帝还真就要来抢她了?! 就在白子墨刚拉着她要走的时候,乾帝便抓住了她另外一只手,顿时,她就一前一后的被两个男人拉住了…… “朕,有话要跟卿儿说。”乾帝的意思很明显,有话要跟她说,还要单独跟她说。 而且乾帝对她称呼,诚然就是把自己当成了裴卿卿的‘父亲’这个角色。 白子墨又怎会不懂? 温润的眉间轻皱,抿了抿优美的唇形,“臣的夫人今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陪陛下多说话,陛下有话不防与臣说也是一样的。” 男人的意思也很明显,不让裴卿卿和乾帝独处。 这回裴卿卿真没感觉错,白子墨就是不想她跟乾帝说话,不想她跟乾帝有接触,他难道真是怕乾帝把她抢走吗? 怕她会和乾帝这个所谓的‘父皇’亲近? 话说她被白子墨和乾帝这么一前一后的拉着,看着可不就像是在‘抢’她吗?! “……”裴卿卿一阵汗颜。 这算怎么回事儿? 白子墨带她回府,是天经地义的,可这乾帝也来拉她,不让走…… 这算啥? 其实裴卿卿心里清楚,乾帝这是把自己当成她父亲了。 只不过,目前还没有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罢了。 既然乾帝没说破,她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这,这于理不合,您还是放开我吧…”其实,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乾帝。 她实在是难以接受,自己的生父是乾帝。 哪知,乾帝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秉着教育的口吻道,“你与朕血脉相连,哪有什么于理不合。” “……”说的裴卿卿一下子哑言了,乾帝这话,就差明说她是他的女儿了! 但也已经跟明说没啥区别了。 无人知道裴卿卿心紧了一下,她怕乾帝真会说出来…… 最后,裴卿卿只能求助的望向自己男人,男人眼神闪烁了一下,裴卿卿好似明白了什么…… 忽然一下,裴卿卿像是被他们拉扯的头晕了一下。 白子墨立马眼疾手快的接稳了她晕眩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面色冷然道,“臣的夫人身体不适,恕臣先行告退。” 说罢,看都不看乾帝的脸色,抱起裴卿卿就走了。 剩下的乾帝在后面一脸阴沉! 他又岂会看不出,裴卿卿是向着白子墨那边! 裴卿卿显然是不与他亲近。 最后,乾帝叹了口气,不仅面色阴沉,心情也很阴沉的回了宫。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裴卿卿闭着眼睛靠在白子墨肩头,嘴角一直带着轻浅的笑。 “夫人每回都是装晕这等招式,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是为夫没照顾好夫人,才让夫人经常晕倒。”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透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瞧着她嘴角的笑意,男人嘴角也带着笑。 他家夫人每次都是装晕这一招,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她在侯府过的不好,身子虚弱才会经常晕倒。 “那我下回换个招式试试。”裴卿卿笑道,睁开了眼睛,总算是摆脱了乾帝。 要是不装晕,还不知道要怎么脱身呢! 白子墨只是笑了笑,便没再说话。 一时间,马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其实她和白子墨,都在逃避她身世的这个问题。 但彼此心里。却又心知肚明…… 一次两次,或许能打发得了乾帝,但是没法一直逃避,这事儿总得要面对的。 只是,裴卿卿和白子墨都不想提罢了。 这么坐着不说话,气氛……怪怪的。 男人似是思沉了许久,深邃又严谨的看着她,很认真的问,“卿卿,你真的不打算认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裴卿卿心里清楚。 是啊,她真的不打算认乾帝吗? 这个问题,裴卿卿犹豫了一下。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乾帝不是处处针对白子墨,不是想杀白子墨,或许,她会考虑认乾帝吧? 毕竟是她的生父。 但是,如果乾帝一定要做白子墨的敌人,那么这个父亲……不要也罢。 如果在乾帝和白子墨之前让她选择,她选后者。 男人问的很认真,看着她的眼神也很认真,他其实,从未想过要逼她做选择,可是,他却又很在乎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裴卿卿扯了扯嘴角,她从白子墨眼中看到了紧张,他在紧张她会做什么选择麽? 轻轻靠在白子墨的肩头,裴卿卿的声音也很轻。 她轻轻摇头,“我只要你,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什么乾帝,什么生父,她都不在乎,她只要白子墨。 她跟乾帝,本就没有感情可言。 即便真的血脉相连,那又如何呢? 她叫了裴震十多年的父亲,结果不也薄凉至极吗? 白子墨,才是对她最在乎的人。 有他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就这么安静的靠在白子墨的肩膀上,便觉得安宁。 可她的话,却给了男人最大的安全感。 她的心意,说到他的心坎里,让他想忘都难。 男人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白嫩的脸颊,他低眉,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我会让你一直在我身边。” 即便是乾帝,也休想从他身边把她抢走。 生父又如何?只要她不愿,谁都不能勉强她。 况且,是不是生父还未可知呢…… 另外,“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夫人。” 第390章:有客来访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温柔,听闻有好消息,裴卿卿一下就睁开了闭目养神的双眼,仰着脑袋问,“什么好消息?” 虽然白子墨这个人,私下在闺房里,挺不正经的。 但是在外面,这男人还是很正儿八经的。 所以,一听他说有好消息的时候,裴卿卿便知,是真有什么好事儿呢吧? 看着她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男人眼中,便只有她,温柔道,“裴少枫大胜戎狄,陛下已经下了旨,召其回京。” 白子墨说的轻飘飘的,可听在裴卿卿耳朵里,立马就让她跳了起来,“真的吗?!大哥要回来了?” 瞧着她一脸欣喜的模样,白子墨也高兴,磁性的嗓音那叫一个温柔,点头,“嗯。” “太好了!”果然是个好消息,“我就知道大哥能行的!这么说我很快就可以见到大哥了。” 她早就说过,大哥没有了裴家的束缚,便能展翅高飞。 裴卿卿一直都知道,大哥是有真本事的人。 这两天全都是些不好的事情,总算有了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只是,裴卿卿似乎没注意到,身边儿的男人,眼神儿有些深沉,意味深长的开口道,“裴少枫,是不是知道你不是裴家的血脉?” 突然听见白子墨问这个,裴卿卿顿了一下,“应该…是吧?” 其实她确定,大哥是早就知道,她并非是裴家的孩子。 但是,白子墨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侯爷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裴卿卿不仅在心里问,嘴上也问了出来。 “没什么,随口一问罢了。”哪知,男人却没打算再继续说了。 至少没打算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了。 转移话题道,“夫人怎么不叫我夫君了?” 她好像,有段时间没叫他夫君了吧? 昨晚不是还叫他夫君呢吗? 昨晚之后,到现在,她要么是叫他的名字,要么是叫他侯爷,怎么突然改口不叫夫君了? 男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倒看的裴卿卿一噎,“……” 就算白子墨嘴上没说,但他脸上都写着呢,裴卿卿又不是看不见! 她哪有不叫夫君?只是今日没叫罢了。 再说了,今日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么多事吗?又要迎接霍将军的棺柩,在这种事面前,她要是还和白子墨卿卿我我,夫君前夫君后的……也不太好啊! 所以才改口叫他名字或是侯爷的嘛。 不过这男人干嘛计较这个啊? 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事好吗? 叫他什么不都一样的嘛,总归都是她夫君这个人。 裴卿卿斜眼儿瞅了男人好一阵儿,然后微微眯起了眸子,“侯爷是又吃醋了吗?” 她瞧着,这男人分明就像是吃醋了。 “……”男人抿了抿唇,“没有。” “没有?”裴卿卿表示不信,“分明就是吃醋了,还说没有!” 明明就是吃醋了嘛,还不承认? 所以他是在吃大哥的醋吗? 刚刚说到了大哥,他才忽然吃醋了。 然后裴卿卿看着男人的眼神儿,狡黠又明媚,像是在看一个大醋缸一样的看着白子墨。 这种醋也吃!不是大醋缸是什么? 男人拉长了一张脸,凉幽幽的睨了一眼说他吃醋的小女人,手臂一个用力,就勒紧了她的腰,让她更加靠近自己,嗓音低沉道,“往后不许你看裴少枫。” 既然猜到了裴少枫早知道她不是裴家三小姐的事,就是说,白子墨也就猜到了裴少枫对他女人的心思。 犹记得当日在婚宴上,裴少枫还来阻止来着? 那时候,还以为裴少枫是舍不得这个妹妹。 现在白子墨才算明白了,裴少枫是舍不得她,但却未必是出于兄妹之情的舍不得。 换言之,裴少枫是喜欢他女人。 想着,男人勒在她腰上的手越发紧了紧,似乎是要郑重的宣誓自己的主权。 这个女人,是我的。 腰上的力道紧紧栓着她,裴卿卿感觉这男人要是力气再大些,她这腰就要断了! 但她这次对男人的话,表示不服气,“侯爷好生霸道,不觉得自己有些蛮不讲理嘛?!” 裴少枫是她的大哥,凭什么不许她看裴少枫啊! 这男人,分明就是不讲理!霸道! “嗯。”哪知,男人没有反驳她,反而是以鼻音出气,嗯了一声。 裴卿卿好没气的白了男人一眼,嗯什么啊?这男人就是打算蛮不讲理了是不是?! 就这么一路拌嘴的回到了侯府,但几乎都是裴卿卿在说话,男人还是那个清贵冷傲,不可一世的男人。 但只有裴卿卿知道,这男人绝非表面这样的高冷,假的,都是假的! 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了下来,最后还是裴卿卿败下阵来,气鼓鼓的鼓起了腮帮子,瞅了一眼冷傲高贵的男人,白子墨,你赢了! 然后裴卿卿懒得理男人,率先跳下了马车。 阿羡就在门口等着他们。 “夫人,有客来访。”阿羡一开口,便说有客来访。 裴卿卿刚抬头,便好奇的一问,“谁啊?” 什么客人? 是谁来了? 有谁会来侯府做客? 随后白子墨也下了马车,听闻阿羡说有客上门,白子墨也微微挑眉,瞧了一眼阿羡,无声问着与裴卿卿同样的问题。 来访的是什么客人? “是裴家人。”哪知,阿羡的回答更加令裴卿卿感到意外。 裴家人? 裴卿卿原本明媚的眸子清冷了下来,“是裴震?” 她想,这个时候如果说会来侯府的,恐怕也只有裴震了吧? 此前曲氏来过一次,但却被白子墨赶了出去,想必曲氏不会再来自取其辱。 至于裴蓉华,裴正浩什么的,应该也不太可能。 即便这段时间,她没再见过裴蓉华,但不用想她也猜的到,裴蓉华现在哪有心情来侯府啊。 听闻慕玄凌回京了,现在裴家又咸鱼翻身了,裴蓉华还不得趁现在这个机会,去好好的亲近一下慕玄凌啊。 毕竟当上凌王妃,一直是裴蓉华的梦想。 至于裴正浩,想来是更不愿意出现在她面前的,每看到她一次,裴正浩身上怕是就得‘痛’一次。 所以她想着,这个时候能来找她的,也就只有裴震了。 第391章:好一个十多年的父女 阿羡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她的猜测,来人正是裴震。 裴震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夫人和侯爷去了霍将军府未回,所以裴震就在府中等了有两炷香的时辰了。 “夫人若不想见他,就由本候去见。”裴卿卿不说话,白子墨便替她拿主意。 她若是不想见裴震,就由他去打发裴震。 这点事儿还用不着他夫人犹豫的。 白子墨说着,便牵起她的手,一同进了府。 裴卿卿想了想,抓着男人的手,拉着他道,“还是我去见吧。” 裴家如今咸鱼翻身,她倒要看看,裴震来是来干什么的? 来耀武扬威呢?还是来炫耀呢? 不过,这两者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又或者,裴震还想威胁她什么呢? 裴卿卿轻哼一声,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讽。 她说去见,那就她去,白子墨都依着她,“好,那夫人自己小心。” 听着白子墨叮嘱的话,裴卿卿好笑一声,“这是在我们侯府,夫君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哪能把我怎么样啊,夫君大可不必担心,应付一个裴震,我还是可以的。” 她说的,是实话。 应付一个裴震,她自认还会没问题的。 何况这是在侯府,裴震还能把她怎么样不成? 没什么可担心的。 然后白子墨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裴震就留给她打发。 阿羡倒是留下来跟在裴卿卿身后。 虽说裴震不敢做什么,但以防万一,阿羡还是跟在裴卿卿身边比较好,多少给裴震一个震慑!让他不敢乱来。 万一夫人受委屈,阿羡还能帮她出口气! 阿羡妥妥的就是个保镖跟随裴卿卿一同去见裴震。 裴震就等在前厅里,好歹是裴家家主,现在又是相爷,自然不能像对裴蓉华一样,把他搁在偏厅。 否则就是侯府有失礼数了。 等裴卿卿来到前厅的时候,裴震正做着喝茶呢。 果然,这人呐,升官发财之后,就是不一样了,连派头都足了。 瞧瞧裴震那一身的行头,瞧着可真是威风哪。 裴震也不瞎,裴卿卿来了之后,裴震自然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她。 裴卿卿刚打量了裴震一眼,裴震就笑呵呵的朝她走了过来,“卿儿,你可算回来了,为父等了你许久!” 茶水都喝过两杯了。 裴震瞧着,就跟个慈父没区别,笑的那叫一个和蔼,不知道的,怕会还以为她和裴震,是感情多好的父女呢。 这个时候还惺惺作态,有必要吗? 裴卿卿轻笑一声,透着淡淡的讥讽,“为父?裴大人是说自己是我的父亲吗?” 她的父亲,裴震还敢当吗? 裴卿卿讥讽的声音透着清冷,裴震脸上的笑意当场就僵了一下。 很显然是没料到裴卿卿会这么接话! 裴震僵硬的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卿儿,为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父亲,是当今陛下……可你与我,毕竟做了十多年的父女,我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的呀!” 裴震说的,那叫一个言辞恳切。 他当然不敢说自己是裴卿卿的父亲。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裴卿卿是皇女,是陛下的女儿,他方才…只是一时口误罢了! 然而对裴卿卿来说,就算裴震说的再怎么诚恳,她也都一个字都不信。 她的父亲是谁,也不需要裴震来说。 啊不,她忘了,她的身世能公之于众,不就是拜裴震所赐吗? 现在还要来惺惺作态是吗? 十多年的父女?好一个十多年的父女啊。 她竟不知裴震何时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过? 如果说刚才,裴卿卿还只是淡淡的讥讽,那么现在,看着裴震的眼神,那是赤.裸.裸的嘲讽,“我竟不知,裴大人几时将我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过?啊不,或许现在,我应该叫一声裴相爷是吗?” “裴相爷不如自己说说,哪里将我当做亲生孩子看待过?是在陛下恼怒裴家时,裴相爷逼我代嫁,还是在曲氏陷害我时,裴相爷与之出谋划策?又或是在裴相爷获罪下狱时,出卖我而换取裴相爷的平安?” 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在打裴震的脸。 并且打的非常响亮! 裴震一张老脸,直接僵硬成石头了,还是青黑色的石头。 愣是呆住了,看着裴卿卿,好半天的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每一句话,都是一句嘲讽的质问。 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撕开了裴震虚伪的惺惺作态。 裴卿卿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清冷的眼神,仿佛戳穿了裴震的内心深处。 老脸又羞又怒,僵硬的恼羞成怒。 他就像被裴卿卿扒光了衣服一样,把他最丑陋的罪恶,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裴震感觉自己老脸上火辣辣的,难堪的不行! 但裴卿卿的眼神又太过清冷,冷的他都不敢与她对视…… 裴卿卿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内心一样。 裴震嘴皮子哆嗦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却半天都吐不出来… 看着裴卿卿,像是彻底不认识她了一样。 以往,就算裴卿卿怨恨他,但多少会被他留住颜面,不会让他这般难堪。 以至于裴震觉得,裴卿卿心里,多少还是把他看做父亲的。 可是今天,裴卿卿彻底掀翻了他心里的那一点……怎么说呢?侥幸?又或是有恃无恐的心理。 裴卿卿,这是要与他彻底撕破脸了啊?! 裴震不仅嘴皮子在哆嗦,就连腿脚都有些发软,像是被裴卿卿一番冷酷的质问说懵了。 十多年的父女,口口声声说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的看待?呵,裴震不觉得虚伪,裴卿卿都替他觉得虚伪。 因为十多年的父女,所以就在曲氏陷害她的时候,非但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反而还帮着曲氏害她? 因为十多年的父女,所以在自己的利益面前,毫不犹豫的出卖她? 这样的父女,要来有何用? 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若是今日,裴震没有这般的惺惺作态,而是直接说明来意,或许她还不会这么直接就撕破脸。 第392章:一刀两断 可是裴震所言,让她觉得虚伪极了,恶心极了。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有和裴家惺惺作态的必要吗? 撕破了这层脸皮,大家就都不必假惺惺的了。 裴卿卿自己都觉得舒坦多了。 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裴震这个父亲感觉心凉。 今后,裴家与她,便彻底没有丝毫关系。 刚刚在她质问裴震的那一刻,只有她知道,自己心坎里,是凉的。 “怎么?裴相爷是没话说了吗?”裴震说不出一句话,裴卿卿甚至从裴震眼中看到了丝丝愧疚?但是被她忽视了,清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讥笑,“我还没恭喜裴相爷呢,裴相爷终于如愿以偿,令裴家东山再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裴家现在好不风光哪,这些可都是裴相爷的功劳,恭喜啊裴相爷。” 最后一句话,裴卿卿一字一句咬的格外清晰。 出卖她换来的富贵,裴震享用的可还舒心啊? 裴卿卿眼睛里的嘲讽太过冷冽,就像冰刀子剐在裴震的老脸上一样。 裴震不敢看她,眼神闪躲,“我……我……卿儿,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你的身世,我确实瞒了你这么多年,但这真的是你娘临终前的遗愿啊!我知道,你在裴家的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是我对不住你,可如今…如今你与陛下相认!今后你便是皇女,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卿儿,只要你愿意,你完全可以再选个皇亲国戚做驸马呀……” “你闭嘴!”裴震话没说完,当场就被裴卿卿冷声打断! 他说什么? 再找个皇亲国戚的驸马? 呵,这话裴震是怎么敢说出口的?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信不信她完全可以让他躺着出去? 如果说刚才裴卿卿还只是怨恨裴震对她的无情,可是现在,她是想以眼神剐了裴震! 他以为,她裴卿卿是跟他一样无情之人吗? 不,不是无情,简直是无耻! 方才要是白子墨在这儿,听见他说那话,他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侯府。 “不要把我想的跟你一样无耻!”裴卿卿眸光冷厉的瞅着裴震。 让她再选个男人这话,裴震怎么就说的出口? 裴卿卿真怀疑,她这些年,究竟是叫了一个怎样的人做父亲? 简直让她恶寒至极! 不仅裴卿卿冷眼如冰,就连她后面守着的阿羡,刚才那一瞬,都对裴震起了杀心! 阿羡冷眼,以一种不知死活的眼神看着裴震。 要是侯爷在这儿,裴震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居然教唆夫人另嫁他人?! 这个裴震,简直是不知死活到了极致! 连他这个做属下的都听不下去了,夫人方才所言,一字字一句句他都听的清楚。 虽然对夫人在裴家时的境况有所了解,但阿羡绝想不到,他们夫人在裴家时,竟被裴家如此欺凌! 简直是岂有此理! 于是乎,阿羡看着裴震的眼神儿,戾气便又重了几分。 这要不是夫人没发话,他就把裴震丢出侯府! 这样的人,简直是污了侯府的地板。 他就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裴震哑了言,裴卿卿说他无耻?她居然说他无耻?! 饶是裴震有心讨好,缓和关系,可是被裴卿卿这么一再打脸,甚至是羞辱,裴震的老脸,怎么都挂不住了啊! “即便我无耻,你裴卿卿也是我养大的!”也不知道裴震是不是气懵了,脑子浆糊了,硬着脖子板着老脸就冲裴卿卿吼了回去! 俗话说,生恩不及养恩大! 就算他再怎么无耻,裴卿卿也是他养大的! 她有什么资格说他无耻?! 然而裴卿卿还没法反驳他的去! 她的的确确是裴震养大的。 好,她认输。 要论这厚脸皮,厚颜无耻的本事,她比不过裴震。 看到裴卿卿像是被噎的没话说了,裴震就来底气了,一本正经的‘教训’裴卿卿道,“就算你再怎么怨我,可我裴家养育你是事实!如果没有裴家,你裴卿卿能活到今天吗?!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裴震衣袖一甩,严厉的训斥裴卿卿,字字句句都过吼的! 像是要在裴卿卿面前扳回一局一样。 刚才裴卿卿不是斥责他无情无义吗?! 现在她还有何话说?! 裴家就算待她再怎么不好,她也是裴家养大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裴家,哪来她裴卿卿? 要不是他收养裴卿卿,她早在出生的时候,就跟她母亲一起去了。 不知裴震是觉得自己义正言辞,还是觉得自己是强词夺理?虽然吼了裴卿卿,但是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瞧着,反倒有几分用力过猛的模样。 大眼瞪小眼,一个眼神清冷,一个老眼凶悍! 忘恩负义? 好一个忘恩负义啊。 裴震嘴里,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说她忘恩负义?呵。 真正忘恩负义的究竟是谁? 出卖她换取裴家的荣华富贵,还不够? “阿羡。”一阵互不相容让的对对视下来,还是裴卿卿先开了口。 叫的是守在后边儿的阿羡。 阿羡闻言,立马就上前来了,“夫人。” 别说裴卿卿了,就连阿羡都气的不行。 这个裴震,可真够无耻的! 居然拿养育之恩来压迫夫人。 “去账房,拿一万两来。”哪知,裴卿卿突然吩咐阿羡去拿钱,末了还补充一句,“黄金。” 阿羡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裴卿卿清冷的面容,点头道,“是…” 裴震在旁边也楞了一下,心想,裴卿卿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裴卿卿就让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阿羡动作很快,就抬进来一口大箱子,四个人抬进来的。 箱子一打开,里面是一箱金灿灿的黄金,就搁在裴卿卿的脚边。 裴卿卿低头睨了一眼那一箱黄金,眸光凛冽的望着裴震,“裴家养了我十六年,这箱黄金,就是裴家抚养我的费用,裴家养育我,有没有花这么多钱,裴相爷心里应该很清楚,今日,我裴卿卿与你们裴家恩情两清,一刀两断,今后,别在说我是裴家人。” 第393章:钱财两清,再无瓜葛 这箱金子,就是给裴震的抚养费。 裴家养了她十六年,这十六年来,她有没有花费这一箱金子的钱,裴震心里很清楚。 所以,裴震如果识趣,如果还要点脸,最好别狮子大开口的说钱不够。 否则,别怪她裴卿卿不给脸。 裴震拿了这些钱,她与裴家,便从此恩情两清,也别再说她是裴家的人,别再说裴家养育了她。 裴卿卿突然有些庆幸,幸好她不是裴震的亲生骨肉,不然算起账来,她还要剔骨割肉才能两清。 “你……”很显然,裴震被裴卿卿的这一番举动惊的傻眼了! 她居然要拿钱来买断与裴家的恩情?! 裴震一脸震惊的瞅着裴卿卿,又是好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本来他来侯府,真的只是想来看看裴卿卿,想着跟裴卿卿缓和缓和关系。 没想到,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发展。 裴卿卿非但不跟他缓和关系,反倒还要和裴家断绝关系?! 裴震傻眼的看着裴卿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当真…要和裴家断绝关系?!” 他像是,重新在给裴卿卿一个选择的机会一样。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裴卿卿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是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还是裴震听不清楚? 从今往后,她和裴家,一刀两断。 这一箱金子,难道还不够吗? “你……”裴震硬是被噎住了。 这一箱金子,是在打他的脸啊!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气到了,裴震像是一阵心绞痛,连粗气都喘上了,指着裴卿卿,愣是憋不出半个字来…… “话既然说清楚了,裴相爷没事可以走了。”裴卿卿看都不看一眼裴震,裴震在她眼中,已然成了陌路人,说完便转身走了。 不过下一秒,裴卿卿却停顿了一下脚步,回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一下裴相爷,我姓裴,是跟随我母亲姓,与裴家无关,还望裴相爷好好记牢了,出去外面,可别说我随你们裴家的姓。” 说罢,裴卿卿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管后面的裴震是个什么样的脸色。 阿羡自会送客的。 出了前厅之后,裴卿卿就开始懊恼自己了。 她是不是有些败家了? 一下子就给白子墨败出去一万两。 还真是……挺败家的…… 虽说打发了裴震,可是裴卿卿这心头里,也心疼钱啊! 就这么给了裴震,实在是让人肉疼。 侯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越想,裴卿卿就越觉得对不起白子墨。 还是去找白子墨,跟他负荆请罪吧。 而阿羡,负责送客。 毫不客气的就送走了裴震,那态度,就差直接把裴震给撵出去! 出了侯府的大门,阿羡手一扬,抬着箱子的两个兄弟,啪的一下就把箱子给扔了! 没错,就是扔了。 正好仍在裴震的脚下。 ‘哗哗’的一地黄金,就这么洒了一地。 瞬间就引来了过路的人顿步围观,看见一地的金子,有人眼睛里都冒出金子来了,恨不得扑上去捡! 但是想归想,没人真敢扑上来。 毕竟这是在战北侯府门前,侯府的人又在场,就算再怎么见钱眼开,也不至于不要命啊!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裴震的老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下来,怒目圆睁的等着阿羡。 此举分明是在有意羞辱于他! 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大人,我们夫人只说将这箱金子给裴大人,可没说让我们给裴大人送回府上去,裴大人可记好了,从今日起,我们夫人与裴家钱财两清,再无瓜葛。”阿羡双手抱胸,眼神轻蔑的望着裴震,半点都没将裴震的气急败坏放在眼里。 然后招呼着两个抬箱子的兄弟回了侯府,门一关,直接将裴震连人带金子仍在了外面大街上。 看热闹的人瞬间就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一地的金子横飞! 虽然没人敢捡,但是热闹,却都是敢看的。 顿时就有不少人开始对裴震指指点点的了。 现在的裴家,名头可不小,前些日子才刚有流言传出,裴家养育了一个皇女有功。 正是战北候的夫人,裴卿卿。 怎么现在,裴震却被侯府给丢了出来?! 而且刚刚侯府的人还说了,裴卿卿要与裴家两清。 再看这一地的金子,于是便有人纷纷猜测到,莫不是裴卿卿成了皇女,所以裴震便去找她要钱去了?! 人们的想象,往往是很丰富的。 只要有一个人这么想,就会有一张嘴这么说! 俗话说三人成虎,众口赎金,很快就有一些嘲讽的声音传入了裴震的耳朵里! 裴震阴沉着一张老脸,那叫一个恼羞成怒! 简直就跟被人当众扇了两巴掌一样难看。 裴卿卿,竟让人如此羞辱于他! 气的裴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地上的金子,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捡不捡都免不得被人嘲笑。 虽说这些金子,是对他的羞辱,但是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子。 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就算裴家翻身了,可不代表裴家就富裕了。 裴家的金库,之前都叫徐帆抄了,充公了国库。 陛下是恢复了裴家的荣光,可是裴家的那些金银珠宝,陛下可没有还给裴家。 所以裴家现在是看上去风光,其实内里没什么底子了…… 一万两金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裴震还至于这么视金钱如粪土,不要这一万两金子。 只是,今日来侯府,也没带随从什么的,这要他自己把这箱金子拿回去,也不容易…… 于是乎,顶着一些嘲笑的声音之下,裴震开始弯腰捡金子。 而此刻回了书房的白子墨,刚坐下没多久,玖月就回来了。 “侯爷,查到了。”玖月一开口,就是一句查到了。 男人闻言,只是微微闪了闪眸光,幽凉的吐出一个字,“说。” “侯爷,在药王山庄刺杀夫人的,是煜王!”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玖月明显咬字重了些。 煜王,居然派人刺杀他们夫人! 玖月就知道,这个煜王铁定要倒霉了。 第394章:我败家了…… 这要是煜王老实点,没把手伸向夫人,或许侯爷暂且还不会动他。 可是煜王居然敢刺杀夫人,不用说玖月也知道,侯爷定不会轻饶了他。 “煜王…”男人眯起了深谙的眸子,褐色的眸子掠过一丝冷光,正如玖月所料,从男人嘴里吐出‘煜王’两个字,玖月就感觉这煜王是个死人了。 “侯爷打算如何处置?!”玖月一本正经的问道。 仿佛煜王的生死,就在白子墨的一句话之间。 男人默然了一下,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幽冷的弧度,“不急,让他再多逍遥两天,等处理完霍霄的丧事,再来处置煜王。” 瞧着白子墨嘴角的弧度,男人明明是在笑着,但却让玖月感觉头皮一凉,已经很久没从侯爷身上看到这股‘修罗’般的煞气了…… 那位煜王殿下,自求多福吧。 这两日,光是霍霄的死,就够乾帝头疼的了。 煜王,等处理完霍霄的丧事,再收拾他不迟。 然后,白子墨又幽幽的转移了个话题道,“北宫琉那里情况如何?” 听闻这个事儿,玖月的脸色,也多了些惆怅,叹了口气道,“回侯爷,世子回府之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情况……怕是不太好。” 就算没去看北宫琉,玖月也能猜到他的情况不会好。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霍将军的死因,乌金箭直指镇南王是杀人凶手。 北宫琉作为镇南王之子,首当其冲就会成为大家针对的对象。 可想而知,北宫琉的情况能好吗? 白子墨闻言也皱了皱眉头,忧思道,“多派些人手守着世子府,若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眼下他也给不了北宫琉清白,准确的说,是给不了镇南王清白。 镇南王和北宫琉父子一体,荣辱自然也是一体的。 只能尽力保护北宫琉的安危。 “神昭那边,可有什么消息?”白子墨想着,便又问了玖月一句。 想必霍霄被暗杀的消息,也会传回神昭吧? 此次矛头直指镇南王,不知镇南王会有何打算? 玖月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神昭那边的消息。 神昭镇南王那边,似乎还没有什么动静儿。 按理说,如若镇南王听到霍霄死因的风声儿,不该毫无动作才是。 就算镇南王不在乎自己的清白,他也不会不在乎北宫世子的处境啊。 男人温润的眉眼间,忧虑更重了,“你再去霍家军营里查探一下。” 玖月闻言,便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当即颔首道,“属下明白。” 霍家军营,很可能出了奸细。 然后,白子墨没说话,玖月便要去办事了,“侯爷若没有别的事交代,属下就先告退了。” 男人点头,玖月便退了下去。 刚开口,恰好裴卿卿就在门外。 裴卿卿刚要推门,不防玖月就把门打开了。 “夫人。”瞧见裴卿卿,玖月习惯性且礼貌性的问了声好。 “你又要出去吗?夫君在里面嘛?”同样的,瞧着玖月行色匆匆的,裴卿卿便知,他又要出去办事了。 这两天,就没怎么见到玖月的人影。 玖月不在府中,便是白子墨有事交代他去办去了。 “侯爷在里面。”玖月回答道,至于她第一个问题,玖月便自动忽略了,“属下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裴卿卿说话,就走了。 裴卿卿也没在意,现在玖月他们跟她相处,都挺随意的。 她还是去找白子墨说那一万两金子的事吧。 想着,裴卿卿便叹了口气,她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 白子墨正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裴卿卿进去磨蹭了一下,说话也磨磨蹭蹭的,“那个……夫君,我有事要跟你说……” “嗯?夫人要说什么?”瞧着她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白子墨微微挑眉。 方才不是见裴震去了吗?这么快便打发了裴震? “我……”裴卿卿低着脑袋,墨迹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败家了……” 男人连眉梢都挑了起来,“败家?” 说话间,男人起身来到了她身边,似笑非笑的口吻道,“夫人怎么败家了?” 裴卿卿脑袋压的更低了,“我花了一万两……给裴震…” 当时可能就是被裴震气到了,她脑子一热,就让阿羡拿了那么多钱给裴震。 说出口之后,其实立马就想反悔了! 那么多的钱,就这样让她丢了出气…… 可是当着裴震的面儿,她又说不出反悔的话来… 所以只能把钱给裴震了。 白子墨一听,大概就明白了。 一万两,买断和裴家的关系么? 男人淡淡的点头,也算值。 男人刚抬了一下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裴卿卿立马就把腰弯了下去,给白子墨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夫君!我错了……请夫君责罚,我绝无怨言。” 认错态度,那叫一个良好! 主动请罚,毕竟一万两真不是小数目。 是她错了,不该充这个大头的。 但就是当时没忍住……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金子已经给裴震了。 瞧着面前‘鞠躬尽瘁’的小女人,白子墨微微挑眉,眸中掠过一丝笑意,他何时说要责罚她了? 男人修长的大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一万两买个媳妇儿,倒也值。” 裴卿卿弯着腰低着头,就算瞧不见男人眼中的笑意,但也能听见男人说话带着笑啊。 蹭的一下,裴卿卿就把腰杆儿直了起来,眨着清亮的眼睛,“夫君不怪我吗?” 她花了那么多钱,他……不怪她吗?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败家! “就当是买了个媳妇儿,本候为何要怪你。”男人眉眼带笑,说话都在打趣裴卿卿,可见是真没怪她,不仅如此,男人还挑起了裴卿卿的下巴,戏谑的口吻道,“本候的一切都是夫人的,区区一万两算的了什么。” 一万两买个夫人,不亏。 “……”瞧着男人嘴角的戏谑,裴卿卿无语的一噎,白了男人一眼。 她是很认真的在说好吗?! 她觉得自己给白子墨败家了,结果白子墨反倒不以为然的。 也罢,谁让这男人是她的夫君呢。 花夫君的钱,也是……天经地义对不对?! 第395章:扶灵送葬 他自己都说了,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如此一想,裴卿卿也就不纠结自己了,“既然夫君这么说,我要是还介意,那就是不给夫君面子了!好吧,那为妻就在此谢过夫君了。” 然后,裴卿卿还正儿八经的白子墨行了个拜礼,表示感谢。 “本候不需要夫如此谢,嘴上说谢不切实际,夫人若想感谢本候,那不如来点实际的。”男人面不改色,且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话听的裴卿卿楞了一下,“实际的?” 什么实际的? 然后在男人深邃的眼神中,裴卿卿分分钟就懂得了什么实际的。 惹得她又是一记白眼给男人,“侯爷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哪知,裴卿卿话刚一说出口,男人大手一揽,裴卿卿立马就贴在男人身上去了,耳边吹起男人低沉的笑声,“夫人如今里里外外都只属于本候一人,本候怎样都是天经地义的。” “……”男人温热的气息吹在裴卿卿耳朵上,蔓延到脖子里,惹得裴卿卿耳根子一红,凶狠的瞪了一眼这不正经的男人。 但心里,却是甜的。 …… 与此同时,世子府中。 北宫琉焦急又烦闷的呆在府里,可谓是坐立不安,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起霍霄的死,以及从前和霍筱雅相处过的画面。 乌金箭,霍霄的死,他的父王……这些都让北宫琉心神难安。 不多时,北宫琉的影卫追风便回来了,“世子……” 一见追风回来,北宫琉便迅速问道,“如何?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追风理解北宫琉的心情,但他只能摇头。 并未查到任何消息,霍霄就像是悄无声息的被人杀了,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一看追风摇头,北宫琉的脸色明显就更加沉重了,“我父王那边也还没消息吗?” 追风闻言,再次摇头了。 神昭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 追风又何尝不知,此次的事,对世子和王爷是极为不利的。 追风的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世子,此次霍霄的死,矛头直指我们镇南王府,恐怕天凤陛下那边,也会找世子的麻烦,世子还要及早想个应对之策才是啊!” 追风如何不知,这事明显就是有人栽赃嫁祸! 王爷身在神昭,倒还没什么大碍。 可是眼下他们世子,却被困天凤为质,只怕那乾帝第一个就要拿世子开刀。 世子与其担心王爷,倒不如先顾全自己。 北宫琉何尝不知道追风的意思,可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应对之策啊,北宫琉眉头紧锁的摇头叹气,“为今之计,是能静观其变了。” 以不变应万变。 就算乾帝真要拿他开刀,他也不是软柿子做的。 只盼父王那边能早些查出真凶。 …… 第三日,是霍霄出殡的日子。 老天像是也在为霍霄送葬,这天的天气,一直都是灰蒙蒙的,依稀下着小雨,或许是连老天都在为霍霄感到悲哀吧。 乾帝亲自赐了霍霄死后的寝陵,追封霍霄为忠义候。 一大早的,裴卿卿就和白子墨去了霍家,送霍霄最后一程。 这次送葬,乾帝没有来,他已经给霍霄赐了寝陵,还追封了霍霄为忠义候,若是再亲自来给霍霄送葬,不免有失皇帝的身份。 霍筱雅和徐氏一路,扶灵送葬,一路上只有哀乐声随行,纸钱洒的飘飘零零。 来送葬的不只裴卿卿和白子墨,还有一个人,一个仇人。 慕玄凌。 看到慕玄凌的时候,裴卿卿眼神骤然就冷了下来。 慕玄凌居然也来了? 但是这个场合,谁都不会不识趣的找麻烦。 所以一路无话的跟随着送葬队伍同行。 如果说裴卿卿之前并未将霍霄的死往慕玄凌身上怀疑过,但是现在一看到慕玄凌,她便不由得在心里开始泛起了怀疑。 慕玄凌此前拿了假的飞鸾青玉,白子墨他们也说慕玄凌去过了神昭,可就这么巧,霍霄就被人暗杀了。 还是死于乌金箭。 而慕玄凌,也去过神昭…… 霍霄的死,会否和慕玄凌有关? 于是瞅着慕玄凌的眼神,越发的清冷下来。 慕玄凌走在她前面,所以看不见裴卿卿审视怀疑的眼神。 同样的,裴卿卿也看不见慕玄凌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冷笑。 望着前面霍霄的棺柩,无人听见慕玄凌心中的叹息。 其实杀霍霄,并未他的本意。 可惜了,实事求是的讲,霍霄的确死的可惜。 这么一个杀人凶手来送葬,他是想让霍霄死不瞑目啊! 只可惜,这里没人怀疑过慕玄凌。 还道他仁明仁义,屈尊降贵的来送霍将军最后一程。 霍筱雅看见裴卿卿了,但是她视而不见,一句话都没跟裴卿卿说过,完全就像把裴卿卿当成空气一样。 裴卿卿知道,霍筱雅还在介意她在灵堂上为镇南王辩解的事…… 昔日霍筱雅与她最为亲近,如今霍筱雅视她为陌路,裴卿卿心头,很不是滋味。 但她理解霍筱雅的心情,她也不怪霍筱雅,只希望能早日查出真凶,解开霍筱雅的心结,才能恢复她和霍筱雅之前的感情。 在裴卿卿他们看不见的后面,还跟在一个人。 从霍霄出殡开始,北宫琉就一直尾随在后。 一来,是送霍霄最后一程。 二来,他也想来看看霍筱雅。 哪怕只能隔得老远的看看她…… 霍霄的寝陵,是一处茂密的竹林。 安葬完霍霄之后,霍筱雅和徐氏母女俩,对着来送葬的人一一鞠躬表示感谢。 鞠躬到慕玄凌面前的时候,慕玄凌及时虚扶了一把,“夫人和霍小姐快不必多礼,逝者已矣,还请夫人和霍小姐节哀顺变。” 瞧着慕玄凌,那叫一个体贴温和,谦谦君子。 “多谢凌王…”徐氏感激了一声。 这才不过两日的功夫,徐氏整个人都苍老了一圈,面上尽是悲痛与沧桑。 再然后,是裴卿卿和白子墨。 白子墨倒没说什么,裴卿卿便想去扶霍筱雅,“徐姐姐……” 可是,被霍筱雅拒绝了。 裴卿卿伸出的手,并未碰到霍筱雅就被她给避开了。 第396章:是该恨他?还是念他? 那一刻,裴卿卿心头笼罩着一层重重的失落。 霍筱雅,到底还是跟她疏远了。 “多谢侯爷亲自来送亡夫最后一程,亡夫已入殓,侯爷请回吧。”开口的,是徐氏。 霍筱雅一句话都没说,也不愿看裴卿卿和白子墨一眼,只是默默的陪在徐氏身后。 徐氏的语气亦是疏远至极,显然是并不想白子墨他们呆在这里。 白子墨也理解徐氏的心情,是以并未多做计较,只淡然道,“徐夫人保重,本候定会查明真相,好让霍将军瞑目。” 也还镇南王一个清白。 说罢便牵着裴卿卿离开了。 只是,却不是那么好走的! 赫然间,周遭杀气肆意,冷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竹叶像是一片片蓄势待发的利刃一般,对准了在场的所有人。 察觉到杀气,当即第一秒,白子墨便将裴卿卿护在了怀里,深谙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分分钟,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危险,霍筱雅护着徐氏,而一同送葬的曹勇和魏彪齐刷刷的将霍筱雅和徐氏护在身后。 慕玄凌亦是严阵以待,目光凌厉的望着四周。 下一秒,一个接一个的黑衣人从竹林里飞了出来,杀气纵横,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大致瞧一眼,得有十多个黑衣人呢。 可恶! 裴卿卿心里暗骂一声,这次又是谁派来的杀手? 隔三差五的派人来杀她,烦不烦啊?! 现在她看到这种黑衣人就不舒服! 实在是叫人讨厌的很。 尤其是她还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只能靠她男人的庇护。 裴卿卿眸光清冷,咬牙看着周围的黑衣人,早晚有一天,她要让那些背后刺杀她的人好看! 二话不说,一群黑衣人便迅速动起手来,一时间场面开始乱了起来。 这次的黑衣人,似乎并非只针对裴卿卿,在场的人,都没逃过黑衣人的攻击。 白子墨如今身子大好,裴卿卿倒不担心自己会拖累他,这些个黑衣人,不会是白子墨的对手,她对自己男人,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白子墨护着她身形交错间,裴卿卿趁机往霍筱雅她们那看了一眼。 有曹勇和魏彪那两个在保护霍筱雅和徐氏…… “小姐小心!”魏彪大刀一甩,替霍筱雅挡下了一个黑衣人从背后刺来的剑。 霍筱雅一边要对付黑衣人,一边还要护着徐氏,动起手来,很是束手束脚的。 慕玄凌也在杀敌,一番打斗下来,场面就是一场混战。 “魏叔,你保护好我娘!”霍筱雅说话间便手刃了一个黑衣人,瞧着这些个黑衣人,霍筱雅面色幽冷,眼中何尝不是杀气蔓延。 她心里正憋着火呢,这些人却在她爹出殡的日子来刺杀,简直是可恶! 交代魏彪保护她娘之后,霍筱雅是直接放开了手脚的杀人,似乎是想发泄出她心中的火气和悲愤。 “雅儿……”徐氏不会武功,看着这么多杀人,徐氏哪能不担心啊? 霍筱雅现在就是她的命根子,要是霍筱雅在出点什么事,她可真就活不下去了…… 徐氏似乎想去帮霍筱雅,但是魏彪把她拦了下来,“嫂子当心!” 魏彪的刀法就跟他的人一样粗犷豪迈,和曹勇一起,联手护着徐氏平安。 可霍筱雅那里,情况就不是很好了。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霍筱雅功夫其实并没有多高,不过就是跟她爹学过些拳脚功夫傍身罢了。 对于出手狠辣,招招致命的黑衣人来说,霍筱雅还嫩了点! 很快,在两个黑衣人的攻击下,霍筱雅便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 腹背受敌之下,一招不慎,后背就被一个黑衣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霍筱雅口中一阵腥甜,赫然呕出一大口血来…… 可黑衣人的杀招近在眼前,根本就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霍筱雅凛冽的眼中,清晰的倒映出黑衣人朝她刺过来的剑尖。 当时霍筱雅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避不开了,死定了…… 然而,预料中的痛苦没有降临在霍筱雅身上,在最关键的时刻,有人替她挡下了黑衣人。 看着挡在她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霍筱雅一度有些晃神。 北宫琉…… 他怎么来了? 黑衣人人多势众,且身手都不逊,一时间白子墨和霍筱雅她们这伙人并未占得了上风。 北宫琉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挡在霍筱雅身前,保护着她。 对于北宫琉的突然出现,在场的人又都不是瞎子,自然都看得见。 慕玄凌是独自一人的,是以无人看见,在北宫琉突然出现的时候,慕玄凌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无人察觉的冷笑。 同时一刀就解决了一个黑衣杀手,让自己得了片刻的空闲,瞧一眼这个混战的场面,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白子墨护着裴卿卿,北宫琉护着霍筱雅,那魏彪和曹勇,则护着徐氏,就剩慕玄凌他自己,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所以没人注意到他冷笑若蝉的表情。 若是此时有人看慕玄凌一眼,便会瞧出,他对这场刺杀显然并不意外。 白子墨出手毫不留情,倒在他脚下的黑衣人围成了一圈,但动作却如行云流水,狠绝中不失优美,举手投足间便能移不开眼,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字,霸气。 好吧,是两个字。 而霍筱雅,被北宫琉拉着跑了…… 应该说是躲避黑衣人的追杀,一路往竹林里跑了。 霍筱雅完全是被迫的,因为北宫琉拉着她不撒手,被迫只能跟着北宫琉一起跑。 至于是有意还是无意要拉着她往竹林里跑?恐怕就只有北宫琉自己知道了。 哪怕是被北宫琉拉着跑,霍筱雅心里也是迷糊的,脑子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直到身后的黑衣人追了上来,霍筱雅才反应过来。 但是用不着她动手,北宫琉就已经干脆利落的把追来的黑衣人解决掉了。 北宫琉不会说,他其实,就是故意想借这个机会见她一面的…… “放开我!”北宫琉还在拉着她的手,但却被她一把就甩开了。 如今再看北宫琉,霍筱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眼神去看他? 是该恨他?还是……念他? 第397章:不想再看到你 如果,如果她爹没有死……或许,她真的会对北宫琉心动,会喜欢上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北宫琉的父亲杀了她爹? 为什么? 最后,悲愤占据了自己的感情,霍筱雅看着北宫琉的眼神,终了冷了下来。 北宫琉是看在眼里,心似乎也是疼的,他甚至有些急切的想跟霍筱雅解释,“你听我说……我知道…霍将军的死,我知道你很伤心,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查出凶手,还你爹一个公道…” 也还我和我父王一个清白。 后一句,北宫琉却没有说出口,只是自己在心里默默想道。 可是,霍筱雅现在不想听他说,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北宫琉,“公道?你能给我什么公道?是你,是你父王杀了我爹,你也是我的仇人!” 手中的剑,更是直指北宫琉。 北宫琉,你告诉我,我现在要怎么听你说?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听你说?我拿什么心情听你说?你又能给我什么公道?我爹已经死了,可杀我爹的,却是你的父王!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霍筱雅的眼神很冷,可是眼中的泪却也骗不了人… 只有霍筱雅自己知道,她的心好痛,仿佛连呼吸都是刺痛的。 “我父王不会杀你爹的。”北宫琉想都不想的便反驳了霍筱雅,他知道霍筱雅的心情,但是,霍霄不可能会是他父王杀的,北宫琉急急的想解释,“那支乌金箭,是有人栽赃嫁祸的,筱雅,你能否信我一回?” 说到最后,北宫琉的语气变成了请求。 他的眼神,也充满了请求,希望霍筱雅能信他这回。 可是,要霍筱雅如何信他? 魏彪和曹勇都笃定的告诉她,是神昭镇南王暗杀了她爹…… 要她如何信北宫琉? “你要我怎么信你?”霍筱雅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手中的剑,还在指着北宫琉,眼中除了泪,更多的是悲与痛,“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是你的父王,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爹?” 亏她,亏她还对北宫琉动心了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眼前泪眼悲痛的霍筱雅,北宫琉心口揪的一疼,“事实并非如此,你爹不是我们杀的……相信我,就这一回,相信我好吗?我一定会查出凶手的,筱雅,你理智一点,也冷静一点,我父王为何要杀了你爹呢?这么做对他,对镇南王府又有什么好处?” 北宫琉耐心解释道,想让霍筱雅能够平静下来。 她现在悲痛伤心,明显不够理智。 一味的相信他父亲是杀人凶手,根本就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我冷静?北宫琉我告诉你,我现在很冷静,你问我为何?因为我爹收复了南阳,你们神昭便失去了对南阳的掌控权,所以你父王…就暗杀我爹,是不是?”霍筱雅说话很大声,她在吼北宫琉,悲愤的吼他,手中的剑离北宫琉的喉头又进了几分,仅仅只有毫厘咫尺了。 只要再进一份,她就能杀了北宫琉…… 可是她的手,在颤抖。 曹勇告诉过她,是因为她爹收复了南阳,神昭便失去了对南阳的掌控权,所以……所以镇南王才派人暗杀她爹。 曹勇是跟随在她爹身边多年的副将,霍筱雅自然是信得过他的。 所以,骗她的是北宫琉。 是北宫琉在骗她。 北宫琉拿什么让她相信他? 听闻霍筱雅的质问,北宫琉俊朗的眸中划过一丝暗沉,原来她早已一心认定,是他父王杀的人? 她不是在问他,是在追究他,认定他父王是杀人凶手。 一时间,北宫琉不知道还能怎么说,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自己? 看着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剑尖,北宫琉默然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你就这么不愿信我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失落和黯然。 她就这么不愿意相信他吗?哪怕就一回,就这一回。 可是没有,霍筱雅眼中被泪光侵占,却还是没有要信他,“你让我怎么信你?” 种种证据,都表明杀人的是镇南王,是北宫琉的父王。 难道她要为了北宫琉,连自己的杀父之仇都不顾了吗? 北宫琉眼中的黯然失落溢出眼眶,蔓延到整个脸上。 下一秒,他捉了指在自己面前的剑,“你若真不愿意信我,那就杀了我,为你爹报仇。” 他把剑尖,移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只要霍筱雅用力一刺,就能刺穿他的心脏。 她真的下的了手吗? 北宫琉眼神凛冽而坚定,他不相信她能下的了手。 如果她真认为,是他父王杀了人,那么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杀了他,为霍霄报仇。 她能下得去手吗? 霍筱雅拿着剑的手在不停的颤抖,死死地抓着剑柄,像是铆足了全部的力气,可是……却迟迟刺不下去。 她眼中的泪,一度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报仇的心告诉她,刺下去。 刺下去就能为爹爹报仇了。 可是她却死死地下不了这个手。 “你下不了手对吗?”北宫琉的声音,隐约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她下不了手,至少说明,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她心软,便是最好的证明,“筱雅,你爹的死……” “不要再说了。”感情和理智终究没能占了上风,霍筱雅大声一吼,手上一个用力,往前一推。 北宫琉胸口的衣襟上,迅速被血染红…… 如果说上一秒,北宫琉心里还是欣喜的。 那么这一秒,心中的欣喜,便在瞬间湮灭,北宫琉狠狠地一皱眉。 不知因为痛的,还是因为不敢置信,她真的会下手刺他?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不,是死静…… 这一刻连时间,仿佛都是死静的。 北宫琉原本眼中的欣喜之色,顷刻间皆被不敢置信而代替。 刺完那一剑之后,霍筱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眼中的泪,便是那断了线的珍珠般,散落一地,颤抖的手,松开了手中的剑,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我不想……不想再看到你。” 留给北宫琉的,是一个悲切决然的背影。 霍筱雅走了,北宫琉还在原地,他一把,就抽出了刺进自己心口上的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第398章:该来的躲不掉 死死地望着霍筱雅离去的背影,甩手便将那把剑插进了地面里,眸中满是凌厉。 但不是对霍筱雅的,而是对那背后嫁祸他父王之人的。 他不怪霍筱雅刺他这一剑,因为他知道,她这一剑,并不重。 否则,大可一剑刺穿他的心脏,要了他的命。 但是她没有,只是刺了点皮肉伤罢了。 可她却不想再看到他了…… 北宫琉静静的望着霍筱雅,虽然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但他还是沉默的站着,像是被刺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等霍筱雅回到竹林的时候,黑人杀手都已经被解决完了。 一看到霍筱雅回来,徐氏担心的眼泪立马就又流了出来,连忙上下查看她,“雅儿,你担心死娘了,有没有受伤?让娘看看……” “娘,我没事,不用担心。”霍筱雅一路哭着跑回来,回来之后,把自己的眼泪也都擦干净了。 但是哭过的眼睛,徐氏哪里会看不出来?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心疼的摸了摸霍筱雅的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刚才是北宫琉将她带走的,徐氏不是没看到。 但是,徐氏却选择闭口不提,就像是北宫琉这个人从未来过一般。 其实知女莫若母,徐氏又怎会不知自己女儿的心思? 如不是出了将军惨死的事,或许她这女儿就彻底对那北宫琉倾心相待了。 “徐姐姐…”这时,裴卿卿也过来了,瞧着霍筱雅没事,她也松了口气,“好在你没事。” 她不放心,便一直在这儿等着霍筱雅。 裴卿卿又岂会不知,北宫琉借机把霍筱雅带走,是有话想跟她说。 北宫琉想必也想跟霍筱雅解释吧,不想霍筱雅误会了他。 但,看样子,北宫琉也未能改变霍筱雅心里认定的事…… 比如说,镇南王是凶手。 “多谢侯爷夫人关心,我没什么事。”霍筱雅对她的态度,还是那么冷冷的。 霍筱雅现在都不叫她的名字了… 裴卿卿知道,霍筱雅这回是真与她产生了隔阂。 可她只能在心里叹气,杀害霍霄的凶手未查明之前,恐怕霍筱雅心里的这层隔阂是难消除了。 “神昭人…”这时,又听见了旁边传来慕玄凌的声音。 便也吸引了裴卿卿她们的注意,当即看了过去。 慕玄凌是在检查黑衣杀手的尸体,这些黑衣人的黑衣之下,穿着的都不是天凤的服饰,而是神昭的。 神昭的服饰,与天凤还是大有区别的,所以并不难辨认。 也就是说,这些杀手,都是神昭国人。 霍筱雅死死地捏紧了两侧的双手,目光凛然,北宫琉,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偏偏这些杀人就是神昭人,难道是一句巧合可以解释的吗? 这里除了北宫琉,谁还和神昭有关系? 谁还能驱遣的了神昭的杀手? 如果说刚才,霍筱雅的心底里,是有那么一丝动摇的,想相信北宫琉一回。 可是现在,那一丝的动摇也破灭了。 北宫琉,是想杀人灭口吗? 渐渐地,霍筱雅眼中泛着凛冽的冷光,她再也不会相信北宫琉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慕玄凌煞有其事的拨弄着黑衣人的尸体,只是无人看到他嘴角掠过的丝丝笑意。 今儿半路杀出个北宫琉,果真是来得巧不如来得妙啊。 “今日遇刺,这些刺客又是神昭国人,此事恐非同小可,本王这便回去,如实禀告父皇。” ‘检查完’黑衣人的尸体,慕玄凌便故作面色凝重的开口道。 然后,又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白子墨,似笑非笑的口吻道,“侯爷,本王就先告辞了。” 白子墨压根儿就没理他,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慕玄凌临走之前,还不忘最后看一眼裴卿卿…… 如今,即便是刻意不让自己去想起裴卿卿,可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忆起她…… 忆起从前见她的点点滴滴…… 有时候便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想裴卿卿。 可她,却成了他的……皇妹? 慕玄凌至今都无法想象,裴卿卿怎么就成了他的皇妹? 看着裴卿卿清冷的面容,一时间慕玄凌像是有些失神。 但是很快,白子墨就隔绝了慕玄凌看向裴卿卿的眼神,他往中间一挪,瞬间阻挡了慕玄凌的视线,男人冷凉的嗓音道,“凌王慢走不送。” 视线被挡,慕玄凌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但他说不得什么。 最后只能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了。 …… 安静了几天之后,乾帝终于再次按捺不住了。 裴卿卿正在陪着药琅在府中散散步,不防阿羡就来了。 这几日的修养下来,药琅的身体也已见大好了。 阿羡来禀报说,“陛下传旨,召夫人进宫。”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该来的躲不掉啊。 这不又来了。 罢了,既然躲不掉,那就去会会乾帝吧。 “我知道了,灵月,准备一下,进宫吧。”前一句话,是对阿羡说的,后一句,是交代灵月的。 跟在身边儿的灵月闻言点头应了声,“是。” 然后就下去准备了。 好歹是进宫面圣,怎么着也该换套正式点的衣服吧? “药琅,我得进宫一趟,你就自己在府里逛逛吧。”走之前,裴卿卿还不忘给药琅安排一下,“要不我让阿羡陪你走走吧?” 虽说是在侯府,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是药琅身体不好,身边还是有个人陪着比较好。 药琅没说话,自从心头血的事情之后,药琅的话也变得少了。 但他多少还是默认了裴卿卿的话吧。 没反对。 然后裴卿卿又偏头看了一眼阿羡,吩咐道,“阿羡,你陪他走走,过会儿记得送他回去休息,他身体不好,别让他累着。” “……”阿羡默然了一下,他能拒绝吗?! 他可没那么闲,有空陪这个药琅闲逛! 要陪,随便找个下人跟着不就好了吗? 干嘛让他陪啊? 虽然阿羡心里是拒绝的,但是嘴上,是应承的,“是,属下谨记…” 虽然他对这个药琅并不熟悉,但阿羡知道,药琅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又曾‘舍命’救了侯爷一命。 所以怎么说,他也不能态度太恶劣了不是? 第399章:金灿灿的财主 阿羡如是想着。 不过这个药琅,来侯府好歹也这么多天了,几乎不说话,一句话都没跟他们说过! 要不是平时看他会跟夫人说两句话,阿羡都要怀疑这个少庄主是不是个哑巴了?! 然后裴卿卿就走了,剩下药琅和阿羡两个人。 阿羡看了半天,想说点什么吧,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夫人只是叫他陪着药琅散散步,也没说要跟他聊天儿。 再说了,药琅也不跟他说话,所以阿羡就做起了个透明人。 药琅一副根本就没有瞧见他的样子…… 除了裴卿卿,药琅几乎不跟侯府的其他人讲话。 跟在药琅后面,阿羡心里却暗暗揣测着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明明是个干净明媚的少年,怎么成天把自己装的这么凄凄凉凉的?侯府又没有亏待他…… 阿羡心里想着。 正想着,前面的药琅走到了一架青石小桥上,阿羡便不假思索的拉了他一下,“下过雨,当心地滑……” 当话说出口的时候,阿羡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下一秒,又像是药琅身上扎手一样,蹭的一下,阿羡就松开了他,面上似乎有些不自然。 方才只是无意识下的一个动作罢了,这天下过雨,路面易滑,他才提醒一下药琅的…… 药琅还是没理他,没说话,可偏偏就是那么不巧! 刚走了一步,药琅便脚下一个打滑,顿时重心不稳…… “小心…”是阿羡,眼疾手快的去接住了药琅不稳的身体。 此时若是有人从远处看,便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两个男人,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画面…… 阿羡一只手拉着药琅的手,一只手则‘搂’在药琅肩后,药琅活生生的被他搭救成了一个娇弱美人般…… 这么近距离的看清药琅,不知为何,阿羡竟有些晃神。 药琅的眸,清澈通透,眉眼长得比之女子还要清秀,愣是叫阿羡看呆了三秒钟。 药琅身上,还有淡淡的一股药香,萦绕在阿羡鼻尖,他发誓,他对药琅绝无非分之想! 但是,阿羡耳根子却是红了…… 如果说阿羡有些晃神,那药琅就是不悦,一掌就推开了阿羡,清秀的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以后离我远点。” 他的声音,如山间清泉一般清凉动听,阿羡愣是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可药琅已经走了,只留给阿羡一个生人勿进的背影。 这还是药琅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呢,不过,阿羡也没有很高兴,“谁稀罕靠你近了!” 刚刚明明是他救了药琅,可药琅那是什么态度啊? 早知道就不应该救他,就该让那个弱不禁风的药娃娃狠狠地摔一跤! 真是不识好人心。 只是……他怎么觉得自己心跳有些颤呢? 一定是刚刚留下的后遗症! 阿羡也没有多想,便自己走了,也没有再去陪药琅。 回了书房之后,白子墨正思绪翩翩的坐着喝茶。 “侯爷…”再开口,阿羡已然恢复常态,就像压根儿就没发过刚才药琅摔跤的小插曲一样。 白子墨看了阿羡一眼,淡淡道,“夫人呢?” “回侯爷,方才宫里传来旨意,陛下召见夫人,夫人已经进宫去了……” 阿羡话还没说完,啪的一下,男人便重重嗑下手里的茶杯,“夫人进宫,怎么早些不来禀报?” 额…… 阿羡顿了一下,刚才夫人让他陪药琅来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来禀报。 “夫人走了多久?”男人深谙的眸子里都是些叫人看不清的神色,但脸色,是冷峻的。 阿羡知道自家主子是不放心夫人一人进宫,于是低头道,“莫约一炷香的时辰…” 然而等阿羡在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白子墨的身影…… 阿羡默然,好吧,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白子墨和裴卿卿都不在侯府的时候,府中便迎来了一个‘客人’ 灵月刚从药琅那里回来,照顾完药琅,灵月回了自己的屋子。 只是一回来,灵月就被屋子里的某个人给吓到了,“啊……你,你是谁?” 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会是贼吧?! 就在灵月准备喊人来抓贼的时候,那人便转过身来了。 看清那人的脸之后,灵月惊诧了,“你,你不是……” “怎么?不记得我了?”那人勾唇一笑,温和又亲昵。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竹颜。 听闻竹颜所问,灵月惊措的摇了摇脑袋,“记得……你,你是竹颜公子。” 此前跟随夫人,不是没有见过竹颜。 让灵月惊愕的,是竹颜怎么会来这里? 竹颜是什么人,灵月自然也知道。 天下第一有钱人啊! 这么一尊金灿灿的财主,突然出现在她屋子里,灵月能不惊讶吗?! 虽然对于竹颜的出现,灵月挺惊诧的,但是不知怎的,灵月似乎也不怕竹颜,可能是因为跟在夫人曾见过竹颜,所以觉得这个竹颜公子也不是什么坏人吧? 但是灵月说话,还是有些结巴,“竹…竹颜公子,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你是来…来找我们夫人的吗?”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吧? 毕竟这么大一尊财主,实在是让灵月‘受宠若惊’啊! 比起灵月的紧张,竹颜可就自在多了,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跟在自己家一样,随口道,“我不是来找裴卿卿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找我的?”灵月就更加懵了,找她做什么? “有茶吗?”灵月话还没问完,竹颜就开口问她要查喝。 灵月整个人都在紧张,楞楞的点头,“有,有…” 然后灵月迅速就去给竹颜沏了壶新茶,放茶叶的时候,灵月抓到手里的茶叶顿了一下,然后从新选择了另外一种茶叶放了进去。 这是她这里最好的茶叶了,是夫人给她的,一直没舍得喝。 灵月心想,竹颜那种有钱人,定是喝不惯粗茶……就拿她这里最好的一点茶叶来招待他吧,谁让对方是竹颜公子呢。 好茶才能配得上竹颜公子的身份。 很快,灵月就沏好了新茶,奉到竹颜面前,“竹颜公子请喝茶。” 第400章:我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灵月本就是丫鬟,奉茶这种事,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自然而然就给竹颜奉茶。 竹颜也不客气,直接就喝了,然后给了个还算中肯的评价:还不错。 还算没太让他失望。 再看看这间屋子,也不算太简陋,比起一般丫鬟住的地方,好很多了。 还算裴卿卿有点良心,没有让他小妹过的太差。 竹颜心中如是想到。 一般裴卿卿进宫,都不会带丫鬟侍女一起去,因为宫中人心险恶,她怕跟在她的人会招祸上身,倒不如她一个人,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毕竟在宫中,不是你不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招惹你的。 所以裴卿卿进宫,就没带灵月一同前去。 茶也喝了,灵月忍不住偷瞄一眼竹颜,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竹颜公子来找奴婢……是有什么事吗?” 哪知,她的话当即就让竹颜皱起了眉头,“你不是奴婢。” “……”灵月一噎,心尖儿上似乎颤了一下,她好像感觉到,竹颜不高兴了? 这是为何? 她好像……没说错话吧? 灵月畏畏缩缩的不说话,竹颜便也觉得是不是自己说话重了,吓到她了? 于是语气也软了下来,“与我说话随性一些便好,不用奴婢前奴婢后的。” 其实他今天来,就是来看看小妹过的好不好? 听了竹颜所言,灵月紧绷的心头才算是勉强松了口气,“是…” 但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 心想着竹颜公子到底是来干嘛的? 她好像,没得罪过这大名鼎鼎的竹颜公子吧? 竹颜对她,好像也没恶意,灵月就更加不明白了,竹颜为什么来找她? 灵月自认,她和竹颜,是八竿子打不着。 所以竹颜说是来找她的,叫灵月心里怎能不忐忑?! “竹颜公子,你还没说……你找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灵月鼓起勇气问,习惯性的一声奴婢到嘴边又叫她给憋回去了。 竹颜说了,不让她奴婢前奴婢后的…… 她这间小屋里,可供不起竹颜这尊财主啊! 灵月心里巴不得竹颜赶紧走!免得搞得她提心吊胆的! 竹颜知道灵月不记得他了,但他却记得灵月是他的小妹,瞧着灵月,眉眼间流量出关心来,“你在这里过的好吗?” “啊?”灵月楞了一下,竹颜问她过的…好吗? 怎么感觉身上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对于竹颜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灵月好一阵的不适应,不自然的点了点头,“我在这里过的很好……夫人…和侯爷他们都待我很好。” 竹颜闻言微微挑眉,裴卿卿想必是已经知道了灵月的身份,所以能不对她好吗? 灵月可是他竹颜的妹妹。 如此想来,当初裴卿卿将灵月买回来,也是早有预谋的吧? 竹颜喝着茶,心下思绪幽幽。 “你叫灵月?”竹颜又幽幽问道。 灵月虽然心里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头,“是。” “是谁给你取的这名字?你的本名叫什么?”哪知,竹颜是问了又问。 灵月楞了一下,心里越发狐疑,心想说竹颜公子问她这些做什么? 查户口吗?! 但是,当着竹颜的面儿,她可不敢不说,“我就叫灵月,没有本名,我打小就被卖给人家做奴婢……我的名字,是许家给我取的!” 灵月这个名字,是她小时候被卖到许家为奴的时候,许家给她取的名字。 她一个孤儿,哪来的名字啊? 或许灵月现在已经记不清,曾经她在一户农妇家寄养过一段时间。 只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灵月都忘的干净了。 在她的记忆中,她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就在许家为奴。 要不是在许诗琪大婚之日,打碎了许诗琪陪嫁的嫁妆,或许她就不会遇见夫人了。 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可是当日,许诗琪的嫁妆,真的不是她打碎的。 是许诗琪身边的大丫鬟不慎失手打碎的,可却推她出去顶罪…… 所以她才会被许诗琪发卖出去。 要不是夫人将她买了回来,现在她都不知道在哪呢。 想起来,灵月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真是往事如烟啊,一晃眼,她都在侯府找到了家的感觉。 现在对她来说,打碎许诗琪嫁妆的事,已经不重要了,受冤枉就受冤枉吧,反正她跟许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听闻灵月说她没有本名的时候,竹颜捏着茶杯的指尖紧了一下,眼中划过一缕凉意,“我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他的妹妹,怎会没有名字? 竹颜知道,她是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了,不记得她还有个哥哥,小时候是跟在哥哥逃命,是哥哥将她寄养在一户农家…… 只是,当哥哥再回去找她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了。 “啊?”灵月听不见竹颜的心声,只是听见竹颜的话,灵月更疑惑了,看着竹颜的脸色,似乎有些冷凉啊? 灵月的小心肝就更加疑惑了,但是也不敢惹竹颜不高兴,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叫灵月挺好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要重新取名字啊?” 而且,为什么要竹颜给她取名字啊?! 灵月小脑袋里挂满了一个一个的问号。 竹颜没理会灵月,像是没听见灵月的问题一样,只说道,“以后你就叫姒雪。” 听竹颜的口气,颇有股不容她拒绝的意思。 灵月就更加懵了,“姒,姒雪?这……为什么啊?” 竹颜能告诉她为什么吗?! 为什么要给她取名字啊? 而且姒雪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灵月想了想,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听过,便也就没再多想了。 “姒雪本就是你的名字…”竹颜没有很明白的解释,但是也算是解释给灵月听吧。 她本来,就叫姒雪。 灵月应该是当年被卖到许家为奴时,许家随意改的个名字吧? 只是她却不记得自己叫姒雪了。 “啊?”灵月是越听越糊涂,越听越听不明白了,“竹颜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我听不明白……” 第401章:故意带错路 什么叫姒雪本就是她的名字? 她一直都是叫灵月啊。 姒雪……这个名字是很好听,但却不是她的名字啊。 “以后你会明白的。”竹颜没有再多做解释,然后又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符,给了灵月,“这是我的信物,你要收好,拿着它,便可到我名下的铺子寻我,任何一家铺子都行,记住了。” 竹颜的商铺,可谓是遍地都是! 这么贵重的东西,灵月怎么敢收?! 拿着都觉得烫手啊! “这…这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收……”灵月推脱着就想把玉符还给竹颜。 竹颜公子今天对她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仅要给她改名字,还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 都说无功不受禄,灵月实在是不敢收。 或许灵月只以为这玉符贵重,却不知,这玉符即是代表竹颜。 拿着这玉符,天下的商铺,都得卖她三分面子。 这么说吧,得了这玉符,便等同于得了竹颜的身家财富。 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收好玉符,这是我应该给你的。”说话间竹颜露出个轻浅的笑容,伸手抚摸了一下灵月的脑袋,便是如同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一般。 一时间,不知怎的,灵月莫名的觉得眼眶有些酸涩,竹颜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 她能说,竹颜让她感觉到温暖吗? 心跳扑通扑通的,灵月就这样红了眼眶。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竹颜拍了拍灵月的后脑勺,便要走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顿步回头,“若是你在侯府过的不好,随时告诉我,我便带你离开这里,记住了。” 灵月整个脑子里都是懵的……懵的点点头。 竹颜勾唇一笑,这才走了。 可灵月楞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回过神来,眼睛里还有泪光,嘴角露出个傻笑…… 要不是手中还拿着玉符,灵月都怀疑刚刚是不是在做梦? 竹颜公子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好呢? 还给了她这么贵重的玉符…… 灵月不敢置信的拿着玉符,生怕自己一眨眼,玉符就消失不见了一样。 “灵月,刚才有谁来过?!”这时,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顿时吓了灵月一跳! 阿羡面色颇为凝重的看着灵月,刚刚他察觉到有人闯入侯府,赶过来一看,人已经没了。 “阿羡是你啊!吓我一跳。”看见是阿羡,灵月平复了一口气。 现在灵月跟阿羡和玖月他们,都已经相处的很融洽了。 平时说话也相对随意很多。 “我问你,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阿羡仔细的扫了一眼屋子里,但是除了灵月,并无其他人。 只能说,阿羡来晚了一步,竹颜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了。 “刚刚竹颜公子来过!”灵月对阿羡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就说了。 在灵月的意识里,阿羡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可是一听竹颜来过,阿羡反倒是皱眉了,“竹颜?” 又是竹颜。 “他来干什么?”阿羡倒也没那么防备了,想必竹颜已经走了,只是他好奇,竹颜又来干什么? 而且阿羡还注意到了灵月手里拿着的玉符,当即连眼神都变了,看着灵月好一阵狐疑。 很显然,阿羡是认得那玉符的。 那是竹颜的信物,怎么在灵月手里? 倒是灵月,并未注意到阿羡变了眼神,微微皱了皱她的小眉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竹颜公子是来干什么的……他就…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灵月说的都是实话。 她到现在都没明白竹颜来找她是干什么的? 除了就是给她取名字……给她玉符。 她压根儿就不明白竹颜的用意…… 所以灵月只能说竹颜很奇怪! 可阿羡一听,就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儿,追问道,“什么奇怪的话?” “嗯……这个嘛……”灵月想了想,“竹颜公子说给我取个名字呢?你说奇怪不奇怪?!” 奇怪,阿羡听的更奇怪,“什么名字?” “叫……叫姒雪!对,就是叫姒雪!”灵月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竹颜说要给她取的名字,叫姒雪! 虽然姒雪这名字挺好听的,但是听着有些别捏,不是她的名字。 还是灵月顺耳些。 “姒雪?”这回连阿羡都听糊涂了,什么姒雪? 竹颜为何要给灵月改名字? 思及此,阿羡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灵月,眼神中带着审视和打量。 但是灵月也算是良善可人,阿羡倒也没看出些什么来。 “阿羡,你问这些多干什么呀?”这回,轮到灵月问他了。 阿羡一连窜的问了这么多问题,她说一句,阿羡就问一句,是有什么不对吗? 不过竹颜平白无故的要给她改名字,这事本就是不对劲!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阿羡没再这个问题上多说,灵月也就不多问了。 但是,阿羡还有问题,“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他的目光,盯着灵月手里的玉符。 灵月自然是对阿羡毫无防备,还把玉符拿给阿羡看,“这也是竹颜公子给我的,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是真不知道这玉符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是竹颜公子给的,必然很贵重! 灵月不知道,可阿羡心里清楚啊,眉头紧皱,看着灵月拿在手中的玉符,眼神复杂。 但阿羡也没有多说,也没再多问,自己就走了。 “哎?阿羡……”剩下灵月一脸茫然,怎么说走就走了?! 不过灵月也知道,平时阿羡的性子就挺孤僻的。 所以灵月倒也没有多想,只是把玉符拿在指尖观摩…… 阳光下,玉符雪白通透,就算灵月不懂玉石,也知道这块玉符是极品的雪玉。 此时灵月尚且还不知,这块玉符,便是改变她一生的开始。 与此同时,裴卿卿也进了皇宫。 由宫婢的带领下,一路往御书房去。 但是,裴卿卿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根本就不往御书房去的路。 这条路,偏僻的很,一路上都没见着什么人。 裴卿卿当即就意识到,这宫婢是故意的。 故意带错路。 第402章:上来就动手打人 或者说,是有意为之。 不用想也知道,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姑娘,我们走错路了吧?”裴卿卿停下脚步,望着面前带路的宫婢道。 猜到这宫婢是故意带错路的,裴卿卿第一个怀疑的,只有一个人。 赵雪芙。 除了赵雪芙,她想不到宫里还有谁会针对她? 乾帝传召她不假,但是敢这么半路拦人的,除了赵雪芙,她还真想不到别人。 那宫婢明显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的不敢去看裴卿卿,“没有走错……就是这条路,侯爷夫人请随奴婢来吧……” 没有走错? 裴卿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有走错,你慌什么? 这宫婢心虚的模样,还敢说没有走错路。 “我虽然不常入宫,但御书房却不是没去过,今日是陛下召见我,你竟敢违抗陛下的旨意?你想将我带去何处啊?”裴卿卿眸光清冷,看的宫婢更加心虚,连头都不敢抬。 召见她的是乾帝,私自将她带去别处,就不怕陛下知道了,这宫婢是有几条命可以活? “这…这……”显然裴卿卿的话惊吓到了那宫婢。 宫婢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为难一个奴婢算什么本事,她不过只是负责领路罢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娇媚的冷笑声。 那笑声,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自然是在嘲笑裴卿卿的。 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认得这声音的主人。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是赵雪芙。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转个头,身后那明艳动人的女人,不是赵雪芙又是谁呢? “我当是谁呢?敢公然违抗陛下的旨意,带我来这里,原来是芙美人呀。”裴卿卿语气轻然,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清冷直达眼底。 为难? 她没听错吧? 说她为难一个奴婢? 呵,究竟是谁想为难谁啊? 怎么着?赵雪芙叫人把她带过来,又想做些什么呢? 还打算像上次一样,把她扣在芙蓉宫吗? 今时不同往日,赵雪芙不会以为,她还像以前一样‘好说话’吧? 今日但凡赵雪芙敢动她试试? 裴卿卿清冽的眼神太过冷厉,且她字字句句都透着讥讽,赵雪芙又不傻,自然听的出来也瞧的出来! 娇媚动人的眼睛里,顿时就闪过一丝狠辣的精光,阴冷的瞅着裴卿卿,“本宫知道,你如今的身份不同于往日了,陛下传召你进宫,本宫这不是怕你不懂宫中规矩,这才来教教你规矩的嘛,免得你在陛下面前失礼,你说是不是?侯爷夫人!” 最后几个字,赵雪芙可谓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听的裴卿卿都想翻白眼。 教她规矩?还是不是? 是才有鬼呢!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就问你赵雪芙自己信吗? 想找她不痛快倒是真的。 别以为裴卿卿不知道,赵雪芙叫人把她带到这里,不就是想‘教训教训’她吗? 说的可真好听,教她规矩,呵。 赵雪芙说她身份不同于往日,指的是她所谓‘皇女’的身份。 想找她麻烦就直说,说什么教她规矩。 不过赵雪芙这话说的,倒也挺直接的了。 教她规矩,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那不知,芙美人想如何教我规矩呢?”裴卿卿目光平静,全然像是没瞧见赵雪芙阴狠的嘴脸一样。 裴卿卿的淡然,就好比是在告诉赵雪芙,有什么把戏尽管使出来,没在怕的! 她现在还真没在怕的,乾帝不是说她是皇女吗? 或许,心底某处,裴卿卿还真是倚仗‘皇女’这两个字,才全然不将赵雪芙放在眼里。 之前因为白子墨,她吃过赵雪芙一次亏。 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所以,今天就算没有她是什么皇女这回事,她也无惧赵雪芙。 瞧着裴卿卿从容不迫的模样,赵雪芙那叫一个很得牙痒痒,阴狠的咬牙道,“这首先就是要教的规矩,就是懂礼数!” 说着,一巴掌就朝裴卿卿扇了过去! 裴卿卿赫然眸光一冷,她又不是死人,看到赵雪芙动手,如果不知道躲避,那才是傻呢! 于是裴卿卿脚下一缩,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赵雪芙的巴掌,眸光冷厉道,“我可是陛下请进宫来的,美人这么无缘无故的对我动手,不知道美人可想好了,预备如何跟陛下交代?” 她知道,赵雪芙既然敢对她动手,自然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在这宫里,能压的下赵雪芙的人,或许就是乾帝了。 但是很可惜,赵雪芙并不买账,一巴掌落了空,赵雪芙的一双美目中像淬了毒一样狠辣盯着裴卿卿,“本宫不过是在教你要懂礼数罢了,你见了本宫,居然连基本的礼数都没有,难道不该打吗?!” 赵雪芙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裴卿卿算是明白了,合着赵雪芙今日就是直接来硬的? 上来就动手打人。 受刺激了不成? 裴卿卿嘴角勾着淡淡的讥笑,“那我倒是要问问美人,把我带到这里,用美人的方式教我规矩,难道是陛下的意思吗?若不是,那我倒要问问美人,美人凭什么动手打人?难不成美人平时教人规矩,便是这样的方式教的吗?” 口口声声要教她规矩,赵雪芙凭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来教她规矩? 还动手打人,裴卿卿越发的觉得,这赵雪芙是受什么刺激了? 今日行事,全无章法啊。 上来就想打她,这可不像是后宫里的手段? 动手打人,这可是最低等的做法,都不像是赵雪芙的风格了。 然而,正如裴卿卿想的那样,今天把她带过来,其实没别的,赵雪芙就是想狠狠地教训她一顿出出气! 多少次,赵雪芙一句‘贱人’逼到了嘴边却憋在嘴里没吐出来! 她恨不得将裴卿卿剥皮抽筋! 这个贱人,居然如此命大,杀都杀不死! 最让赵雪芙痛恨裴卿卿的,就是裴卿卿一把火烧了侯府那片芙蓉花田的事! 早在那个时候,她就恨不得扒了裴卿卿的皮! 裴卿卿那个贱人,居然敢把她在侯府的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赵雪芙差点没气炸了肺。 第403章:脑子有病 侯府的芙蓉花,和芙蓉有关的东西,包括名字带芙蓉的人,都被裴卿卿赶出了侯府! 当赵雪芙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她恨不得冲到侯府,当场捏死裴卿卿! 其实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了几个月的事情了,可赵雪芙留在心里的嫉恨,对裴卿卿的嫉恨,从来就没消失过。 她一直在等,等机会狠狠的教训一下裴卿卿。 可是一直没等来这个机会。 从裴卿卿和白子墨成亲之后进宫谢恩的那次,裴卿卿就没再进过宫了。 直到前不久,赵雪芙却又听说了裴卿卿是什么皇女的事情? 更是很得赵雪芙咬碎了一口银牙。 那个贱人,不过就是个低贱的庶女,竟然还想做皇女? 简直是可笑! 所以,今日一听闻陛下召见裴卿卿进宫的消息,赵雪芙就忍不住了。 忍不住想来狠狠地教训裴卿卿一顿。 所以这才有了赵雪芙来‘教她规矩’这回事。 说白了,就是赵雪芙气不过呗。 心里的嫉恨,赵雪芙都能自己把自己给气死。 她现在只要看到裴卿卿那张脸,她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裴卿卿那张脸皮撕下来! 相比起赵雪芙气的冒烟的节奏,裴卿卿简直就是气定神闲,看来赵雪芙今日是气昏了头了吧? 于是裴卿卿也懒得理她,“美人若没别的事,我就不打扰美人了,陛下还在等着我呢。” 所以赵雪芙这是怎样?自己跟自己生气呢? 裴卿卿这般不以为然的模样,无疑只会更让赵雪芙气的咬牙,裴卿卿想走,不防却被赵雪芙一把抓住,“裴卿卿,你别以为你现在是皇女血脉,你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庶女永远都是庶女,就算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你胆敢烧了我的芙蓉花,本宫还没跟你算账呢!” 赵雪芙的手劲儿挺大的,主要是她指甲掐的很用力,裴卿卿狠狠地一皱眉。 她就说呢,赵雪芙今天就是有些失常,原来是因为记恨她烧了侯府那片芙蓉花的事儿。 赵雪芙,还真够贪心的啊? 既想要荣华富贵,又想霸着白子墨? 曾经侯府的那片芙蓉花,就是她霸着白子墨最好的枷锁。 赵雪芙是想告诉她,白子墨心里还不忘旧情吗? 烧花这个事,不说她都忘了。 “美人说这些,我可就听不懂了。”裴卿卿冷笑一声,狠狠地一甩手,就甩开了赵雪芙的钳制,不屑的轻笑一声道,“我何时烧过美人的芙蓉花了?美人这话说的,我实在是糊涂,至于我是庶女,还是皇女,似乎与美人更没关系吧?怎么?难道美人是想替陛下做决定吗?又或者,美人跟我一同去问问陛下,看看我烧了美人何处的芙蓉花?” 她就不信了,赵雪芙敢到乾帝面前,说侯府芙蓉花的事? 赵雪芙要敢说侯府之前那些芙蓉花是她的,她裴卿卿三个字今儿就倒过来写。 就算赵雪芙在宫里再怎么嚣张,可她敢给乾帝带绿帽子? 裴卿卿就不信了,赵雪芙敢认? 至于她是庶女,还是皇女,轮得到她赵雪芙置喙吗? “你……”瞧着裴卿卿淡然从容的脸,赵雪芙是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裴卿卿字字句句都在拿陛下来压她!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急了,赵雪芙脸上露出个阴狠狠的笑容,“你果然是不懂礼数,也对,毕竟从小就是个低贱的庶女!哪懂什么规矩?本宫今日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跪下,给本宫磕个头,认个错,今日你冲撞本宫的事,本宫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回,都把裴卿卿听的笑了。 以一种‘你是脑子有病’的眼神看着赵雪芙。 赵雪芙脑子没病吧? 居然让她下跪认错? 呵,她确定,赵雪芙脑子的确是有病。 而且还病得不轻。 “美人若是脑子不舒服,就该宣个太医好好瞧瞧病。”说罢,裴卿卿转身便要走。 真是懒得搭理赵雪芙,脑子有病。 她此言,无异于是说赵雪芙脑子有病。 想什么呢?居然想让她下跪? 做梦呢吧? “本宫没让你走,你走的了吗?!”赵雪芙冷哼一声,下一秒,便不知从哪冒出来两个粗使嬷嬷,一把就按住了裴卿卿。 没料到赵雪芙会这般动手,一个不防备,裴卿卿当场就被两个粗使嬷嬷给摁住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气的裴卿卿心头一惊,这个赵雪芙,居然还玩儿这种后招! 真是够猖狂的啊? 她是奉乾帝的传召进宫的,赵雪芙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对她动手? 看来她真是小瞧了赵雪芙啊。 “本宫言出必行,只要你给本宫跪下,本宫就不为难你。”即便不去看,也知道赵雪芙是个怎样得意洋洋的嘴脸。 裴卿卿死死地挣扎着,要她给赵雪芙跪下?开什么玩笑?! 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上两个粗使嬷嬷? 赵雪芙一个眼神,两个粗使嬷嬷便像是得了命令般,硬压着裴卿卿往下跪。 裴卿卿眸光冷冽,盯着赵雪芙那张娇媚动人,且得意的脸,死死地反抗着不肯下跪…… 粗使嬷嬷见她还有几根硬骨头,当即眼神一狠,狠狠的在裴卿卿背上掐了一把! 裴卿卿吃痛,闷哼一声,连带着脚下一软,扑通就给赵雪芙跪了下去。 赵雪芙瞧着,笑的更加开心了,鲜红的指甲,一把就掐在裴卿卿的下巴上,狠狠的掐着,逼的裴卿卿与她对视,“早跪下不就没事了,非要受点苦头才肯跪,果然是贱骨头!” 赵雪芙居高临下的望着裴卿卿,那眼神,透着胜利者的扬武扬威。 裴卿卿咬着牙,同样眼神狠厉的望着赵雪芙,没想到她还是在赵雪芙手上吃亏。 她一个人,抵不过这两个老嬷嬷的力气,奈何不了赵雪芙。 果然吃亏的还是她裴卿卿。 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利剑,恐怕她和赵雪芙,都会死在彼此手上。 “本宫说话算数,既然你都给本宫跪下了,本宫自不会再为难你…”赵雪芙笑意盈盈的说着,说话间明显停顿了一下,裴卿卿当即就防备了起来,她感觉,赵雪芙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第404章:销魂露 事实证明,裴卿卿猜对了。 赵雪芙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红色的小瓶子,拿在裴卿卿眼前晃了晃,“裴卿卿,本宫放了你之前,还要赏你一个东西。” 说着,又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媚,“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本宫好不容易得来的,今日赏给你,也算是便宜你了。” 望着赵雪芙手里的瓶子,裴卿卿心头当即就敲响了一个警钟。 赵雪芙笑的越明媚,便是越恶毒。 瓶子里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雪芙,你想干什么?你们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裴卿卿奋力的挣扎着,心头不好的预感很强烈,她怎么就能再上一次赵雪芙的当? 把自己变成了板杀鱼肉!任人宰割。 “本宫想干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赵雪芙明媚的笑容中多了一丝阴狠,以及得逞后的快意。 她掐着裴卿卿的下巴,逼迫裴卿卿不得不张嘴,将瓶子里的东西倒进了裴卿卿嘴里。 不管裴卿卿再怎么挣扎反抗,也改变不了有东西顺着她喉管滑下去的结果…… “咳咳……你…你给我吃的什么?”裴卿卿被呛到了,咳着问赵雪芙。 似是目地得逞,两个嬷嬷也就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裴卿卿一下子就失了平衡,跌倒在地上趴着。 她想把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可是她怎么咳,都咳不出来。 裴卿卿心中大骇,赵雪芙到底给她吃了什么?! 看着裴卿卿像一条狗一样的趴在地上,赵雪芙别提有多解气了,居高临下的瞅着裴卿卿,“给你吃的自然是好东西,销魂露,听过吗?” 再然后,赵雪芙‘啪啪’一拍手,便有两个侍卫打扮的男人走了出来。 “这销魂露,可是本宫好不容易弄到的,你可别辜负了本宫的一片好心呐。”赵雪芙笑意盈盈蹲下身,裴卿卿越是狼狈,越是痛苦,她就越是开心,“裴卿卿,你不是很会勾引人吗?等你成了个荡/妇,你说子墨还会要你吗?” “你……赵雪芙,我要杀了你!”裴卿卿想爬起来去捉赵雪芙,可她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抓赵雪芙了,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一股热流划过小腹,裴卿卿忍不住闷哼一下,这声音,是销魂露的效力发出的,不是她! 裴卿卿死死地咬着牙,恨不得把咬牙咬出血来!销魂露,她当然知道是什么? 就算她再傻,不知道销魂露是什么,看到赵雪芙找来的这两个男人,和她自己身下的那种感觉…… 她也该知道销魂露是什么! 赵雪芙,好狠毒啊! “你放心,这销魂露的药效只有半个时辰,药力一过,便是药神在世,也查不到丝毫的苗头,到时候,大家只会知道,你裴卿卿无耻放.荡,人尽可夫!哈哈哈……”哪怕是一想到裴卿卿的下场,赵雪芙就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转过身,对着那两个侍卫男人说道,“你们给本宫好好伺候她,卖力些知道吗?” 两个侍卫男人恭敬的对赵雪芙点了头。 赵雪芙这才满意的离去。 裴卿卿感觉自己已经看不见赵雪芙的背影了,她只知道自己浑身如火烧一般的难受,急需要有人来给她灭火… 脑子里,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只觉得口干舌燥,渴的要命! 心底仅剩的一点残存意识就是,赵雪芙,一定要杀了她。 可是很快就被销魂露的药力给泯灭了自己的意识,她感觉有人在拉她的胳膊,眼前模糊的竟出现了白子墨的脸…… “夫君……”她这一声嘀喃,竟比赵雪芙还要媚上三分。 这不是……不是她的声音。 裴卿卿奋力的想起来,可是身边有人在拉扯她,她没有力气。 “你还别说,这侯府夫人竟有这般姿色,今儿可真是便宜了我们兄弟两个!” “你说这侯府夫人,会不会还是个雏?那个残废侯爷,他行吗?嘿嘿嘿……” “放着这么一个美人却不能吃,可真是暴殄天物!” “别废话了,你先还是我先?!” 裴卿卿只觉得脑子里好吵,不停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吵得她好难受…… 热,好热……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了。 “美儿人,别急…哥哥这就来满足你!” 有人在她脸上舔了一下,顿时让裴卿卿心头一阵恶寒。 她知道,在她身边的不是白子墨。 不是她夫君…… 可是身体却不受她控制,她甩不开在她身边的人… 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完了! 裴卿卿努力的睁眼想看清面前的人,可她眼睛就像被一层水雾遮挡了一样,看不清……朦胧中能看到的,是白子墨的脸。 有人在撕她的衣服,裴卿卿一狠心,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口中蔓延出一股腥甜,舌尖的疼痛,让她理智清醒了几分。 也让她看清了面前拉她衣服的人。 那恶心的男人朝她亲了下来,裴卿卿瞳孔一缩,几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往男人肚子上刺了一刀。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那男人就直直的趴在了裴卿卿身上没了动静。 指尖触摸到的温热,像是兴奋剂一般,更加刺激到了裴卿卿本就燥热难耐的身体,使得她闷哼一声…… 她知道,是这恶心男人的血。 而她的手上,捏着一把短刀,狠狠地刺入了男人肚子里。 这恶心的男人,压在她身上,实在是太重了! 要不是身体难受的要命,裴卿卿此刻真想骂娘! 销魂露的药力下,本就没有力气,再被这尸体一压,差点没压死她! 推都推不开。 裴卿卿不仅难受的够呛,也气的够呛。 “喂!我说你行不行啊?怎么这就趴下了……”另一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异常,趴在裴卿卿身上的伙伴没动静了。 裴卿卿迷离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意,在另一个男人掰开尸体的时候,裴卿卿便一刀刺了过去! 只可惜,男人很警觉,再加上裴卿卿本就没什么力气,没能杀得了这男人…… 第405章:夫人,不要着急…… 只是划伤了一点那恶心男人的手臂,并无大碍。 一击不成,裴卿卿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现在的她,如何对付得了一个男人? 啪的一巴掌,男人响亮的耳光就扇在了裴卿卿脸上,瞬间打的裴卿卿眼冒金星,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臭娘们!竟然敢杀人!”显然裴卿卿激怒了那恶心男人,恶心男人分分钟便欺上身来,压在裴卿卿身上,就要去撕她的衣服…… 裴卿卿死命的想反抗,想挣扎,可是她动不了…… 夫君,你在哪……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一股绝望笼罩在裴卿卿心头,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恶心男人的手伸向她最后一层里衣的时候,一股铺天盖地的寒气席卷而来。 顷刻间,压在裴卿卿身上的恶心男人就毙了命。 便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自己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没命了。 下一秒,裴卿卿便感觉自己被一个冰冷的怀抱紧紧的抱在怀里,眼角的泪,终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卿卿,我来晚了…对不起。”白子墨的声音就像他的怀抱一样冰冷,他的声音,在颤抖。 搂在她的双手,都在发抖…… 白子墨身上的冰冷,就是对裴卿卿最好的救赎,她死命的往男人身上靠近,想要贴的更近点……但她的身体却在发抖。 因为她的理智在害怕……如果他在来晚一点,她就活不下去了…… 她的五脏六腑都要热的烧起来了。 “夫君…你终于来了……”裴卿卿哽咽的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刚刚真的吓到她了,她好怕白子墨赶不及来救她。 只有白子墨的气息,才能让她浑身的细胞没有戒备。 她知道,是他来了。 “我来了,不要怕…”白子墨冷冽的嗓音带着温柔和疼惜,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了起来,一个飞身,便不见了人影。 如果不是地上躺着两具尸体,寂静的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裴卿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五内俱焚,好疼…… 耳边风声刮的呼呼作响,可裴卿卿额头上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死死地咬着唇瓣,咬出血来。 看着裴卿卿痛苦成这个样子,白子墨的心揪成了一团,深谙的眸子如同千年寒玉般散发着寒气。 他怎么不想帮她解销魂露,可这是在宫里,白子墨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带她回去再解药性。 “夫君,我好疼…”再不给她灭火,她感觉自己要被活活烧死了… 烧的她好疼。 真的好疼。 听闻她的哭腔,白子墨深谙的眸光一凛,便带着她飞入了一座寂静无人的宫殿中。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座宫殿像是死了一样,死寂的有些可怕,萧条又凄凉。 只是现在,裴卿卿哪还有理智去看这座宫殿,她只知道,她急需要白子墨给她灭火解毒…… 白子墨脚跟刚一落地,立马就被扑倒了! 裴卿卿迫不及待的手胡乱的撕扯着男人的衣服,她现在迫切的需要这个男人…… “夫人,不要着急……”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带着魔力一般响在裴卿卿耳边,更加让她受不了了! 他是不着急,可她着急! 男人轻而易举的翻身,便将裴卿卿火热的身子压在了身下,撕拉一把,裴卿卿的衣服直接就被撕的支离破碎…… 她的身体,热的像火烧一样,而男人的身体,清凉舒透,是裴卿卿最好的下**…… 像是得到了解火的满足,裴卿卿忍不住轻哼一声,身子一个劲儿的往男人身上蹭,恨不得自己长在男人身上才好…… 饶是男人没有中那销魂露,此时便如同也中了那销魂露一般,他的夫人总是让他欲罢不能…… 宫殿很萧条死寂,可里面的火热却是久久不停…… 这一次,是裴卿卿这辈子最疯狂的一次,以至于让她男人取笑了她一辈子。 在白子墨身上又抓又咬,白子墨身上留下一身的痕迹,好几天都没能消! 抵死缠绵,简直是恨不得把白子墨拆入腹中…… 与此同时,芙蓉宫内,赵雪芙悠闲惬意的躺在美人榻上,嘴角笑意盈盈,真可谓是闭月羞花都不为过,但前提是,要忽略掉她眼中那阴冷的精光。 她在想,这个时候,裴卿卿应该被那两个人给办了吧? 这么一场好戏,怎么能没有观众呢? 想着,赵雪芙便慢悠悠的从美人榻上起了身,“来人,陪本宫去见陛下!”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裴卿卿是个怎样的荡/妇?! 到时候,看陛下还会想认她做皇女? 别说皇女了,就连白子墨,也不会再要她了。 想想赵雪芙便觉得心情极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裴卿卿那人尽可夫的贱样! 然后前呼后拥之下,赵雪芙去了乾帝的勤政殿。 而此时的乾帝,等的很是不耐烦! 怎么他让人去传裴卿卿进宫,到现在还没见着人?! “裴卿卿人呢?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传不到吗?”乾帝分分钟就要发怒的架势。 吓的下面的太监跪了一地,硬着头皮说道,“回陛下,侯爷夫人已然入宫了……只是,只是未曾见着人,怕是…怕是在哪儿迷了路?” 迷路? 这些个太监,说话也不用自己的脚指头想想,这理由能说服乾帝吗?! “混账!”非但不能让乾帝生气,反而只会让乾帝怒上加怒,“你的意思,是说一个大活人在朕的皇宫里走丢了?” 乾帝质问,下面的人一个个的把脑袋压的更低了,没一个敢说话的! 乾帝不耐烦的扫了一眼下面的脑袋,“都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找不到人,小心你们的脑袋!” 乾帝气的不行,裴卿卿一个大活人,都进了宫,还能走丢了? 骗鬼呢? “是…是……”乾帝发下,下面跪的人齐刷刷的便退了下去。 开玩笑,这是捡回了一条命,还不跑快点! 赶紧去找裴卿卿!找不到人,谁都别想活。 于是一堆人都在心里期盼,裴卿卿快点出来吧! 斥责之后,乾帝心里还是不解气,面色阴沉的厉害,心想着裴卿卿能去哪儿呢? 第406章: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裴卿卿在宫里,也算是人生地不熟的,会去哪儿呢? 这时,许皇后来了。 许皇后一进门,就看见乾帝一脸阴沉的脸色,显然是心情不好,刚发了一通脾气呢。 “陛下。”许皇后温柔端庄的靠近乾帝,站在龙椅前宽慰道,“陛下似乎心情不好,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发生了什么事,乾帝为何心情不好,许皇后心里是一清二楚。 不过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乾帝也是见怪不怪了,面色不佳的看了一眼许皇后,“皇后来干什么?” “回陛下,臣妾来,是有事寻思着要禀告陛下一声儿。”许皇后端庄从容,真真是叫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只是乾帝听闻她的话,不免多看了她一眼,“皇后要说什么?” “陛下,方才宫里出了小贼,臣妾派了禁军捉贼,但却未能捉到人,臣妾寻思着,还是要来禀报陛下一声儿较为稳妥,谁知道是贼还是刺客呢?” 许皇后语气轻然,但乾帝一听,立马就不淡定了,“你说什么?” 宫里出了刺客? 有什么贼,胆敢偷到宫里来了? 说是刺客还差不多。 “这么大的事,皇后怎么不早些来禀告朕?”乾帝蹭的一下就从龙椅上跳了起来。 裴卿卿进宫这么久都不见人,莫非是遇见刺客了?! 遭了! 乾帝分分钟,就坐不住了,越过许皇后就往外走。 他要亲自去找裴卿卿。 万一真遇见了刺客,裴卿卿怕是会有危险! “陛下……”乾帝没走两步,许皇后就追了上来,“陛下可是要亲自去捉拿刺客?臣妾听闻,陛下传召了侯爷夫人进宫,可却迟迟找不见侯爷夫人的踪影,陛下爱女心切,可是想亲自去找侯爷夫人?” 瞧着许皇后,那叫一个善解人意。 字字句句都在为乾帝着想的模样,在乾帝开口之前,便又急着说道,“臣妾随陛下一同前去吧,陛下一个人去,臣妾不放心,再者,臣妾知道方才禁军往哪个方向追去了!” 乾帝闻言,默然了一下,目光深沉的盯着许皇后看,似乎是想看看许皇后的真假。 但是许皇后神情真挚,叫人看不出她是在故弄玄虚,于是乾帝便也就作罢了,默许她跟着一起去。 只是刚踏出勤政殿的大门,赵雪芙又来了。 赵雪芙一来,却见许皇后也在,当即眼神闪烁了一下。 但很快就被她平静的压了下去,微微欠身道,“臣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实则赵雪芙心里却在想,怎么许皇后也在这里? 不知为何,看到许皇后在这儿,赵雪芙便有股不好的感觉。 “免礼吧。”还是许皇后先开的口。 “谢皇后娘娘。”赵雪芙和许皇后,表面上再怎么相处融洽,那都是假的。 背地里那是水火不容。 尤其是看到许皇后嘴角的笑容,赵雪芙心里不好的预感更甚了。 虽然许皇后笑的无害,但是赵雪芙了解皇后,皇后越是这样,就越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她! 赵雪芙心里暗自敲响了一个警钟,瞧着许皇后颇有几分戒备。 “你怎么来了?”问这话的,是乾帝。 单从乾帝紧皱的眉间,就能看出,他不耐且不悦。 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挡路? 赵雪芙盈盈起身,身姿婀娜,如扶风拂柳般的妖娆身姿走到乾帝面前,胸前的丰满贴在乾帝手臂上,美人脸上尽是妩媚,“陛下,臣妾听闻这宫中丢了人,那些奴才都寻到臣妾的寝宫里去了,听闻走丢的,还是侯爷夫人,臣妾心想,陛下定是心急如焚,所以臣妾就特意来陪陛下去找找侯爷夫人,这皇宫说大不大,说小那也不小,侯爷夫人莫要真的走丢了才好。” 那娇媚的语气,真真叫人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当然,起鸡皮疙瘩的,那也只能是像许皇后一样的女人,男人听了,怕是骨头都酥了。 许皇后在后面恶寒的看了一眼赵雪芙,满眼不屑,最让她恶心的,就是赵雪芙这副狐狸精的嘴脸! 贱胚子。 这话许皇后都不知道在心里骂过多少次了。 乾帝一听,又不免多看了一眼赵雪芙,怎么感觉赵雪芙和皇后是一道来的? 这个一道,不是说是一起来的。 而是她们的目地是一样的? 乾帝沉思之间,赵雪芙又把得意的目光放在了许皇后身上,“皇后娘娘怎么也来了?莫非是同臣妾一样,也是听闻侯爷夫人走丢的事儿才来的?” 赵雪芙说话,绵里藏针,隐含较量,同时也有试探许皇后的意思。 谁知道许皇后肚子里又憋了什么坏水呢?! 若是叫许皇后听见赵雪芙的心声,少不得要冷笑一声的,坏水? 比起一肚子坏水,她哪比得上赵雪芙啊? 赵雪芙说这话也不嫌烫嘴? “芙妹妹想错了,本宫可没有芙妹妹的消息灵通,陛下这才刚命人去寻侯爷夫人,芙妹妹后脚就来了,本宫哪有芙妹妹这般能耐呀,本宫前来,是有要事禀告陛下的。” 许皇后说着微微一顿,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宫中进了刺客,芙妹妹可知啊?” 一番话,说的亦是夹枪带棒的。 “刺客?”倒是赵雪芙诧异了一下,什么刺客?她怎么没听过? 但转念一想,赵雪芙便不以为然了,依看她,根本就不是有刺客,是许皇后又在玩什么把戏吧? 于是乎,赵雪芙瞅着许皇后的眼神儿,顿时就防备了起来! “找人要紧,你们若要探讨,便回宫去。”最后是乾帝开口结束了许皇后和赵雪芙之前的暗自较量。 两人皆识趣的闭了嘴。 乾帝冷哼一声,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亲自带上禁军,去找裴卿卿! 许皇后和赵雪芙则跟在后面。 “皇后娘娘,您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赵雪芙用只有她和许皇后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讥讽道。 “本宫倒想问问芙妹妹可满意自己安排的一出大戏,本宫可比不过芙妹妹,既然芙妹妹不请本宫来看戏,本宫便自己来了,芙妹妹苦心安排这么一出大戏,本宫怎能不来瞧瞧?”许皇后同样小声,只有自己和赵雪芙听得见。 第407章:什么也没搜到 可这话听在赵雪芙耳朵里,便使她心下一惊,惊诧的看了一眼许皇后。 像是在说,她怎么知道…… 可许皇后像是没瞧见赵雪芙惊愕的眼色一眼,依旧笑的端庄,只是端庄背后,是令人发寒的阴冷。 从裴卿卿一进宫,许皇后就知道了。 她还知道,是赵雪芙带走了裴卿卿,喂了裴卿卿那种东西。 饶是和赵雪芙斗了这么多年,许皇后都不得不感叹一句,赵雪芙,够狠的。 不仅要毁了裴卿卿,还要毁了陛下想要弥补裴卿卿的那股子愧疚。 一旦裴卿卿做下丑事,不但身败名裂,手受千夫所指,就连战北候,怕是也容不得裴卿卿了。 赵雪芙,比她更狠啊。 许皇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她却什么也没说,不仅没说,她还要亲自去看看裴卿卿的下场。 毕竟裴卿卿死不死,跟她都毫无关系。 说起来,裴家和许家,还结下了仇怨。 许皇后的侄儿侄女,都是被裴家,被裴卿卿所害。 她的侄儿许泽,被裴卿卿断手挖眼,终身残疾,侄女许诗琪,刚大婚就被废黜了王妃头衔,被罚去寺庙清修。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由裴家引起的。 现在裴卿卿又是什么皇女,所以说,许皇后怎么可能容得下裴卿卿? 她巴不得裴卿卿此次身败名裂才好呢。 所以对于赵雪芙的手段,许皇后权当不知,并且还要让所有人都瞧见,裴卿卿是如何身败名裂的。 “皇后娘娘该不会是想救人吧?”赵雪芙瞅了半天,也没从许皇后脸上看出个什么来,严谨又警告的盯了一眼许皇后。 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然而,只能说,赵雪芙还是没能完全明白许皇后的心思。 针对裴卿卿的事,她又为何要阻止呢? “芙妹妹多虑了,本宫能看场好戏,何乐不为呢?”许皇后勾唇冷笑道。 她才不会救裴卿卿呢。 真想看看裴卿卿人尽可夫之后是个什么样子? 难得许皇后也有和赵雪芙达成一致的时候,赵雪芙心神领会许皇后的意思,便和许皇后勾起同款的冷笑。 由乾帝坐镇,大规模的搜查皇宫,找裴卿卿。 一炷香过去了。 两炷香过去了。 禁军来来回回的禀告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没有发现! 许皇后余光瞥了一眼赵雪芙,体贴的上前道,“陛下,臣妾之前瞧着,禁军往冷宫那边追去了,冷宫荒凉,臣妾本没想到那里去,如今一想,刺客怕是很有可能藏在冷宫呀?!” 说的那叫一个逼真,煞有其事的。 乾帝一听,当即就做出了决定,大手一挥道,“来人,去冷宫!” 然后又带着禁军,往冷宫的方向去了。 许皇后和赵雪芙在后面相视一笑,便也跟了上去。 每靠近冷宫一步,赵雪芙眼中的兴奋和阴冷就多一分! 她在想,裴卿卿会是个怎样放.荡的样子给人瞧见? 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啊! 赵雪芙着急的想看看裴卿卿的下场,就连脚下的步子都快了很多。 冷宫荒凉,平时几乎不会有人来这附近,宫里的人,见到冷宫都会绕着走。 只是赵雪芙刚高兴了没两分钟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空气中有血腥味儿。 乾帝是走在最前头的,所以也是第一个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的。 随后,赵雪芙也看到了。 貌美如花的脸上当即白了一下,阴狠的美目瞅着地上的尸体,这两个人怎么死了?! 裴卿卿呢? 是裴卿卿把这两个人杀了吗? 可恶! 这都让裴卿卿那个贱人逃了? 许皇后也不瞎,自然看得见尸体,第一时间便意识到,赵雪芙失手了。 分分钟,便露出个恰到好处的惊吓来,“陛下!果真有尸体!会否就是那刺客?” 乾帝眉头皱的厉害,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穿着宫里侍卫的衣服,不像是刺客。 只是怎么会死在这里? 从伤口来看,不像是一个人杀的? 尸体上的伤口大小不一样,明显是死于两种凶器。 乾帝目光探索时,不经意间瞟见了地上了一块撕碎的纱布。 当即就捡了起来,瞧着像是女子的纱裙上撕下来的? 还别说,真就是从裴卿卿的衣裙上撕下来的…… “陛下,这瞧着像是女子的衣物,莫不是侯爷夫人果真来过这里?”这个时候,许皇后又恰到好处的说了一嘴。 既然好戏看不成了,总归还是有些苗头。 赵雪芙愣在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见到尸体吓到了,其实她是气的! 胸口上堵了一肚子的火气,气的她都快炸了。 心中怒骂,居然让裴卿卿那个贱人跑了?! 真是气死她了! 废物,活该死了,连个中药的女人都办不了!活着干什么?! 赵雪芙心里骂开了锅,但表面上,她绷的很好,叫人瞧不出什么来。 “禁军听令,都给朕仔细的搜,一定要把人给朕找出来!”乾帝阴沉的下令道,手里紧紧的捏着那块纱布。 现在裴卿卿是他的女儿,他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谁敢动裴卿卿,他就要谁好看! “是!”禁军得了命令,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搜索。 又是一炷香过去了…… 两炷香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结果还是没找到人,什么也没搜到! 裴卿卿便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气的乾帝只拍桌,“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朕要你们何用?” 乾帝说是大发雷霆都不为过,对底下的禁军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 一个大活人,居然找不见?! 裴卿卿又没长翅膀,还能飞了不成?! 这些禁军,一群废物! 他就不信了,整个皇宫也就这么大,还找不到一个大活人? “再去给朕找!”乾帝气的不轻,勒令禁军再去找。 “是……”禁军们一个个的皆战战兢兢的,中间有人硬着头皮上报道,“陛下,侯爷夫人会否……已经出宫回府了?” 半个皇宫都翻遍了,都找不到人。 会不会已经出宫去了? 乾帝默然了一下,显然是觉得说的有点道理,但怒气,没见消的,“那你们还跪在这里干什么?宫里宫外都去给朕找。” 第408章:夫君,我想沐浴… 兴许,裴卿卿真是出宫去了? 只是怎么没人来禀报他呢? 可乾帝他们哪能算到,裴卿卿非但没出宫,反而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一个时辰之后,裴卿卿总算是化解了体内销魂露的药力。 可她已经累得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累瘫了趴在男人结实的胸膛里喘息着。 男人的气息,也不见得比她好多少,同样是呼吸粗重,精壮的胸膛上都是淋漓尽致的汗水…… “夫人可知足了?”男人略显沙哑的嗓音响在裴卿卿头顶,好像说裴卿卿要是还没满足,那就再来一次! 惹得裴卿卿一记白眼,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软瘫瘫的趴在男人身上,“今日多谢夫君,要不是夫君及时赶来,我可就没命了。” 她都累成这样了,白子墨只会比她更累…… 咳咳,不是她要不够,是销魂露的作用,真怪不得她…… 裴卿卿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精尽人亡! 她现在便是有种要精尽人气的感觉! 辛苦她男人了……为她解药。 不过她是真佩服这男人的体力,怎么就那么好?! 她都不知道要了这男人多少次,直到现在累瘫了…… 脑子里清醒过来之后,裴卿卿都不敢想象,她方才的疯狂…… 都不用脸红,因为脸本来就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 “我的夫人,我不来谁来。”男人不以为然的说着,沙哑的嗓音透着丝丝不一样的魅惑。 男人的唇,又朝她亲了过来… 裴卿卿手一挡,“别……再来我也会没命的。” 她可没有这男人的好体力! 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就跟得了软骨病一样。 男人只是在香汗淋漓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没打算再继续要她,他知道,她的身子受不住。 清风徐徐,令裴卿卿感觉到丝丝凉意。 她这才看清自己和白子墨身在的这个宫殿,瞧着是一座空殿呢,难怪刚才她和白子墨在这儿疯狂了一个多时辰也没人瞧见。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被人瞧见了,她裴卿卿也就没脸见人了! 看起来这儿像是一个寝颠,周围都是白色的纱布挂着,清风吹来,纱布轻轻飘动着。 “这是哪儿?”裴卿卿低头问身下的男人。 是白子墨找的这个地方吗?裴卿卿可没忘记,自己还在宫里。 只是,她怎么不知道,宫里还有这样一处宫殿呢? “一处荒废的宫殿。”白子墨随口说道。 当时她销魂露发作的厉害,情急之下,便不知怎的就进了这座荒废的寝殿。 裴卿卿“哦”了一声,也没再关注这座宫殿,往自己身上瞧了一眼,自己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夫君,我想沐浴…” 身上都是黏糊糊的,好难受。 同时裴卿卿意识到一个问题,猛地偏头一看,“我的衣服……” 都被撕碎了,她穿什么啊?! 然后裴卿卿又瞅着身下的男人,都怪他!干嘛那么粗鲁,把她的衣服都撕碎了! 她现在怎么办?可怎么出去见人啊? 男人大手一捞,将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袍捞了起来,包在裴卿卿身上,自己身上只搭着一件里衣,一把就将裴卿卿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抱了起来。 裴卿卿身子软绵绵的挂在男人脖子上,“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这男人该不会就想这么把她抱出去吧? 被人看见……她不也还是没脸见人了嘛! 哪知,男人并不是抱着她往外走,而是往里走,“夫人不是想沐浴吗?” “哦。”原来他是要带她去沐浴啊? 可是这里有沐浴的地方吗? 瞧着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宫殿呢? 或许白子墨比裴卿卿更了解宫里的规模,几乎每座宫殿中,都会有浴池。 即便这座宫殿已经荒废了,但是这座宫殿的规模可不小,浴池定是会有的。 结果证明白子墨是对的,就在后面的一个偏殿中找到了一个浴池。 然后又将裴卿卿放在浴池边上,只是裴卿卿摸了一下浴池里的水,是凉的…… “夫君,这是冷水……”要她洗冷水澡吗? 如果是刚才,销魂露的药效没过之时,她巴不得洗冷水澡。 可是现在,药效过了,她浑身软绵绵的,而且她是女儿身,洗冷水澡有点…… 白子墨自然知道她洗冷水澡对身体不好,于是便在裴卿卿身边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掌伸进了浴池中。 不过片刻,白子墨便收回了手,眸光深谙的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可以洗了…” 他那眼神儿,好似在说,是不是应该跟她一起洗个鸳鸯浴? 裴卿卿倒是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儿,只是她再碰水的时候,竟发现水是温的。 “谢谢夫君!”裴卿卿高兴地仰头忘了一眼男人,她知道,是他刚刚用内力给她温了这水吧? 然后褪去自己身上包裹的衣袍,溜进了沐浴池中。 温水泡在身上,一下子就让裴卿卿感觉浑身舒服了起来,泡一泡,也能消除疲累,真好。 但是她男人…… 裴卿卿仰头,忘了一眼男人,“夫君……你不洗吗?” 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羞涩是怎么回事啊? 白子墨可是她正儿八经的男人啊。 干嘛还不好意思…… 裴卿卿觉得自己脸皮子有些发热,眸中也隐有些羞涩。 她是想,他也出了一身的汗,洗个澡会舒服些…… 说起来,她和白子墨成亲至今,还没有洗过鸳鸯浴呢…… 这要是平时,她肯定不会叫他一起洗的,可是今日…这不是情况特殊嘛! “夫人想跟为夫一起洗?”哪知,男人还一本正经的瞧着她问。 “……”裴卿卿一噎,怎么从白子墨嘴里说出来,好像一起沐浴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然后白了男人一眼,懒得理他! 不洗算了! 她才没有一定要和一起洗澡呢! 白子墨知道她脸皮子薄,倒也没有再取笑她,“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男人就出去了。 裴卿卿泡在水里,看到男人出去了,不免狐疑了一下,他去哪啊? 但是她也没在意,白子墨说很快就回来,就很快会回来的。 果然,很快,白子墨就回来了。 裴卿卿一下子就知道他干嘛去了? 第409章:越学越下流! “夫人看看,要穿哪件?”男人手里拿了两套衣裙,让裴卿卿自己选择。 “这是哪拿来的?”原来这男人是给她找衣服穿去了,只是这衣裙,他是从哪找来的? “方才寝殿里找的。”白子墨不以为然的说道,“夫人选哪个?” 两套衣裙,看她要穿哪件?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认真的瞧了一下两套衣裙,然后指着其中一套素色的,“这个吧。” 另外那套粉色的,颜色太嫩了点儿,不适合她。 还是这件素白色的适合些。 然后男人留在了她选的那套,搁在浴池边上,等她沐浴完就可以换上。 “这衣裙,是这儿原来的主人的吗?”裴卿卿舒服的泡在水里,随口问道。 这儿已经没有人了,这衣裙,想必是这座宫殿原来的主人的吧? 这里有女人的衣服,说明这座荒废的宫殿,以前是有女人住的,说不定是哪个妃嫔呢? 裴卿卿随意想到。 “兴许是吧。”这衣裙是谁的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能穿就好。 不然待会儿可真没衣服穿出去了。 算算时间,这会儿怕是乾帝在满皇宫的找人呢吧? 思及此,白子墨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宫殿,乾帝没找到此处来,这地方…… 男人脑子里在想事情,但手上的动作也没闲着,动作麻利的就脱了自己的上衣…… “你…你干什么?” 这话说出口之后,裴卿卿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他脱衣服,当然是要沐浴啊! 毕竟刚刚他消耗了很多体力……出了很多汗。 裴卿卿秒怂,男人只凉悠悠的瞟了她一眼,显然是在说她的问题太愚蠢! 男人下水在之后,浴池里马上就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裴卿卿居然感觉自己有些没敢看…… 眼神有些闪躲,可男人的手,已经在水中搂上了她的腰,手臂一圈,她便贴到了男人结实的胸膛里…… 蹭的一下,裴卿卿顿时脸就红了,小拳头推着男人的胸膛,“你……你不累吗?” 她怎么感觉男人还没要够呢……? 是她猥琐了吗?! 还是她太好色了! 居然还想着那事…… “看来夫人比为夫更好色。”男人低笑玩味的嗓音响在头顶,轰的一下,裴卿卿感觉自己脸皮熟透了! 这男人居然说她好色! “谁…谁好色了!你给我起开!”又羞又怒!裴卿卿现在就是,又羞又怒! 推搡在男人胸口,这男人居然如此取笑她!她不要脸皮的啊?! 可是裴卿卿的力道,哪里推的动这男人? 白子墨水下的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在她红透的脸上,垂眸在她耳边低笑,“夫人刚刚可要我要的厉害,难道不是对我色心深重?” 噗…… 裴卿卿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就上来了! 这男人,敢不敢再羞耻一点?! 说她什么? 色心深重?! 有他这么说自己娘子的吗?! 裴卿卿真感觉自己脸皮子已经熟的要掉下来了! 刚刚……她说了,刚刚是因为她中销魂露!那,那不是她的本意! “白子墨,你无耻!”裴卿卿羞耻的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去! “夫人刚刚要我的时候,可没说我无耻。”男人不以为然的说。 “……”噗… 再呆下去,裴卿卿真感觉自己要吐血了。 行,你厉害! 裴卿卿咬着牙瞅着面前的男人,她真是败给这男人了。 要她说多少次啊?刚刚是因为销魂露的原因,所以她才控制不住自己的…… 这男人也没有吃亏好吧?!死男人,居然来耻笑她! 羞耻之下,还怎么让她跟这男人呆下去嘛?! 蹭的一下,裴卿卿就从水中站了起来,同时一手掀起浴池边上的衣袍,仍在男人脸上! 让你看!哼! 等男人把衣袍从脸上拿开的时候,裴卿卿已经穿好了男人给她拿来的那件衣裙。 气鼓鼓的瞪了一眼还在水里的男人,哼哼一声。 “夫人这么快就沐浴好了?”男人像是没瞧见她不服气似的,还在笑着,笑的邪魅又肆意。 “跟我这么色心深重的人一起沐浴,万一我对侯爷做出些什么事来可怎么好。”裴卿卿鼓着腮帮子,说话都在磨牙。 男人挑眉,“该做的事夫人都已经做完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裴卿卿吐血。 好!她说不过这男人,比不过这男人没羞没臊! 裴卿卿被憋的没话说了,她发现白子墨是越来越会耍嘴皮子了! 哪还像是那个孤僻高傲,目中无人的白子墨?! 越学越下流! 不过,她心里非但不觉得讨厌,反而还挺喜欢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也一样下流吗…… 裴卿卿心里吐槽,哪知,白子墨突然从水中站了起来,**的双腿就这样站在裴卿卿眼前…… 惊的裴卿卿瞬间就捂住了眼睛…… 妈呀……这男人诚心要让她羞耻是不是?! 知道她害羞,白子墨手一扬,分分钟便穿上了衣服,乍一看,便又是那个清贵无比的战北候。 好似方才说那些羞耻的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瞧着裴卿卿还在偏着头捂眼睛,白子墨嘴角上扬,勾起一记冷艳的笑意,上去就牵上她的手,“走吧。” 还捂什么?衣服都穿好了。 他家夫人害羞的样子可真可爱。 白子墨眉眼带笑,可见心情极好。 至少现在是好的。 但是出去之后,可就未必了。 毕竟今天的事,还没完。 想害卿卿的人,他不会饶过。 白子墨幽冷的眸子如大海一般深谙,眸中泛着点点寒光。 外面可谓是炸开了锅,因为禁军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裴卿卿! 乾帝都不知道第几次气的拍桌子了,“废物!一群废物!” 骂的下面的禁军一个个的都抬不起头来。 宫外也去问过了,说是侯爷夫人并未出宫回府,宫里又找不见人!乾帝恼火的,像是随时会把这些禁军得脑袋拧下来一样! “陛下息怒…”许皇后还陪在乾帝身边,扮演着她端庄贤淑的角色,“陛下莫急,只要侯爷夫人还在宫里,就一定能找到的…” 第410章:从头凉到脚 这话,纯属是假意安慰罢了。 裴卿卿最好是死在宫里! 不过赵雪芙的计策失败了,也不知那裴卿卿躲到哪里去了?竟然都找不见人? 这禁军差不多都要把宫里翻了个遍,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无人听见许皇后心里的忧思。 本以为赵雪芙今日设计裴卿卿,是一石三鸟之计。 既能毁了裴卿卿,又能打战北侯府的脸,还能让陛下厌弃裴卿卿,使裴卿卿无望当这个皇女。 可如今看来,犹未可知啊。 “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陛下稍安,只要那裴卿卿还在宫中,定能找到的,或许……或许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毕竟宫里的宫殿太多了,耽搁了时间也是有的…”陪在乾帝身边的,不只许皇后,赵雪芙也没走! 她和许皇后,一左一右的陪在乾帝身边。 但她们,可不是留下来关心裴卿卿的。 关心裴卿卿什么时候死还差不多。 留下来,不过是想看看裴卿卿会有什么结果,或是下场罢了! 尤其是赵雪芙,她亲自给裴卿卿喂了销魂露,若不与男人苟合,裴卿卿是必死无疑! 所以,裴卿卿要么是不知道死在哪儿了,要么就是不知道躲在哪与哪个野男人苟合! 赵雪芙恶狠狠的想着,巴不得禁军赶紧把裴卿卿找出来,好让她看看裴卿卿是个什么贱样子! 赵雪芙知道,裴卿卿是绝不可能逃出宫去的,中了销魂露,就是插翅,也难飞。 所以裴卿卿一定还在宫里。 可,就在这时,殿外的宫婢急急的跑了进来,颇为不稳的喊着,“陛下……来了来了……” 这宫婢,是赵雪芙身边的人,瞧着她话都说不全的样子,赵雪芙不悦的微微蹙眉,“陛下面前,你嚷嚷什么,好好说话,什么来了?” 那宫婢显然很怕赵雪芙,顿时就低着脑袋不敢抬头,“回禀美人,是侯爷夫人…侯爷夫人来了!” “你说什么?!”第一个惊讶出声的,是乾帝,瞅着宫婢问,“她人呢?” 赵雪芙闻言也惊讶了一下,随后在乾帝看不见的时候,露出个阴狠的笑意。 总算来了。 她还以为裴卿卿躲着不敢出来了呢?! “回陛下,侯爷夫人就在殿外,同来的还有侯爷!” 如果说宫婢方才禀报的话,令赵雪芙听了暗自得意,那么听闻宫婢说,白子墨也一起来了,赵雪芙脸上的笑意立马就凝固了! 白子墨,他怎么会来?而且还跟裴卿卿一起来了? 分分钟,就勾起了赵雪芙心里的怨恨! 她在想,该不会是白子墨赶来救了裴卿卿那个贱人吧?! 如果真是这样,赵雪芙感觉自己能气的心肝儿都疼! 然而,结果还真就是这样,赵雪芙的心肝儿,免不了是要疼上一疼的。 许皇后也是目光闪烁了一下,从听见白子墨也在的时候,许皇后就知道今日是要凉了。 有白子墨在,怕是裴卿卿安全的很。 “快宣!”就在许皇后和赵雪芙心思各异的时候,便听见了乾帝急切的声音。 不去看也只知道乾帝是高兴的。 谁让裴卿卿现在在我们的陛下心中,是宝贝女儿呢? 瞧着乾帝分分钟就露出笑脸,许皇后就知道,她们陛下,现在可是将那裴卿卿捧在手心儿! “是…”宫婢得了乾帝的指令便乖乖的退了下去。 很快,裴卿卿就被宣了进来,还有白子墨陪她一起进来的。 裴卿卿一进门,乾帝便看直了眼睛,明明只有几步路,但在乾帝眼中,裴卿卿像是从过去走到了现在。 因为他眼中看到的,不是裴卿卿。 而是透过裴卿卿,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裴卿卿的母亲,他的臻妃。 因为裴卿卿身上穿的衣服,便是当年臻妃经常穿的…… “臻妃…”乾帝不仅看的失神,还情不自禁喊了臻妃的名字。 许皇后的脸色,更是当场就狠了下来。 裴卿卿这一身打扮,像极了当年裴臻那个贱人! 因此,在许皇后眼中,裴卿卿又多了一个该死的理由。 裴卿卿,就是臻妃那个贱人阴魂不散来纠缠的! 许皇后藏着袖中的双手紧紧掐着,掐的自己疼了,才能让自己冷静些。 当年乾帝有多宠爱臻妃,只有她知道! 当年,明明是她比臻妃先有身孕,可是乾帝却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闻不问,甚至还说要立臻妃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 可结果呢?结果臻妃也没生出个儿子不是?呵,臻妃那贱人,就没有生儿子的命! 也就生了裴卿卿这么贱胚子! 当年,要不是她用手段逼死臻妃,指不定现在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她的儿子,也未必能封王。 甚至臻妃要是再生下个一男半女,太子位,皇后位,都得是臻妃那个贱人的! 所以,她怎能不先下手为强? 想起当年的事,许皇后不知不觉的,看向裴卿卿的目光,就更加狠辣了起来。 裴卿卿又不是死人,被一道道恨不得剐了她皮的目光盯着,她又岂会感觉不到? 赵雪芙痛恨她,她清楚,可是怎么皇后的目光,比赵雪芙更加狠厉? 严格说起来,她好像没有实质性的得罪过这个皇后娘娘吧?干嘛这么恶狠狠的瞅着她? 难不成,是因为许家的事,所以皇后也记恨到她头上了? 嗯,也只有这个理由最为合理了。 裴卿卿可没忘记,眼前的这个皇后娘娘,出自许家。 许家和裴家,早已结下了死仇。 所以说,许皇后记恨她,倒也合情合理。 只可惜,她不惧。 所以再怎么瞅着她也没用。 比起许皇后记恨的目光,裴卿卿更恨赵雪芙对她做的事。 所以现在,赵雪芙比许皇后更让她痛恨。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射在赵雪芙身上,可惜眼神不能杀人,不然赵雪芙会死的体无完肤! 许是察觉到裴卿卿冷戾的眼神,陡然间令赵雪芙心下一慌。 她慌,不是因为裴卿卿,而是因为裴卿卿身边的白子墨。 白子墨方才看她一眼,那一眼,仿佛让赵雪芙堕入冰窟,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 第411章:死的体无完肤 她没有看错,白子墨刚才那一眼,有杀意。 为了裴卿卿,白子墨竟对她起了杀意! 以前,以前白子墨是最疼她的,可是现在,白子墨的疼爱,都被裴卿卿那个贱人占了去! 赵雪芙心慌的同时,伴随的是浓浓的妒恨,恨不得当场剐了裴卿卿! 还是那句话,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裴卿卿同样会死的体无完肤。 “卿儿,快让朕看看,你可有伤到哪里?!”就在裴卿卿和赵雪芙以眼神较量的时候,分分钟乾帝便亲自去到了裴卿卿身边,便要查看她可有受伤。 那叫一个关心备至!真就把裴卿卿当成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样! 而乾帝自己,就像是一个心疼女儿的父亲。 刚刚裴卿卿进来的那一眼,他恍惚真看到是臻妃朝他走了过来,仿佛看到是臻妃回来了。 可是走近一看,才知道是裴卿卿。 是他和臻妃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看错了,她竟觉得,乾帝的眼中有泪? 有那么一瞬间,裴卿卿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她想,或许这个男人,曾经是真的爱过她娘亲吧? “陛下,我没……”裴卿卿到嘴边的话音一顿,开口便换了语调,“我若伤到哪里,陛下可会给我做主?” 她本来想说她没事,但是,若她说没事,岂不是便宜了赵雪芙吗? 她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清冽的目光,看了一眼赵雪芙,她心想,既然乾帝现在在她身上找到了母亲臻妃的影子,若是把她当做女儿看待,便应该会替她做主的吧? 毕竟能收拾赵雪芙的,恐怕也就只有乾帝了。 果然,赵雪芙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当即便意识到,裴卿卿是要找她麻烦! 赵雪芙妒恨之余,也不得不防备起来,脑子飞快的想着,要是裴卿卿指认她,一会儿她该如何自辩? “那是自然!”乾帝想都不想的便脱口而出道,“告诉朕,谁敢伤你?那些奴才说你进宫了,可朕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找不见你!卿儿,你去哪儿了?” 瞧着乾帝,现在是真真切切的关心裴卿卿。 而白子墨,压根儿就像是被乾帝无视了。 没人知道,乾帝每说一句,赵雪芙心头就恐慌一分! 不,不对,也不能说是无人知道,赵雪芙脸上露出来的惊慌,都被许皇后看在眼里。 瞧着赵雪芙暗自心慌的模样,许皇后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 对裴卿卿下手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 不怪许皇后翻脸太快,而是她和赵雪芙,本就是死对头,从来就不是什么朋友,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刚刚没揭穿赵雪芙,不过是想看看裴卿卿的下场罢了,赵雪芙如果能毁了裴卿卿便也就罢了。 可是她失败了! 不仅没毁了裴卿卿,还招惹到了白子墨那个人。 听闻白子墨很宠裴卿卿,这下赵雪芙有好戏看了。 既然赵雪芙没能对裴卿卿怎么样,那就别怪她落井下石了。 她说了,她和赵雪芙从来就不是什么朋友。 裴卿卿不死,能让赵雪芙吃一亏,许皇后也算没有白忙活。 想着,许皇后分分钟便有了动作,一下子就凑到了裴卿卿面前,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卿卿,刚才你可叫陛下担心坏了!好在你没事,陛下和本宫也能放心了,你快跟本宫说说,刚才你到哪里去了?陛下和本宫找了你许久都找不到人!陛下险些便要将这宫里掘地三尺了!” 字字句句,说的那叫一个恳切。 瞧着倒真像是在担心裴卿卿。 许皇后脸上的忧虑,不像作假,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表现的太过,反而显假。 她只是,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慰问一下裴卿卿罢了。 表现的那叫一个端庄从善。 裴卿卿瞧着,清冽的眸光忽闪了一下,皇后突然跑出来关心她?是见她不死,便转对赵雪芙了吗? 也对,不管是她,还是赵雪芙,死伤都是许皇后乐意见到的。 裴卿卿又怎会听不出许皇后的言外之音呢?这是给她铺台阶呢。 相比起许皇后的虚情假意,赵雪芙的确更让她痛恨。 于是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个淡淡的笑容,“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女刚刚,的确是险些丧命!” 最后两个字,咬的轻慢而冷凉。 清冷的目光,嗖的一下便射在了赵雪芙身上,但凡有点脑子的,便都能看出她指的是谁? 许皇后哪会瞧不出来啊,但她却故作看不出来,还是露出那恰到好处的惊讶来,“竟有此等事?何人竟敢如此大胆,在宫中行刺?卿卿,你快与本宫说说,你可知道行刺你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实则许皇后眼睛里的冷笑,裴卿卿看的是一清二楚。 许皇后是在引导她说出赵雪芙呢。 “皇后说的不错!”分分钟,乾帝便又插嘴了进来,拉着裴卿卿,那叫一个关怀又担忧,“卿儿,你告诉朕,是何人胆敢行刺你?朕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乾帝此时许是被他心里想的‘父女之情’蒙了心眼,否则许皇后和裴卿卿都说的这么明显了,难道乾帝还听不出这背后指的是谁吗?! 再看赵雪芙的脸色,那叫一个阴沉,而且是惊慌的阴沉。 这个许皇后,居然这这个时候倒戈裴卿卿,想反补她一刀! 简直是岂有此理! 然而赵雪芙像是忘记了,人家许皇后从头到尾,可没说过要跟她结盟什么的。 所以也谈不上倒戈。 还是那句话,裴卿卿也好,赵雪芙也罢,总之两个都是许皇后痛恨的人。 不管是裴卿卿,还是赵雪芙,谁吃亏,许皇后都乐见其成。 既然乾帝和许皇后都这么‘关心’她,她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的道理不是吗? 声音清冷的开口道,“是她。” 她的手,正指向了赵雪芙。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赵雪芙的脸上。 赵雪芙貌美如花的脸上,有过一瞬间的僵硬,眼睛里是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分分钟便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咬着娇嫩的唇瓣道,“侯爷夫人你在说什么?本宫…本宫怎么听不懂呀?” 否认,是赵雪芙的第一反应。 第412章:又怕又恨 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换做是谁,都会否认的。 赵雪芙要是不否认,那才不正常呢。 再加上她那一脸我见犹怜的模样,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正所谓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当着乾帝的面儿,赵雪芙娇媚可怜的就跪了下去,“陛下,臣妾不知道侯爷夫人在说些什么?臣妾方才,可是一直跟陛下在一起的呀,臣妾惶恐,实在是不知侯爷夫人是何意?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此刻的赵雪芙,柔而媚。 单单是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很容易就让人对她心生不忍。 这么一个大美人,怎么舍得让她哭呢?应该搂在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才是。 随便换做哪个男人,便都会对赵雪芙产生这种怜爱。 若非是定力特别好的男人。 比如白子墨。 赵雪芙的辩解,只会让白子墨眉眼间的冷冽更重。 “陛下,方才有人想迫害臣夫人,若非臣赶来及时,只怕臣便救不下自己的夫人,若是今日臣的夫人有个好歹,臣便让祸害我夫人的人血债血偿。” 男人冷冽的嗓音如一把冰刀子,戳进每个人的心坎儿里,令人从头凉到脚。 尤其是血债血偿几个字,更是听的赵雪芙心尖儿一颤。 美目惊慌的望着白子墨冷厉的容颜,他竟然……为了裴卿卿要杀她。 白子墨,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赵雪芙跪在地上,看似委屈和害怕,但背后隐忍的,是嫉恨,以及对白子墨的丝丝幽怨。 他怎么可以为了裴卿卿要杀她?! 他刚刚那句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 赵雪芙还在这儿委屈怨恨,她该庆幸才是,如果不是顾及乾帝在这里,如果但凡他的卿卿受到了丝毫的伤害,他便不会给赵雪芙在这儿求饶的机会。 当着乾帝的面,说血债血偿的话,可以说是大不敬的言辞,但是从白子墨的嘴里说出来,大家都知道,他并非开玩笑。 今日若是裴卿卿有个好歹,他便真会让害裴卿卿的人血债血偿! 刚才要不是他及时赶来,不敢想象卿卿会出什么事…… 每想起来一次,白子墨想杀人的心就更甚一分! 要不是乾帝在这里,他真的会对赵雪芙不客气。 毕竟,他始终是臣下,乾帝才是君主,可就算白子墨有所顾忌,但有些事,不代表他就不会做。 比如说杀人。 赵雪芙一双美目中波光盈盈,美人落泪,瞧着那叫一个楚楚可怜,但她心里在打颤,白子墨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个死人一样…… 他看她一眼,她便感觉被剐了一刀。 白子墨眼中,再也没有当初对她的温柔…… 赵雪芙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受了惊吓,可实际她是恨得发抖! 又怕又恨。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请陛下为臣妾做主!陛下怎能让侯爷这般恐吓臣妾呢?”赵雪芙梨花带雨的拉着乾帝的龙袍哭泣,那叫一个惹人疼爱。 还说白子墨恐吓她? 她也不想想,若她没做亏心事,又何须怕呢? 怎么没见许皇后给吓跪了?! 分明就是自己做了亏心事,但赵雪芙有很好的优势啊,就是她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再配上我见犹怜的美人泪,以及她那一身的媚骨,饶是乾帝这种男人,那也狠不下心来。 只皱着眉头问她,“你跟朕说实话,可是你派人为难卿儿?” 显然乾帝不是没有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只是赵雪芙怎么说也是他的后妃,他也不能只听白子墨的一面之词! 更何况,他的后妃,什么时候轮到白子墨来指手画脚了?! 听闻乾帝责问,赵雪芙哪能认啊,“陛下,臣妾没有……臣妾冤枉,臣妾与侯爷夫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臣妾为何要为难她呀?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瞧瞧,说的那叫一个有情有理。 听得裴卿卿冷笑一声,这赵雪芙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说这话,她也不嫌自己脸疼? 往日无冤,今日无仇? 是啊,严格说起来,她和赵雪芙,的确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仇恨。 不,应该说没什么明面上的仇怨。 可赵雪芙嫉恨她,嫉恨她嫁给了白子墨,抢了白子墨。 嫉妒心,往往才是一个女人最可怕的地方。 说起来,也该是她要对赵雪芙不客气才对。 玖月说过,当初是赵雪芙背弃了白子墨,还联合乾帝给白子墨下毒!害的他痛苦了这么多年。 想着,裴卿卿清冽的眸光便又冷了几分,心里对‘认父’这回事又浅薄了几分。 若是……若是她认下乾帝,她与白子墨之间,便从此有了隔阂。 这么一想,所谓认父的念头就一减再减。 瞧着赵雪芙梨花带雨,乾帝似乎是心软了,转头看着裴卿卿道,“卿儿,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朕看芙美人,断没有要害你的心思呀。” 没有要害她的心思? 乾帝什么时候,竟也如此天真了?看事情只看表面?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说是芙美人害的我?”说着微微一顿,眸光清冷的看着赵雪芙,手指却指向了另一个人,“我说的,是她。” 她指的,是跟在赵雪芙身后的一个宫婢。 就是在她进宫时,带她去见赵雪芙的那个宫婢。 也就是赵雪芙身边的婢女。 从头到尾,她可没说是赵雪芙害她的呀? 是赵雪莹一个劲儿的在辩解,她可没提赵雪莹的名字。 赵雪芙,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瞧着裴卿卿眸中的嘲讽,赵雪芙猛地反应过来,上了裴卿卿的当了! 就连乾帝和许皇后都眼神闪了一下。 在乾帝开口之前,裴卿卿又说道,“陛下,我奉旨进宫时,便是这个婢女,故意将我带错路,陛下既然搜过宫,想必也看到了尸体,若非我家侯爷及时赶到,只怕陛下现在见到的,便是我的尸体了。” 裴卿卿的指认,再加上她所言,顿时就吓的那婢女一个腿软,跪了下去,就跪在赵雪芙的身后,“陛下……奴婢没有见过侯爷夫人,奴婢…奴婢没有去过冷宫,奴婢是冤枉的……求陛下明察!” 果然,一开口就是否认,裴卿卿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还是那句话,这婢女要是不否认,那才不正常呢。 没有见过她? 裴卿卿冷笑一声,“你若没有见过我,又怎知我被带去了冷宫?我可没说冷宫啊。” 第413章:剥皮抽筋 不打自招。 她可压根儿没提冷宫两个字。 “奴婢…奴婢……”那婢女显然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漏铜,紧张的舌头都像打结了,话都说不利索。 赵雪芙亦是心惊,这该死的贱婢再这样下去,她没被裴卿卿指认,倒要被这个贱婢连累了! 赵雪芙气的咬牙,“……” “一个奴婢也敢当着陛下的面前扯谎,你胆敢谋害本候的夫人,本候岂能留你?既然你不说实话,那便拖下去,剥皮抽筋,以泄本候心头之恨。” 赵雪芙想开口替自己辩解,但是白子墨没给她机会,比她更快的开口。 白子墨一个眼神,便吓的那婢女肝胆具寒,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剥皮抽筋? 不,不要…… 她不要被剥皮抽筋……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那婢女吓的连连求饶,分分钟就有侍卫上前来,将那婢女扣押起来,押下去剥皮抽筋…… 只要一想到剥皮抽筋几个字,就能吓破那婢女的胆!苦苦的挣扎着,“侯爷饶命……陛下饶命啊……” 剥皮抽筋……太可怕了,不要…… 然而,这回乾帝都没说话,不过就是个奴婢罢了,死了就死了。 在乾帝眼里,这婢女的命,尚且不如一只蝼蚁。 而且乾帝感觉的到,白子墨是真的动了怒,军侯之怒。 敢谋害卿儿,死不足惜。 不管那婢女怎么求饶,还是改变不了被拖下去的命运,等着她的就失剥皮抽筋! “美人…美人救我,美人……”那婢女似乎把能喊的人都喊了个遍,只可惜,没人能救她。 即便是赵雪芙,瞧着也没打算救她。 “放开我……侯爷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侯爷饶命啊……”最后一刻,就在那婢女即将被拖出殿外的时候,很大声的喊了出来。 她不要被剥皮抽筋,她愿意招供! 白子墨眸光冷冽,手指一抬,侍卫会意便松开了那婢女。 吓的那婢女连爬带滚的就爬到了白子墨面前跪着,不停的磕头道,“侯爷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侯爷饶命啊……” 或许过度惊吓之下,此刻在哪婢女眼里,白子墨比陛下更恐怖! 白子墨,居然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出要将她剥皮抽筋的话…… 一想到剥皮抽筋的痛,那婢女便好似能感觉到身上的肌肤被一寸一寸剥下来的冷寒…… 太可怕了,侯爷太可怕了…… “是谁指使你谋害本候的夫人?”白子墨冷凉的口气仿佛如一块寒冰压在了那婢女的身上,仿佛只要她敢有一句话不实,他便有比剥皮抽筋更狠的手段可以让她说实话。 那婢女哪里扛得住白子墨的这般冷寒的气势,吓的不停的打哆嗦,头皮更是一阵一阵的发麻,“是…是……是芙美人!是芙美人指使我的!求侯爷饶命啊!” 吓的那婢女是心惊胆战,还卯足了劲儿,把舌头鲁直了算是一次性说清楚了。 当婢女指认赵雪芙的时候,且不说裴卿卿她们的表情,就说赵雪芙,当场眼神就狠辣了起开,反手就是一巴掌,响当当的扇在了那婢女的脸色,“好你个贱婢!竟然污蔑我?亏得我平时里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污蔑于我!” 赵雪芙的一巴掌,可是实打实的打在了那婢女的脸色,当场就把那婢女打趴了,吓得她爬着往后退,不敢靠近赵雪芙,没有人比她们这些在芙蓉宫伺候的奴婢更了解,赵雪芙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最是蛇蝎心肠。 蛇蝎美人说的就是赵雪芙。 赵雪芙,会杀了她的…… 那一巴掌,顿时就打的那婢女肿了半边脸,还错使那婢女咬到了自己舌头,嘴里都是血,这回是连说话都困难了,只能哭着磕头,求饶命…… 打了那婢女一巴掌之后,赵雪芙当即又转了回来,依旧跪在乾帝脚下,扯着龙袍,字字句句沉哀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也不知,这贱婢为何要这般污蔑臣妾,陛下……枉臣妾平日里待她们不薄,实在是叫臣妾好寒心哪,陛下……” 说的那叫一个字字真诚,句句泣泪。 还我见犹怜,哭的男人心都软了…… 如果说刚才处死那个奴婢,乾帝半点意见都没有,可是换做赵雪芙,乾帝便露出显而易见的犹疑。 赵雪芙毕竟是他的女人,长得又美,这要真让他下杀令,他还真有些不忍心! 作为乾帝的枕边人,赵雪芙又怎会瞧不出乾帝面露犹疑,犹疑便是对她尚念旧情。 念旧情,便代表她还有机会。 于是赵雪芙哭的更令人伤心,简直要把男人的心都哭碎了,“陛下……您该不会是相信一个贱婢说的话吧?臣妾从未想过要陷害侯爷夫人呀!臣妾知道,侯爷夫人是陛下的骨肉,臣妾又怎敢做那大逆不道之事呢!” “这个贱婢,她不过是一面之词,陛下怎能凭一面之词就怀疑臣妾呢?指不定她是受了何人收买,故意陷害臣妾!求陛下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呀陛下!” 赵雪芙拉着乾帝的胳膊,哭的梨花带雨,乾帝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一时间像是下不了决断。 而且她说的不无道理。 仅凭那婢女所言,的确只是一面之词,指不定……是被人收买,故意陷害。 不可否认,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所以,乾帝再次犹豫了。 听着赵雪芙字字句句的辩解,裴卿卿都想给她竖起大拇指了。 果然,赵雪芙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这要不是她明确的知道害她的人是谁,她都要信了赵雪芙说的。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演的那叫一个逼真。 “芙妹妹你这话说的,本宫倒是不敢苟同!”就在这时,没做声的许皇后又突然开口了,“这奴婢是你宫里的人,又是芙妹妹最贴心的心腹,怎会被人收买?这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真,侯爷爱妻心切,她若敢骗侯爷,只怕下场便不只是剥皮抽筋那么简单了,侯爷你说是吗?” 第414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许皇后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有情有味儿,说到最后,还煞有其事的问白子墨一句。 白子墨没回答她,但从他冷峻的脸色,便是对许皇后所言的一种赞同。 就连裴卿卿,都忍不住赞赏一声,不愧是皇后娘娘。 这唱戏的功底,丝毫不比赵雪芙差。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许皇后这一番话说的绵里藏针,看着是在为那婢女说话,但其实何尝不是在借由白子墨恐吓那婢女。 一方面,只在警告那婢女,最好不要想着反水! 否则,白子墨饶不了她! 下场只会比剥皮抽筋更痛苦。 一方面,是方才赵雪芙的话让许皇后紧张了。 赵雪芙方才说,是有人收买那奴婢,才污蔑她。 想必许皇后是嗅到了危机,才开口施压,不给赵雪芙将脏水往她身上泼的机会!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没说谎……求皇后娘娘饶命……求侯爷饶命啊……”果然,许皇后的话,成功的震慑到了那婢女。 那婢女满嘴的血,不停的磕着头,说话都含糊不清的。 显然是听懂了许皇的弦外之音! “皇后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逼迫臣妾认下此罪吗?!”连一个奴婢都能听懂许皇后的弦外之音,更何况是赵雪芙呢? 赵雪芙当场就不干了,美目愤然的瞅着许皇后。 居然在她背后捅刀子! 可恨! 赵雪芙紧紧的盯着皇后,像是要用眼神戳穿她一样! 但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先企图混淆视听在前,又暗指是许皇后收买人心在后,许皇后也不会补她一刀! 只能说,敌人怎么可能会成为朋友呢? 尤其是许皇后和赵雪芙这两个斗了这么多年的人,向来都是逮着机会就会踩对方一脚的人,就算赵雪芙没有要往许皇后身上泼脏水的意思,可在许皇后看来,她便是有这个心思! 所以,许皇后岂能不反击? 对于赵雪芙的怒目圆睁,许皇后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还很高兴,笑意盈盈道,“芙妹妹,本宫何来的逼迫你?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赵雪芙越是生气,越是狼狈,许皇后就越是高兴! 这次要是能踩的赵雪芙翻不了身,那更好,也算消了她心头的一根刺! 瞧着许皇后自鸣得意的嘴脸,赵雪芙气的咬碎一口银牙。 这一出,裴卿卿是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这都变成皇后和赵雪芙争斗的一出戏码了?难道忘记了这事的起因是什么吗? 乾帝还在犹豫着,看看跪在脚下楚楚可怜的赵雪芙,又看看面容清冷的裴卿卿,一时间似乎很难下决定?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裴卿卿刚想开口,但是她男人开口更快。 果然还是她男人最疼她,没被许皇后和赵雪芙带偏了题。 有人撑腰的这种感觉,就是好啊。 她喜欢看白子墨给她撑腰。 白子墨的口气,明显就是没那么好的耐心了。 他口气冷冽且狂妄,可以说是目中无人,就连乾帝都没放在眼里,他那意思,像是在说,如果乾帝要是不处置,他就自己处置! “陛下……臣妾冤枉啊…陛下,臣妾是被人陷害的……”赵雪芙这回像是真的被吓到了,因为白子墨的杀意太过明显,赵雪芙感到怕了… 乾帝一时间没说处置,也没说不处置,比起处置赵雪芙,这会儿乾帝心里,更膈应白子墨在他面前摆威风的事! 白子墨居然当着他的面儿,说要处置赵雪芙!他眼里可还有他这个陛下?! 方才竟还在他面前发号施令,要将那婢女剥皮抽筋。 若说乾帝刚才冷脸,或许是因为赵雪芙,那么现在,乾帝的冷眼,一大半是因为白子墨没把他放在眼里! “此事,终究也只是一个奴婢的一面之词,好在卿儿安然无事,这事儿……”乾帝说话间瞧了一眼赵雪芙,皱眉道,“这事儿依朕看,多半是个误会,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卿儿你以为如何?” 说到最后,还有一股询问裴卿卿的意思。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呵,好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乾帝这是想不痛不痒的把这事揭过去呢? 只可惜,她不答应! 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个淡淡得讥笑,“陛下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算了?” 呵,她还以为乾帝有所疼爱她这个‘女儿’呢?也不过如此嘛。 刚才还说会给她做主,赵雪芙随便一哭,喊两声冤枉,乾帝便心软了? 她倒是不得不承认,赵雪芙的确有令男人心软的资本。 如果今日不是赵雪芙做的太过分,或者,她会考虑乾帝的提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赵雪芙的狠毒,不配得到宽恕。 如果今天换做是她给赵雪芙下销魂露,赵雪芙会放过她吗? 而且裴卿卿又怎会不知,乾帝想留着赵雪芙,不过是因为想和白子墨对着干罢了。 “既然陛下不忍心处决,那就恕臣得罪了,今日臣定要为夫人讨回一个公道。” 乾帝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不防白子墨开口比他更快。 白子墨冷冽的眉眼,很明确的告诉乾帝,今天不给他夫人一个交代,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事儿即便是闹开了,理亏的也是乾帝。 战北候的夫人在宫中遇刺,难道不该给他战北侯府一个交代吗? “放肆!”白子墨的狂傲,无疑实惠惹怒乾帝的,当即便冲着白子墨叱呵一声,“侯爷还有没有点规矩?!这是皇宫,岂容侯爷放肆?!若非看在侯爷护妻心切的份儿上,朕定不轻饶!” 乾帝发威,也不是谁都敢造次的! 许皇后和赵雪芙立马连大气都不敢出,心知白子墨是挑衅到了她们陛下的龙威! 乾帝怒斥,顿时就令白子墨的眼神冷了下来,连带着殿中的气温都降到了冰点。 白子墨的眼睛,已经不像是肉眼了,而像是两颗冰晶做的眼睛,带着寒气瞅着乾帝。 某一瞬间,乾帝不会承认,连他都感到心惊了一瞬。 只因白子墨的眼神太冷,冷的像是随时会掀了这里。 第415章:罪有应得 “陛下……” “侯爷。”就在白子墨冷眼如冰刚要开口的时候,裴卿卿及时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让他没说出口的话顿了回去,裴卿卿向前一步,挡在白子墨身前。 清冷而隐含嘲讽的目光看了眼乾帝,最后却是低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赵雪芙,“芙美人不会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认得了吧?” 她摊开了手心,正见掌心躺在一缕流苏。 与赵雪芙一身云锦宫装的不谋而合。 正是她在赵雪芙强迫喂她销魂露的时候,挣扎中从赵雪芙的衣服上拉下来的。 这一缕流苏,赵雪芙不会不认得吧? 刷的一下,赵雪芙脸色就白了,眼含震惊的望着裴卿卿,舌头打结,“这……你……” 她这才意识到,是她逼裴卿卿给她下跪,逼裴卿卿喝下销魂露的时候,裴卿卿从她身上扯下来的。 她竟疏忽了,没察觉到裴卿卿扯下了她衣服上的流苏。 裴卿卿手掌一翻,那一缕流苏便轻轻飘落到了脚下,“芙美人还想说什么?我记得芙美人刚刚可说过,并未见过我,那这一缕流苏,难不成是我从芙美人身上偷的?” 没想到吧?她手里会有这最后的杀手锏。 “你!你胡说八道!那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赵雪芙像是彻底慌了神,连伪装的梨花带雨都忘记了,指着裴卿卿便凶相毕露,“裴卿卿!是你故意陷害我的!陛下……” ‘啪’的一声清脆响,一巴掌便将赵雪芙狡辩的话扇了回去! 这赤.裸.裸的一巴掌,正是出自乾帝之手。 一瞬间打蒙了赵雪芙,趴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芙美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里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没等赵雪芙缓过来,乾帝便是一顿劈头盖脸。 乾帝心里的火气也好,憋气也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般,统统都发泄在赵雪芙身上! 亏他刚才还想维护赵雪芙,可她竟敢骗他? 乾帝这辈子,最痛恨别人骗他。 尤其是他自己的女人敢骗他。 他知道,后宫里的女人,没有不骗他的。 但是骗,也应该骗的高级一点,别让他瞧出来。 如今证据确凿,赵雪芙还想说什么? 居然敢在宫里明目张胆的杀人,杀的还是侯府夫人。 就算裴卿卿不是皇女,她也是战北侯府的主母,不是什么宫女奴婢,赵雪芙胆子是越来越肥了!连侯府夫人都敢下杀手。 乾帝向来不喜欢不知道安分守己的女人。 在看赵雪芙的眼神,可见没有方才的怜爱。 这一个巴掌,打的赵雪芙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嘴里闻到了一股腥甜,打的她脑子里丧失了三秒钟的意识,等赵雪芙缓过来的时候,猛地看向乾帝,以及裴卿卿。 忽而大笑了起来,嘴角含着血丝,笑的颇有几分疯癫,“你们都护着她!就连陛下,您也护着她!呵呵呵……你们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一个个的还都把她当成宝!陛下,您还不知道吧,她裴卿卿就是个……” 赵雪芙狰狞的表情有些可怖,只可惜,在她说到最后的时候,白子墨掌风如刀的一掌,便将赵雪芙扇飞了。 硬生生的被白子墨的内力给震飞了,撞到了后面的石柱上,哇的一声便呕出一口鲜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谁都没想到,白子墨会突然动手,等乾帝他们反反应过来的时候,赵雪芙已经吐血了。 唯独裴卿卿,看到白子墨出手,只是闪了闪目光。 她知道,赵雪芙是想说她人尽可夫。 所以白子墨出手阻止。 真要让赵雪芙口不择言的胡说八道,就算没哪回事,只怕她的名声以后也不会好听到哪去。 所以,她并不认为白子墨做错了。 赵雪芙,是罪有应得。 赵雪芙吐血之后,当场就昏迷了过去。 乾帝扫了一眼,也看不出他心疼不心疼,只是面色阴沉的厉害,“来人,把芙美人带回去,即日起关押于芙蓉宫,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得靠近芙蓉宫!” 乾帝下令,分分钟就有禁军执行命令来了。 然后,赵雪芙就这么昏迷不醒的被拖了下去。 只是乾帝到底是没说,究竟要不要杀赵雪芙? 在白子墨动手重伤赵雪芙的那一刻,就连一直事不关己的许皇后都像是被吓蒙了! 看着白子墨,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都知道,战北候喜怒无常,又冷傲自持,目中无人! 没想到,他竟敢目中无人到如此地步! 竟敢当众重伤赵雪芙! 可谓是再度刷新了许皇后对白子墨‘目中无人’的认知。 乾帝面色更是阴鸷极了,阴沉沉的瞅着白子墨,“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得再提,否则朕必予以严惩!” 他这话,明显是在说给白子墨听的。 白子墨今天可是下足了他的面子! 可受委屈的是裴卿卿,白子墨有足够的理由替裴卿卿讨回公道,所以对于白子墨当着他的面儿动手的事,乾帝也不好苛责什么! 事情是解决了,可气氛,却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皆因乾帝陛下阴鸷的脸色。 “陛下,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臣妾也先告退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许皇后分分钟便要告退走人。 赵雪芙已经败了,她还留在这儿干什么?碍陛下的眼吗? 许皇后没有这么不识趣。 但其实,许皇后心里高兴着呢。 若非场合不适合,她都想大笑两声。 赵雪芙那个贱人,总算遭报应了,这个高兴的事,当然是要回宫庆祝一番了。 乾帝自然也没心情留许皇后,不耐烦的一摆手,便是许皇后赶紧走的意思! 再然后,许皇后心情极好的退了下去,就连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今天的收获,可真不小。 然后大殿里就只剩下白子墨和裴卿卿了。 当然还有乾帝本帝。 “陛下若无事,臣也告退了。”白子墨毫无温度的嗓音响在大殿里。 说罢便拉着裴卿卿,准备走人。 “慢着!”哪知,乾帝似乎并没有就这么让他们走的意思。 第416章:血脉相连 白子墨出手伤人,他都没怪罪,居然还敢这般傲慢?! 即便不去看,也知道乾帝是个怎样阴冷的眼神儿看着白子墨。 裴卿卿也是动作一顿,抬眸看了一眼乾帝,虽然今天没有要了赵雪芙那条命,但是白子墨给她出了口恶气,赵雪芙也算没了半条命,她心里还是出了口气的。 所以,乾帝现在拦下她和白子墨,是有何指教呢? “朕还有话要跟卿儿说,侯爷,你就先回去吧!”乾帝再开口,便是要留下裴卿卿。 至于白子墨,乾帝恨不得把他赶出去才好!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 可白子墨,自然是不愿意将裴卿卿一个人留下来的,“陛下,臣的夫人受了惊吓……臣还是改日再陪夫人……” “有朕在,难道侯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白子墨话没说完就被乾帝开口打断了,那阴沉沉的眼神儿,诚然就是在压迫白子墨,“怎么?侯爷是觉得,朕保护不了卿儿吗?” 若是换做别人,有几个敢和乾帝唱反调的? 可白子墨不是别人,比起乾帝阴沉的脸色,白子墨是面不改色。 显然是信不过乾帝。 白子墨深谙冷冽的眼眸,仿佛在说,你要是能保护了的她,卿卿今日就不会受此迫害。 白子墨当然不放心他的夫人和乾帝呆在一起。 “陛下……” “陛下有命,岂敢不从。”就在白子墨刚要开口拒绝乾帝的时候,不防被裴卿卿拉住了。 裴卿卿拉着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过分跟乾帝过不去,毕竟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陛下。 “夫君,你就先回去吧,宫中有陛下坐镇,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裴卿卿声音轻然的安抚着白子墨,让他先回去,不要跟乾帝作对。 还是那句话,毕竟乾帝是君,而他是臣。 而且她倒也想看看,乾帝要跟她说些什么? 白子墨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让他怎么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乾帝身边? “来人!送侯爷回府!”乾帝大手一摆,已是相当不耐烦。 若他不是白子墨,若不是战北侯府有着侯爵至尊,他今日也不会容忍白子墨至此! 乾帝发话,很快就有殿前伺候宫人就上前来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恭恭敬敬的请白子墨走人,“侯爷请…” 单从白子墨的脸色,就知道他是不乐意的,但是裴卿卿阻止着他,对他轻轻摇头,让他不要冲动,这个时候,还不宜跟乾帝把脸撕的太破。 最后,在裴卿卿的安抚之下,白子墨妥协了,一字一句的吐字道,“臣告退。” 然后,白子墨就自己走了。 再然后,就只剩下裴卿卿和乾帝两个人了。 “陛下,不知陛下留下臣女,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即使心中有数,但裴卿卿还是选择继续装糊涂。 她实在是没准备好接受自己的身世。 没准备好接受乾帝这个所谓的‘父亲’ 她的语气,淡漠又疏离,规规矩矩的恪守着君臣礼仪,丝毫没有要把乾帝当做‘父亲’看待的样子。 直到现在所有人都走光了,就剩下裴卿卿一个人,乾帝的心情,才算平静了下来,他看着裴卿卿,眼神眷恋又复杂,隐有一丝愧疚,“卿儿,你可知你与朕是血脉相连?” 言下之意,可以说是说的很直白了。 裴卿卿,就是他的女儿。 倒是裴卿卿,似是没料到乾帝开口会这般直接,楞了两秒钟,“陛下所言,恕臣女不敢苟同,臣女身份低微,陛下却无上尊贵,臣女岂敢高攀,对于外面的流言,臣女确曾听闻一二,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 她的言外之意也很明显,便是不认同乾帝那一句‘血脉相连’ 而是把这一切都归于是流言,是误会…… 也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看错了,乾帝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悲痛,他来到裴卿卿面前,甚至可以说是面露慈爱的握起她的手,“卿儿,朕如何能认错自己的骨头,你与你的母妃,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从第一眼见到你,朕便觉得你与朕亲切,可怜你与朕分离了这些多年,是朕有愧于你,有愧于你的母妃。” 本来在乾帝握住她的手的时候,裴卿卿是想拒绝的,但是听闻乾帝说她的‘母妃’,裴卿卿拒绝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母妃…… 她的娘亲……如今哪里还有她的娘亲? 当年赐死她的娘亲,如今又何必摆出这般深情的样子? 裴卿卿清冷的面上有些恼意,从乾帝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双手,清音淡漠道,“陛下,我娘早就已经死了……陛下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娘已经听不到了。” 她的声音,淡漠中透着哽咽,眼眶也红了一瞬。 乾帝失落了一下,何尝不是眼眶隐隐泛红,他知道,裴卿卿是在为她娘抱不平。 他不怪她。 “卿儿,朕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你放心,今后有朕在,朕绝不会再让你受丝毫的委屈,没人再敢欺负你,朕对你母妃的亏欠,对你的亏欠,往后都会慢慢补偿给你,卿儿,你可愿叫朕一声父皇?” 乾帝字字句句,无不都是真情实意,说的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要知道,能认当今陛下为父,恐怕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 换做是别人,是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做皇女,那可是莫大的殊荣。 可是裴卿卿,却是犹豫的。 不可否认,在乾帝说要补偿她的时候,在乾帝说亏欠了她娘亲的时候,裴卿卿心底,是有那么一丝动容的。 她从乾帝眼睛里,看到了真诚。 那是乾帝觉得对她和娘亲的亏欠。 只是,要让她叫乾帝一声父皇,她却叫不出口。 她现在,好像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乾帝? 但是,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乾帝一边说不会让她受委屈,说会补偿她,可是就在刚才不久,她在从惊险中捡回一条命。 许是想起之前中销魂露的迫害,裴卿卿眼里的那一丝动容也在无形中消散了下去,眼神依旧清冷,“陛下说要补偿我,可是就在刚才,我在陛下的宫中受人迫害,我虽不知陛下当年和我娘发生过什么事,可陛下的宫中,明争暗斗,防不胜防,否则,我娘当年又怎会落得个含恨离宫的下场,我说的对吗?陛下。” 第417章:都是浮云罢了 就算她不知道当年她娘亲在宫里发生了些什么事,但是,绝少不了后宫里的那些阴险算计,否则,她娘又怎会被赐死赶出宫?连个身后名都没有。 裴卿卿这些话,可以说是对乾帝的大不敬。 但她不认为自己说错了。 或许,乾帝现在觉得愧疚,知道自己当年误会了她娘,才说要补偿她,想认下她这个皇女。 可帝王的恩宠,从来都是最没有保障的。 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帝王都不可能长情。 乾帝今日能说补偿她,或许明日,便会翻脸不认人。 所以裴卿卿压根儿就没期望过这所谓的恩宠。 不过都是浮云罢了。 倒是乾帝听了她的话,明显脸色僵硬了一下,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没错。 但是现在,说再多也是徒劳,臻妃不可能死而复生,他也不可能回到当年,做人,只能向前看。 “卿儿,朕已经决定,在下月的围猎祭祖上,让你认祖归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朕的皇女。”乾帝自动忽略了裴卿卿的话题,显然是不想跟她继续那个话题了。 再提臻妃,除了徒增伤感,别无其他。 这回换做裴卿卿楞了一下,什么要让她认祖归宗?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认祖归宗了? 乾帝有问过她的意见吗? “陛下,难道您真的相信,我是您的女儿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乾帝如今信誓旦旦的说她是皇女,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她不是什么皇女,那这么罪责,是要算在她头上吗? 裴卿卿感觉自己脑子里挺乱的,就是因为乱,所以她才会问在乾帝看来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吧? 乾帝只是以为她紧张罢了,安抚她道,“朕不会认错,你就是朕的皇女,朕会让礼部的人着手准备你认祖归宗的事宜,你安心等候便是。” 瞧着乾帝这般轻言细语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像父亲。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轻皱着,她想说些什么,但似乎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就像是说不出话的感觉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算是默认乾帝给她安排的认祖归宗事宜,还是要拒绝认祖归宗? 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陛下……” “朕带你去个地方。”裴卿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不防就被乾帝打断了。 乾帝说罢直接就牵起了她的手,要带她去个地方。 裴卿卿闻言狐疑了一下,“陛下要带我去哪里?” 其实她更想说,我可以走,不用拉着我…… “去了就知道了。”乾帝这会儿似乎心情不错,说话还跟她卖了个关子。 也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竟忽然觉得,这个陛下,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好相处。 或许,是因此刻的乾帝,更像是个父亲,而非皇帝吧? 果然,去了就知道了。 只是,当看清乾帝带她来的地方时,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面色也隐隐透着些不自然。 这不是她和白子墨解销魂露的地方吗? 乾帝带她来的,正是那座荒凉的宫殿。 “卿儿,随朕进来。”乾帝倒没注意到裴卿卿脸上的不自然,拉着她就踏进了那座宫殿。 从进入这座宫殿,乾帝的眼中,便满是怀念。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倒是裴卿卿,耳根子都有些发烫,一来这里,她好像还能感觉到她和白子墨在这里的缠绵…… 不过怎么乾帝会带她来这里呢? 她以为这儿只是个荒废的宫殿罢了。 毕竟宫里像这样的宫殿多得是。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将心里的悸动压了下去,只是当她再去看乾帝的时候,发现乾帝的脸上充满了哀伤,“陛下……” 是她看错了吗? 乾帝居然流泪了? 乾帝眼眶里的泪光,不禁让裴卿卿心下颤抖了一下,心想他这是怎么了?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裴卿卿心里想问,嘴上也好奇的问了。 乾帝这满面哀伤的……实在是不像是平时的乾帝啊。 裴卿卿哪里知道,这个地方曾是令乾帝最开心的地方。 “这里,是你母妃生前的寝宫……”乾帝语气失落的一句话,顿时让裴卿卿像被雷劈了一样楞在原地。 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陛下…说什么?”这里,是她娘生前的寝宫? 所以白子墨误打误撞的,竟带她来了她娘生前的寝宫? “这是倾臻宫,是你母妃还在世时,所住的寝宫。”不知是不是受倾臻宫里的荒凉所影响,乾帝此时只觉得心中一片凄凉。 曾经这倾臻宫,是宫里最奢华的宫殿,现在,却是比冷宫还要冷寂的地方。 自从当年臻妃离宫后,乾帝便下令,封了这倾臻宫,自那以后起,倾臻宫便成了宫中的禁地。 如果说宫里的人,见到冷宫会绕着走,那么这倾臻宫,连靠近都没敢靠近。 裴卿卿一时惊愣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轻轻抬头,头顶上那蒙上灰尘的匾额,依稀可以看出‘倾臻宫’的字样…… 原来,这是她娘曾经住过的地方? 裴卿卿忽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这套衣服,是白子墨在这里找的,这是…她娘生前穿过衣服吗? 霎时间,裴卿卿只觉得眼眶酸涩不已,没想到,她阴差阳错的,穿上了她娘亲的衣服…… 难怪,难怪这身衣服莫名的让她觉得舒服。 微颤的手指,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袖,原来这是她娘亲的衣服… 乾帝这时回过头来,像是也注意到了她揪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开口道,“朕记得,你母妃生前…好像也穿过这样的衣裙。” 只是具体的,乾帝记不大清了,隐约记得,臻妃当年,也爱穿这样简单的衣裙,简单又不失清贵。 裴卿卿没说话,她没法跟乾帝说,这就是在这倾臻宫里拿的衣裙。 片刻后,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情绪起伏,将眼眶里的酸涩也忍了回去,“陛下为何带我来这里?这里如此荒凉,想必早已被封了吧?” 她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隐约还透着丝丝讥讽。 第418章:婚事的枷锁 倾臻宫,瞧着比冷宫还要阴寒三分,这阴寒的背后,难道不是她娘亲当年的凄凉吗? “是被封了,但朕准备重新把这里修整出来,这里日后就是你的寝宫了。”乾帝语气幽幽的叹息道,陷入回忆中的乾帝,倒也没注意到裴卿卿讥讽的口气。 倒是裴卿卿,听闻此言,愕然了一下,“我的寝宫?陛下要让我住在这里?” 换言之,要让她住在宫里的意思? “没错,今后你就住在这里。”瞧着裴卿卿稍显错愕的表情,乾帝便很明确的告诉她,她没听错,以后这里就是她的新家的意思。 再一看裴卿卿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乾帝微微蹙眉,“怎么?你不喜欢这里?” 裴卿卿闻言,抿了抿唇,淡淡摇头,“没有……” 她没有不喜欢这里。 只是,“陛下难道忘了,我已经成亲了,怎能住在宫里呢?” 侯府才是她的家。 她哪能住在宫里啊?那不是就得跟白子墨分开了吗? 虽然,她对乾帝……像是没有之前那般厌恶了,但是如果要让她选,她还是选择白子墨。 说到她已经成亲了的时候,乾帝的脸色,明显沉了一下,“朕知道,让你下嫁给白子墨,是委屈了你,此事朕自会替你解决,朕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这话说的裴卿卿噎了一下。 她怎么就受委屈了? 嫁给白子墨,她不觉得委屈。 是乾帝觉得她委屈吧。 而且,他说会替她解决? 怎么解决?解决什么? 裴卿卿隐约嗅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试探性的口吻道,“我不明白陛下此言何意?陛下…要替我解决什么?” 他该不会又想对白子墨不利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别怪她不念这一点的血脉之情。 只要有她在,她就不允许有人伤害白子墨,哪怕是乾帝也不行。 “自然是解除掉捆绑在你身上这桩婚事的枷锁!”乾帝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说道。 裴卿卿闻言懵了一瞬,什么意思? 他意思是要拆散她和白子墨? 开什么玩笑?! “陛下!这桩婚事早已成定局,我不觉得这是枷锁!我已经是侯爷的夫人,即便是陛下,也改变不了已成定局的事实!”裴卿卿立马就不干了,脸色瞬间就严肃了起来。 她也很明确的告诉乾帝,她是不会离开白子墨的! 什么枷锁?! 她不觉得嫁给白子墨是捆绑她的枷锁,相反,是她最大的幸运才是。 乾帝竟然是想拆散她跟白子墨的婚事? 想都别想! 她和白子墨的婚事,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 还是那句话,就算是乾帝也不行。 “卿儿!不可胡闹!”哪知,乾帝当即也板起脸来,“他白子墨岂会是你的良配!” 别的事,他都可以由着她,但是这件事不行。 作为她的父亲,乾帝岂能让白子墨娶他的皇女? 岂非是便宜了白子墨? 乾帝幽幽想着,瞧着态度也很坚决! 良配? 听到这两个字眼的时候,裴卿卿笑了笑,“陛下,除了他,没人是我的良配。” 她清亮的眸光,无声的诉说着她的认真和坚定。 良配?她的良配,就是白子墨。 可她却没想到,乾帝会说出这些话来?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乾帝的想法,无非不就是将白子墨视作眼中钉吗? 可她也说了,谁也别想拆散她和白子墨。 “你!”乾帝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显然是裴卿卿的违抗令他有些恼火。 瞅着裴卿卿,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一时间两个一样倔强强硬的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沉默着!就看谁先败下阵来。 如果不是爆出她身世的事来,裴卿卿现在根本就不会在这里跟乾帝说这么多。 可是同样的,如果裴卿卿不是他的女儿,乾帝又怎会闲的没事去管她的事? 乾帝和裴卿卿这么对峙下来,瞧着倒还真有几分像是一个脾气倔强的女儿在顶撞自己的父亲! 裴卿卿眸光清冷,丝毫没有让步的样子。 最后还是乾帝先收阵,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罢了,此事先不提,今夜你就在宫中住一晚,明日,朕再命人送你回侯府。” 白子墨是不是她良配的这个问题,她可以先不跟乾帝争论,但是!不提归不提,干嘛还要让她留在宫中啊?! 裴卿卿想拒绝的脸色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陛下……” “不必多言,你若不答应,朕便不再应允你回侯府!”哪知,论起强势来,乾帝开口可比她强势多了! 他本来,是没想再送她回侯府的。 但既然她不想离开侯府,那就在宫中住一晚再回去。 乾帝说话,自然是斩钉截铁的,单从脸色就告诉裴卿卿,没得商量! 必须要在宫里住一晚。 否则,以后就别想再回侯府了的意思! 裴卿卿楞了一愣,乾帝这是什么意思?她如果不答应,就不让她回侯府了?! 所以乾帝今天找她来,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她再回去是吗? “卿儿,你就当是留下来陪陪父皇不好吗?”就在裴卿卿还没开口答应的时候,乾帝便又开了口。 只是这次,语气明显就软了很多,不像刚才那么强势! 要知道皇帝的威严,本就是不容拒绝的。 再加上乾帝又放软了姿态,裴卿卿拒绝的话都不好说出口了。 明智来说,她都不应该拒绝乾帝的。 她要是反抗,万一惹得乾帝不高兴了,吃亏的不还是她吗? 在宫里,她哪能斗得过乾帝啊? 要是乾帝一个不开心,说不定真会软禁她。 想想还是算了吧! 于是裴卿卿点了头,“陛下有命,我自当遵从。” 一晚就一晚,很快就会过去的。 裴卿卿的顺从,乾帝无疑是高兴的,“好!待你认祖归宗之后,朕便将这倾臻宫正式赐给你,当做是你在宫里的居所,你想住侯府也好,想住宫里也可,朕都依你!” 裴卿卿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可否认,乾帝是宠爱她的。 至少现在是。 拿她当做女儿一样的宠着。 从他的字里行间,裴卿卿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宠爱。 她想,那就是一个做‘父皇’的,对自己孩子的宠爱吧? 第419章:两个人都有问题 裴卿卿突然又想到,乾帝还有个公主,慕溪凤。 慕溪凤是乾帝最为疼爱的公主,裴卿卿在想,乾帝平时也是这般疼爱慕溪凤的吗? 至于乾帝说的认祖归宗这个事儿,裴卿卿也不知道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便自动被她选择忽略了…… 就这样,裴卿卿就被留宿在了宫中。 倾臻宫目前没收拾出来,不能住人,于是乾帝另外给她安排了一间寝殿。 其实住在哪,裴卿卿并没有多讲究,也不挑剔,反正也就住一晚罢了。 …… 而此时离宫回府的白子墨还不知道,裴卿卿被乾帝‘留宿’在宫里的事。 白子墨一回府,阿羡后脚就行色匆匆的找来书房了。 “侯爷……”阿羡的脸色,带着凝重,显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何事?”并且白子墨一眼,就瞧出了他有事。 “禀侯爷,竹颜来过…”阿羡简单的一句话,要说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和竹颜有关。 也引起了白子墨的注意,“何时来的?他来干什么?” 其实白子墨心里在想,这个竹颜还真是阴魂不散!又来纠缠他夫人。 然而这次,白子墨料错了,竹颜可不是来找裴卿卿的。 “侯爷,此次竹颜来,是来找灵月的。”并不是来找夫人的。 阿羡很认真的说。 回想起在灵月那看到的那个玉符,阿羡便不禁微微蹙眉。 也不知这对侯府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灵月毕竟是侯府的人…… “哦?他找的是灵月?”倒是白子墨,听闻阿羡所言,还疑惑了一下。 竹颜不是来找卿卿的? 灵月? 听闻竹颜找的是灵月,白子墨便大概明白了什么。 “正是。”阿羡点头,“属下察觉到有人潜入侯府的时候,竹颜已经走了,不过属下看到,竹颜将他的玉符给了灵月!” 这才是阿羡要说的重点。 而且说这话的时候,阿羡的语气明显凝重了几分。 商人也好,权贵也罢,都有属于他本人的信物,或者说是印玺。 那玉符,便是竹颜的印玺。 如此重要的东西,竹颜给了一个小丫鬟? 阿羡想想就觉得心惊。 不是竹颜有问题,就是灵月有问题! 或者这两个人都有问题。 只是,看灵月当时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那玉符背后的意义。 白子墨幽幽思虑来了一下,语气默然的开口道,“此事本候心里有数,找个人看着点灵月。” 阿羡自然明白白子墨的意思,颔首点头,“是。” 心想,看来灵月那丫头不简单。 还有,“侯爷,听灵月说,竹颜似乎还想给她改个名字,叫……叫姒雪!” 阿羡又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事儿,便又补充一嘴道。 听的白子墨微微挑眉,“姒雪?” 这名字倒是比灵月好听些。 但白子墨可不认为姒雪这个名字只是竹颜随口说的而已,必是有什么原因。 他可不认为竹颜是突发奇想的要给灵月改名字。 白子墨心中,已然想到了什么。 总归,只要灵月一日没背叛夫人,背叛侯府,留着灵月,便是有利无害。 白子墨让人去跟着灵月,一来也是怕灵月会像当初的碧珠一样背叛他夫人。 二来,对灵月,是监视也是保护。 瞧着白子墨胸有成竹的样子,阿羡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白子墨突然话锋一转道,“玖月可回来了?” 阿羡闻言,摇了摇头,“……” “侯爷…”说曹操,曹操到,阿羡刚摇头,玖月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了。 阿羡眼皮子一闪,回来的真是时候,侯爷刚提到他,他就回来了。 玖月进门之后,脸色似乎有些失落,还没说话,白子墨就知道又是没结果了。 让玖月去查查霍家军的问题,看来是无功而返了。 玖月话还没说,白子墨就已经知道了结果,并且开始忧思起来了。 不仅白子墨看出问题来了,就连阿羡都瞧出来了,脸色也有些沉重。 玖月更明白!既然侯爷他们都已经看出他是无功而返了,他连说都不想说了! 这霍霄的尸首都已经下葬了,要是再查不到线索,别说杀人凶手了,就连杀害霍霄的嫌疑犯都找不到! 霍霄可真就白死了。 都说时过境迁,这事要是当下没查个清楚明白,只怕日后再想查明,就更加难了。 因为很多证据也会随着时间而变质的…… 想着,玖月便不免觉得着急,“侯爷,霍家军内,查不到什么问题,如今霍将军的尸体也已下葬,若是不能揪出真凶,只怕这盆脏水,北宫世子是躲不掉了……” 虽说北宫琉那个人平时挺嘴欠的,但是一出事,玖月,乃至整个侯府,那绝对是向着北宫琉的。 “尸体。”白子墨深邃的眸子似乎浮现出了两个旋涡,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玖月提醒了他。 他一直觉得,忽略了什么。 “侯爷说什么?”玖月和阿羡都狐疑的瞅了一眼白子墨,他们刚刚好像听到侯爷说尸体? 什么尸体?霍霄的尸体吗? 一时间玖月和阿羡两个人都没明白过来,但白子墨也没有跟他俩耐心解释的意思。 是与不是,今晚一探便知。 白子墨深谙的眸光,掠过一丝精光。 “侯爷……”就在这时,灵月又来了。 那丫头还没进门,就听见她急切的喊声。 刚好阿羡正和白子墨说到她,她就来了。 听闻灵月的声音,阿羡眼神闪了一下。 随后,灵月就跑了进来,“侯爷,刚才宫里来人说,夫人今日不回府了!” 一口气说完,灵月喘了口粗气。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灵月立马就跑来禀告白子墨。 宫里来人说,夫人今晚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白子墨闻言微微蹙眉,在宫里,乾帝硬要留下卿卿,还要留她在宫里过夜? 男人温润的眉眼间带着冷冽之气。 “说是陛下要留夫人在宫里住一晚,明日再送夫人回府!”灵月如实禀报道。 白子墨默然了片刻,才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灵月虽然有些担心夫人,但是还是听话的退了下去。 灵月走了之后,还是玖月忍不住先开口,“侯爷,陛下将夫人留在宫中,可会对夫人不利?” 第420章:检查尸体 “要不……属下进宫去保护夫人?”阿羡同时也建议道。 那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吃人不吐骨头! 但这回白子墨摇头了,“不必。” 他想,乾帝不会害卿卿,至少现在不会。 乾帝现在一门心思的认为,卿卿是他的女儿,所以应该不会伤她。 白子墨说不必,阿羡和玖月两个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眉眼间都带着同样的担心。 “你们两个准备一下,晚上随我去个地方。”就在玖月他俩沉默的时候,就又听见了白子墨低沉的嗓音。 …… 入夜之后,晚风透着丝丝凉意。 当白子墨带着玖月和阿羡两人来到一处竹林的时候,玖月狐疑了一下,“这不是霍将军的寝陵吗?” 侯爷带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阿羡脸上,也有同样的疑惑。 “走。”白子墨什么也没说,就带着玖月两人进入了寝陵密道。 霍霄的寝陵,虽比不上帝陵,但里面的空间也不算小。 密道之后,便是霍霄的主墓室。 刚进密道,迎面便有一股杀意袭向白子墨。 白子墨反手挡之,就在玖月和阿羡刚要动手的时候,正好正面看清了袭击他们的人。 “怎么是你们啊!” “北宫世子……” 阿羡和玖月两个人的佩剑还没来得及抽出来,就瞧见了北宫琉的脸。 北宫琉则和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口,似乎没想到来的人会是白子墨他们。 他刚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人,才会出手的。 白子墨一掌,就把北宫琉往后推了一步,还跟他动手。 不过白子墨料想,北宫琉来的目地,跟他是一样的吧? “侯爷,你也是来看霍霄的尸体的?”显然,北宫琉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先进去看看吧。”白子墨虽未正面回答北宫琉的问题,但言下之意,已然明了。 他也是来看霍霄的尸体的。 不,是检查。 他是来检查霍霄的尸体的。 然后,北宫琉就跟着白子墨一起走了进去。 玖月和阿羡两人,则跟在后面为他们保驾护航,虽然这墓室里没什么机关,但是还是谨慎些为好。 刚刚不是还差点和北宫琉打了起来麽! 主墓室里,供奉着香案烛火,中间摆放着霍霄的棺柩。 檀木做的棺柩,刷上朱红色的漆,主墓室里的摆设,也都是按照王侯将相的节度建造的,呈现出霍霄生前的功勋和地位。 站在霍霄的棺柩前,白子墨和北宫琉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北宫琉衣摆一掀,毅然的在棺柩前跪了下去。 都把玖月和阿羡看楞了一瞬。 就连白子墨,眉眼都闪了一下,但也没有阻止北宫琉。 “霍将军蒙冤而死,今日来此开棺,实非要搅扰霍将军死后的安宁,只是霍将军您也不希望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吧?而我镇南王府,也不希望平白担上这杀人的罪名,霍将军您若是在天有灵,就请保佑我们,查出真凶,还您一个公道,也还我镇南王府一个清白。” 说罢,北宫琉还郑重的嗑了个头。 他这一拜,全然是因为棺材里的,是霍筱雅的父亲。 若是换了别人,可值不起他北宫琉一跪。 守在下面的阿羡和玖月两人看了,都忍不住对北宫琉心生敬佩。 以前的北宫琉,就知道玩世不恭,还轻浮嘴欠的不像话,但是这一刻,他俩却敬佩北宫琉。 北宫琉好歹是神昭的镇南王府的世子,却能对霍霄下跪,死者为大,对霍霄,也算是相当尊重了。 拜完之后,北宫琉便起了身,白子墨走进棺柩侧面,指尖翻转,一掌便推开了棺材盖。 一股刺鼻的尸臭味从棺材里蔓延出来,使得白子墨和北宫琉皆是微微皱眉。 霍霄死了不止一天两天了,有尸臭味不奇怪。 好在,尸身还没开始腐烂。 然后白子墨又和北宫琉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左一右的站在棺材的两边,由北宫琉动手,挑开了霍霄尸身上的衣袍。 一个箭伤显露出来。 赫然便是乌金箭刺出来的伤痕。 白子墨也看见了,温润的眉间轻皱,霍霄的嘴上,也都是乌黑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中过毒的痕迹。 看来他猜的没错,霍霄并非是死于乌金箭,而是被人下了毒,然后才死于乌金箭的。 查看过霍霄尸身上的伤痕之后,北宫琉便重新给尸身盖好了衣袍。 只是眉头,一样紧皱,“果然不出所料,霍霄的死,大有蹊跷。” 乌金箭之所以独特,难以造假,便是因为乌金箭的箭尖上,内含机关,肉眼根本就看不见的倒刺。 但凡被乌金箭射杀的人,伤口里面的肉,必然是溃烂的。 因为只要被杀之人稍微一动,乌金箭尖的倒刺便会迅速绞烂皮肉,深者更是连骨头都能绞碎。 而霍霄的尸身上,伤口整齐,说明霍霄被乌金箭杀的时候,没有一丝的挣扎。 如果真是有人拿乌金箭暗杀霍霄,霍霄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动都不动一下。 除非,霍霄当时已无还手之力。 霍霄下葬之前,没机会能查看尸身,所以北宫琉才会想到沉夜晚来一探究竟。 没成想,白子墨也来了。 很多人都知道乌金箭是他镇南王府的独门武器,但知道乌金箭内力乾坤之人却不多。 而且,北宫琉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只可惜,他身在天凤为质,不能回神昭查个清楚! 想着,北宫琉便不免有些懊恼。 这个质子,受困他太久太多。 “先回侯府再议。”白子墨自然也理解北宫琉的心情,他手掌轻轻一推,棺材盖便又合上了。 北宫琉虽然心情低落,但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也没有反驳,跟随白子墨一同离开了。 北宫琉他们走了之前,光线昏暗的主墓室里,走出来一个纤瘦的人影。 北宫琉他们刚才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霍筱雅。 她来祭拜她爹,没想到她刚来不久,就听见有人进来了。 于是便躲了起来。 可没想到,来的会是北宫琉,还有白子墨…… 第421章:惯会说风凉话 霍筱雅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跪在棺柩前,“爹…是女儿不孝,非但没能替您报仇,还让仇人来搅扰您安息……” 刚刚,北宫琉开棺的时候,她差点出来和北宫琉拼命,但她还是忍住了。 霍筱雅知道,她打不过北宫琉,何况还有个白子墨在。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霍筱雅眼睛里充满了坚定,“爹您放心,女儿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最后,霍筱雅在棺材前重重的嗑了个头。 回到侯府之后,北宫琉便和白子墨在书房议事。 说是议事,不过都是他们心知肚明的事罢了。 而且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书房的气氛颇为压抑和凝重。 “此事定和北宫琨脱不了干系!”最后还是北宫琉愤愤然的先开口。 一巴掌就拍在了身旁的茶座上。 虽然这事表面上看,和北宫琨扯不上丝毫的关系,但北宫琉便是感觉,这事和北宫琨,绝脱不了关系。 在神昭,想要镇南王府不好过的,除了北宫琨也没别人了。 也只有北宫琨,能悄无声息地弄到乌金箭。 杀了霍霄,即能打击天凤,又能嫁祸镇南王府。 几年不见,北宫琨好手段啊! “你有证据吗?”白子墨眸光清幽的瞥了一眼发飙的北宫琉。 没证据就不能乱说。 怀疑做不得数。 更何况北宫琨远在神昭,就算怀疑,又能把北宫琉怎么样呢? “……”北宫琉一噎,同样凉幽幽的瞥了眼白子墨。 那眼神儿显然是在说,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呢?! 没看他都着急死了吗?不帮他想想应对之策,还在这儿说些没用的风凉话! 他要是有证据,还用的着坐在这儿吗? 北宫琉一脸颓败,就算知道了霍霄尸身上的伤痕有蹊跷,却也没有能找到凶手的证据,事情还是毫无进展,眼下该如何是好呢? 只怕明日,他连踏出质子府都困难了…… 以乾帝的脾性,现下霍霄之死的嫌隙明显就落到他头上来了,想必软禁他的圣旨,不出两天就会送到他的质子府来了。 到时候,再想查清真相,就更不容易了。 “本候知道你心急,但此事,你还是莫在插手的好,老实呆在质子府,有消息本候会通知你的。” 不得不说,白子墨又一次和北宫琉想到一起去了。 说是心有灵犀都不为过。 料想乾帝会软禁北宫琉的。 瞧了一眼白子墨若有所思的神情,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侯爷心里怀疑的,又是谁?” 想必白子墨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吧? 白子墨怀疑的人,想必与他所想的不谋而合吧? 毕竟他和白子墨,一直都很有默契。 这一问,白子墨没回答他,只是看了他一眼。 但是凭北宫琉和白子墨的默契,哪怕是一个眼神,北宫琉也能看出白子墨的意思。 果然,与他猜想的一样。 慕玄凌! 北宫琉眯起的眸子一闪而过的冷光。 “这事还需你父王去查,世子大可不必担心,镇南王是不会让你白白蒙冤的。”明明像是开玩笑的话,从白子墨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一本正经的! 真正担心的,只怕是镇南王吧? 镇南王就北宫琉这么一个儿子,哪会让北宫琉平白蒙冤? 再说了,乌金箭毕竟是镇南王的东西,又是从神昭‘流落’出来的。 由镇南王去查,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这话说的北宫琉直接翻了个大白眼,白子墨果然惯会说风凉话! 但他却也无力反驳白子墨说的。 其实就算白子墨不说,北宫琉也知道,父王比不会放任不管的。 且不论霍霄的生死,单说乌金箭,摆明了是栽赃嫁祸镇南王府,父王想必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夜空中一轮弯月探出了头,白子墨余光瞟了一眼,淡淡道,“时辰也不早了,世子请回吧。” “……”北宫琉嘴角一抽,白子墨这是赶人了呢? 但是他也没有要赖在侯府,北宫琉走了没两步,就顿了一下脚步,回头道,“不对啊!怎么不见裴卿卿?” 平时裴卿卿不是一直都在白子墨身边转悠吗? 怎么今晚不见人? 他就说嘛,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原来是裴卿卿没在。 本来白子墨脸色还算平淡的,但是一提到他夫人,男人的脸色,明显就冷凝了一下,“她已经休息了,怎么?世子有事?” 白子墨没告诉他,裴卿卿在宫里没回来。 因为说不说都一样,所以说不说都没所谓。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北宫琉倒也没怀疑,他也就随口问问罢了。 然后自顾自的就走了。 书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除了白子墨之外,还有阿羡和玖月守在这里。 沉默了好半天,男人才算有了动作。 “侯爷,这么晚了,侯爷是要出去吗?”最先开口的还是玖月。 看侯爷的样子,是还要出去吗? 这天色都已经晚了,这个时候侯爷还要去哪里? “你们两个守好府里,尤其是药琅和灵月,你们要亲自保护。”白子墨也没说他是要去哪里,但是很明显,他的确是要出去。 只吩咐玖月和阿羡,要亲自保护好药琅,还有灵月。 虽然阿羡和玖月不太明白,但还是点了头,“是…” 然后,白子墨就这么走了,修长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下,不见踪影。 徒留阿羡和玖月面面相视,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和不解。 不知道侯爷这么晚了要去什么地方? 可侯爷没说要他们跟着,他们自然也不好尾随,并且侯爷吩咐了,要他们保护药琅及灵月。 “我去……” “我去守灵月,你去守药琅!” 阿羡到嘴边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玖月抢先打断了! 阿羡本来想说,他去守灵月那丫头的! 那个药琅,他才懒得去守着他呢! 阿羡可没忘记,药琅之前还说让他离他远点呢。 一个不是好人心的病秧子,阿羡还懒得去守着呢。 但是玖月压根儿就没有再给阿羡开口的机会,麻溜的就先走了! 药琅和灵月,他当然是选灵月了! 等阿羡再想说话的时候,玖月就已经走了。 守灵月去了! 药琅,就留给阿羡保护了…… 第422章:揭他伤疤 阿羡是一阵默然,这个玖月!也是个重色轻友的! 在心里吐槽一阵儿之后,阿羡才‘心不甘情不愿’去药琅那里…… 没办法,侯爷吩咐了,要保护好那个病秧子。 而且阿羡心里有数,他们夫人也很在乎那个病秧子,所以吐槽归吐槽,但阿羡还是会尽心保护好那个病秧子的! 要说灵月,本来都洗漱好准备睡了。 但是就在她吹灭蜡烛,准备就寝的时候,却瞧见窗户上有个黑压压的人影。 顿时吓的灵月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有贼! 或者是图谋不轨的坏人! 于是乎,灵月随手就抄起了刚刚吹灭的烛台,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去开门。 再然后,抡起烛台就往那黑影上砸了过去,使足了她全部的力气! 只可惜,砸偏了,非但没砸到那人影,还被人抓住了手腕,“灵月!你干什么?!” 居然偷袭他? 听清那人说话的声音之后,灵月顿了一下,然后才看清,“玖月!怎么是你啊?” 她还以为是什么贼人图谋不轨呢? 玖月好没气的瞅了她一眼,然后松开了她的手腕,“侯爷让我来保护你……你居然偷袭我?” 拿个烛台就想偷袭他! 这小丫头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 不过这丫头的警觉性倒是挺不错,他刚一来就被她发现了。 主要还是他没隐去身形的原因,否则就凭灵月这小丫头,哪能发现得了他? 听玖月说她偷袭,灵月顿时摇头,“不是的!我只是以为有贼!所以才……对不起啊玖月大哥,差点打到你……” 淡淡的夜色下,灵月不像白日里,梳着丫鬟的发鬓,此时她的头发披散在肩后,穿着一身简单的睡衣,隐约还能看到她小脸儿上的羞愧和淡红…… 一时间,玖月莫名的呆了一下。 细看之下,灵月倒不像是个丫头,总觉得她身上,有股淡淡的……优质感! 或许是玖月他不太会说话,想不到更合适的词来表达他的意思。 但他此时此刻看灵月,她身上,便是有种优质感。 仿佛……她就是一块被积雪埋藏了的琢玉。 鬼使神差的让玖月看呆了眼。 玖月呆了半天没反应,灵月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玖月大哥……你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发呆呢? 玖月这才像是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脸色颇有些不自然,眼神略显慌乱,不知该往哪看,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没,没怎么……我就是奉侯爷的命令来保护你的!那个你没事就进屋去睡吧!” 其实玖月没说,他脸红了。 说话都觉得自己嘴里的气息好似是烫的。 总之就是脸色很不自然,似乎还不敢与灵月对视,怕被她看出来。 只是灵月一个傻乎乎的小丫头,瞧不出玖月气息不稳罢了。 但她却瞧的出玖月脸色不太好,不自然,“你好像脸色不太好,你…没事吧?” 灵月问的小心翼翼且试探的。 其实跟玖月说话,灵月也都很紧张啊! 有点小鹿乱撞的感觉…… 夜色下,灵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玖月,那双眼睛里,有紧张,有好奇,还有丝丝小期许,波光盈盈的。 看着看着,愣是叫玖月没了抵抗力,略显慌乱的移开眼,不去看灵月,“我,我没事,那个…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 没人知道,玖月竟有种想躲避灵月的感觉。 就想让灵月赶紧回屋去睡觉! 实则玖月也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烫烫的是什么回事?! “哦…”灵月低头哦了一声,隐约透这丝丝小失落一样,转身的时候又停顿了一下,“那个……你是要在这里守一夜吗?” 听玖月说,是来守着她的,灵月心里,是藏着小窃喜的…… “我会守在这儿,你放心回去睡吧。”玖月以为她是害怕呢,所以还安慰了她一句。 其实灵月一点都不害怕,就算玖月不在这儿守着,她也不怕啊。 这是侯府,有什么好怕的? “我只是想说,你其实不必守在这儿的,府里不是很安全嘛,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其实灵月是想说,不想让他太辛苦,在这儿守一夜。 “那不行!侯爷特意交代,我是奉命而为!”玖月想都不想的便拒绝道,并且动手,将灵月‘推’回了房间里,“好好睡,我就在外面守着……”你。 只是这最后一个字,玖月却没说出口。 然后,把门一关,玖月才算松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而门里面的灵月,拿着那烛台,露出个傻傻的笑容,抱着烛台就去睡了…… 如果说玖月和灵月这边,是温馨且小甜蜜的,那阿羡那边,可就没有这么好了! 药琅正一脸冷漠的瞅着杵在他门外的人,“我不需要你的保护,离我远点。” “……”顿时噎的阿羡要被自己给气到! 谁想离他近啊?!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潘安宋玉万人迷啊?! 阿羡好没气的瞥了一眼一脸冷漠的药琅,“若不是侯爷让我来保护你,你以为我想来吗?!” 阿羡自认,自己的脾气还算冷静沉着的。 但是在这个‘目中无人’的药琅身上,很容易就让阿羡感到不淡定。 “我不需要。”药琅冷着脸说道。 其实阿羡不知道,药琅心里,多少还是介意白子墨骗了他的事。 如果不是白子墨骗他,他就不会失了心头血。 所以现在白子墨是想补偿他吗? 药琅本该是这世间最干净纯洁的人,只是在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他干净的外表下,似乎染上了一层冰霜。 或许,那便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外壳吧。 现在的药琅,已经懂得要学会保护自己了。 药琅冷冷的说他不需要白子墨的保护,阿羡顿时也有些冷脸,“不识好歹。” “若不是有侯府的庇护,你一个病秧子,寸步难行。”阿羡的话,似乎说的有些难听。 至少在药琅听来,是难听的。 很刺耳。 他没说过,他讨厌别人说他病秧子! 就像是在揭他伤疤。 如果不是他病秧子,就不会被白子墨骗,也不会被……裴卿卿欺骗。 阿羡这般直接的话,不可否认,扎到了药琅的心。 第423章:亲爹的女人都敢睡! 令他心口一痛,仿佛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心头血被挖时候的痛! 陡然间令药琅冷了眼,真真是冷若冰霜的瞅着阿羡。 他知道,他打不过阿羡。 但是,他药琅有自己的尊严。 这侯府,本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啊。 最后,阿羡好似看到了药琅一个自嘲的冷笑,他便转身离开了。 药琅的背影,虚弱,独孤,寂寥,还透着一股凄凉,看的阿羡眉头一皱,心想是不是自己说的太过分了? 但,阿羡却也没有追上去。 这会儿的阿羡不知道,药琅这一走,便是离开了侯府。 等阿羡反应过来的时候,药琅已经不知去哪里了…… 此时此刻,阿羡只以为,药琅只是一个人找地方呆着去了。 毕竟从来侯府的这些日子,药琅就一直很孤僻。 阿羡也就没有多想,却不知,药琅因此,受了一番折磨…… 夜色过半,裴卿卿在宫里却是难以入眠。 也不知是因为不习惯,还是换了个地方不放心,所以才难以入睡。 或者,两者都有。 乾帝给她安排的的寝殿,离倾臻宫不远,中间就隔着一条青石小路。 裴卿卿躺在软乎乎的床榻上,翻来翻去的觉得睡不着,最后被褥一掀,索性就不睡了。 她怕她睡着了,在梦里都有人来杀她! 不对,应该说她在梦中的时候被人杀害! 毕竟这是在宫里,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发生。 外面的月色半弯,在云雾中半遮半掩。 望着夜空,裴卿卿心想,她母亲当年,生活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里,又是什么样的心境? 想着,裴卿卿便不自觉的往倾臻宫去,可能是她想再看看她娘生前生活过的地方吧? 寂静无声的倾臻宫,仿佛比冷宫还要冷寂三分,冷宫至少还能看到个把活人,可这里,连鬼都不愿意来。 不由得,裴卿卿不免觉得有些心凉,倾臻宫,倾臻……倾心裴臻之意吗? 可纵使再如何倾臻,如今这里也只剩下一座冷冰冰的宫殿了不是吗? “芙儿,快让我亲一口,想死你了…” 就在裴卿卿默默伤怀的时候,忽然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 听声音,像是从隔壁的偏殿里传来的。 于是裴卿卿狐疑的一皱眉,悄悄地往偏殿靠近。 “我今天没心情陪你,离我远点!” 就在裴卿卿刚靠近偏殿侧门的时候,又听见了一道既娇媚又充满怨气的女声。 顿时使裴卿卿停下了脚步,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声音…… 是赵雪芙。 赵雪芙的声音,她不会认错。 裴卿卿顿时便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透过门缝往里面看去。 心想说,赵雪芙怎么会在这里? 里面跟赵雪芙说话的男人又是谁? “怎么了芙儿?是谁惹本王的芙儿不高兴了啊?”里面那男人的声音又响起,听着那叫一个暧昧。 透过虚掩的门缝,裴卿卿看清了赵雪芙身边,不,是从赵雪芙身后抱住她的那个男人的脸…… 居然是他?! 顿时惊的裴卿卿捂紧了嘴巴,嘴巴和眼睛同步睁大! 慕楠煜?! 里面那个搂着赵雪芙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慕楠煜,煜王! 裴卿卿瞬间感觉自己震惊到了! 她看到了什么? 赵雪芙和煜王…… 居然搞到了一起? 赵雪芙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不仅没心情,还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一把就推开了慕楠煜,“除了裴卿卿那个贱人还能有谁?!” 都怪裴卿卿那个贱人!害的她在乾帝面前失了宠信。 裴卿卿在外面冷冷的鄙笑一声,怪她? 呵,赵雪芙怎么不说是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啊,赵雪芙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和煜王厮混? 敢给乾帝带绿帽子! 也不知道给说这慕楠煜是胆肥还是色心蒙了脑子,居然连他亲爹的女人都敢睡! 这两人搞在一起,可真真是打乾帝的脸啊。 这要是让乾帝知道了,只怕要气的吐血吧? 裴卿卿悄无声息的冷笑一声,煜王,她可还记得竹颜跟她说过,在药王山庄刺杀她的人,是煜王派去的? “都怪你!连个裴卿卿都杀不了!居然让她活着回来了,我早就说过,我不想看到她活着!” 裴卿卿刚想着煜王派人在药王山庄刺杀她的事,不防就听见从赵雪芙嘴里说出了这事,顿时就引起了裴卿卿的关注。 难道在药王山庄刺杀她,是赵雪芙做的? 不,或者说,是赵雪芙和煜王狼狈为奸干的?! “芙儿莫气,此事是本王的疏忽,本王没料到,那个裴卿卿居然如此命大,能捡回一条命,芙儿你放心,那裴卿卿敢给你不痛快,本王一定饶不了她!”慕楠煜说着,手指划过赵雪芙胸前的柔软,迫不及待的就想在赵雪芙脸上亲一口。 但却被赵雪芙躲开了,一巴掌就拍掉了慕楠煜在她胸前不安分的手,“说的好听,你能怎么不饶她?连我都在她那里吃了亏!你又能把她怎么样呢?再过不久,她可就要成为你的‘皇妹’了,你是不知道陛下现在有多宠着她,就连侯爷,都把她捧在手心儿!” 说到最后,赵雪芙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即便没有烛火的照映,也能瞧见她眼中的阴狠。 “呸!就凭她,一个低贱的庶女,也想做本王的皇妹?我看父皇就是老糊涂了!居然会听信裴震那个老东西的一面之词,认为裴卿卿是皇女,本王可不信!”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慕楠煜对裴卿卿的轻蔑,可以说是不屑一顾,压根儿就瞧不上裴卿卿。 一个卑贱的庶女罢了,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照照镜子! 慕楠煜满脸轻蔑的嘴脸,蔑视的自然是裴卿卿。 “还有那侯爷,不过就是个残废!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所以他才要了那裴卿卿,残废配个卑贱的庶女倒也般配,芙儿你说呢?”慕楠煜说的一脸得意,手指头还勾了一下赵雪芙的下巴,挑逗又暧昧,那眼神儿恨不得立马将赵雪芙扒光了! 第424章:奈何为夫睡不着 虽然赵雪芙是他父皇的女人,但是慕楠煜不得不承认,这个赵雪芙,是他见过最销魂的尤物,尤其是在床上,总是能叫人欲罢不能,哪怕是死在她身上也甘愿! 而且慕楠煜就喜欢这么偷偷摸摸的和赵雪芙私会,刺激! 慕楠煜眼睛里流露出如财狼一般的绿光,肆无忌惮的在赵雪芙白嫩的胸前横扫。 而裴卿卿,将慕楠煜和赵雪芙的对话,字字句句都听的清清楚楚! 好一个慕楠煜,好一个赵雪芙,好一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派人杀她还不算,还在这里出言不逊。 白子墨若是残废,那他慕楠煜连垃圾都算不上! 然后,慕楠煜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埋头在赵雪芙胸前啃咬了起来,里面时不时的传出赵雪芙轻吟的娇媚声。 这两个狗男女,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搞起来了! 接下来,裴卿卿自然懒得再去看,她怕看了长针眼! 眸光清冷的冷哼一声,慕楠煜的账,改日一定跟他好好算算! 然后裴卿卿就想悄悄地回去了。 可是,没那么好运。 没有烛火的照映,昏暗中,裴卿卿转身的时候,衣袖不小心带翻了身旁的烛台架…… 铁做的烛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谁?!”埋头在赵雪芙身上的慕楠煜瞬间就机警了起来,从赵雪芙身上跳了起来,赵雪芙当即也拉好了散开的衣服,严谨的盯着外面。 慕楠煜随手抄起搁在身旁的佩剑,与赵雪芙相视一眼,便一步步的朝着侧门靠近。 裴卿卿顿时心头一急,她知道慕楠煜过来了,撒腿就往殿外跑! “什么人?给本王出来!”慕楠煜推开侧门,没看到有人,但是却刚好看到裴卿卿跑出去的身影。 只不过,他并未看清那是裴卿卿。 分分钟,慕楠煜就提剑追了上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裴卿卿也不知道自己往哪跑了,只知道赶紧跑!不然被煜王逮到,她可不认为自己打得过慕楠煜。 倾臻宫荒废了这么多年,外面的小路上都长满了野草,裴卿卿一路跑过去,衣裙都被野草给划破了,但她丝毫都不敢懈怠,也不敢停下来,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跑快点! “不想死的给本王站住!”身后慕楠煜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裴卿卿更是心头一慌。 慕楠煜轻轻松松的翻了几个跟斗,就快追上裴卿卿了…… 跑路的裴卿卿,眉心狠狠地一皱,正担心自己会被慕楠煜追上。 不防下一秒,突然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她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撞上的是什么,突然腰间一紧,她就被人带着飞闪起来。 等裴卿卿缓过神儿来的时候,紧绷的心头才算松了口气。 好在她的救星来了。 几个起落之后,裴卿卿就回到了她就寝的那间寝殿里,也算摆脱了慕楠煜。 “为夫一会儿不在,你便给自己惹祸,看来以后为夫不能再让你离开为夫的眼皮底下。”男人低沉而温柔的嗓音响在裴卿卿头顶,她抬头望去,不是她夫君又是谁呢? 裴卿卿咧嘴一笑,眸子都明亮了起来,“夫君,你怎么来了?” 这大半夜的,白子墨怎么跑进宫来了? 不过好在是他来了,不然她恐怕难以躲得过慕楠煜! 这男人,真是她的救星啊。 每次她遇到危险,他都会及时赶来。 男人嘴角噙笑,揉了揉她的青丝长发,低声道,“枕边没有夫人,奈何为夫睡不着。” 但其实,他压根儿就没回房自己睡过。 从探完霍霄的墓一回来,便直接进宫来陪她了。 “……”倒是裴卿卿,嘴一撇,没她就睡不着了吗? 不过心里,甜滋滋的。 她也睡不着,不然也不会看出那么一出好戏! 不过,“这个时辰,宫门应该已经下钥了吧?你是怎么进来的?” 裴卿卿突然想到,这么晚了,宫门都应该下钥了,他是怎么进来的? “看来夫人是小瞧了你夫君的能耐,只要你夫君想,没有你夫君去不了的地方。”白子墨温润的眉眼间透着显而易见的狂妄。 没错,就是狂妄。 但裴卿卿就是喜欢他这无所不能的狂妄! 会让她相当有自豪感。 尤其是听他开口闭口的‘你夫君’,裴卿卿听的心里像是抹了蜜一样甜,“那你今晚,不回去了吗?” 就留下来陪我了是不是? 即便这男人是她夫君,可裴卿卿在他面前,永远都会脸红,会觉得娇羞… 瞧着她略含娇羞的模样,白子墨轻笑一声,“夫人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然后一个上手,便将他女人抱了起来,往床榻走去。 裴卿卿本来还想问问他,可有看到方才在倾臻宫发生的事? 但,她已经被男人抱到床上去了,于是便也作罢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总而言之,她不会放过慕楠煜的,还有赵雪芙! 第二天当裴卿卿醒过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有白子墨的身影了。 如画的眉心微微一皱,若不是枕边还留着白子墨淡淡的味道,白子墨就像没来过一样。 好在今日就能出宫了。 裴卿卿轻叹一声,便自己起身了。 像是算准了她醒来的时辰,裴卿卿刚起身,门外便有个宫婢推门而入。 看到裴卿卿醒了,那宫婢轻轻一笑,“姑娘你醒了。” 姑娘? 听到这称呼的时候,裴卿卿楞了一下。 好像许久都没人这么叫她了,自打和白子墨成亲之后,好歹都是称她一声侯爷夫人。 “你是……”裴卿卿瞧了那宫婢一样,看起来也不过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不过这小丫头笑起来倒是挺可爱的。 “奴婢是白晨,陛下让奴婢来伺候姑娘的。”白晨一边放下手里端来了清水,一边上去帮裴卿卿整理衣裙。 倒是裴卿卿,听闻白晨名字的时候,微微挑眉,“白晨?” 或许是这小丫头也姓白的缘故吧,所以裴卿卿瞧着白晨挺亲切的。 “清水已备好,姑娘先洗漱吧。”白晨看似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但是说话做事挺麻利的,想想也是,在宫里当差,做事不利索点怎么行? 第425章:丑话说在前头 然后在白晨的服侍下,裴卿卿洗漱之后,也吃了早膳。 再然后,裴卿卿就准备去找乾帝辞行。 说好只住一晚上的,今日她就可以回去了。 这个宫里,她多呆一刻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只是裴卿卿刚出门,就碰到一个耽误她去找乾帝的人。 “裴卿卿,你可还记得我?”来人挡住了裴卿卿的去路,并且听她打招呼的话,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随后屈膝道,“臣女见过溪凤公主。” 来人正是慕溪凤。 裴卿卿当时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慕溪凤会跑来找她? 难不成也是来找她麻烦的? 思及此,裴卿卿眉眼间便不免多了丝丝冷漠,意在告诉慕溪凤,没事别找她麻烦,她也不想惹麻烦,同时表示出她并无招惹慕溪凤的意思。 慕溪凤最好也不要招惹她! 但是,慕溪凤却突然搀扶了她一下,“你既也是父皇的骨肉,那便不必自称臣女,再过不久,怕是本公主还要称你一声皇姐呢。” 这话说的裴卿卿闪了闪目光,不免多看了两眼慕溪凤。 她倒着实没想到慕溪凤会这么说? 仔细瞧着,慕溪凤也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裴卿卿虽然有些狐疑,但也不是不知道分寸,与慕溪凤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道,“公主言重了,臣女不敢当。” 什么皇姐?慕溪凤的这一声皇姐,她可不敢当! 不难看出裴卿卿的淡漠与疏离,显然没有要和慕溪凤亲近的意思。 慕溪凤自然也看在眼里,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她反倒觉得,裴卿卿没有让她觉得讨厌。 如果说裴卿卿一见到她,便扑上来跟她套近乎,那才让慕溪凤讨厌呢。 因为平时慕溪凤身边,讨好套近乎的人实在太多了。 所以,反而是裴卿卿这股子的淡漠和疏离,更让慕溪凤觉得舒服些。 也说明,裴卿卿跟那些阿谀奉承之辈不一样。 尤其是再想到裴蓉华,相比之下,慕溪凤便越发的觉得,裴家的嫡庶,果然是有‘差别’的。 “你不必拘谨,我对你没有恶意的。”慕溪凤像是也瞧出了她的防备。 裴卿卿在防备着她,是怕她有什么恶意吧? 不过她对裴卿卿,可的确是没有恶意的,她保证! 慕溪凤一脸打保证的模样与裴卿卿对视着。 慕溪凤说的没错,她也的确是在防备着她。 最后,裴卿卿收回了与慕溪凤对视的目光,“不知公主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从慕溪凤的眼中,的确没看出有恶意。 但慕溪凤,是许皇后所出,昨日许皇后还想看她的笑话来着。 虽说慕溪凤这会儿对她没什么恶意,但不代表裴卿卿就会相信她。 这一大早的,慕溪凤来找她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留宿在宫里,所以我就来看看你,毕竟……”慕溪凤不以为意的说道,说话间语气还顿了一下,“说不定以后,我们会成为姐妹呢,你说是不是?” 现在整个宫里谁不知道啊,裴卿卿是父皇的皇女。 别说宫里了,外面也都传开了,只是目前还没有正式将裴卿卿的皇女身份公之于众罢了。 不过听父皇的意思,是要在祭祖的时候,让裴卿卿认祖归宗。 也就是说,再过不久,她就和裴卿卿是‘名正言顺’的姐妹了。 听闻慕溪凤说‘姐妹’二字的时候,裴卿卿是嘴角一抽,“臣女慌恐,公主还是莫要道听途说才好,臣女岂敢高攀公主,与公主称姐妹。” 和慕溪凤做姐妹,她可不敢高攀! 她也不想高攀。 慕溪凤不知道,姐妹这两个字眼,裴卿卿并不喜欢。 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再看到过裴蓉华了,前段时间因着给白子墨治病,都把裴蓉华忘到脑后去了。 如今白子墨的毒疾已解,裴蓉华,裴家欠她的,也该一一偿还回来了。 慕溪凤没注意到裴卿卿垂眸的瞬间,眸中掠过一丝冷光,但慕溪凤就算再怎么反应迟钝,也能听出裴卿卿字里行间的拒绝啊! 她是在拒绝自己皇女的身世吗?拒绝当公主? 慕溪凤意味不明的瞅了两眼裴卿卿,“你可是不想承认自己皇女的身份?” 能当公主,这要是换了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裴卿卿却还句句回绝? “公主,其实皇女之说,一直都是你们在说,我从未说过我是皇女。”裴卿卿面色淡然的浅笑一声,只是那笑意中,除了淡漠疏离再无其他,“公主贵为天之娇女,金枝玉叶,又怎能理解我的难处?陛下说我是皇女,你们都说我是皇女,可公主有没有想过,倘若我不是,倘若这只是个误会,那我岂非落得个冒认皇女的罪名,我不愿,也不想平白让自己背负罪名。” 或许是慕溪凤此时此刻对她没有恶意,所以她才会跟慕溪凤说这么多。 但其实,她心里便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说乾帝一定要让她做什么认祖归宗的事,那么这些话,她还是会当着乾帝的面说第二遍的。 有句话叫丑话说在前头。 如果,如果这是个误会,到时候乾帝怪罪下来,那她岂不是平白要背上个冒认皇女的罪名。 所以此刻,对慕溪凤,裴卿卿是很坦诚的。 但是慕溪凤,不是这么认为的,她反驳道,“可是你的身世,是裴大人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吗?” 很显然,慕溪凤是很信任裴震的意思。 但裴卿卿可不信。 她现在已经和裴家恩断义绝了,裴震说的话,她一句都不信。 倒是慕溪凤,瞧着像是与裴家关系极好的样子,“公主什么时候与裴家关系这般好了?” 不仅心里想,裴卿卿嘴上还这么问了。 或者说,裴卿卿只知道裴震是靠出卖她的身世来拯救裴家的,却不知,拯救裴震的人,是慕溪凤。 若非慕溪凤甘冒大风险,将裴震带出死牢,裴震也没机会在乾帝面前抖出裴卿卿的身世。 “你不知道吗?是本公主,协助裴大人将你的身世告知父皇的!”裴卿卿不知道,慕溪凤便随口告诉她。 第426章:收了我的聘礼 她瞧着,裴卿卿像是不知道的样子。 裴卿卿闻言诧异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这茬! 原来是慕溪凤救的裴震? 不过,细想想也是,当时裴震身陷死牢,不日便要问斩,如果不是有人相帮,恐怕裴震也见不到乾帝吧? 只是裴卿卿的确没料到,帮裴震的,会是慕溪凤。 此前她也未曾听说过这事儿。 更让裴卿卿好奇的事,慕溪凤为何要帮裴家? 或者说,为何要帮裴震? 在她的印象中,慕溪凤和裴家,并未有什么来往才是。 “公主……为何要对从无往来的裴家的施恩?”心里好奇,裴卿卿也就问了。 换言之,慕溪凤为何要帮裴震? 或者说,裴家有什么值得慕溪凤出手相帮的?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缘由,否则溪凤公主会是随便‘施恩’于人的人吗? 更何况救当时即将要被处死的裴震,怎么看都不是明智之举。 裴卿卿不禁就更加好奇了,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慕溪凤这么帮裴震? “因为……裴家有本公主喜欢的人。”慕溪凤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她喜欢裴少枫,不怕告诉任何人! “什么?!”倒是裴卿卿,愣住了,“裴家有公主喜欢的人?” 是她听错了?还是慕溪凤说错了? 裴家居然有溪凤公主喜欢的人? 怎么她在裴家时从未听说过?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皱,显然是被慕溪凤这般突如其来的话给惊讶到了。 裴家总共就两个儿子,一个裴正浩,还有大哥裴少枫。 裴卿卿不免多看了两眼慕溪凤,瞧着她面露娇羞的模样,裴卿卿心想,以溪凤公主心高气傲的脾性,应该是看不上裴正浩的。 莫非……慕溪凤喜欢的,是大哥! 思及此,裴卿卿不禁连眼神都亮了亮,略带三分试探性的口吻道,“公主喜欢的……是我大哥?” 被裴卿卿猜到,慕溪凤除了面上的娇羞更明显了一点,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她本来就喜欢裴少枫啊! “被你看出来了?”慕溪凤很大方的就承认了,说话都带着女儿家的娇羞,“本公主喜欢你大哥很久了,之前是因为父皇对裴家有偏见,所以我才没表明,不过现在好了,父皇和裴家的误会解开了,等裴少枫回来,我就让父皇下旨给我们赐婚!” 裴卿卿看的出来,慕溪凤带着很美好的幻想。 这也让裴卿卿默然了一下,看慕溪凤的样子,不像是玩闹。 瞧着,慕溪凤似乎真的很喜欢大哥。 还说要让乾帝赐婚? “万一,陛下不愿意赐婚呢?又或是……我大哥不同意呢?”裴卿卿思绪着问出了两个很现实的问题。 最关键的,还是后者。 若是大哥不愿意呢?又该如何? 裴卿卿很了解她那个大哥,若是他不愿意,必会拒婚的。 不过慕溪凤倒是很让她意外,没想到慕溪凤会这般直接的说出她对大哥的心意。 裴卿卿甚至在想,若是……慕溪凤真能和大哥结下姻缘,或许对大哥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虽然慕溪凤这个人平时骄纵了些,但心地不坏,为人还仗义,为了大哥,敢救身陷死牢的裴震。 且不论被救的是裴震,单说慕溪凤此举,着实算得上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可是,听闻裴卿卿泼她冷水,慕溪凤当即就表示不赞同,“父皇不会不同意的!就算父皇不同意,我也有办法让父皇为我和裴少枫赐婚!至于裴少枫,他已经收了我的聘礼,他敢不同意!” 慕溪凤嘴一撇,可以说是很傲娇了。 她才不怕裴少枫不同意呢,裴少枫都已经收了她的定情信物了! 至于父皇那儿,慕溪凤就更不担心了,她有的是办法让父皇答应! “聘礼?”倒是裴卿卿闻言嘴角一抽。 大哥居然还收了慕溪凤的聘礼? 她怎么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看来这慕溪凤和大哥之前还有很多故事嘛? “不错!他已经收了我的聘礼!我们约定好,等他回来,便娶我!”慕溪凤很肯定的告诉裴卿卿,她和裴少枫的婚事,早已敲定了!谁也改变不了。 瞧着慕溪凤那一脸乐开了花儿的模样,裴卿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些打击慕溪凤的话似乎也不太好,于是裴卿卿便罢了,不说也罢。 总归大哥过不久便会从南境回来了,到时候在问问大哥的意思也不迟。 不过,今天和慕溪凤聊天,让裴卿卿好像重新认识到了这个心高气傲的公主,总之,慕溪凤并不讨厌。 最后,犹豫了一下之后,裴卿卿同她说道,“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事情,虽不知公主与我大哥可否有缘能成眷属,但还是恭喜公主,希望公主能永远都记得自己的这份初心。” 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事情,裴卿卿是这么认为的。 希望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慕溪凤都能记得此时此刻的这份初心吧? 毕竟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如果说,慕溪凤真能和大哥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她自然也会为大哥感到高兴的。 她会祝福慕溪凤和大哥。 这慕溪凤,虽说是慕玄凌的胞妹,但却和慕玄凌不一样,慕溪凤平时虽骄纵,但是秉性率真,不像慕玄凌,表面的率真都是假象。 她裴卿卿,向来恩怨分明,虽然慕玄凌欠了她的血债,但是慕溪凤,与她并没有仇,所以她没必要连慕溪凤一起记恨。 “本公主也谢谢你跟本公主说这么多,好了,时辰不早了,本公主也该去给母后请安了,然后出宫去裴家看看,改日本公主再来看你!”慕溪凤说着,还在裴卿卿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就绕过她要走了。 “公主……”就在慕溪凤绕过她的时候,裴卿卿又叫住了她。 慕溪凤顿步回头,以眼神询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裴卿卿抿了抿唇,“臣女有一句话,想提醒公主。” 慕溪凤闻言闪了闪目光,看着她开口道,“你说。” 想提醒她什么? “公主当小心裴家人。”这算是裴卿卿对慕溪凤的忠告吧。 她太了解裴家人了,慕溪凤贵为公主,裴家人自然会捧着她,但是,裴家有裴正浩和曲氏那对母子,难保不会对慕溪凤有恶念。 还是提醒一下慕溪凤为好。 第427章:卿公主 听闻裴卿卿的警告,慕溪凤顿了一下,方才说道,“本公主心中有数,你自己在宫里,也要多加小心。” 说完之后,慕溪凤便走了。 宫里的险恶,只会比裴家更险更恶。 听闻昨日裴卿卿进宫,便亲身体验了一回,该当知道,这宫里,才是最险恶的地方。 望着慕溪凤走远的背影,裴卿卿恍然了一下,刚才,她感受到了慕溪凤的善意。 “姑娘,我们还去找陛下吗?”白晨看裴卿卿半天都不说话,于是便上前请示道。 被溪凤公主这么一掺和,还去找陛下吗? “去,我们走吧。”裴卿卿回过神来,便跟着白晨去往勤政殿方向,去找乾帝说出宫的事。 只是裴卿卿到勤政殿的时候,不巧乾帝不在。 勤政殿里伺候的宫人都认得裴卿卿了,也知道裴卿卿现在很得陛下的宠爱,所以对裴卿卿的态度,也是极好的。 “卿公主,陛下还在上朝,卿公主不若先回去,等陛下下朝了,自会召见卿公主的。”说话的,是勤政殿御前伺候的大太监,全贵公公。 只是这开口闭口的‘卿公主’叫她是怎么回事?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公公请慎言,臣女不是什么公主,不敢担公公一声卿公主!” 她不得不纠正一下这全贵公公的言辞! 乾帝还没正式认她呢!这些宫人,改口倒都挺快的! 哪知,全贵公公非凡不认为她反驳的是对的,反而还赔着笑脸对她,“瞧公主说的,陛下既已认了卿公主的身份,这一声卿公主是迟早的事儿,只待卿公主在帝庙祭祖时认祖归宗,便是名正言顺的卿公主了。” 全贵公公说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的,典型的公公笑脸。 就像他说的,叫一声卿公主是迟早的事,陛下要在祭祖时让裴卿卿认祖归宗,这事儿在宫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说,全贵公公不认为自己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全贵公公对她笑呵呵的,态度又好,倒叫裴卿卿不好去打人家的脸面,索性就不说这茬了,她不想再听到认祖归宗四个字! “不知陛下还有多久下朝?”裴卿卿适时的转移话题道。 “这个……”全贵公公估摸了一下时间,说道,“今儿朝堂上怕是政事多,陛下要安抚霍家,又要商议霍家军的事儿,只怕一时半会儿是下不了朝的,要不卿公主还是先回去等会儿?” 听闻全贵公公提起霍家的时候,裴卿卿顿了一下,“公公是说,今日霍家人进宫来了?” 霍霄已入土为安,于情于理,乾帝都会给霍家一些封赏,以做安抚。 想起来,裴卿卿不免叹了口气,霍霄的死,让霍筱雅现在对她心生芥蒂,也不知道霍筱雅怎么样了? 还有徐夫人,往日对她也不薄。 全贵公公自然听不见裴卿卿的心声,也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如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陛下宣了霍家大小姐进宫,霍大将军为国捐躯,封赏想是少不了的,只是可惜了霍大将军啊,可惜了……” 说到最后,全贵公公不免叹息了一声。 霍大将军死了,这封赏,自然就落到霍家大小姐头上了。 可惜了霍大将军啊…… 听闻全贵公公的感叹,裴卿卿没再说话,霍霄死了,要封赏有什么用? 再多的封赏,也安抚不了霍筱雅丧父之痛。 既然霍筱雅进宫了,那她就在这里等着,等着见霍筱雅一面,哪怕看看她也是好的。 全贵公公叹息过后,便又向裴卿卿请示道,“卿公主你看……”要不要先回去? “公公不必管我,我就在这儿等。”她就在这等,等霍筱雅从朝堂里出来。 全贵公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裴卿卿面色坚定,也就不再多说了,于是便退了下去,让裴卿卿自己在这儿等着。 此时里面的朝堂上,乾帝高坐在龙椅上,下面两排站满了文武百官,包括白子墨也在内。 大殿中央跪着的,正是霍筱雅。 乾帝一摆手,御前伺候的宣旨太监当即会意,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圣旨,当众宣读。 圣旨的内容,无非都是些安抚霍家的言辞,告慰霍将军功勋卓越之类的,关键的还是圣旨上最后一句话。 “特封霍将军之女,霍筱雅为南阳郡主,以示安抚,以彰圣恩,钦此!” 就这样,霍筱雅成了南阳郡主。 霍筱雅跪在下面,安安静静的听着圣旨宣读完,面无表情的磕头谢恩道,“臣女叩谢陛下恩典。” 但在霍筱雅磕头的一瞬间,无人看到她眼中的泪光。 她爹死了,给她一个郡主的头衔有什么用? 然后圣旨就送到了霍筱雅的手里,当霍筱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眸中有泪光,也有坚定,“敢问陛下,何时能为臣女的父亲平冤?” 一个空有其名的郡主头衔就想打发了她吗?她爹的死,陛下只字未提,是想不了了之吗? 就因为对方是神昭镇南王,所以她爹就要含冤而死了吗?! 霍筱雅眼含悲愤的望着高高在上的乾帝陛下,面上的坚定,好似在告诉乾帝,若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便誓不罢休一样。 果不其然,霍筱雅这一问,哪怕是隔着龙冠,也能瞧见乾帝皱起的眉头,显然很是为难,“此事朕自会派人去查,霍将军已入土为安,郡主该节哀顺变才是,朕定会还霍将军一个公道。” 若是细听,便能听出,乾帝隐隐有几分磨牙的味道。 但霍筱雅可不管那么多,她只要乾帝有这句话就行,“臣女代亡故的父亲叩谢陛下,有陛下此一诺,便能告慰家父的亡灵。” 大殿上的臣子们纷纷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心想说这霍筱雅……啊不,现在该说是南阳郡主了。 心想说这南阳郡主还真大胆,居然字字句句都在逼迫陛下! 虽然霍筱雅的话,看似恭敬,但实则,可不就是逼陛下为霍霄平冤吗! 霍霄为国捐躯,战功累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杀害了,若是陛下不给霍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是怕是要寒了万千将士的心哪! 第428章: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帅 霍筱雅便是以此来‘要挟’陛下,替霍将军讨回公道。 乾帝哪会听不懂霍筱雅的言外之意啊,他要是不给霍霄讨个公道,怎么跟霍家交代,又怎么给天下将士一个交代? 毕竟霍霄生前,是统领万千将士的主帅将军,不明不白的死了,霍家也好,军中也罢,都需要一个交代,否则怎么安抚人心? 单从乾帝凝重的脸色,就知道这事让他很是头疼。 如果疑凶是别人,那还好说,可这事偏偏牵扯到神昭镇南王的头上。 即便他是一国之君,却也无权处决神昭镇南王。 最后,乾帝黑着一张脸,开了口,“煜王。” 一开口,叫的便是煜王,慕楠煜。 慕楠煜就在下面百官的最前面站着,听闻乾帝叫他,立马就出列,“儿臣在。” 今天这事儿,慕楠煜都看在眼里,他也大概猜得到,父皇叫他干什么? “此事就由你负责追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还霍将军一个公道。” 果不其然,乾帝将追查霍霄死因的差事交给了他。 但是这差事,可未必是什么好差事。 慕楠煜闻言,却是故作犹疑了一下,“父皇有命,儿臣本不该不从,只是……这霍将军之死,不是说凶器是神昭镇南王的乌金箭吗?儿臣担心自己能力不足,奈何不得那镇南王呀,还请父皇明鉴!” 开玩笑,这要是个还差事,慕楠煜想都不想保准就接手了。 可这等棘手的差事,他才不想掺和呢。 那霍霄,可是深得军心,这要是破不了案,还得落得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还会在军中失了威望,这种事,谁沾上都落不得什么好处呀! 听闻慕楠煜拒绝接手,霍筱雅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她又岂会不知煜王的心思。 不想接这烫手的山芋,霍筱雅心里悲愤的同时也感到悲凉,枉费她爹戎马一生,甚至连命都丢了,可到头来,却没人愿意还他一个公道! 最是无情帝王家,霍筱雅现在才彻底明白了这句话。 “你……”慕楠煜的那点心思,乾帝作为他的父皇,又怎会看不出来? “混账东西,平日里抢着从朕这里找事做,怎么今日朕将这等重任交给你,你却在此推三阻四!实在是叫朕失望!” 乾帝面色铁青的训斥道。 慕楠煜则被训斥的抬不起头来。 心下吐槽说,就是因为这事儿太重任了!他才不敢接啊! “哼!”乾帝冷哼一声,又威严的往下扫了一眼,“诸位爱卿,你们有谁愿意负责此案啊?” 下面的一众臣子,一个个都把脑袋压的低低的,生怕乾帝点名到他们头上! 一秒,两秒,三秒…… 还是没人找出来说话。 慕楠煜身边还站了个慕玄凌,瞧着无人敢说话,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个成竹在胸的冷笑,往前一步道,“……” “陛下,臣愿协助煜王,查清霍将军之死,还霍家一个公道。” 就在慕玄凌刚要开口的时候,不防被白子墨抢了先。 慕玄凌顿时脸色就冷了下来,扭头看了眼白子墨,他是故意的?! 似乎没料到一向阴晴不定的战北候会突然开口,一时间,朝堂上便又有一阵阵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一群臣子们都在下面咬头接耳,很显然是没料到战北候会主动请命,调查霍将军之死。 白子墨主动请命,就连乾帝都沉默了一阵儿,严谨的盯着下面的白子墨瞅了许久,也没瞅出个什么来。 一群大臣,除了白子墨,竟无一人跟站出来说话,乾帝气愤之余,却也只能准了白子墨所奏,“……” “父皇,儿臣也愿请命,协助煜王兄查证此案,还请父皇恩准!” 就在乾帝刚要点头答应白子墨的时候,突然慕玄凌又抢着开口了。 旁边的慕楠煜都楞住了,心想说这一向无利不起早的慕玄凌居然会抢着争这桩案子? 霍霄的公案,明显就捞不着什么好处。 就连战北候都来凑这个热闹?以前也没听闻霍家和战北侯府走的进啊? 慕楠煜抬起头,本来想说既然慕玄凌请命,就让白子墨协助慕玄凌去查好了! 但是慕楠煜话到嘴边,抬头瞅见乾帝的冷眼,到嘴边的话愣是不敢吐出来! 看父皇的意思,是打定主意要让他接手这桩公案了?! “凌王,你刚回京不久,此去南境你也辛苦了,霍将军的案子,就交由煜王去办。”乾帝开口,便相当于是一锤定音了,说着又看了眼白子墨,“由侯爷从旁协助,今早查清谋害霍将军的凶手!” 乾帝这话,是同时说给慕玄凌和慕楠煜,以及白子墨三个人听的。 白子墨从始至终,表情都是淡漠的,“臣领旨。” 因为他知道,除了他,乾帝没有更好的选择。 朝堂的这一帮朝臣,十个有九个都是酒囊饭袋。 慕楠煜虽然不大愿意,但还是只能受命,“儿臣领旨…” 只有慕玄凌,请命被驳回,若有所思的垂眸,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父皇刚刚那句‘此去南境你也辛苦了’说的意味深长啊? 他怎么觉得父皇是话里有话呢? 父皇是想暗示他什么? 眼见这事定了下来,霍筱雅看了看淡漠的白子墨,又看了看煜王,眼神复杂。 最后霍筱雅颔首一拜道,“陛下,朝政大事,臣女不便在此,臣女先行告退。” 既然有人负责追查谋害她爹的凶手,那她就没必要留在这里听他们商量国家大事了。 乾帝没说话,只是摆摆手,霍筱雅便自觉的退了下去。 霍筱雅走了之后,慕玄凌很快就收敛好了心态,重新站了出来。 他有事进谏。 “父皇,霍将军之死,令朝野上下皆为之痛心,可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帅,霍家军更是霍将军生前的心血,儿臣斗胆举荐一人,继承霍将军的衣钵。” 慕玄凌的这番谏言,倒是引起了乾帝的关注,“哦?你想举荐何人?” 军中的确不可一日无主帅。 “回父皇,儿臣举荐的,正是霍家军中之人,此人名叫曹勇,是跟随霍将军多年的副将,深得霍将军的器重与信赖,若由他来统领霍家军,想必也会令霍家军上下信服,还请父皇恩准。” 慕玄凌说的大义,全然一副为乾帝,为霍家军考虑的口吻。 第429章: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乾帝默然了一下,似是在斟酌考虑慕玄凌的提议。 其实慕玄凌说的也不无道理,霍霄在这个时候惨死,若是让其他人来统领霍家军,难保霍家军上下会有怨言,毕竟霍霄生前,深得霍家军的爱戴。 若有霍家军自己人来接管霍家军,军中将士想必更容易接受一些。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军心稳定很重要。 于是乾帝幽幽开口,“凌王所言有理,朕便准你所奏,由副将曹勇,接管霍家军。” 说罢,乾帝又补充了一句道,“那曹勇人现在何处啊?” 都说知子莫若父,乾帝又怎会不了解他这个儿子呢? 凌王既然提出这提议,想必也把那曹勇带来了吧? “回父皇,曹勇现下正在殿外。”一看慕玄凌便是早有准备的。 “宣他进来吧。”这话,乾帝是对御前伺候的传旨太监说的。 随后,传旨太监便高喝一声,宣曹勇觐见。 从慕玄凌这个提议说出口的时候,白子墨就盯着他了。 曹勇…… 白子墨意味不明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眸光深谙,好似一池深潭,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很快,曹勇就进殿来了。 一身的盔甲,倒也还算威武,一进来便单膝跪地,“末将曹勇,拜见陛下!” “曹勇,父皇刚刚任命你为新任的霍家军统帅,还不快谢恩。”像是怕乾帝反悔似的,慕玄凌迫不及待的就把乾帝刚才的话说与曹勇听。 曹勇一听,顿时连眼睛都睁大了一圈,郑重其事的给乾帝叩首,“末将叩谢陛下圣恩!” 表面上,曹勇还算克制,没什么太兴奋的表情,但心里,激动的都要飞起来了! 凌王果然说话算数,让他统领了霍家军! “起来吧。”乾帝大手一摆,很明显是嗅到了慕玄凌和曹勇之间不对味儿? 但他是天子,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岂能反悔,“曹勇,霍将军仙逝,你要安抚好霍家军上下,别再给朕添乱子明白吗?” 这曹勇资质平平,要不是看在他出身霍家军的份上,这霍家军统领的位置,哪能轮到他? 曹勇的价值,便是替他安抚军心,别让霍家军军心不稳,给他惹出什么乱子。 眼下,安抚军心人心最为重要。 曹勇不傻,自然明白乾帝的言下之意,“末将明白,请陛下放心,末将定当不负陛下厚望!” 慕玄凌亦是得意一笑,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退下吧。”乾帝再摆手,就是曹勇退下。 曹勇也识趣,“是,末将告退。”然后很听话的就退了下去。 …… 霍筱雅出了大殿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她在想,白子墨会公正无私的查清谋害她爹的凶手吗? 从大殿里出来,霍筱雅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徐姐姐。”直到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才拉回了霍筱雅的游离的思绪。 裴卿卿已经在这儿等了她许久了。 “卿……你怎么在这里?”霍筱雅想叫她的名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而是换上一副冷漠的样子看着她。 其实霍筱雅知道,她爹的死,怪不得卿卿,也怪不得白子墨。 可是卿卿为了庇护北宫琉,而枉顾她爹的死…… 总之,霍筱雅就是心里不舒服,过不去那道坎儿。 “我在等你,徐姐姐,你还好吗?”裴卿卿上前,她想关心霍筱雅,哪怕霍筱雅对她冷漠,她也想关心她,因为霍筱雅是她唯一知心的朋友。 霍筱雅不是感受不到她的关心,只是脸色依旧很冷淡,“我有什么不好的,陛下还封我为南阳郡主,你说我有什么不好的?” 她将手里的圣旨拿起来给裴卿卿看,可裴卿卿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光。 霍霄的死,换来了这个南阳郡主…… 她知道,霍筱雅心里一定很难过,很心酸。 裴卿卿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心酸难过,她想安慰她,“徐姐姐对不起,你爹的事,我很抱歉……”帮不了你什么 “夫人用不着抱歉,我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霍筱雅笑了笑,但她却擦了擦眼角。 裴卿卿没有错,她们如今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徐姐姐……”看到霍筱雅这样,裴卿卿心里也很不好受。 霍筱雅现在已经不能好好跟她说话了,也不能好好听她说话了。 她说的话,霍筱雅已经听不进去了。 霍霄的仇一日未报,只怕霍筱雅的心结便一日难解。 “夫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霍筱雅说完甚至都没理她,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就走了… 望着霍筱雅孤寂的背影,裴卿卿狠狠地一皱眉,她一开始就知道,霍筱雅会成为南阳郡主,可她却万万没料到,霍筱雅会是以这种方式成为南阳郡主的。 没料到霍霄会死。 这一切,早已超出了前世的轨迹。 令裴卿卿感到很无助,也很无力。 “夫人……”这时,裴卿卿身侧响起男人熟悉的嗓音。 白子墨不知何时就到了她身边。 看着她失神,白子墨知道她在忧心些什么? 方才他看见霍筱雅走了。 “子墨,霍将军的死,还是没有眉目吗?”她实在是不想看到霍筱雅这样,她想让霍筱雅变回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快意女子。 白子墨伸手搂着她的肩膀,给她安抚,低沉的嗓音道,“并非完全没有眉目,今日在朝堂上,陛下命我协助煜王查证此案,夫人别担心,我会尽快查清真相的。” 听闻男人这么说,裴卿卿叹息的点点头,但愿能早点查清,好还霍霄一个公道,也还北宫琉一个清白。 不过,“煜王?” 裴卿卿仰头望着男人俊美的容貌,“怎么是煜王?” 煜王那个草包,能干什么? 连慕玄凌都斗不过,他能查到什么? 而且昨晚在倾臻宫看到的事……她还没跟白子墨说呢? 赵雪芙居然和煜王有一腿…… 要是白子墨知道了这事,他会有什么表情…? 毕竟,赵雪芙也曾是这男人心中的‘白月光’不是?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在想要不要告诉他昨天在倾臻宫看到的? 第430章:夫人说,我听着 上次在药王山庄刺杀她和竹颜的事,便是赵雪芙的主意! 倒是白子墨,并未注意到她眼中的思绪,男人有他自己的思虑,“想必陛下对慕玄凌已有所怀疑,霍霄的案子,没让慕玄凌插手,陛下虽久居深宫,但他不聋也不瞎。” 想必慕玄凌借道去神昭的事,叫乾帝听见了什么风声。 霍霄又是死在乌金箭下,牵扯到了镇南王头上,所以乾帝才不让慕玄凌插手此事。 乾帝虽然久居深宫,但是外面的事,不代表乾帝就一无所知。 他能派龙影来刺杀他们,自然也能派人跟着慕玄凌。 慕玄凌自以为能瞒天过海,殊不知,逃不过乾帝的眼皮子底下。 裴卿卿理解白子墨说的意思,只是她心里,还是觉得悲凉,“夫君,我想回家了。” 这个宫里,呆她连喘口气都是压抑的。 男人牵着她的手,嗓音低沉又温柔,“好,我们回家。” 有白子墨,裴卿卿都懒得去跟乾帝打招呼了,跟着自己男人回家去。 然后在出宫的路上,裴卿卿一路都在……喋喋不休。 “夫君,我今天碰到溪凤公主了,你猜她跟我说了什么?” “嗯?” “夫君你绝对想不到,溪凤公主居然爱慕我大哥!” “嗯。” “而且溪凤公主还说,等我大哥回来,就要与我大哥成亲!” “嗯。” “我竟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与溪凤公主有了情愫?听溪凤公主说我大哥收了她的聘礼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夫君你说,这么大的事,大哥居然瞒着我!等他回来,我非得好好问问!” “嗯。” “……”裴卿卿嘴一撇,斜眼儿瞅着身边的男人,“你就知道嗯!不能说点别的吗?”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清贵高冷的…… 不过,她喜欢。 “夫人说,我听着。”男人低沉的嗓音透着宠溺,他知道,她心里不痛快,让她说说话发泄一下也好。 她说,他听着。 裴卿卿撇撇嘴,嘴上没再说什么,可心里甜着呢。 至于煜王刺杀她的事,她没跟白子墨说,煜王现在负责查霍霄的案子,就算不指望煜王那个草包能查出真相,但眼下还是先查清霍霄的死要紧。 所以裴卿卿便决定,煜王的账先记着,等查清暗害霍霄的凶手,再找煜王算账也不迟。 然而,裴卿卿不知,白子墨早已知晓煜王派人刺杀她的事。 不过这回男人跟她想的一样。 眼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煜王再出什么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乱,所以白子墨的决定,跟裴卿卿心有灵犀,暂时先让煜王多逍遥几天。 …… 说起慕溪凤,此时慕溪凤又去了裴家。 这段时间以来,只要慕溪凤一有时间,就往裴家跑。 真就把裴家当成自己家了一样。 而且每次去裴家,慕溪凤都是呆在裴少枫以前住的房间里,现在她对裴少枫的屋子,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就连屋子里裴少枫留下的兵书,都被她看完了。 慕溪凤趴在窗户边,百无聊赖的撑着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少枫,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再不回来,这屋子都要变成她的了! “公主又在想大少爷了吧?”这时,门口进来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手里还端来了一小壶酒。 慕溪凤看了进门的女子一眼,便继续无聊的趴着脑袋,闷声道,“是啊,父皇已经下旨,召少枫回京,只是他怎么还没到啊!” 那女子动作熟练将手里的酒壶搁在桌上,笑道,“南境路途遥远,又有公主这么惦记着大少爷,相信要不了多久,大少爷就会回来的。” “我就是想早点见到他嘛。”慕溪凤搭拢着脑袋瓜子,她这么隔三差五的往裴家跑,一来是想念裴少枫,二来也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嘛。 谁知道他哪天就突然回来了呢? 慕溪凤想让裴少枫回来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 “公主对我们大少爷可真好,大少爷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单从说话的口气,就能听出这女子与慕溪凤之间相处的很熟悉,并且还很融洽。 或者说,是慕溪凤信任她。 而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碧珠。 自从上次裴震死里逃生之后,碧珠处事就更加隐忍低调,就像一只潜伏起来的小蛇,一直在等待时机。 当慕溪凤出现在裴家的时候,碧珠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于是这段时间,她悄悄地接近慕溪凤,并且很快,她就获得了慕溪凤的信任。 因为碧珠看出,慕溪凤原来喜欢她们大少爷,所以碧珠很容易投其所好,经常跟慕溪凤讲裴少枫以前的事,就连裴少枫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裴少枫平时有什么喜好,碧珠都拿出来跟慕溪凤说了。 就像现在,她拿来了裴少枫平时喜欢喝的酒,“公主,这是大少爷平时喜爱喝的果子酒,公主要不要也尝尝?” “果子酒?”慕溪凤闻言,就从窗户上爬了起来,坐到了碧珠面前,“这果子酒一般都只有女子喜欢喝,怎么少枫一个大男人也喜欢喝这些酒啊?” 男人不是都喜欢喝一些烈酒吗? “公主有所不知,大少爷以前最是自律,洁身自好,大少爷还经常说,喝酒容易误事,而这果子酒,既有果子的酸甜,又有酒的醇香,最适合小酌。”碧珠说着,还给慕溪凤斟了一杯,“公主尝尝看。” 既然是裴少枫喜欢的酒,慕溪凤当然要尝尝看了。 虽说她喝过的果子酒也不少,但这一杯酒下肚,味道却跟她平时喝的不太一样。 “这是什么果子泡的酒?味道还挺独特的。”慕溪凤咂咂嘴说道。 “回公主,我也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果子呢,只知道是一种山里的野果子,是大少爷亲自采摘回来的,这酒也是大少爷自己泡的。”碧珠说着,还有股贼兮兮的味道,低头靠近慕溪凤的耳边,跟她说着悄悄话,“公主,这酒是大少爷去南境之前酿泡的,大少爷是留给自己回来之后喝的,我是偷偷拿来给公主尝尝鲜的,公主可要帮我保密呀。” 第431章:必会找她麻烦 碧珠笑嘻嘻的,纯良无害,慕溪凤听的眉头一挑,配合着她嘿嘿笑道,“你放心,这酒既然是本公主喝了,本公主自然会帮你保密的。” 如此,便像是小姐妹之间的小秘密一样,碧珠笑盈盈的,“多谢公主。” “本公主还要喝,碧珠你再给我倒一杯。”裴少枫亲手酿泡的酒,她当然要多喝点了,而且味道还真不错。 “是…”碧珠也高兴,为慕溪凤添酒。 几杯酒下肚,慕溪凤便隐隐有了醉意,脸颊也开始泛红。 “公主可是喝多了?我扶公主去榻上歇息一下吧。”碧珠知道,这酒比起一般的果子酒,烈性还是要大很多的。 慕溪凤脑袋有些昏沉,便任由着碧珠扶她去休息,她确实想要睡一觉。 安置好慕溪凤之后,碧珠转个身,便从敞开的窗户,瞧见了外面院墙下站着的裴正浩。 裴正浩对慕溪凤的垂涎,碧珠是一清二楚。 但裴正浩却看不见碧珠嘴角的一个冷笑。 简单的收拾了果酒之后,碧珠便出了房门,走近裴正浩身边,发现裴正浩还在盯着房间里看,碧珠轻笑一声,“看来二少爷是真的很喜欢公主呢?” 每回只要慕溪凤来裴家,裴正浩都会跑来这么远远的看着慕溪凤。 慕溪凤身份尊贵,所以裴正浩还算清楚自己的身份,虽然垂涎慕溪凤,但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而且裴正浩也很清楚,慕溪凤喜欢的是裴少枫。 听闻碧珠的笑声,裴正浩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是在取笑我吗?” 虽然让碧珠做了他的妾室,但是在裴正浩心里,碧珠不过就是个奴。 碧珠当然能察觉到裴正浩的危险,盈盈一笑道,“二少爷误会妾身的意思了,妾身哪敢取笑二少爷啊,妾身只是没想到,二少爷竟会如此喜欢公主罢了。” 毕竟以前裴正浩,虽然花心,好色成性,但从来不会真正对哪个女人用情。 不过,看他远望慕溪凤的眼神儿,似乎是真的喜欢上慕溪凤了? 只可惜,慕溪凤永远都不可能看上他。 碧珠表面笑意盈盈的,可裴正浩听不见她心里的冷笑,“二少爷若果真喜欢公主,或许妾身可以帮帮二少爷。” 只是这话,倒叫裴正浩冷笑了一声,“就凭你?你能怎么帮我?” 对于裴正浩不屑的态度,碧珠不以为然,像是没瞧见似的,依偎在裴正浩身边儿浅笑,“二少爷,这公主就算再怎么心高气傲,可说到底,她也是个女人哪,二少爷一向不是最了解女人的吗?这女人哪,一旦身给了谁,那心自然就是谁的,妾身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她这话中暗示简直不要太明显,裴正浩要是连着这都听不懂,那才真是蠢。 瞧着碧珠乖巧讨好的笑脸,裴正浩犹疑了一下,倒不是怀疑碧珠,而是在思考碧珠方才的话。 就像碧珠一样,以前不也是不愿意从他吗?可是身子被他霸占之后,还不是就乖乖地跟了他。 这公主说到底,不也是女人吗? 不可否认,裴正浩有些心动了。 想着对公主故技重施? 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裴正浩打压下去了,反过来冷眼瞅着碧珠,“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本少爷?” 居然给他出这么不要命的主意?! 对方可是公主,不是什么普通的民女,他要是强占公主,哪有他的好果子吃! 碧珠是想害他是不是? 没成想裴正浩脑子这次反应的这么快,碧珠心下慌了一下,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露出个恰到好处的委屈,“二少爷怎会如此说妾身呢?妾身整个人都是二少爷的,又怎会害二少爷呢,妾身一心为二少爷着想,不想二少爷为情苦恼,这才想替二少爷分忧的。” 裴正浩幽幽的睨了一眼碧珠,“当真?” “自然是真的,二少爷怎可怀疑妾身对你的心意呢!想必二少爷也知道,公主心仪的,是大少爷,如今大少爷又立下战功,不久便会回来,到时候,公主定是会嫁入裴家的呀,只是迎娶公主的人……” 可就不是你裴正浩了。 碧珠未说完的话意思很明显。 裴正浩显然又是犹豫了! 慕溪凤总归是要嫁入裴家的,只是迎娶慕溪凤的人,可就轮不到他裴正浩了。 想到这里,裴正浩心中就不免升起了一股嫉妒。 并不是只有女人才会嫉妒的,男人也会。 单看裴正浩的脸色,碧珠就知道她的话起作用了,发出一声善解人意的叹息,“妾身是想着,如今公主也还算信任妾身,若是二少爷真对公主情根深种,妾身可以帮二少爷在公主面前说说好话呀,好让公主能明白二少爷的一片真心啊。” 实则裴正浩听不见碧珠心里的冷笑,什么情根深种,一片真心,说的连她自己都不信。 但是碧珠认为自己说的很感动不是吗?能‘感动’裴正浩就行。 管它假不假呢。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裴正浩意味不明的瞅着碧珠,似乎是想看看碧珠说的是真是假。 但碧珠善解人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包藏祸心。 “妾身当然是这么想的,二少爷还不知道妾身嘛?妾身事事以二少爷为先,只要二少爷开心,妾身便开心。”碧珠将温柔体贴演绎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里面全是对裴正浩的‘情义’ 裴正浩瞧着,碧珠也是惹人怜爱,便将她往怀里搂了一把,“好,小碧珠,只要你帮我得到公主的青睐,本少爷就抬你做平妻。” 就你?还想得到溪凤公主的青睐?做梦去吧。 碧珠心下冷笑一声,但表面上,碧珠笑的很开心,“那妾身就先谢过二少爷了。” “浩二!你在干什么?!”就在裴正浩正高兴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叱呵声。 碧珠一回头,便见曲氏一脸不耐烦的瞅着裴正浩。 准确的说,是瞅着她。 自从曲氏从佛堂里放出来之后,碧珠便一直想办法躲着曲氏,她知道,曲氏必会找她的麻烦。 第432章:打狗还得看主人 曲氏记恨裴卿卿,自会连她一起记恨上,就算她现在不是裴卿卿的丫鬟了,可曲氏也不会对她有好脸色。 更何况她还成了裴正浩的妾室。 看到来的是曲氏的时候,碧珠闪了闪目光,不动声色的往裴正浩身后挪了挪,不想跟曲氏正面交锋,毕竟曲氏说到底,还是裴家的当家主母,还是裴正浩的母亲。 碧珠很清楚,凭她现在在裴家势单力薄的,和曲氏硬碰硬,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所以能躲还是躲着点的好。 碧珠的小动作,都被曲氏看在眼里,恶狠狠的瞪了眼躲在裴正浩身后的碧珠,“你躲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可不就是怕你吃了我吗! 碧珠在心里冷冷的吐槽,但表面上,还是不得不给曲氏面子,“夫人说笑了,妾身哪敢躲着夫人呀,妾身只是不敢妨碍夫人和二少爷说话罢了。” “哼,你这种贱婢,也有资格爬上我儿子的床!贱婢就是贱婢,就算为妾,也是贱妾!”曲氏恶狠狠的鄙视着碧珠,针对碧珠的嘴脸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口口声声都是贱婢贱妾的,若不是她此前身居佛堂,不知外面的事,碧珠这贱婢,哪有机会爬上他儿子的床?! 就算做了侍妾,那也是贱妾! 曲氏粗鄙的骂碧珠,碧珠心中恨意翻涌,如果不是裴正浩玷污了她,她何至于沦落至此? 但面上,碧珠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的揪着裴正浩的衣袖,寻求他的庇护,“二少爷……” 碧珠好歹是他的女人,这么针对碧珠,裴正浩面子上也过不去,倒也还算护着碧珠,反驳曲氏道,“母亲,你这话未免太重了,碧珠如今是我的人,你这么说她,不是也在折辱我吗?!” 裴正浩脸上,很明显就写着三个字,不乐意。 他知道母亲对碧珠有意见,但碧珠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羞辱碧珠,不就是在羞辱他吗?! 瞧着裴正浩居然维护碧珠,曲氏顿时就觉得心气儿不顺,颇有股恨铁不成钢的瞅着裴正浩,“你是在怪母亲吗?为了一个贱婢?!”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以后,你别再为难碧珠了,碧珠如今不是什么贱婢,她是我的人,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母亲你说是不是?” 裴正浩嘴上说不怪曲氏,但其实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还打狗看主人,这么说不是明摆着没把碧珠当人看吗?! 碧珠在他心里,便像是养的一只宠物一般,高兴了,捏两把,不高兴了,就晾在一边。 更何况碧珠现在还能在溪凤公主面前帮他说话,所以裴正浩心想,怎么着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母亲为难她啊。 裴正浩的反驳,无疑是让曲氏更加不顺心,“你……” 像是被裴正浩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然后又恶狠狠的凶了一眼碧珠,懒得搭理裴正浩,就要往裴少枫的屋子里去。 “夫人请留步。”哪知,碧珠突然站出来拦住了曲氏的脚步,“夫人是要去看公主吗?公主方才饮了些果酒,这会儿正在小憩,夫人还是莫要去打扰公主休眠才好。” 一本正经的阻拦曲氏。 虽说不跟曲氏硬碰硬是明智之举,但是不代表她就怕了曲氏。 其实碧珠一点都不怕曲氏,只是没完成她的报复之前,先要懂得明哲保身罢了。 “你……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贱婢来指手画脚!”曲氏阴狠狠的瞅着碧珠,要不是裴正浩护着她,曲氏今天就要她好看! “母亲,碧珠说的有道理,你还是别去打扰公主了。”就连裴正浩,也站出来帮碧珠说话。 顿时又是气的曲氏一阵心气上涌,“你……我看你是色迷心窍!” 简直是气死她了,居然帮着一个贱婢来针对她这个母亲! 不是猪油蒙了心,就是色迷心窍! 气的曲氏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就走了,哪还呆的下去啊。 倒是碧珠,听赞同曲氏这话的,色迷心窍,用来形容裴正浩再合适不过了。 总有一天,她会让裴正浩为他这副色心付出代价的。 裴正浩被骂了,自然也不太高兴,但对方是他母亲,他总不能骂回去吧! 于是乎,裴正浩也懒得搭理曲氏。 …… 与此同时,出宫后的霍筱雅,半路上遇到了拦路的。 并且是杀气腾腾的拦路者。 瞧着面前两个头戴黑斗篷的黑衣人,霍筱雅嗅到了杀气,顿时便浑身戒备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要来刺杀她? 然而,两个黑衣人像是没听见霍筱雅的质问一样,二话不说便提刀砍了过来。 霍筱雅一惊,分分钟便与黑衣斗篷的刺客纠缠在一起。 只是一番打斗下来,霍筱雅明显不敌,被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 退到一个墙角下,霍筱雅已经无路可退了,眼看黑衣人扬起的刀尽在眼里,一个打两个,霍筱雅能挡得了一个,却挡不了两个,手臂上被黑衣人划了一刀,顿时疼的霍筱雅狠狠一皱眉。 但这一下,也让她看清了黑衣人斗篷下的服饰,“你们是神昭的人?!” 她认得,上次她爹下葬时,那些刺客穿的,也是这样的衣服。 是神昭的服饰。 她现在,越来越讨厌神昭的人了! 霍筱雅咬着牙,眼神狠厉的盯着要杀她的这两个黑衣人,神昭镇南王,是想斩草除根吗? 杀了她爹还不算,还一再的刺杀她。 下一秒,致命的一刀朝着霍筱雅迎面砍来,她凛冽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近在咫尺的刀光。 霍筱雅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完了……死定了。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只觉得一缕清凉的冷风拂过她的脸颊,便听见了一道摔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黑衣人的闷哼声。 刷的一下,霍筱雅睁开了双眼,她眼前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霍筱雅楞了一下。 “你没事吧?”直到北宫琉关心的嗓音传入耳,霍筱雅才回过神来。 来人正是北宫琉。 第433章:她讨厌他 嘴皮子蠕动了一下,霍筱雅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北宫琉突然出现,那两个黑衣刺客自知刺杀无望,麻溜的就逃走了。 穷寇莫追,所以北宫琉倒也没有去追刺客,毕竟眼下霍筱雅的安危更重要。 “我送你回去吧。”北宫琉的声音很平淡,他想去搀扶霍筱雅,但是却被霍筱雅拒绝了。 如果北宫琉是别人,或许她会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是北宫琉,她便不会信他。 北宫琉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霍筱雅对他的厌恶。 她讨厌他。 “本宫世子这么会编故事做戏,不去酒馆里说书真是可惜了。”霍筱雅的声音,就跟她的态度一样冷淡。 如果不是刚刚她看到了刺杀她的人穿着神昭的服饰,或许她会被北宫琉这伎俩骗上一骗。 但可惜,她看到了。 刺杀她的人,是神昭的人。 放眼整个京师,除了北宫琉,谁还能豢养神昭的杀手? 北宫琉玩这种把戏,只会更叫她恶心。 霍筱雅眼中的冷意和讥讽是那么的明显,几乎是要刺痛北宫琉的眼,“你以为是我派人刺杀你的?” 她已经不信他到这个地步了吗? “难道不是吗?”霍筱雅用她冷冰的态度告诉北宫琉,她的确一点都不信他。 不仅不信他,她还讨厌他,“你们已经杀了我爹,现在连我都不放过,想要斩草除根吗?我就在这里,你想杀便杀。” 霍筱雅冰冷讥讽的语气中,难掩对北宫琉的厌恶。 她知道,她不是北宫琉的对手,她今天就站在这里,北宫琉想杀她,尽管动手好了,她若是眨一下眼,她就不叫霍筱雅。 看着霍筱雅这般痛恨他的模样,北宫琉恨得捏紧了拳头,眸中掠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刺痛。 他怎么可能杀她呢? 他是在保护她,难道她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四目相对,一个冷眼厌恶,一个黯然失神。 最后,是北宫琉先放弃了,深深地看了面色冷然的霍筱雅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就在北宫琉转身的一瞬间,霍筱雅红了眼眶。 为什么偏偏是你? 如果再多一眼,哪怕他再多看一眼,她便绷不住这份冷漠了。 最后,霍筱雅捂着受伤的手臂,失魂落魄的回了将军府。 而被北宫琉击退的刺客,也潜入了一座府邸。 凌王府。 此时慕玄凌刚刚回到府中,跟他一起的,还有今日刚刚在朝堂上升任了大将军的曹勇。 慕玄凌和曹勇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刺客就回来了。 慕玄凌一眼,就瞧出情况不妙,“你们又失手了?” 上次在竹林,霍霄下葬时,便失手了。 这回又失手了。 可见慕玄凌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眼看我们就要得手了,可世子突然冒了出来,救下了霍筱雅,我们这才失手…”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同慕玄凌解释道。 “北宫琉?”听闻北宫琉插手时,慕玄凌微微挑眉,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一个北宫琉你们都对付不了,本王不得不怀疑北宫太子是不是养了一群废物?” 但心里,慕玄凌却在想,上次在竹林,也是北宫琉突然冒出来救人的。 这回又是他。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不过这些刺客,连个北宫琉都对付不了,北宫琨养的杀手,也不过如此。 没错,这些刺客,都是北宫琨养的杀手,与北宫琨达成的交易中,他替北宫琨杀了霍霄,北宫琨为表示诚意,便给了他一批杀手,供他驱使。 现在看来,北宫琨不会是给了他一群废物吧? 连个女人都杀不了,不是废物是什么? 慕玄凌嘴角的笑意,可以说是赤.裸.裸的嘲讽。 换做是谁,被无情的嘲笑,都不会高兴的吧? 两个神昭杀手也不例外,“此次只是个意外,下次我等定会完成任务,但我等也要提醒凌王殿下一句,我们太子殿下,可不是凌王能随口折辱的!” 慕玄凌闻言,嘴角的嘲讽更是显眼,“下次?你们两次刺杀都失败了,哪还有下次?你们以为这京师什么地方?真能任由你们无法无天的杀人麽?这段日子你们给本王把自己藏好了,若是叫人发现,本王可救不了你们。” 很明显,慕玄凌是在警告这两个神昭杀手。 非但没杀得了霍筱雅,反而还在北宫琉面前暴露了自己。 慕玄凌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被抓了,可别指望他搭救。 虽然那两个神昭杀手心里很不爽,但有句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他们在慕玄凌的屋檐下,便不得不低头,“多谢凌王提醒,我等告退!” 说完,便气森森的走了! 然后就剩下慕玄凌和一直没开口的曹勇了。 曹勇看了一眼退出去的那两人,思称着开口道,“殿下,虽说这些人是神昭太子送给殿下差遣的,可难保不是神昭太子用来监视殿下的!” 全然一副为慕玄凌着想的模样。 曹勇不是不知道,虽然凌王与神昭太子表面达成交易,但其实互相都信不过。 “本王自然知道,北宫琨在本王身边安排了眼线。”慕玄凌不以为然的说,就算曹勇不说,他也知道,不过就这几个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比起北宫琨的人,慕玄凌更关心曹勇的屁股擦干净了没有? “你那边,该处理的人可都处理干净了?”现在曹勇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这要是屁股没擦干净,他可不负责帮曹勇收拾烂摊子。 曹勇闻言,倒是犹豫了一下,方才开口道,“殿下请放心,知情的人,我都以重金封口了……” “重金封口?”哪知,曹勇话没说完,慕玄凌就变了脸色,“曹勇,本王难道没教过你,只有死人才能做到彻底封口吗?” 这个曹勇,简直就是妇人之仁! 既然留下了活口? 慕玄凌顿时就有些情绪上头了,可是曹勇明显很为难,或者说,挺不忍,“殿下,他是跟随我多年的兄弟,我又是他的表兄,殿下放心,我已经让他拿了钱财,返乡去了,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回京的!” 曹勇急于解释道。 他认为,这没什么不妥的! 第434章:药琅不见了…… 人已经远走高飞了,怎么说都是他的兄弟,曹勇多少有些不忍心下杀手,所以才…… 曹勇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慕玄凌火气就更旺了,指着曹勇一阵失望加生气,“愚蠢!” “兄弟?兄弟又如何?曹勇我告诉你,你马上派人去截杀,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定不能活着,别说是你兄弟,就是你爹也不行,明白吗?”慕玄凌训斥的那叫一个严厉! 这个曹勇,办事不利。 留下活口,一个搞不好,死的就是他们自己。 今日在朝堂上,父皇将此事交给慕楠煜和白子墨去查,慕楠煜那个废物,慕玄凌倒不担心,可是白子墨…… 越想,慕玄凌便越是心下不安,指着曹勇一阵气急,“曹勇,本王警告你,如果你兄弟被人揪住,别说本王不帮你,今日你能坐上这大将军的位置,明日,你便等着蹲大狱吧!” 气的慕玄凌一阵心气儿不顺,他是真没想到,曹勇居然会留下活口。 气的慕玄凌一句妇人之仁几次到了嘴边,只是没骂出口而已。 “殿下……”瞧着慕玄凌这么严肃的样子,曹勇一时也有些拿不稳主意。 他当真只是不忍心下杀手罢了,并未想过这么多! 当初杀了霍霄的时候,他心里就很愧疚,所以便没想过要杀了自己的兄弟灭口。 哪知道,会惹得凌王如此动怒…… “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找人,还需要本王教你怎么做吗?”慕玄凌语气凌厉的训斥道。 曹勇被训斥的低了头,“是…末将明白。” 他明白凌王的意思,找到人之后,杀人灭口! …… 而裴卿卿也和白子墨回了侯府,只是一回来,就感觉府中的气氛不对劲。 像是出了什么事。 裴卿卿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阿羡第一个就迎了上来。 蹭的一下,就当着裴卿卿和白子墨的面前跪了下去,“侯爷,夫人,属下失职,请侯爷责罚!” 阿羡一上来就请罪,裴卿卿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阿羡这才抬头,面带自责,“药琅不见了……” “什么?”裴卿卿当即就不淡定了,“药琅不见了?他去哪儿了?” 什么叫药琅不见了? 昨日她进宫时,药琅不是还好好的呆在府里吗? 白子墨亦是一脸的凝重,他欠药琅一条命,虽然他嘴上没说,但是他早已将药琅当成是自己的弟弟般看待。 昨日他离开时,还嘱咐要好好保护药琅。 怎么今日就跟他说,药琅不见了? “你们连个人都守不住吗?”不难听出白子墨语气中的责怪之意,连个柔软的药琅都保护不好,在侯府把人丢了,一个个的是怎么办事的? “侯爷恕罪,都是属下的失职,属下甘愿受罚!”都怪他,昨日不该对药琅说话那么重的,都是他的失职,阿羡无话可说,甘愿受罚。 如果不是昨日他对药琅说了那些重话,药琅就不会离家出走…… 相比起阿羡请罚,裴卿卿更关心药琅,“罚你有什么用,赶紧去把药琅找回来!” 药琅自从失了心头血,身子就一直很孱弱。 让他一个人流落在外,裴卿卿怎能放心。 “你的过失先记着,本候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本候要知道药琅在何处。”白子墨开口,阿羡才算肯动一下,药琅不见了,其实阿羡也很担心。 更后悔自己对药琅说了那些重话。 等找回阿羡,他再来领罚。 一个时辰内,要找到药琅的下落。 便是要动用一切势力,眼线,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药琅的意思。 然后阿羡就退了下去,去找药琅。 一回来就发生这么大的事,裴卿卿眉心紧皱,担心要是药琅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白子墨知道她担心,便牵着她的手,“药琅不会有事的,夫人别担心。” 但是这回裴卿卿难以被安抚,她是担忧又头疼,“我怎么能不担心,是我们对不起药琅,如今他要是再出些什么事……” 我怕是一辈子都会愧疚难安。 裴卿卿心里着急难安,只盼着阿羡他们能快些找到药琅。 药娃娃,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这时,灵月也闻声赶了过来,显然也是一脸着急的样子。 药琅不见了,找遍了整个侯府都没见人。 “灵月,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刚刚没问着阿羡,裴卿卿这会儿便重新问灵月。 药琅身体不好,没道理会突然离开侯府啊? 白子墨也在等着灵月的下文,侯府戒备森严,应该没什么人能潜入侯府带走药琅才是。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药琅是自己走的。 灵月平缓了一下呼吸,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今早我们起来,便发现药琅已经不见了……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昨天晚上药琅还在房中的,灵月还亲自喂了药琅喝药,可是今早起来,就发现药琅不见了,找遍了府中上下,也找不见人。 灵月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看来只有阿羡知道了。 罢了,等阿羡先找回药琅再说吧。 一个时辰还没到,阿羡就又回来了。 走路都是脚下生风一般,“侯爷!” 阿羡的人未到,声先到,走路都过跑的,“侯爷,找到了!” “人在哪儿?”白子墨嗓音低沉的开口道。 “在,在风味斋…”说起风味斋的时候,阿羡明显卡顿了一下。 一听到风味斋几个字的时候,裴卿卿便坐不住了,“风味斋?就是那个……” 据说有男侍的风味斋? 风味斋表面上虽然是一家茶楼,但是据说里面也经营着见不得光的生意。 接待许多有特殊癖好的男人,比如,好男风…… 听闻药琅在风味斋,裴卿卿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头皮都有在发麻。 不敢想象,如果药琅真在风味斋……不知道会否受非人的折磨? “带上人,随本候去风味斋。”白子墨二话不说,便要带人去风味斋。 第435章:仗势欺人 “我也去!”裴卿卿也要跟去救药琅,白子墨低沉了一下,便也点了头。 然后,白子墨带着战北侯府的府兵,招摇过市,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风味斋。 风味斋里的环境倒也还算附庸风雅,不过是些俗艳的附庸风雅。 一进去,里面也算是坐无缺席,可见生意很好,一眼望过去,几乎每桌都有俊俏小生陪坐陪酒…… 白子墨带兵来的动静儿很大,分分钟,风味斋的老板娘就迎了上来,看到白子墨第一眼的时候,老板娘惊讶了一把,“你…你是……你是战北候?” 像是不确定面前这个清贵冷冽的男人的是战北候,老板娘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战北候,绝对是稀客呀! 以前哪有机会能见战北候的尊容啊,老板娘的目光,扫描式的将白子墨从头到脚扫描了个遍,有传闻说战北候的腿疾好了,居然是真的?! 以前谁不知道,战北候是个残废呀!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哪像是残废啊!简直,简直就是个令人敬畏的王者呀! 老板娘直接看傻了眼。 白子墨冷峻的眉头紧皱,一眼扫过去,老板娘还在犯花痴的心肝儿便一阵寒颤,“今日被送进你们这里的那个少年呢?” 从一进风味斋,裴卿卿就将视线所能及的地方都扫了一遍,但是没看到药琅的影子,当即就急了,一把揪着老板娘的衣领,冷声问,“药琅呢?你们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如果说这老板娘前一秒还在对白子墨犯花痴,那么下一秒,便是吓的一阵懵逼,“什…什么药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的老板娘才意识到,战北候不是来喝酒找乐子的,是来找麻烦的啊! 后知后觉的才知道开始害怕了。 “搜。”白子墨修长的手指一扬,阿羡当即会意,带着人开始在风味斋里里外外的搜了起来。 战北侯府的府兵大肆搜查,顿时就把风味斋里的客人吓的跑完了…… “哎…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住手!快住手!”老板娘吓的大呼小叫的,生怕侯府的人把她的风味斋给拆了。 可裴卿卿现在没心情在这慢慢理论,揪着老板娘的衣领,面色越发清冷,“说!药琅在哪儿?你把他藏在哪儿了?” “你若不说,我就拆了你这里!”裴卿卿发起脾气来,那也是很凶狠的! 她便是在威胁这风味斋的老板娘。 不交出药琅,她不介意拆了这里! 吓的那老板娘直喊冤,“什么药琅啊?我,我不认识什么药琅!你们…你们这是以官压民!我…我要去告发你们!” 就算是战北候,也不能这么仗势欺人呀! 然而,裴卿卿今日,还就是仗势欺人了! 别以为她瞧不出来,这老板娘言辞闪烁,眼神慌乱,明显就是心虚。 药琅一定在这里! “告发我们?好啊,你去告啊。”跟她比威胁?裴卿卿最不怕的,就是威胁,“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命踏出这里去告我们!” 还告发她们?今日若是药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个风味斋,也别想开了! “夫人,找人要紧。”白子墨低沉的嗓音安抚道,找药琅要紧,先不必跟这风味斋的人浪费唇舌。 很快,阿羡就搜完回来了,只是阿羡的面色,却是凝重,摇着头跟白子墨回禀,“侯爷,没找到人!” 其他的府兵也都搜完回来了,一样没搜到人! 裴卿卿顿时就急了,冷若冰霜的瞅着那老板娘,“说,你们把药琅弄到哪儿去了?” 她知道,风月场所里,也有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和潜规则,对待一些‘新人’或是不听话的人,都会有非一般的手段折磨人。 要是药琅今日受辱受折磨,整个风味斋都得付出代价! 相比起裴卿卿的冷眼,白子墨更简单粗暴,一把剑直接就指到了老板娘的面前,然后简单粗暴的一个字,“说。” 那老板娘顿时吓的心惊胆战,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不仅是被吓到了,更多的,是心虚! 很明显,老板娘知道白子墨他们在找什么人? 今儿一大早的,人牙子就给她送来了一个极品的货色,一个纯洁如玉的少年,只是那少年居然是个身体孱弱的病秧子,但看在长了一副好皮囊的份儿上,她便从人牙子手里把人买了下来。 只是那少年脾气还倔的很,就像大多数初次进风味斋的男侍一样,死活都不肯从! 老板娘自然也有让他乖乖服从的手段,便像是家常便饭一般寻常。 教训了一顿那少年之后,哪知道,哪知道…… “啊!”就在那老板娘正冷汗连连冥想的时候,突然腿脚一阵剧痛,痛的她大叫一声,啪的一下就摔了下去。 腿上的疼痛,痛的老板娘心尖儿都在发抖,颤抖的手紧紧的捂着自己流血的大腿。 “本候再问你一遍,人在哪?”白子墨方才那一剑,就像是切了根萝卜一样云淡风轻。 下一剑,就不只是大腿那么简单了。 “我,我说…我说……侯爷饶命…我说!”老板娘趴在地上直发抖,是吓的,也是痛的。 战北候太可怕了,哪怕多看一眼,都让人头皮发麻……那把剑就像随时会刺穿她的心脏一样! “侯爷来之前,那个少年……被,被…赵大人带走了…”老板娘战战兢兢的说道,说着便又哭嚎了起来,“侯爷饶命!我不知道那少年是侯爷的人呀……否则,否则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收他呀……” “赵大人?”裴卿卿闻言疑惑了一下,哪个赵大人?药琅被带走了? 白子墨看都没看地上的老板娘一眼,便牵着裴卿卿往外走。 显然他知道赵大人是谁? 白子墨前脚走了,阿羡带着府兵,便后脚跟了上去。 至于这风味斋,找到药琅再处置不迟! 尚书府。 药琅正虚弱的缩在床角,蜷缩成一团的身影瑟瑟发抖,一双清澈的眸中正充满了愤恨的盯着。 第436章:不配活在世上! “啧啧,好久没碰到这么极品的货色了,小美人儿,你别怕,本官会好好心疼你的。” 一个四十来岁的油腻男人正摩拳擦掌的看着药琅,淫.秽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药琅扒.光.光! 就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么恶心的男人,直叫药琅反胃犯恶心!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一定把这么恶心的男人大卸八块! 药琅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想杀了一个人,可是他连动一下都困难。 在风味斋,那些人为了逼迫他就范,折磨他。 现在他一身是伤,根本就没力气爬起来。 只能以眼神剐着这个恶心的男人。 而这个恶心的油腻男人,就是赵大人。 药琅越是凶狠,反而越是叫赵大人垂涎欲滴,跃跃欲试的靠近药琅,“美人儿,本官都等不及了!来吧!” 药琅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恶心的他就差要吐出来。 赵大人便如同饿狼一样的扑向他,任凭他怎么挣扎抗拒,也推不开肥膘体重的赵大人。 反而是被赵大人压到了身上的伤痕,吃痛的药琅闷哼一声。 哪知,药琅这一哼,赵大人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两眼放光的凌虐着药琅干净的容颜,“叫的真好听,快!再叫一声给本官听听!” 说着,便用力的在药琅腰上掐了一把,再次痛的药琅狠狠的一皱眉。 被一个这么恶心的男人压着,甚至自己在被玷污,可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渐渐的,药琅眼中的愤恨变得绝望…… 裴卿卿,白子墨,你们在哪里…… 那一瞬间,药琅想起的,只有白子墨和裴卿卿,可是他们却没来救他。 “哈哈哈,好!叫的好!本官这就来满足你!”赵大人满嘴淫.秽,还迫不及待的要脱自己身上的衣服,恶心的味道几乎要将药琅笼罩包围,令他感到窒息。 此时的药琅,很是狼狈,衣不蔽体,头发也乱了,嘴角还有乌青,胸前大片的衣襟被撕开,露出一片白嫩的肌肤…… 可即便是这样,也遮不住他那张引人犯罪的脸。 就在赵大人触摸到他肌肤的时候,药琅甚至想到了死。 与其被侮辱,不如去死。 他的牙齿,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可就在他要咬下去的瞬间,门口传来的急匆匆的敲门声: “大人!不好了!战北候带人闯入了府中!大人……” 看样子,是府里的下人跑来禀报的。 但听在药琅耳朵里,便如同听见了救星一样。 战北候……白子墨他来了…… “什么?”好事突然被打断,可想而知这位赵大人当然不高兴了,但是听闻战北候三个字的时候,赵大人便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从药琅身上离开了。 就在这一瞬间,房门便被一脚踹开了。 率先出现在赵大人视线里的,便是一道银衣清贵的身影。 突如其来的踹门,吓了赵大人一跳,连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好,白子墨他们就进门了。 裴卿卿进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药琅正狼狈不堪的缩在床脚,身上的痕迹在诉说着他受到的耻辱,她甚至清楚的看到了药琅眼中的泪。 那一瞬间,裴卿卿感觉自己呼吸都停顿了一下,“药娃娃……” 再然后,便是满腔的怒火! “侯爷……啊!” 赵大人还想给白子墨赔笑脸打招呼,不防白子墨突然动手,啊不,是动脚。 一脚就把赵大人踹翻在地。 紧接着,又是‘啪啪’两巴掌扇在赵大人脸上,顿时就打蒙了赵大人。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人打了两巴掌。 “你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裴卿卿冷厉的口气,就像是要当场宰了赵大人一样! 阿羡动作是最快的,第一个靠近药琅的,将自己的披肩包裹在药琅的身上,为他遮羞。 “对不起…”阿羡自责且冷厉的声音响在药琅耳边,他紧紧的将药琅护在怀里,生怕药琅会被碰碎了一样。 阿羡清楚的感觉到,药琅在发抖,阿羡便意识到,他是痛,也是恨。 下意识的,阿羡手上的力道松了松,但还是很稳健的将虚弱又狼狈的药琅护在怀里。 然后看向赵大人的眼神,便是要活剐了他! 药琅借由着阿羡的力气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听见了阿羡跟他道歉,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很脏,很恶心! 恶心的他都不想说话,但是狠厉的眼神,却死死地落在赵大人身上。 一时间,一屋子的人都眼含杀气的盯着赵大人,顿时便吓的赵大人一阵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人! “侯爷……您听我解释,侯爷……”赵大人急着想解释,想伸手去拉白子墨的衣袍,但却在下一秒,发出一声惨叫,“啊!” 鲜血溅了一地,赵大人痛到面容扭曲的捂着自己的手指头,地上的血泊中,掉着两根断指。 白子墨冷峻的眉眼间,便像是在看死人一样的看着赵大人。 “赵大人如此荒.淫无度,陛下知道吗?”白子墨低沉的嗓音冷的像冰刀子,剐在赵大人身上,“本候的人你也敢动,赵大人好大的胆子啊。” 赵大人痛的缩成了一团,可是白子墨的冷眼之下,他连痛都不敢叫出声,因为他感觉到了头皮发麻的杀气。 战北候,会杀了他的! “侯爷饶命……下官知错了…侯爷饶命啊!下官不知他是侯爷的人……求侯爷饶命啊……”断指之痛,痛的赵大人几乎晕厥过去,但他不敢晕,他怕他晕了,连生命时候死在白子墨手上都不知道! 只能忍着锥心般的剧痛求饶。 他真的,不知道这美人儿……啊不,是少年,他真的不知道这少年是侯府的人啊!否则就是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下手啊! 战北侯府,那就是个阎罗场啊,战北候这个人,那更是个阴晴不定的阎罗爷啊! 赵大人这会儿不仅痛心,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怎么就招惹了白子墨这一尊霉神! 白子墨教训赵大人,裴卿卿便和阿羡一起照顾着和药琅,看着药琅这般狼狈的模样,裴卿卿揪心一般的疼。 第437章:自己下去领五十仗 于是就更加希望,白子墨好好的教训一顿这个禽兽不如的赵大人。 “赵大人身为礼部尚书,难道不知好男风该当何罪吗?”药琅的狼狈,白子墨又怎会没看在眼里? 这个老东西,好男风不说,居然把脏手伸向药琅。 只断了他两根手指,简直了便宜他了。 男人居高临下,如同王者一般俯视着赵大人,一脚便踩在赵大人的那两根断指上。 “啊!”赵大人又是一声撕心裂肺般的痛呼,鲜血从白子墨的脚下溢了出来。 今日要不是姓赵的是朝廷命官,绝无留他活命的可能。 白子墨之所以没一剑杀了他,不过是不想给乾帝发难的机会罢了。 毕竟弑杀朝廷命官,也是大罪。 再说了,死了不一定比活着好。 被白子墨这般迫害,断指之痛,折辱之恨,若说赵大人心里不痛恨,那是骗人的。 趴在白子墨的脚下,赵大人痛与恨的激发下,大声怒骂,“白子墨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敬你一声侯爷,你却欺人太甚?我…我好歹是朝廷命官,你竟敢公然伤我!我要到陛下那儿参你一本!啊……” 骂的还挺凶的,白子墨脚下狠狠一个碾压,便叫他说不出话来。 “你若不是有朝廷命官的头衔,便早已是一具尸体,本候要杀你,尚且不需费捏死一只蝼蚁的力气。”在白子墨眼里,这姓赵的尚且还不如一只蝼蚁。 要捏死他,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这回,赵大人彻底不敢叫嚣了,因为他知道,战北候说到做到……白子墨要杀他,不过就是一挥手的事儿! 所以,就算心中再怎么痛恨不甘,也只能憋着忍着,憋在肚子里! “药琅…”这时,阿羡担忧的声音传入白子墨的耳中。 看样子,药琅已经昏昏沉沉的了,需要赶紧带回府医治。 于是白子墨也就放开了赵大人的断指,脏了他的鞋底,染上了赵大人断指的血。 “将药琅带回去。” 这话,是对阿羡说的。 阿羡点头,轻而易举的就抱起了药琅,药琅好歹是个男儿身,可是抱在阿羡手里,仿佛没有半点的重量。 阿羡狠狠地一皱眉,这样虚弱的药琅,叫人揪心。 然后抱着药琅,脚步生风的就走了。 “夫人,我们也回去吧。”白子墨转个头,便像是换了个人,好似刚才那个冷冽心狠的人不是他一样。 裴卿卿眸光清冷的扫了一样这个房间,厌恶的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赵大人,“我不想看到这里!” 药琅也不会想看到这里的! 她理解白子墨没杀这赵大人,是有他的顾虑,毕竟他要顾虑到整个侯府。 但是不代表这事就这么算了。 白子墨牵着她,看都没看赵大人一眼,踏出房门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嗓音道,“不想看到烧了便是。” 男人话音一落,便有人准备好了火把,一扔,火把在空中形成了一条直线,便准确无误的落进了赵大人的房间里。 分分钟,身后便传来赵大人鬼哭狼嚎的喊叫。 火势迅速蔓延起来,在性命面前,赵大人哪来顾得上断指的痛,他要是不跑出这间房门,还不得被活活烧死在这里! 连爬带滚的就往外面跑。 只是外面早没有白子墨等人的身影了,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看着屋子里燃烧起来的火势,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赵大人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回了侯府之后,第一时间就请了大夫为药琅诊治。 裴卿卿和白子墨,以及阿羡都守在药琅的床边,大夫诊脉在之后直摇头,说道,“这孩子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啊,且气血亏损,又受了惊吓,即便是悉心调理,身体上的伤痕容易好,可……” 心理的伤痕,怕是不容易好啊。 老大夫的没说完的话,意思很明显。 只怕药琅会留下心理阴影…… 老大夫真真的叹了口气,显然是很心疼药琅,好好的一个少年郎,居然被折磨成这样…… 很显然,老大夫知道药琅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请老先生用最好的药医治好他。”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道。 “侯爷放心,老朽自当尽力而为。”然后老大夫就到旁边去开药方去了。 扑通一下,阿羡就跪了下去,“是属下护卫不利,才让药琅……属下甘愿受罚。” 如果不是他,药琅就不会离家出走,不会受到这种伤害…… “……” “是我自己不堪一击,不关旁人的事。” 就在白子墨刚要开口的时候,便听见一道轻如蚊声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药琅,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刚才阿羡的话,他都听见了。 是他自己离开侯府的,落到人牙子手里,也只能怪他自己太弱太蠢,与旁人无关。 药琅头一次觉得自己很愚蠢,连人牙子的骗术都看不穿。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瞧见药琅醒过来了,裴卿卿便坐到了床头边。 只是,药琅却不愿理她,不愿再说话,对裴卿卿的关怀,仿若视若无睹。 “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属下甘愿受罚。”不难听出阿羡语气中的愧疚。 他甘愿受罚。 是他不该对药琅说那些重话的,便是后悔也晚了,对药琅的伤害已经造成。 头一次,阿羡人生中头一次体会到了后悔二字。 只是后悔也没用了。 药琅淡如死水的目光看了一眼请罚的阿羡,但也仅仅只有一眼,随后便谁都不愿意搭理,闭上了眼睛。 “自己下去领五十杖。”白子墨一语,便算是对阿羡的惩罚。 别说五十杖,就是一百杖,阿羡也认罚,“是…” 然后阿羡便自己下去领罚去了。 听着白子墨对阿羡的责罚,裴卿卿微微蹙眉,“夫君……” 其实她知道,药琅离家出走,或许不是阿羡的本意。 五十杖,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而且她知道,药琅也没有要怪阿羡的意思,否则刚才,就不会为阿羡说话了。 “不碍事的,我若不罚,他自己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透着温柔,他若不罚阿羡,阿羡自己心里也会过不去的。 第438章:要留活口 随后白子墨又将裴卿卿从床头拉了起来,“我们先回去吧,让药琅好好休息。” 药琅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修养,还是先不要打扰他休息了。 裴卿卿也知道白子墨说的在理,看了眼闭目养神不愿说话的药琅,叹了口气,“药娃娃,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来陪你。” 她知道,药琅能听见她说话。 但是药琅没反应,没理她。 最后白子墨便牵着裴卿卿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药琅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眼中,含着泪光,泪痕悄无声息的滑落眼角,谁都看不到……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棍杖的声音。 阿羡就在外面受罚,一棍接一棍的棍杖打在阿羡身上,声音传到药琅耳朵里,心里,似乎划过一缕异样。 白子墨和裴卿卿刚出药琅的院子,玖月就回来了。 “侯爷,夫人…”玖月在外面都听见了罚杖的声音!当即眉头一皱,“侯爷,这是……” 他也是刚刚回来的时候才听说,药琅不见了,但又被侯爷带人救了回来。 所以玖月一听见施杖刑的声音,就猜到受罚的人是阿羡! 阿羡负责保护药琅,药琅走失,阿羡难辞其咎。 但,作为兄弟,玖月自然也不忍心阿羡受罚…… 白子墨则淡淡的睨了一眼玖月,“交代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显然是不给玖月开口提阿羡的机会。 求情的话,就更不必说了,玖月应该知道侯府的规矩。 玖月虽不忍心阿羡受罚,但也明白白子墨的意思,皱着眉头说道,“属下查到了……” 一听玖月说查到了,白子墨深谙的眸光亮了一下,“去书房说。” 然后玖月就没说话了。 裴卿卿还在旁边,白子墨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夫人也累了,先回去歇息,为夫处理完事情,便来陪夫人。” 裴卿卿自然知道白子墨和玖月是有话要说,她毕竟只是一介女流,很多事情,还是要白子墨去解决的,所以裴卿卿也没拒绝,抿唇点头道,“霍将军的事,就辛苦夫君了。” 她知道,玖月所说的查到了,想必是与霍霄之死有关的事。 这件事,就算她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倒不如不打扰白子墨他们。 然后裴卿卿就自己回房去了。 玖月则跟着白子墨去了书房,一进书房,白子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冷峻淡漠,往那一坐,便给人一种清贵的不近人情的感觉,“查到了什么?” 玖月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回侯爷,属下如侯爷所说,密查了霍家军上下,发现曹勇的一个部下,前些时日从霍家军中除名了,具体原因不详,属下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人呢?”白子墨眼皮子一抬,吐出两个幽凉的字眼。 问的,自然是玖月口中说的那个人。 今日在大殿上,曹勇才当上了将军,接管了霍家军。 曹勇的部下,这个人至关重要。 “属下查到此人之后,便派人追踪,此人逃往朔城的方向去了。”玖月如实禀报说。 他已经派人一路追去了,事关重大,便先回来禀告侯爷一声。 “你亲自去,要留活口。”白子墨这回的语气中带着威严,可见此事很要紧,让玖月亲自去,免得出什么岔子。 “是。”白子墨的指令,玖月自然是不会违背,只是,“阿羡他……” 他还是担心阿羡。 军杖的滋味儿,他可是知道的。 怕是阿羡这回挨的杖数不会少。 “看来是本候将你们养的越发娇贵了,不过五十杖,怎么?你想替他受杖?”白子墨凉悠悠的瞥了一眼玖月,语气亦是幽凉。 五十杖而已,便受不住了? 还是说玖月想替阿羡受过?在他这个做主子的面前体现有难同当麽? “……”瞧着白子墨幽凉的眼神儿,玖月噎了一下。 娇贵? 这个字眼可不适合他们。 他倒也不是要替阿羡受过的意思,更何况侯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办呢。 于是在白子墨的冷眼之下,玖月很识趣的闭了嘴,五十杖而已,阿羡死不了! 再然后,玖月就心安理得的去办侯爷交代他的事去了。 去抓曹勇的那个部下,要是抓不到人,只怕等着他的,可就不只是五十杖而已! …… 与此同时,收到同款消息的,不止侯府,还有消息最为灵通的竹颜。 听闻蓝袖同他禀报了曹勇及其霍家军中的事之后,竹颜便不禁微微蹙眉,“好一招栽赃嫁祸的手段,那个林付逃去哪儿了?” 林付,便是曹勇从霍家军中除名的那个部下。 蓝袖只说林付拿了一大笔钱,离开了霍家军,还没说人到哪去了? 蓝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说是往朔城逃去了…” 打探情报,是蓝袖的本职工作,但是,竹颜明显就对这件事格外的上心。 不仅几次催促着她去查谋害霍霄的凶手,还这般关心曹勇和林付的动静儿。 而蓝袖不想说,竹颜关心这件事,难道又是因为那裴卿卿麽? 只有与裴卿卿有关的事,竹颜才会这般多管闲事! 但其实,不是多管闲事,是上心。 蓝袖不想说竹颜对那裴卿卿这般上心,不然伤心的就该是她自己。 “朔城…”竹颜低沉了一下,然而并未注意到蓝袖黯然失落的神情,“我记得,朔城是那个许丞相家的老巢吧?” 哪知竹颜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许家,蓝袖诧异了一下,“是…” 她还以为,竹颜只关心裴卿卿呢?怎么突然想起许家来了? 而竹颜,冷魅一笑,与他形象气质大不相符,“许诗琪把我小妹发卖到罪奴场,这件事还没跟她许家算账呢。” 一般竹颜露出这样的笑容,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再听他这么说,蓝袖就知道,这次要倒霉的,就是许家。 蓝袖没说话,就等着竹颜的示下。 只要是不跟裴卿卿有关的事,蓝袖都乐意听他说,听他吩咐。 “将许家在朔城的一切都给我端了。”竹颜开口,说的云淡风轻,便像是端了许家,就跟喝口茶一样简单。 “……”蓝袖默然了一下,“全部吗?” 端了许家的一切,是指全部的意思吗? 第439章:狗奴才 许家在朔城根基很深,要全部端除,怕是一时半会儿不太容易。 可是竹颜却没在意蓝袖的疑问,反而是勾唇一笑,“自然是全部,得罪我小妹,端他一个窝,已经是便宜他许家了,难道蓝袖觉得我应该对他们手下留情?” “……”蓝袖再次默然。 她不是觉得竹颜应该对许家手下留情,她只是觉得,竹颜这么容不下许家,似乎并不单单是许家得罪了小妹的缘故?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竹颜是在发脾气呢? 将他的不开心迁怒于许家头上? 但,蓝袖又说不上来竹颜是哪里不开心? 可她偏偏又有这种感觉。 瞅着竹颜看了又看,蓝袖也没瞧出个什么来。 最后便也只得作罢,“我明白了,稍后我便吩咐下去,铲除许家在朔城的根基,只是或许要些时日,公子可莫要催我。” 说到最后,也就最后一句,蓝袖的口气,才算是轻松了许多,就像是在同竹颜开玩笑一样。 “我催你作甚,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一棒子打死了猎物可没什么意思。”竹颜说的不以为然。 然而蓝袖这回却是想都不想的便开口道,“公子催我还催的少了麽?这两日不是日日都在催我吗?” 若是细听,便能听出蓝袖话语中流露着丝丝酸味儿。 这两天,不是日日都在催她查霍霄之死的缘由吗? 还是不催她。 说归说,但这不过就是蓝袖同竹颜开玩笑罢了,自然没有真的怪竹颜的意思。 竹颜也就没再说话了,其实蓝袖对他有情,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他对蓝袖,却没有那份惦念。 真正让他惦念的人,是另外一个人……几日不见她,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做什么? 竹颜背对着蓝袖,从他的背影上,蓝袖仿佛都看到了他的拒绝之意。 他在拒绝她的情意。 蓝袖的心有,划过难以言说的失落。 美目中难掩伤情。 可她早都习惯了这样的竹颜不是吗? 对她不近不远,不冷不热,不上不下,虽好但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好。 竹颜待她是极好的,给了她名与利,衣食住行更是笑煞旁人,但却偏偏不给她最想要的东西。 他的心与情…… 与此同时,乾帝禁足的圣旨,毫无意外的颁到了世子府。 北宫琉跪着接旨,而宣旨的太监,态度那叫一个不屑,扯着公鸭嗓宣读着圣旨。 圣旨的内容,无非不就是说北宫琉涉嫌霍将军之死,事情真相查明之前,北宫琉禁足,不得踏出世子府之类的话,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圣旨宣读完之后,北宫琉便双手抬高接旨,可是那宣旨太监却一脸傲慢,将黄帛圣旨扔到地上。 “哟,世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哪?陛下的圣旨,怎么不好好接着?”什么叫傲慢无礼,这就是。 一个太监奴才而已,居然踩到北宫琉头上去了! 北宫琉垂下的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就连跪在北宫琉身后的护卫追风都看不下去了,分分钟便要一刀结果了这太监的架势! “公公说的是,是我手滑,不慎没接稳。”追风动刀之前,便又听见了自家主子的声音。 北宫琉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道圣旨,然后算是接了旨,也就不必在跪着了。 否则他跪着,这奴才的尾巴岂非要翘上天去了? 北宫琉看似温润,但眼中掠过一缕若有似无的冷光,看的那宣旨太监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本来还想借机踩北宫琉两句的,话到嘴边愣是不敢吐出来,最后只是冷哼一声就带着两个狗腿小太监一起溜了。 “世子,这狗奴才欺人太甚,属下这就去了结了他!” 北宫琉还没生气呢,倒是追风忍不住,二话不说就要去宰了刚刚那个对北宫琉不敬的狗太监! 只要他悄悄出手,保证做到没人知道是他下的手! “你啊,要学会沉得住气。”北宫琉随手一甩,就扔掉了手里的黄帛圣旨,还拍了拍手,像是脏了他的手一样,“既然说是狗奴才,我们又何必跟一个狗奴才计较呢?岂不是有失身份。” “属下只是替世子生气!”追风不以为然的说。 他只是气不过罢了! 一个狗奴才,也敢欺负到他们世子头上来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生气又有什么用呢?”北宫琉不以为然的挑眉,转身进了屋子,往书案前一坐,凝思了片刻方才开口道,“青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提起这茬,追风的脸色明显也凝重了些,摇了摇头,以示回答。 青杨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北宫琉亦是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青杨在父王那儿,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说明父王还没有消息给他。 “世子,我们眼下该如何是好?”瞧着北宫琉不说话,追风便问了一句。 乾帝将他们禁足在府中,眼下该怎么办才好? 北宫琉幽幽的叹了口气,只说了一个字,“等。”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等白子墨的消息,等神昭那边的消息,北宫琉颇有一股坐以待毙的感觉啊。 他现在可不就是在坐以待毙吗。 …… 归铜关,是去往朔城的必经之路。 此时一辆马车正缓慢的在山路上行驶,驾车的是个皮肤黝黑的糙汉子。 “阿付,还要走多久啊?”马车里面传出一道年迈的声音,光听声音,就知道马车里的是个老妇。 老妇口中的‘阿付’,便是林付。 林付听闻自己老娘亲的询问,便放慢了马车的速度,转头对着马车里自己的老娘亲说道,“娘,就快了,您再忍忍,过了这归铜关,就到朔城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落叶归根,林付他这老娘亲一辈子的心愿,就是能回到朔城老家。 林付是个孝子,这就打算带着老娘亲回朔城,找个深林山村的地方隐姓埋名。 如今他已经有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钱,即便是在深山老林里,也能让老娘亲安度晚年。 然而,就在这时,马车被一群骑马的人给追了上来。 分分钟,马车就被那一群骑马的人给包围了,林付被逼无奈只能停下了马车。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我去路?!”这些人明显就是来拦路的,林付第一时间就谨慎了起来,严阵以待,护着马车里的老娘亲。 第440章:杀人灭口 “林付…”这时,骑马人的后面,走出来一个和林付年纪一般大小的男子。 “张英?”显然林付认识这个人,而且林付跟他很熟悉,看到他,林付很熟悉的打招呼,“你小子怎么到这儿来了?” 并且戒备心都没有那么强了。 那个被叫做张英的男子,和林付一样,都是霍家军里的人,都是曹勇的部下。 所以看到来人是张英的时候,林付并未有防备之心,只当是自己人。 “阿付,是谁啊?”林付的老娘亲这个时候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老妇已经七老八十了,大致都看不清周围的都是些什么人? “娘,是我之前在军中的兄弟。”林付搀扶着年迈的老娘亲,毫无戒备。 可他却没注意到张英嘴角的冷笑,以及眼底的杀气。 林付还将年迈的老娘亲搀扶下马车,老妇头发都白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笑的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眼睛也不太好,看不清张英的脸,但还是慈祥的对着张英说道,“你们都是阿付的兄弟啊?阿付在军中,可多亏了你们照顾他,还跑这么远来送他,老身替阿付谢谢你们啊……” 老妇的和蔼,此刻在张英眼里就是个屁,嘴角勾起一丝不屑,“老人家不必多礼,我们是来送林付兄弟最后一程的。” 话中的杀机,已然尽数显露! 如果说林付要是再听不出来不对劲儿,那才是蠢呢。 当即就把老娘亲护在身后,戒备的瞅着张英,“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这话你还是留着去问阎王爷吧!给我杀!”张英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立马就拔出了刀剑,二话不说的朝着林付跟他年迈的老娘亲砍了过去! 张英则冷笑的站在一旁看戏,居然还问他想干什么? 当然是杀人灭口了。 纵使林付有些英勇,但他赤手空拳的,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又带着个年迈的老娘亲,哪里敌得过这么多人的围攻。 对方一刀砍过来,就斩断了林付与其老娘亲紧牵的手。 “娘……” 就在林付大喊出声的时候,老妇的背后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娘!”老娘亲被杀,林付顿时就红了眼,只是对方没有给他悲伤的机会,前后左右的刀又都砍了过来… 就在这时,张英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又有一队人马潜伏了过来,潜伏在旁边的树林里。 “月哥,我们再不去帮忙,那林付可就没命了。” 这潜伏起来的一队人,不是别人,正是玖月带来的人马。 只是很不幸,他们刚一赶来,林付的老母亲就被杀了。 “不着急,再等等。”玖月示意道,目光严谨的盯着下面的情况。 仅凭林付一人之力,自然是敌不过对方那么多人,很快就败下阵来,一左一右两把刀,架在了林付的脖子上。 林付被逼的跪在了地上,张英得意洋洋的在他面前,“林付,你可不要怪我,杀你是将军下的命令,我也是奉命行事啊。” 老母亲惨死在自己面前,林付早已恨红了眼,恨得咬紧牙关,恨得双拳紧握,恨不得杀了张英,但他打不过这么多人,刀架在他脖子上,逼得他不得不束手就擒。 尤其是听闻张英说,是将军下的令,林付的眼睛就更红了,“将军要杀我?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他知道张英口中的将军是曹勇。 枉他对曹勇忠心耿耿,曹勇居然要杀他?! 更为什么连他年迈的老母亲都不放过?! 曹勇可是他的亲表兄啊! 林付胸腔里的怒火仿佛就要烧出体外。 “为什么?”哪知道,对于林付的愤恨,张英压根儿就像没看到一样,或者说,他压根儿就瞧不上眼,“林付,你是真蠢哪?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除了杀人灭口,还能是为什么? “曹勇!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我那么衷心效忠于你,你竟要对我赶尽杀绝!只恨我林付瞎了眼!错信了你这个卑劣小人!”林付愤恨的痛骂出声,只可惜,不管再怎么骂,当事人曹勇也听不见。 最后,林付愤恨的目光又落在张英身上,“你,还有你们都不得好死!我只不过是先一步去给霍将军赔罪罢了,我和霍将军,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一听林付这么诅咒他们,张英的脸色,立马就难看的很,“给我杀了他!” 就在架在林付脖子上的刀扬起来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玖月他们动手了。 扬起的刀,被玖月射出来的弓箭打掉了,救下了林付一命。 在张英反应慢半拍的时候,他们的人,已经被玖月带来的人秒杀了一大半。 玖月带来的人,下手干脆利落,皆是一剑毙命,不留活口。 等张英想动手的时候,玖月的长剑,眨眼之间便架在张英的脖子上,仅有毫厘之差。 但凡张英敢动一下,脖子就得见血光。 顿时就吓的张英不敢动弹,生怕脖子和脑袋分了家。 等林付反应过来的时候,玖月他们已经杀光了张英的人,只留下张英一个活口。 “你们是什么人?”林付红着眼睛凶狠的问玖月。 “救你性命的人。”玖月面不改色的回答了林付一句,然后拿着染血的剑在张英脸上拍了两下,“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个人我们要了。” 言下之意,便是要留张英一命。 “不能放了他!”哪知道,林付第一个反对玖月,杀气腾腾的上前来,“我要亲生杀了他!” 张英杀了他的老母亲,他要杀了张英,为母亲报仇! “林付,你不能杀……”玖月本来还想劝林付冷静一些,但是林付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暴戾,至少这一刻很暴戾,玖月话还没说完,张英的脑袋就跟脖子分家了。 脑袋掉在地上滚了两圈,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至死都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死不瞑目。 张英死了,玖月狠狠地一皱眉,虽然他理解林付想要为母报仇的愤怒,但是杀了张英,谁回去替他们传话给曹勇啊?! 这个林付,还真是一介莽夫啊! 第441章:等我做什么? 罢了,杀也杀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林付带回去。 可是林付却突然动了,玖月眼皮子一跳,手中的剑当即就指到林付眼前,“你想干什么?” 很明显玖月是在警告林付,不想死的,最好不要企图逃跑或是不自量力的反抗。 “我只是想给我娘收尸……”林付不傻,虽然他不清楚玖月他们的身份,但是玖月他们救他,说到底不过也是和张英那些人是一样的目地。 为的,都是同一件事。 林付心知玖月他们的目地,所以知道玖月他们不会杀他,因为他还有用处。 但是玖月却没有要放林付过去的意思,剑尖依旧指在林付的脖子上,“你若不想死,就乖乖的跟我们回去。” “我要给我娘收尸,否则你们大可杀了我……” “这可由不得你。” 玖月一个反手,剑柄朝上,一举就敲晕了林付。 “月哥,你不会把人打死了吧?”旁边的兄弟扫了一眼晕过去的林付,调侃道。 玖月一记幽凉的眼神儿瞟过去,“侯爷还等着呢,赶紧把人带回去!” 于是乎,林付就这样落到了玖月他们手里。 …… 霍家军营里。 当林付没死的消息传到曹勇耳朵里的时候,曹勇立马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哪里还能坐得住?! 尤其是林付还被带回了侯府,这不是要命吗?! 此时霍筱雅正在军营里的校场上练剑,自从霍霄下葬之后,霍筱雅便经常一个人来校场练武。 她要变强,待到有朝一日,能亲手手刃杀父仇人! 霍筱雅刚练完剑,从校场里出来,正准备回府。 但是,却刚好看到曹勇神色匆匆的出了军营。 “曹叔叔?”霍筱雅狐疑了一下,曹勇这么火急火燎的,是要干嘛去? 霍筱雅私下里与霍霄生前的几个副将关系都很好,她这一身的拳脚功夫,还都是曹勇和魏彪他们手把手教她的呢。 所以即便现在由曹勇接管了霍家军,霍筱雅同他们的关系也还是很好。 霍筱雅把曹勇他们看做叔伯,把霍家军营看做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家。 看到曹勇急匆匆的跑出去,出于好奇,霍筱雅就在后面跟了上去。 直到,看着曹勇进了一座府邸,一座气派又威严的府邸。 “凌王府?”霍筱雅抬头,凌王府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映入眼帘,“曹叔叔来凌王府做什么?” 方才瞧着曹勇步伐匆匆的,去的又是凌王府? 一时间,霍筱雅心头便不免萌生出一缕怀疑,以往霍家军和凌王府,可没有过什么交集。 怎么曹勇却这般轻车熟路的进得了凌王府呢? 之所以说是轻车熟路,是因为曹勇一看就不像是第一次来,直接就进门去了。 霍筱雅虽心有疑问,但她也不是个没分寸的,自然不会跟进凌王府去,揣着疑虑便转头往回将军府去。 只是当霍筱雅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有个人在将军府门外等候了她多时。 “霍小姐。”霍筱雅低着头走路,都没看到前面有个人在等着她。 还是那人先开口,霍筱雅这才抬起头,看清来人时,霍筱雅眼神闪烁了一下,“阿羡?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阿羡。 阿羡心知,霍筱雅丧父,这段时日心情不好,说话便也轻言细语了许多,语气中带着安抚之意,“属下已在此等候霍小姐多时了。” 他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等我?”倒是霍筱雅,很明显阿羡的出现,让她感到有些诧异,“等我做什么?” 这段时间,因为她爹的死,她与侯府便疏远了很多。 阿羡在这儿等她,所谓何事? “侯爷让我来请霍小姐去一趟侯府,有重要的事情要与霍小姐协商。”阿羡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就是侯爷让他来请霍筱雅去一趟侯府的。 “要事?”听闻阿羡所言,霍筱雅迟疑了一下,“不知侯爷找我,是何要事?” 她没说去还是不去,只是问找她有什么要紧事? 说到底,还是不太想去侯府吧。 “这个霍小姐去了便知道了。”阿羡似乎也是卖了个关子,并未明说。 霍筱雅去了就知道了。 但是,霍筱雅却是犹豫了,犹豫要不要去侯府? 阿羡不瞎啊,自然瞧得出霍筱雅的犹疑,再开口时,语气中便多了几分叹息,“霍小姐是怕侯爷会对你不利吗?” 霍筱雅现在已经到了如此不相信侯府和他们侯爷的地步了吗?! 阿羡还记得之前,侯爷跟夫人出去寻药时,霍筱雅还三天两头的往侯府跑,如今却是连侯爷请她,她都不愿去了吗? 都说人走茶凉,这人还没走呢,茶便凉了麽? 阿羡都已经这么说了,霍筱雅还怎么好拒绝呢,“我去。” 毕竟侯爷曾待她不薄,既然侯爷叫人来找她,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那她便去看看再说。 …… 与此同时,曹勇进了凌王府之后,整个人便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把凌王等来了,曹勇迫不及待的就开口道,“殿下……出事了!张英他们失手了……” 慕玄凌本来刚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听闻曹勇来了,他还以为,曹勇来,该是有好消息要报告他的。 哪知道,曹勇给他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失手了?”一听曹勇说失手了,慕玄凌俊朗的脸上,立马就阴沉了下来,“你们那么多人,竟还会失手?曹勇,你是想告诉本王,你也养了一群废物吗?” 慕玄凌的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凌厉与冷凉。 派出去那么多人,居然连个林付都杀不了? 要他们有何用? 慕玄凌眸光冷凉的瞅着曹勇,连眼神都在说着‘废物’二字。 曹勇自知此事的严重性,一个搞不好,那就是要命的,自然开不得玩笑,而且又是自己手下的人办事不利,曹勇心知自己理亏,只能低头听从慕玄凌的训斥,“凌王请息怒,并非是我们的人办事不利,而是有人救了林付!我们的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第442章:是谁杀了我爹? 曹勇此话,显然是在跟慕玄凌解释。 并非全怪自己的人办事不利,是有人救走了林付,否则林付必死无疑! 然而,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林付已经被人带走了! 听闻林付被人救了,慕玄凌便眉头一皱,“什么人救走林付?” 说到这里的时候,曹勇明显迟疑了一下,不好开口,“是战北侯府的人……” “你说什么?”果不其然,分分钟慕玄凌便跳了起来,眼神儿都带着戾气,“你的意思是,林付落在了白子墨手里?” 曹勇没说话,只是一双眉头皱的厉害,很明显是无声的回应了慕玄凌的话。 林付可不就是落在了战北候的手里! 所以曹勇才着急啊!这不一收到消息,就急匆匆的跑来找凌王商议对策了吗?! 慕玄凌这回是彻底无语了,是气的无语,“曹勇,本王说过,林付不死,死的便是你,你给本王记住了,你与本王,没有丝毫的关系,明白了吗?” 明白? 当然明白! 听闻慕玄凌此话,曹勇哪会听不明白其言下之意?! 凌王的意思,是,要将他视作弃子了呀?! 曹勇顿时慌了,“凌王殿下,此事是末将的失职,未能及早杀了林付,留此隐患,还请凌王宽宏大量,救救末将!” 慕玄凌冷着脸,气的袖子一甩,“你以为这是本王宽宏大量就能解决的问题吗?曹勇,本王告诉过你,切不可妇人之仁!如今林付落到了白子墨手里,你让本王如何救你?你能在白子墨手里灭了林付的口麽?” 别说曹勇了,要在战北侯府杀人灭口,就连他自己都未必办得到。 这个曹勇,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妇人之仁! 还得连累他,曹勇这大将军的位置,是他在父皇面前作保的。 结果这么快就被白子墨揪住了小辫子。 一旦林付供出曹勇,怎么着都会连累到他头上来。 即便不去看,也知道慕玄凌是个怎样冷厉的脸色。 “殿下……还请殿下救我!只要殿下能救我,曹勇愿为殿下鞍前马后,誓死效命于殿下!” 曹勇像是吓傻了,这个时候,只能向慕玄凌表忠心,求他救命! 如果说他放走林付的时候,尚且还想不到会有这等严重的后果,那么此刻,他才清楚的意识到,此事会有何等的后果在等着他! 曹勇现在脑子里,仅剩的念头,就是求凌王救他性命! 不然……不然林付要是在侯爷和煜王面前供出了他,那等着他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慕玄凌气的无语的瞥了一眼曹勇,毕竟曹勇是他的一颗棋子,若非万不得已,慕玄凌也不想这么早就废了他。 低沉了片刻之后,慕玄凌才算开了口,“我们便先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林付将你供了出来,介时你便……” 这时,霍筱雅也跟随阿羡来到了侯府‘做客’ 这回霍筱雅是真的像个客人,拘谨又规矩,像是从来没来过侯府似的。 与侯府保持着距离。 而白子墨就坐在她面前的茶桌上,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先开口说话。 搞得霍筱雅就更加不自在了…… “徐姐姐,你来了。”就在这时,裴卿卿过来了。 嘴角带着笑意,一看就是很高兴霍筱雅能来侯府。 并且自然而然的就拉着霍筱雅,与白子墨坐到一桌。 霍筱雅其实心里是习惯了侯府的,但就是心里,扭着跟侯府,跟裴卿卿他们保持距离,所以霍筱雅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她都不自在。 即便是被裴卿卿拉着坐下来,霍筱雅也像是如坐针毡一样,只是尽力的掩盖自己的不自在,率先挑起话头道,“不知侯爷叫我来,是有何事相商?” 阿羡不是说,侯爷找她有要事协商吗? 究竟是什么事? 说完了她好走了…… 霍筱雅着急着就想走! 还是那句话,现在呆在侯府,让她不自在。 瞧着霍筱雅一副淡漠疏远的模样,裴卿卿还是叹了口气,但霍筱雅肯来侯府,还是比较令她欣慰的。 然后跟白子墨对视一眼,男人啪啪一拍手,再然后,玖月就押上来了一个人。 林付被五花大绑,直接就被玖月推搡了上来。 玖月随手往林付肩膀上一按,林付就老实的跪了下去。 “侯爷,人带来了。”然后玖月就习惯性的站到了白子墨身后。 看到林付的时候,霍筱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 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林付很识趣,知道自己身在侯府,也知道面前坐着的男人,便是战北侯。 听闻战北侯腿疾好了,不再是残废,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林付不得不承认,腿疾痊愈之后的战北侯,是最具威严的军侯! 白子墨只是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无上尊贵的感觉。 不需要人逼迫,林付非常识趣的开口,“侯爷想问什么便问吧。” 什么叫做直接,这就是。 林付一开口,说的相当直白。 他很清楚,白子墨救他,是有话要问。 不得不说,林付这般识趣,省了白子墨很多事,白子墨倒挺欣赏林付的直白和配合。 “本候想问什么,想必你很清楚,本候只有一个问题。”白子墨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磁性,说话间微微顿了一下,一字一句语气严谨的问道,“是谁谋害了霍将军?” 这一问,顿时就令霍筱雅全身紧绷了起来,赫然看向下面跪着的林付! 这个人知道是谁谋害了她爹? 霍筱雅仔细看了看,越发觉得下面这个人很眼熟,她确定,自己一定是见过他的! 既然侯爷会这么问他,就说明,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白子墨的问题,正在林付的意料之中。 他一点也不意外,面色也很平淡,“谋害霍将军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镇南王,而是……” 说到最后,也是最紧要的时候,林付顿了一下。 他平淡的面色中,却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恨,愤恨的自然是追杀他的人,还是他惨死的老母亲…… “是谁?!”林付话只说了一半,霍筱雅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一把就揪住林付的衣领,急切的问,“是谁杀了我爹?你说!究竟是谁杀了我爹?!” 第443章:帮凶和凶手 霍筱雅有些急红了眼,紧紧的揪着林付,质问着他。 她爹不是镇南王杀的? 那又会是谁? 对于霍筱雅的逼问,林付惭愧的低下了头,“大小姐……是我对不起将军……对不起大小姐……” 不难看出林付的愧疚,以及悔意。 “你认得我?”叫她大小姐,莫非这个人也是霍家军中的人? “我是曹勇的部下,自然认得大小姐……”林付愧疚的开口道,只是大小姐却未必记得他罢了。 不过听他说,他是曹勇的部下,霍筱雅顿时便明白了,他果然是霍家军中的人? “你是曹勇的部下?”霍筱雅不确定反问一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忽而又想起,此前她看到曹勇去了凌王府…… 难道…… 霍筱雅似乎不敢想象…… “大小姐难道还不明白吗?真正谋害将军的,是曹勇啊!”林付咬牙的一句话,却顿时像是一道惊雷劈到了霍筱雅头上。 令她眼瞳放大,不敢置信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是谁杀了她爹? 曹勇? 霍筱雅的震惊,更是叫林付充满了愧疚,“是我对不起大小姐,我也是谋害将军的帮凶……是我听从曹勇之令,在将军的酒菜中下毒……将军才会死于奸人之手……” 霍将军平时待他们极好,给霍将军下毒一事,是林付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愧疚。 果然他也遭了报应,连累了他的老母亲不得善终…… 或许人只有在‘死过一次’之后,才懂得豁然开朗吧? 如果说林付方才所言,像是一道惊雷,那么他现在说的,无疑是晴天霹雳,狠狠的劈在霍筱雅头上。 劈的她头昏脑涨,脑子里仿佛都在嗡嗡作响…… “是…是曹勇……杀了我爹?”霍筱雅一下子像是被人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闻此噩耗,顿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是曹勇,杀了她爹?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可能? 曹勇可是她爹一手提携上来的啊。 她爹生前,那般看重曹勇…… 为什么?为什么曹勇要下此毒手? 一瞬间,霍筱雅仿佛感觉呼吸都是痛的。 她想不到,也想不通,为什么曹勇要谋害她爹?曹勇他竟忘恩负义到如此地步? 哪知,最后林付却摇头了,“真正杀害霍将军的,并非曹勇……” 霍将军不是曹勇杀的。 却也和曹勇杀的没区别。 帮凶和凶手,本就没多大区别。 林付这话,算是回答了霍筱雅,真正对霍将军下杀手的,并非曹勇。 只是听他说不是曹勇,霍筱雅泛红的眼中浮现出凌厉的冷光,“究竟是谁杀了我爹?” 不是曹勇,到底是谁? 霍筱雅眼中含着泪,却也带着恨。 目光凌厉的锁定林付,等着他说出凶手。 可是,林付却再次摇头了,“我也不知是何人……当时我并未在营帐内,不知是何人对霍将军下杀手…” 林付说的,乃是实话。 他确实不知对霍将军下杀手的是何人? 当日他只是负责守在营帐外,并不知营帐里除了曹勇,还有谁? 但他很确定,当日营帐里,绝不止曹勇一人。 曹勇叛变,而他,也背叛了霍将军。 如果说曹勇是帮凶,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比曹勇好不到哪儿去。 都是叛徒。 只是为什么,这份罪孽要连累他的老母亲因他而死…… 林付不仅愧疚,还很悲切,痛恨,痛恨曹勇派人追杀,害得他老母亲惨死……他连收尸都办不到…… 然而,换个角度看,林付此时,何尝不是一种深明大义。 至少,他肯说出霍霄惨死的原因。 “你不知道?”显然,霍筱雅这回不大信林付说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悲痛气愤之下,霍筱雅动作极快的抽出了玖月的佩剑,直指林付,“说!到底是谁杀了我爹?是不是神昭镇南王?” 她爹是死于乌金箭,只有神昭镇南王,才有乌金箭。 是不是神昭镇南王收买曹勇,让曹勇给她爹下毒的? 只是,就算她拿剑逼问,林付也不知道,“我若知道,必定知无不言,大小姐……我有愧于将军,甘愿受死,大小姐动手吧…” 说罢,林付便闭上了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 “郡主不可!”情急之下,还是玖月当即开口阻拦霍筱雅。 连郡主都叫出来了! 霍筱雅如今有南阳郡主的头衔,叫一声郡主也并无不可。 当然,还是因为霍筱雅抽了他的佩剑的原因,玖月是担心霍筱雅一气之下,真把林付杀了! 玖月皱着眉头瞟了一眼自家主子,这林付要是死了,可就没有人证了!侯爷还要查案交差呢。 全程,裴卿卿都安静的在一边看着,听着。 她知道,霍筱雅心中的悲痛和气愤,想要为父报仇,所以她才一直没来插嘴,就是想让霍筱雅自己问林付。 想让霍筱雅亲自问出答案。 但是现在,玖月阻拦也是对的,裴卿卿眉眼温柔,带着安抚走到霍筱雅身边,轻轻的握上她的手,将她举起的剑压了下来,“徐姐姐,即便你现在杀了他,也不能为霍将军报仇,杀了他,便只能让霍将军枉死,徐姐姐难道不想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吗?” 不可否认,裴卿卿的安抚,让霍筱雅迟疑了。 理智上,霍筱雅知道,林付是至关重要的证人,侯爷和煜王负责查清这件案子,杀了林付,就没了重要的人证,只怕到时候,非但治不了曹勇的罪,反而还是帮了曹勇杀人灭口。 可是,林付就算不是凶手,他也是帮凶! 亲爹惨死,仇人就跪在眼前,让霍筱雅如何能不恨他,不杀他? 裴卿卿能感觉到,霍筱雅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知道,霍筱雅是在忍耐。 然后,白子墨喝完茶杯里的最后一点茶水,幽幽抬眸睨了一眼玖月,玖月当即会意,赶紧将林付给带了下去。 免得真死了霍筱雅的剑下! 对于玖月将林付带走,裴卿卿亦是心照不宣。 这时,白子墨也来到了霍筱雅身边,并且收起了她手中的剑,“郡主,本候答应过,不会让霍将军枉死,还请郡主稍安勿躁,这林付,暂且杀不得。” 第444章:还是卿卿最好 就连白子墨,也开始叫她郡主了。 白子墨的话,是解释也是安抚。 解释给霍筱雅听,也是在安抚霍筱雅,稍安勿躁。 毕竟这已经不是一件私事了,而是一桩震惊朝野的公案,需要给朝野上下,给军中上下一个交代。 他夫人有句话说的很对,就算现在杀了林付,也无法为霍将军报仇。 反倒是随了曹勇等人的愿,曹勇他们可巴不得杀人灭口呢。 如此,玖月岂不是白白救下林付。 霍筱雅心头,情绪翻涌,大起大落,悲痛,气愤,理智,报仇……就像是在她心中施行五马分尸之刑,撕扯着她的心脏。 霍筱雅手指捏的极紧,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方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徐姐姐,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霍将军为国尽忠,戎马一生,徐姐姐,你是霍将军的女儿,便该继承霍将军忠贞不渝的骨血,我们都不会让霍将军白白枉死的…”裴卿卿安抚的轻声响在霍筱雅耳边。 她握着霍筱雅的手,是凉的。 她能理解霍筱雅此刻心中的纠结,必然煎熬极了。 裴卿卿此番话,便像是有股魔力一般,听在霍筱雅耳朵里,仿佛能压下她心中翻涌的煎熬。 总算让霍筱雅有了点儿反应,眼神木讷的看了眼裴卿卿。 是啊,她是父亲的女儿,她的父亲,是为国尽忠的大将军,她该继承父亲忠贞不渝的骨血! 霍筱雅的眼中,从震惊,到悲痛,再到沉寂,可听闻了裴卿卿的之后,逐渐的有了亮光。 最后,霍筱雅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了句,“谢谢你,卿卿…” 这一声卿卿,才叫裴卿卿心头松了口气,她轻轻的抱了一下霍筱雅,给她安慰和依靠的力量,“徐姐姐,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尽管日子很难熬,但一切都会过去的。 霍筱雅是她唯一的好朋友,她很珍惜和霍筱雅之间的感情。 而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子,白子墨优美的嘴角,也带起了淡淡的笑意。 霍筱雅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侯爷,曹勇…或许与凌王有勾结。” 说起这个,霍筱雅便免不得自嘲一句,霍筱雅,你可真蠢啊。 竟早看不出曹勇的狼子野心! 父亲死后,为何独独是曹勇接管了霍家军?当上了大将军? 此前她将曹勇视做叔伯,从未怀疑过他,也就没想过,父亲部下的副将,何止曹勇一个,甚至曹勇资质平平,战绩也并不突出,可偏偏是曹勇出类拔萃的得到了陛下的赏识,接管了霍家军? 如今想起来,哪里是曹勇出类拔萃,分明就是与人勾结! 而这个人,定是凌王无疑。 只有凌王,才能在陛下面前捧高曹勇。 这么简单的问题,她却未能及早发现,霍筱雅不免越发觉得自己蠢了。 其实就算霍筱雅不说,白子墨心里也清楚的很,与曹勇勾结的人,除了慕玄凌没别人。 当日举荐曹勇接替霍霄位置的人,便是慕玄凌。 这其中的猫腻,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慕玄凌…”听闻霍筱雅提及慕玄凌的时候,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果然又是他! 欠她的血债未还,如今又暗害了霍将军,慕玄凌背负的血债,又多了一笔。 她发誓,很快,很快就会让慕玄凌付出代价的。 裴卿卿安抚的拍了拍霍筱雅的后背,再开口时便只有安慰,“徐姐姐,剩下的事,就交由侯爷去查,徐姐姐也累了吧?在这儿休息一下可好?” 以前霍筱雅把侯府当成自己的家。 可自从霍将军死后,霍筱雅就再也没来过侯府了。 不论何时,侯府都会有霍筱雅的一席之地,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在侯府住下。 这回霍筱雅没再拒绝她,心中已然不再似之前那般对侯府耿耿于怀了。 只是,她还是不知道,真正杀害她爹的人究竟是谁? 是凌王……还是镇南王? 毕竟那乌金箭,是镇南王才有的。 霍筱雅私心底里,或许是不愿意怀疑镇南王……或者说,是不愿意怀疑北宫琉的,但是乌金箭实打实的摆在那里,是杀害她爹的凶器,叫她又不能不怀疑北宫琉。 霍筱雅的脸色很不好,虚白虚白的,裴卿卿搀扶着霍筱雅,抬眸跟白子墨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扶着霍筱雅回房休息去了。 “慕玄凌…”男人嘀喃的嗓音消散在微凉的秋风中,他心知,此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即便有林付的供词,只怕也奈何不得慕玄凌。 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于是白子墨便打算带林付去见煜王,毕竟是煜王‘负责’查证此案的。 裴卿卿将霍筱雅送回房间休息,然后便准备离开了。 “卿卿……”哪知,裴卿卿刚转身,便被躺在床上的霍筱雅拉住了衣袖。 霍筱雅睁开眼睛,正望着裴卿卿,眸中带着歉意,“卿卿,对不起……” 之前是她不好,是她糊涂是她傻,才会误会卿卿,对卿卿态度不好,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可卿卿和侯爷非但不计较,还帮她查凶手,对她关怀备至。 想着,霍筱雅便不由得红了眼眶。 “徐姐姐,你我之间还用道歉吗?”裴卿卿勾起了嘴角,眉眼间带着安抚的笑意,“霍将军遭奸人所害,徐姐姐痛心不过是人之常情,我若不能理解徐姐姐的心情,如何能对得起徐姐姐曾对我爱护有加。” 裴卿卿不会忘记,当初她还是裴家一个最低微的庶女时,是霍筱雅和其母徐氏,给了她温暖和庇护。 在她受曲氏诬陷的时候,是将军夫人徐氏,仗义执言维护于她,这些她都记得清楚,从未忘记。 所以,她若不能理解霍筱雅丧父之痛的心情,那她成什么了?她哪里配做霍筱雅的好朋友好知己? 听裴卿卿这么说,霍筱雅的眼眶一下子就更加酸涩了,但她却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是哭即笑的笑容,“果然还是卿卿最好。” “我一定会亲手为我爹报仇!” 前一句话,霍筱雅是笑着的,后一句,则是冷凉的。 她一定,要亲手为父亲报仇! 第445章:体贴入微 虽说裴卿卿理解霍筱雅想报仇的心理,但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至关重要,她不希望霍筱雅出什么乱子,当然也不希望霍筱雅会‘惹出’什么茬子。 于是叹息的口吻道,“徐姐姐莫要冲动,真凶尚未查明,若是冤枉了好人就不好了。” 她这话,意有所指。 霍筱雅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斟酌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卿卿还是笃定,此事与镇南王无关吗?” 显然霍筱雅听出了裴卿卿所指的‘好人’说的是谁? 除了北宫琉,还能是谁呢? 卿卿的意思,是不希望她误会了北宫琉? 对于霍筱雅这一问,裴卿卿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她,“我确信,镇南王不会是杀害霍将军的凶手。” 瞧着裴卿卿眉眼间的自信,霍筱雅犹疑了一下,“为何?你都不认识那镇南王,为何这般笃定他不是杀人凶手?” 她都不认识那镇南王,为何这般确信镇南王不是凶手? 霍筱雅怔怔的望着裴卿卿。 裴卿卿笑了笑,“我虽不认识镇南王,但我了解北宫世子,北宫世子此人虽看似放浪不羁,实则最是重情重义,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从北宫世子身上,便能看出其父镇南王的品性。” 她虽不认识那镇南王,甚至从未见过,但她却了解北宫琉。 北宫琉表面上把自己伪装的放浪不羁,可骨子里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跟着白子墨,几次三番的出生入死,这样的人,值得裴卿卿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他。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单从儿子身上,又何尝不是能看出父亲的人品? 就算和那镇南王素未谋面,但裴卿卿想,以她对北宫琉的了解,其父镇南王也会是个人品正直的人。 听裴卿卿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尤其是她提到了北宫琉,便让霍筱雅默然了下来。 “曾有神昭杀手刺杀我……除了他,还有谁能指挥得了神昭杀手?”说这话时,霍筱雅的情绪明显就要低落沉闷很多,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了。 若是细听,便不难听出她语气中还有丝丝委屈。 她这话,像是在问裴卿卿,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总之,神情很失落。 只是听闻霍筱雅说有神昭杀手刺杀她的时候,裴卿卿皱了皱眉头,思称着开口,“徐姐姐,这世上的事没有绝对,有时候眼见未必是真,徐姐姐说是北宫世子派人刺杀的你,徐姐姐可是亲眼见到了?” 她想,北宫琉绝对不会刺杀霍筱雅的,他保护霍筱雅还差不多! 然而,裴卿卿想的是对的。 或者说,是霍筱雅话只说了一半,还是一半没说出来。 “我……”嘴皮子蠕动了一下,霍筱雅最后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她确实没有亲眼所见,是北宫琉派人刺杀她…… 而且反倒还是北宫琉救了她。 罢了,等查清杀害她爹的真凶,自然就能知道北宫琉无辜不无辜了。 “我累了,卿卿,我想休息一会儿…”最后,霍筱雅自主结束了这个话题,显然是不想多说了。 裴卿卿自然也明白,“好,徐姐姐先在此好好休息。” 既然霍筱雅不想说了,那便不说了,总归是非黑白,总有大白的那一天。 再然后,裴卿卿便离开了霍筱雅的屋子,准备去看看药琅。 药琅的伤也很要紧。 而此刻药琅已经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准确的说,是被惊醒的。 哪怕是睡梦中,他还是清晰的梦到,遭受那恶心的赵大人折辱…… 醒过来已是满头大汗。 药琅一双无暇的眸中惊恐未褪,看清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才松了口气,确定自己真的脱离了魔爪,是安全的…… 但受到的折辱却难以泯灭,愤恨蔓延在药琅整个心里,曾经那颗干净的心,再也不是最纯净的了。 躺在床上,药琅只觉得浑身无力,嘴皮子干裂的厉害,他口渴了,想喝水。 身为医者,药琅又怎会不知自己的身体很虚弱,从床上坐起来,都费了他好大的力气。 他渴了,便想起来去给自己倒杯水喝。 只是刚站起来,便双腿一软,跌了下去。 “药琅……”说时慢那时快,就在药琅要摔下去的瞬间,正好阿羡推门而入。 眼疾手快的,阿羡身形一闪,便稳稳当当的接住了药琅软下去的身体。 出于本能的反应,药琅抓住了阿羡…… 只是却听见阿羡闷哼了一声。 药琅抬起头,瞧见阿羡眉间轻皱,自己的手,正抓着阿羡后背上的衣服。 药琅这才想起来,阿羡受了仗邢,后背上有伤。 “抱歉……”他不是有意要触碰到他背后的伤,不是故意要弄疼他的。 “我不要紧,这点伤不算什么,不过是点皮肉伤罢了,倒是你,身子虚弱,要好好休养,有事叫我一声就行,怎么自己起来了?”阿羡说的不以为意,一边说,一边直接就把药琅重新抱回了榻上躺好。 要说药琅,好歹也是个大男人。 但是被阿羡这么一抱一抱的,搞得他像个小姑娘一样! 药琅的脸皮子莫名的有些发热,被一个男人抱来抱去的,感觉……实在是奇怪… 于是药琅便只能用转移话题来掩盖自己的不自然,“我渴了,想喝水…” 一听他说渴了想喝水,阿羡立马就去给他倒水喝,“你等等,我给你倒水喝。” 现在阿羡照顾药琅,那叫一个积极。 并且是心甘情愿,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药琅。 阿羡动作很快,分分钟便倒来了水,又亲自吹凉了,给药琅喝。 可阿羡越是这样……怎么说呢?体贴入微吧? 阿羡越是这样体贴入微,便越是叫药琅觉得不自然,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他确实口渴了,要喝水。 只是他喝个水,阿羡一直盯着他看…… “咳咳……”也不知道是喝的太急,还是一下子分了神,药琅居然被水呛到了… 吓的阿羡连忙帮他顺顺气,拍拍他的后背,“你没事吧?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若只是嘴上关心便也就罢了,可阿羡说着,还给他擦了擦嘴角咳出来的水渍… 瞬间就让药琅僵硬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第446章:落荒而逃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呛到了,咳嗽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药琅虚白的脸,竟透着丝丝红晕…… 一时间,眼神儿也无措的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总之是扛不住往阿羡身上看。 阿羡怪怪的……他的举动,表情,包括跟他说话,对他关心,都怪怪的。 阿羡之前……可不是这么对他的。 突然这么关心他,反倒让药琅觉得有些……无措,这算不算受宠若惊? 药琅脸红了,阿羡像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做了些什么……他的手指,还停留在药琅的嘴角上,帮他擦着嘴角的水渍…… 再加上药琅那一脸无措又有些茫然的模样,好家伙,阿羡的手指,愣是僵住了一下,某一瞬间,四目相对,阿羡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节拍。 药琅的肌肤,光滑白嫩,比之女子还是通透,他的唇…软软的,上面还有水渍…… 猛的一下,阿羡赫然间像是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便如同触电一般,瞬间缩了自己的手,身子像突然装了弹簧一样,往后一弹,与药琅保持着大约一尺距离。 那一瞬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不仅药琅眼神尴尬,就连阿羡,眼神儿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表面上,阿羡故作镇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乱了… “我……你……我去看看你的药煎好了没有!”阿羡说话都结巴了,说完便落荒而逃! 没错,就是落荒而逃。 蹭蹭的就跑了出去。 药琅在后面默然了一下,心想道,他跑什么?自己很吓人吗? 殊不知,药琅瞧不见此时的自己很……迷人。 若是给他一面镜子,药琅便能瞧见自己泛着淡淡红晕的脸颊,在他那张白净的脸上,真真是应了白里透红一词,阿羡可不就是被他‘吓’跑的嘛! “药琅……”这时,裴卿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药琅闻声抬眸,裴卿卿便进门来了。 瞧着药琅透着红晕的面色,裴卿卿抿了抿唇,“你感觉好些了吗?” 他感觉……好多了,就是心跳好像快了些? 药琅不动声色的压下心里的跳动,淡然道,“我好多了……” 想了想,药琅还是仰头道,“多谢你与侯爷救了我。” 这一声道谢,是应该的。 如果不是她跟白子墨,他恐怕就遭了那个赵大人的折辱。 恐怕如今,他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药娃娃,你是我们的家人,救你是天经地义,你放心,今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裴卿卿笑了笑,伸手揉了一下药琅的脑袋。 在她眼里,药琅还是那个她初次见到时的那个药娃娃。 只是……他和阿羡之间,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啊? 方才他和阿羡之间的一举一动,裴卿卿其实都在门外瞧见了。 她也瞧见了阿羡落荒而逃。 阿羡那个人,平时比玖月还要沉着三分,要论淡漠二字,阿羡才是十足十的得了白子墨的真传。 平时阿羡对谁都一脸淡漠,漠不关心的,怎么今儿对药琅,竟这般关怀备至,体贴入微? 难道是因为对药琅心怀歉疚吗? 裴卿卿想着。 毕竟药琅受的这番苦,也是因阿羡而起。 所以阿羡是想弥补药琅吗? 虽然这么说也不是不合理,但是裴卿卿总觉得还是不对味儿。 但她似乎一时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味儿? “家人?”倒是裴卿卿所言,让药琅顿了一下,眼眶顿感酸涩,“是家人吗?” 这一刻的药琅,就像个受欺负的孩子一样,着实惹人心疼。 裴卿卿早就将药琅视做家人了,她笑着抚摸着他的额头,如同一个呵护弟弟的姐姐一般,“我说过,今后这侯府就是你的家,有我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家。” 有我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家。 如果说在此之前,药琅心里还有一堵城墙,那么有了裴卿卿这一句话之后,他心里的城墙,便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卿姐姐……”这一声卿姐姐,让裴卿卿感到久违的熟悉。 药琅终于又肯叫她卿姐姐了。 少年清澈的眸中含着水雾,朦胧的望着裴卿卿,“此次若不是卿姐姐和侯爷及时赶来救我,我就活不成了,卿姐姐,我好恨,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药琅带着鼻音的声音说到最后充满了杀意。 裴卿卿自然知道,他指的,是那个禽兽人渣的赵大人。 她何尝,不是杀了那恶心的赵大人。 但,白子墨不杀他,也有不杀的道理。 裴卿卿疼惜的叹了口气,替药琅擦去了眼角的泪痕,“你怪侯爷吗?” 怪白子墨没杀了那赵大人,没能彻底的给你报仇雪恨。 裴卿卿言下之意,便是这个意思。 药琅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侯爷救了我,让我免于受辱,我岂能怪他?若不是侯爷,恐怕我早已死在赵府。” 离开药王山庄的这段日子以来,药琅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离别了,经赵大人一事后,更是明白了这世间的肮脏冷暖,人情世故,他知道,白子墨不杀赵大人,自有不杀的理由。 他明白,白子墨也有自己的顾虑,毕竟他要顾及侯府。 好歹,白子墨也为他报了仇,烧了赵府,断了那赵大人的手指。 许是因为想通了,又或是因为放下了心中的隔阂,药琅此刻的心情,便像是拨云见日。 经此一难,让药琅体会到了生存的艰难。 以往,他是终年与病魔抗争,如今,尽管见到了这世间肮脏不堪的一面,但他身边,也有温暖的一面,他这条命,是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既然活着,他就应该对得起自己这条来之不易的命。 能够再次在药琅脸上看到曾经那般至纯至善的笑容,便是最令裴卿卿欣慰的事情。 因为现在,她便从药琅脸上看到了昔日纯善的笑容,药琅依旧是那个干净纯善的少年。 “药琅,你要好好的,我与侯爷才能安心。”否则,药琅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与白子墨,怕是会内疚一辈子。 虽然白子墨嘴上从来不说,但她知道,白子墨心里对药琅也是带着内疚的。 白子墨的命,是药琅救的。 只有药琅好好的,她和白子墨才能安心。 第447章:侯爷请留步…… “其实是我该谢谢卿姐姐,替我解除了痛苦。”药琅低声笑了笑。 虽然,为救白子墨,裴卿卿取了他的心头血。 但是,她也保了他活命。 麒麟血化作的心头血虽然珍贵,但对药琅来说,那不是珍贵的至宝,而是让他忍受病痛折磨的毒药。 是裴卿卿,帮他解脱了。 药琅其实,并不恨裴卿卿,一直以来都没有恨过她。 以后,他会好好的,让她安心,也让白大哥安心。 药琅的笑容,叫裴卿卿心窝子都是暖洋洋的。 这样的药琅,真好,仿佛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屋子里这温馨的一幕,皆被停在门口的阿羡看在眼里。 方才裴卿卿和药琅的对话,阿羡也都听见了。 阿羡手中,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本来准备拿给药琅的,但是听见夫人在跟药琅说话,所以阿羡才没有进去打扰。 “阿羡哥,你站在这儿干什么?这汤药都要凉了!你怎么不送进去呀!”就在这时,阿羡身后响起了一道轻灵的声音。 是灵月来了。 阿羡回过神来,灵月正仰着脑袋望着他。 汤药都要凉了,阿羡怎么还楞在这里不送进去? 然而这次,阿羡没有选择进去,而是转身把药碗交到了灵月手里,“好好照顾药琅,麻烦你了。” 但其实他想说的,是拜托你了! “额…”灵月愣了一下,茫然的看着阿羡,“阿羡哥你怎么了?怎么脸色怪怪的?” 就算他不说,她也会好好照顾药琅的啊! 只是,阿羡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他怎么了? 灵月还在茫然着呢,阿羡就转身走了… “……”灵月楞了楞,这就走了? 果然,阿羡哥是最淡漠的,一贯都是这么沉默寡言。 罢了。 于是灵月也就没再多想,将阿羡交给她的汤药拿了进去。 裴卿卿还在陪着药琅说话,瞧着裴卿卿和药琅之间气氛融洽,灵月也高兴,“夫人,药好了,快让少庄主服下吧!” 就在裴卿卿刚要从灵月手里接手的时候,不想药琅先把手伸了过来,“我自己来吧。” 喝药这种事,他自己来就好。 灵月也没多想,这汤药本就是给药琅的。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灵月的错觉,她发觉……好像药琅的余光,总是若有似无的往外面瞟呢? 显然裴卿卿也发觉了,药琅喝着药,眼睛却在看外面。 是在看阿羡吗? 想必药琅刚刚也看到了阿羡就在门外。 …… 当白子墨带着玖月,并且押着林付去大理寺找煜王的时候,可把煜王给激动的!没想到白子墨这么快就抓到了人证! 煜王还担心办不好霍霄之死的这桩案子,要遭父皇的训斥呢。 没成想,这么快就抓到人了! 于是煜王的动作那叫一个迅速,麻利的就把林付关进了大牢,准备审讯! “此次多亏了侯爷,这么快便抓到了如此重要的人证,本王定会在父皇面前如实禀报,替侯爷争嘉奖!”慕楠煜摆出一派王爷的架子口吻道。 还争嘉奖呢!人家白子墨压根儿就看不上。 “陛下既任命本候协助煜王查清此案,这便是本候的分内之事,煜王不必客气,这人证,烦请煜王把人看紧了,若是出点什么茬子,陛下那儿怕是不好交代。” 言下之意,便是提醒煜王,把林付保护好了,别让人有机会杀人灭口。 林付如果死了,陛下那儿,可就不好交差了。 这个时候,慕楠煜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哪里还敢马虎,“侯爷放心,本王定当加派人手,将关押证人的大牢看守的滴水不漏!别说是人,就连一只苍蝇都甭想飞进去!”白子墨没再说话,他知道,慕楠煜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会让林付被人灭口的。 见白子墨不说话,慕楠煜斟酌了一下,便又试探性的开口,“不知侯爷可要随本王一同去审讯那人证?” 毕竟白子墨是奉命协助他的不是?这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问一嘴吧? 何况人还是白子墨抓回来的。 看的出来,慕楠煜还是很给白子墨‘面子’的。 当然,是在实力碾压的前提下,否则慕楠煜倒是不想在白子墨面前赔笑脸! “审讯就不必了,此案主审人是煜王,本候只负责协助,既然人已经抓回来了,剩下的就交给煜王了。” 说罢,白子墨便要转身离去。 慕楠煜虽然迟疑了一下,但是也并没有阻止白子墨走。 “侯爷请留步……” 哪知,慕楠煜没阻止,反倒是后面牢房里关着的林付开口叫住了白子墨。 白子墨闻言停顿了一下脚步,回头看去。 眼神无声的询问,还有何事? 牢房里的林付,缓缓的跪了下去,面露悲切,“侯爷,我自知有罪,可我老母亲是无辜的……还请侯爷……”替我老母亲收尸… “你母亲的尸身,我已安葬。”林付恳求的话未完,便被玖月出言打断。 玖月大概是料到,林付想让侯爷替他惨死的老母亲收尸。 殊不知,就算林付不说,侯爷已经交代过了。 林付老母亲的尸身,已经安葬了。 林付一个参军的大男人,此时哭着给白子墨磕头,“多谢侯爷……” 战北侯,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仁义。 得知老母亲已入土为安,林付也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剩下的,就是他去赎罪了…… 然后,白子墨就带着玖月走了。 所谓的审讯,不过就是让林付把在侯府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罢了,说给慕楠煜听就足够了,没必要浪费白子墨的时间。 听着方才玖月同林付的对话,慕楠煜意味深长的瞅了一眼跪在牢房里抹眼泪的林付,看来他要好好审讯一番这个人证了。 然而,不需要慕楠煜审,林付就能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 出了大理寺,玖月犹疑着开口,“侯爷,这煜王会不会对林付下狠手……” “林付如今并不想隐瞒什么,煜王没必要对他下狠手,不过……”白子墨淡淡的口吻说着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每次听侯爷话说一半卡顿,玖月都觉得,侯爷后面没说的话,才是最要紧的! 第448章:令人发指! 白子墨随意的勾了勾嘴角,“不过以煜王那好大喜功的心态,兴许林付真得吃点苦头。” “……”玖月闻言嘴角一抽。 好大喜功,侯爷形容的还真是贴切啊。 看来,林付是免不了要吃些苦头的,不过慕楠煜只要下手掂量着点分寸,别弄死林付就成! …… 日出月落,便又是新的一天。 今日的朝堂上,注定不会平静。 乾帝刚一屁股坐在龙椅上,众臣还没来得及拜见,便有人一路从朝堂殿外哭着喊进来。 没错,就是哭着喊进来!一边哭一边喊…… “陛下……求陛下为臣做主啊…陛下救命啊!陛下……” 哭着跑来上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白子墨断指烧屋的赵大人! 伴随着赵大人的哭喊声,顿时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齐刷刷的看过去。 只见赵大人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跑了进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老泪的,直接就扑倒在乾帝的龙椅下跪了下去,“陛下……求陛下替臣做主啊…陛下…” 即便是一身官服,也遮盖不住赵大人此时的狼狈。 手上包扎着纱布,缠绕在脖子上,一看就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再加上赵大人这般…失态的来上朝,顿时就引起一大片的唏嘘。 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子,好奇的往赵大人身上望! 心想说,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的赵大人弄的如此狼狈来上朝?! 乾帝更是眉头一皱,“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语气明显不悦,弄成这样来上朝,成何体统?! 还又哭又喊的,把这朝堂大殿当成什么地方了?! 赵大人伏地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说是老泪纵横都不为过,“陛下……臣是被这朝堂之人的人所伤!求陛下为臣做主啊!陛下……求陛下给臣讨个公道!”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赵大人语气中的愤恨,咬牙切齿。 愤恨的目光,扫向最前列,但凡眼尖儿点的,大约都能瞧出,赵大人所说的人,是白子墨! 从赵大人一路哭喊进来,白子墨就知道他是来告状的。 然而,男人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全然像是没瞧见,也没听见一样,男人淡然的眉眼,哪怕只是轻轻抬了一下眼皮子,目无波澜的睨了一眼,便让赵大人心下一阵哆嗦,分分钟吓的收回了他那愤恨的目光。 告御状? 赵大人居然还有脸哭到朝堂上来? 白子墨便是面无波澜的站在那里,就吓的赵大人心尖儿打颤,显然白子墨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一个眼神,便不怒自威。 赵大人愣是不敢再瞪着白子墨说话。 但是赵大人方才哭喊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是听见了的。 他说是这朝堂之上的人,伤了他! 分分钟,便有不少人开始在私下议论了,尤其是刚才赵大人凶狠的瞪了战北侯一眼,他们可都是瞧见了的! 于是又有不少人开始揣测,莫非重伤赵大人的……真是侯爷? 然后,察觉到此事很可能跟战北侯有关的某些人,顿时就做起了聋哑人,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在旁边看好戏! 但凡跟战北侯有关的事儿,显然没什么人愿意沾染! 但是乾帝,却不能不管不问啊! 作为这朝堂之上的主人!臣子哭诉,求他讨回公道,他也不能当做看不见啊。 于是乾帝皱着眉头开口道,“是何人伤的你啊?” 把人伤成这样,未免也下手太重了些! 乾帝心下想到。 不过乾帝可不是真的关心赵大人的好坏,他倒是好奇,这赵全书是哪里惹到白子墨了?竟让白子墨下如此重手? 赵全书,便是这赵大人的名儿。 就算赵全书没说,乾帝也知道,把赵全书伤成这样的,必是白子墨所为。 放眼整个朝堂,谁有这个胆子,敢这般重伤朝臣?还这般毫不在意? 除了白子墨,没别人。 只有战北侯,才有胆子这般肆意妄为,目中无人! 乾帝思虑间幽幽的瞥了一眼白子墨,大有一副十分了解白子墨的模样。 可白子墨面不改色,活像是一副什么事都入不了他的眼的样子。 也没说话,好像这事儿压根儿跟他没关系一样。 只是他不说话,但赵全书没受伤的那只手,就指到了他身上来,不去看也能听出赵全书在咬牙切齿,“陛下!重伤臣的,便是战北侯!” 当场就指认是白子墨伤人! 然后赵全书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乾帝哭诉,“求陛下为臣做主!战北侯不仅重伤臣,还纵火烧了臣的府邸!臣…险些就没命来见陛下……求陛下替臣做主啊!” 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可怜,相似比白子墨一脸冷漠,则更加令人发指! 于是乎,许多人都纷纷有些同情赵大人了。 如果说刚才大家看白子墨眼神,都是避让型的,不想沾染,也不想招惹到侯府。 但是现在,经赵大人这么一说,便有不少人用一种‘令人发指,可恶,心狠手辣’的表情看向白子墨…… 虽说白子墨贵为战北侯,位高权重!但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人家赵大人再怎么说,那也是朝廷命官啊! 白子墨如此目无法纪,实在是叫人发指! 于是乎,白子墨接收到了一波眼神的追击,许多人以眼神来为赵大人助攻! 不仅伤人,还纵火!皇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大家伙都有一种就算是战北侯,也绝不能姑息的气势! 相比起大家伙愤愤不平的眼神儿,乾帝倒是要淡然的多,听闻赵全书说,白子墨伤人纵火烧府,乾帝意味深长的眉头一挑,“哦?纵火伤人,这可不像是侯爷会做的事儿啊?侯爷,赵大人说的,可属实啊?” 这话,显然是在问白子墨。 告状都告到朝堂上来了,能不属实吗? 乾帝意味儿深长的望着底下的白子墨,能让白子墨下如此重手,不仅伤人,还纵火烧府,看来这赵大人,得罪白子墨得罪的很厉害啊? 白子墨可以无视赵全书,但乾帝问话,白子墨自然不好无视,不紧不慢的挪了一下脚步,温润冷峻的眉间轻挑,低声道,“回陛下,赵大人所言属实,不过,他是咎由自取。” 听闻他说赵大人所言属实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449章:颠倒黑白 心想说,白子墨居然这么直接的就承认了?! 不过,白子墨还说了,赵大人是咎由自取? 这又是何意? 赵大人是何处得罪白子墨这尊瘟神了! “陛下……陛下您也听见了,他,他承认了!战北侯纵火伤人,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陛下……”分分钟,赵全书便又哭喊了起来,那只没受伤的手,指着白子墨一个劲儿的发抖。 “那你倒是说说,本候为何伤你?”白子墨眸光深谙的睨了一眼赵全书,轻飘飘的一句话,看似毫无分量,却像是一块大石朝赵全书压了下去! 有时候,长得凶神恶煞的,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惊胆战的人! 譬如白子墨。 一个眼神,便让人觉得胆战心惊,脚底生寒。 “我…我……”赵大人哆嗦着,像是说不出话来,对白子墨,是既恨又惧。 既愤恨白子墨断他手指,烧他府邸,却又打从心底里惧怕白子墨! 惧怕白子墨那种不怒自威的眼神,更惧怕白子墨的下手狠辣,他断指之痛,记忆犹新。 从前战北侯腿残的时候,尚且没人敢惹,如今他的腿好了……都说连鬼神都不愿意招惹白子墨那个人! “赵大人怎么不说了?需要本候帮你说吗?”男人语气平缓,却令赵全书感觉头皮一麻。 实打实的头皮发麻…… 哆嗦着不敢去看白子墨,但他又不甘心,白子墨将他断指烧府!此仇此恨,让他怎么甘心就此屈服?! 更何况是他自己跑来告御状的!尚有陛下在上!还怕他白子墨不成?! 如此一想,赵全书当即便像是垫足了底气一般,挺直了腰杆儿说话道,“战北侯目无法纪,纵火伤人,我哪里还敢让战北侯说话?战北侯一开口,怕是臣都不能活着走出这大殿!” 赵全书此话,说的气势汹汹! 字里行间,很明显就是在说白子墨目无法纪。 目无法纪,便是目无君王。 目无君王,便是藐视我们的乾帝陛下! 很明显是在把仇恨值往乾帝身上拉。 白子墨闻言,微微眯起了深谙的眸子,优美的唇形,勾起一缕似笑非笑的弧度,透着危险的气息。 “陛下容禀,昨日臣在街上,遇见一个少年,臣见那少年受人欺辱,很是狼狈,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臣看那少年可怜,便于心不忍,将那少年带回了自己府中,本想凭着臣的微薄之力,救助那少年!可谁知……谁知那少年竟是侯府的人!” “战北侯得知之后,便怒气冲冲的带人杀到了臣的府上,向臣要人,非但如此,还…还打伤了臣,更纵火烧了臣的府邸,求陛下做主……还臣一个公道!” 说到最后,赵全书又开始哭唧唧的挤眼泪。 啊不,是抹眼泪。 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瞧瞧,什么叫颠倒黑白,这就是。 一开口,赤.裸.裸的便将这黑白给倒了过来,还编的这般合情合理,白子墨倒也高看了赵全书一眼。 好一个于心不忍,好一个微薄之力。 男人深谙凛冽的眸光,似笑非笑的瞧着赵全书。 虽说赵全书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说的不错,但眼神儿,却还是不敢和白子墨对视,显然是心虚。 赵全书手心里的汗一大把,都可以就这么洗把手了,心里更是打鼓,七上八下的。 因为赵全书实在是没有把握能够碾压白子墨! 说到底,还得靠乾帝做主! 似乎这出戏比自己预料中的要精彩许多,听的乾帝不由得眉头一挑,但语气嘛,却故作沉重,“侯爷,赵大人所言可属实啊?” 之前那一问,白子墨不是承认的很直接吗? 这回呢?白子墨可还会承认? 若是认,这目无法纪,肆意妄为之罪,可就少不了的。 乾帝一副等着白子墨回话的姿态,但以他这么多年对白子墨的了解,这点事儿根本就撼动不了白子墨。 所以乾帝不像赵全书,期待着让白子墨认罪伏法! 因为乾帝很清楚,凭这点伎俩,就想碾压白子墨,无异于异想天开。 不过赵全书既然求到他面前来了,把事情闹到了朝堂上,不管怎么说,能压压白子墨的锐气也是好的。 乾帝意味深长的打量着白子墨,但白子墨本人,连眼神都没跳一下,这男人就像在看一出小丑跳梁戏一样,冷峻的嘴角上扬,带着丝丝若有似无的讥讽,“陛下,赵大人此回所言,无一字是真,颠倒黑白,看来赵大人应该受伤的地方,是嘴。”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男人轻飘飘的字里行间,都是威胁。 断指算是轻的了,他就应该废了赵全书的那张嘴,看他该怎么颠倒黑白? 男人说的不急不躁,却叫赵全书一阵心惊,冷汗都冒出来了。 看戏的众位大臣们,也都是一阵一阵的唏嘘…… 没想到背后还是这么一出! 尤其是赵全书,哪里还能淡定得了?心虚的不行,却还要咬着牙,指着白子墨吼道,“战北侯你简直欺人太甚!你仗着自己位高权重,便目无法纪,藐视君王,你,你该当何罪!” 不得不说,赵全书这话吼的好! 至少在乾帝面前,吼的好,将乾帝心里的一杆秤拉的往自己这边偏了过来。 乾帝最痛恨的,就是白子墨藐视君王!藐视他! “侯爷,你二人各执一词,究竟谁所言是真,谁所言是假?你说赵大人颠倒黑白,可有证据啊?”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乾帝的语气冷凉了三分。 说话凉幽幽的。 谁真谁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白子墨藐视君王! 可谓是揭了乾帝的伤疤。 人家赵全书,好歹有一身的伤作为证据,烧毁的府邸也是证据。 白子墨呢?说赵全书颠倒黑白,有证据吗?! 赵全书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白子墨空口白牙的,怕是不足以服众! 重要的是,乾帝要打压白子墨,要在白子墨面前,找回自己的面儿!找回自己作为君王的威严! 第450章:有辱朝廷颜面! 君威不容挑衅! 哪怕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也不行! 事态进展之下,暗自揣测的人就更加多了。 大家伙都在等着看好戏,因为大家伙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深知陛下对战北侯府的忌惮! 往往忌惮背后伴随的,便是痛恨。 于是大家都在等着看白子墨的好戏。 要说看戏看的最津津有味的,当属慕玄凌和慕楠煜兄弟俩! 从始至终,他们兄弟俩就没说过一句话,就差插着腰在旁边看大戏了! 打压白子墨这种事,是大家伙都乐见其成的,干嘛还要说话呢? 瞧瞧,满朝文武,可没一人站出来为白子墨说句话呢。 可见白子墨平时的人缘那叫一个差! 要不是碍于他是战北侯,这些人没胆子开罪战北侯府,只怕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站出来落井下石呢! 所以说,大家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还有人替白子墨说话? 尤其是慕玄凌,本来今日上朝,因为林付被抓的事,他心情挺沉重的,但是没成想,经赵全书这么一闹,反倒叫他看了一场好戏,开心了一下。 还有慕楠煜,本来心情就不差,抓了林付,就能交差了。 哪知道,居然还有赵全书这么一道前菜,还真是叫人‘开胃’啊。 如果说朝堂众人,皆心思各异,表情不一,唯独白子墨,还是那般的云淡风轻,除了嘴角的冷峻,好像看戏的人是他一样。 乾帝问他有何证据? 证据麽? 要多少有多少。 在一个个心思诡异的目光下,白子墨轻轻扬手,‘啪啪’手巴掌一拍,下一秒,就从殿外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玖月。 无需充当,玖月本就是白子墨的护卫。 此时玖月便是以白子墨护卫的模样,走近了大殿中。 手里还端来了一个托盘。 没错,就是托盘。 众目睽睽之下,玖月端着托盘,走到了赵全书身边儿,面色严肃的单膝跪地,“参见陛下。” 就算心里不觉得乾帝怎么样,不把乾帝当回事,但乾帝就是乾帝,作为臣下,玖月当然知道,不可藐视君王的道理。 龙椅上的乾帝幽幽的瞥了一眼下跪的玖月,语气高高在上,“平身吧。” “谢陛下。”然后玖月就端着托盘起了身。 再然后,白子墨便不紧不慢的站了出来,从玖月手里拿过一个托盘,正好端在赵全书的头顶,男人凛冽的嗓音没有丝毫温度,“这些都是证据。” 说罢,手腕轻轻一翻,托盘里装的书纸,纷纷扬扬的撒了下来,都落在赵全书的周围。 然后,男人又若无其事的将托盘重新放回玖月手里,居高临下的瞧着赵全书,“赵大人作为礼部尚书,多年来贪墨成性,暗中从国库里贪腐了不少,且私下收受贿赂,甚至欺压各地小官给你进贡,赵大人,你名为礼部尚书,却做着与市井无赖一般无二的事儿,抹黑的,可是朝廷的脸面。” “本候所说的这些,皆有人证画押为证,不仅如此,赵大人身为人臣,举止不端,人品不正,陛下修订的国法律例中可是明文规定,好男风有辱国体,赵大人自己龌龊便也就罢了,却胆敢将手伸到本候府上来,本候留你一命,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没成想,你竟如此不顾脸面,要来向陛下讨公道?不知赵大人想让陛下还你个什么样的公道?” 什么叫做扭转乾坤,这就是。 白子墨不紧不慢的一番话,便是扭转了乾坤。 字字句句,不仅没给赵全书脸,也打了乾帝的脸! 即便是隔着龙冠,也能瞧见乾帝阴沉至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面部的肌肉都在抽搐扭曲着,恶狠狠的瞅着下面,也不知道是在瞅白子墨,还是赵全书? 或者两个都有吧! 只有在龙椅边上伺候的太监才能听得见乾帝隐隐磨牙的声音……吓的人家小太监大气都不敢出! 白子墨说完之后,原本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的人一个个都傻了眼! 就连慕玄凌和慕楠煜两兄弟都嘴角一抽。 果然不是谁都能斗得过战北侯的。 对赵全书,他们是没有半点的同情,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惹白子墨那尊瘟神!不是咎由自取是什么? 赵全书这事儿,到此基本上就已经有定论了。 而赵全书本人,更是直接吓的傻眼,像是被惊呆了。 愣是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明明是一张张毫无分量的书纸,可飘落在赵全书手里,却像是一个个铁秤砣砸了下来! 别说手了,砸的他心里都喘不过气来! 哪怕是包着纱布,也止不住的手抖,浑身直哆嗦。 随便一看,这每一张书纸,都像是他的催命符啊! 越看赵全书就抖的越厉害,额头上早已是冷汗连连,哆嗦着趴在地上磕头,“陛下饶命啊……这,这些都是假的!是战北侯故意诬陷臣的……求陛下饶命啊……陛下…” 这人啊,一旦被吓的语无伦次,就会不知道自己话中的漏洞。 就像这赵全书,一边心惊胆战的求乾帝饶命,一边却又说是白子墨诬陷他的,那些证据都是假的。 殊不知,是真是假,自己便暴露了出来。 这赵全书,是当乾帝傻呢?还是当乾帝傻呢? 以为乾帝瞧不出来麽? ‘啪’的一巴掌,乾帝可谓是咬着牙,重重的拍在面前堆放奏折的桌案上,连桌上的奏折都震塌了。 “赵全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枉顾朕修订的律法,做出此等有辱国体,有辱朝廷颜面的龊事!还有脸在这儿求朕?”乾帝发火,那就是龙颜大怒,威严十足也火气十足的下令道,“来人!将赵全书押下去,革职查办!给朕抄了赵府,一干人等,拘押待办。” 乾帝发话,分分钟便有禁军前来执行命令。 “陛下饶命啊……陛下…臣冤枉…臣是冤枉的…求陛下饶命啊……” 如果说刚才赵全书还只是吓傻了,那么现在,是直接吓破了胆! 第451章:好戏连台 就算赵全书再怎么求饶挣扎,也改变不了被禁军拖出去的命运。 赵全书一路哭喊,硬是被禁军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所过之处,两侧的臣子们,可谓是悄悄抹了一把虚汗。 战北侯这一招杀鸡儆猴,活像是做给在场的所有人看的! 往后谁还敢招惹战北侯府?!不想活了还差不多! 乾帝气的发抖,着实是气的不轻! 这个赵全书,弹劾白子墨也就算了,居然自己也是个长满脓包的! 非但没能动摇白子墨分毫,还让白子墨借机会打了他的脸! 实在是可恨! 死不足惜。 这赵全书。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好男风? 真叫人恶心! 早在他登基之时,便修订了国法律例,禁止男风盛行! 赵全书胆子不小啊?竟敢明目张胆的违背他的律法! 有辱国体,有辱朝廷颜面,便是有辱他这个陛下的颜面! 乾帝越想越觉得可气! 赵全书被拖走之后,朝堂上一下子倒是安静了下来,除了众位臣子们齐刷刷的低头一句,“陛下息怒……” 再没别的声音…… 息怒?可乾帝一时半会儿,哪是说息怒就能息怒的?! 气冲冲的坐回龙椅上,沉声道,“没事都给朕退下,退朝!” 他现在看到这些个臣子就头疼! 一个个的,非但不给为他分忧,还尽给他找不痛快! 乾帝不想说,他这是养了一群废物!个个都是酒囊饭袋! 乾帝的火气,蔓延在整个朝堂大殿上,这个时候,谁还敢去触乾帝的霉头啊?! 但是! 有人却没打算就这么退朝! “启禀父皇,儿臣有事禀奏!”唏嘘的大家伙刚想说告退来着,不妨煜王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没错,就是煜王,慕楠煜。 并且还是一脸严谨的站出来,说有事禀奏! 慕楠煜此话一说出口,慕玄凌当即就眯起了眼睛,慕楠煜果然还是忍不住要向父皇禀报。 显然慕玄凌知道慕楠煜要禀奏些什么? 乾帝本来都想退朝了,看到这些人头疼!但煜王这个时候说有事禀报,于是乾帝的屁股就只能坐了回来,“煜王还有何事要奏?” 即便不去看,也能知道乾帝是个怎样不耐烦的脸色。 那口气诚然就像在说,有事儿赶紧说事儿,没事儿就给我滚远点! 而慕楠煜,浑然像是没瞧见乾帝不耐烦的脸色一样,美滋滋的就禀奏道,“父皇,您指派给儿臣的任务,儿臣已经完成了!” “儿臣已经抓到了谋害霍将军的歹徒!还请父皇处置!” 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抓到了谋害霍霄的歹徒! 慕楠煜说的那叫一个得意洋洋,不过瞧着,慕楠煜倒更像是一个办好了差事,等着被表扬的孩子一般。 等着乾帝夸他呢! 如果说刚才经过赵大人闹的那一出,已经看足了好戏,那么这会儿再听闻煜王所言,更是掀起了一阵惊浪。 今日真是好戏连台呀! 先是赵全书开罪战北侯府,现在又是抓到了谋害霍将军的歹徒! 慕楠煜此话一出,成功拦截了大家伙想要‘撤退’的步伐,就连乾帝,都不由得多看了煜王两眼,屁股有些不确信的瞧着慕楠煜,“你说你抓到了谋害霍将军的凶手?” 他没听错吧? 这才不过几天时间,煜王就抓到凶手了? 他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办事这般有效率了? 因此,乾帝便又不由得瞟了一眼白子墨,显然乾帝很清楚,就算真的抓到了,少不得又是仰赖白子墨的手段。 “回父皇,儿臣已经审讯过了,犯人已认罪画押,儿臣已经将人带来了!就等着父皇定夺呢!”慕楠煜说的那叫一个自鸣得意,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乾帝打量白子墨的眼神儿。 乾帝闻言,低沉了一下,方才开口道,“把人带上来。” 乾帝开口,很快就有禁军将带着手铐脚镣的林付给押了进来。 扑通一声,林付就被押的跪在了乾帝的龙椅正下方。 “父皇,此人就是谋害霍将军的凶徒!”慕楠煜急不可待的向乾帝开口说道。 乾帝一听,不免多看了两眼下面跪着的犯人,威严的口吻道,“你是何人?为何谋害霍将军?” 要说乾帝,倒也没有怀疑这下跪的犯人是慕楠煜找来滥竽充数的。 反而这人如果是白子墨抓到的,那倒真有可能是谋害霍霄的凶手。 虽然乾帝不想承认,但白子墨抓的人,多半不会有错。 林付僵硬的动了一下脖子,满脸的淤青,显然是被人毒打过。 但是林付开口,却没有承认罪行,而是声音沙哑的说道,“霍将军不是我杀的……杀害霍将军的,另有其人……” 林付不承认,第一个变了脸色的,就是慕楠煜了。 “混账东西!你竟敢在父皇面前改口不认!”慕楠煜一脚,就踹在了林付身上。 一身是伤的林付,再加上带着手铐脚镣,一下子就被慕楠煜给踹到地上去了! 混账东西,竟敢改口不认罪?! 在大理寺的大牢里,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付被踹的一阵咳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再加上受了内伤,嘴角都咳出血来了。 不过林付倒是个有硬骨头的人,他忍着身上的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狼狈不堪,但却不见有多少惧意,咬着牙望着气急败坏的慕楠煜。 “煜王殿下,我只说我是帮凶,却不是杀人凶手。”林付跪着‘解释’道。 他只承认,自己是谋害霍将军的帮凶,可没啥是他杀了霍将军。 “你!好你个林付!你竟敢戏耍本王!你……”慕楠煜说是气急败坏一点都不为过,分分钟就又扬起了拳头,要往林付身上捶! “住手!”就在这时,冷着脸的乾帝开口了。 “煜王,这是在朝堂之上,你动手打人成何体统?!”慕楠煜觉得生气,乾帝还生气呢!手巴掌拍在桌案上啪啪响。 把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动手打人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把他的议政大殿当成菜市场了不成?!乾帝气的那叫一个怒火中烧! 第452章:落井下石 慕楠煜不蠢啊,瞧着乾帝不悦的脸色,当即就老实的认错,“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 但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这个林付,竟敢耍他?回头看他怎么收拾他! 乾帝一摆手,慕楠煜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不敢反抗,乖乖的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瞧着慕楠煜吃瘪,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果然,最是阴晴不定的,其实是他们的父皇啊。 慕楠煜还以为自己立了功,哪知道反被父皇训斥了回来。 慕楠煜不仅不蠢,他还不瞎啊,哪会看不见慕玄凌嘴角的冷笑,顿时就又吃了一口憋气! 愤愤然的一甩衣袖,冷哼一声,懒得搭理慕玄凌。 “你说你是帮凶,那杀害霍将军的凶手又是何人?”再然后,乾帝便又开口了。 他这话,问的自然是林付。 林付虽一身是伤,但挺直了脊背跪着,瞧着颇有骨气,“回陛下,谋害霍将军的人,正是曹勇!” 吐字清晰,说的毫不含糊。 尤其是说出曹勇的名字时,林付牙齿都咬重了几分。 这回,倒像是着实超出了乾帝的意料之中,诧异的看了一眼林付,“你说谁?曹勇?是那个霍家军中的曹勇?” 就是他刚提拔上来的那个曹勇? 乾帝仿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回看走了眼! 居然没想到杀人凶手会是曹勇,反而还升了曹勇的职,让其接管霍家军! 想着,乾帝便面色阴沉的嘴角一抽。 “回陛下,正是昔日霍将军的副将,曹勇!”林付斩钉截铁的说道,“罪臣本是曹勇的部下,一时糊涂才帮着曹勇毒害霍将军,罪臣自知死不足惜,但曹勇,更是罪无可赦!还请陛下处决曹勇,以告慰霍将军的在天之灵!” 此一番话,林付说的可谓是字字泣泪,句句真诚。 只是别人看不见林付眼底的愤恨,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曹勇垫背!为他惨死的老母亲报仇! “曹勇……”乾帝低沉着,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曹勇这个名字,他感觉,他被耍的团团转! 几乎是在林付说出曹勇的一瞬间,乾帝阴沉的脸色,便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慕玄凌。 曹勇是凌王举荐提携上来的,所以凌王和这件事…… “陛下,曹勇此人居心叵测,请陛下下令,速速捉拿曹勇,严加审讯,也好查出幕后主使,早日还霍将军一个公道。”就在这时,一贯话不多的白子墨又开口了。 结合林付的话,赞同捉拿曹勇。 并且白子墨言下之意,很明显是在说,曹勇背后,还有人主使! 换言之,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并非曹勇。 曹勇也不过是被人收买罢了。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乾帝都只能顺着白子墨的话了。 面色极具阴沉的吩咐道,“来人!将曹勇给朕押来!朕要亲自审问,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还是那句话,乾帝发话,分分钟就有禁军执行命令去了。 只是此时曹勇应该在霍家军中,所以要出宫捉拿,怕是要费点时间,没那么快就能回来。 吩咐下去之后,乾帝阴沉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慕玄凌身上。 “父皇,儿臣有罪,还请父皇责罚!”哪知,根本就不需要乾帝开口,慕玄凌极其识趣的就先跪了下去,主动请罪! “凌王倒是说说,自己何罪之有啊?”就算不去看,也能听出乾帝说话时的磨牙声。 可见是在隐忍着,随时都有可能会动怒的节奏。 “父皇,那曹勇,是儿臣举荐的……是儿臣无知,竟未曾察觉到那曹勇原是如此狼心狗肺之辈!儿臣有眼无珠,请父皇责罚……” 瞧瞧,说的那叫一个真诚啊。 什么叫说的比唱的好听,这就是。 轻飘飘的一句无知,就想把事情不痛不痒的揭过去,不得不说,慕玄凌这手牌打的好啊。 乾帝还没说什么,站在慕玄凌身边的慕楠煜首先“嘁”了一声,充满了不屑。 慕玄凌说的好听,谁信啊?! “凌王弟可真会四两拨千斤啊,霍家军中那么多人,为何凌王弟偏偏就举荐一个杀人凶手?凌王弟一句无知便想遮盖过去,怕是难以令人信服吧?”慕楠煜冷哼一声,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刚刚慕玄凌不是还嘲笑他来着吗? 现在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吗?这就是。 如此好的机会,他要是不踩慕玄凌一脚,都对不起自己! 有一个词可以很好的形容慕楠煜现在,那便是落井下石。 慕楠煜此刻,便是在落井下石。 “臣弟自知识人不清,愿领父皇责罚。”对于慕楠煜的落井下石,慕玄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慕楠煜顿时便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又是无知,又是识人不清,慕玄凌这是咬死不认自己其实是居心不良! 慕楠煜气的咬牙,却又奈何不得慕玄凌。 瞧着两个儿子针锋相对,乾帝更是看不顺眼,不悦的冷哼道,“你是否识人不清,待将曹勇押来,自会见分晓!” 但其实,乾帝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慕玄凌是否识人不清,又或是另有图谋,乾帝心里的那杆秤自会衡量! 乾帝一言,顿时就让慕玄凌和慕楠煜闭了嘴,慕玄凌看似悔悟的低下头,实则却没人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冷光。 教训了慕玄凌之后,乾帝又看了一眼还跪在下面的林付,摆手道,“来人,把他给朕押下去,关押于刑部大牢,听候处决!” 这话指的,自然也是林付。 下一秒,禁军便再次进来,重新将林付押了下去。 一时间,朝堂上气氛倒是安静了不少,现在似乎只等着禁军将曹勇抓来,便可审讯出杀害霍将军的真凶了! 瞧着林付被禁军押走,一直没再开口的玖月嘴角一抽,心想说,浑然如侯爷所说,这个煜王,还真对林付下狠手! 人家林付又不是拒不招供,居然还对人动刑! 瞧瞧林付那一身的伤,可见煜王没少折磨他。 …… 与此同时,霍家军营中。 曹勇在主帅营中坐立不安来回打转,焦急不已,明显是知道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第453章: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畜生 转来转去,曹勇实在是呆不住了,便抄起自己的佩剑,拿好能调遣霍家军的兵符,急匆匆的就想离开军营。 只是,曹勇刚踏出营帐,还来不及走出营地,突然便被军中将士从四周包围了起来。 惊的曹勇顿时一惊,谨慎的瞅着前后左右,“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 林付被抓,又被押到了陛下面前,曹勇本就心慌,再加上突然被自己军中的人包围,几乎是出于本能意识,曹勇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从将士们身后,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女人。 霍筱雅目光冷然的瞅着曹勇,“造反的人是你!曹勇,你逃不掉了!” 枉费她和父亲都那般信任曹勇,可他竟然背叛父亲,还毒害父亲! 每每想起,霍筱雅就恨不得宰了曹勇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好在她赶来的及时,不然还让曹勇溜了。 跟着霍筱雅一起来堵截曹勇的,还有魏彪。 魏彪的嗓门儿,那可比霍筱雅要大的多,怒气冲冲的指着曹勇骂道,“曹勇,枉费将军生前那般看重你!你竟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老子今天就要为将军报仇!” 魏彪一吼,立马就脸红了,更多的,是气的,颇像是关公耍大刀,但魏彪可不是在耍大刀,他是实实在在的要提刀宰了曹勇那个小畜生! 竟敢毒害将军!枉费他们这么信任曹勇! 事已至此,曹勇还能狡辩些什么呢?这个时候,怕是不管他再怎么狡辩,霍筱雅也不会信他了。 索性就撕破脸,曹勇也不是个认怂的,往怀兜里一掏,当他举起手来的时候,手里捏着兵符,“兵符在此,我看谁敢动!” 不得不说,曹勇掏出兵符,顿时便让魏彪以及周围的霍家军将士们迟疑了下来。 尤其是魏彪,提起的大刀顿住了,可谓是凶神恶煞的瞅着曹勇! 作为军人,服从兵符是一个军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曹勇有兵符在手,魏彪这一刀,愣是砍不下去! “我爹的兵符,凭你也配拿!”最后还是霍筱雅率先出手,看她今天不宰了曹勇! 魏彪他们有顾忌,她可没有。 她不是军中之人,更何况兵符还是她爹的东西,她可不怕! 曹勇,不配拿着她爹的兵符! 霍筱雅当场就跟曹勇打了起来,周围的士兵们全都严阵以待,却也没人擅自上前去…… 魏彪亦是时时戒备着,谨防霍筱雅不敌曹勇,会被曹勇所伤。 兄弟这么多年,曹勇的本事,魏彪还是了解的,只怕大小姐不是曹勇的对手…… 呸!什么兄弟,曹勇他就是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畜生! 正如魏彪所料的那样,霍筱雅逐渐不敌曹勇…… 非但没能抢回兵符,后背还反被曹勇打了一掌! “大小姐!”眼看霍筱雅挨了曹勇一掌,魏彪当即一惊,迅速接稳了霍筱雅踉跄的身体,“大小姐没事吧?” “没事!”霍筱雅没要魏彪扶她,眼神冷厉的盯着曹勇,“我今天要亲手宰了他!” 说罢便又要冲上去跟曹勇动手! 其实曹勇,多少有些于心不忍的,所以他并没有对霍筱雅下死手! 但是霍筱雅现在可不管那么多,她只知道,曹勇毒害她爹,她要亲手杀了他! 可就在霍筱雅再次要动手的时候,军营大门口便传来了一阵铁骑践踏的声音。 当即引起了霍筱雅注意。 当看清来的是铁骑禁军的时候,霍筱雅眸光忽闪了一下,看来她今天杀不了曹勇了。 禁军来了。 能调遣禁军的,只有陛下。 说明陛下派遣禁军来捉拿曹勇。 “陛下有令,押曹勇见驾!”为首的禁军在马背上厉声喊道。 曹勇闻言,险些没站稳,已经不是心慌而已了。 陛下派人来抓他了…… 曹勇当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然而,在曹勇还没敢挪动脚步的时候,便又听见禁军机械般毫无感情的冷声,“陛下有命,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说罢,一排铁骑禁军,齐刷刷的抽出了佩刀。 阳光下,一把把的长刀皆泛着寒光。 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曹勇哪还敢逃?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么胆了! 这么多禁军,他哪有命逃的出去?! 同时曹勇心里也明白,自己完了…… 最后,曹勇被禁军带走了。 铁骑践踏的声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禁军走了之后,魏彪才收起了他的大刀,突然跪在霍筱雅面前,低头道,“都怪末将有眼无珠,未能察觉曹勇的狼子野心,害得将军惨死……是末将的过失,还是大小姐责罚!”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魏彪语气中的自责。 若是他能再谨慎一点,或许……将军就不会死了… 若非今日亲眼所见,魏彪怎么也不会想到,曹勇竟会背叛将军,背叛霍家军! 他们,更是从未怀疑过曹勇。 魏彪一张络腮胡的脸上满是自责和懊恼。 可霍筱雅却并未怪过他,“魏叔叔,快起来…” 她亲手,将魏彪扶了起来。 或许之前,霍筱雅的确是难以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但是现在,不知不觉中,她已逐渐学会了释然。 她给了魏彪一个宽慰的笑容,“魏叔叔,每个人的心都是不一样,何止是魏叔叔,我不也没能看穿曹勇的狼子野心吗?所以魏叔叔不必自责,我爹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说到最后,霍筱雅的语气中划过一缕狠绝。 她一定,会替她爹讨回一个公道。 “末将相信大小姐!”瞧着这般自信昂扬的霍筱雅,魏彪心里是欣慰的,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变得跟过世的将军一样有担当。 好啊! 魏彪满脸胡腮的嘴角,露出个老父亲般的笑容来,“大小姐长大了,相信将军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如今的霍筱雅,沉稳内敛,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人总是要慢慢长大的。 只是眼下,还不是感慨的时候,她还得进宫一趟。 “魏叔叔,军中就交由魏叔叔暂为打理了,我得进宫一趟。”她要亲自去看看,乾帝审讯曹勇的结果。 看看他们的陛下,会给她爹一个怎样的公道? 第454章:是否怀疑自己的身世? 魏彪明白霍筱雅的意思,点头道,“大小姐自己要多加小心!” 再然后,霍筱雅便骑快马赶去皇宫了。 …… 与此同时,秋风扫落叶的世子府中,迎来了一位客人。 一位是客非客的客人。 北宫琉本来还在百般无聊的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品着茶,这个时候,追风突然过来说,“世子,侯爷夫人来了…” “你说谁?裴卿卿来了?”听闻追风说侯爷夫人的时候,北宫琉大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裴卿卿居然跑他这儿来了? “……” “我来看望世子,世子这是不欢迎我吗?” 就在追风刚要开口回答北宫琉的时候,裴卿卿就自己过来了。 压根儿也不需要追风去请她。 或者说,裴卿卿压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 虽说是第一次来北宫琉这世子府,但以她跟北宫琉的交情,还客气什么? 都不需要自来熟,她跟北宫琉,本来就很熟! 瞧见裴卿卿的身影,北宫琉眼皮子跳了一下,还真是她? 当即便收起了二郎腿,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道,“侯爷夫人来,可是稀客,哪能不欢迎啊,过来坐下喝杯茶。” 北宫琉很是‘热情’的招呼着裴卿卿。 裴卿卿也不跟他客气,就坐到了他那一桌,瞧着北宫琉给她沏茶的动作,裴卿卿勾唇一笑,“难得世子有如此闲情逸致,在家品茗。” “你可别来挖苦我了,我这是被囚禁在府中,便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没事喝喝茶,打发时间罢了。”北宫琉不以为然的咂咂嘴。 就她会挖苦他。 哪是什么闲情逸致啊,不过就是被软禁,无趣的很啊。 只是听他说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候,裴卿卿微微挑眉。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话可不适合用来形容北宫琉。 北宫琉怎么着也是个放浪不羁,玩世不恭的形象吧? 哪里像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文静小姐了? “喝茶吧。”北宫琉沏好了茶,便瞧了一眼裴卿卿,然后等着裴卿卿喝完茶之后的下文。 他想,裴卿卿来,应该不止是来看望他而已吧? 一杯茶水下肚,裴卿卿似乎没有急于开口的样子,反而是随口说道,“侯爷已经抓到了毒害霍霄的人,相信要不了多久,世子就能重获自由了。” “我知道。”北宫琉说的更是随意。 就算裴卿卿不说,他也知道这事儿。 “……”裴卿卿抿了抿唇,他倒是忘了,北宫琉也是个神通广大的主,区区一座世子府,自然是困不住他的。 外面的消息,他想知道什么并非难事。 北宫琉悠悠的喝着茶,余光若有似无的瞟向裴卿卿,等着她的下文。 只是裴卿卿似乎有些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其实今日白子墨进宫,她趁机来找北宫琉,是有事想问的。 但是,好像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一时间,气氛安静的有些怪异。 最后,还是北宫琉先没忍住,搁下了手中的茶盏,无语的撇撇嘴,“夫人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想说什么就说啊,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裴卿卿平常不是很直接的吗? 怎么这会儿扭扭捏捏的? 跟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北宫琉以为,裴卿卿跟他,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知无不言的自己人。 “世子果然聪敏,我的确是有话想同世子说。”被北宫琉猜到来意,裴卿卿并不意外,毕竟北宫琉也是个聪明人。 准确的说,她是有话想问问北宫琉。 “夫人有话但说无妨。”北宫琉不以为然的给了她一个有话直说的眼神。 跟他之间用不着客套,有话大可直说。 北宫琉其实早已将裴卿卿视做妹妹般看待。 只是,裴卿卿却抬眸睨了一眼杵在北宫琉身后的追风。 “……”追风几不可见的嘴角微抽。 别以为他没看到裴卿卿的眼神儿! 她什么意思?要让自己回避呢? 他可是世子的心腹!裴卿卿这是信不过他的意思? 追风暗暗的在心里吐槽了两句! 北宫琉自然也看得懂裴卿卿的意思,低沉了一下之后,还是摆手道,“追风,你去外面守着。” 如此,便算是打发了追风。 追风倒也没有说乐意不乐意,世子让他出去守着,他就出去守着,就这么简单。 追风出去之后,北宫琉才意味不明的挑眉,“这下可以说了吧?” 什么事儿还非得单独跟他说? 追风是自己人,信得过。 但北宫琉也晓得,有些事,不想让旁人知道,不论对方是信不信的过的人,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别人知道罢了。 或许,裴卿卿就是不想让除他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吧? 甚至包括白子墨。 北宫琉晓得,这个时候,白子墨应该还在宫里,裴卿卿这个时候跑来找他,想来是有事不想让白子墨知道吧? “我只有一问,还请世子如实告知我答案。”就像北宫琉所想的那样,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想让除了她自己和北宫琉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瞧着她突然又这般严谨了起来,北宫琉倒越发好奇了,“你说。” 他若知道的,一定不吝啬告知。 “我想问,你的父王,镇南王…为何要借我的飞鸾青玉?你们镇南王府,与我……不,或者我应该问,你们镇南王府,与我的那块飞鸾青玉究竟有何关联?” 这个问题,其实她早就想问北宫琉了,只是一直找不着合适的机会单独问问他。 打从北宫琉开口借走了飞鸾青玉,她就一直觉得,镇南王府跟他的飞鸾青玉像是有什么联系一样? 但具体是什么联系,她又说不出来,因为她并不知道,只是有种强烈的感觉罢了。 说不清缘由,也说不出理由,总之就是有这种感觉。 感觉,镇南王府跟她……不,是跟她的那块飞鸾青玉有关联! 否则,镇南王又怎会叫北宫琉来借玉? 她甚至在想,镇南王借走飞鸾青玉,是想确认什么吗? “夫人此问,我可以理解为,夫人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世吗?”然而,北宫琉却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反而是问她,是否怀疑自己的身世? 第455章:弃子 他想,裴卿卿会特地跑来问这个事,除了怀疑自己的身世之外,北宫琉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说到底,她还是怀疑自己的身世是吗? 换言之,她是不情愿相信,自己是乾帝的女儿? 北宫琉虽看似随口反问,但脸色明显就正色了很多,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既然被他都猜到了,裴卿卿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没错,我是怀疑自己的身世。” 说话间,她像是若有所思,“我每次看到陛下,都没有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我怎么都不觉得,自己是他的女儿……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北宫琉能明白她的意思吗? 她看到乾帝,实在是没有那股血脉相连亲切感。 她想,若她真是乾帝的女儿,至少……看到乾帝,她会有想要亲近他的感觉吧? 可是没有。 她丝毫没有想要亲近乾帝的感觉。 她实在是感觉不到自己像是乾帝的女儿…… 可乾帝却是那般笃定,还说要在围猎祭祖的时候让她认祖归宗…… 这要看距离围猎祭祖的时候不远了,裴卿卿心里实在是没底。 所以就趁机会跑来找北宫琉了,希望能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 毕竟唯一和她身世有关的东西,就只剩那块被北宫琉借走的飞鸾青玉了。 裴卿卿眼含期待的望着北宫琉,希望北宫琉能明白她的意思…… “我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呢!”北宫琉轻挑又肯定的语气说道,“我怎么看,你跟那个乾帝都不像父女!你们根本就是毫无相似之处,还非得说你是什么皇女?我看啊,乾帝就是想认女儿想疯了吧?” “……”这话说的裴卿卿嘴角一抽。 想认女儿想疯了?也就北宫琉能说出这种话来。 瞧着北宫琉一脸的戏谑又打趣,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 北宫琉这是打趣乾帝呢?还是打趣她呢? 不过北宫琉说的,可是大实话,他怎么看,裴卿卿和乾帝都不像是父女。 不论是长相,还是脾性,都毫无相似之处。 乾帝还非得说裴卿卿是什么皇女! 也不知道乾帝是不是酒喝多了,把脑子烧坏了? 不过,这话说回来,裴卿卿的母亲,的确曾是乾帝的宠妃,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难怪乾帝那般笃定,裴卿卿是皇女。 “世子这是在挖苦我吗?”瞧着北宫琉一副玩味却煞有其事的样子,裴卿卿翻他个白眼。 她在跟他说正经的!北宫琉在干嘛?!能不能好好说正事! 打趣她很好玩吗? “没有没有,我怎会挖苦你呢。”北宫琉笑道。 “……”裴卿卿无语,没有才怪呢! 看他那一脸玩味打趣的模样,还说不是在打趣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裴卿卿无语的给了北宫琉一个斜眼儿,话题都要被他扯偏了,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呢! 镇南王,要她的玉佩究竟要做什么? 跟她又有何种关系? 裴卿卿隐约觉得,北宫琉定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知他肯不肯说出来? 瞧着裴卿卿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他,北宫琉倒也正经起来,“那好,我也如实的告诉你。” “我确实不知,我父王借你的玉佩做什么?不过我确信,你那块玉佩,的确是我镇南王府之物。” 岂止是裴卿卿怀疑她自己的身世,就连北宫琉也在怀疑好吗?! 从他第一次看到裴卿卿的那块玉佩,他就知道,那是他们镇南王府的东西。 只是却不知,玉佩是怎么落到裴卿卿手上的? 或者说,与裴卿卿已故的母亲有何关联? 只可惜,当年知道臻妃的人,几乎都已经死绝了。 北宫琉就是想查,也是无从查起,这才一直将这件事儿压在心底。 没成想,裴卿卿今儿居然跑来问他。 能解答裴卿卿这个问题的人,恐怕就只有他的父王了。 因为北宫琉确信,那块玉佩,的的确确是出自他们镇南王府。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他却认得,那玉佩上,有他们镇南王府的标记。 北宫琉所言,字字句句裴卿卿都听的特别清楚,也特别的镇定! 像是被人点了个定穴一样,愣是僵硬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北宫琉说了些什么! “你是说,我的玉佩是镇南王府的东西?”裴卿卿狐疑的眉心一皱。 …… 反观朝堂之上,压抑的气氛还在持续蔓延中… 当禁军把曹勇押上大殿的时候,乾帝都要等的不耐烦了! 再迟一刻,乾帝直接就要二次派人去抓人。 还算禁军回来的及时,并且把曹勇给带了回来。 “微臣……参见陛下。”曹勇倒是识趣,一来就给乾帝下跪行礼,像是忘了他是怎么‘大动干戈’的被带进宫来的?! “哼!大胆曹勇!你眼里还有朕这个陛下麽?”曹勇一拍桌,那叫一个气势十足,“你伙同林付,毒害霍大将军,你可认罪?” 尽管曹勇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状况,但到了这一步,若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毕竟是深关身家性命的事! “陛下恕罪……微臣…微臣……”不知是心虚,还是被乾帝吓到了,曹勇趴伏在地上有些发抖,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但其他人却没注意到,曹勇低着头,余光却偷偷瞟向了一旁的慕玄凌。 只是慕玄凌面不改色,像是没瞧见曹勇蕴意深长的眼神余光一样。 “看样子,曹副将是不打算认罪了?”再次开口的,是白子墨。 单从白子墨冷峻的眉眼,就能看出他比乾帝更加不耐烦。 显然是没什么耐心了。 今日这个朝,时间上的有点长啊。 主要是他想回家去陪自家夫人了。 所以,这个曹勇如果识趣,就自己承认了,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不要浪费他回家陪夫人的时间。 若是叫在场的人听见白子墨的心声,只怕一个个的都得抹一把冷汗…… 白子墨说话间,也走到了曹勇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曹勇,不紧不慢的口吻道,“事到如今,曹副将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背后之人还会保你吧?林付对你来说,是个弃子,而你曹勇,对你背后之人来说,何尝不是颗弃子?曹副将如果够聪明,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不连累自己的至亲。” 第456章:一语激起千层浪 “你应该不希望你的至亲给你陪葬吧?”白子墨微微低下腰,语气轻然的在曹勇耳边说道。 言下之意便是在提醒曹勇,别忘了你面前坐着的,是陛下。 认罪了,或许死的只有自己,如果不认罪,陛下一怒之下,说不定曹氏满门,无一幸免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只是我们乾帝陛下一句话的事儿,而现在,我们的陛下,明显就是心情不好,耐心也有限了。 不可否认,白子墨的话,让曹勇默然了。 白子墨说的没错,他现在是颗弃子…… 曹勇微微偏了一下头,几不可见的瞟了一眼慕玄凌的方向。 凌王早就说过,不会保他…… 最后,曹勇一咬牙,像是下了决心,但是他并不是对乾帝认罪。 而是……转个头,对着慕玄凌的方向嗑了个头。 曹勇现在的一句一话,甚至是一个动作,毫无疑问都是所有人的关注的焦点。 尤其是在看到曹勇不理陛下,转对凌王磕头的时候,顿时就引起一片人跟着心头一紧。 曹勇这是…… “罪臣办事不利,还请煜王殿下救命!” 一语激起千层浪,说的大概就是曹勇现在。 如果说在场的所有人,刚才还只是心紧了一下,结果曹勇一开口,顿时就给在场的人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众人不是心紧,是一阵心发寒啊! 曹勇这话里的意思,指的是…… 煜王? 于是齐刷刷的,大家伙的目光可谓是都看向了慕楠煜身上。 曹勇方才,是在向煜王求救呢? 换言之,是煜王指使曹勇对霍将军…… 后面的话,已是不言而喻。 就连慕楠煜本人,都楞住了。 足足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见鬼的表情看着曹勇,“你…你此言何意?本王可不认得你!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只是慕楠煜这一脸蒙圈加惊愕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从大家伙的眼神中,便不难看出,有些人并不相信煜王说的,不认得曹勇! “罪臣无能,未能替煜王殿下收服霍家军,罪臣愧对煜王殿下的栽培和信任!”曹勇一直低着头,倒叫人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句句都听的清清楚楚。 听此一言,顿时又让在场的人唏嘘一片。 都露出一脸‘没想到曹勇是煜王的人’的表情。 而且曹勇的话,摆明了也就是这个意思! 愧对煜王的栽培和信任,难道这话中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竟敢在此血口喷人!本王杀了你!”就算慕楠煜反应再怎么迟钝,若说到了现在,还不明白曹勇意欲何为,那他就不是反应迟钝而已了,而是太蠢了! 气的慕楠煜当场就是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曹勇的身上,一脚就把曹勇踹飞了。 踹的曹勇往后滚了两圈,这还不算,慕楠煜气急之下,直接就扑在曹勇的身上,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眼神凶狠,誓要当场掐死他! 场面一下子就炸了! 在场的朝臣们,一个个的想阻拦,但是却没一人上前去拉开慕楠煜。 反而还都往后退,唯恐殃及池鱼! 分分钟,曹勇便被掐的面色涨红,隐隐发紫,可见慕楠煜是下了死手的,就是想掐死曹勇! “混账!”这‘鸡飞狗跳’的一幕,顿时就让龙椅之上的乾帝火冒三丈,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下面扭做一团的慕楠煜,以及被掐的快要透不过去的曹勇,“都给朕住手!” “来人,给朕把他们拉开!”乾帝感觉自己被气得脑仁都疼! 堂堂煜王,既然在朝堂之上,公然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气死他了! 乾帝气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 最后,还是白子墨离的最近,最先出手,动作利落的从背后揪着慕楠煜的衣领,往后一拉,就拉开了慕楠煜。 等禁军来阻止,只怕曹勇真就被掐死了。 可慕楠煜气红了眼,分分钟就又想扑上去弄死曹勇! 是白子墨,拉了他一把,“煜王若扑上去,不正中了别人的奸计?” 这话的确让慕楠煜冷静了一下,复杂的看了一眼白子墨,慕楠煜倒也没有再朝曹勇扑上去。 看看慕玄凌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可别以为慕楠煜看不出来,慕玄凌不过是在幸灾乐祸罢了。 就像白子墨说的,他若扑上去,不正遂了慕玄凌的奸计吗?! 于是稍有冷静之后的慕楠煜,二话不说就朝着乾帝跪了下去,“父皇恕罪,是儿臣失态了,儿臣知错,可是父皇,儿臣是冤枉的!这个曹勇就是在胡说八道,儿臣根本就不认识他!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说罢,慕楠煜还恶狠狠的剐了一眼曹勇,那眼神儿像是要把曹勇碎尸万段似的! 居然敢污蔑他?往他头上泼脏水! 好一个曹勇!别以为他不知道,定是慕玄凌在背后指使曹勇污蔑他的! 于是乎,慕楠煜剐人的目光,也往慕玄凌身上剐了一刀! 只可惜,慕玄凌除了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压根儿像是没瞧见慕楠煜的眼刀子一样。 白子墨说的没错,曹勇的确是一颗弃子了。 可弃子也有弃子的作用,慕玄凌就不怕把这件事往大了闹,闹的越大,父皇只会越不好收场。 因为父皇还得给霍家,给霍家军上下一个交代呢。 所以父皇是不会想让这件事越闹越大的,巴不得早些结案才好呢。 反正他的手是干净的,毒不是他下的,乌金箭也不是他的。 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冷笑,他很满意曹勇的表现。 “煜王!你看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竟然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简直是岂有此理,你是想气死朕吗?!”整个朝堂上,闹的乌烟瘴气的,乾帝哪里还能稳坐在龙椅上! 气冲冲的就走了下来,并且同款的一脚,就踹在了煜王身上。 就像刚才煜王踹曹勇一样,一脚就把煜王踹翻了,乾帝气的青筋直跳。 没等慕楠煜从地上爬起来求饶,乾帝便劈头盖脸的骂下来,“你若不是朕的儿子,朕就宰了你!朕的脸面都叫你丢尽了!怎么?你是想当着朕的面杀人灭口吗?!” 第457章:没有后悔药 居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要杀人! 简直是岂有此理,把朝堂当成什么地方了? 乾帝气势汹汹的,像是随时都会再踹上一脚。 慕楠煜连忙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诚惶诚恐的跪在乾帝面前,“父皇息怒,儿臣也是一时气急,所以才…一时没忍住……求父皇恕罪。” “可是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是曹勇故意诬陷儿臣!求父皇明查!”就算乾帝动怒,慕楠煜也要强调,他是冤枉的! 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谋害霍霄的罪名,就算他是皇子,也承受不起! 不可否认,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乾帝真觉得自己被气糊涂了。 但是踹了煜王一脚之后,在听煜王说话,乾帝的脸色,倒也冷静下来很多。 虽然脸色还是很阴沉,但至少冷静了些。 瞅了瞅慕楠煜,又瞧了一眼跪在慕楠煜身后曹勇,乾帝气的连声音都‘平稳’了下来,“你说他诬陷你,他诬陷你什么了?他有说是你煜王指使他下毒害人的吗?煜王啊煜王,枉朕平时教你遇事要沉着冷静,要思虑再三才能下结论,可你呢?你看看你,你将朕的朝堂当作什么地方了?” 乾帝大有一副不想跟慕楠煜说话的模样,表情那叫一个气结。 气的要无语凝结。 这也就是他自己的儿子,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别人丢出去了,瞧着碍眼! 这个煜王,曹勇口口声声之中,可没说是受他指使,毒害的霍大将军。 偏就煜王自己沉不住气! 让人看笑话,丢尽了朝廷的脸,也丢了他的颜面! 他怎么就生了这个一个蠢货?! 听了乾帝的训斥,虽然是被骂了,但是听在煜王心里,头一次让他感觉到没有被骂时的不高兴。 甚至他能听得出父皇话中对他的维护之意,慕楠煜当即感恩戴德的磕头谢恩,“父皇息怒,是儿臣年轻气盛,一时没忍住,才扰乱了朝纲,儿臣知道错了,求父皇恕罪……” 可是乾帝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你马上给朕滚回去闭门思过,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这话,可以说是在赶人了。 慕楠煜有点心慌,跪着不肯走,“可是父皇,这个曹勇,他狼子野心!儿臣是被他污蔑的,难道父皇您忘了,举荐曹勇当将军的人可不是儿臣啊!” 哪怕是到了最后,慕楠煜还是要为自己争辩一把。 如果曹勇是他的人,又怎会轮得到慕玄凌举荐他? 这就是纰漏啊! 难道父皇察觉不到吗? 慕楠煜一脸急切与不甘的望着乾帝,就想他能听听自己说话。 “来人,将煜王给朕带下去。”哪知,乾帝根本就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 分分钟,便有禁军来到慕楠煜身边,将他拉扶了起来。 好歹慕楠煜是皇子,所有禁军在动手的时候,态度明显就要好很多。 “父皇……您要相信我啊!父皇……”就这样,慕楠煜被拖出了大殿。 而曹勇,被慕楠煜掐过之后,就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了。 他的脖子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掐痕,可见刚才慕楠煜掐他力气之重。 差一点他就以为自己要被掐死了。 然后,乾帝又目光阴凉的瞧了一眼白子墨,意味深长的开口道,“煜王愚笨,此次能查获毒害霍将军的凶徒,必然是侯爷的功劳,侯爷不愧是我朝第一人哪!” 这话听着,是在夸白子墨。 但其实,字字句句都是冷讽。 尤其是说到‘我朝第一人’的时候,乾帝都是咬着牙的。 然而,对于乾帝的冷嘲热讽,白子墨不动如山,“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这只不过是臣的分内之事,不敢邀功。” 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面不改色的反问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曹勇?又要给霍家及其霍家军上下一个怎样的交代呢?” 这话听着,似有几分逼问乾帝的意思。 曹勇所言虽不尽其实,但背后,必然是有人指使的。 这个人,不是煜王。 显然,有些事,白子墨心知,乾帝也心知肚明。 只是,慕玄凌将自己的手撇的很干净罢了,一时间拿不出什么实证,反而还将朝堂搅的乌烟瘴气的。 曹勇还在跪着,一动不动,说是面如死灰都不为过。 如今想起来,曹勇是后悔的。 若当初他没有听从凌王的蛊惑,没有踏上凌王的贼船,没有毒害霍将军…… 或许,现在他依旧可以在军中和兄弟们一起开怀畅饮,将军也不会死……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否则又怎会有悔不当初这句话?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当初呢? 曹勇嘴角,露出个自嘲的笑,果然,善恶到头终有报,这算是他的报应了吗? “曹勇毒害霍将军,罪大恶极!押于霍家军中问斩,让所有人亲眼监斩,以告慰霍将军的在天之灵。”乾帝的声音,便算是决定了曹勇的报应。 告慰霍将军的在天之灵是假,稳定军心才是真。 然而,乾帝说话,自然不会有人拆穿他。 “陛下如此,便是给霍将军一个交代了麽?”处决了曹勇,就算是交代了? 这事儿就想这么完了的意思? 此案背后明显还有主谋。 曹勇连个替罪羊都算不上。 “朕……” “……陛下,南阳郡主在外求见!” 这时,殿外的传话太监跑进来阻断了乾帝说话。 一听说霍筱雅来了,乾帝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低沉了一下之后,方才开口道,“传她进来。” “是…”传话太监领命,就出去传达去了。 不一会儿,霍筱雅就进殿来了,标准性的给乾帝行礼道,“参加陛下。” “免礼吧!”单从口气,就能听出乾帝不怎么高兴。 虽说他封了霍筱雅个南阳郡主的封号,但是,这是在朝堂之上,霍筱雅一介女流,跑来朝堂,也不是个很体面的事儿。 可看在霍霄的案子上,乾帝也不好怪罪霍筱雅,“郡主前来,莫非也是听说了已查获真凶的事儿?” 如果是,那霍筱雅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然而,乾帝哪里知道,霍筱雅是看着禁军从霍家军营中把曹勇带走的。 第458章:未免太过敷衍 “回陛下,臣女的确是听说了此事才来的,禁军抓获曹勇时,臣女恰好也在场。”既然乾帝问起,那霍筱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对于霍筱雅的坦诚,乾帝还是很看得上的,“事实已查明,是这曹勇伙同林付,毒害了霍将军,如今真凶落网,朕也算是给郡主及霍家一个交代了。”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了解这桩公案,不得不说,乾帝的算盘打得极好啊。 摆明了是有心包庇自己的儿子。 乾帝也不傻啊,曹勇会攀咬煜王,背后受益的会是谁? 稍微一想就能想得到。 所以,乾帝又岂会不知,指使曹勇的,另有其人。 可是,霍筱雅这次似乎没打算就这么算了,“陛下说真凶已落网,可曹勇并未是杀害我父亲的真正凶手,陛下细想想,曹勇只是区区一个副将,又怎会有乌金箭?此事背后必然另有蹊跷,还请陛下明察,莫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这话,霍筱雅说的不卑不亢,且铿锵有力。 就这么杀了曹勇,不是断了线索吗? “那南阳郡主以为该当如何处置啊?”若是细听,便不难她听出乾帝说话时的磨牙声。 了解乾帝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乾帝极其不耐的表现。 瞅着霍筱雅的表情,平淡下来很多。 但正是这种看起来平淡的模样,实则才是暴风雨要来临的前奏。 他对霍家,已是格外的宽容,封赏了霍筱雅,可不代表霍家就可以得寸进尺! 霍筱雅一介女流,让她踏足朝堂,便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居然还敢在朝堂之上跟他呛声? 但霍筱雅,可没在怕的,“陛下……” “本候以为,应当以陛下所言,处置曹勇,先安抚军心方为上策。” 就在霍筱雅开口的时候,不防白子墨出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于公于私,白子墨是赞同乾帝的做法的,先安抚军心最为要紧。 一旦军心动荡,于国于民,都没什么好处。 白子墨这不是在帮乾帝,只是出于为国为民的根基所考虑的。 同时也是在不动声色的制止霍筱雅,不要跟乾帝顶撞。 别人不知道,白子墨还看不出来麽? 霍筱雅要是再跟乾帝呛声,乾帝必然会责怪霍筱雅一个扰乱朝堂之罪。 霍筱雅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茫然的望了一眼白子墨,若是在不知道曹勇的狼子野心之前,她定会觉得白子墨别有用心。 但是现在,至少她知道,侯爷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他为父亲的死追查真凶。 所以,霍筱雅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依照白子墨的意思,闭了嘴。 其实霍筱雅心里不是不知道乾帝是怎么想的,就像侯爷说的,在乾帝的角度看来,首要的决策,必然是先安抚军心,安抚民心。 至于父亲的死,自然不是首要第一位的。 但,就算乾帝今日草草结了案,她也会查个清楚,她说过,她会亲手为父亲报仇。 于是霍筱雅心里悄然有了打算。 倒是乾帝,似乎没料到白子墨会‘站在’他这边说话,意味不明的口吻道,“果然还是侯爷深明大义啊。” “此事就这么定了,将曹勇押下去,让霍家军上下看着行刑,朕为霍将军讨回一个公道。” 此一言,无异于是对此事一锤定音了。 霍霄的死,到此为止的意思,谋害霍霄的凶手,便以曹勇盖棺定论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皆心思各异,可没人对乾帝的决意提出质疑。 大家只齐刷刷的称赞一句,“陛下圣明…” 慕玄凌嘴角含笑,显然心情极好,白子墨面容冷峻,叫人瞧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同时霍筱雅低头的瞬间,遮盖住眼里愤然的冷光。 陛下的这个公道,未免太过敷衍! 这算哪门子的公道? 明面上,霍霄之死,就算是这么告一段落的意思,但在霍筱雅心里,这事儿还没完! 她爹的仇,她自己报! “陛下,既然凶手已伏法,便说明,此事与北宫世子并未瓜葛,是曹勇等人借机诬陷,企图祸乱两国盟约,还请陛下撤销对北宫世子的监禁。” 最后,白子墨还不忘要替北宫琉说句公道话。 既然乾帝想拿一个曹勇平息此事,那么北宫琉,自然也是无辜的。 本来乾帝心里刚刚才舒缓了一点,但白子墨这一堵,又给他添了一堵墙! 本想着不会有人替北宫琉说话,哪成想,忘了一个白子墨。 早就听闻北宫琉一贯和白子墨走的近,在乾帝眼里,白子墨和北宫琉哪里是走得近而已! 他俩是狼狈为奸!结党营私! 只是奈何,乾帝揪不住证据罢了! 虽然心堵,但刚刚是乾帝自己说,曹勇是凶手,这会儿自然也就没有理由不赞同白子墨所言! 否则不就是自打嘴巴了吗? “既然霍将军一案已查清,证明北宫世子的无辜,那便依侯爷所言,放了他吧。” 再然后,乾帝不悦的冷哼一声,就回宫去了。 乾帝走了,就代表可以退朝了。 “侯爷……” 出了朝堂大殿之后,霍筱雅便叫住了白子墨。 白子墨闻声回头,没说话。 霍筱雅似乎有些扭捏,或者说是不好意思,“侯爷…此前是我误会了侯爷和卿卿,还请侯爷多担待,也要多谢侯爷,为我爹讨回公道。” 虽然这个公道并未彻底讨回来,但也算没让她爹枉死。 曹勇虽不是真凶,但亦是同谋,不管怎么说,这一声道谢是应该的。 “无妨。”对于霍筱雅的道歉加道谢,白子墨并没有多大表情,迟疑了一下又补充一句道,“卿卿她很在乎你,希望你莫要与她心生隔阂。” 他知道,他家夫人很在乎霍筱雅这个朋友。 霍筱雅算是他夫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之前霍筱雅不理解他们,为此他夫人心情低落,作为夫君,他当然是希望他夫人能开心。 白子墨看似平淡无波的一句话,却叫霍筱雅眼眶一酸,“侯爷放心,以后我会像侯爷一样的守着卿卿,只要有我霍筱雅在,定不会让人欺负她!” “……”这话说的白子墨默然了一下,温润的眉间轻佻。 那默然的眼神儿,好似在说,就算没有你霍筱雅,也没人敢欺负他夫人。 第459章:气氛刚刚好 倒是霍筱雅,读懂了白子墨的眼神儿,讪讪的扯了扯嘴角,“咳咳,我就是那个意思,侯爷明白就行!” 不是说真的有人欺负卿卿,她就是那个意思而已! 白子墨明白她的意思就行! 从今以后,裴卿卿就是她最紧要的朋友,闺中好友,知己! 谁敢欺负裴卿卿,就是跟她霍筱雅过不去。 她知道,若非裴卿卿是侯爷的夫人,以侯爷的性子,是断不会与她说这些话的。 白子墨目光平淡的睨了霍筱雅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就走了。 一来,他明白霍筱雅的意思。 二来,他对霍筱雅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就冲着霍筱雅的这个表达能力,便不适合同他交流。 而且他急着回府去看夫人。 望着白子墨的背影,霍筱雅咽了咽口水,果然侯爷还是那个不好相处的侯爷! 平时跟他说句话都怪紧张的! 也不知道卿卿是怎么跟这样的男人相处下来的? 霍筱雅脑补着,裴卿卿怎么就看上了这个男人呢? 虽然说战北候位高权重,但是那一身生人勿进的气息,真想不透裴卿卿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甚至连战北候腿残都不介意,还愿意嫁给他…… 霍筱雅是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放眼望去,这京师中的贵女,哪个不是对战北候避如蛇蝎的。 偏就裴卿卿,甘愿往‘火坑’里跳。 可不得不说啊,裴卿卿的眼光独到啊。 看看现在的战北候,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开始眼红裴卿卿咯。 腿疾好了之后的战北候,清贵的令人高不可攀。 可谓是只可远观不可近视啊。 这火坑也要变成香饽饽了。 霍筱雅敢保证,以侯爷这副容貌,腿疾又好了,位高权重,啧啧,只怕要不了多久,裴卿卿就有敌人咯。 还是情敌! 现在恐怕有不少人琢磨着怎么把女儿、妹妹的塞进侯府! 白子墨已经走远了,霍筱雅还在自个儿脑补着,连情敌都帮裴卿卿脑补好了! 而白子墨出宫之后,便一路骑马回了侯府。 一到侯府门前,阿羡便迎了出来。 “夫人呢?”白子墨随口问了一句。 “回侯爷,夫人去世子府了…”白子墨刚准备翻身下马,阿羡的回话就让他停下了动作。 她去找北宫琉了? 男人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然后二话没说,转个头就骑马走了。 “侯爷……”阿羡杵在那里,侯爷这是要去世子府找夫人吗? “侯爷是接夫人去了,我们先回去吧。”跟随白子墨回来的,还有玖月。 “今日进宫情况如何?”阿羡同玖月一起进府,边走边问道。 其实阿羡想问的是,那个赵大人怎么样了? 侯爷可有收拾了那人渣? 玖月却是没注意到阿羡的神色,只随口回答道,“还算顺利,只是没想到,曹勇会攀咬煜王,不过结果没什么不同。” 一样是曹勇和林付死罪,和他们预料的相差无几。 可,这不是阿羡想听的回答。 阿羡顿了一下,又问道,“赵全书呢?” 这个问题,倒叫玖月停顿了一下脚步,像是没料到阿羡会问这个? 赵全书的事儿,乾帝已经有了判决,所以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玖月不以为然的说道,“赵全书被陛下革职查办,拘押待审,听候发落。” 具体是个什么罪刑,还没判呢。 阿羡闻言,沉默了,面上若有所思,眼神很是深沉,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你好像很关心赵全书的事儿?”玖月狐疑了一下。 和阿羡这么多年的兄弟,玖月又怎会看不出阿羡有心事? 他怎么了?怎么好像很关心赵全书的事儿? 准确的说,是关心赵全书的处决吧? 其实玖月不是猜不到,他想,十有八九,是因为药琅吧? 药琅在赵府受伤,他知道阿羡因此很自责。 阿羡是想为药琅讨回公道吗? “没什么,随便问问罢了。”阿羡收敛了心思说道。 显然并不想多说。 玖月也理解他的心情,倒也没有再多问。 当白子墨骑马来到世子府的时候,正好裴卿卿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白子墨,裴卿卿当即便跑了过去,嘴角带着笑意,“夫君你怎么来了?” “夫人不在家,我怕夫人不知道回家的路。”男人说话间朝她伸出了手。 “……”裴卿卿眼角微抽,这男人,明明是来接她的,还说什么怕她不知道回家的路。 不过心里,却是甜的。 同时伸出手,握住了男人温暖修长的手,下一秒,便被男人拉上了马,坐在他的面前。 两人共骑一匹马,气氛刚刚好,温馨又美好。 就这样,白子墨带着裴卿卿,同骑一匹马,招摇过市的回家去。 人家两夫妻恩爱甜蜜,却没注意到,恰好被‘熟人’看见了。 这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裴蓉华。 “那是战北候吗?没想到侯爷竟生的如此俊美,都说战北候粗鄙不堪,喜怒无常,果然都是谣言!” 跟裴蓉华一起的,还有个女子。 光从穿着打扮,就知道这女子也是出自京师贵女圈中。 “我还听说,战北候的腿脚好了!不再是残废了,如此高贵的男人,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不过那个女的……是谁啊?”那女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再跟裴蓉华说话。 望着从街上路过的白子墨,说是犯花痴都不为过! 裴蓉华鄙夷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儿家,隐含三分讥讽的口气道,“赵小姐竟连她都不认得?能和侯爷同乘一骑的,自然是侯爷夫人咯。” 别人不认识,她会不认识裴卿卿吗? 说起来,她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裴卿卿了? 自从裴卿卿的身世被曝光之后,裴卿卿就再也没有回过裴家。 不仅如此,此前父亲去侯府,想要和裴卿卿缓和一下关系,哪知道裴卿卿竟然以一箱金子羞辱父亲! 还扬言要和裴家断绝关系。 想起这茬,裴蓉华便满脸不屑的朝着外面冷哼一声。 她还看不上裴卿卿呢! 皇女又如何?还不是从她们裴家一个庶女出来的! 而裴蓉华口中的赵小姐,便是她身边说话的女子,赵雪莹。 亦是赵雪芙的妹妹。 有个得宠的姐姐,所以赵雪莹在一众的闺女圈中,那也是出了名的跋扈,不好惹。 第460章:两面三刀 瞧着赵雪莹还在望着白子墨走远的马马匹,裴蓉华不屑的讥笑一声,怎么着?赵雪莹今儿是被那残废侯爷迷上了的意思? 尤其是在听到裴蓉华说‘侯爷夫人’的时候,赵雪莹的脸上,当即就露出不屑的表情,“她就是侯爷娶的那个庶女?不对啊……” 赵雪莹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反过去瞧了一眼裴蓉华道,“侯爷娶的,不就是你们裴家的庶出的三小姐吗?” 而此刻被幸福包围的裴卿卿,哪知道背后有人在议论她。 更不知道,平白无故的,她又招惹了一波仇视。 只是赵雪莹的话,叫裴蓉华脸色有些不自然,“这话赵小姐还是慎言的好,如今的裴卿卿,早已不是当初的裴卿卿,难道赵小姐没听说吗?裴卿卿可是当今陛下的皇女!不是什么人都能议论的。” 这话,看似是在为裴卿卿说话,不过裴蓉华那一嘴,可满是嘲讽。 她才不是为裴卿卿说话呢。 只是这赵雪莹说话冷嘲热讽的,她自然也不能吃亏不是? “嘁,皇女?我才不信呢!”赵雪莹那叫一个不屑一顾,“我看就是你们裴家利用裴卿卿翻身的手段吧?” 谁不知道啊,裴家能咸鱼翻身,东山再起,靠的不就是裴卿卿这个所谓的皇女吗? 嘁,谁信呐? 指不定是裴家利用裴卿卿的手段呢? 连陛下都被裴家给迷惑了! 赵雪莹眼神儿轻蔑的瞅着裴蓉华,顿时就叫裴蓉华吃了一肚子的憋气! 同样轻蔑不屑的冷笑道,“赵小姐这话可真得慎言了!当心祸从口出,若是叫别人听见,传出些什么风言风语,再传到陛下耳朵里,只怕后果不是赵小姐你能担当的起的!” 你赵雪莹信不信,这重要吗? 只要陛下信裴卿卿是皇女就行! 有你赵雪莹什么事儿啊? 要说贵女圈中,有一句话,很适合用来形容,那就是两面三刀。 前一刻,赵雪莹还在和裴蓉华姐妹相称,邀约一起逛街买东西。 这一刻,便能冷言冷语的针锋相对! 说是两面三刀,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赵雪莹咬着牙,一看就是被裴蓉华气到了。 可裴蓉华完全也没在怕的,谁让这赵雪莹先出口针对她来着? 她裴蓉华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要唯赵雪莹马首是瞻。 赵雪莹若对她好言好语,她便也赔个笑脸。 可若赵雪莹自以为自己高人一等,那也别怪她裴蓉华不给她这个脸! 打从裴家翻身后,裴蓉华气势都翻了几倍! 就算她看不惯裴卿卿那个贱人,但也轮不到赵雪莹这个外人借由裴卿卿来嘲讽她。 就赵雪莹这样,还想跟裴卿卿争风吃醋呢? 侯爷能看上她?她裴蓉华名字倒过来写! 虽然裴蓉华不想承认,但是这赵雪莹,是哪哪都比不过裴卿卿。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裴家还能得意多久?要是裴卿卿不是皇女,你们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我会亲自来送裴姐姐你一程的!” 最后,赵雪莹冷哼一声,说完便走了。 那叫一个傲慢不屑。 怎么说呢?有时候吧,人就是有一点莫名其妙的自信。 也不能说是自信,应该说是不知所谓吧。 赵雪莹现在,可不就是不知所谓吗。 她就不信,裴卿卿是什么皇女?! 等哪天,要是裴卿卿做不成皇女了,看她怎么还击裴蓉华。 到时候,她会亲自来送裴蓉华一程的! 赵雪莹气冲冲的就走了,裴蓉华亦是冷笑一声,赵雪莹以为自己是谁啊?还送她一程?谁送谁还不一定呢! 等她成了凌王妃,赵雪莹就是个屁! 连跟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不就是仗着有个得宠的姐姐在宫里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裴蓉华压根儿就瞧不上赵雪莹。 不过说起来,她已有好久没见到凌王哥哥了。 打从凌王哥哥奉命去南境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前些日子听闻凌王回京了,本来裴蓉华还端着女儿家的娇羞,端着些架子,想着等凌王来看她。 可是等了这么久,也不见凌王来找她。 若说裴蓉华心里不慌,那也是骗人的。 凌王该不会忘了她吧? 越想,裴蓉华便越觉得心慌慌,于是分分钟就做出个决定。 她要去找她的凌王哥哥! …… 而白子墨也和裴卿卿两个人回到了侯府。 裴卿卿全然不知,因为她和白子墨路过,便引起了两个女人的一番较量! 白子墨率先翻身下马,然后又将她抱了下来。 再然后,牵着她进了侯府。 “今日朝堂上情况如何?”裴卿卿乖巧的跟随着男人的脚步,还不忘问了句今天朝堂上的情况。 虽然大抵都能猜到,但还是想听白子墨说说。 “都在预料之中,不过曹勇攀咬煜王,嘴挺严,没吐出有关凌王半个字。”她想听,白子墨便随口说与她听。 裴卿卿闻言微微挑眉,她一直都知道,慕玄凌心计颇深,拿捏一个曹勇,不在话下,所以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不过,没想到曹勇会攀咬煜王? “那陛下可有怀疑煜王?”裴卿卿又怎会不知,与其说是曹勇攀咬煜王,不如说是慕玄凌指使曹勇这么做的。 “曹勇攀咬的太拙劣,不足以让陛下信服。” 若是细听,便不难听出男人语气中略含讥讽。 乾帝又不傻,哪会那么容易相信曹勇的话? 而且曹勇演戏又不逼真,戏演的拙劣,一看就是在攀咬。 只是说到这儿的时候,白子墨停顿了一下脚步,深谙的眸光温柔的看着裴卿卿,“煜王刺杀夫人的这笔账,还没跟他算呢,夫人想要如何处置煜王?” 男人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只要她开口,想要煜王怎么死都行! 倒是裴卿卿,听闻此言明显诧异了一下,“原来你知道这件事?” 她还以为他早忘了呢? 没想到他还记得?还去查了这事儿? 否则他怎会知道是煜王派人刺杀她呢。 连她都是竹颜告诉她,她才知道的。 男人温润的眉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仿佛在说,夫人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第461章:他是不长眼! 不过,煜王的事儿,裴卿卿倒是没打算让这男人出手,她拉着男人的手,“夫君,煜王就留给我自己对付可好?我要自己报仇!夫君就不要插手了好不好?” 撒娇,妥妥的再跟男人撒娇。 想要男人妥协自己的时候,撒娇是最管用的法子! 至少裴卿卿是这么认为的,对她男人便是如此。 这男人,就吃这套! 男人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哪会不知自己夫人的小心思,但,只要她高兴,态度又良好,也不是不能答应。 “夫人想如何报仇?”男人微微眯起了深不见底的眸子,她说想自己报仇,打算如何报仇呢? “这个嘛……”裴卿卿嘴角上扬,露出个神秘兮兮的笑容,“不告诉你。” 她自有她的方式。 但其实白子墨不知道的事,真正想杀她的,并非是煜王。 而是赵雪芙。 裴卿卿没忘记,那天在倾臻宫,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是赵雪芙在背后教唆,煜王才派人杀她的。 所以准确的说,要杀她的,是赵雪芙。 不过煜王也脱不了干系,总之,就是这一对……她能说是‘奸夫淫/妇’吗? 还是‘狗男女’? 总之,就是赵雪芙和煜王联手要杀她。 这笔账,她要自己跟煜王,还有赵雪芙算! 煜王和赵雪芙偷情,单单是这一件事,只要让人知道了,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她们俩都得完蛋。 想起煜王给自己亲爹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裴卿卿就忍不住嘴角微抽。 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夫人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夫麽?”突然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吓了裴卿卿一跳。 慌乱的眼神儿有些闪烁,“没,没有啊……我哪有什么事瞒着夫君。” 只是她的眼神儿,就已经出卖了她。 她的每一个表情,男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有事没事? 眼神闪烁,还说没事。 但,白子墨也没有去戳穿她,总归他的女人,他宠着,她要自己对付煜王,那就让她自己去玩玩。 玩不过了,背后还有他。 有他这个大一座靠山在这里,便是她要横着走,也无甚不可。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这男人的心声,定是要笑出声的。 还横着走呢,她又不是螃蟹。 至于靠山嘛,倒的确是一座不不错的靠山。 就算裴卿卿听不见他的心声,但从男人脸上,她也能看出个大概了。 只想说,这男人,是越来越自负了。 “夫人去世子府做什么?”男人这话锋转的太快,裴卿卿愣是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只是这问题,她也不是很想说…… “也没什么,就是去看看北宫世子……他不是被陛下监禁了嘛?”裴卿卿胡口找理由道。 北宫琉跟她,好歹算是兄妹级别的了吧? 所以,她去看看北宫琉,这理由没什么不妥的吧? 然而,她的一言一行,哪瞒得过白子墨呢? 看来她是不想说呢? 男人微微挑眉,既然她不想说,那他便不问了,“夫人倒是关心北宫琉,他的监禁已经解除了,霍霄的死,怕是只能这么结案了…” 说到最后,男人低沉的语气中明显多了丝丝叹息。 曹勇和林付这两个不算替罪羊的替罪羊,包揽了毒害霍将军的罪责。 这事儿对外,便是这么结案了。 说到霍霄的死,裴卿卿面色也多了几分失落,“说到底,还是没能替霍将军讨回个公道。” 曹勇也好,林付也罢,不过就是底下的两个喽啰罢了。 真正的凶手,却在逍遥法外。 想想就叫人难以不生气。 白子墨修长的指尖,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夫人得空,可以去看看霍筱雅,今日她也在大殿上。” 而且霍筱雅心里的隔阂已消,她又可以时常和霍筱雅待在一起了。 …… 要说慕楠煜,被押回煜王府之后,就被禁足在府里。 气的慕楠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只要是在他眼前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 砸的满地都是。 砸完了,也还是不能让慕楠煜消气! “混账东西!该死的曹勇!竟敢在父皇面前污蔑本王!本王一定要宰了他!”砸了东西之后,慕楠煜像是砸累了,颇为疲惫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身上的衣服乱了,头发也有些凌乱,都是发脾气砸东西弄乱的。 “殿下息怒,气大伤身,何必为了曹勇那等奸险小人生气,陛下定会相信殿下的!”说这话的,是个和慕楠煜差不多一般年岁的男子。 长得倒也算五官端正,这人亦是赵家人,名叫赵天靳。 是赵全书的儿子,也是慕楠煜身边的跟班儿。 平时跟着慕楠煜,马首是瞻。 不过今日,赵天靳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来找煜王,是来求煜王帮忙的! 哪知道,煜王连自己都被陛下责骂了! 赵天靳自己心急如焚的,却还要宽慰慕楠煜! 他父亲已经被关押起来了,赵天靳哪能不着急啊。 “殿下……您看我父亲遭人迫害,还请殿下能施以援手,救救我父亲…”赵天靳直接就给慕楠煜跪了下去,求他救救他父亲。 如今能救父亲的,恐怕也就只有煜王了。 听闻长姐在宫里,也被陛下禁了足,恩宠不似从前。 现在父亲又落难,除了来求煜王,赵天靳想不到还有谁能救他父亲。 毕竟父亲这次得罪的,是战北候。 战北候纵火烧了他家,还害得他父亲被革职关押…… 但赵天靳也知道,凭他是斗不过战北侯府,救不出父亲的,这点自知之明,赵天靳还是有的。 所以他只能来求煜王。 只是这会儿,慕楠煜正烦着呢,哪有心情搭救赵全书? 慕楠煜慵懒的坐在地上,赵天靳就跪在他面前,好没气的鄙笑一声,“你父亲他可不是遭人迫害,他是不长眼!” 慕楠煜好没气的瞅了一眼赵天靳,“招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那白子墨!这回别说是本王,就算是父皇,也没理由包庇你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父亲!不牵连你们赵家就已经是父皇法外开恩了。” 那个赵全书,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最不好招惹的白子墨。 他不倒霉谁倒霉? 第462章:树倒猢狲散 那白子墨是什么人?连父皇都要忌惮其三分,赵全书他是活腻歪了,敢在白子墨头上拔毛。 现在好了,满朝文武都只道了赵全书那点龌龊的丑事,丢的是朝廷的脸面,谁还能保他? 真没看出来,赵全书竟是个好男风的? 看他那一把年纪的,啧啧,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想想也真叫人恶心。 连带着慕楠煜看着赵天靳的眼神儿,也变得嫌弃。 赵天靳的脸,火辣辣的,是羞也是恼,父亲好男风这事儿,不仅有损朝廷的颜面,也丢尽了赵家的脸面! 这会儿被慕楠煜这么冷嘲热讽的一说,赵天靳只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又不得不来为父亲求煜王,毕竟就算再怎么丢人,赵天靳也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 父亲若倒了,身为赵家的儿子,自然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只怕日后出个门,都得被人指着鼻子笑话! 所以,赵天靳只能舔着脸求慕楠煜,“殿下,我爹是有糊涂之处,可是人,谁还没个犯糊涂的时候,殿下您说呢?还请殿下看在我们赵家对殿下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救救我爹吧!” 说完便给慕楠煜磕了个头。 糊涂? 这个字眼儿把慕楠煜逗笑了,“你爹岂是糊涂而已?若是别的事,本王或许可以为他尽力周旋,可此事,闹的满朝皆知,父皇震怒,你求本王也没用,不是本王见死不救,而是本王也无能为力,你爹丢的,是朝廷的脸,那也是损了父皇的颜面,谁都救不了,天靳,本王也是把你当兄弟,所以本王要奉劝你一句,与其在这里求本王,不如好好想想,今后怎么振兴你们赵家。” 这话说的,那也叫一个诚恳,倒真像是把赵天靳当兄弟一样。 赵全书是保不住了,今后赵家,就得赵天靳来接管。 与其在这里耗时间求他,结果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好好想想,今后要怎么保住赵家吧? 毕竟树倒猢狲散,这个道理,赵天靳不会不明白吧? 做人嘛,应该向前看。 没了一个赵全书,还有你赵天靳不是? 慕楠煜那是一脸‘为你着想’的表情看着赵天靳,赵天靳若是识趣,就应该听他的劝,回去好好守着赵家,别让人趁机落井下石,保住赵家的根基方为上策。 赵天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慕楠煜的眼神下,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不可否认,煜王说的有道理。 在京师这个地方,一旦你倒了,人人便都会来踩你一脚。 自古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父亲没了,作为赵家长子,这个时候,他该尽全力保全赵家才是,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更何况,他宫里还有个姐姐,也并非是孤立无援。 如此一想,赵天靳像是想明白了,便又郑重其事的给慕楠煜磕了个头,“多谢殿下开解,今后赵家,依旧唯殿下马首是瞻!” 赵天靳心里又怎么不清楚,若是赵家彻底垮台了,只怕就会沦为一弃子。 到时候,赵家没有了价值,也会被煜王一脚踹开的。 “好,明白就好,你先回去吧,本王累了…”发了一通脾气,慕楠煜是真觉得有些累了。 至于赵天靳和赵家,劝他两句,其实并不是因为赵家还有多大价值,不过是因为宫里还有个令他惦记的美人儿罢了。 若不是赵雪芙,慕楠煜又岂会再管赵家的死活? “是,殿下好好休养,天靳先告退了…”然后赵天靳便就退了下去。 出了煜王府的大门,赵天靳顿步回头看了一眼煜王府高高在上的门匾,目光阴沉,若有所思。 回了赵家之后,赵天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自家妹妹缠上了! “兄长,我被人欺负了!兄长你要为我出气呀!”这个妹妹不是别人,正是赵雪莹。 一看到赵天靳回来,赵雪莹就拉着赵天靳的胳膊撒娇。 从和裴蓉华在街上吵了一架之后,赵雪莹就气冲冲的跑回家,搬救兵! 想让她哥哥替她出口恶气! 好好教训一下裴蓉华那个贱人! 只是这次,赵天靳自己都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哪还有心情顾及赵雪莹的那点心思,紧皱的眉头多少有些不耐烦,“谁敢欺负你啊?从来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儿,哥哥今日有些不舒服,你别来烦哥哥。” 若是平时,赵天靳自然是宠着这个妹妹的。 但是今日,父亲刚被革职查办,赵天靳一大堆的糟心事,实在是没心情陪赵雪莹玩闹。 父亲被革职的消息,他还没告诉赵雪莹呢。 可是赵雪莹,那也是一贯骄纵坏了的,被赵天靳这么不耐烦的对待,赵雪莹立马就不干了,扯着赵天靳的胳膊又是摇又是晃的,“兄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哥,你就忍心看我在外面被人欺负吗?!” 心想着,不好好教训一顿裴蓉华,她咽不下这口气。 可若是叫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被革职查办,不知道赵雪莹还能不能这么……娇蛮? 只是现在,赵天靳心里实在烦的厉害,赵雪莹这么不懂事的缠着烦他,只会让赵天靳的心情更坏,“好了!你没看父亲都回不来了吗?还有心情在这里嬉笑!我们赵家马上就要完蛋了!” 赵天靳一把,就甩开了赵雪莹的拉扯,对着赵雪莹一顿吼,差点没把赵雪莹甩地上去,直接就把赵雪莹吼懵了。 “兄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赵雪莹是真有点懵。 什么叫赵家就要完蛋了? 父亲……父亲回不来了吗? 赵雪莹这才像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父亲没有回来? 吼完赵雪莹,赵天靳心里的烦躁还是只增不减,眉头皱的死死地,脸色也阴沉的厉害。 “哥,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父亲回不来了?把话说清楚啊!”赵雪莹像是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拉着赵天靳询问。 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赵天靳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妹妹的,当下脸色也平和了不少,“父亲得罪了侯府,被侯爷当朝揭发,已经被陛下革职查办了……” 第463章:他杀人去了…… “什么?”这消息,对赵雪莹来说,无异于是一道惊雷,“父亲被革职了?!” 还是侯爷揭发的父亲?害得父亲被革职? 父亲什么时候得罪了侯爷? 只能说,赵雪莹还不知道,她的父亲是如何得罪白子墨的? 她并不知晓自己父亲好男风这个龌龊事儿…… 赵雪莹心想,她今天才在街上看到了侯爷呀……她们家怎么就和侯府结仇了呢? 瞧着赵天靳难看至极的脸色,赵雪莹就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当即想到,“长姐呢?出了这个大的事,长姐在宫里难道没为父亲求情吗?” 长姐不是深得陛下的宠爱吗? 父亲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长姐没有出面为父亲求情吗? 然而,赵雪莹不知道的是,她那个长姐,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 说起长姐的时候,赵天靳叹了口气,摇头道,“听闻长姐触怒了陛下,被陛下禁足,恐怕是帮不了我们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天靳明显很是懊恼!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长姐触怒到陛下,尚且能否自保还尚未可知呢,怕是指望不上了…… “怎么会这样?我刚才在街上,还看到侯爷了呢……”赵雪莹叨叨的自言自语,她刚才…还觉得侯爷俊美非凡呢…… 怎么一下子,就出了这种事? 而赵天靳心绪沉幽,倒也并未注意到赵雪莹的嘀咕。 …… 这日夜里,夜黑风高,连弯月都被黑云包裹吞噬了。 夜晚的侯府,总是十分安静的。 一道乌黑的身影,如鬼魅般悄然潜入回来,没被任何人察觉到。 褪去蒙面用的黒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阿羡。 只是,当阿羡刚取下面巾的时候,赫然眸光一冷,“谁?” 如利剑般的目光,射向门口处。 他竟这才发觉,门后面藏了人。 只是屋子里没点烛火,所以阿羡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清那人的脸。 “不想死的给我出来!”阿羡手中的长剑,冷冷的指着门后面的那个人。 若是点了灯,就会看见,阿羡的剑上,染上了血迹。 下一秒,门后面的那人动了。 步伐轻然的从门后面站了出来,其实他并不是藏在这里的,准确的说,他是在等阿羡。 或者说,他刚来,便看到阿羡偷偷潜入回来,所以出于不能反应,他才往门后躲了一步的。 因为他不确定回来的是不是阿羡。 不过现在他能确定了,的确是阿羡无疑。 阿羡眉眼凛冽,盯着门后面走出一个少年身影。 “药琅?”虽然屋里没有烛火照明,但阿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药琅,“你怎么在这里?” 没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药琅。 药琅手里,还捏着一个看不清颜色的药瓶。 他本是来给阿羡送药的…… 阿羡背后,有杖刑的伤。 只是没想到,似乎被他撞见了阿羡的秘密? 这么半夜偷偷潜回来,阿羡想必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去了吧? 药琅脑子里想着阿羡都干什么去了,一时便也没有开口。 倒是阿羡,将屋子里的烛火点燃了起来,一时间照亮了房间,然后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杵在房门那里的药琅,“这么晚了,你不在房间好好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说话间,阿羡朝着药琅走了过去。 只是,他一靠近,药琅便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他闻到阿羡身上,有股血腥味儿。 他是去杀人了……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便响在药琅的脑子里。 顿时令药琅的脸色有些发白,脚步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正好阿羡也在这时朝他伸出了手,准备牵他去里面坐下的,只是却被药琅后退的脚步避开了… 阿羡伸出手的动作僵了一下,眼中似乎有着丝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然后便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你如果没事的话,就回去歇着吧。” 药琅怕他…… 既然怕他,就不必来他这里了。 阿羡说罢便转身,不再理药琅的模样。 “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就在阿羡转身的时候,药琅轻声开口了。 阿羡闻声,背影僵硬了一下。 回过头,药琅手里拿着一个青色的药瓶给他看,“这是我药王山庄特质的药膏,对你背后的伤大有裨益…” 阿羡似乎有些愕然,没想到药琅是来给他送药的? 默然了一下之后,阿羡还是接下了药琅给的药,“多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说的阿羡有些别扭。 药瓶拿在手里,上面似乎还带着药琅的温度,阿羡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还要对药琅说,“抱歉……” “若非我出言不逊,你也不会……”受那赵全书的折辱。 阿羡的眼中,充斥着歉疚,及自责。 仿佛是他让药琅这个纯净的少年身上有了瑕疵…… 提起这事,药琅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少年清澈的眼中掠过一丝痛色,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你们已经替我报仇了,以后…不要再提了。” 以后,不要再揭他心里的这道疤了。 阿羡没说话,药琅便转身走了。 “是啊,我已经替你报仇了……”拿着药琅给的药瓶,阿羡独自嘀喃道。 只是,就在阿羡刚脱了上衣,准备上药的时候,突然药琅又回来了! “我来帮你吧……” 药琅突然出声,顿时惊了阿羡一跳,连忙将脱开的衣服扯上,神色透着丝丝不自然,“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还一声不响的回来,他这儿正脱衣服呢…… 虽说药琅不是什么小姑娘,但莫名的,阿羡愣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怎么反而感觉自己像个小姑娘一样……扭捏? 阿羡颇为不自然,但药琅已经靠近他跟前儿来了,自然而然的拿过他手里的药瓶,“我怕你不方便上药,所以就想来帮你……”上药。 毕竟他伤的是后背不是? 阿羡就算手脚再怎么灵活,但背后上也没长眼睛不是? 相比起阿羡的不自然,药琅则要淡然多了。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上药这点事,他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药琅来… 再说这点伤对阿羡来说也不算什么。 “转过去。”哪知道,药琅就像没听见阿羡说话似的。 第464章:立威? 转过去,背对着他,好上药。 阿羡有些别扭,但最后还是‘听话’的转了过去,然后又把后背露给药琅。 只是,当药琅看到阿羡背后那些青横交错的伤痕时,一时间有点楞。 他背后,好多的疤痕,看样子他受过很多的伤。 最为明显的,就是这次刚受的杖刑,看着那一道道青横交错的痕迹,药琅有些触目惊心… “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连累了你受罚…”不难听出药琅语气中隐含的自责。 其实离家出走,怪不得阿羡,阿羡不过就是说了句实话罢了,说到底,还是他自己自不量力,跑出侯府,才会受人折辱。 是他,连累了阿羡。 害得阿羡受罚。 药琅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这不过就是点皮肉伤,不碍事的,过几日也就好了,你不是也给我送药来了吗?我们扯平了。”阿羡随口安抚道。 因为他背对着药琅,是以没注意到,药琅清澈的眸中,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东西,叫人难以察觉。 药琅的手指,抹上了药膏,轻轻的擦在阿羡背后的伤痕上。 他都不敢怎么用力,就怕弄疼了阿羡。 其实药琅,也是个医者。 从小不仅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也是泡在医书里长大的。 他看过的医书,怕是比阿羡吃过的饭还要多。 不过,没怎么给人治过病倒是真的。 只是吧,药琅的指尖这么在他后背上游走,搞得阿羡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好在是背对着药琅,不然让药琅看见他脸皮在发烫……岂不是要被药琅笑话吗?! 阿羡努力的隐忍着自己体内的……躁动。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就是擦个药而已,干嘛自己这么不淡定? 心跳突突的! 他一个大男人的,给他上药的也是个男人,他紧张个什么啊?! 阿羡默默地吐出一个浊气,尽量平稳下自己的气息,不叫药琅察觉出什么端倪。 只是这药琅上个药,怎么这么慢呢! 药琅淡定的给他擦着药,被照顾的阿羡反而心里似有一把火在烧…… 整个后背都是僵硬的,甚至还屏住呼吸…… “今夜…你杀人了?”就在阿羡屏息以待的时候,突然又听见了药琅如清泉般的声音。 他刚刚就闻到了阿羡身上的血腥味儿。 这会儿离的近了,血腥味儿就更重了。 许是出于好奇吧?药琅还是问出了口。 他今晚是出去杀人了? 阿羡闻言,明显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也不管药琅有没有擦好药,直接了将敞开的上衣穿了回来,离的药琅远了些,“嗯,我杀人了,你若怕我,可以不必来我这里的。” 阿羡的声音,有些飘浮,叫人听不真切。 药琅如果觉得怕他,可以不必来他这里的。 离他远点便是。 哪知,药琅闻言,并没有露出害怕他的表情,反而还笑了笑,“若是以前,在没有经历那些事以前,我想我是怕你的,可如今……见识过人心的丑恶,你觉得我还会怕你吗?” 如果,他还是没离开过药王山庄的那个无知少年时,或许会害怕一个杀人如麻的暗卫。 但是现在,经历过生死,又见识过人心的丑恶,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药琅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知道,阿羡不是坏人。 药琅的话,在阿羡心里掀起了丝丝涟漪,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罢了。 但不可否认,药琅这么说,让阿羡内心里感到了一种叫做安慰的东西。 “时辰不早了,你回屋去休息吧。”阿羡可没忘记,药琅自己的身子也还没养好。 自己本就身体孱弱,还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他这儿。 …… 隔日,便传出了赵全书身亡的消息。 都无需等到乾帝下旨判罪,赵全书就死在了牢里。 一剑穿喉,赵全书死的瞪大了眼睛,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死不瞑目。 当然,赵全书的死,并未掀起什么风浪来,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罪人。 死了也就死了。 哪怕是禀报到了乾帝面前,乾帝也只是随意打发了,看在赵全书死了的份儿上,乾帝格外开恩,不牵累赵家,只赵全书一人获罪,并未允许赵家人将赵全书的尸体领回去自行下葬。 真真算是法外开恩了。 可是,这个热闹却闹到了侯府! 裴卿卿刚用完早膳,给自己沏了杯茶水,不防灵月那丫头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夫人…” 听闻灵月这般不淡定的喊声,裴卿卿不由得微微挑眉,茶水喝到了嘴边,“瞧你这急匆匆的,出什么事了?” 这一大清早的,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灵月这丫头,平时可是很沉稳的,这是火烧屁股了麽? 裴卿卿嘴角上扬,觉得有些好笑。 “夫人,赵家…赵家那个二小姐缠上侯爷了!夫人你快去看看吧!”灵月都不带喘口气的,一口气就说完了一长串的话! ‘噗……’ 裴卿卿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不带夸张的,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真就喷了出来,“你说谁?谁缠上了侯爷?” 赵家二小姐? 这又是哪号人物? 而且什么叫缠上白子墨了? “就是那个赵家二小姐赵雪莹!就在门口!夫人你还是快去看看吧!”灵月说的都着急! 那个赵雪莹,穿着一身孝衣,跑来侯府找侯爷!分明……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灵月可不是什么都不顶懂的小丫鬟,她一眼就能看出,那个赵雪莹,分明就是在借机勾引侯爷! 于是她就赶紧跑来告诉夫人,有女子纠缠侯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灵月知道,现在她们侯爷的腿疾好了,觊觎侯爷的人自然也就冒了出来! 这不,那个赵雪莹就是最先冒出来的! “夫人赶紧去吧!好好的在人前立个威!让那些觊觎侯爷的莺莺燕燕知道,夫人才是侯府的女主人!”灵月不仅心里这么想,嘴上还很诚实的这么说了! ‘噗…’这话再次逗笑了裴卿卿。 好在她嘴里没喝茶,不然又得喷一口。 立威? 觊觎白子墨的莺莺燕燕…… 灵月这些话,都是在哪学来的! 不过裴卿卿确实认为,自己应该出去亲眼瞧瞧。 第465章:夫人,本候是清白的 她倒要看看,那个谁?赵雪莹?她倒要看看,那个赵雪莹是怎么纠缠她男人的? 于是裴卿卿也不耽搁,直接就往外面走去。 “那个赵雪莹?为何跑来纠缠侯爷?”走在路上,裴卿卿还不忘随口问一句。 难不成平白无故的跑来侯府纠缠白子墨? 这好像……说不过去吧? 灵月跟紧着她的脚步,认真的回答道,“听说赵大人死了!那赵雪莹说是侯爷杀了人!说要跑来找侯爷讨公道呢!” “赵全书死了?”听闻赵大人死了的时候,裴卿卿脚步顿了一下。 赵雪莹是跑来替自己父亲讨公道的? 还说是她男人杀了人? 呵,开什么玩笑? 这年头是怎么回事?什么事都往她男人头上扣吗? 还是说,这是赵雪莹想要接近白子墨的手段而已? “奴婢也是听闻,听闻昨日夜里,赵大人被不知道是什么人给抹了脖子……今儿赵雪莹就跑来我们侯府,非说是侯爷杀了人!夫人快些去看看就知道了!” 灵月都替裴卿卿着急! 催促着裴卿卿赶紧走,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尤其是要去打发了那个纠缠侯爷的赵雪莹! 那个赵雪莹,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裴卿卿自个儿没嗅到什么危险,反倒是灵月这小丫头,替她嗅到了‘危险’ 大概了解了情况,然后裴卿卿便加快了脚步。 当她来到前厅门口的时候,果然如灵月所说,有个女人在纠缠着白子墨。 看样子,是扯着白子墨不肯松手呢? 裴卿卿一来,便看到了有个全身白衣的女人,准确的说,是一身孝衣的女人,正楚楚可怜的望着白子墨不肯撒手。 好家伙,还真像灵月说的那样,跑来侯府纠缠她男人呢? 当她裴卿卿不存在麽? 分分钟,受白子墨终日里影响之下,某种霸道的东西瞬间就在裴卿卿心眼儿里冒了出来,“这是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异常清冷,顿时就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 在场的,有白子墨,那个赵雪莹,还有玖月,以及两个不是侯府的家奴,看样子是赵雪莹带来的家奴。 裴卿卿三步并作两步,一个上前,动作干脆利落的一把,就甩来了赵雪莹扯在白子墨衣袖上的手! 然后眸光清冷的给了男人一个眼神儿,好似在说,你竟然给我招蜂引蝶?! 男人无辜的扯了扯嘴角,“夫人,本候是清白的。” 说的更是无辜。 他是清白的! 他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就跑上来扯着他不撒手。 本来是想甩开的,但是一看她穿着一身孝衣,又哭哭啼啼的说什么是他杀了她爹……他便没下重手。 白子墨表示自己也很蒙圈啊? “……”裴卿卿嘴角一抽,她最怕这男人这么一本正经说这种不正经的话… 她当然知道他是清白的。 只是这什么赵雪莹,难道不是他招引回来的吗? 刚刚她可瞧见了,那赵雪莹看他的眼神儿,可痴迷呢! 这男人看不出来,别以为她发现不了。 灵月更是气势汹汹的瞅着娇滴滴的赵雪莹,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装柔弱的女人! 别有居心! 灵月就默默地站在玖月身边儿,但那眼神儿,分明是在替裴卿卿助威! 而赵雪莹本人,裴卿卿甩她那一下,险些把她甩到地上去了。 踉跄了两步,还是站稳了脚跟。 只是等她站稳的时候,裴卿卿已经霸占了白子墨面前的位置。 裴卿卿清楚的看到,赵雪莹眼里的痴迷分分钟变成了怨愤,眼神凶狠的瞪着她。 都把裴卿卿瞪笑了,“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跑来侯府作甚?我看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吧?与我家侯爷拉拉扯扯的,怕是于理不合吧?” 裴卿卿心里翻了个白眼,好家伙,这人惦记上她男人,还来记恨她? 简直是可笑,这赵雪莹是来搞笑的吗?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不要点脸? 裴卿卿清音幽凉,压根儿也没有要给赵雪莹脸的打算。 字字句句,便是没给赵雪莹脸。 “你就是裴卿卿?”赵雪莹咬着牙的瞅着裴卿卿。 上次在街上,裴卿卿和侯爷共乘一骑,她没看清裴卿卿的脸。 今日一见,裴卿卿的脸,成功的引起了赵雪莹的记恨。 “呵。”裴卿卿轻笑一声,这赵雪莹,都把她问笑了,“姑娘,你跑来侯府问我这个问题,姑娘莫非是这儿不好使了麽?” 纤细的指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赵雪莹,是脑子不好使了吧? 居然跑来问她是不是裴卿卿? 这里是侯府,她不是裴卿卿是谁? 而且,这是赵雪莹来的意图吗? 瞧瞧那一身的孝衣,不是说要来讨公道麽? 赵全书那个人渣生出的女儿,原谅裴卿卿打从心底里就瞧不上这赵雪莹。 “你!”只要赵雪莹不是傻子,哪会听不出裴卿卿对她的嘲讽呢! 当即气的赵雪莹银牙紧咬,“裴卿卿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们杀了我爹!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否则……否则我就让所有人知道,战北侯府杀人灭口!” 裴卿卿闻言,当场送她一个大白眼。 这赵雪莹,还真是脑子不好使。 跑来她们侯府信口雌黄来了?谁给她的胆子? 还杀人灭口? 呵,还真是空口白牙,上下嘴唇一碰,说话不要钱啊。 本来乍一看,这赵雪莹穿着一身孝,倒也还有几分姿色,只可惜,脑子不怎么好使。 有句话说,女要俏,一身孝,倒是不假,只是,瞧见赵雪莹的第一眼,裴卿卿似乎觉得她有些眼熟? 但是赵雪莹这番无脑的话,可把她逗乐了啊。 “夫君,你认识这位姑娘吗?”裴卿卿都懒得搭理赵雪莹了,偏个头去问白子墨。 “不认识。”男人想都不想的开口道。 “姑娘,你也听见了,我夫君不认识你,看你这一身孝衣,想必家中有丧事,我夫君念在你戴孝,才没有与你过多计较,否则,你可知冲撞侯府,该当何罪麽?”裴卿卿不以为然的口吻跟赵雪莹说道。 这赵雪莹若不是脑子不好使,又怎会莫名其妙跑来侯府找晦气? 第466章:天生的戏精 可裴卿卿越是说话轻飘飘的,赵雪莹就越是生气,她愤愤然的指着裴卿卿,“我父亲是礼部尚书!不过就是昨日在朝堂上,开罪了侯爷,侯爷便要杀人灭口……侯爷你为何如此狠心?!” 礼部尚书,就是赵全书呗。 可是赵雪莹这是个什么口气?听的裴卿卿嘴角微抽,真不是她听错了,赵雪莹诚然就是一副‘被辜负’的口气啊! 活像是白子墨辜负了她似的。 裴卿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白子墨要不是她男人,她都要怀疑,白子墨是不是真辜负了这赵雪莹了! 女人,果然都是天生的戏精。 跟她说话的时候,赵雪莹那是冷言冷语,咬牙切齿,可跟白子墨说话的时候,口口声声的侯爷,叫的那叫一个柔情,那眼神儿,楚楚可怜的…… 是想让白子墨安慰疼爱她一番麽? 看在赵雪莹没带脑子出门的份上,她就不跟一个没把脑子带出门的女人计较了。 而是无语的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男人,“夫君,这个人,你是打算自己处理?还是我来解决?” 不过她算是知道了,这赵雪莹来为父讨公道是假,以此为由来接近白子墨才是真! 这份心思,裴卿卿不得不佩服,用这种方法另辟蹊径,真有她的。 只是,这个娇滴滴,惹人怜爱的赵雪莹,白子墨是打算自己处理?还是由她来打发? “本候还有事,这些琐事就劳烦夫人了,若是聒噪,夫人直接叫人撵出去便是,无需多费唇舌。”男人幽凉的嗓音,只有再跟自家夫人说话的时候,才有片刻的柔情。 像是习惯性的动作,白子墨揉了揉她的青丝长发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就走了。 看都没看赵雪莹一眼。 赵雪莹在他眼里,可能还不如空气。 男人走了,裴卿卿撇了撇嘴,若是要撵出去,早干嘛去了? 这都聒噪半天了,才说撵出去。 不过心里,甜着呢。 白子墨的意思,是让她解决咯? 裴卿卿眉眼带笑,可看在赵雪莹眼里,毫无疑问是扎眼的! 裴卿卿这是当着她的面,表现得一副跟侯爷很恩爱的样子!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赵雪莹此刻的心声,一定会再翻她一个白眼,然后呵呵一笑。 她和她男人,不需要表现,本来就很恩爱。 至于解决赵雪莹嘛,怎么说她也不是什么喜欢暴力的人嘛。 “赵小姐是打算自己走?还是想让我送客?”裴卿卿不紧不慢的轻笑道。 赵全书死了,这赵雪莹好歹是孝女,不回去哭灵,却跑来侯府嚷嚷,也是没谁了。 赵雪莹是打算自己走呢?还是想要她请她走呢? “你!”赵雪莹脸蛋儿上泪痕未干的,但说话,可不再似之前那般柔柔弱弱的,指着裴卿卿冷言冷语道,“裴卿卿你别得意的太早!你们害死我爹,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瞧着张牙舞爪的赵雪莹,裴卿卿扯了扯嘴角,这算什么?刚刚还娇滴滴的扮演个柔弱美人,我见犹怜的,白子墨一走,就原形毕露了? 呵,裴卿卿轻笑一声,“说话要讲证据,否则就是污蔑,赵小姐,令尊尸骨未寒,赵小姐不回去为令尊守灵,却跑来侯府血口喷人,是想去见官吗?” 她裴卿卿是什么软柿子吗?就凭赵雪莹,想拿捏她?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要不是看在赵雪莹刚死了爹,穿着一身孝衣的份上儿,她直接就叫玖月把人给扔出去了。 还在这儿听她嚷嚷这么久? 口口声声的污蔑是她们杀了人,赵雪莹当侯府是什么地方? 别说这里是战北侯府,就是普通人家,污蔑别人也是要吃官司的。 怎么?赵雪莹是想披麻戴孝的去见官吗? 裴卿卿轻飘飘的话中,却隐含着丝丝冷意。 赵雪莹如果识趣,就不要得寸进尺。 “呸!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分明就是你们杀人灭口!我…我要杀了你……” 说话间,赵雪莹猛地一把,扑向裴卿卿。 压根儿就没把裴卿卿的警告放在眼里! “夫人小心!”裴卿卿刚挪了一下脚尖,倒是灵月那丫头护主心切,挺身而出护在裴卿卿身前,也不知这小丫头哪来的力气,一把就将凶狠的赵雪莹推了回去。 赵雪莹险些没摔倒地上去,幸亏有身后的家奴及时扶着点。 灵月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瞅着赵雪莹,“你这姑娘好生蛮不讲理!穿着一身孝衣跑来我们侯府,冲撞我们侯爷和夫人,还企图纠缠我们侯爷!我们夫人大度,不跟你计较,你反而不知道感激,还血口喷人!简直可恶!” 玖月也在裴卿卿旁边,尤其是瞧着灵月叉着腰,气势汹汹的教训赵雪莹,玖月都傻眼了。 这小丫头平时看着乖巧可人的,没想到还有这暴脾气呢! 裴卿卿楞了一下之后,直接就被灵月逗笑了。 瞧着灵月一副斗鸡的架势,她能说她就像被灵月护着的小鸡仔吗?! 裴卿卿点点头,不错,灵月这丫头好样的!不愧是她的人。 而再看赵雪莹,可就没那么好了,气的这娇滴滴的美人直发抖,恶狠狠的指着灵月,“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跟我说话!不过就是个贱婢罢了,侯府的贱婢都是这般没规矩的吗?” 要知道,一般大户人家,奴婢代表的,也是主家的颜面。 奴婢没规矩,说明主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必然是会影响主家的名声的。 赵雪莹大概是被气疯了,瞅着灵月的眼神,那叫一个凶狠,恨不得当场抓花她的小脸儿一样! 赵雪莹辱骂灵月,第一个冷眼的,便是玖月,那眼神儿,仿佛随时会跟手里的佩剑一同出鞘,叫赵雪莹今后再也开不了口! “赵小姐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可没等玖月出手,裴卿卿便先冷声道,“这里是侯府,哪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灵月是我侯府的人,你姓赵的又是个什么东西?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的人,是你。” 还真是她给赵雪莹脸了是不是? 居然敢骂灵月? 灵月虽然表面上是侍婢,可她早已将灵月当做家人看待,更何况灵月是竹颜的妹子,辱骂灵月,若是叫竹颜知道,保准让她赵家吃不了兜着走。 “玖月,送客。”裴卿卿说话便懒得在多看赵雪莹一眼。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赵雪莹便又凶狠的扑了上来,看她不刮花裴卿卿的脸! 第467章:就得来硬的 只是这次,玖月动作更快,剑鞘挡在了裴卿卿和灵月身前,也挡住了扑过来的赵雪莹。 玖月冷着脸,随手一推,赵雪莹这回就摔地上去了。 要不是看在赵雪莹是个女人的份上,玖月早跟她不客气了。 “还是夫君说的对,聒噪的人,就不应该多费唇舌,玖月,你也不必客气了,撵出去吧。”裴卿卿面容清冷,果然,对付赵雪莹这种人,就不应该跟她好说。 好说不行。 就得来硬的。 “是。”玖月自然也不会客气,手一摆,“来人…” “且慢!” 就在玖月刚要叫人把赵雪莹扔出去的时候,不防就听见了门口传来一道情急的男声。 步伐匆匆的进来一个男人。 五官端正,长得倒也算俊俏。 “兄长……”看到来人,赵雪莹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瞧着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兄长? 听闻赵雪莹叫来人兄长的时候,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赵家人? 赵天靳一看赵雪莹摔在地上,好不狼狈,顿时狠狠的眉头一皱,但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扶赵雪莹,而是对着裴卿卿颔首道,“舍妹不懂事,冲撞了侯爷和夫人,还请夫人见谅,莫要与我这不懂事的妹妹一般计较……” 听着,是在跟裴卿卿致歉呢。 裴卿卿意味不明的瞅着了这个男人,道歉的态度倒还算良好,没想到,赵雪莹还有个兄长呢? 这兄长,瞧着倒是比赵雪莹要明事理的多,这么瞧着,倒也是个知道谦逊的人。 至少第一眼,赵天靳没有让裴卿卿觉得很反感。 而且人家都已经诚诚恳恳的跟她致歉了,她若斤斤计较,反倒还是她失了风度不是? 于是打量过赵天靳之后,裴卿卿淡然的口吻道,“既然赵公子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就请赵公子把人带回去好好管教吧。” 别再让赵雪莹出来瞎咬人。 显然,赵天靳也听得懂裴卿卿的潜意思,态度谦和的致谢道,“多谢侯爷夫人宽容大量。” 然后,赵天靳这才算是正式抬眼,也算看清了裴卿卿。 瞧着面前这个面容清冷,气质清傲的女子,赵天靳眼神闪烁了一下。 心想说,原来这就是裴卿卿。 都说侯爷极其疼爱这个裴卿卿,如今一见,赵天靳倒是信了。 裴卿卿,不似那些娇媚的美人儿,更像是冬日里的初雪,清冽,白净,虽然清冷却叫人想要伸手触摸…… 但也就看了那么一眼,赵天靳就移开了目光,转回头去将赵雪莹拉了起来,交由家奴搀扶着。 “扰了侯府的清静,天靳替舍妹向夫人赔罪了,回去后天靳必当好生管教舍妹,告辞。”说罢,赵天靳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裴卿卿,便转身走了。 赵天靳走了,家奴自然也就带着赵雪莹,跟着一块儿走。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赵天靳似乎在告诉裴卿卿,他叫天靳,赵天靳。 只是在裴卿卿她们看不见的地方,赵天靳面色阴沉的睨了一眼赵雪莹。 他哪会想到,赵雪莹竟然会如此犯蠢!跑来侯府找麻烦。 要不是他赶来及时,得罪了侯府,连累的是他们赵家! 回去后再好好教训赵雪莹。 察觉到赵天靳的冷眼,赵雪莹便也不敢造次了,说到底,赵雪莹多少还是有些惧怕赵天靳的。 何况现在赵家当家做主的,是赵天靳。 所以赵雪莹乖溜溜的就跟着赵天靳回去了。 此刻书房里。 白子墨负手而立,站在敞开的窗前,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阿羡来了。 望着白子墨的背影,阿羡犹疑了一下,走到白子墨背后,并且跪了下去,“侯爷,属下有罪……请侯爷责罚。” 白子墨这才有点反应,转过身来睨了一眼阿羡,“你何罪之有啊?” “属下……”阿羡垂眸,低头道,“人,是属下杀的。” 刚刚他听闻,赵家人来侯府闹事来了。 所以他便来向侯爷请罪来了。 这个‘人’,指的自然是赵全书。 赵全书,是他杀的。 但他不后悔。 白子墨闻言,只是眼神闪了一下,但也并未多说,只低声道,“起来吧。” 杀了便杀了。 横竖那赵全书也该死。 所以白子墨并不觉得阿羡做错了什么。 阿羡迟疑了一下,看侯爷的意思,不像是要怪罪他,“谢侯爷…” 然后便起了身。 阿羡面上虽然有些歉疚,但他说了,他并不后悔杀了赵全书。 然而,白子墨又岂会不知,阿羡这么做,不过是在为药琅报仇罢了。 赵全书不死,药琅心里的疙瘩便难消。 只是令白子墨没想到的是,阿羡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在乎药琅? “此事就此作罢,今后不必再提了。”白子墨随口一句话,便算是结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料想赵家,也不会再来找麻烦。 赵全书本就难逃死罪。 “是…”白子墨说不追究了,阿羡自然遵从。 毕竟他已经为药琅报了仇了。 殊不知,白子墨和阿羡的对话,尽数都没门外的药琅听见了去。 药琅清澈的双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阿羡昨晚出去杀的人,是赵全书? 阿羡是在,为他报仇? 药琅本想敲门的动作也收了回来,默默地就退了回去。 他本来,是听府里的下人说,有人上门来找麻烦,出于不放心,所以他才想来看看的。 结果便听见了这些话。 药琅前脚刚走,裴卿卿后脚就来了。 “夫君,我都处理好了。”裴卿卿一进门便开口道,只是书房里好像气氛有点怪? 阿羡也在,只是阿羡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出什么事了吗?”裴卿卿不放心的多问一句。 怎么阿羡看起来怪怪的? “没什么事儿。”白子墨坐回了榻上,对着裴卿卿招手,让她过去,同时开口道,“你先下去吧。” 这话,自然是在跟阿羡说的。 “属下告退。”阿羡麻溜的就退出去,一般只要侯爷和夫人独处的时候,若无大事,是绝不能打扰的。 男人随手,就把裴卿卿拉着坐到他身旁,只是裴卿卿还是有些狐疑,“你们真的没事儿吗?” 她怎么还是感觉阿羡刚才怪怪的? “夫人觉得为夫像是有事儿的样子吗?”没有外人在,男人就分化出他的两面性。 第468章:好大的酸味儿呀 慵懒且惬意的往榻上一靠,摆出一副魅惑的姿态,就这么好以暇整的望着裴卿卿。 就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一样。 看的裴卿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事就没事嘛,干嘛这么看着她…… 好像她脸上有什么花儿一样。 “夫人方才是如何处理那赵家人的?”男人随口转移话题道。 便像是夫妻间的闲话家常。 “也没怎么处理,就是赵家来人了,把她带走了呗。”裴卿卿亦是随口回道。 还没等她把赵雪莹丢出去,那个什么赵天靳就来了? “没想到赵家的公子,那个赵天靳,还算谦逊有礼,顾念兄妹之情,亲自来把赵雪莹接了回去。”想着,裴卿卿便若无其事的感叹了一嘴。 也不能说是感叹吧,至少在她看来,生在高门大户的,能顾念兄妹亲情的,已经是很不错了。 只是听着她对那赵天靳的评价,令白子墨我温润的眉间轻轻一挑,“夫人以前可见过那赵天靳?” 似乎没想到白子墨会问这个,裴卿卿想都不想的回答道,“没有啊。” “那怎的夫人今日初见赵天靳,便知道人家叫什么?” 不是说赵天靳不过是来接个人吗?怎么初次一见,他家夫人连人家赵天靳的名字都知道了? “……”裴卿卿嘴角一抽,斜眼儿瞅着这邪魅的男人,“夫君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嗯?”男人低眉,什么味道? “酸味儿!”裴卿卿眉眼含笑,扯着嘴角笑意盈盈,“好大的酸味儿呀,夫君你没闻到吗?” 她保证,前世里她真没发觉,这男人竟是这么大一个醋坛子! 都说战北候脾性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可有几个人知道,这男人是这么个醋坛子?! 不就是一个名字吗?这也要吃醋? 看他说话那个酸溜溜的,那个赵天靳又没怎么样,不过就是在言语间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罢了。 这有什么呀? 也值得这男人酸溜溜的! “……”这回换成男人无言了一回,微微眯起了深谙的眸子,每回男人露出这个表情,裴卿卿就敲响了警钟,感觉不妙。 没等她开溜,男人轻而易举的一把,就将她拉到了结实的胸膛里禁锢着,“看来为夫日后还是少让夫人抛头露面的好。” 潜意思好比是说,总有人觊觎我夫人。 “……”裴卿卿一噎,给了男人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什么叫不让她抛头露面?她没理解错的话,这男人是在说她招蜂引蝶吗? 说起招蜂引蝶,明明就是他自己更会招蜂引蝶好吗?! 说起这个,裴卿卿明显就有气势了,挣扎着从男人怀里撑起来,撇嘴哼哼一声,“若要说抛头露面,我哪比得上侯爷呀?侯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招惹了赵姐二小姐那朵桃花,否则人家又岂会借着由头,闹到侯府来?” 明明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的桃花,还来说她? 那个赵雪莹,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白子墨懵了一瞬。 是真的懵。 “夫人此言何意?为夫何时招惹了什么桃花?” 他什么时候招惹桃花了?天地良心,他连那赵雪莹是谁都不认识,从未见过,更遑谈招惹? 白子墨一脸的无辜,裴卿卿就更来气了,气鼓鼓的压在男人身上,“侯爷当真瞧不出来吗?那赵家二小姐分明是看上侯爷了!” 这男人,日日与她在一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了那赵雪莹! 这要是以后放出去,都不知道会有多少个赵雪莹! 以前他腿疾没好,裴卿卿倒没有‘情敌’这方面的顾虑,但如今他康复了,以这男人的样貌风姿,指不定要给她招惹多少情敌回来呢! 想着,裴卿卿便好没气的‘哼’一声。 难得白子墨觉得自己‘冤枉’了一回,“夫人可不能冤枉为夫,为夫对夫人的心,夫人可鉴。” 他是真没看出来,什么叫那赵家小姐看上了他? 他可是连正眼都没瞧那赵雪莹一眼的! 压根儿就没看清那女人长什么样子。 夫人可不能冤枉了他。 本来裴卿卿都准备好‘很多话’来质问这男人了,但从男人嘴里说出冤枉二字,裴卿卿顿时就没出息的放弃质问了…… 还“夫人可鉴”呢。 好吧,她的确是明鉴的。 不过,她该好好提醒一个这男人,让他意识到这个问题! “以侯爷如今的风华,只怕今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个赵雪莹,所以!侯爷应该洁身自爱,不能被迷惑!否则……”裴卿卿眯着清亮的眸子,拖了个长长的尾音,颇有一股警告性的意味儿。 “否则什么?”倒是白子墨,颇有兴趣的瞧着她,大手一勾,裴卿卿便贴到他身上去了。 他不是一直都很洁身自爱的麽? 男人嘴角勾着邪性又肆意的笑意,想听她说‘否则怎么样?’ 趴在男人肩头,裴卿卿似笑非笑的口吻道,“否则我怕是要做一回妒妇,辣手摧花!” 她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今后再有惦记她男人的女人,她不介意做个辣手摧花之人。 反正她裴卿卿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辣手摧花,这句话倒是把男人逗笑了,男人嘴角噙笑,“辣手摧花是这么用的麽?” “你少贫嘴!我是认真的!”瞧着男人戏谑的笑容,裴卿卿还没气的拍打了一个男人的胸膛。 没看到她是很认真的吗?! 这男人,能不能严肃点儿! 认真的?男人眉眼带笑,“好,既然夫人如此认真,本候不防就给夫人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 “提议便是夫人找根绳索来,将自己绑在本候身上,又或是将自己黏在本候身上,寸步不离,如此一来,夫人便能时时刻刻的守着本候,除了夫人你,再没有别的人能接近本候,夫人以为这提议如何?” “……” 裴卿卿成功被男人给带坑里了,外加翻他个大白眼! 这算哪门子的提议啊!这男人分明是在笑话她! 白子墨,算你厉害!你赢了。 这男人真真是她这辈子的克星啊!哪怕她舌灿莲花,却每每在这男人面前败下阵来。 她就没赢过这男人! 第469章:你可会介意? 当阿羡闲下来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药琅正坐在他屋子前的台阶上,像是在等他。 瞧见药琅,阿羡眼神不安的闪烁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药琅近两日似乎总喜欢往他这儿跑呢? 阿羡的语态,无形中似乎多了丝丝疏离。 药琅抿着唇,清澈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还有感激,望着阿羡,他只是说了一句,“多谢……” 然后,在阿羡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药琅便起身离开了。 瞧着药琅的背影,阿羡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 之后的两天,在乾帝的圣旨之下,曹勇和林付两人,皆被带到霍家军中行刑,让霍家军上上下下都亲眼看着,如此,便算是给了死去的霍将军一个交代,告慰霍将军的在天之灵。 同时,此事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半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十月底,围猎祭祖便是在这十月底的时候。 围猎祭祖,是一年一度的大事,除去年节之外,十月围猎应该是最为热闹的时候了,甚至比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要欢庆。 每逢十月围猎之时,满朝臣子皆可参加,并且可以带家眷一同参加。 这个时候,也可以说是展示身份地位的时候到了。 天凤历来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所以天凤的女子,亦有精通于骑射的,女子也可上场狩猎。 不过这么盛大隆重的场合下,女眷们只负责貌美如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展示出自己最大的美,博得一些王公贵胄们的青睐,至于狩猎,那是男人们的事儿。 说白了,在这围猎盛典的三天里,便是女人们争奇斗艳的最佳时候。 十月围猎,以乾帝为首,以西郊皇林九龙山为场地,围猎的时间为三天,最后猎得的猎物,再用来祭祖,祭奉先祖帝庙。 九龙山修建了行宫,每年狩猎之时,乾帝乃至来参加狩猎的所有人,都会在九龙山住上三天。 待祭祖结束之后,方才返回京师。 围猎的前一日,宫里便派人来了侯府。 说是传陛下的话,让裴卿卿进宫,明日同陛下一道去九龙山狩猎。 要知道,乾帝要裴卿卿与他一道去,里面的含义已是不言而喻。 裴卿卿自然是拒绝的,最后无奈之下,裴卿卿只能晕倒在白子墨怀里。 然后乾帝派来的人,就被白子墨一句,“本候的夫人身体不适,怕是不能进宫了,劳烦公公转告陛下,陛下的好意,本候代夫人心领了,本候还要照顾夫人,就不送公公了。” 就给打发了。 说完就把裴卿卿抱回了房。 愣是把前来传话的公公给唬的一愣一愣的,他自然没胆子追去侯爷的内院啊,就只能着吗眼睁睁的看着侯爷把裴卿卿抱走了。 于是便只得作罢,哀哉哀哉的回宫去向陛下交差。 走在回房的路上,裴卿卿舒舒服服的被白子墨抱在怀里,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夫人不是说换个招式的麽?”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头顶,知道她是装晕,男人也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 裴卿卿哪会听不懂男人的意思啊,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嘴角,“这不是事急从权嘛,那个时候,我也想不到要装别的病呀。” 晕倒不是最方便的病嘛,省事,简单,最重要的,还是方便。 两眼一闭,就晕过去了。 男人低笑一声,还事急从权呢,不过,“夫人这么躲避下去也不是办法,陛下早有言,会在围猎祭祖之时,让夫人认祖归宗…” 说到最后,男人抱着她停下了脚步,温润的眉眼间露出显而易见的愁容。 躲得了初一,到底还是躲不过十五啊。 围猎祭祖是躲不掉的,乾帝都派人来侯府传她进宫去。 若说心里毫无波澜,是假的,可裴卿卿却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该怎么做才好? 但她,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她和白子墨,嘴角上扬,咧开一个笑容,“侯爷你忘了,出嫁从夫,咱们侯府的先祖,才是我的祖宗不是嘛?” 这话,说的半开玩笑半认真。 出嫁从夫,嫁给白子墨,她头上便冠着白子墨的姓氏不是吗? 什么认祖归宗,她不在乎。 可,话虽如此,但白子墨和裴卿卿心里又岂会不明白,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回的围猎祭祖,怕是躲不掉。 除非乾帝改变主意,否则谁也改变不了这回的认祖归宗。 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身为人臣,即便是侯府,也躲不掉乾帝那座最大的屋顶。 但看这架势,乾帝怕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所以,这事儿逃不掉。 但,那又如何,逃得掉也好,逃不掉也罢,就算真被乾帝逼得认祖归宗,也不是表面上的一个形式而已,她并不在乎。 白子墨似乎明白她是怎么想的,抱着她又重新迈开了步伐。 只是,话虽如此,但裴卿卿的脸色,还是有着淡淡的忧虑,“夫君,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想问什么?”男人脚步不停道。 “若…我最后还是与乾帝认祖归宗,你可会介意?”虽然他说过,不管她是谁,都是他的夫人。 可不知为何,裴卿卿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若她最后真的避免不了和乾帝认祖归宗,白子墨,可会介意? 问出这话时,裴卿卿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男人的脸色,哪怕是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 只是男人的脸上,没叫她看出什么异样来,只听见男人一贯低沉的嗓音道,“夫人可曾忘了,为夫说过,不论夫人是何人,是何身份,你都是我的夫人。” 即便是乾帝的女儿又如何?她早已嫁给了他,不论她是谁,都只是他的妻。 “还是夫君对我最好。”男人的话,听的裴卿卿心里软乎乎的,她笑着搂上男人的脖子,不害羞的对男人夸赞一句。 男人,也是需要哄的,男人也喜欢听好听的话。 “明日去九龙山,夫君打算带多少人去?”搂在男人脖子上,裴卿卿压根儿没打算下来。 就让男人这么一路抱着她走。 享受着独一无二的待遇! 随口转移话题道。 明日去九龙山参加狩猎,他打算带多少人去? 第470章: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无需带太多人,带上玖月与阿羡便可。”男人随口道。 围猎这等大事,九龙山自然有禁军的保护,用不着带太多人。 裴卿卿轻轻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把灵月那丫头也带上,那小丫头最是喜欢热闹。” 白子墨没说话,随她高兴。 就这么说着走着,就回到了她和白子墨的房间。 只是,刚到房间门口,就发现门口有个人在等着她们。 药琅已经在这儿等了有一会儿了。 裴卿卿还挂在白子墨身上…… “有事儿吗?”看见药琅,男人面不改色,倒是裴卿卿,蹭的一下,老脸一红。 “放我下来……”挣扎着就要从男人身上跳了下来,面颊微红,真是尴尬啊……丢脸丢到药娃娃面前来了! 裴卿卿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药琅反而习以为常了一样,淡然道,“你们要去狩猎?” 白子墨点头,“嗯。” “带我一起去。”药琅开口很直接。 带他一起去。 似乎没想到药琅来是要说这个,白子墨默然了一下,像是在考虑他的要求。 白子墨没说话,药琅便又将目光放在了裴卿卿身上,你说过,不会再丢下我的。 读懂了药琅的眼神,裴卿卿便做决定道,“好,带你一起去。” 反正可以带家眷参加的,药琅便说是侯府的家眷,相信也没人会说什么的。 见她答应,药琅才算露出丝丝笑意。 裴卿卿都答应下来了,白子墨也就默许了。 狩猎要去三天,把药琅一个人放在家,虽说不至于会有什么危险,但留药琅一个人,也会闷的,倒不如让他一起跟去,狩猎人多,也不至于让他一个人闷着。 …… 与此同时,凌王府也迎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凌王府门前,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貌女子。 正是裴蓉华。 望着凌王府的朱红大门,裴蓉华喜悦的笑意直达眼里,然后便畅通无阻的进了凌王府。 看的出来,她不是第一次来凌王府了。 凌王府的人,都认识她。 “凌王哥哥,我来看你了!”裴蓉华轻车熟路的就跑去找慕玄凌去了。 而慕玄凌,在喝酒。 听闻裴蓉华欢快的声音,慕玄凌并无多大表情,只是淡淡的往裴蓉华跑来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又继续喝他的酒。 瞧着,似乎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颇像是借酒浇愁。 裴蓉华跑过来,便见慕玄凌在喝闷酒,一时间也有些担忧,“凌王哥哥,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呀?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说着还收拾了一下滚在她脚边的两个酒坛子。 这都喝了三四坛酒了…… 凌王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无妨,就是想喝了,蓉华你来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慕玄凌半醉半醒的模样,说话却是异常的温柔。 还对裴蓉华伸出了手,“过来本王这儿……” 那一瞬间,瞧着慕玄凌温雅俊朗的脸庞,足以让裴蓉华脸红心跳,“凌王哥哥……” 这一声凌王哥哥,叫的那叫一个娇羞…… 凌王好像没有对她这般温柔过了……若是凌王能一直对她这般温柔就好了…… 裴蓉华娇羞着,柔软的手搁在了慕玄凌的手心,心跳的厉害,自从发生过许诗琪嫁入凌王府的那档子事之后,她这还是头一次和凌王这般亲近。 裴蓉华面露娇羞,便被慕玄凌扯进了怀里,瞧着,慕玄凌似是真的醉了,他修长的指尖,抚摸在裴蓉华的脸上,醉意朦胧的在裴蓉华耳边低声道,“你真美…” 蹭的一下,裴蓉华脸红了,半推半就的推搡了一下慕玄凌,“凌王哥哥……你喝醉了……” 但其实,心里美着呢。 啥叫美滋滋的,裴蓉华此刻心里便是美滋滋的。 慕玄凌生的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再这般醉意朦胧的说两句情话,裴蓉华分分钟怕是便不知天南地北了。 男人醉酒,女人娇羞,实事求是的讲,慕玄凌和裴蓉华,倒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登对的一对儿。 慕玄凌的手掌,轻轻在裴蓉华的后背上游走,许是因为喝过酒的缘故,慕玄凌的眼睛里,染上了一丝情欲。 他低眉,指尖仔细的描绘着裴蓉华的眉眼,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又似是有些情不自禁,“你为何选择了他……却不选本王呢?” 慕玄凌暧昧的动作可以说是相当的明显,裴蓉华也不是什么无知少女,自然知道慕玄凌是为哪般…… 尤其是在慕玄凌在她背后上游走的时候,更是惹得裴蓉华身体一软,浑身忍不住轻轻颤栗了一下,不经意间便露出女儿家的娇媚来,咬着自己娇嫩的唇瓣,“凌王哥哥……蓉华选择的人,一直都是你呀…” 娇羞的裴蓉华,却也没听出慕玄凌话中的怪异,只以为他是喝醉了…… 且,裴蓉华毕竟还是个没经过人事的,被慕玄凌这么一撩拨,脑子里怕是早就一片云里雾里了。 她没想到,凌王竟会突然对她这般…… 但心里,她却是愿意的。 她不介意凌王娶过许诗琪,毕竟许诗琪已经被废黜了凌王妃的身份,又被罚去了寺庙抄经赎罪,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毫无威胁。 只要她和凌王有了夫妻之实,那凌王妃的位置,就是她的,谁也没法跟她抢! 想着,裴蓉华的动作便大胆了很多,柔软的指尖,眷恋的抚摸上慕玄凌温雅的脸庞…… 裴蓉华没喝酒,便像是也醉了…… 男女之事,气氛到了,时机到了,自然而然也就能水到渠成。 只是却在慕玄凌将裴蓉华抱到榻上去的时候,却在她身上喊了一声,“卿卿……” 裴蓉华本来是情意正浓的时候,娇羞不已,可慕玄凌的一句耳鬓厮磨,却顿时如一盆冷水,浇了裴蓉华一个透心凉。 从头凉到脚,凉到了心坎儿里。 眼中的情愫刹那间便被冻结,惊诧的望着抱着她的男人。 他搂着她,叫的却是别的女人的名字? 第471章:一切听从凌王哥哥的安排 就在裴蓉华惊诧的一瞬,她已经被慕玄凌放到榻上去了,男人的气息,瞬间包围了下来。 “凌王……”裴蓉华想推开他,可是慕玄凌没有给她机会。 或许是因喝了酒,又或许是因情欲上头,慕玄凌此刻压根儿就听不见裴蓉华说些什么。 在慕玄凌意乱情迷的亲吻下,裴蓉华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 出发去九龙山当日,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一大早的太阳便高高挂起。 慕玄凌醒过来时,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迷迷糊糊的从榻上爬起来,捶了捶自己的脑门儿,喝酒的后遗症,头疼。 只是当慕玄凌勉强睁开眼的时候,首先看见的,便是扔的满地的衣服。 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那男人的衣服,自然是他自己的。 那女人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慕玄凌猛地看向自己榻上,里面睡着一个女人。 顿时惊的慕玄凌瞳孔一惊,“裴蓉华?” 怎么是她? 同时狠狠一皱眉,头疼的更厉害了。 昨晚……他和裴蓉华…… 慕玄凌好像依稀记得,裴蓉华昨天是来找过他来着? 只是,裴蓉华怎么睡到他床上来了? “凌王哥哥,你醒了…”就在慕玄凌回想着昨天的事情的时候,睡在他旁边的裴蓉华醒了。 裴蓉华浅笑盈盈,娇羞的从榻上撑起身子,里面只穿着一件贴身的肚兜,娇柔的往慕玄凌肩头靠了靠,“凌王哥哥,如今蓉华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会对蓉华负责吗?” 慕玄凌头疼的厉害,眉头皱的更厉害,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这件事,对慕玄凌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裴蓉华想嫁他,他不是不知道。 昨日他喝了些酒,倒给了裴蓉华如此好机会。 “本王既然要了你,自然会对你负责。”慕玄凌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气,既然已经睡了她,便也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慕玄凌大方的搂着裴蓉华露在外面的香肩,“待狩猎结束之后,本王便求父皇赐婚,让你做本王的正妃。” 好赖裴家如今东山再起了,娶了裴蓉华,也不亏。 ‘正妃’两个字,听在裴蓉华的耳朵里,简直是她听过最好听的两个字,裴蓉华仰起头,美目中隐隐含着泪水,“真的吗?凌王哥哥要娶我做正妃?” “怎么?蓉华不愿意吗?”慕玄凌很好的表现出一脸疼惜裴蓉华的样子。 “我愿意!凌王哥哥一直是我最爱的人,我又怎会不愿意……”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又怎会不愿意! 凌王妃,很快她就可以成为凌王妃了。 想想裴蓉华便止不住的嘴角上扬,哪怕眼中有泪,那也是喜悦的泪水。 裴蓉华紧紧的抱着慕玄凌,她真的好高兴…… 有什么比得偿所愿更高兴的呢? 回想起来,她真应该感谢那个曾盗了帝陵的小贼。 若非是帝陵被盗,当时的许诗琪,也不会因为拿了先帝的陪葬品而被废黜,这凌王妃之位,怕是还在许诗琪手里霸占着。 盗墓贼猖獗一案,帝陵被盗,也算是轰动一时,虽然不知道是谁盗了帝陵里的陪葬品,但是现在,裴蓉华倒是真想谢谢那个盗了帝陵的贼子。 不然要让许诗琪吐出凌王妃的位置,怕是不容易。 裴蓉华满脸喜悦满足的笑容,只觉得这凌王妃之位,得来的未免太容易了些。 毫不费力的,凌王就许了她王妃之位! 裴蓉华还暗自欣喜高兴呢,却不知,当初的盗墓贼一案,致使她心心念念的凌王哥哥损失了一大笔势力和财力。 裴蓉华还在想着,要好好感谢当初那个盗墓贼,帮她踢开了许诗琪! 随后,慕玄凌便松开裴蓉华起身了,不紧不慢的捡起地上的衣服,“今日是狩猎开始第一天,本王也该动身去九龙山了,蓉华,你便先回去,与裴相爷一同前去九龙山,与本王在九龙山会合。” 裴蓉华乖巧的很,“是,一切听从凌王哥哥的安排。” 裴蓉华低着头,是以慕玄凌没看到她眼底闪过的冷光。 围猎,裴卿卿那个贱人一定也会去的。 想着,裴蓉华便不自觉的揪着身下的被褥,眼底浮现出阴冷的戾气。 她没忘记,昨晚慕玄凌嘴里叫的,是裴卿卿的名字! …… 巳时时分,乾帝的龙驾,浩浩荡荡的从宫里出发,去往九龙山。 一路禁军护送,马车是一辆接一辆的,跟在乾帝的队伍的,还有一部分朝臣们。 不过乾帝,却没有做马车。 而是骑马,并且是一身劲装,身穿盔甲。 既然失去狩猎,自然不便穿平时的龙袍。 “侯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儿?”乾帝骑在马背上,好不忘低头问了一句下面跟随的全贵公公。 “回陛下,尚未听闻侯府那边有动静儿。”全贵公公如实回答道。 乾帝顿了一下,方才开口道,“祭祖的事宜,可都准备妥当了?” 昨日派人去侯府接裴卿卿入宫,可却被裴卿卿拒绝,乾帝心里,若说不失望,那也是骗人的。 “陛下,祭祖的事宜,皆是由皇后娘娘亲自操办,历年来的祭祖,皇后娘娘事必躬亲,从未出过差错,陛下大可放心,想必到了九龙山行宫后,皇后娘娘会亲自向陛下禀报祭祖事宜的。”其实全贵公公心里明白,陛下想问的,无非是裴卿卿认祖归宗之事安排的如何。 再然后,乾帝便没再说什么了,浩浩荡荡的队伍,如长龙般就这么出了城,去往九龙山。 等乾帝那边的队伍都出了城,白子墨他们才慢慢悠悠的从侯府出来。 这次因为药琅要去,所以准备了两辆马车。 裴卿卿和白子墨一辆,药琅和灵月坐一辆。 另外还有两匹马,由玖月和阿羡两人充当护卫。 啊不对,不能说是充当,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护卫。 等裴卿卿打扮完了之后,白子墨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夫君。”裴卿卿一出门,便看到白子墨在等着她了,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倒是白子墨回头,瞧见她今日的装扮,眼神闪烁了一下,“上车吧。” 第472章:是想给他长长脸! 她今日,穿的不像平时里的一衣裙,今日穿了一身简约劲装,头发也干净利落的挽了起来,发鬓间插着一根流苏金叉,令人眼前一亮,瞧着倒还真像是去狩猎的行头。 “哦。”裴卿卿在后面叨咕了一下,这男人也没说多看她一眼,没瞧见她今日穿的与平时不同吗?! 她可是特意这么穿的,难道没有给白子墨眼前一亮的感觉吗? 亏她还捯饬了那么久呢! 裴卿卿撇撇嘴,跟在白子墨上了马车。 “玖月,侯爷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啊?”后面跟着的灵月忍不住戳了一下玖月的胳膊。 难得夫人打扮成这样英姿飒爽的,而且还是她精心给夫人上了妆容的,怎么侯爷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被点到名的玖月楞了一下,像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侯爷的眼光怎会有问题?” 侯爷的眼光,一向好着呢,哪会有问题? “那你觉得夫人今日的装扮不好看吗?”灵月觉得有些怀疑自己了! 明明夫人就打扮的很好啊!怎么就不见侯爷给点表情呢? 难道真是她的梳妆手艺有问题?她每回精心的给夫人打扮,都没见侯爷给点不一样的反应。 灵月表示很颓败啊! “额……”这个问题,倒叫玖月楞了一下,瞧了眼上了马车的夫人,玖月十分诚实道,“我们夫人天生丽质,作何装扮都好看!” 他这话,是真,倒也有那么几分奉承。 裴卿卿要是长得不好看,侯爷一开始也不会瞧得上不是? 玖月如此想着。 然而,玖月却不知,他家侯爷和裴卿卿的缘分,是从裴卿卿将白子墨按在洗澡水里开始的…… “可为何侯爷没点反应呢?”灵月颓败的叨咕,连玖月都说夫人的装扮好看,怎么侯爷就是没啥反应呢? 连多看夫人一眼都没有呢! 听闻灵月的小嘀咕,玖月这才算是明白了,赶情这小丫头是因为这个而叨咕呢? 玖月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压低了声音道,“侯爷的反应,不是我们能瞧见的。” 侯爷就算有反应,也是在私下里…… 还记得以前侯爷和夫人亲近,被他撞见,他可没少受侯爷的冷眼呢。 玖月默默地往马车里瞧了一眼,虽然看不见什么,但他敢打赌,侯爷私下里,绝不是那般目空一切的模样! 指不定在马车里怎么和夫人缠绵呢…… 玖月想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将灵月那小丫头拉去了后面的那辆马车上,“夫人和侯爷的私事儿,你就别管了!赶紧上去坐好!” 灵月撇撇小嘴,倒也乖巧的应了一声,然后就爬上马车里了。 药琅是最后出门的,等他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当他来便可以出发了。 “你同灵月坐后面那辆马车。”只剩阿羡特地在等他,告诉他坐后面那辆马车。 瞧见阿羡的脸,药琅眼神闪烁了一下,颔首道,“好…”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阿羡有些柔美? 药琅上马车,还是阿羡亲自扶他上去的。 那模样,像是把药琅当成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伺候一样…… 再然后,侯府的马车才开始不紧不慢的赶往九龙山。 正如玖月所料,白子墨人前人后,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人前,他清贵淡漠,目空一切。 人后……强势霸道,邪魅又不正经! “侯爷……你看这马车挺宽敞的,侯爷能不能放我下来,我自己坐着…”裴卿卿扯着嘴角,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只是怎么看,都是在卖力的讨好着这男人。 没办法啊,她一上马车,就被这男人霸道的禁锢起来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又惹到了这男人?! 坐在男人腿上,裴卿卿感觉自己腰都绷直了,她怕她一个乱动,这男人就在马车里把她就地正法了! “本候记得,曾与夫人说过,不可如此盛装打扮,夫人忘记了?”男人低沉的嗓音略显沙哑,吹在他耳边呵气,惹得裴卿卿耳根子痒痒的,连脖子里都是痒的…… 男人的手指,搂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捏了她一下,顿时就让裴卿卿浑身一阵哆嗦,认怂比谁都快,“记得记得……侯爷说过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如果说白子墨在人前人后是有两面性,裴卿卿又何尝不是呢? 在人前,裴卿卿清冷淡漠,狡黠凛冽。 在人后,比谁都怂! 尤其是在她男人面前,温顺的像只小绵羊。 哪有胆子龇牙咧嘴。 也不能说是没胆子龇牙咧嘴,只能说,在她男人面前,她是毫无抵抗力。 “记得为何还做如此打扮?嗯?”男人说话就说话吧,还故意拖个尾音,越是这样,越危险啊! 裴卿卿都快哭了,撇着嘴,露出一脸可怜兮兮的,“侯爷……我这么打扮,不也是想给侯爷长脸吗?侯爷如今风姿卓然,若是我太随意,岂不是让人笑话侯爷吗?侯爷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裴卿卿记得,与他大婚后,进宫谢恩那日,这男人便说,往后不让她‘盛装打扮’ 可是今日,她这也算不上是盛装打扮吧? 不过就是换了个平时里不大一样的装扮罢了,怎么就成了盛装打扮了? 裴卿卿颇有种欲哭无泪的表情,她不过就戴了支流苏金叉罢了,这也算盛装打扮了? 再说了,就像她说的,如今的白子墨,已经今非昔比了! 之前就有个赵雪莹找上门来,这回去九龙山狩猎,那更是女人扎堆的地方,指不定会招惹第二个,第三个赵雪莹呢! 她若是太过随意,岂不是叫别人小瞧了她嘛?! 她打扮的好点儿,不也是给他长脸吗? 裴卿卿一双清亮的眸子望着男人,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夫人这是要跟本候讲道理?”哪知,男人还不以为然的跟她计较上了! “……”裴卿卿无语的一噎,翻他个白眼。 都说女人才喜欢不可理喻,怎么这男人也喜欢不可理喻呢! 白子墨总是在她面前出乎意料的不可理喻! 讲道理?她当然是在跟他讲道理啊。 他难道没听见,她这么打扮,是想给他长长脸吗?! 男人不是应该都喜欢自己女人给自己长脸吗? 第473章:夫人很美…… 裴卿卿被憋的一时间都找不到话来说了,这男人根本就是不讲理嘛! 不就是支流苏金叉吗? 行,她不戴了可以了吧? 于是裴卿卿自己动手,取下了发鬓间插着的流苏金叉,上面的流苏如清铃作响,裴卿卿拿着金叉在男人面前摇晃,“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算是‘盛装’打扮了吧? 金叉取下,裴卿卿满头的青丝长发便倾斜而下,她坐在男人腿上,青丝也垂落在男人腿上,遮盖住男人搂着她的手臂… 大不了她就不戴首饰了,这总可以了吧? 这男人,是不想让别人瞧见她装扮成这样的样子吗? 裴卿卿理所当然的如此想道。 今日灵月还用朱砂给她画了个额间妆,是一株曼陀罗的花形,裴卿卿以为此举能安抚到男人,却不知,她这青丝散落,额间妆花的模样,更是惹得男人眸光深邃了起来。 男人瞳孔收缩,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白子墨低眉,炙热的气息靠近她耳边,“夫人这是在引诱为夫吗?”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深谙的眸中浮现出情愫的气息,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裴卿卿的脸颊上,像是带着火一般,蹭的一下,裴卿卿就没出息的脸红了。 捏着金叉推搡了男人一下,“谁引诱你了……还不是你要为难我吗。” 这男人,分明是他要为难她。 怎么就成她引诱了? 只是男人禁锢在她腰间的手臂极紧,不是裴卿卿的力道可以挣开的。 “你若不喜欢,我下回不做如此装扮……” 裴卿卿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更多的是羞涩。 这男人的目光,也像是带着火一样烤人…… 只是她话未完便被男人吃下了肚。 鼻息见,唇齿间,都是男人的味道。 男人的火热,瞬间便吞噬着裴卿卿,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只能任由男人索取,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呼吸都夺走。 直到裴卿卿开始呼吸困难了,男人才算是松开了她,给了她一口新鲜空气。 要不然,她真怀疑自己要被憋死了。 也真是没出息,都成亲这么久了,总是被这男人吃的死死的! 裴卿卿脸颊绯红,连耳根子都是红的,清亮的眸子也染上了丝丝迷离,青丝散落,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妩媚,对男人来说,无不都是在引诱他。 “夫人很美…”白子墨的嗓音异常的沙哑,充满了磁性的诱惑,他向裴卿卿伸出了手…… 吓的裴卿卿立马保住胸前,护着自己,“侯爷想干什么?!” 现在可是大白天!还是在马车里,外面都是人,他想干什么…… “夫人以为本候想干什么?”男人眸光幽幽的睨了这双手护在胸前的女人,他这傻夫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男人以一种‘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的表情看着裴卿卿。 “……”裴卿卿一噎。 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合着还是她思想龌龊了?! 白子墨是有情愫不假,但是他不会看地方吗? 这要是在房中,一定不放过她。 男人白皙修长的指尖,动作熟练的在她散落下来的青丝里挑动,很快,便将她散落的青丝重新挽了回去。 又从她手里拿回那根金叉,重新插回她的青丝间。 裴卿卿嘴角一抽,好像还真是她龌龊了,这男人是要替她挽头发啊? 白子墨替她重新挽好发鬓之后,裴卿卿趁机迅速的离开了男人的身上,自己坐在男人对面,免得招架不住男人的攻势…… 九龙山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就是西郊帝陵那座山。 等到九龙山,已经是下午了,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裴卿卿都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睡着了。 而且还是靠在男人身上睡的。 马车停下来之后,外面便传来玖月的声音,“侯爷,我们到了。” 车帘被掀开,便见白子墨抱着睡着的裴卿卿下来了。 今日来九龙山的人很多,就好比是普通人家去郊游一样,总会碰见其他郊游的人。 白子墨一行人也不例外。 今日来往九龙山的,都是些达官显贵的人员,其中也包括各家各户的女眷。 京师中算得上贵女的,几乎都会来。 所以当白子墨抱着裴卿卿下马车的时候,立马就被人看到了。 玖月一看是侯爷抱着夫人下来的,当即就明白,夫人是睡着了,便明智的不再多说,怕吵到裴卿卿。 本来还有人看到是侯府的马车,还想上来跟白子墨打个招呼的。 但是一看白子墨手里抱着个女人,一些想上来打招呼的人立马就都识趣的收起了心思。 看到白子墨抱着裴卿卿,有人惊叹,有人则萌生出嫉妒。 嫉妒的,自然是女人。 惊叹的,则是与白子墨同朝为官的一些臣子。 惊叹着,侯爷宠爱裴卿卿的传言不假呀! 竟亲自将睡着的裴卿卿抱着走…… 战北候腿疾痊愈,如今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以前那些不敢靠近白子墨,对白子墨避如蛇蝎的贵女们,此时再看到白子墨如此宠着裴卿卿,不可否认,多少人都是羡慕的。 可往往伴随着羡慕滋生的,便是嫉妒。 哪怕只是这么远远的看一眼,已是有些许贵女对白子墨露出了红心。 眼冒红心。 每个女人心中大概都有一个公主梦,期盼着自己往后的夫君,能把自己当成公主宠着。 所以看到白子墨这般宠着那裴卿卿,便像是被白子墨宠成了公主。 睡着的裴卿卿不知,这才刚到九龙山,她便招来了一波羡慕嫉妒…… 其中就有赵雪莹,以及裴蓉华,不过裴蓉华可不是嫉妒裴卿卿,她是记恨! 不过总体来说,也没多大区别,总之就是看裴卿卿不爽,想要好好的整治一下她! 就这样,白子墨视无旁人的抱着裴卿卿走了。 即便是行宫,三天的狩猎祭祖,自然就有各大臣居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也都是划分好了的。 “药琅,你住北厢房吧。”阿羡指着北面的房间给药琅看。 除了侯爷住的东厢房,北厢房是这里最好的房间了。 对九龙山这里,阿羡和玖月并不陌生,因为往年,都他们陪着侯爷来的。 药琅望了一眼阿羡给他指的房间,犹疑了一下开口道,“那你们呢?” 第474章:妹夫? 这里总共就三个房间,除去白子墨和裴卿卿住的那间,北厢房给他了,就剩对面的一间了,那他们怎么住? “我们不住也不打紧。”阿羡不以为意的随口道,说罢又看了眼玖月,准确的说,是看向玖月身边儿的灵月,“你住那间。” 如此,厢房便是分配完毕了。 至于他和玖月,住不住都不打紧。 他们两个是暗卫出身,哪怕是住在屋顶与黑夜为伴都没什么要紧的。 对他们来说,就跟家常便饭没区别。 灵月往自己身后看了看,然后点点头,“那你们自己小心,我累了,要回去歇会儿…” 她是真的累了,虽说这一路做马车来的,但是马车一路颠簸,她腰都酸了。 灵月面露疲累的就回了房间,休息去了。 “你身体不好,快去休息吧。”药琅还杵在这里,阿羡便让他去休息。 药琅的身体是他们所有人里面最差的,这一路车马劳顿,药琅肯定也累了。 只是药琅杵着没动,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在纠结。 阿羡仔细瞧了一眼,片刻后抿唇道,“你放心,我…我和玖月会守在这里,不会有危险的,安心去休息吧。” 他以为,药琅是害怕有危险,所以才不肯去休息。 总感觉药琅像是有什么想说的,但是最后,药琅只是说了声,“谢谢…” 他其实是想说,谢谢阿羡为他报了仇,杀了赵全书。 阿羡倒是并未明白他‘谢谢’两个字中的深意,药琅回房之后,阿羡便与玖月两人,看守在院里。 回房后,白子墨将裴卿卿放在榻上,裴卿卿便醒了。 她其实,早就醒了。 裴卿卿趴在榻上,双手撑着脑袋,望着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夫君,其实我早就醒了。” 她是故意让他抱着过来的。 男人不以为然,“我知道。” “你知道?”裴卿卿倒有些惊讶,合着她装睡,被他看出来了? “夫君知道为何不拆穿我?”既然知道,干嘛不叫醒她?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抱回来? 只是心里啊,甜滋滋的,嘴角的笑意分明是遮都遮不住。 “夫人想让为夫抱,为夫便抱着。”男人再次不以为然的说道。 她既然想让他抱,别说抱回来,抱多远都没关系。 “……”裴卿卿撇撇嘴,不过心里高兴着呢! 被自己男人这么宠着,换了哪个女人,都会高兴的吧? 裴卿卿趴在男人腿上,嘟囔着嘴,“我就是要让那些人知道,侯爷是我的,让那些想要惦记侯爷的趁早打消这念头!” 她是不是挺贼的? 她就是故意让白子墨抱她回来的,省的有人对白子墨动什么歪心思。 想她裴卿卿现在,都要开始预防白子墨被人惦记了! 可悲呀! 她男人现在可是个香饽饽,搁在自己碗里都不能让人放心,指不定就被谁惦记上了! 若是叫白子墨听见,裴卿卿是怎么形容他的,指不定得笑出声来。 然后再说一句,搁自己碗里还不算,还要把锅盖盖严实了。 男人笑了笑,她这话倒是令他愉悦,揉了揉她的脑袋,“夫人累了便好好休息。” “你不陪我一起吗?”男人刚站起来,就被裴卿卿抓住了手心。 白子墨轻笑一声,“为夫身为人臣,得去见见陛下,你先休息,为夫很快就回来陪你。” “……”裴卿卿一阵囧。 怎么她现在好像一刻都不想跟白子墨分开! “乖乖等为夫回来。”白子墨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儿,便离开了。 玖月同阿羡还守在外面院里。 一看到白子墨出来,他俩立马就上前来了,“侯爷。” “侯爷是要出去吗?”玖月一眼就看出,白子墨是要出去。 “嗯,本候去见陛下,你们好好守在这里。” 下文便是,保护好夫人和药琅,还有灵月那小丫头。 玖月和阿羡两人自然会意,双双点头道,“是。” …… 此刻行宫中,乾帝正在和慕玄凌说事。 “此次狩猎的安全,就交由凌王你来安排,莫在让朕失望。”乾帝坐在龙椅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下面的慕玄凌。 慕玄凌又不傻,怎会领会不到乾帝话中的意味儿,严谨的领命道,“儿臣遵旨,父皇放心,儿臣定然不叫父皇失望。” 他知道,父皇还在为曹勇的事儿迁怒于他。 毕竟是他举荐曹勇接管霍家军的。 曹勇那个废物,活该自己找死,若非曹勇自己妇人之仁,留下了林付活口,又怎会给自己招致杀身之祸? 死不足惜。 好在这事过去了,倒也不算连累他。 瞧着慕玄凌态度良好,乾帝脸色才算缓和了点,“狩猎这三天,人多手杂,你要多注意些,别给朕惹出什么事儿来,若有人胆敢扰乱祭祖,朕拿你是问。” 这话,是嘱咐,也是警告。 慕玄凌又岂会听不出这话的弦外之音,父皇是想说,别让人扰乱了裴卿卿认祖归宗的典礼吧? 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具体是个什么滋味儿,慕玄凌自己都说不上来,只知道很不是滋味儿。 他低头,叫乾帝看不见他眼中的复杂,“是,儿臣谨记…” 若裴卿卿认祖归宗之后……便就成了他的,皇妹? 慕玄凌是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下去吧。”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乾帝也就没什么要跟慕玄凌说的了,摆手便让他下去。 “儿臣告退。”慕玄凌此刻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也没想多呆。 只是慕玄凌退出去之后,正好瞧见迎面走来的白子墨。 然而,白子墨像是没看到慕玄凌一样,直接就从他身边过去了。 “侯爷。” 只是,慕玄凌却开口叫住了他。 白子墨顿步,“凌王有何事?”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慕玄凌悠悠开口,像是有意与白子墨闲话两句的样子,“本王只是没想到,卿卿竟会是父皇的骨肉,想必侯爷也知道,父皇要在祭祖时,让卿卿她认祖归宗,到时候,侯爷与本王,便就是一家人了,若是放在平常人家里,本王还可称侯爷一声妹夫呢。” 这话说的,成功引得白子墨瞧了他一眼,妹夫? 凭他也配? 第475章:豆腐渣修葺的 白子墨面不改色,嗓音淡漠,“以凌王的年岁,称本候一声妹夫,怕是会折了凌王的寿。” 他上阵杀敌时,慕玄凌还只是个屁大点的奶娃娃呢,还想在辈分上占他的便宜?也不怕折寿。 “你……”白子墨说话太难听,饶是慕玄凌有意赔笑脸,也是笑不出来的。 “本候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凌王自便。” 可白子墨压根儿就没给慕玄凌废话的机会,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进殿去了。 白子墨一派淡漠,可在慕玄凌眼里看来,那就是狂傲! 岂有此理! 白子墨竟如此目中无人! 本来是想刺白子墨两句的,没成想还叫白子墨刺了回来。 气的慕玄凌脸色铁青,等裴卿卿认祖归宗之后,看他还能猖狂到几时! 而白子墨则气定神闲的进了大殿,乾帝正在看一份奏折。 只是奏折的内容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乾帝的眉头皱的很厉害。 “参见陛下。”若是以往,他一来便会引起乾帝的注意,但是这会儿,乾帝像是没瞧见他进来似的。 不是装作看不见他,而是真没发觉他进来似的。 白子墨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乾帝拿在手里的那本奏折。 “侯爷来了。”乾帝不仅脸色不好,连口气也不太好,语气中明显透着很重的忧虑。 “陛下可是有什么忧心事?”白子墨瞧着,便问了一句。 既然回朝辅政,就不会带着私人恩怨辅政,毕竟乾帝手里的折子,都是关乎着民生社稷的。 倒是乾帝,听闻白子墨关心起他手里的奏折来了,当即还多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想考虑一下,要不要同白子墨讲? 随后,乾帝很是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是有一桩令朕忧心的事。” 说着,乾帝便随手将手中的折子递向旁边伺候的全贵公公。 在乾帝跟前儿伺候的全贵公公,又怎会不知乾帝的意思。 当即就恭敬的把奏折呈到了白子墨手里,然后便又听见了乾帝略感忧愁的声音,“侯爷看看就知道了,这是方才刚送来的折子。”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白子墨的确比一般人睿智。 再者说,白子墨身为臣子,本就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所以乾帝倒是理所当然的认为,白子墨应该为他分忧。 看过奏折之后,白子墨亦是微微蹙眉,“朔城水患?” 这道折子,是朔城的地方官报上来的。 说是朔城决堤,朔城受水患侵袭,已有不少百姓遇难,更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 “不错,这是朔城郡守递上来的折子,说是朔城决堤,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此事侯爷有何看法?”这道折子确实让乾帝觉得挺烦忧的。 往往遇到这种天灾人祸,都会给朝廷带来不少的损失,乾帝能不头疼吗? 朔城那地方,本来依山傍水,是个利水利民的好地方,可是却也有伴随着洪灾的危险。 朔城决堤,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陛下,若臣没记错,朔城的河堤,不是三年前才加固翻新过?” 三年前才重新修葺加固过朔城河堤,这才不过三年的时间,竟这么快就决堤了? 那河堤,是用豆腐渣修葺的不成? 思及此,白子墨深谙的眸中便掠过一丝冷光,说不定还真是用豆腐渣修葺的。 白子墨说的没错,所以这也是让乾帝头疼的地方,“朔城河堤,确是三年前由朕亲自拨款,整修加固,按理说,本不该如此不堪一击,可如今,追究河堤决堤事小,百姓流离失所事大,不知侯爷对此,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作为皇帝,乾帝又岂会不知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不止朝中,各地方官的势力也是盘根错杂。 这朔城河堤,是三年前,他亲自拨款,整修加固过,按理说,十年内是不该会有决堤之危的。 可如今才三年不到,却决堤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三年前拨的款,恐怕不知道进了哪几个官员的肚子里! 想着,乾帝是又烦又气。 蠹虫,一直都是除之不尽的。 应对之策? 白子墨眸中浮现出幽冷的光,现在哪有什么绝对的应对之策? 官员贪腐,最后受苦受难的,只有无辜的百姓。 “回陛下,眼下朔城百姓流离失所,应当先派人安抚百姓,以防止民心动乱,严令朔城地方官,不可滥用强权驱赶难民,人一旦被逼急了,饿急了,便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发生这种天灾人祸,除了先安抚流民,别的都可以往后靠。 自古便是得民心者的天下,一旦民心不稳,毁的不仅是民,毁的还是社稷根本。 百姓虽弱小,但人一旦被逼急了吗,饿急了,就会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而地方官,往往都是以强权来驱赶难民,压制难民,这绝非上策。 偏偏又赶上这围猎祭祖的时候发生这种事,也难怪乾帝烦忧头疼了。 “就依侯爷所言,传旨朔城郡守,善待流亡的百姓,开仓赈粮,以救济百姓为首任,至于决堤一事,待帝庙祭祖后,朕会再派人去查个清楚!” 看谁敢贪腐修去河堤的银钱,一律严惩不贷! 朔城决堤之事要紧,但帝庙祭祖同样重要,都马虎不得。 朔城山高水远的,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先让朔城的地方官救济百姓。 后面的事,等祭祖结束之后再说。 “陛下也不必太过忧心,朔城地方官也都不是些酒囊饭袋,安抚百姓这些事,想必还是能做到的。” 乾帝现在该好好想想,后续该派谁去朔城查决堤之事,又该派谁去重新修葺新的河堤。 只是乾帝听着,白子墨这话,是在嘲讽他麽? 朔城的地方官都是酒囊饭袋,白子墨是在嘲讽他这个陛下无能吗?! 就算白子墨没那个意思,可听在乾帝耳朵里,他就是那个意思! 乾帝本就心情不佳,再听白子墨这么一顿冷嘲热讽的,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地儿撒。 “他们若不是酒囊饭袋,又岂会发生这等事!”乾帝阴沉沉的瞅着白子墨,这话看似是在责怪朔城那些地方官,但是显然是针对白子墨的。 说话都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第476章:天灾人祸 是不爽白子墨不假,也是恼火朔城那些地方官,如果不是地方官贪腐,朔城哪会决堤! 对于乾帝阴沉沉的口气,白子墨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陛下若无其他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至于乾帝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直接就被白子墨无视了。 有时间在这儿听乾帝针锋相对,不如回去想想怎会帮朔城度过这一关? 毕竟朔城的百姓,是无辜的。 “退下吧。”乾帝现在,诚然也不想看到白子墨。 然后,白子墨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乾帝一个人在空旷的大殿里叹气。 …… 与此同时,朔城水患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竹颜的耳朵里。 竹颜得知裴卿卿去了九龙山狩猎的事儿,本来还打算去九龙山瞧瞧风景的。 但是蓝袖突然赶来,拦住了他的脚步。 “公子,出事了!”蓝袖美貌的眉头紧皱,难得见蓝袖露出这般面色凝重的样子。 竹颜瞧着微微挑眉,“出什么事了?” 他刚想去九龙山呢,蓝袖就急匆匆的跑来。 “朔城决堤,水患四起,我们损失惨重…”蓝袖不仅面色凝重,语气也很是凝重。 她们在朔城的产业,受到严重的影响,损失惨重。 而且此前竹颜还吩咐她,要整治许家在朔城的根基,这回好了,不仅许家的根基没了,她们在朔城的根基也损失了一大半! 谁会想到,好好的突然就决堤了。 听闻朔城决堤,竹颜倒的确吃惊了一把,“你说朔城决堤了?” 今年的雨水量并不大,按理说不会有洪水决堤才是。 而且朔城的河堤,不是三年前才修葺过的吗? 竹颜瞬间想到,必然又是有人从中贪腐,搞出一些豆腐渣工程,河堤才会如此不堪一击。 “此次决堤来的太过突然,我们毫无准备,导致大部分的铺子都毁了……”蓝袖说的一脸的心疼。 这场决堤,来的猝不及防,别说产业了,小命没栽在里面就算大幸了! “今年水量并不大,按理说不该突然决堤才是。”竹颜若有所思的说道。 指不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动手脚? 但眼下,既然已经决堤,灾难已成,说什么都是白搭。 受苦受难的,只有那些无辜的百姓。 他竹颜虽不是什么圣人,但他认为自己是个有道德的商人。 再开口,竹颜的语气不免多了丝丝叹息,“人心贪腐,受灾的还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蓝袖,你亲自去一趟朔城,盯着朔城的地方官,若是地方官救济百姓,也就罢了,若是不顾百姓的死活,你能救济一个算一个。” 蓝袖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搞不好死的就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从来都是高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 更何况是在这种天灾人祸之下。 其实蓝袖知道,竹颜还是心善的。 “是,公子放心,我这就去。”蓝袖最后不舍的看了一眼竹颜,然后才走了。 而竹颜叹了口气,还真是影响他去九龙山的心情呢。 …… 白子墨从乾帝那儿回来之后,便独自沉默了许久没说话。 裴卿卿睡醒的时候,正见白子墨面露忧愁的模样。 她起身,去到男人身边,“夫君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乾帝给他受气了吗? 方才他不是说去见乾帝麽?怎么回来这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裴卿卿甚至还在想,是因为那什么认祖归宗的破事惹得白子墨不开心了吗? 裴卿卿想替他抚平皱着的眉间,却被男人捉住了指尖,握在手里,“方才我去见陛下,得知一份奏报,朔城决堤,百姓流离失所…” 裴卿卿闻言楞了一下,她没想到会是这等事? “朔城决堤……”裴卿卿惊诧之余也是感到惋惜,但,“天灾人祸,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夫君还是莫要太揪心了…” 天灾人祸,非人力多能及,也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谁也预料不到。 眼下只能尽力救济朔城的百姓,不过既然乾帝同他说过了,想必他和乾帝也商议过救济百姓的事儿了。 哪知,这次白子墨却摇头了,“依本候看,这不像是天灾人祸。” 准确的说,不像是天灾,倒像是人祸。 “夫君的意思是……”以裴卿卿对白子墨的了解,哪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呀。 他的意思是…… 男人低沉的嗓音多了丝丝忧虑,“今年的雨水量并不大,尚且达不到洪水决堤的水量,再者,朔城的河堤是修葺加固过的,即便是官员贪腐,可加固过的河堤,也不该是如此不堪一击。” 就算是有官员贪腐了修葺河堤的款项,再怎么说,堤坝也是加固过的,按理说,不该如此不堪一击才是。 若是此刻竹颜在这儿,便会发觉,白子墨讲的话,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裴卿卿自然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所以夫君是怀疑,有人在背后动手脚,致使朔城决堤?” 白子墨的意思是,有人在后背搞鬼?致使朔城决堤? 这个念头还是让裴卿卿比较吃惊的,谁这么丧心病狂,做出这种事? 这完全是不拿朔城百姓的命当人命啊! 白子墨没说话,便也是默认了裴卿卿的猜测。 他便是这么怀疑的。 “陛下那边怎么说?”裴卿卿想着,又多问了一句。 发生这种天灾人祸,怎么着都应该救济百姓才是吧? “但凡有灾祸,首任自然是救济百姓,抚恤灾民,可朔城天高皇帝远的,谁也不知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形。”男人幽幽叹息道。 但凡有灾祸,朝廷都会拨款赈灾,可是真正用到百姓身上的,却没几个子儿。 银子从朝廷拨下去,便是层层剥削,最后到百姓身上的,还剩几个钱? 白子墨的意思,裴卿卿都懂,但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又能怪得了谁呢? 瞧着男人若有所思的脸,裴卿卿略含试探的开口,“夫君是想去朔城吗?” 这男人哪怕只是一个微末的表情,她也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 他是想去朔城走一趟吗? 第477章:你的猎物在树上 白子墨这才望了她一眼,如今她倒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了,想什么她都知道。 他的确是想着去朔城瞧一瞧。 但却不是现在,男人捉着她的手,摇头道,“此事还得看陛下的意思,陛下如今的意思是,待狩猎祭祖结束后再行商议。” 裴卿卿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 狩猎三日,第一天便毫无作为的这么过去了。 因为第一天,大家都是刚来九龙山住下,多少是要修整一番的。 于是第二天,才算是开始真正的狩猎。 用过早膳之后,玖月便牵来了两匹骏马。 裴卿卿一看,眼睛都亮了一亮,说起来,她好久都没正儿八经的好好骑一回马了。 也不知道这骑术生疏了没有? 其实这辈子的裴卿卿是不会骑马的,但是前世里,她却学会了骑马。 所以,总的来说,还是会骑的! 只是,当裴卿卿喜滋滋的准备上马的时候,却被白子墨拉住了,“你不会骑马,我带你。” “……”裴卿卿嘴一撇,“侯爷不要小瞧人!谁说我不会骑马的?” 说罢,抓着马鞍,一个翻身,便坐上了马背上,得意的眉心一扬,瞟了一眼白子墨,谁说她不会骑马的。 她不仅会骑马,而且还想去祭祖的帝庙看看。 瞧她这模样,倒还真像是会骑马。 于是白子墨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翻身上了另外一匹马,他的马鞍上,有准备了弓箭狩猎,但裴卿卿这匹马却没有。 “玖月,你怎么不帮我准备弓箭呀?”这是小瞧她麽?以为她猎不到猎物? “额……”玖月迟疑了一下,“这是侯爷吩咐的!” 裴卿卿一听,就没了声音。 白子墨则一脸不以为然,“夫人负责帮本候捡猎物即可。” “……”裴卿卿一噎。 瞧不起人!赤.裸.裸的瞧不起人啊! 这男人分明就是瞧不起她! 可恶。 但是裴卿卿嘴上是怂的,没敢再和男人叫板。 她怕她叫板,连这匹马都不让她骑了。 玖月微微低头,嘴角憋着笑。 看的裴卿卿又是眼角一抽,玖月这家伙,居然还笑话她?! 这时,药琅也出来了,瞧了一眼马背上的裴卿卿和白子墨,药琅抿唇道,“我的马呢?” “狩猎场上人多手杂,你呆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不难听出白子墨话中的关怀。 显然是没打算带药琅去狩猎。 狩猎场上人多手杂的,人人都有弓箭,并不算安全。 药琅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安全。 “你们不带我去?”药琅皱着眉头,他知道,白子墨他们都把他当成最弱的,他承认,跟白子墨他们比,他的确是最弱的,但是他不想做个拖油瓶一样的跟在他们身边。 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药娃娃……” “阿羡,你留下来跟着药琅,不得让他入狩猎场。” 裴卿卿本来还想开口来着,但是却被白子墨打断了。 白子墨的意思很明确,药琅不能去。 裴卿卿就也没说话了,其实这次她赞同白子墨的安排,药琅跟去不安全,还是留在这里,有阿羡跟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是…”身后的阿羡领命,他走到药琅身边,低声道,“侯爷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是别去了…” 其实阿羡能看的出来,药琅是想跟去的。 但是狩猎场上,有时候也是弓箭无眼,万一误伤了药琅就不好了。 药琅顿时就没精打采的,跟被雨打过的花儿一样,一脸的小失落。 然后白子墨就带着裴卿卿去狩猎场了,徒留药琅在后面干巴巴的看着。 狩猎场,便是九龙山的山林里。 进了山林里,便是各自行动最好的时机了。 今日的狩猎,乾帝并没有来,想必是因为朔城决堤的事儿,乾帝没心情来狩猎了。 不过乾帝不来更好,乾帝来了,反而还不能放开了手脚狩猎。 半个时辰之后。 裴卿卿捡猎物都捡累了! 随便找了个树桩子一屁股坐下,瞧着坐在马背上拉弓瞄射猎物的男人,好没气的撇撇嘴,“侯爷,你真就打算让我来给你捡猎物的呀?!” 这男人,知道他厉害,百发百中,能不能不要这么自负! 简直就是炫耀他的战力值嘛! 好歹也带她去骑骑马,也猎两只猎物回来呀! “夫人可会拉弓?”男人说话间,搭在弓箭上的羽箭嗖的一下就射了出去,猎得一只兔子。 裴卿卿不知道的是,若是以往,白子墨哪会就留在这一亩三分地射射兔子麋鹿什么的,还不是怕她遇到什么危险嘛。 当然,这个以往,说的是白子墨没害腿疾之前,那时候的战北候,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狩猎场上,那叫一个意气风发,无人能及。 对白子墨来说,这不是来狩猎的,是来陪她骑马散心的。 她想自己狩猎,会拉弓吗? 瞧着男人清贵的脸,裴卿卿噎了一下。 男人便对她伸出了手,“过来,我教你。” 裴卿卿挑眉,露出个笑容,心想说这还差不多! 然**住了男人的手,男人轻而易举的一拉,就把裴卿卿拉上了自己的马背上,坐在自己前面。 教她拉弓。 握着她的手,将羽箭搭在弓上,裴卿卿嘴角跟抹了蜜一样甜。 “专心辨别猎物的动静儿,拉弓瞄准。”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让她专心点!傻笑什么呢! 裴卿卿撇撇嘴,深吸一口气,才算是舍得把目光从男人脸上移开,专心的配合男人拉弓瞄准…… 说是她射,其实还是她在配合男人罢了。 白子墨这张弓挺沉的,要是她一个人,还真拉不开。 “偏了偏了……”裴卿卿在男人的‘指导’之下想要调整弓箭瞄准的位置。 准头瞄偏了呀! 白子墨没发现嘛? 前面有只麋鹿,裴卿卿想瞄准那只麋鹿,可是白子墨似乎与她瞄准的不是一个猎物呀? ‘嗖’的一下,男人松了手,羽箭射了出去,射在了树上,吓跑了树下面的一只麋鹿。 “猎物跑了……侯爷你准头不好啊!”裴卿卿一个仰头,撇着嘴望着白子墨。 男人给了她一个白眼。 没错,就是白眼。 扳着她的脑袋瓜子,往那树上看过去,“你的猎物在树上。” 第478章:在这儿等本候回来接你 还他准头不好呢? 就她这眼神儿,连猎物都看不到,还想狩猎呢? 裴卿卿这才瞧见,原来白子墨那一箭射中了一条黑长黑长的小蛇。 所以刚才,这男人是在救那只麋鹿吗? 不然那麋鹿就得被这条毒蛇给咬了。 “呵呵……”裴卿卿讪讪的扯着嘴角,给男人赔笑,“侯爷果然箭法如神!箭无虚发!是我眼拙了……” 男人幽幽的睨了她一眼,没再搭理她。 “……”裴卿卿一阵囧。 她怎么总是在这男人面前做出些丢面子的事儿! “对了!夫君,你不是说狩猎的时候,我大哥就会回来吗?怎么还不见大哥回来呢?”这改口叫他夫君的时候,说话的语气那就不一样了。 她突然想起大哥裴少枫的事儿。 不是说狩猎的时候,大哥就会回来的吗? 怎么这都狩猎的第二日了,还不见大哥回来? 听闻她问起裴少枫,男人垂眸的眼神儿,凉幽幽的,一脸‘你提他,我不高兴’的眼神儿看着自己身前的小女人。 “……”裴卿卿眼角一抽,白子墨这是什么眼神儿啊? 她不就问问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还真打算跟大哥过不去呢?! 有谁知道性格莫测的战北候,其实是吃醋长大的!还是百年老醋的那种! “最迟不过明日,想来裴少枫便会到陛下面前复命。”虽然男人的眼神儿不高兴,但是还是告诉了裴卿卿。 他还不至于真的和裴少枫过不去。 只是想到裴少枫对她并非只是兄妹之情,裴少枫那个人就被列入男人的黑名单里了! “也就是说,大哥明日就会回来了?”裴卿卿很高兴,大哥回来了,是好事。 当然她也知道,这男人对大哥并无恶意,只是逮谁都要醋一顿罢了! 甚至裴卿卿都在想,若是当初嫁给这男人的不是她,对别的女人,他是不是也这么爱吃醋? “专心狩猎。”男人再次握着她的手,教她拉弓狩猎。 “听到这边有动静儿,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侯爷和……皇姐呀?” 突然的,一道调侃的女声传入白子墨和裴卿卿之间。 尤其是说到‘皇姐’两个字的时候,那人明显顿了一顿才说出口的。 顿时引得裴卿卿闻声看了一眼,不禁微微眯起了眸子。 是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慕溪凤。 恐怕也只有慕溪凤,会称这一声什么皇姐? 瞧着打马走近的慕溪凤,裴卿卿清亮的眸光忽闪,慕溪凤这一声皇姐,她可真是受不起。 不过瞧着今日的慕溪凤,似乎心情极好,那一身狩猎的行头,有派头的很,瞧着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气势。 “原来是公主呀。”裴卿卿露出个清淡且不是礼貌的笑意来,同时从白子墨的马背上翻身下来,“公主怎么到这里来了?” 九龙山这么大,慕溪凤怎么猎到这儿来了? 至于慕溪凤刚才那一声皇姐,自动就被裴卿卿忽视了,当做没听到一样。 慕溪凤也翻下了马,随手又把马缰仍给了后面跟来的一个禁军,马被牵走了,慕溪凤不以为然的说道,“本公主对狩猎其实没什么兴趣,不过是身为公主,来走走过场罢了。”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 心想说这慕溪凤说的还真是直接。 “皇姐,我看你也不会狩猎吧?不如就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怎么样?狩猎那是男人们的事儿,我们就不要去凑热闹了!”慕溪凤随便就找了个勉强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去,并且还招呼着裴卿卿陪她一起。 这一声声皇姐,慕溪凤叫的那叫一个随意,张口就来。 裴卿卿自己都听不习惯,真不知道慕溪凤开口闭口的叫她皇姐,是怎么叫出口的? 这溪凤公主也不像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可偏偏就是她,能口口声声的叫裴卿卿‘皇姐’ 搞得裴卿卿想忽视都难。 裴卿卿仰头,望了一眼白子墨,无声的询问,这该怎么办? 打从慕溪凤出现之后,男人的眉眼间便带着冷漠,尤其是慕溪凤那口口声声的皇姐,更是听的白子墨直皱眉。 “皇姐,你该不会是怕我害你吧?!”慕溪凤像是瞧见了她询问白子墨的眼神儿,煞有其事的开口道。 不过是陪她坐一会儿,休息一样而已,干嘛这么谨慎啊? 难道还怕她会害人不成? “……”裴卿卿嘴角一抽,心想说,倒不是怕你会害我,只是不知道要同你说什么罢了。 “公主说笑了,只是公主这一声皇姐,我实在是不敢当,公主还是称呼我的名字便可!”裴卿卿扯着嘴角赔笑道。 这慕溪凤,对她倒也没有什么恶意,所以她也不能给慕溪凤甩脸色看不是? 哪知道,慕溪凤对她的话根本就不以为然,“有什么不敢当的,明日祭祖上,父皇便会让你认祖归宗,到时候你就会入皇室玉蝶,不就成了本公主的皇姐了?” 慕溪凤说的理所当然。 “……”裴卿卿听的无言以对。 认祖归宗这个事,她根本就是无可奈何啊! 乾帝从来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便早早地安排了祭祖认祖归宗。 可偏偏她还没法拒绝,也拒绝不掉。 乾帝认定的事,谁能改变? 见裴卿卿不说话,慕溪凤便又把目光放在了白子墨身上,“侯爷,不如你去多猎些猎物回来,我陪皇姐在这里坐坐?以侯爷的箭术,这块小地方哪够侯爷发挥呀?” 好歹她和裴卿卿都是女儿家,可以说些悄悄话不是? 这白子墨守在这里,像怎么回事儿嘛?! 她又不会吃了裴卿卿,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慕溪凤以一种特别真诚的眼神看着白子墨,她绝对是真诚的,没想对裴卿卿怎么样。 裴卿卿轻轻抿唇,看慕溪凤的样子,是想在这儿休息一阵儿? 既然慕溪凤并无恶意,裴卿卿便也就依着她,总归她也不会狩猎,“侯爷,不如就依公主的意思,你先去狩猎,我陪公主在这里坐坐,等侯爷满载而归。” 白子墨闻言思沉了一下,像是在考虑她说的话。 最后倒也是同意了,“不要乱跑,在这儿等本候回来接你。” 第479章:把她带走! 裴卿卿点了头,白子墨才骑马离开。 其实白子墨腿疾缠了多年,想来他也好久没有纵马肆意一回了吧? 裴卿卿知道,白子墨心里,还是有热血的,倒不如让他去肆意狩猎一回也好。 白子墨走了之后,裴卿卿还在望着他。 这个时候,慕溪凤靠近了她身边,突然出声道,“侯爷果然很疼你,皇姐,你真幸福。” 她这话,是真诚的。 昨日来九龙山的时候,其实她也瞧见了,白子墨亲自将睡着的裴卿卿抱下马车。 这般疼爱自己的妻子的男人,只怕找不出几个。 裴卿卿,是真的很幸福。 让人很羡慕。 不过这话,却是裴卿卿爱听的。 使她露出了笑容,“与其说幸福,不如说我很幸运。” 幸运她能遇到白子墨,嫁给白子墨。 “倒是公主,以后定然也会嫁个如意郎君的。”这话,也是她对慕溪凤的祝福。 但裴卿卿也没忘记,慕溪凤曾同她讲过,她心仪的,是大哥。 白子墨说大哥明日便会回来了。 慕溪凤,该不会真要去乾帝面前求赐婚吧? 裴卿卿若有所思的想着。 “那我就借皇姐的吉言!少枫他一定会是个好丈夫的!”说这话时,慕溪凤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幸福来。 她相信,裴少枫一定会是个像白子墨一样的好丈夫的。 说大哥会是个好丈夫,这话裴卿卿赞同,只是,大哥和慕溪凤的感情…… 说实话,裴卿卿没有很看好。 她就担心这只是慕溪凤的一厢情愿。 若大哥对慕溪凤并没有那个意思…… “公主,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大哥麽?”想着,裴卿卿便面带忧思的问了一句。 “当然了!早在他被罚去南境的时候,我便同他说过,此生非他不嫁!”慕溪凤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说的可谓是斩钉截铁。 这样情意坚定的慕溪凤,倒叫裴卿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皇姐,你能跟我说说你大哥以前的事麽?我听说,以前在裴家,你大哥最疼爱的便是你?”这话说的颇有几分试探的意味儿在里面。 裴卿卿闻言,眸光忽闪一下,她又怎会听不出慕溪凤的试探之意。 然后裴卿卿倒也没什么可拘谨的,便陪着慕溪凤坐了下来,说着以前裴少枫的事情给她听…… 只是在裴卿卿和慕溪凤都没注意到的后方,躲着几个人。 “二小姐,溪凤公主也在那里,我们还动手吗?”说话的是一个粗头粗脑,皮肤黝黑的男人。 就是个家奴! 而家奴口中的二小姐,便是赵雪莹。 瞧着裴卿卿和慕溪凤有说有笑的,赵雪莹便气不打一出来! 没想到裴卿卿倒是挺有本事的,谁不知道那溪凤公主最是难相处,没成想裴卿卿居然连溪凤公主都收服了! 果然是魅惑人的狐狸精! “废话什么,还不赶紧动手!”赵雪莹严厉的呵斥着身边的家奴。 好不容易等到侯爷离开了裴卿卿身边,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是…”家奴自然是不敢忤逆赵雪莹的。 裴卿卿和慕溪凤还在说说笑笑的,却浑然没注意到,一缕迷烟朝她们蔓延了过来。 不过片刻,慕溪凤便眼皮子一瞌一瞌的,像是要睡着了似的…… “公主……”裴卿卿还喊了她一声,只是一开口,便觉得眼前晕乎了一下,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等裴卿卿意识到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两眼一黑,便和慕溪凤倒在了一起。 瞧着裴卿卿和慕溪凤都倒了,赵雪莹才捂着鼻子钻了出来,看着晕过去的裴卿卿,赵雪莹冷哼一声,“把她带走!” 裴卿卿,这回栽到本小姐手里了吧?看你还怎么猖狂! “二小姐,那公主呢……”家奴有些心慌,这可是溪凤公主啊! 要是被人知道,他们迷晕了公主,这可是要命的呀! 家奴能不心慌吗! 不管是溪凤公主,还是这裴卿卿,说实在的,都是招惹不得的! 战北候宠爱这裴卿卿,早已传开了。 要是被战北候知道,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呀! “把裴卿卿带走就行,公主等会儿自然会有人来搭救的。”比起家奴的心惊胆战,赵雪莹倒是要大胆很多。 她要的只是裴卿卿,溪凤公主就放在这里,自然会有人发现搭救的。 “可是……”家奴还是心慌。 “可是什么?别废话了!赶紧的,把她给我带走!”赵雪莹不耐烦的催促道。 “是……”迫于无奈,家奴也只得听命行事。 一把就把昏迷的裴卿卿从地上捞了起来,扛在肩上,麻溜的跟着赵雪莹撤了。 半个时辰后。 赵雪莹将裴卿卿扛到了一处隐秘的林子深处。 准确的说,是家奴扛来的…… 而赵雪莹前面,是一个大坑做的一个陷阱。 “二…二小姐,真要这么做吗?万一,万一侯爷知道了……”我们恐怕就要倒霉了…… 家奴心虚的很,裴卿卿就晕在边上。 这要是被侯爷知道了,就怕他这条小命就交代了。 “看你个怂包样!起开!”赵雪莹鄙夷的瞅了一眼家奴,一脚踢给他踢开。 瞧着被迷晕过去的裴卿卿,赵雪莹恶狠狠的在她脸上划了一爪子,顿时就在裴卿卿耳夹侧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就差没见血。 “裴卿卿,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时候,哼!”今日她不过是小小教训一下裴卿卿罢了,给自己出口恶气! “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扔下去!”这话,自然是吩咐家奴的。 这个地方可不好找,到了晚了,山里多得是毒虫猛兽的。 裴卿卿,你要是被野兽吃了,可别怪我,只怪你的造化不好。 赵雪莹鄙夷的冷笑一声。 然后家奴就把裴卿卿拖了起来,要把她扔下去。 眼看裴卿卿就要被扔下去。 可不想赵雪莹忽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等白子墨狩猎回来接裴卿卿的时候,哪里还有裴卿卿的影子。 刹那间,男人冷眼如冰,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在下降。 卿卿不见了…… 男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翠柳色的长萧。 吹出一阵蕴含着冷冽杀气的萧声。 第480章:想毁她容?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玖月便闻声赶来。 只有出了大事,侯爷才会以萧声召唤他们。 “侯爷…”玖月一来,便是面色凝重。 他本来在同阿羡一起保护药琅和灵月,可是突然听见了萧声,便知是出事了,当即就赶了过来。 白子墨眉眼间散发着如冰山般的寒气,“夫人不见了。” 嗓音更像是冰刀子,剐人。 “什么?”玖月亦是楞了一下,夫人不见了? 难怪侯爷这么着急把他找来。 “马上去找夫人,谁敢动夫人,格杀勿论。”最后四个字,白子墨说的杀意四溢。 “是!”玖月也不敢含糊,立马就闪去找人去了。 白子墨自然不会在这儿干等着,和玖月分别去找人。 只是白子墨刚走没两步,赫然眸光一冷,在他面前耍花招? 凌厉的掌风一掌劈过去,不远处的树后面便响起了一声闷哼。 “想跑?”树后面的黑影想跑,白子墨身形一闪,便追了上去。 只是追到一片密林之后,黑影便没了追影。 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覆盖着一层冷冽,那黑影是故意引他来此的?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马上就快日落黄昏了。 白子墨在周围仔细搜索了一圈,最后毫无意外的发现了地上的陷阱。 上面被人盖上了树枝做遮挡,但对白子墨来说,发现这个陷阱并不难。 一掌,便掀开了陷阱上铺盖的枝叶,露出下面的大坑来。 蹲在大坑边上,白子墨一眼就看到了下面的人影,顿时大喜过望,“卿卿……” 只是,大坑下面的人晕了过去,回应不了他。 没有犹豫,白子墨一个纵身,便跳了下去。 坑里面的光线很昏暗,但勉强还是能看清人的。 白子墨一下去,便将晕过去的裴卿卿拉了过来,“夫人……” 只是下一秒,迎来的却是失望。 不是裴卿卿。 可却穿着和裴卿卿狠心相似的衣服,否则他也不能在上面把人认错。 发现不是裴卿卿,白子墨顿时便把人重新磕了回去,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射出了一根银针暗器,正中白子墨的肩背上。 温润的眉心狠狠地一皱,这大坑里太黑了,以至于他没看到身后有暗器埋伏。 等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中了暗器。 将肩背上的银针拔了下来,针头仿佛还泛着寒光。 白子墨面色冷峻若冰,暗骂一声该死! 大意了。 这暗器上无毒,但却有软骨散。 分分钟,白子墨便感觉自己内力提不上来,想要上去,却提不起劲儿来。 中了软骨散,他还能站着,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别说是站,恐怕就连爬都爬不起来。 …… 当裴卿卿悠悠转醒的时候,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可是等她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的环境时,顿时谨慎了起来。 她记得,她和慕溪凤在一起,然后…… 嘶…… 脸上有些疼是怎么回事? 裴卿卿抬手往自己脸上摸了一下,碰着便有些疼。 她什么时候脸受伤了? 若是此刻有个镜子给裴卿卿看看,她便会发现她脸上的抓痕。 正是昨日赵雪莹在她脸上留下的。 不过此刻她只记得,她和慕溪凤,被人迷晕了? 对!是迷烟。 “你醒了。”就在这时,一道男人的声音传入裴卿卿的耳中。 她还没空来得及看清自己身在何处,便立即一惊,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戒备的闻声看去。 只是当她看清那个人的时候,顿时眸光忽闪。 是他。 “你已经昏迷了一整晚,若是再不醒,我怕是要给你找个御医来瞧瞧了。”那人笑呵呵的说道,语态很是温和。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七皇子,是你救了我?” 她竟昏迷了一整晚吗? 目光往外面瞧了一眼,看天色,大约是清晨。 果然是昏迷了一整晚。 而她面前的这个人,正是七皇子,慕至纯。 说起来,她同慕至纯,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还记得慕玄凌和许诗琪大婚那次,在凌王府,曾见过慕至纯一回。 之后便不再见过这个七皇子了。 “看来侯爷夫人还记得我?”慕至纯似乎还有些小惊讶呢!露出个‘没想到裴卿卿还记得他’的表情,自然也看得见她脸上的抓痕,“你脸上的伤,我已经给你擦过药了,应该是不会留疤的,只是看这痕迹,似乎……” 慕至纯说着微微一顿,倒引起了裴卿卿的关注,“似乎什么?七皇子有话不妨直说?” 这里没有镜子,不然她照照镜子,便也能知道自己脸上是怎么回事儿? 慕至纯凑近了她,仔细的瞧了瞧,“夫人脸上这痕迹,似乎是女人的指甲划伤的……” “……”裴卿卿一时哑言。 女人的指甲划伤的? 好家伙,意思是有人想毁她容?! 她得罪些什么人了?迷晕她还不算,还要毁她的容? 会是谁呢? 裴蓉华麽? 要说她‘得罪’过的女人,恐怕也只有一个裴蓉华恨她入骨了吧? 除了裴蓉华,一时她倒想不到还有别人? 倒是慕至纯救了她,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表示感谢才是,于是裴卿卿正儿八经的给慕至纯行了个谢礼,“七皇子乃人中龙凤,我自然是记得七皇子的,此番多谢七皇子搭救!” 这个道谢,是真诚实意的。 至于脸上的伤,慕至纯说不会留疤,便也就没什么大碍。 她裴卿卿也不是那种无病**的人,只要不给她毁容,倒也算对她手下留情了不是? 有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裴卿卿也不例外。 慕至纯救了她,对她态度又好,裴卿卿自然也给他好脸色。 没道理别人对她好言好语,她却对别人甩脸子。 不过慕至纯这个人倒真是没什么存在感。 这要不是出现在她面前,裴卿卿都忘了还有慕至纯这个人了…… 因着慕至纯尚未封王,没有封号,所以便只能称七皇子。 “人中龙凤?”倒是慕至纯,似乎是被她的话逗笑了,只不过笑的颇有几分调侃,“我哪是什么人中龙凤,侯爷夫人怕不是在挖苦我呢?” 他这话,像是在调侃他自己。 “……”裴卿卿一噎。 她的确是说的有些奉承,相比起慕玄凌和慕楠煜,慕至纯这个七皇子可就要让人感觉舒服多了。 慕至纯如此调侃自己,倒叫裴卿卿一时间不好接话了,毕竟她同慕至纯,并不熟。 第481章:侯爷不见了…… 于是裴卿卿适时的转移话题道,“七皇子救了我,我感激不尽,只是七皇子可曾看到溪凤公主?” 被人迷晕时,慕溪凤是跟她在一起的。 慕至纯应该会将慕溪凤一同救回来吧? 哪知,慕至纯却摇头了,“我并未看到公主同你在一起呀?怎么?公主也被人迷晕了?” 早在第一次看到慕至纯的时候,裴卿卿就说过,慕至纯人如其名,是个单纯耿直的少年。 算是皇室中的一汪清泉。 瞧着慕至纯单纯的双眼,裴卿卿便知,他没有说谎。 没看到慕溪凤?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将她和慕溪凤分开了。 而那个人,除了迷晕她们的人,怕是也没别人了。 只是,裴卿卿却是听不见慕至纯的心声。 比如说,他知道是谁迷晕的裴卿卿,他也知道裴卿卿脸上的痕迹是谁抓的。 再比如说,裴卿卿险些被人毁容,可她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这要是换了旁的女子,指不定要怎么哭闹呢? 慕至纯天生单纯明朗的那张脸,很好的遮盖了他的内心。 “先喝杯茶吧,能稍稍缓解迷烟留下的后遗症。”就在裴卿卿若有所思的时候,慕至纯已经亲自给她倒了杯茶来。 吸入大量迷烟,会头疼。 喝杯茶,醒醒神。 “多谢…”裴卿卿倒也没推辞,一杯茶喝下去,的确舒服了不少,顿了顿,裴卿卿便又向慕至纯问了一问,“七皇子可知,迷晕我的……是何人?” 当时她和慕溪凤都没瞧见是什么人朝她们放迷烟,便被迷晕了过去。 而且,这都过了一晚上,也不知道白子墨怎么样了? 会不会找不到她急疯了? 越想越不放心,裴卿卿便打算回去看看,也好告诉白子墨,她没事。 只是说到这茬的时候,慕至纯明显迟疑了一下,“我并不知迷晕你的是何人,我在树林里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昏迷了,并未看到其他人。” 裴卿卿闻言,倒也没有多想,也不曾怀疑慕至纯。 只是眼下,她要找回去看看才放心。 不过裴卿卿起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 不是昨日穿的那件! 该不会……是慕至纯给她换的吧? 慕至纯虽然挺单纯,但他也不傻,察觉到裴卿卿在想什么,当即解释道,“你昏迷的时候衣裙被树枝划破了,我便让侍女给你换了一套!” 边说还边摆手,生怕裴卿卿会误会! 裴卿卿都没说什么,慕至纯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 了解了情况之后,裴卿卿倒也没多做计较,只急匆匆的说道,“多谢七皇子搭救,只是我该回去看看了,也不知道侯爷他们怎么样了……” “……” 然后慕至纯还没来得及开口,裴卿卿一溜烟的就跑了! 着急回去看看白子墨。 然而此刻裴卿卿却忽略了一个简单的道理。 既是慕至纯救了她,为何不去告知白子墨一声儿呢? 当然,是在裴卿卿以为白子墨找不到她的前提下。 可此刻裴卿卿不知,白子墨这回是自身难保…… 瞧着裴卿卿跑远的身影,慕至纯只是勾唇一笑,意味深长。 …… 等裴卿卿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时,里面的气氛很是压抑。 “这都一晚上了!她还是没回来!白大哥也不见踪影!难道你们就只能在这儿干等着吗?!” 裴卿卿一进门,便听见里面传出药琅急切的声音。 “药琅…”裴卿卿推开门一看,药琅,阿羡,玖月和灵月都在。 但是白子墨,却不在。 “卿姐姐你回来了!”看到裴卿卿,药琅立马就凑了过来,瞧见裴卿卿平安无事的回来,药琅才算是松了口气。 可裴卿卿现在更关心白子墨在哪?扫了一眼玖月几人,“侯爷呢?”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夫人你去哪儿了?怎么一晚上没回来?夫人你的脸…怎么受伤了?!”灵月一下子就扑到了裴卿卿面前,仔细检查她身上没有受伤,可是看到她脸上的红痕,灵月立马就要哭了。 可裴卿卿此刻,哪有心情顾及脸上的痕迹啊。 听到裴卿卿问起侯爷,玖月的脸色明显就透着凝重,“夫人昨日突然不见踪影,侯爷急着找夫人……可,侯爷也不见了……” 不难听出玖月语气里的为难! 昨日他与侯爷分头找夫人,结果夫人没找着,侯爷反倒不见了! 这一整晚,他们都没敢合眼。 玖月也出去找了,却没找见侯爷……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侯爷也不见了?”听了玖月的话,裴卿卿狠狠的一皱眉。 什么叫白子墨也不见了。 难不成出事了吗? 下意识的,裴卿卿便心头一惊,但也不至于乱了分寸,“阿羡,你留下保护药琅和灵月,玖月,你随我去找侯爷!” 裴卿卿冷静的吩咐道。 “赵天靳求见侯爷!” 恰好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道有点耳熟的声音。 裴卿卿听见了赵天靳的名字。 回头瞧了一眼,心想,他怎么来了? 裴卿卿一出门,便见赵天靳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瞧着赵天靳,因为赵雪莹的缘故,裴卿卿倒也没啥好脸色给他。 不过赵天靳却并未在意,反倒是有些着急的模样,“打搅夫人实在抱歉,不知侯爷可在此处?” 赵天靳一开口,问的便是白子墨。 他是来找白子墨的?裴卿卿心想着,面上却没表露出来,只淡漠道,“侯爷并不在此,赵公子若无事就请回吧。” 言下之意,便自然有送客的意思了。 她还要去找白子墨呢! 赵天靳没事别在这儿浪费她时间! 对于赵天靳在九龙山,裴卿卿并不奇怪,赵家再怎么说,也是世代为官,可以说是书香门第,来参加狩猎并不稀奇。 “夫人!”裴卿卿要送客,只是赵天靳却拦住了她,“请夫人见谅,在下来此,是为了舍妹……不知夫人可有见过舍妹?” 说这话的时候,赵天靳的脸色明显不好看。 说不上担心,更多的是生气。 就算担心,也是担心他那妹妹给他惹麻烦! “赵雪莹?” 可裴卿卿听闻赵天靳说舍妹的时候,当即便想到了赵雪莹。 是啊!她怎么忘了赵雪莹! 第482章:你找死! 赵雪莹能跑去侯府捣乱,那么给她下迷烟,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想到这些,裴卿卿清亮的眸中便掠过一丝冷光,如果真是赵雪莹,那就别怪她新账旧账一起算! 划伤她的脸,赵雪莹好的很啊! 要说赵天靳也不瞎,自然也瞧见了裴卿卿脸上的红痕,顿时便明白,只怕赵雪莹又在自寻死路! “玖月,去找人。”然后,裴卿卿便没再搭理赵天靳,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还是先找到白子墨要紧。 玖月跟着裴卿卿一起去找人,赵天靳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只盼赵雪莹没那么蠢,犯到白子墨头上…… 昨日白子墨是在树林里不见的,要找人,自然是先回树林里去找。 “侯爷……” “子墨……你在哪儿啊!” “侯爷……” 裴卿卿和玖月,以及跟来的赵天靳,一同在树林里找白子墨,喊着白子墨。 此时此刻,白子墨还被陷在昨日的大坑里。 经过这一晚,白子墨身上狼狈了很多,衣服上也染上了泥土。 赵雪莹还晕在他边上。 再给他一刻钟,一刻钟他便能冲散软骨散的药性。 一整晚,白子墨都在与软骨散的药性做斗争。 再有一刻钟,药性散了,他内力便能恢复。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赵雪莹醒了过来。 赵雪莹一醒过来,便觉得脖子后面好疼,像被人打了一样疼! 不对! 她的确是被人打了! 赫然间,赵雪莹像是猛的反应过来,往四周一看。 这不看不要紧,转头一看,赵雪莹顿时放大了瞳孔,她居然看到了侯爷? “侯…侯爷?”赵雪莹似乎有过一秒钟的不敢置信,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一下白子墨! “侯爷!真的是你呀!”分分钟,赵雪莹便喜上眉梢,高兴的都忘记了脖子上的疼。 也顾不上回想是谁把她打晕的! 白子墨眸光深谙,隐隐泛着冷光,眉眼间的冷峻仿佛掀翻了一池寒潭,“离本候远点!” 低沉的嗓音冷的像冰渣子,赵雪莹伸向他的手愣是顿住了。 侯爷……好可怕…… 眼神冷的瘆人,明明与她近在咫尺,可却让赵雪莹觉得冷到了心坎里,仿佛心尖儿都在打颤。 赵雪莹伸到白子墨面前的手,楞是缩了回来,“侯…侯爷,你……你没事吧?” 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白子墨,虽然……虽然侯爷令她思慕,但,但是……这让她觉得吓人。 仿佛只要她一靠近眼前这个冷峻美艳的男人,这男人就会把她冻成冰! 白子墨不仅冷眼如冰,若是细看,便会发觉他眼中含有丝丝急切。 他着急想要冲散体内软骨散的药性。 白子墨没再说话,说话也是要费力气的。 有说话的力气,他就能早一秒解了这软骨散,离开这个鬼地方。 过了一夜,也不知道卿卿如何了? 昨日若非他一时大意,又怎会中了这女人的圈套! 男人深谙的眸中,如两池寒潭,泛着寒光,仿佛能将赵雪莹掩埋在寒潭之中! 白子墨不动声色的调整着气息,想要冲散软骨散的药性,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的细汗。 赵雪莹又不瞎,虽然有些害怕白子墨,但白子墨的脸色,一看就有问题啊! 否则怎么可能靠在这里半天没动静儿? 赵雪莹顿时瞧出了些端倪,于是便大着胆子,鼓起勇气又往白子墨身上戳了一下,“侯爷,你还好吗?” 白子墨除了越发冷峻的眉眼,并未说什么。 于是赵雪莹便更加得意了! 也更加大胆了起来! 看来侯爷是动不了了呀?! 于是乎,赵雪莹非常有底气,一双手臂往白子墨身上一搂…… 她整个人便挂在白子墨身上去了。 可以说是相当大胆了! 白子墨深谙的眸中折射出冷光,活生生的令赵雪莹打了个哆嗦,但机会难得,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咬着牙,硬着头皮的赖在白子墨身上,哪怕是打哆嗦,也不撒手! “侯爷…你身上好冷呀,就让莹儿来温暖你可好?”就算被白子墨吓得打颤,赵雪莹也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 反而还要温暖他! 心慌之余,赵雪莹也十分的娇羞。 毕竟这是她第一个感到心动的男人…… 如果说赵雪莹赖在白子墨身上,已经是非常大胆了。 但她还有更大胆的! 下一秒,娇嫩的唇便印在了白子墨脸上…… 刹那间,男人周身散发出如千年冰山般的寒气,“你找死!” 赵雪莹仿佛抱了座冰山在手里,冷的她心尖儿都在颤抖。 赵雪莹应该庆幸,白子墨中了软骨散,否则,她此刻便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白子墨冷峻的咬着牙,差一点,还差一点,软骨散就能解了。 若不是此刻他全身提不起今儿来,他一定扭断赵雪莹的脖子! 白子墨看不见,赵雪莹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红印。 唇形的。 白子墨眼中除了冷冽,便是厌恶。 除了他夫人,所有女人的味道,他闻着都十分难闻。 赵雪莹也不例外。 可赵雪莹却不知死活的赖在他身上! 饶是天生温润俊美的脸,也挡不住白子墨此刻冷厉,他鼓起劲儿,手指头开始有知觉了,手指能动了…… 似乎察觉到白子墨就快要能动了,赵雪莹有些慌了急了。 咬了咬牙,赵雪莹再次壮起胆子,把手伸向了白子墨的衣服。 只要她与白子墨有了肌肤之亲,就不怕白子墨不对她负责任! 赵雪莹如此认为。 然而,她却是太不了解白子墨这个男人。 当她的手碰到他衣襟的时候,白子墨冷冽的眼中折射出一缕杀气。 但凡她敢脱了他的衣服,他保证,一定将她剥皮抽筋! 结果,赵雪莹硬着头皮,成功的扯开了白子墨的衣襟。 只是当她想要贴到白子墨身上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上面有声音。 “子墨……” “侯爷……” 听到喊他的声音,白子墨哪会听不出是他夫人在喊他的声音。 还有玖月的声音。 裴卿卿的声音,像是给了白子墨一股力量,他轻轻阖了一下眼,再次睁开时,双手紧握成拳。 一把,就丢开了赵雪莹。 第483章:只怕我没有那么大度! 像丢垃圾一样。 “啊……” 赵雪莹被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也是这一声惨叫,让上面的裴卿卿听见了。 “夫君是你吗?”裴卿卿听着声音跑了过来,发现地面上铺盖了一层枝叶,她立马就看出,这些枝叶有问题! 二话不说,便开始拨弄地上的枝叶,胡乱的往旁边扔。 玖月瞧见,便也来帮忙。 很快,就露出了下面的大坑陷阱。 自然也就看见了下面的白子墨。 以及,赵雪莹。 即便没看清赵雪莹的脸,裴卿卿也知道那是赵雪莹,当即眸光一冷。 “侯爷…”无需裴卿卿吩咐,玖月身先士卒的纵身一跳,便跳下了大坑。 “侯爷……侯爷没事吧?”玖月迅速将白子墨扶了起来,同时狠狠的一皱眉,侯爷看上去很是狼狈…… 白子墨刚刚缓解了体内软骨散的药性,再加上刚刚又用尽全力的甩开赵雪莹,此刻最多也不过只恢复了一成力气,的确需要玖月的搀扶。 需要玖月带他上去。 玖月自然明白,二话不说的就带着白子墨纵身往上跳跃。 带着白子墨出了大坑。 “夫君……”裴卿卿连忙就从玖月手里把白子墨接了过来,白子墨看起来很不好,“夫君…还好吗?” 她用她不怎么结实的身板儿,支撑着白子墨,将白子墨搂的极紧,紧紧的护着他。 “怪我来晚了,对不起夫君…”若是她能早点找来这里,或许白子墨就不会受此奇耻大辱! 她不瞎,一眼就能看出,白子墨的衣服,是被人扯开过的。 赵雪莹,敢觊觎她男人,敢打她男人的主意,敢辱没她男人! 裴卿卿清冷的眸中,已有杀意在蔓延。 “傻夫人,为夫没事,答应为夫,以后永远不要在为夫面前掉眼泪。”男人染上污泥的手指,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光。 尽管她把她全部的力量都给他依靠,但男人还是在努力靠自己的力气支撑着。 他说,答应他,以后永远不要在他面前掉眼泪。 原来,裴卿卿连自己掉眼泪了都不知道,一颗心只有他,眼中也只有他。 “好,我答应夫君。”裴卿卿吸了吸鼻头,将他扶去旁边找了块石头给他坐下,又蹲在他面前,动作轻柔的替他整理胸前凌乱的衣襟,勾唇道,“夫君你没事便好,否则我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裴卿卿替他整理衣襟的动作很温柔,说话的语气也很温柔。 可不得好死,却不是什么温柔的话。 今日若是白子墨出了什么意外,她一定让那赵雪莹不得好死。 说到做到。 说起赵雪莹,赵雪莹就被人捞了上来。 除了赵天靳,也没谁会去捞赵雪莹。 赵雪莹一上来,便咳了好几声,可见刚才白子墨那一下,给她摔的不轻。 磕到了腿上,赵雪莹有些撇脚的站不稳。 赵天靳将她捞上来,倒也没说扶着她点,显然赵雪莹对他来说没什么分量。 将她从坑里捞上来,已经是顾念着兄妹之情了! “侯爷,舍妹愚钝,冲撞了侯爷,还请侯爷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儿上,不与她计较……”纵使赵天靳再怎么生气,也得代替赵雪莹跟白子墨赔不是。 私下里,要怎么处罚赵雪莹,是他的事儿。 但是眼下,他只能替赵雪莹赔罪。 毕竟赵雪莹是他的‘妹妹!’ 白子墨闻言,幽幽的眸光一抬,顿时便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射向赵天靳。 若说不心虚,那是假的。 毕竟赵天靳心里很清楚,如今他赵家,不是战北侯府的对手。 即便是曾经父亲在世时,赵家都不敢轻易招惹白子墨。 何况是现在的赵家? 他父亲不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吗?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替男人整理衣襟,动作熟练又仔细,一丝不苟才配得上她男人。 至于赵天靳的话,她不聋,听得见。 “若本候非要计较呢?”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冷冽。 如果刚才赵雪莹没有不知死活的冒犯他,或许他可以不与她计较。 但是偏偏赵雪莹触及了他的底线。 否则又怎么说是不知死活呢? 他便是要计较又如何?赵天靳能把他怎么样? 赵天靳他能怎么样?! 他头疼!哪还能怎么样啊! “侯爷恕罪,还请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天靳在此代舍妹向侯爷赔罪了。”赵天靳毕恭毕敬,给白子墨赔罪。 实则心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赵雪莹! 除了给他闯祸,还能干什么?! 赵天靳赔罪时,裴卿卿也帮白子墨整理好了凌乱的衣襟,不紧不慢的转身瞧了一眼赵天靳。 “兄长!侯爷与我在洞中已有肌肤之亲!你为何还要这般低声下气!” 裴卿卿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么,突然赵雪莹抢话的速度倒是快! 只是这话,瞬间便让裴卿卿和白子墨一同冷眼。 “你给我闭嘴!”赵天靳额头上隐隐青筋暴跳,心中暗骂蠢货! 这个蠢货如果不是他赵家人,如果不是他妹妹,他一定不管她死活! 以前怎么也没发现赵雪莹这么蠢啊! 说她蠢到家了也不过如此! 赵雪莹口无遮拦的,只能害得他给人赔罪,赵天靳就差给白子墨跪下去了,“侯爷恕罪……舍妹只是一时口不择言,还望侯爷见谅!” “……” “口不择言是真,见谅的话,只怕我没有那么大度!”裴卿卿接替了她男人开口。 白子墨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女人,便没再说什么了,他早已习惯让他女人维护他。 裴卿卿轻浅一笑,“夫君,你先歇会儿,这个人,交给我解决。” 这个人指的是谁,还用得着说吗? “好,总归有夫人替我出头,我倒也省力。”白子墨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过她脸颊上的红痕,深谙的眸中划过一丝凛冽,但还是依她所言,让她自己解决。 裴卿卿的话,赵天靳俩兄妹自然也听得见。 尤其是赵天靳,当即便变了脸色。 他知道,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就算了! 余光瞥了一眼软在地上的赵雪莹,最后能给她的,只有一句话。 好自为之。 裴卿卿一步,两步,三步的走近赵雪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说你与我夫君有了肌肤之亲?” 第484章:你说,我该杀你吗? 她语气平淡,平淡的就像只是在闲话家常一般。 但只有了解裴裴卿卿的人才知道,她越是这般平淡,才越是可怖。 但凡赵雪莹敢说出半个辱没白子墨的字来,今日她的下场便只有一个。 死。 不,是不得好死。 可对赵雪莹来说,裴卿卿越是如此,她便越觉得裴卿卿猖狂! 而她讨厌裴卿卿这样的猖狂! 是以赵雪莹仰头望着裴卿卿的眼神,也十分的猖狂,“没错!方才在洞里,侯爷已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我如今已是侯爷的人!裴卿卿,你若识趣,就该让侯爷迎我……” “啪!” 一记十足响亮的巴掌打断了赵雪莹未说完的话。 直接就把赵雪莹打懵了。 而裴卿卿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用刚才打赵雪莹那一巴掌的那只手,捏着赵雪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凭你,也配染指我夫君?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一巴掌,裴卿卿用了十足的力气,打的赵雪莹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 又被裴卿卿捏着下巴,每一个字,都像是冰渣子扎进赵雪莹的耳朵里。 若说毫无惧怕,那是骗人的。 赵雪莹心尖儿都颤抖了一下,“你……你竟然打我?” 赵雪莹整个人都在发抖,是气的,也是痛的,亦是怕的。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打过她! 裴卿卿,居然敢打她! 赵雪莹愤恨的眼珠子瞪着裴卿卿,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裴卿卿千刀万剐方算解恨! 赵天靳在边上,选择了无视。 赵雪莹,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他。 他不是没有警告过赵雪莹,不要招惹白子墨,不要招惹裴卿卿。 可她偏就不听。 自以为是的愚蠢,又能怪得了谁? 赵天靳虽皱着眉头,但却是冷眼旁观。 他晓得,若他继续帮着赵雪莹,白子墨便会连他一起对付。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冤有头,债有主的只要赵雪莹一人付出代价。 “打你算什么?辱了我夫君的人,都得死!”最后三个字,裴卿卿说的像冰刀子,剐在赵雪莹脸上。 裴卿卿微微侧目,将自己脸上的红痕露出赵雪莹瞧瞧,“这痕迹,也是拜你所赐的吧?” 赵雪莹,想刮花她的脸。 那么,她是不是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裴卿卿的眼神太过冷凉,看的赵雪莹一阵心慌,有些闪躲不敢和裴卿卿对视。 尤其是看到裴卿卿脸上的痕迹,赵雪莹便越发的心虚。 因为她从裴卿卿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她怕裴卿卿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得不说,赵雪莹这回非常正确的猜到了裴卿卿的心思。 她的确是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察觉到裴卿卿凌厉的眼神,赵雪莹像是开始知道怕了,惊颤着想往后缩,“你…你想干什……”么 “啊!”赵雪莹一句话来不及说完,剩下的就只有一声惨叫。 比之刚才在坑里,这声惨叫才算是真的惨叫。 鲜血顺着赵雪莹的脸上流了下来,滴在她自己身上,染出一朵朵的红梅。 “啊……我的脸……我的脸……”赵雪莹惨叫连连的捂着自己的脸,鲜血便又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看上去好不骇人。 而裴卿卿手中的短刀,未曾沾染丝毫血迹。 看来她下手是越来越干脆利落了,刀尖都沾不了血迹。 不错。 她很满意自己的手法。 裴卿卿云淡风轻的拿捏着自己手里的短刀,像是毁了赵雪莹容貌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已经用这把短刀,杀过好几个人了。 不,准确的说,是杀过,也伤过人。 “啊!我的脸……裴卿卿!你居然毁我容……我跟你拼了……”赵雪莹又哭又吼,疯一样的扑向裴卿卿。 只是她这样,哪里能扑倒裴卿卿? 轻而易举的便避开了,清冷的声音透着淡淡的讥讽,“是你想毁我容在先,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我裴卿卿的原则,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犯我,我便叫你不得好死。” 明明是轻飘飘的语气,却叫人听的头皮发麻,啊不,是发凉。 真真是应了一句话,心狠手辣。 此刻的裴卿卿,十足的便是那心狠手辣。 可她却并不觉得自己狠毒。 或许狠毒的人都不觉得自己狠毒吧?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便是狠毒又如何? 她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她,便不得好死!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人。 何况赵雪莹还动了她的逆鳞,染指白子墨,最该死! “裴卿卿…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我的脸…啊!我的脸……哥哥救我……”赵雪莹捂着一张血脸,哭着喊着求救,缩在地上滚成了一团,若是有其他人看到,怕是得被吓死。 赵雪莹满脸是血,狼狈不堪,看上去就像恶鬼一样! “毒妇?”倒是裴卿卿,听闻赵雪莹骂她毒妇,勾唇一笑,“我便是毒妇又如何?” 说着她蹲下去,蹲在赵雪莹身前,不以为然的把玩着手中的短刀,云淡风轻道,“赵雪莹,你若是只想害我便罢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手伸向我夫君。” 裴卿卿说话间,动作轻柔的抓着赵雪莹的一只手,“你是哪只手,扯了我夫君的衣服?” “你,你要干什……”如果说刚才赵雪莹还是傲气的,那么现在,她是彻底怕了裴卿卿了!惊慌失措的就想逃离裴卿卿身边。 然而下一秒,却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咔嚓’一声,是骨节错位的声音。 裴卿卿手一松,赵雪莹的手便垂落下去,再也抬不起来了。 “啊……我的手……裴卿卿!你好狠毒!我恨你!裴卿卿……我恨你!”赵雪莹痛的死去活来,在地上来回打滚,整个人痛的直抽搐。 全程,白子墨同玖月都在后面看着,看着她对赵雪莹下狠手,主仆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就好像裴卿卿折磨的不是个人一样,而是一只虫?一只牲畜? 白子墨看似面不改色,但却是时刻在盯着赵天靳的动作。 但凡赵天靳有动作,他能第一时间护着他女人。 至于赵雪莹,刚才在那坑里,若非他因软骨散提不起力气,在坑里时,赵雪莹便是一具尸体了。 “你说,我该杀你吗?”裴卿卿淡然无波的语气道。 第485章:毁其容,断其骨 如果说刚才,赵雪莹还大有一股不怕裴卿卿的架势。那么现在,赵雪莹就知道什么叫做怕了。 裴卿卿越是平淡,便越是心狠! 吓的赵雪莹连连后退,对裴卿卿避如蛇蝎。 就在裴卿卿翻转手中短刀的时候,赵天靳动了,“夫人手下留情!” 几乎是同一时间,裴卿卿周身便被男人冷冽的气息包裹着。 就在赵天靳动的时候,白子墨瞬间便来到了裴卿卿身边,将她护在自己的保护圈里。 “侯爷莫要误会,我只是想请夫人手下留情,饶莹儿一命!她毕竟是我的妹妹……” 眼看白子墨浑身凛冽的气势,赵天靳第一时间出言解释道。 他没有要跟白子墨动手的意思。 他只是,实在不忍赵雪莹受此折磨罢了。 毕竟赵雪莹再怎么说,也叫了他十多年的兄长! 倒是没想到赵天靳会突然跳出来,裴卿卿还以为他会冷眼旁观下去呢? 不过,如今的赵雪莹,杀不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最后,裴卿卿收起了短刀,眸光清冷的睨了一眼缩在地上打滚的赵雪莹,“赵小姐大可替我传扬出去,我裴卿卿心狠手辣,极其善妒,不仅是个毒妇,还是个妒妇,哪个女人靠近我男人,我便毁其容,断其骨,甚至是要其命!” 赵雪莹哪里还敢和裴卿卿叫嚣,更是被裴卿卿这一番……嚣张至极,且抹黑自己的话吓的不敢张嘴! 唯独玖月,嘴角一抽! 夫人这自黑的招数,也太狠了吧? 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啊! 所以,夫人这是想借赵雪莹……额!他能说杀鸡儆猴吗? 所以夫人是想借赵雪莹来杀鸡儆猴,好叫别的女子不敢再对侯爷有什么非分之想? 瞧着裴卿卿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玖月便越发的肯定,一定是这样的! 然后,他都要给裴卿卿竖个大拇指。 这招,真高。 再然后,裴卿卿扯了扯她男人的衣袖,“夫君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好。”白子墨温暖的大手牵着她的小手,最后给了赵天靳一个警告性的冷眼,便牵着裴卿卿走了。 白子墨走了,玖月自然尾随在后。 赵天靳如果还有点自知之明,还想要赵家安稳度日,最好赵雪莹带回去好好管教。 否则,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读懂白子墨那一眼隐含的含义,赵天靳皱着眉头没说话。 望着白子墨和裴卿卿离开的背影,赵天靳阴沉着一张脸,额头隐隐有青筋暴起。 “兄长……兄长救我……救我……”赵雪莹趴在赵天靳脚下,扯着他的衣角求救,满脸满手都是血,哭的哀伤极了,看上去好不可怜。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瞧着赵雪莹这般可怜,赵天靳也不是个铁石心肠,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的,他缓缓蹲下身,将赵雪莹搀扶了起来,“我早就警告过你,叫你不要招惹侯府,如今你可长记性了?” “兄长……是那裴卿卿太恶毒!我…我恨她!我今日所受的苦,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加倍还给裴卿卿!”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赵雪莹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牙齿咬的打颤。 气的不得了,也疼的不得了。 她脸上的伤,若不及时医治,怕是得留疤。 所以赵雪莹只着急让赵天靳救她…… 她不想毁容…… 至于裴卿卿,总有一天,她会把今天所受的苦,加倍还给裴卿卿! 本来赵天靳以为,经此一事,吃了今日这些教训,赵雪莹就会长记性! 没成想,她倒还想着要报复裴卿卿呢? 当即,赵天靳好不容易对这个妹妹生出的一点怜悯之心也就沉了下去,若不是见她伤的严重,他都懒得管她了! “你若是不长记性,下回可莫怪做兄长的不帮你,如今父亲不在了,赵家已不复从前,你自己犯蠢不要紧,莫要连累赵家,否则,赵家便容不下你,你可明白?” 赵天靳面无表情,甚至这些话说的可以说是挺冷血! 他是在警告赵雪莹,自己没本事,就不要犯蠢的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比如裴卿卿,比如侯府。 否则,若是连累到赵家,就休怪他这个做兄长的不念及兄妹之情! 赵家如今的处境很艰难,自古雪中送炭难,少不得有些人对赵家落井下石。 若是赵雪莹给赵家惹上什么麻烦,赵家便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赵天靳颇有一股铁面无私的意味儿,可却叫赵雪莹心下一凉。 本来她被裴卿卿伤的如此重,本以为兄长是她最大的依仗。 可却没料到,兄长竟会对她如此无情? 赵雪莹一时间都楞了一楞,瞧着赵天靳,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 这还是那个迁就,呵护她的兄长吗? 看着赵天靳的眼睛里,多了一股陌生。 同时,心尖儿也凉。 非但没能在兄长这里寻求到安危,兄长反而还泼她一盆冷水? “你不必如此看着我,若是赵家没了,你便一无所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用我说你也该懂得吧?”赵雪莹觉得陌生的表情,赵天靳不是没看到。 但他还是要明明白白的提醒赵雪莹,不要给赵家惹麻烦。 比起赵家,她这个二小姐,微不足道。 若没有了赵家,她这个二小姐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用他说,赵雪莹也应该明白吧? “明白…”赵雪莹忽而扯了扯嘴角,她怎么不明白? 她当然明白! 在兄长眼里,没人比赵家更重要! 她这个妹妹又算得了什么? 赵雪莹深吸一口气,捂着脸上的伤口,竟是不再哭泣了,“兄长放心,我不会再冲动行事了,不会给赵家和兄长惹麻烦……” 仿佛这一瞬间,赵雪莹便成长了很多,竟突然有了股沉稳感,她借助赵天靳的力量支撑着,整个人都像是冷静了下来,“兄长,能否找人替我医治,我不想毁容。” 这是赵雪莹最最真心的真心话了。 她不想毁容! 至于其他的事,都可以以后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替她医治,保住她的容貌。 只有保住容貌,他日,她才有机会翻身! 第486章:不会再输给裴少枫! 瞧着赵雪莹似乎是受教了,赵天靳也算没有白费唇舌,脸色便也有所缓和,搀扶她道,“若你不再给我们赵家惹祸,兄长不会让你毁容的。” 还是那句话,赵雪莹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妹妹,叫他一声兄长的。 赵天靳是最了解赵雪莹的,将容貌看做比自己性命还重要,若是毁容了,怕是赵雪莹连活下去都难。 赵雪莹没再说话,表现的很乖巧,很听话。 只是赵天靳却没看到她垂眸时,眼底翻涌过的愤恨及冷光。 …… 与此同时,同样悠悠醒来的,还有慕溪凤。 被迷晕的,不止裴卿卿,还有慕溪凤也被无辜牵累。 当刺目的阳光折射在慕溪凤眼睛里上的时候,她紧闭的双眼轻轻阖了一下。 醒来的第一意识,就是跟裴卿卿一样,两个字,头疼! 慕溪凤不禁低吟一声,揉了揉晕疼晕疼的脑袋,想爬起来,却忽感浑身一阵酸疼…… 同时挪动的胳膊碰到了个什么东西。 慕溪凤偏头一瞧,瞬间吓的“啊!”的一声尖叫! 蹭的一下,慕溪凤连爬带滚的从床上爬起来,刷的一下将被褥捞过来,遮盖住自己的身子…… 瞳孔欲裂的看着躺在她身边的男人,“你……你……” 颤抖的手,指着裴正浩,慕溪凤整个神经都是紧绷错乱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没错,睡在慕溪凤旁边的,就是裴正浩! 裴正浩是被慕溪凤的惊叫声吵醒的。 醒了之后,瞧见捂着被褥,缩在角落里的慕溪凤,裴正浩却还露出个满足的笑脸来,“公主,你醒了……公主昨夜睡的可好?” 睡的可好? 裴正浩居然问她睡的可好? 慕溪凤感觉自己要疯了,她不敢想象自己和裴正浩发生了什么? “你……你对本公主做了什么?!”慕溪凤咬着牙,眼眶里瞬间就被泪光占满,她死死的忍着,恨不得以眼神剐裴正浩一刀! 即便她未经人事,可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自己身上的痛感及不适…… 清楚的让慕溪凤意识到,她和裴正浩发生了什么…… 不,是裴正浩对她做了些什么?! 她记得,之前她和裴卿卿做在一起谈笑,可突然被人迷晕了。 等她再醒来,便是此时此刻这般情形! 谁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为什么裴正浩会在这里?为什么她会和裴正浩…… “公主…你听我说,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公主不记得昨夜……” “你闭嘴!”慕溪凤死死的咬着牙,眼中的泪如同那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情我愿? 她怎么可能和裴正浩你情我愿? 裴正浩不是裴少枫,不是她心里爱着的裴少枫! 她怎么可能和裴正浩…… 刹那间,慕溪凤好痛恨,痛恨得她仿佛整个胸腔都是疼的,手指死死的抓着被褥,抓的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都不足以平息她心里燃烧起的怒火,以及屈辱,更多的,还是痛恨! 裴正浩本来话没说完,就被慕溪凤厉声呵斥的打断了。 看着慕溪凤泪流满面,却遮盖不住眼里的愤怒,裴正浩心里多少有点慌。 毕竟对方是公主。 但,一想到事情已经发生,便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公主,我…我会对你负责的!还请公主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照顾公主的余生…”裴正浩说的,字字句句无不都是情真意切。 倒不是虚情假意的那种情真意切。 而是真的情真意切。 他是喜欢慕溪凤的! 但裴正浩也知道,慕溪凤是喜欢他那大哥裴少枫的!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样样都输给裴少枫。 尤其是女人,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还是公主! 纵然知道慕溪凤不乐意从他,可结果不也成了他的女人吗? 想到这里,裴正浩原本的心虚也浅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得意,还有满足。 到底还是他先裴少枫一步得到了溪凤公主! 裴正浩的脑海中,便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 昨日,慕溪凤中了迷烟,被迷晕了。 说起来,他能得到慕溪凤,还是碧珠的功劳。 昨日是碧珠将迷晕的慕溪凤带回来的。 昨日,碧珠将他喊来时,当他看到迷晕过去的慕溪凤,着实吃惊了一把。 可碧珠却告诉他,说溪凤公主是被人迷晕的。 是碧珠将晕过去的溪凤公主救了回来! 可碧珠却还跟他说,这是天赐良机,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慕溪凤被迷晕了,不省人事,只要让慕溪凤成为他的女人,一切便就水到渠成! 起初裴正浩是有点拒绝的,虽然他对慕溪凤有那色心,但是没多大的色胆啊! 可是碧珠跟他说,“二少爷,你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溪凤公主就在这里,二少爷竟不敢碰她?她不过也是个普通的女人罢了,怎么?二少爷什么时候竟连女人都不敢碰了?” 不可否认,当时碧珠一些话,说的夹枪带棒,甚至是冷嘲热讽的! 裴正浩自然要面子的,他怎么能被碧珠那个奴婢出身的瞧不起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慕溪凤,的确有非分之想! 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碧珠的激将法,不过就是个他说服自己的理由罢了! 如果换做是别的女人,裴正浩何须犹豫?说睡就睡了! 可正因为对方是公主,虽说这公主是与普通女人无异,可到底也不是普通女人! 其实昨日裴正浩亦是犹豫再三,最后又是碧珠同他说,“这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难道二少爷还要让它飞了不成?待到明日,大少爷回来了,可就没二少爷什么事儿了!到时候,二少爷可就再也无缘做驸马了!” 正是因为有了碧珠这一波接一波的激将法,才叫裴正浩的色心战胜了色胆! 碧珠还给慕溪凤多喂了一碗安神药,让她能睡得更沉更久些。 这才让裴正浩达到了目地! 最激发裴正浩的一句话,便是大少爷要回来了,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裴少枫这三个字,便是裴正浩这辈子最大的克星! 只要有裴少枫的地方,就没有他裴正浩的立足之地! 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输给裴少枫! 溪凤公主,是他的! 第487章:看,她做到了 他若不拼一把,待到裴少枫回来,立下战功,再受陛下嘉奖,他便更加比不过裴少枫了! 于是乎,裴正浩将理念采取于实际行动上,这个驸马,他做定了! 裴正浩美滋滋的回想着昨日发生的事,可慕溪凤却对他恨之入骨! “裴正浩!我要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慕溪凤厌恶极了,也痛恨极了,凌厉的眼神都不足以表达她的厌恶与痛恨,恶狠狠的喊道,“来人啊!来人!你敢辱没本公主,本公主要你的命!” 还照顾她的余生? 简直可笑! 她的余生用得着裴正浩照顾吗? 裴正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凭什么在这儿说出这些恶心的话来! 她要让裴正浩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似乎没想到慕溪凤会这般嚷嚷,裴正浩当即心慌了一瞬,连忙就想去捂住慕溪凤的嘴巴,“公主!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别喊!” 可是慕溪凤哪里还会让裴正浩碰她? 用尽全力的踢开裴正浩,一个不慎,裴正浩愣是跌到床下去了。 慕溪凤一双眼睛里全是愤恨,“裴正浩!我要你不得好死!” 裴正浩毁了她…… 她要让裴正浩不得好死!方才消她心头之恨! “二少爷……”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一身青衣的碧珠走了进来。 一进门,碧珠便瞧见跌在床下的裴正浩,以及躲在被褥里,躲在床上角落里的慕溪凤。 “公主……二少爷……你们这是怎么了?”无人看到碧珠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冷的笑意,稍纵即逝,表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连忙走到传话边上,面上露出担忧的表情来。 并且碧珠随手,捞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衣裙,关怀的望着慕溪凤,“公主……公主别怕,我先替你更衣可好?” 至于裴正浩,在碧珠进门的时候,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过他可不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表现的很弱势,于是裴正浩表现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瞧着不慌不惧的! 如果说之前在裴家时,慕溪凤对碧珠的印象还算好的,可是现在,碧珠的靠近,甚至是关怀,只会让慕溪凤更加敏感,她一把抓住碧珠朝她伸过来的手,冷眼道,“碧珠!是不是你伙同裴正浩一起害我!” “公主……”慕溪凤的力气很大,掐的碧珠手都疼了,碧珠眼睛里闪过一缕泪花,说话带着哽咽,“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我了……” 瞧着,碧珠似乎很是自责,还有对慕溪凤的愧疚。 可慕溪凤却是不会再信她,“误会?碧珠,枉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和这畜生狼狈为奸来害我?你们……我今日就要你们不得好死!” 说到最后,慕溪凤恨得咬紧牙关,恨不得当场就让裴正浩和碧珠两人尝尝不得好死的滋味儿! 慕溪凤冷冷的一甩手,碧珠就被甩到地上去了,可碧珠却无言反抗,也无法反抗。 即使被慕溪凤甩了下去,碧珠心里也是笑着的。 冷笑着。 在慕溪凤和裴正浩都看不到的地方,碧珠嘴角勾起一缕冷笑。 很快,裴正浩就要完蛋了。 她说过,总有一天会让裴正浩付出代价的! 看,她做到了。 来之前她已经把陛下和皇后娘娘往这边引过来了。 算算时间,陛下也该到了。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有句话叫想什么来什么。 碧珠刚这么一想,外头就传来了太监标准的公鸭嗓的喊声。 预示着陛下来了! 裴正浩自然不是聋子,听得见外头的禀报声,如果说上一秒,裴正浩还在沾沾自喜,自鸣得意。 那么下一秒,听闻陛下和皇后娘娘来了,顿时便腿一软。 实打实的就是腿软。 自鸣得意的嘴脸分分钟就换成了惊恐,心虚,慌乱! “凤儿……”乾帝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糜.乱的情景。 屋子里甚至还残留着淡淡的糜.乱味儿…… 使得乾帝狠狠的一皱眉,满地的衣服乱丢,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而他的女儿,正缩在被褥里哭泣! 床下还跪着一个碧珠。 当然,乾帝不知道她叫碧珠,也不认得碧珠。 作为过来人的乾帝,当然是一眼就看出发生了些什么事…… “凤儿……我的凤儿…”许皇后是第一个扑上去抱住慕溪凤的。 听到自己父皇母后的声音,慕溪凤再也忍不住,缩在许皇后怀里嚎啕大哭… 她毁了……裴正浩彻底毁了她…… 慕溪凤的心,仿佛像被人挖了一刀一样的疼。 “母后……母后…”慕溪凤缩在许皇后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就像个伤透心的孩子一般,一个劲儿的叫着母后,可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要让她怎么说?说裴正浩玷污了她? 她如何说的出口? 可乾帝和许皇后那都不是傻子,即便慕溪凤不说,她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应该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乾帝和许皇后一来,便是前呼后拥,瞧见的人,自然也不止乾帝和许皇后。 天底下做父母的,有几个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 尤其是做母亲的,孩子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抱着慕溪凤,听着她哭的撕心裂肺,许皇后如何能不心疼呀! 慕溪凤在她怀里瑟瑟发抖,许皇后心痛极了,“凤儿……别怕,有母后在,别怕……母后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我的凤儿……” 哪怕是母仪天下的许皇后,向来端在稳重,对人对事向来游刃有余,此刻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抱着慕溪凤一起流泪。 乾帝亦是痛心,他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公主,竟被人如此欺辱?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这样?!”乾帝当场暴怒,冷怒的扫了一眼屋子里跪着的裴正浩,以及一个侍妾。 即便乾帝不认得碧珠,但看碧珠的穿着打扮,便像是哪家的侍妾? 而裴正浩,乾帝却是认得的。 应该说,是有印象的。 还记得在他的寿宴上,裴正浩不就是那个被他丢出了皇宫的裴家二公子吗? 没想到,裴正浩竟狗胆包天?敢对他的公主下手?! 即便不去看,也能知道乾帝是个怎样冷沉的脸色,裴正浩跪着瑟瑟发抖,哪里还敢抬头? 第488章:就该千刀万剐 乾帝的目光在上,裴正浩头顶像是悬了一把利剑一般,随时都会掉下来! 听闻乾帝的怒喝声,裴正浩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不妨缩在许皇后怀里的慕溪凤先开了口,“是他!是他害我!父皇,杀了他……杀了他!” 她指的,正是裴正浩! 如果慕溪凤此刻手里有把刀,她一定杀了裴正浩! 慕溪凤痛恨至极的眼神,便像是千万支冷箭一般,恨不得将裴正浩万箭穿心! 裴正浩只穿着一件里衣,跪在地上直哆嗦,如果说慕溪凤是恨得发抖,那么裴正浩此刻就是怕的发抖,战战兢兢的给乾帝磕头! “陛下恕罪……昨夜…昨夜是公主自愿的!我,我并未强迫公主……还请陛下恕罪……” 听得裴正浩这句话,若不是现场的气氛太过气愤冷峻,若不是这种奇耻大辱是发生在慕溪凤自己身上,怕是连慕溪凤自己都要鄙笑裴正浩。 她自愿的? 裴正浩居然说她自愿的? 裴正浩!竟敢不要脸的说出这种话! 慕溪凤痛恨的眼神充满了狠辣,从许皇后怀里挣扎着,“裴正浩!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凤儿……凤儿你冷静些…”许皇后紧紧的抱着慕溪凤,不要她冲动,毕竟她现在衣不蔽体的,出头只会颜面尽失。 尤其在陛下面前,更是不成体统。 许皇后痛心极了,却也还算理智,安抚着情绪激化的慕溪凤,“凤儿,有你父皇在,你父皇定会为你做主的……冷静些,凤儿…” 然后许皇后看向裴正浩的眼神,也像是要活剐了他一样! “裴正浩!你好大的贼胆!”分分钟,乾帝就怒了,帝王一怒,足矣活剐了裴正浩,“来人!将这色胆包天的畜生给朕拖出去剐了!” 没错,就是要活剐了裴正浩! 今日的事,有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了,怕是乾帝想压也压不下来! 指不定会传出多少流言蜚语。 裴正浩!简直是色胆包天! 竟敢欺辱他的公主! 岂有此理,不杀他,不足以平息帝王之怒。 一听乾帝嘴里挤出来要将他‘剐了’,裴正浩顿时头皮一紧,哪里还敢为自己辩解,不停的磕着头,脑袋磕在地上砰砰响,“陛下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陛下,饶命啊陛下……我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命啊!” 只可惜,现在再怎么求饶,已经晚了! 因为不杀裴正浩,不足以平息乾帝同许皇后之怒,更无法平息慕溪凤的痛恨。 裴正浩这个畜生!千刀万剐已经是便宜他了! 乾帝发话,分分钟便有御前禁军上前来扣押裴正浩。 任由裴正浩怎么挣扎,怎么哀求都没用。 “陛下……陛下息怒……” 就在裴正浩被禁军扣押起来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了裴震急匆匆赶来的声音。 来的倒是挺快的。 “浩儿……”同裴震一起来的,还有曲氏。 瞧见裴正浩被禁军扣押,曲氏是着急又心慌。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再加上这样一副场景,曲氏又怎会不知发生了些什么?! 她这个没出息的小儿子,最终还是在女人身上吃了亏! 曲氏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同裴震急匆匆的赶来,一同跪在乾帝面前。 “陛下,陛下息怒,求陛下宽恕,饶了老臣这不争气的儿子一命吧!他…他只是一时糊涂呀陛下,求陛下饶他一命……”开口求饶的,是裴震。 准确的说,不是求饶,是求情。 毕竟乾帝要杀的,只是裴正浩。 可谁让裴正浩那个不争气的,偏就是他裴震的儿子呢! 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裴正浩再怎么不争气!那也是他儿子呀! 裴震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被千刀万剐而无动于衷! 那他还是人吗?! 裴震此刻,跪在乾帝面前求情,怎么看都是个疼惜儿子的老父亲。 “父亲……母亲……救我!救救我……父亲,母亲……”裴震和曲氏的到来,倒是延缓了裴正浩被禁军扣押下去的时间。 裴震和曲氏,便像是裴正浩最后的救星一般,裴正浩如同一个将死之人,而他的父母,则是他最后一块救命的浮木。 “浩儿……”比起裴震,毫无疑问曲氏是更心疼裴正浩的,毕竟裴正浩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从来都是娘比爹更疼孩子。 看着裴正浩被扣押,曲氏恨不得冲上去扒开那些禁军,但是她不敢。 因为曲氏心里很清楚,禁军不是一般人,禁军代表的,是陛下! 她怎敢发飙?怎敢造次?! 可曲氏却似乎忘记了,她这个儿子,是因何被扣押?! 这就是曲氏,错的永远都不会是她儿子,错的永远都是别人。 即便她儿子做错了,她也会自动忽略她儿子的错处。 若是裴正浩惹的,是别的什么错处,兴许她还能想法子压一压。 可这次裴正浩惹的错处,莫说曲氏,就是动用整个裴家,也是压不下去的! 所以,纵使曲氏再怎么心疼裴正浩,也只能跟着裴震一块儿跪着求情,“陛下……求陛下开恩,这事儿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陛下明查,都说知子莫若母,臣妇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万不敢坐下此等事的!还请陛下明查……” 瞧瞧,什么叫做睁着眼睛说瞎话,曲氏这就是。 还知子莫若母呢! 正因为知子莫若母,她曲氏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性? 却还能说出知子莫若母这句话,真真是说话不会烫嘴啊!上下嘴唇一碰,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啊! 自己脸上也不觉得臊的慌。 还误会呢?一句不痛不痒的误会,就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白日做梦! 想得美呢! 一句误会岂能轻易平息乾帝,许皇后,及慕溪凤三人的怒火? “哼!他不敢?朕看他是什么都敢!他敢玷.污公主!朕今天就要他千刀万剐!”乾帝眼色阴狠的瞅着裴震,以及曲氏。 丝毫没有要宽恕裴正浩的意思。 别说宽恕了,就连从轻发落都不行! 裴正浩,就该千刀万剐。 尤其是乾帝嘴里说出‘玷.污’两个字的时候,只有许皇后知道,被她护在怀里的慕溪凤身子一抖。 第489章:心是凉的 慕溪凤痛恨的不能自已,指尖紧紧的揪着自己母后的衣服,恨不得以眼神将裴正浩千刀万剐。 玷.污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慕溪凤心脏。 她知道父皇是为她出气,可玷.污两个字,是她的耻辱。 这辈子都抹不掉的耻辱!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亲自动手,将裴正浩千刀万剐! “陛下,求陛下开恩哪!陛下……还请陛下看在老臣抚养了卿儿十六年的份儿上,饶了小儿一命吧,陛下……”眼看乾帝没有要饶恕裴正浩的意思,裴震顿时也有些急了。 求情求着求着,便提到了裴家抚养裴卿卿十六年的事儿上。 摆明是想说,他裴家养育皇女有功,功过相抵,求乾帝能饶恕裴正浩一命的意思! 无缘无故的,却又扯到了裴卿卿头上。 裴震似乎忘记了,裴卿卿早就买断了和裴家的恩情,和裴家一刀两断了! 此刻却还拿裴卿卿说事,裴震也是求情无门,慌不择言了吧? “对,还求陛下开恩,看在我们养育了裴卿卿十多年的份儿上,饶了浩儿一命吧!陛下……民间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呀!求陛下开恩,看在我们十多年养育裴卿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饶恕浩儿一命吧……”裴震的话像是提醒了曲氏,当即就附和的裴震开口求饶道。 夫妻俩都拿着裴家养育了裴卿卿的理由来向乾帝求饶。 曲氏说的更好听,还知道说什么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呢? 这十六年,裴家养育裴卿卿,有没有功劳还真不好说。 至于苦劳,是肯定没有的。 裴卿卿在裴家的日子,她曲氏不算计裴卿卿便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还苦劳呢? 哪来的什么苦劳! 真真是说话不怕闪了舌头! 即便裴卿卿在裴家长大,她已经给了裴震一箱金子,早已和裴震说的清清楚楚,她同裴家,再无瓜葛,往后不要说她和裴家有什么关系! 可今日,裴震和曲氏,却拿着十六年的养育之恩来说事,真真是可笑啊! 听着裴震和曲氏拿抚养裴卿卿的养育之恩说事,乾帝那叫一个脸色铁青,“裴震,你养育卿儿有功,朕已让你官复原职,还你裴家光荣,如今,你竟还敢跟朕替养育卿儿之功?卿儿这些年在裴家是如何过来的,你当真以为朕全然不知情吗?!” 乾帝一声吼,裴震当场就抖了三抖。 极其阴沉的瞅着裴震,裴震当真以为他不知道这些年裴卿卿在裴家,是怎么过来的吗? 裴家是如何对待裴卿卿的,他一清二楚。 若非要算个清楚,他是不是还要跟裴家算算这么多年来,欺辱裴卿卿的账? 裴卿卿也好,慕溪凤也罢,现在两个都是乾帝的女儿,他两个一样疼爱! 可他两个女儿,却都受裴家的欺辱! 如果说裴震不提裴卿卿还好,这么一提,非但没让乾帝消气,反而还使乾帝气更重了! 还敢在他面前提裴卿卿! 若不是裴家抚养了裴卿卿,今日他要杀的,就不只是裴正浩一个人,而是裴家满门! 别以为乾帝不知道,裴震前些日子去侯府,听闻去找裴卿卿要钱,结果裴卿卿用一箱金子,买断和裴家的恩情,与裴家一刀两断了! 这些,虽然乾帝没说过,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裴震竟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他让裴震官复原职,让裴家恢复以往的光荣,便已经是对裴家抚养裴卿卿的嘉奖了。 没想到,裴震竟如此自以为是,如此不知好歹! 如果说刚才,乾帝的利剑,还只悬在裴正浩头上。 那么现在,就连裴震头上,也悬上了一把利剑! 这叫什么?救人不成反累己! 非但没能救下裴正浩,反而还叫乾帝的火气烧到了自己头上。 这也就是自己的儿子,换做别人,裴震铁定后悔替其求情。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换做别人,裴震压根儿就不会出这个头,求这个情! 反倒是乾帝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压迫的裴震抬不起来,心肝儿都抖了一抖! 生气的不仅是乾帝,就连慕溪凤,同样很生气。 并且对裴震很失望。 之前因为裴少枫的原因,她对裴震,一直很尊敬。 可是现在,裴震居然为了维护裴正浩,要置她的伤痛于不顾? 还拿裴家抚养裴卿卿有功来说事? 慕溪凤突然想起,裴卿卿曾与她说过的一句话,当心裴家人。 当时裴卿卿提醒她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有什么。 结果,却是印证了裴卿卿的提醒。 裴卿卿,是早就知道裴家对她不安好心吗? 如果此刻裴卿卿能听见慕溪凤的心声,定会回答她一句,不错,她早就料到,裴家不安好心。 因为她太了解裴家了,太了解裴正浩和曲氏母子俩了。 就算裴震不会对慕溪凤有什么恶念,可裴正浩和曲氏母子俩却就未必了。 慕溪凤悲愤且失望的望着裴震,当日若不是她不惜甘冒风险,将裴震救出大牢,又怎会有裴家如今的荣光? 可裴家又是如何报答她的? 裴震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 慕溪凤头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心凉的感觉。 她现在,心是凉的。 甚至她开始明白,裴家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难怪裴卿卿会和裴家势同水火,原来真不是裴卿卿一人的错。 亏她曾经还以为,裴卿卿同裴家不和,其中也有裴卿卿的问题。 但是现在,慕溪凤明白了,不是裴卿卿有问题,而是裴家这一家,都不是人! 是畜生! 恩将仇报的畜生! “陛下……老臣绝无此意!老臣过往,也是将卿儿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呀!老臣绝无邀功之意,只求陛下能明查今日之事,老臣一家,待公主敬爱有加,小儿是断不敢做出此等忤逆之事的!这其中恐是有什么误会,只求陛下能饶他一命!陛下……”裴震哭着求饶,瞧着倒真有几分老泪纵横的模样。 嘴上说着绝无邀功之意,实际上不就是在拿抚养裴卿卿来邀功吗?! 第490章:没脸反驳 在场的人又都不是傻子,还能听不出来? 今日裴正浩色胆包天,玷.污公主,事实摆在眼前,还能是什么误会? 裴震这种辩解,可谓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还能说服乾帝? 其实裴震心里哪会不清楚,裴正浩是个什么德性! 可还是那句话,裴正浩到底是他的亲儿子啊,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裴正浩去死吧? 实则裴震心里是恨极了,也气极了,大骂裴正浩这个不争气的!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平白连累裴家! 这也就是他自己的儿子,换了别人,他都要说一句,该杀! “……” “裴大人,你可是忘了,我与裴家,早已恩断义绝,裴大人却还要这般惺惺作态的作甚?” 本来乾帝责骂的话都到了嘴边,哪知,门口突然传来了裴卿卿清冷的声音。 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讥讽。 方才裴震的话,她刚好听见了。 到现在裴震居然还说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呵,看来裴震是忘了,当日在侯府,她曾说过的话。 她和裴家,早已恩断义绝。 收了她的金子,却还想在她的名头上占便宜? 这要论厚脸皮的本事,裴震称第二,怕是也没人能称第一了。 随着清冷的话音一落,裴卿卿便进了门。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白子墨。 她同白子墨,也是刚收拾了赵雪莹回来的。 只是方才一回来,她便恰好看到了裴震和曲氏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 本来她也不甚在意,只是却突然听人私下议论,说是公主被裴正浩玷污了! 裴卿卿当时便惊讶了一把,心想说慕溪凤被裴正浩玷污了? 她想着,慕溪凤好歹还曾对她表露出善意,发生这么大的事,想必定会惊动乾帝。 于是她便来看看。 她要来看看慕溪凤,白子墨便陪她来了。 果然如裴卿卿所料,她一来便见乾帝和许皇后都在这里。 裴正浩被禁军扣押着,裴震带着曲氏跪在地上。 而受害人慕溪凤,则缩在许皇后怀里抽泣。 裴卿卿叹了口气,她早就提醒过慕溪凤,要小心裴家人。 看来慕溪凤是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如今…… 裴卿卿明白,这对慕溪凤来说,会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伤害和耻辱…… 心里对慕溪凤,是同情的。 倒是裴震,她一来便听见裴震那些个虚情假意的话,真叫人倒胃口。 似乎没想到裴卿卿会突然跑来,尤其是听了她的话之后,裴震胀红了一张老脸。 裴卿卿给他一箱金子,买断了与裴家的恩情,这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羞辱,裴震怎么可能会忘记?! 现在从裴卿卿嘴里说出的每句话,那都是在打他的脸啊! 裴震气急,却又不敢反驳,也没脸去反驳。 裴卿卿现在,身价可比他高多了! 既是皇女,又是侯爷夫人。 不论是哪个身份,都不是好惹的。 裴震心里苦啊,又气又苦。 无法发泄,最后只能发泄在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裴正浩身上! 心中怒骂了裴正浩不知道多少遍! 都怪这个不争气的败家子!若不是他惹是生非,他这张老脸又岂会一再的被人羞辱! 裴卿卿的到来,总算让乾帝冷怒的脸上有了丝丝缓和,看了她一眼,“卿儿你怎么来了?” “回陛下,我听闻公主出了事……所以便来看看。”裴卿卿自然而然的回答道。 说罢还望了一眼缩成一团的慕溪凤,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慕溪凤,算是毁了…… 她没忘记,就在前几日,慕溪凤还兴高采烈的跟她说,等她大哥回来,便要和大哥成亲…… 可如今…… 同时裴卿卿心下也有些狐疑,昨日慕溪凤同她一起被人迷晕的。 可今日,慕溪凤却发生了这种事…… 难道是昨日被迷晕之后,慕溪凤就被裴正浩救了回来? 不,是她口误了。 什么救了回来? 裴正浩若只是将慕溪凤救了回来,又怎会发生今日的事? 不得不说,裴卿卿猜想的,若不是全对,但也没猜错。 慕溪凤是被碧珠带回来的,却也跟裴正浩带回来的没什么区别。 结果都是一样的…… 裴卿卿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慕溪凤身上,是以她没注意到,听着她和乾帝说话,她身边的男人,她的夫君白子墨,眼神深谙了一下。 或许裴卿卿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如今和乾帝说话,口气是那么的自然,甚至像是……一对父女在对话。 白子墨不露痕迹的深邃了眸光,但他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来,只是默然的陪在裴卿卿身边。 至于当场发生的事,其实他并不是很关心。 毕竟说实话,跟他没什么关系。 何况还有乾帝在,也轮不到他来管,乾帝自会给慕溪凤做主。 他纯粹,就是陪他夫人来的。 所以,白子墨只是很淡漠的看着这一切,并不发表什么意见。 倒是裴卿卿,明显比白子墨更关心慕溪凤。 她话说完,还走近了慕溪凤,只是慕溪凤被许皇后抱在怀里,她也不好靠的太近,轻言关心道,“公主……你还好吗?” 但其实,她哪会不知道,慕溪凤一定是不好的。 发生这种事,谁能好得起来呢? 可她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安慰慕溪凤。 慕溪凤看了她一眼,眼中明显带着悔意。 裴卿卿心想,她是在后悔当时没听她的劝告,提防裴家人吗? 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伤害已经造成,如何能挽回? 且,还是这种抹灭不掉的伤害…… 今日即便是杀了裴正浩,怕是也抹灭不掉给慕溪凤带来的伤痛…… 同时裴卿卿还注意到了一个人,跪在裴正浩身后的碧珠。 只是她只当看不见碧珠罢了。 相见不相识。 碧珠自然也瞧见裴卿卿了。 裴卿卿可以当做看不见她,但碧珠不能当做看不见裴卿卿啊! 对裴卿卿,碧珠一直是敬爱后悔的。 之所以说后悔,便是碧珠后悔当初背叛了裴卿卿…… 而这一切,都是拜裴正浩所赐! 现在,碧珠很快就可以为自己报仇了。 也为她家小姐出了口气。 虽然现在裴卿卿不把碧珠当自己人了,可在碧珠心里,裴卿卿一直是她所敬爱的小姐。 碧珠小心翼翼的目光,远望着裴卿卿,却不敢再跟她讲半句话…… 裴卿卿现在似乎只关心慕溪凤一人。 慕溪凤不是不能感受到裴卿卿的好意,但是她却领受不了这份好意,“裴卿卿,是我没听你的劝告……” 不难听出慕溪凤话中的后悔之意。 总归,是她太过自负,以为自己是公主,裴家不敢对她怎么样。 却害了自己。 慕溪凤知道,其实她怪不得任何人。 可是她好恨!她一定要杀了裴正浩! 第491章:还有同党? “父皇,杀了他!替儿臣杀了他!”慕溪凤痛恨至极的望着裴正浩,心头涌起从未有过的仇恨感。 她现在,只想报复裴正浩。 让他不得好死!让跟裴正浩有关的人都去死! 头一次,慕溪凤萌生了强烈的杀戮之心。 她求乾帝,替她杀了裴正浩,为她报仇! 乾帝本就没打算放过裴正浩,阴着脸,大手一挥,“拖下去!” 这话自然是吩咐禁军的。 禁军得了命令,分分钟便重新将裴正浩押了起来。 然后拖下去,千刀万剐! “陛下饶命……”裴正浩立马就吓傻了,就差吓的尿裤子了! 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 如同死神向他举起了镰刀。 如果被禁军拖出去,他就没命了! “陛下,我是冤枉的,我知道…我知道是谁害了公主!求陛下饶命啊……”不知是不是因为吓傻了,裴正浩不管不顾的挣扎着喊道。 这一声喊,倒成功的使乾帝动作顿了一下。 乾帝手轻轻一扬,禁军便暂且停下了拖拉裴正浩的动作,裴正浩勉强将自己‘暂时’留了下来。 “你还有同党?如实交到,否则你拖累的,则是整个裴家。”乾帝目光阴沉的开口道。 裴正浩喊着说,知道是谁害的公主。 意思是他还有同党? 也不知道裴正浩是不是真吓傻了,喊话之前都忘记了过脑子! 就算他有同党又如何?难道就能改变是他玷污溪凤公主的事实吗? 供出同党,他也得死! 但是裴正浩这一喊,可就引起了曲氏的关注,急忙的开口道,“浩儿,你快说!是谁害了你和公主?!” 不止曲氏,在场耳朵所有人,都在瞅着裴正浩。 等着看他能说出什么同党来? 而听闻了曲氏的话,裴卿卿则是冷笑一声。 看来曲氏即便是住过几个月的佛堂,也还是泯灭不了她那颠倒黑白,巧舌如簧的本性啊。 什么叫害了裴正浩和公主? 曲氏这简单的一句话,便想将裴正浩犯下的罪行推脱到旁人身上。 曲氏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说,有人害慕溪凤,而她的儿子裴正浩,也是被连累的。 明明裴正浩是罪魁祸首,曲氏这颠倒黑白的一说,就想把裴正浩说成是受害者? 简直是可笑! 曲氏真以为这里就她一个聪明人吗? 以为别人听不出她那点心思吗? 但眼下,曲氏可没心情去看裴卿卿的眼色,紧张的眼神儿瞅着自己儿子,无声的催促着裴正浩,赶紧说出是谁害了溪凤公主?! 哪怕是随便捏造一个人也好! 曲氏以为,她这儿子终是开了窍!懂得如何自保了! 把罪责都推脱到旁人身上! 曲氏心里暗暗想着。 裴卿卿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曲氏还以为,这里就她一个聪明人麽? 当别人都是谁傻子呢? “是…是……”倒是裴正浩,这个时候,他哪里想得了曲氏那么多!他说知道害公主的人,也是情急之下才脱口而出的,并没有想到是要推脱罪责,找旁人做替罪羊。 裴正浩没吓傻就不错了,哪还有脑子能想到找替罪羊这茬。 他喊的,不过是一句实话罢了! 裴正浩“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是谁?’来。 “是谁?”这回开口质问的,是一直抱着慕溪凤的许皇后。 许皇后冷冷的横了一眼裴正浩,冷眼逼着他快说,是谁害了她的女儿?! 好比让她知道是谁敢害她的女儿,她就要将那人剥皮抽筋一样! 不止是许皇后,乾帝亦是阴沉沉的眼神剐着裴正浩,显然是没多大的耐心了。 裴正浩要是再不说,就拖下去千刀万剐! 当然,就算他说了,也改变不了千刀万剐的结果。 如果裴正浩肯说出害公主的同党,或许,他可以考虑,大发慈悲的不追究整个裴家的责任! 裴正浩今儿算是遭受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惊吓和恐吓了! 一会儿是乾帝,一会儿是公主,一会儿又是皇后娘娘…… 他被吓过来吓过去的! 肚子里的那颗绿胆,真要被吓破了! “是…是她!是她给公主下药,害的我与公主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裴正浩一咬牙,扭头就看向自己身后侧,越说还越激动的架势,“就是她!是她害了我和公主,否则……我就是有是个胆子,也不敢…不敢轻薄公主……求陛下明察!” 他说的,不是别人,正是跪在他后边儿的碧珠。 毫无疑问,在场所有人,皆因裴正浩的指认,将目光齐刷刷的都看向了碧珠。 乾帝同许皇后都微微皱眉,显然他们并不认识碧珠。 不过慕溪凤本人却是认识的。 之前在裴家,碧珠跟她讲过很多裴少枫的事,却原来,不过是为了接近她的手段? 亏她一直觉得碧珠是个好姑娘。 可结果,居然真的是碧珠帮着裴正浩害她? 尤其是曲氏,听闻裴正浩指认碧珠,那反应就更大了,直接飙起来,动作极快的冲到碧珠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碧珠当场就被打趴了,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半边脸颊迅速泛起了红肿,嘴角打出了血迹,可见曲氏下手之恨,更是恶狠狠的等着碧珠,“原来是你这个贱婢在背后搞鬼!谋害浩儿和公主!你好大的胆子!” 打完碧珠之后,曲氏立马又在乾帝面前重新跪好,“陛下,这贱婢惯会搬弄是非!蛊惑我儿,还曾背叛了她曾经的主子,陛下恐怕不知,这贱婢曾是卿……卿公主身边的婢女,枉费卿公主待她那般好,可她却背叛了卿公主,此事卿公主是最清楚不过的!陛下若不信,大可问问卿公主!” 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的! 不知道的,怕是还得以为,她曲氏是在为裴卿卿抱不平呢! 可碧珠是怎么背叛裴卿卿的,又是为何背叛裴卿卿,曲氏心里难道没点数麽? 居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颠倒黑白? 若是曲氏不提起这茬,裴卿卿便也当看不见曲氏她们,将曲氏当做空气也就罢了。 可偏偏,好死不死的非得提到她头上。 第492章:真是个好男人! 还提起碧珠背叛她的事! 这也算是揭裴卿卿的伤疤了! 还一口一个卿公主的?呵,曲氏什么时候这么看得起她了?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裴夫人护子心切,我倒不是不可以理解,但我奉劝裴夫人一句,口不择言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对裴家,对曲氏,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曲氏如果识趣,最好不要招惹她分毫。 否则,今日她便让裴家万劫不复! 那一句‘是要付出代价的’,从裴卿卿嘴里吐出来,每个字都像是冰刀子,剐在曲氏脸上。 也可以说是警告曲氏,如若再敢提碧珠背叛她的事,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裴卿卿的眼神太过冷凉,眸中隐隐浮动着戾气,曲氏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到嘴边的话硬是吐不出口! 裴卿卿看她的眼神,可怕的厉害…… 曲氏一阵心惊。 莫说裴卿卿了,就连白子墨,亦是冷眼如冰的瞅着曲氏,好似她但凡再敢多说半个字,便会当场宰了她一样! 曲氏惊的是一抖再抖,话到嘴边,却像是失了声一般,怎么也憋不出来! 实际上是不敢说…… 如果说,上一秒,所有人都在瞧着碧珠。 那么这下一秒,所有人便又都瞧着裴卿卿,以及曲氏。 曲氏明显是有话想说,但是却惧怕裴卿卿和白子墨,不敢多言! 乾帝那也不瞎,自然也瞧得出其中的端倪。 而且曲氏方才说,这奴婢背叛过裴卿卿? 意思是裴卿卿认得这奴婢? 乾帝口中的奴婢,指的自然就是碧珠。 想着,乾帝便意味深长的开口,“卿儿,你如实跟朕说,这奴婢是否曾是你的人?又是否如曲氏所言,这奴婢曾背叛于你?” 一时间,裴卿卿却有点听不出乾帝这话中的意味儿? 他这么问,是想做什么? 如果她说了,乾帝是会为她‘讨个公道’,新仇旧账一起算在碧珠头上,还是会怀疑,是她指使碧珠害的慕溪凤?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犹疑。 这时候,似乎所有的关注点都莫名的转移到了裴卿卿身上。 “……”裴卿卿是一阵默然。 她想说,这不是重点好吗? 陛下您别跑题啊! 眼下的重点,难道不该是治裴正浩的罪吗? 今日的受害人,可是陛下您最疼爱的溪凤公主啊! 至于碧珠,她并不想提。 “陛下,您跑题了,这奴婢与我的事,并不重要,我并不认识这奴婢。”裴卿卿面色平淡的说道。 很明确的提醒乾帝,你跑题了! 还是多关心关心慕溪凤吧。 现在慕溪凤,才是最需要人关心的那一个。 至于碧珠,她没说她认识碧珠。 她说不认识。 碧珠和她,早已是形同陌路。 即便见了,也相见不识。 还是莫要被曲氏带偏了题为好! 慕溪凤还等着陛下您给她讨回公道呢。 裴卿卿眸光清亮,问心无愧的和乾帝对视一眼,她坦荡荡,也不怕乾帝打量。 果然,打量的好一会儿,乾帝也没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也就不做计较了。 乾帝还是很相信裴卿卿的。 至少现在是相信她的。 毕竟裴卿卿是他的血脉。 她说不认识,那就是不认识吧。 总归一个奴婢罢了,死活都没什么要紧的。 倒是裴卿卿说的没错,重要的事不能跑偏了。 于是乾帝不紧不慢的开口,“……” “卿公主,你怎可仰仗着陛下宠信你,你便欺瞒陛下呢!碧珠这贱婢,分明就是你身边的人!她背叛了你,还给你下毒,这些难道卿公主都忘记了吗?” 哪知道,乾帝还没来得及吐出声儿,冷不防就被曲氏抢先开口! 瞧着曲氏,还一副情绪激动的样子,大有一副责问裴卿卿的口吻! 裴卿卿当即眼神就冷了下来,看来曲氏是自己不想要自己这张脸了?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露出个讥讽的冷笑,“我记得,在我未出嫁之前,裴夫人便因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被裴大人罚去了佛堂清修,一辈子在佛前赎清自己的罪孽,怎么?裴夫人身在佛堂,竟也这么清楚外面的事儿呢?不知道裴夫人是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既然裴夫人如今口口声声的称我一声卿公主,我便得好心提醒裴夫人一句,不该说的话,最好是烂在肚子里,祸从口出的道理,裴夫人不会不明白吧?” “你……”曲氏当场变了脸色,极其难看,像是被人打了两巴掌一样难看,凶相毕露的瞅着裴卿卿,“你胡说……” 然而,裴卿卿理都懒得理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转个头又看向跪着插不上话的裴震道,“裴大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忍常人所不能忍,我倒是佩服的很,想来裴大人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妻子,能包容裴夫人犯下的一切过错,裴大人是个好男人呐。” 说到最后,裴卿卿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是怎么回事儿?! 像是感叹裴震真是个好男人! 可裴震不是傻子啊!哪会听不出她字里行间的讥讽?! 实实在在打他的脸啊! 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在打他的脸! 一张老脸胀的通红,连脖子都是红的。 不过可不是羞的,而是怒的,更多的是难堪,跟曲氏一样,像是被人打了两巴掌一样难看! 裴卿卿竟这般赤.裸.裸的揭开了他好不容易才盖回去的‘遮羞布’! 忍常人所不能忍,真心疼爱自己的妻子,好男人…… 这一字一句,无不都是在打他的脸! 裴卿卿,竟如此不顾及他的颜面,当众揭出这桩丑事…… 再看曲氏的脸色,那就更精彩了。 恶狠狠的瞪着裴卿卿,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她才好! 她好不容易才从小黑屋里出来,裴卿卿居然还拿这档子事说事儿! 简直是岂有此理。 还威胁她,祸从口出! 曲氏气的咬牙切齿,隔得近点,都能听见曲氏咬的咯咯作响的磨牙声。 裴卿卿那不慌不忙,吐字清晰的一番话,隐含的信息量明显很大!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堪比人精?! 又岂会听不出裴卿卿话中的意味儿! 第493章:说她遭报应? 当下看裴震的眼神都变了一变。 显然是都从裴卿卿的话中明白了什么……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处决裴正浩! 乾帝再次大手一挥,“带下去!” 这次裴正浩是真被禁军给拖了下去。 不论裴正浩再怎么挣扎叫喊,也只有被禁军拖下去的命。 “浩儿……”眼睁睁的看着裴正浩被拖下去,曲氏那叫一个痛心! 曲氏心里又怎会不明白,这一拖,她儿子怕是就要没命了…… 裴震没再说话,也没再替裴正浩求情,面色阴沉的厉害。 他自己这张老脸都顾不上了,哪还有精力去管裴正浩。 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次子!不救也罢。 总归他还有个大儿子。 好在大儿子还算有出息,此番平定南境有功,算算时间,枫儿也该进京了吧? 想到裴少枫,裴震便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点,心里却是好受多了。 至于裴正浩,自己胆大包天,干下如此蠢事,谁都救不了他!死了也罢! 只要处理了裴正浩,今日之事才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今日的事,谁都不得泄露半个字,否则朕绝不轻饶!”最后,乾帝语气凌厉的勒令一声。 这话自然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 包括裴卿卿和白子墨。 再然后,乾帝面色冷沉了看了一眼缩在许皇后怀里的慕溪凤,没再说话,转头便要走。 他还留下来干什么?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慕溪凤自然交由皇后去照顾。 只是,当乾帝临门一脚的时候,却又回了一下头,“卿儿,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吧。” 说完,便走了。 听的裴卿卿茫然了一下,准备什么? 不过下一秒,也由不得她细想。 许皇后就扶起慕溪凤,从她面前走过,显然是要慕溪凤回去整理一番。 慕溪凤现在这个样子,想来也是没法儿见人的。 只是许皇后在路过她跟前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面色复杂的瞟了她一眼。 那一眼,并没有很有友好,反而还有些复杂。 裴卿卿知道,这个许皇后并不喜欢她。 不过她也没要许皇后喜欢呀? 所以许皇后瞅不瞅她,怎么瞅她,都没什么要紧的。 她并不在意。 只要不害她,不找她麻烦,她便和许皇后保持陌路,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于慕溪凤,被许皇后搀扶在怀里,整个人都有气无力,失魂落魄的。 如果说以前的慕溪凤,像是一只无比骄傲又高贵的孔雀。 那么现在,慕溪凤就像是失去了她靓丽羽毛的孔雀一般,极其低落。 许皇后带走慕溪凤之后,屋子里便只剩下裴卿卿和白子墨,还有裴震和曲氏俩了。 乾帝一走,曲氏立马就从地上跳了起来,眼神凶狠的瞪着裴卿卿,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裴卿卿,你为何如此心狠?!裴家好歹养育了你十多年,你竟如此恩将仇报!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曲氏骂的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她真不得一把撕烂裴卿卿! 然而曲氏也确实那么做了。 如同一只愤怒的猛兽一般,一把,就扑向了裴卿卿! 用她尖细的指尖,朝着裴卿卿的脸抓了过去。 只可惜,没能成功。 别说抓花裴卿卿的脸了,就连裴卿卿的衣角都没碰到,曲氏整个人都往后飞了出去。 白子墨幽幽抬眸,神色冷冽的抽回自己的手掌,不知死活的瞅着曲氏。 敢在他面前动他的女人,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一掌,已经算是便宜曲氏了。 曲氏被打飞出去,撞在了后面的桌角上,正好撞在后背上,顿时就吐出一口血来。 背后骨头怕是断了两根。 而裴卿卿,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有她男人在,她不担心曲氏会伤到她。 眸光清冷的瞧着曲氏被打飞出去,嘴角勾起一缕淡淡的冷笑,“恩将仇报?遭报应?” 呵,她没听错吧? 曲氏居然说她恩将仇报,说她遭报应? 这还真是她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了。 她不紧不慢的走进曲氏,缓缓蹲了下去,俯视着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曲氏,“我会不会遭报应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你瞧,如今不就是遭报应了麽?” 她会不会遭报应,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她知道,曲氏一定会遭报应的。 看看,现在不就是遭报应了吗? “裴卿卿……你如此心狠手辣……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掐死你……让你和你那个死人娘一起去死!”哪怕是吐血,曲氏还是恶狠狠的瞪着裴卿卿。 甚至是更加凶狠。 她真后悔啊,当初没有掐死裴卿卿!今日却被裴卿卿所害! 裴卿卿闻言,顿时冷笑一声,令人头皮一麻,“只可惜,你如今后悔,已经晚了。” 现在才后悔没早点睡杀了她,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内伤严重,曲氏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却像是没气力与裴卿卿争辩。 裴卿卿也不急,曲氏没气力说,那就她来说,“你说我心狠手辣,我却哪比得过你们厚颜无耻呢?” “我早就同裴大人说的清清楚楚,我裴卿卿,与你们裴家再无丝毫瓜葛,可你们却拿着养育我的名头去触怒陛下,呵,我裴卿卿真没见过像你们一样无耻的人!” “我给裴大人的那一箱金子,莫非你都花完了?以至于你忘记了,那箱金子是如何来的?还是说裴大人没告诉你,那箱金子是何用意?” 裴卿卿语气轻然,却吐字清晰,字字句句都叫曲氏听的清清楚楚。 “如今裴正浩是死不足惜,死在陛下手里,算是便宜他了。”最后,裴卿卿的语气骤然冷厉了下来。 裴正浩,死在乾帝手里,算是便宜他了。 不然,死在她裴卿卿手里,只会痛苦百倍。 没成想,说到裴正浩,便像是触及了曲氏的逆鳞一般,曲氏那叫一个恨红了眼,恶狠狠地咬着牙,“贱人!你跟你娘一样下贱!你娘背着陛下偷人!而你尚在闺中便勾引浩儿……你和你娘都是下贱胚子!” 那眼神儿,恨不得将裴卿卿戳出个窟窿来! 第494章:跪在裴卿卿面前 如果说,提到裴正浩不得好死,是触及了曲氏的逆鳞。 那么曲氏此番反击的言辞,便是触到了裴卿卿的逆鳞! 一个没忍住,冷厉的一巴掌,裴卿卿就扇在曲氏恶狠狠的脸上,“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配骂我娘?” 一字一句,就像从裴卿卿嘴里射出了一把把冰刀子,要将曲氏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曲氏算个什么东西?凭她,也配骂她娘亲? 曲氏怎么骂她,她都无所谓,可她过世的娘亲,岂是曲氏能辱骂的? 说她娘背着陛下偷人?呵,曲氏是疯狗吗?乱咬什么?信不信她扒光曲氏那一嘴的牙? 裴卿卿的眼神,便是在一刀一刀的剐着曲氏的肉。 可事到如今,曲氏还有什么怕的?便是破罐子破摔了。 狠狠地呸了裴卿卿一口,将嘴里的血都喷在了裴卿卿脸上,笑的有些疯,“呵呵……你以为我说错了吗?我告诉你,你娘就是个贱人!当初若不是她背着陛下偷人……又怎会连累裴家,而你……当年若不是我大发慈悲,你裴卿卿岂能活到现在?!” 曲氏像是铆足了力气,狠狠地一口气骂完,便趴在地上像条死鱼一样的喘粗气。 裴卿卿的眼神,越来越冷戾,越来越深谙,盯着曲氏,也越来越杀气肆意。 曲氏怎么说她都可以,但万不该如此辱骂她娘亲。 最后,裴卿卿笑了,笑的冰冷,叫人看了刺骨寒凉。 她缓缓抬眸,眸光冷戾幽深的瞧着曲氏,再看曲氏,曲氏在她眼里,便是个死人了,“你欠我娘一个道歉,留着下去向我娘道歉吧。”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 是她习惯用的那把短刀。 白子墨跟她说过,这是掩月刀。 就用这把刀,给曲氏一个痛快好了。 “住手!” 可就在裴卿卿将要动手的时候,神情落魄的裴震突然开口了。 裴卿卿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裴震。 到了现在,裴震还有什么好说的? 裴震战战巍巍的从地上支撑着爬起来,当他再看向裴卿卿的时候,连眼神都变了,变得沉寂,瞧着颇有一股生无可恋之感。 也不能说是生无可恋吧,应该说是跌入谷底才是。 经此一事,只怕裴家在乾帝那儿,是再无恩宠可言了。 这次真不是裴卿卿的错觉,这短短的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裴震仿佛苍老了很多,裴卿卿竟突然发觉,裴震耳鬓都有了斑白的痕迹…… 一时间,裴卿卿眸光深沉了一下,心头似乎有些复杂。 “卿儿,如今你已经报了仇,就放过她吧。”裴震面如死灰般的看着裴卿卿说道。 头一回,裴卿卿觉得裴震的声音,竟是如此空灵。 仿佛像是彻底看透了什么。 裴震说她已经报了仇,让她放过曲氏? 可她的仇,还不算报完。 曲氏不死,还有个裴蓉华。 一开始,她本就打算,报复了曲氏和裴蓉华以及裴正浩母子三人之后,便就此罢手。 而裴震,实质性的来说,并未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所以,她从始至终,并未想过要裴震的命。 可裴震如今,是在求她吗? 求她放过曲氏? 原来裴震并非没有自知之明,好歹他还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报仇。 只可惜,裴震不知道的是,她要报的,并非是曲氏往日苛待算计她之仇。 她要报的,是曲氏母子三人前世欠她的血债。 可是为何,裴震开口,她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裴大人是在求我吗?” 或许裴卿卿自己都没发觉,她说话时的声音,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复杂。 只有在她身侧,时时刻刻都在看着她的白子墨知道。 她是对裴震心软了。 白子墨知道,即使她再怎么说恨裴震,可心里,对裴震并非完全无情。 毕竟裴震做了她十几年的父亲。 对裴震,她终归还是有些不忍之心的。 或许裴卿卿不是察觉不到自己心里的复杂,或者说是纠结,总之很不是滋味儿。 但复杂也好,纠结也罢,种种情绪,都被她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 只面容清冷的望着裴震。 裴震,是在求她吗? 对裴震,她是无法不怨的。 在此之前,她甚至可以说自己对裴震是怨恨的,有怨也有恨。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裴震黯然是失魂的模样,看着他苍老的面容,不知为何,裴卿卿似乎说不出自己恨裴震的话来。 只能说,她是怨他的。 怨他曾经对她太过无情。 怨他曾经待她太过狠心。 哪怕裴震曾经对她有过一点点的疼爱,她不要多,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她也能有个安慰自己原谅裴震的理由。 可是没有。 裴震从未对她有过一点点的心疼。 从未有过。 如今,又让她以什么理由来原谅裴震呢? 然而,白子墨却看得清楚,她其实是想让裴震向她道歉罢了。 她心里,还残留着裴震曾经对她无情的委屈。 便像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委屈。 男人温暖的大手,牵起她的小手,无声的给她安慰。 而裴震,却拖着战战巍巍的双腿,一步一步的走近裴卿卿。 裴卿卿清冷的面上略微有些虚白,看着裴震一步步走过来,下意识的,她抓紧了男人的大手,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智坚定下来。 裴震还没回答她呢? 想让她放过曲氏,裴震这是在求她麽? 然而,下一秒,裴震便以实际行动来回答了她。 ‘扑通’一声,裴震当时就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没错,确确实实的跪了下去。 就跪在裴卿卿面前。 裴卿卿当时便觉得呼吸一紧,莫名的腿脚颤抖了一下,往后踉跄了一步。 是白子墨稳稳当当的扶住了她。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裴震这是做什么? 跟她下跪道歉吗? “卿儿,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我无话可说,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但如今,你已经拥有了比裴家好上万倍的一切,就请你收手,放过裴家吧,再怎么说,裴家也曾是你的家呀!” 说罢,裴震竟还真给她嗑了个头。 裴震又怎会不知,裴卿卿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报复裴家。 第495章:我这个恶人,不做也罢 可裴卿卿却有些站不稳,她甚至,有些想避开裴震给她磕头。 如果不是白子墨牵着她,她怕是真会稳不住。 这一刻裴卿卿才知道,原来她没有她想象中的狠心,也没有她想象中的绝情。 裴震,在向她道歉……向她忏悔。 不知为何,裴卿卿竟觉得心头莫名的有股酸楚。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难道这样就对裴震心软了吗? 裴家……也曾是她的家…… 曾几何时,裴家是她的家? 她已经记不清了。 “裴大人竟对一个曾经背叛过你的女人如此情深义重?为了她,不惜向我下跪?”没人知道裴卿卿说这话时,都是咬着后牙槽说的。 不然她怕她说话会打颤。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嘲讽裴震。 为了一个曾经背叛过他的女人,竟不惜向她下跪? 裴震,什么时候这么没骨气了? 裴卿卿也说不清自己是喜是怒,总之脸色很不好。 看着下跪的裴震,目光有些冷凉。 “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她再怎么不好,也曾为我生儿育女……”裴震嘀喃着,像是再和裴卿卿说话,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他说话间微微一顿,抬头看向白子墨,“若有一天,你与侯爷反目成仇,想必侯爷也会顾念夫妻情分,不会置你于不顾……侯爷觉得,老臣说的可在理?” 这后面的话,显然是在跟白子墨说的。 竟还问起了白子墨! “……”裴卿卿本来还觉得有些同情裴震呢,但他这说的是些什么话?! 什么叫她和白子墨反目成仇?! 有裴震这么打比方吗?! 白子墨面容冷峻,抿了抿唇,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显然,他是同意裴震说的。 觉得裴震说的在理。 虽然他和卿卿不会有那一天的,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也会尽力保卿卿周全的。 男人心里如是想着。 裴卿卿虽听不见男人的心声,但是单从男人的脸色,便也能瞧出个大概。 合着白子墨还认同裴震说的?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罢了,不说也罢,总归不是什么要紧的,不过就是裴震打的个比方罢了。 可她没料到,裴震会说与曲氏一夜夫妻百夜恩……不过想想也是,曲氏再怎么说,对裴震而言,毕竟也是他的结发妻子,曾为他生儿育女。 却原来,裴震竟是如此的有情有义呢? 莫名的,裴卿卿竟觉得有些想笑。 不过,裴震既然如此求她了,她倒也不是不能放过曲氏。 依曲氏现在这副样子,怕是也好不到哪去了。 估计内伤都不轻。 “既然裴大人如此有情有义,那我这个恶人,不做也罢。”裴卿卿声音清冷的开口,既然裴震这么求她,曲氏这条命,留着又何妨?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要痛苦的多不是吗? “呵呵呵呵……”哪知,听了裴卿卿‘大发慈悲’的话之后,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曲氏却突然笑了。 笑的狼狈又魔怔,嘴里还带着血,“裴卿卿…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哈……你永远都赢不了我……哈哈哈!” 曲氏像是疯了,竟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很是疯癫。 不知为何,听着曲氏那酷似疯癫的笑声,裴卿卿不由得眉头一皱。 曲氏这是在垂死挣扎?还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她? “她怕是疯了,卿儿,还望你莫要与她一般计较……”裴震开口替曲氏编了个解释。 说曲氏疯了。 裴卿卿瞧着,曲氏倒的确像是疯了。 既然答应放过曲氏,那她就不至于跟一个疯癫的女人计较。 于是裴卿卿没再搭理曲氏,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去安抚自家男人,“夫君,我们走吧。” 瞧着男人那张冷峻的脸,裴卿卿晓得,这男人是生气刚才曲氏的疯话。 不过既然是疯话,她都不计较,这男人就更用不着计较了。 白子墨没说话,倒也是受用了裴卿卿无声的安抚。 “小姐……” 就在裴卿卿转身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小姐……” 使得裴卿卿迈开的脚步顿了一下。 没人看见的地方,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 叫她的,是碧珠…… 碧珠还跪在那里,神情伤怀又落寞,就那么目不转睛的望着裴卿卿的背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后悔的泪花。 只可惜,裴卿卿背对着她,看不见碧珠眼中的泪,和悔意。 碧珠心里,默念过一万遍的对不起…… 可嘴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知道,裴卿卿不会接受她的道歉。 因为她了解裴卿卿。 从来都是爱恨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背叛就是背叛,不管她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苦衷,背叛是抹不掉的事实…… 碧珠知道,裴卿卿并不想见她,从刚才到现在,裴卿卿都没正眼往她身上瞧过一眼。 碧珠也知道,当初她背叛时,裴卿卿其实并未为难她,而是放过她。 否则,她怕是活不到现在。 可碧珠却愿意死在裴卿卿手上!也好赎清自己身上的罪孽和内疚。 碧珠活着唯一的理由,就是要报复裴正浩,为自己,也为裴卿卿报仇! 现在,她做到了。 裴正浩下了大狱,谁都救不了他! 然后,裴卿卿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并未去看碧珠一眼。 她与碧珠的主仆情谊,早已在碧珠给她下毒的时候缘尽了。 其实裴卿卿又何尝不知道,碧珠是在报复裴正浩。 想必裴正浩今日能做下如此错事,其中也少不了碧珠的推波助澜。 只是……可惜了慕溪凤。 碧珠如今,为了报仇,也开始不择手段了。 碧珠,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碧珠了…… 至于碧珠会有什么后果,她一概不过问。 裴卿卿离开之后,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回了屋子之后,裴卿卿也没开口说话,别说眉头,就连表情,都是皱着的。 “夫人若担心慕溪凤,便去瞧瞧吧。”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边。 白子墨哪会看不出来啊,她是在担心慕溪凤。 竟不想,他这傻夫人同那慕溪凤,什么时候感情如此好了? 第496章:似乎没有退路了…… 从刚才一路回来,她就一直皱着眉头,不是担心慕溪凤是什么? 可是听闻白子墨说她担心慕溪凤的时候,裴卿卿倒是愣了一下。 在心中问自己道,她是在担心慕溪凤吗? 她以为,她跟慕溪凤,感情并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她觉得,自己只是有些同情慕溪凤罢了。 可这男人却说,她担心慕溪凤? 想着,裴卿卿便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其实溪凤公主,本性并不坏。” 从和慕溪凤的几次接触下来,虽然没有深入的了解慕溪凤这个人,但她觉得,慕溪凤本性并不坏。 难得的是,白子墨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她的观点。 慕溪凤,本性并不坏。 “慕溪凤有皇后照顾,夫人大可不必忧心。”其实说实话,对于慕溪凤今日受辱之事,就像裴卿卿说的,虽然有些可惜,但白子墨却并不像她这般多愁善感。 他对慕溪凤,说不上关心,更谈不上担心。 白子墨说着,便又顿了一下说道,“这个时候,想必慕溪凤不想见任何人,夫人以为呢?” 就事论事的讲,发生这种事,恐怕慕溪凤现在并不想见人。 任何人都不会想见。 何况慕溪凤有许皇后的照顾,大可不必担心。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她明白,白子墨说的有道理。 换了谁,发生这种不堪的事,都不会想见人的。 慕溪凤自然也不例外。 怕是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独自舔着自己的伤口。 “侯爷所言有理,那我过些时日再去看望溪凤公主吧。”裴卿卿叹息的口吻道。 男人习惯性的揉了揉她耳边的头发,忽而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收回手,“有人来了。” “嗯?”裴卿卿狐疑了一下,谁来了? 下一秒,她便知道来的是谁。 “卿公主,老奴给卿公主请安了。”门口传来了一道还算熟悉的公鸭嗓音。 会叫她卿公主的,不用回头裴卿卿也知道来者何人! 乾帝身边儿的全贵公公。 裴卿卿转个头,门口那个堆着一脸笑容的人,不是全贵公公又是谁呢? 这次全贵公公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太监。 裴卿卿一眼瞧过去,那两个小太监手里端着的,是衣裳吗?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全贵公公每次见她都笑呵呵的,裴卿卿也实在是不好不给人面子,于是淡淡一笑道,“公公言重了,不知公公前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尤其这全贵公公还是乾帝跟前儿伺候的老人物了,别说是她了,当朝哪个官员,见了全贵公公,不得卖他三分面子? 全贵公公能同她这般‘和蔼可亲’的说话,已经是非常给她面子了。 而这份面子,却又是拜乾帝所赐。 全贵公公还没进门儿,白子墨就知道他来了。 裴卿卿想着,习武之人耳力都这么好麽? 不过她男人见了全贵公公,一个字都没说,将淡漠二字端的稳稳当当的。 在外面,谁人不知道战北侯为人冷漠,可谓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若是有个什么不好相处的榜单,白子墨绝对是排第一! 裴卿卿不着痕迹的在心里撇撇嘴,吐槽了一句这一派淡漠的男人。 只有她知道,什么冷漠,不近人情,都是假的。 她男人可是最重情义的。 就在裴卿卿瞥了一眼自家男人的时候,全贵公公也笑呵呵的领着两个小太监进了门儿,在裴卿卿面前,说话那叫一个态度良好,“回禀卿公主,咱家奉陛下的旨意,来请卿公主沐浴更衣,稍后前往帝庙拜祭先祖先帝。” “……”裴卿卿一噎。 她倒真没想到,全贵公公来找她,是要让她去沐浴更衣的? 裴卿卿忽然又想起,刚才在慕溪凤那儿,乾帝跟她说了一句,让她准备一下。 她还没明白过来,要准备什么? 原来乾帝说的是沐浴更衣,祭祖的事儿。 裴卿卿脸色明显迟疑了一下,“公公,今日溪凤公主出了这等事,祭祖之事,可否恳请陛下将此事作罢?也算给溪凤公主一个安慰,公公您看呢?” 被慕溪凤这事一闹,她都几乎忘了还有祭祖这一茬。 并且顺口就以安慰慕溪凤为由,想推脱了祭祖的事儿。 要真跟着乾帝祭了帝庙里的祖宗,那还得了! 以后再想推脱,可就推脱不掉了。 思及此,裴卿卿如画的眉心皱的更加厉害了。 有些心烦意乱的。 “哎……公主的事儿,咱家也痛心,都怪那畜生不如的裴正浩!竟敢对公主……”全贵公公顺着裴卿卿的话叹息了一声,并且语气非常悲愤,说着说着,便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没说完的话,实在是令人痛心。 只剩叹息道,“好在陛下已经拿下了裴正浩那个畜生,定能好好的为公主出口恶气!” 全贵公公悲愤的说道,然后对着裴卿卿的时候,语气又换成了笑脸,“卿公主如此有心,陛下知道了,必然很欣慰,咱家来的时候,陛下交代了,今日卿公主祭祖一事,一切从简即可,卿公主只需沐浴更衣之后,跟随陛下一同祭拜便可,其他的那些个繁文缛节,能免了就都免了。” 裴卿卿想说的问题,全贵公公来之前,乾帝就已经吩咐过了。 今日出了这等糟心事,陛下的心情也不好,祭祖的那些个繁文缛节,便都免了。 只祭拜了先祖先帝便可。 “……”裴卿卿又是一阵无言。 怎么感觉乾帝把什么都考虑好了?! 安排的这么周详,她都找不到理由来拒绝了! 这可怎么好? 她现在,还能怎么拒绝? 这算不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现在反悔还有用麽? 所有人都知道乾帝要在今日带她祭祖,认祖归宗…… 似乎没有退路了…… 裴卿卿神色的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男人,男人除了面容冷峻,什么表情也没有。 但裴卿卿知道,他肯定是不开心的。 男人放在背后的拳头紧紧捏着,他多想替她拒绝,但他知道,他即便替她拒绝,也做不得数。 事已至此,只怕不是说拒绝就能拒绝得了的。 于是男人保持了沉默,只看裴卿卿自己选择。 第497章:抓到一只臭虫 私心里,不可否认,白子墨是希望她拒绝的。 但是他也说过,不论她怎么选择,不管她是谁,有何身份,她都是他的夫人,谁也别想从他身边把她抢走。 乾帝也不行。 所以,祭祖不祭祖,拒绝不拒绝,便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白子墨没说话,只是以眼神告诉她,做你想做的选择便好。 一时间,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裴卿卿和白子墨之间的眼神交流,全贵公公不是没看见。 作为在陛下跟前儿伺候的人,全贵公公别的不敢说,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那是数一数二的。 全贵公公一眼便看出,裴卿卿似乎有意求助于白子墨? 莫非,她不愿意当这个公主? 全贵公公心中便大概有了个猜测,于是上前一步,催促了裴卿卿一句道,“卿公主,时辰到了,再迟怕是就误了祭祖的时辰,卿公主还是先随咱家去沐浴更衣吧?可莫让陛下久等才是呀。” 这话看似恭敬,却也有股警醒裴卿卿的意味儿。 全贵公公是在告诉她,莫要开罪陛下为好! 陛下如今看重她,宠信她,那是她的福分。 可若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或者,不识好歹,触怒到陛下,那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陛下今日本就心情不好,这个时候惹陛下不开心,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虽说战北侯身份尊贵,位高权重,可跟陛下比,哪个权位更高,就毋庸多说了吧? 裴卿卿不傻,自然听得出全贵公公话中的警醒之意,想起乾帝,想起倾臻宫,想起她过世的娘亲…… 最后,裴卿卿像是有了决定,面色恢复平淡,同全贵公公微微颔首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听闻裴卿卿这么说,全贵公公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点了头,做出一副恭请裴卿卿的架势。 裴卿卿顿了一下,回头道,“夫君,等我回来。” 她是在告诉白子墨,即便她真的认祖归宗,她依旧是他的夫人,是他的妻。 她清亮的眸中,透着丝丝恳求与期盼。 其实她那句话的背面意思想问的是,等我回来可好? “好。”男人勾唇一笑,刹那间仿若姹紫嫣红一同盛开在裴卿卿眼前。 白子墨笑了,裴卿卿才露出了个笑脸。 然后跟着全贵公公一同走了。 只是裴卿卿没看到,她走之后,男人原本的笑脸逐渐沉了下来,覆盖上一层冷峻。 拳头捏的骨节咯咯作响。 男人就这样沉默不响的做了莫约一刻钟的时间。 玖月便来了。 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衣人。 “侯爷,抓到一只臭虫。”玖月说话的同时,一把就将手里提着的臭虫,啊不,是黑衣人,给丢到了白子墨脚下。 还是侯爷有先见之明,否则他们夫人怕是免不了又要被人算计了。 只是,侯爷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瞧着很是冷冽,是谁惹了侯爷麽?怎么侯爷周身都散发着寒气呢? 玖月心想着。 这个臭虫,不,是黑衣人…… 这个黑衣人,抓来的很及时,正好白子墨心情不怎么顺畅。 就由他,来让白子墨顺口气。 白子墨从座椅上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脚下的黑衣人,“这回煜王又想玩什么把戏?” 明明是语气轻然的一句话,却叫黑衣人忍不住抖了一下。 白子墨居高临下的,仿佛就像是一座泰山压到了黑衣人的头顶,压的他头都不敢抬,哆嗦着不敢去看白子墨。 都说战北侯像阎罗一样瘆人,今日这黑衣人总算是体会到了! 被白子墨这么居高临下的盯着,便像是被一双阎罗的眼睛在盯着! “侯…侯爷在说什么……小的,小的听不明白……”黑衣人哆嗦着开口,话都说不清楚,就这样还想忽弄白子墨呢? “不说?”男人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阎罗举起了修罗刀,分分钟便要砍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其实这黑衣人招不招,都没什么要紧的。 被玖月抓回来的人,总归是要死的。 多问两句,纯属就是白子墨心中不甚舒坦罢了。 玖月更是以一种不知死活的眼神瞅了那黑衣人一眼。 就这样还敢不说实话呢? 他可看出来了,今儿侯爷心情不好,也活该这人倒霉,被他揪了回来,难得侯爷有兴趣玩一回活靶子。 以往都叫他们处决了便是,这次没直接交给他去处置,玖月就知道,侯爷要自己动手,舒舒心情。 忽然,白子墨低低的笑了一声。 一时间,别说黑衣人了,就连玖月都诧异了一瞬。 我的乖乖!侯爷这笑的,虽然诱人的很!可也很瘆人啊! 真真是既诱人,又叫人心头一凉…… 听闻白子墨的笑声,黑衣人才小心翼翼的抬了一下脑袋。 同玖月的反应差不多,第一眼,是惊诧的,再然后,便是打从心坎里感到一阵寒凉…… 怎么瞧着侯爷的笑容,叫人一阵头皮发麻呢?! 然而,有这样的感觉,才是正常的。 不觉得头皮发麻,那才是人才呢! 黑衣人似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将要大祸临头,急忙想要开口求饶…… 可白子墨却没再给他机会,迈开修长的双腿,往外走去。 玖月可是白子墨的心腹,白子墨的一个动作,他便能心领神会。 二话不说,像拎臭虫一样,拎起黑衣人就跟在白子墨身后。 其实就算这黑衣人不肯交代,玖月也知道他想玩什么把戏! 或者说,煜王想玩什么把戏! 这个煜王,还真是不进棺材不落泪! 居然敢一再的暗算他们夫人! 上回在药王山庄行刺的账,可还记在侯爷的小本本上呢! 煜王居然这么不长记性,又想算计他们夫人。 这只臭虫,他是在洗尘殿捉来的。 洗尘殿,那便是他们夫人祭祖前要沐浴更衣的地方。 这只臭虫藏在洗尘殿,不用想也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煜王,是想毁了他们夫人的名声呢! 要说他们侯爷现在有什么心尖儿宝,那绝对是他们的侯爷夫人啊! 敢动侯爷的心尖儿宝,这煜王也是活的不耐烦了。 第498章:我误会什么了? 然而,玖月不知道的是,白子墨答应了裴卿卿,要让她自己处置煜王,所以才让煜王多活几天。 哪成想,煜王自己活的不耐烦了。 夫人沐浴更衣去了,索性他也闲来无事,不如去会会煜王。 …… 自从北宫琉解除了禁足令之后,便也跑来了围猎祭祖。 不过可不是乾帝让他来的,是他自己跑来的。 白子墨他们都来了九龙山狩猎,他一个人待在京师多无趣啊,索性不如出来溜溜风。 九龙山下面,连着一条江水,包围着整个九龙山。 山脉环绕,也因此,九龙山是出了名的风水宝地,先皇帝陵才会选址在九龙山。 此时,北宫琉正欣赏着山川江水的风景,本来欣赏风景,是一件挺令人心旷神怡的事。 可总是有那么些煞风景的人。 本来平静的江水上,接二连三的开始冒泡泡。 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眉头一挑。 下一秒,从水下跳出一个个黑衣人来,瞬间就把北宫琉包围了。 一个个黑衣蒙面的,拿着刀,蓄势待发的对着北宫琉。 余光扫了一眼左右,北宫琉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来。 这次,又是谁派来的杀手? 二话不说,一个个黑衣杀手动了,齐刷刷的提刀开始攻击北宫琉。 对付这么几个杀手,北宫琉还真没放在眼里。 动作如行云流水,三两下便打退了两个黑衣人,他北宫琉是那么好刺杀的吗? 要是谁都能杀得了他北宫琉,那他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北宫琉在跟黑衣人过招的时候,正好被另一个人都看在眼里。 霍筱雅就躲在旁边的大树后面。 其实她一直都尾随在北宫琉身后,看着他来到这江边,也看着水里冒出刺客! 看着北宫琉遇刺,霍筱雅紧紧一皱眉,手指扣在树皮上,似乎是在纠结着要不要出去帮北宫琉? 十几招下来,北宫琉已经打趴了两个黑衣杀手,还剩下两个。 又是几招之下,北宫琉钳制住一个黑衣人,并且反手间,夺下了黑衣人手里的刀,反手一刀,划在了黑衣人的胸膛上。 虽然不致命,但也是见了血的。 “你们是神昭人?”神昭的服饰,他在清楚不过了。 方才他划破那杀手身上的黑衣,里面露出的,便是神昭的服饰。 剩下的两个杀手相互对视一眼,北宫琉认出了他们的来历! 两个杀手,目露凶光的盯着北宫琉,好比猎狗盯着猎物一般! “是我那太子堂兄派你们来刺杀我的?”北宫琉又是微微挑眉,语气玩味而讥讽。 除了北宫琨,他还真想不到还有谁会派杀手来刺杀他。 这么说,之前霍霄下葬时,在竹林里出现的杀手,还有刺杀霍筱雅的,便是他们? 他们是同一批人? 然而,北宫琉猜对了,但却也不完全对。 猜对了一半。 这次刺杀他的,的确是北宫琨的意思。 可之前刺杀霍筱雅的,可不是北宫琨的指令。 不过这些杀手,倒都是北宫琨的人。 黑衣杀手根本就没有回答北宫琉半个字,提起刀剑便又朝北宫琉攻了过去。 二打一,二人合力围攻北宫琉一个人。 北宫琉在钳制其中一个杀手时,另一个又从背后砍了过来! 眼看杀手的刀,近在咫尺,北宫琉却顿了一下。 这迟钝一下,无疑只会给杀手刺杀成功的机会! 眼看着刀尖就要刺中北宫琉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鞭子如游龙一般抽了过来,缠绕在杀手的刀尖上。 拯救了北宫琉的后背。 而这条鞭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霍筱雅。 眼看着北宫琉就要受伤,霍筱雅到底还是没忍住站了出来。 帮他抵抗了背后的杀手。 无人看到北宫琉嘴角勾起的一缕笑意。 她总算愿意出来了。 于是北宫琉下手也毫不手软,一刀就结果了面前的杀手。 转回头,霍筱雅还在与另一个杀手过招,北宫琉手一甩,手中的刀便脱手而出,划过霍筱雅身边,正刺中她前面的杀手。 几个杀手的尸体,就这样倒了一地。 空气中飘散着新鲜的血腥味儿。 再看北宫琉,霍筱雅眼神闪烁了一下,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北宫琉亦是在看着她,似乎有种相顾无言的滋味儿。 最后,霍筱雅还是别扭不过自己,收起她的鞭子就要走。 她不知道该跟北宫琉说些什么…… 毕竟之前,曾是她误会了北宫琉…… 自从曹勇落网之后,其实霍筱雅心里就明白过来了,北宫琉跟她爹身亡的事情没有关系。 之前是她糊涂,误会了北宫琉的好意。 北宫琉还好心救过她不是一次两次。 可就在霍筱雅转身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拉住,“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走?” 她明明跟了他一路,为何又要走? 刚才若不是他小小激了一下她,她是不是还打算一直跟着他不出来? 霍筱雅眼神有些闪躲,想挣开北宫琉的拉扯,又有发现挣脱不掉,北宫琉拉着她的力道很紧。 “我…我只是刚好路过罢了……还请世子不要误会!”霍筱雅绝不会承认,她是一直在跟着北宫琉! 她,她只是刚好路过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 其实霍筱雅不知道的是,她根本就不会说谎。 一扯谎,自己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了她。 “误会?”北宫琉意味深长的眉头一挑,“我误会什么了?” 也不知是不是霍筱雅的错觉,她觉得……北宫琉怎么离她越来越近了! 北宫琉俊美的笑脸,就在她眼前,感觉都快要贴到她脸上来了。 蹭的一下,霍筱雅不知道自己脸红了…… “你为何脸红了?”这人真是,看见霍筱雅脸红了便罢了吧!偏就嘴上还要说出来! 这不是诚心惹霍筱雅不好意思嘛! “我哪有脸红!不过是刚才打架出了力气罢了!”霍筱雅硬着脖子反驳道! 这人诚心取笑她是不是?! 若只是在心里娇羞一些便也就罢了,可霍筱雅偏偏是个藏不住心事的。 不仅心里娇羞,更是脸红到了耳后根! 第499章:那不是侯爷吗? 都不敢正眼去看北宫琉的眼睛。 殊不知,这样的霍筱雅,才是北宫琉想看到的。 她总算,不再像之前那么讨厌他了。 不自觉的,北宫琉嘴角微微上扬,仍旧拉着她的手腕,像是不打算松开她似的! “如今你可信我了?”北宫琉的声音,有叹息,也有轻松。 如今,她总算该信他了吧? 霍筱雅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原本隐含娇羞的脸色,当即便染上了丝丝失落,“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霍筱雅还想给他鞠个躬,只是被北宫琉拒绝了,“无需道歉,你怀疑我,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我不怪你。 最后一句话,北宫琉却是没说出口,只在自己心里说道。 父亲枉死,霍筱雅心情悲痛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甚至怀疑他,信不过他,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他能理解,也从未怪过她。 “可乌金箭……”但霍筱雅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怀疑。 虽然,她如今并非要怀疑北宫琉。 可乌金箭,始终都是她心里的一个结。 杀害她父亲的凶器,乌金箭……只有神昭镇南王才会有…… 其实霍筱雅心里,不是不知道,乌金箭说明不了镇南王就是凶手。 也可能是有人借此栽赃陷害,就像她没想到过,毒害她爹的,会是曹勇! 她只是,有些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罢了, 而且还是道可笑又愚蠢的坎儿。 她明知纠结于乌金箭,便是被人骗了,中了别人的栽赃嫁祸之计,着实是愚蠢又可笑,可她偏偏还是在纠结。 纠结之余,霍筱雅便想从北宫琉手里挣脱。 可北宫琉没给她机会,反而将她握的更紧了,嗓音深沉道,“你爹并非死于乌金箭,乌金箭不过是有人栽赃嫁祸罢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心里很明白不是吗?” 他定定的望着霍筱雅,想在这里解开她的心结。 是啊,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明明知道不是吗? 霍筱雅也觉得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我…我知道……” 她知道,她都知道…… 她不该再怀疑北宫琉的。 换言之,不该再怀疑北宫琉的父王,神昭镇南王的。 瞧着霍筱雅慢慢平复下来的脸色,北宫琉叹了口气。 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大手牵起她的一双小手,语气轻柔道,“其实……有件事我没同你说。” 这样突然‘正经’起来的北宫琉,一时间反倒叫霍筱雅有些不自在了。 尤其是北宫琉还抓着她的手,本来平复下去的娇羞,顿时便又忍不住冒了起来,“什么事呀……” 他,他还要说什么…… “当日,我去过你爹的陵墓,开过棺……”说着,北宫琉的声音便轻了很多,语气中含着显而易见的歉意,他明显感觉到,霍筱雅僵了一下,“旁人不知,乌金箭之所以独特,是因为箭上含有机关,我检查过你爹的尸身……筱雅,我向你保证,你爹绝不是死于乌金箭,你信我可好?” 说到最后,北宫琉语气中似乎变得小心翼翼,问她,信他可好? 霍筱雅脸色本来有些白,但听了北宫琉的解释之后,多少能安抚她的心绪。 原来那日他去开棺,是为了查她爹的死因…… 如此说来,便又是她误会他了? 霍筱雅眼眶有些湿润,哽咽的抿唇道,“其实那日我也在……” 那天,他和白子墨去开棺,当时她就在墓中,亲眼看到了他们两个开过她爹的棺。 当时她还想冲出去跟北宫琉拼命呢! 但好在,她忍住了。 “什么?你也在?”北宫琉倒是诧异了一下。 当日她也在墓中,那么就是说,她看见自己开霍霄的棺了? 霍筱雅点头,意在告诉北宫琉,她的确都看见了。 “……”这回北宫琉默然了一下。 一时间四目相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彼此眼中流传开来…… 一刻钟… 两刻钟…… “这里风大,不若……我们回去吧?”就在第三刻钟的时候,还是霍筱雅先开的口。 顺便移开了和北宫琉对视的目光。 她怕再看下去,她这张脸皮又该烫了…… 霍筱雅想走,只是北宫琉还在抓着她的手。 既然他不动,霍筱雅就只好拉着他动了。 反正甩也甩不开…… “等等。”哪知,北宫琉却突然手一拉,轻轻松松的拉住了她的脚步,“有人来了。” 一听北宫琉说有人来了,霍筱雅当即就严谨的戒备起来,“什么人来了?难道又是那些杀手?!” 她怎么没感觉到有人来了? 难道真是她太弱了? 察觉不到有人来的气息? 想归想,但霍筱雅动作却很实诚,严阵以待的戒备在北宫琉身旁,紧盯着来者何人! 只不过…… 相比起霍筱雅的严谨戒备,北宫琉倒是没那么谨慎,反而似乎还挺轻松的。 因为他察觉到,来的是熟人。 “走。”下一刻,北宫琉便意味深长的牵着霍筱雅,一个‘走’字也说的意味深长。 霍筱雅一阵懵,“去哪儿啊?” 不是说有人来了吗? 怎么又要走啊? 他是要躲起来吗?还是要逃? 可是拉着她干什么呀!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不需要逃! 北宫琉似乎也没想多解释,只牵着她说道,“去了就知道了。” “……”霍筱雅一噎。 又是这句话。 上次他绑了她的手脚,将她绑去光禄寺交给母亲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去了就知道了 可是她就是不想这样嘛! 做什么事不能明说呀?还要拐弯抹角的! 虽然心里有些小小的不情愿,但霍筱雅还是依着北宫琉,跟随在他身后。 掌心感染的温暖,仿佛透着手心,直传到她的心坎里,温暖着她的四肢五脉。 在北宫琉看不见的地方,霍筱雅嘴角勾起了一缕笑意,谁都没有发觉,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 果然,一如上次一样,去了就知道了! 只是当霍筱雅拨开树叶,看清面前的几个人影时,不由得狐疑了一下,“那不是侯爷吗?” 第500章:适合杀人灭口 前面不远处的那个银衣清贵的人,不正是白子墨吗? 可那个跟白子墨在一起的人又是谁啊? 那人刚好是背对着霍筱雅的,所以一时间,霍筱雅没看出那是什么人来。 “是煜王。”霍筱雅没认出来,北宫琉便告诉她,那个和白子墨待在一起的人,是谁? 就算只有一个后背,北宫琉也还是一眼就看出,那是煜王, 而且,若他猜的没错,白子墨十有八九,是来找麻烦的吧? 准确的说,是来找煜王麻烦的! 要说北宫琉也是好久没看见白子墨这般明目张胆的找别人不痛快了啊! 煜王,听说得罪了裴卿卿。 白子墨想必这又是在替他自己的女人出气吧? 北宫琉啧啧轻笑一声。 “煜王?”倒是霍筱雅,听闻北宫琉说是煜王,还楞了一下,“侯爷找煜王做什么?这个时辰,煜王不是应该要准备稍后祭祖的事儿吗?” 帝庙祭祖,可不是开玩笑的。 煜王身为皇子,这个时候,应该在准备参加祭祖典礼才对吧? 怎么被侯爷拦在这里? 之所以说拦,是因为那架势很明显! 明显就是侯爷带人拦住了煜王的去路! “看看就知道了。”北宫琉不以为然的口吻道,但语气,却是充满了玩味。 他拉着霍筱雅,躲在了一颗粗厚的秋树后面……大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前面离江边不远,白子墨的的确确的拦着慕楠煜的去路。 本来慕楠煜是准备回去准备祭祖事宜的,哪知道白子墨突然冒泡出,拦了他的路。 慕楠煜意味不明的瞅了眼拦路的白子墨,“侯爷这是做什么?为何拦住本王的去路?” 但其实,慕楠煜除非是瞎,否则又怎会看不见白子墨身后,玖月押着的臭虫呢…… 啊不,是人呢。 慕楠煜不是没看不见,只是故作看不见罢了! 本来还想今日在祭祖上,让裴卿卿出丑的,没成想,人竟被白子墨揪住了? 但表面上,慕楠煜倒是隐藏的挺好,半点心虚的模样都没露出来。 白子墨眸光凛冽,面色幽冷,手指头轻轻一扬,嗓音冷魅道,“本候捉了只臭虫,特来送还给煜王。” 身后的玖月当即会意,一把,就将那只臭虫推了出来。 那臭虫,啊不是……是人,老是口误,口误。 那黑衣人,直接就被玖月推到了慕楠煜的面前,也不知道是黑衣人自己心虚,还是玖月给推的,砰的一下就跪在了慕楠煜面前。 黑衣人一脸的惶恐,低着头,不敢去看慕楠煜。 煜王交代他的事情,他非但没办成,还被侯爷的人揪住了…… 黑衣人似乎很明白自己的处境,连开口求饶都免了,倒也是识趣的很。 因为黑衣人心知,即便他开口了,当着侯爷的面,煜王也是不可能会救他的! 反而还会惹怒煜王…… 所以说,这黑衣人很是识趣,知道做个哑巴,跪着不说话。 倒是慕楠煜,瞧着被扔在他面前的黑衣人,眼神闪了一下,“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哪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他自己的手笔麽? 慕楠煜,还跟白子墨玩起了装聋作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本候有个问题,想问问煜王。”白子墨嗓音幽冷的开口。 只是这话说的,似乎有些岔题了? 慕楠煜听着有些懵,免不了防备着白子墨,“侯爷想问什么?” 心想说,这白子墨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防备着白子墨又在耍什么把戏?! 男人眸光凛冽的扫了一眼江河里的水,云淡风轻的问,“煜王可知,本候的逆鳞是什么?” 这话问的,慕楠煜心头当即就咯噔一惊。 逆鳞? 难道白子墨指的,是裴卿卿? 听闻白子墨最是宠爱他那个夫人裴卿卿…… 若真是如此,白子墨跑来拦路,便是来找麻烦的了? 想着,慕楠煜便不由得更加谨慎了几分,“侯爷的逆鳞,该不会是说侯爷夫人,裴卿卿吧?” 白子墨问这个,想必是知道了他派人去算计裴卿卿! 然后,慕楠煜阴沉的目光,又往下扫了一眼。 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又是一个哆嗦。 显然慕楠煜猜到,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坏了他的事! 连裴卿卿的皮毛都没碰到不说,反倒被白子墨揪了去! 真是废物! 玖月在后面亦是面无表情的瞅着慕楠煜。 心想说,这煜王还不算太愚笨,知道侯爷的逆鳞,是夫人。 既然知道夫人是侯爷的逆鳞,却还敢算计夫人?这煜王,的确是好日子过腻歪了,想自寻死路呢。 “这江水幽幽,四下无人,煜王又可知,适合做什么?”然后,白子墨又淡淡的开口道。 只是这次的语气,明显比之前要冷冽的多! 既然知道他的逆鳞是他的夫人,慕楠煜还敢动她? 如果说刚才那一问,慕楠煜还只是对白子墨有所防备。 那么现在这一句,慕楠煜心中,顿时便敲响了一个警钟,防备也升级为戒备,戒备的瞅着白子墨,“这青山绿水的,自然是适合赏景,不知侯爷怎么如此问?” 白子墨那话,分明是话里有话。 而且还是很危险的气息! 慕楠煜能不戒备吗?! 什么江水幽幽,四下无人,适合干什么?! 依他看,是白子墨想干什么吧?! 慕楠煜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白子墨还敢在这里对他不利不成?! 这可是九龙山!是皇家的地盘!白子墨最好不要太过分! 他慕楠煜也不是吃素的! 想着,慕楠煜看白子墨的眼神,也凌厉的许多,像是找回了足够的底气,能跟白子墨叫板! 虽然他是想过要算计裴卿卿,但不是没得手吗?! 所以,他怕白子墨作甚? 白子墨虽说是军侯,位高权重的战北侯,但他也是皇子! 若论身份,白子墨如何能比得上他身份尊贵?! 这么一想,慕楠煜底气就更足了。 连带后背都挺直了!大有一股无所畏惧的眼神儿和白子墨较量着。 青山绿水,适合赏景? 呵,白子墨笑了。 只不过,笑容是冷的。 男人冷魅一笑,“煜王说错了,这里,适合杀人灭口。” 第501章:脏了侯爷的手 最后几个字,白子墨说的云淡风轻。 可听在慕楠煜耳朵里,使他心尖儿颤了一下,瞳孔微颤,“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不明白!” 实际上,慕楠煜心里明白的很。 白子墨,这是对他动了杀意啊。 想杀他灭口?! 刚刚还说无所畏惧,不怕白子墨呢。 这会儿就开始腿软了。 慕楠煜心虚的咽了咽口水,因为他看得出来,白子墨不是开玩笑的。 好家伙!他还真想弑杀皇子啊?! 分分钟,慕楠煜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离白子墨远点。 白子墨的手段,慕楠煜还是很清楚的。 若落在白子墨手上,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毕竟白子墨,一贯都是目中无人的。 就连他那父皇,白子墨向来都不放在眼里。 瞧着白子墨嘴角的冷笑,慕楠煜便觉得有些心慌慌…… 反过来,瞧着慕楠煜面露惶恐的表情,白子墨眉眼冷峻,倒是身后的玖月,狠狠的鄙夷了一把慕楠煜。 现在才知道怕了!不觉得太晚了吗?! 居然还问侯爷是什么意思?刚还觉得煜王不算太蠢,怎么这会儿,倒犯起蠢来了? 煜王心里不明白才怪呢! 若不是他对夫人下手,也不会惹怒侯爷。 玖月就只有一句话给慕楠煜,咎由自取! 活该! “本候的意思,是煜王动了不该动的人。”白子墨身比声快,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一开口便动了。 下一秒,如阎罗降临的大手,分分钟便掐在慕楠煜的脖子上。 都没看清白子墨是怎么出手的,慕楠煜的脖子就捏在他手里了,男人冷凉的双眸望着瞳孔放大的慕楠煜,“触了本候的逆鳞,煜王就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今日,就是他结果了慕楠煜的性命,也不会有人知道。 既然知道卿卿是他的逆鳞,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卿卿下手。 慕楠煜怕是没掂量过秤,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呢? 他的夫人,也是慕楠煜能动的吗? 如果说刚才,白子墨还只是气息危险,好歹语气是平淡的。 那么现在,慕楠煜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他的杀气。 一瞬间,慕楠煜便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脖子被白子墨掐的憋不过气来,呼吸困难。 想说话却被掐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胀红了一张脸,奋力的拍打着白子墨的手臂,想让他松开脖子…… 可白子墨手臂,不动如山。 掐着慕楠煜,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我……”慕楠煜憋的,感觉自己喉管都是疼的,想要被人活生生的掐裂一样,含糊不清的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不过不管他说些什么,也改变不了小命儿捏在白子墨手里的形势。 连咳都咳不出一声来。 此时此刻的白子墨,便像个阎罗一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手一用力,就能了结了慕楠煜。 皇子又如何?在白子墨眼里,慕楠煜就是个屁。 一文不值。 慕楠煜杀与否,不过只在他一念之间罢了。 本来是打算把慕楠煜留给卿卿自己处置。 但现在,他倒有些反悔了,替夫人出气这种事,本该由他这个做夫君的来做的。 “你……放开我……白…子墨…”慕楠煜就像条死鱼一样在白子墨的指缝中挣扎弹动。 那一刻,慕楠煜头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气息那么近。 仿佛掐的他的不是人,而是魔鬼。 这一次,慕楠煜才是真真切切的对白子墨感到惧怕。 一个随时都会要了他命的人,能不怕吗?! 然而,不管慕楠煜怎么挣扎,死神的手,都没有要放开他的架势。 几秒过去了。 渐渐的,慕楠煜挣扎的动作开始变小了,眼睛也在翻着死鱼眼。 只要白子墨轻轻一用力,慕楠煜这条命算是到头了。 “侯爷,你若真杀了他,怕是会惹来麻烦。”就在慕楠煜快要翻白眼晕死过去的时候,突然深厚传来了一道充满玩味的声音。 那声音中,玩味且透着严谨的意味儿,“侯爷何不如饶他一命,杀了他,不过是脏了侯爷的手罢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躲在树后面看了半天好戏的北宫琉。 跟在北宫琉身边的,当然还有霍筱雅。 瞧着白子墨面不改色就要杀了煜王,霍筱雅着实震惊了! 以往她就知道,侯爷冷傲不驯,说句不好听的,还目中无人!可没想到,竟会大胆到这个地步! 煜王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呀! 侯爷居然这么面不改色的要掐死煜王! 霍筱雅实打实的震惊了! 她以为她已经算是够了解侯爷的!哪成想,侯爷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可怕吓人…… 简直目中无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霍筱雅暗暗震惊的在心里‘狠狠的’评价了一番白子墨。 但嘴上,却是一个字没说。 容她先咽下这口震惊再说! 有北宫琉开口就够了! 不过不得不说,北宫琉出来这么一劝解,白子墨手上的力气,确实松下来很多。 也就没有掐死煜王。 不过煜王,恐怕也是半死不活的了! 想要缓口气儿,怕是不容易! “怎么?世子舍得出来了?不躲着看戏了?”白子墨面色幽凉的瞥了一眼看好戏的北宫琉。 都躲在后面看了半天,终于舍得出来了? 他还以为北宫琉舍不得出来呢。 听闻白子墨幽凉的嗓音,北宫琉扯最嘴一笑,“侯爷说笑了……我不过是路过罢了,路过而已!倒是侯爷,这煜王何处得罪了侯爷,竟要侯爷动如此大怒?” 说的那叫一个一本正经的。 正所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就是这样的了! 他会不知道白子墨为何要对慕楠煜不客气吗? 就算不知道,难道猜还猜不到吗? 北宫琉什么时候这么不聪明了? 瞧着明知故问,且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北宫琉,白子墨嘴角勾起个冷魅的弧度,“世子是打算继续路过呢?还是打算留下来看本候杀人灭口呢?” 不是路过麽? 那北宫琉是打算继续路过呢?还是打算留下来看他收拾慕楠煜呢? 第502章:果然喜怒无常啊…… “……”这话说的,北宫琉嘴角一抽。 果然,白子墨就是白子墨。 这话也就只有他白子墨敢说得出口! 居然一本正经的说要杀煜王灭口…… 再看煜王像只蟑螂一样的被白子墨捏在手里,仿佛白子墨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了他的命! 突然的,北宫琉倒有些同情起煜王来了。 惹谁不好,偏偏要惹白子墨。 都说战北侯性情古怪,阴晴不定,又喜怒无常的。 啧啧,其实这都不是传闻。 而是真的! 北宫琉可是比谁都清楚,白子墨就是这么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主! 偏就这煜王不信邪,惹得白子墨下死手。 也是活该呀。 瞧着被白子墨捏在手里吊着的煜王,北宫琉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颇为同情煜王。 而煜王本人,听着白子墨和北宫琉之间的对话,直翻白眼! 也不知是被白子墨掐的,还是气的! 白子墨和北宫琉,竟如此不把他当回事!简直是岂有此理! 可是,此刻他的命尚且都捏在白子墨手里,纵使心中再怎么怒气冲天,煜王也只能像只死蟑螂一样被人踩在脚下! 动弹不得,也不敢动弹。 毕竟小命儿捏在别人手里,能不老实吗?! 偏偏白子墨和北宫琉,还有心情说说笑笑!煜王心里,愤恨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同情完煜王之后,北宫琉又看向白子墨,“侯爷真打算…就这么杀了煜王麽?” 再怎么说,慕楠煜好歹也是皇子呢。 就这么杀了他,白子墨不怕给自己惹麻烦麽? 有什么事,竟让白子墨这么沉不住气? 北宫琉倒有些好奇了,这煜王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白子墨如此较真儿? 以他对白子墨了解,平时像煜王他们,若只是小蹦小跳的,白子墨压根儿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这回白子墨居然较真儿了,可见煜王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破事儿。 至少在白子墨来说,是不可饶恕的事儿。 而且北宫琉猜想,十有八九,定是与裴卿卿有关。 这煜王,难不成又在背后耍什么手段去折腾裴卿卿? 所以惹得白子墨不客气。 想想煜王也真是活该。 惹谁不好,偏偏去惹裴卿卿。 不知道裴卿卿现在是白子墨的心头宝麽? “世子想让本候放了他?”白子墨嗓音低沉,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北宫琉。 他晓得,北宫琉是想劝他放过慕楠煜。 只是他这回,倒真没想放过慕楠煜。 掐着慕楠煜的脖子,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 慕楠煜从头到脚都在挣扎,只可惜,撼动不了白子墨的五指山。 被掐的死死的。 “……”瞧着白子墨不以为然的模样,北宫琉又是一噎。 同时与身边的霍筱雅相视一眼,同样的,霍筱雅亦是嘴角一抽。 那表情,既无语又汗颜! 心想着,侯爷果然喜怒无常啊…… 北宫琉知道,在白子墨眼里,慕楠煜如同一只蝼蚁。 可这好歹是在九龙山,乾帝就在这里,在这儿杀了煜王,怎么想都不是明智之举。 北宫琉眼角微抽的望着白子墨,“本世子倒很好奇,这煜王究竟做了什么?竟让侯爷气糊涂了?” 说话时,北宫琉还以一种‘你是气糊涂了吗?’的眼神看向白子墨。 白子墨,是气糊涂了不成? 竟想在乾帝的眼皮子底下杀了煜王? 除了气糊涂,北宫琉想不到还能怎么说白子墨? 明显就不是明智之举啊! 煜王究竟做了什么?竟让白子墨气的犯糊涂? 北宫琉不是没瞧见,煜王脚下跪着的一个人。 一个一身黑衣的人。 但凡是这身打扮,北宫琉再熟悉不过了。 不用说,定然是煜王的人,算计不成反被白子墨揪住了。 所以才惹得白子墨发脾气吧? 北宫琉的言下之意,便是劝白子墨,不要犯糊涂! 这个时候,不适合杀煜王。 就算真想杀了煜王,好歹也另外挑个时机吧? 这煜王再怎么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啊,死了就算了! 本来乾帝就和侯府不对盘,白子墨又何必给自己惹一身腥呢? 何况,现在裴卿卿和乾帝…… 再过两个时辰,裴卿卿就要跟乾帝成为父女了…… 白子墨这么做,不是要激化侯府和乾帝之间的矛盾吗? 于他,于裴卿卿,于侯府,又有何好处?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北宫琉却也知道,白子墨想杀煜王,十有八九,是想替裴卿卿出口气罢了。 虽说煜王是活该,死了也就死了,可眼下这时机不对。 何不如先饶过煜王? 不是有句话叫秋后算账嘛? 出了九龙山,再算账也不迟啊? 侯爷你说呢? 北宫琉以眼神跟白子墨交流道。 “侯爷动怒,我能理解,可煜王非同常人,侯爷还是手下留情的好,此时天凤内忧外患,前有霍将军之死,后有朔城水患,侯爷乃天凤的顶梁柱,又何必因一个煜王,给自己惹来一身腥呢?” 说这话时,北宫琉的脸色不免正色了很多。 这次是真正的一本正经。 既然从人情上劝不了白子墨,那就从国家大义上劝。 如同北宫琉所说,如今的天凤王朝,虽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可实则内忧外患,若是白子墨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惹麻烦,落人话柄,实在是不值当。 北宫琉劝说白子墨,可谓是苦口婆心! 本来这不关他的事,甚至他作为神昭世子,被困天凤为质,按理说,天凤内乱,与他无甚干系。 甚至乐见其成还来不及呢。 又何必多此一言呢? 若不是因为对方是白子墨,他又怎会多此一言? 北宫琉知道,白子墨是这天凤王朝的守护神,他不会不顾及大义。 这个时候如果杀了煜王,无疑会落人口实,但凡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岂不是会动摇战北侯府的威望吗? 在军中,白子墨可是一呼百应的存在。 若因一个慕楠煜,损了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值得不值得? 果然,北宫琉提及国家大义,内忧外患,白子墨犹疑了一下。 他大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煜王,可煜王终归是煜王,杀了煜王,必会再次震惊朝廷。 再者,没了慕楠煜,岂不是为慕玄凌铺了路? 平白便宜了慕玄凌。 第503章:扔江水里去了 没了煜王,慕玄凌就真是再无竞争对手,太子位,甚至是皇位都唾手可得。 虽说白子墨只是个外臣,但太子位,甚至是将来皇位的人选,不管是慕玄凌,还是慕楠煜,都不是最好的人选。 这天凤王朝的将来,堪忧啊。 “咳咳……松开…松开……白子墨你给本王松开!”许是因为白子墨的手劲儿小了,给了煜王喘口气的机会,狠狠的敲打着白子墨的手,叫他松开! 简直是岂有此理! 在白子墨眼里,他堂堂煜王,竟如同一只蝼蚁般! 想想慕楠煜就要气的冒烟! 但奈何,自己脖子还捏在白子墨手中! 男人冷冷的扫了一眼慕楠煜,冷峻的眉眼间满是嫌弃,虽然脏了他的手,但若不是北宫琉劝他,他今日铁定要了煜王的狗命。 “今日就当给煜王个警告,今后若再让本候发现你对本候夫人不利,煜王的命,本候自会来取。” 话音一落,男人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大手一扬,慕楠煜就像块麻布袋一样,直直的被丢了出去。 ‘扑通’一声,江水上溅起一阵巨大的水花…… “……” “……” 北宫琉同霍筱雅,齐刷刷的再次嘴角一抽。 颇有一股无语凝结的表情看着白子墨…… 他居然,把煜王扔到江里去了…… 只见煜王,正在江水里扑腾着…… 瞬间变成了一只落水狗……断断续续的还能听见煜王喊“救命……”的声音。 果然,白子墨才是最喜怒无常的主! “侯爷果然喜怒无常…”不仅心里是这么说的,北宫琉嘴上还说了出来! 要论喜怒无常,白子墨认第二,怕是没人敢认第一。 把煜王扔江里这事儿,恐怕也就只有白子墨做的出来。 白子墨目无波澜的睨了一眼北宫琉,北宫琉立马就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那个……”北宫琉闭嘴之后,霍筱雅又尝试着开口道,“侯爷……不知煜王哪儿得罪了侯爷?竟让侯爷……”这么生气? 都把人扔到江水里去了! 乖乖,平时谁敢把煜王扔到水里去啊! 还掐着煜王的脖子,扬言说要杀了煜王…… 除了侯爷,绝对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不,应该说,找不到第二个像侯爷这般‘光明正大’的人了! 光明正大的说要杀了煜王,还把煜王扔江里…… 她也挺好奇的,煜王究竟是哪儿得罪侯爷了?! 竟让侯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霍筱雅虽不敢说百分百的了解白子墨这个人。 但是,多少还算是了解的! 她认识侯爷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侯爷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好家伙! 煜王该不会是惹了卿卿吧?! 霍筱雅突然想到,白子墨发这么大的脾气,不会是因为煜王对裴卿卿做了些什么事儿吧?! 顿时,霍筱雅原本看好戏的脸色也变成了担心。 然而,白子墨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霍筱雅,并未与她解释。 只一眼,霍筱雅便明白了。 再然后,同北宫琉一样,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再之后,白子墨看都没看在江水里扑腾的慕楠煜一眼,转个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主子走了,作为护卫的玖月自然要跟上。 只是,当玖月要走的时候,突然被北宫琉拦了一下。 北宫琉意味不明的挑眉瞧着玖月,“侯爷今儿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霍筱雅也以同款询问的眼神儿看着玖月。 玖月一直跟在侯爷身边,他一定知道侯爷是怎么了?! 玖月闻言默然了一下,看了看自家侯爷走远的背影,方才开口道,“这煜王,派人去洗尘殿捣乱,企图祸乱夫人的名声,所以侯爷才……”发脾气的! 玖月未说完的话,可以说是很明白了。 不过,玖月或许不知,他所说的,只是白子墨发脾气的原因其一。 还有其二,白子墨是因裴卿卿认祖归宗一事,心里多少有些不畅快。 而煜王,偏就好死不死的犯到了他手上。 所以,我们的煜王殿下,便就有幸成了一次白子墨的出气筒 听了玖月这么说,北宫琉和霍筱雅当即就变了脸色。 尤其是霍筱雅,脸上明显就写着两个字,生气! 蹭的一下,往后面望了一眼,慕楠煜还在水里扑腾着呢! “这个煜王!竟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简直是岂有此理!侯爷只是将他扔到水里,真是便宜他了!” 霍筱雅说的,那叫一个愤愤不平。 如果说刚才,她同北宫琉一样,觉得还有些些同情煜王呢! 那么现在,她只觉得白子墨将煜王丢到江里,真是便宜了煜王! 竟然想坏了卿卿的名声,简直是可恶! 就算玖月没有明说煜王想干些什么,但洗尘殿是什么地方?霍筱雅又岂会不知! 洗尘殿,便是今日裴卿卿要沐浴更衣,再祭祖,认祖归宗的地方! 煜王派人去洗尘殿作乱,意欲何为,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岂有此理,卑鄙无耻! 然后,霍筱雅像是这才注意到,她们面前,还跪着一个人。 就是那只被玖月揪来的臭虫,啊不,是黑衣人。 霍筱雅分分钟便晓得了,这个人,就是煜王派去洗尘殿作乱的人吧?! 然后,还不等玖月和北宫琉反应过来,霍筱雅便一个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那黑衣猥琐男的衣领,“既然你跟你主子一样下流无耻,那就跟你主子一起去水里好好洗个干净吧!” 说完,也不知霍筱雅哪来的力气,或许是这段日子练武有进步,一脚就把那黑衣猥琐男踹到了水里去! 瞬间就和煜王一样,在水里扑腾着。 就像两条落水狗一般。 不仅如此,霍筱雅还双手叉腰,颇有一股气势汹汹的架势,朝着水里感道,“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卿卿,本小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哼!” “……” “……” 霍筱雅如此……彪悍的一举,顿时就让北宫琉同玖月嘴角抽了一抽! 看着霍筱雅的眼神儿,都楞了一楞,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一句,可真够彪悍的! 第504章:就这样死了,也好 不过北宫琉的嘴角,却是上扬着的,“你倒是会为裴卿卿出气。” 她倒是很关心裴卿卿,这都要想着给裴卿卿出气。 霍筱雅闻言,下巴一仰,“那当然!谁敢欺负卿卿,就是跟我霍筱雅过不去!” 就让煜王他们那对下流无耻的主仆好好的在水里洗个干净吧! 最后,霍筱雅冷哼一声,便走了。 懒得管水里扑腾的两只落水狗! 霍筱雅都走了,北宫琉难道还会去救慕楠煜吗? 当然不会。 就像是没瞧见后面江水里还有两个人在呼救一样,拍着玖月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就往回走,边走还边唠嗑道,“玖月,你再跟我说说,侯爷是怎么生气的?难得见侯爷生一回气呀?” “……”玖月默然,不想搭理北宫琉…… 与此同时,后宫之中。 九龙山即便是行宫,也是有后宫的。 譬如许皇后,和一些同行的妃嫔,便是住在后宫里。 此刻许皇后正悉心安慰着慕溪凤。 从把慕溪凤带回来之后,就没见慕溪凤再说一句话。 沉默的像个聋哑人一样。 别人跟她说话,她也好像听不见。 只自己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角落里。 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绝望,死寂一般的绝望。 许皇后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凤儿…我的凤儿……你这样叫母后心好疼呀,你放心,那畜生已经被你父皇下了大狱,母后一定叫他生不如死,为我的凤儿出口恶气!” 许皇后抱着了无生趣的慕溪凤,都不知道是第几次红了眼眶。 至于许皇后口中的畜生,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除了裴正浩,还能有谁。 可是如今,即便是将裴正浩千刀万剐又如何?也挽不回慕溪凤受到的伤害…… 换不回她的清白之身…… 她已经,不再清白了。 她身上……好脏……她怎么洗,都洗不掉裴正浩在她身上留下的味道…… 好脏。 不行,她好脏,她要沐浴……她要洗干净…… 慕溪凤像是发疯一样的推开许皇后,滚下床,光着赤脚往寝殿里的浴池跑去。 扑通一声,慕溪凤一头就跳进了浴池里,让温水淹没自己的整个身体,沉在水底下,仿佛只有这样,她才闻不到自己身上那恶心的味道…… 慕溪凤的动作太快,许皇后都被她推到地上去了。 等许皇后爬起来的时候,慕溪凤已经跳进浴池里了…… 吓的许皇后连忙就追了上去,趴在浴池边上往下看,“凤儿……快出来!凤儿……听话,快出来…你别吓母后……” 许皇后的声音都在打颤,她伸出手,想把慕溪凤拉起来。 但慕溪凤却不肯,不肯出来。 浴池里,分不清是沐浴的水,还是慕溪凤的泪…… 慕溪凤不理她,许皇后就更着急了,声音哽咽道,“凤儿……你可不能做傻事啊……你若出了什么事,叫母后该怎么办呀……快出来,水里会把你闷坏的……凤儿…” 可许皇后又不敢叫人来帮忙,慕溪凤从带回来之后,就受不得任何刺激,见不得任何人,否则,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伤害到自己的事情来。 慕溪凤像是没听见许皇后的哭喊一样,沉在水里,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她想,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好。 “皇后娘娘……”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宫婢。 那宫婢似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进门之后便是连头都不敢抬。 但,有句话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溪凤公主被裴家二公子污的事……已经悄无声息的都传开了…… 宫婢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触皇后娘娘和溪凤公主的霉头。 “谁让你进来的?!”许皇后扭头就是一声训斥! 她的凤儿此刻见不得外人!这奴婢竟还来刺激她的凤儿! 纵使许皇后眼中含着泪,却也遮盖不住她看那宫婢时的冷凉。 若是她的凤儿在水里有个好歹,她就剐了这奴婢的皮! 许皇后发怒,顿时就吓跪了那宫婢,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皇后娘娘恕罪……是,是丞相大人来了……说要见皇后娘娘……奴婢说了,皇后娘娘此刻不见客,可丞相大人不肯走,非说…非说要见皇后娘娘,否则…否则丞相大人便一直等在外头…” 作为宫婢,哪会分不清自己伺候的主子,何时高兴?何时不高兴? 可是,来拜见的,是丞相大人。 那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奴婢能打发得了的呀! 宫婢心中万分惶恐,且欲哭无泪。 这丞相大人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丞相要见皇后娘娘,她哪敢不来禀报啊! 一边是皇后娘娘,一边是丞相,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主! 一听说自己的哥哥来了,许皇后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下,只是脸色依旧难看的很。 心想着,这个时候,哥哥怎么来了? 再过俩时辰,就该随陛下一同祭祖了,怎么哥哥这个时候跑来找她? 许皇后想着,又看了看沉在水里不愿意出来的慕溪凤,两边都是自己的至亲,许皇后心中有数,哥哥这个时候跑来找她,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最后,许皇后咬了咬牙,“本宫知道了。” 然后,就从浴池边上站了起来,睨了一眼那宫婢道,“你在这儿好好守着公主,若公主出了点什么岔子,当心你的脑袋!” 一下子就又吓的那宫婢一哆嗦,畏畏缩缩的低着头,“奴婢遵命……” 随后,许皇后疼惜的目光扫过一眼浴池下面,忍着心痛先去见丞相。 也就是许皇后的哥哥,许翰林。 而留下来的宫婢,许皇后走了之后,都快哭出来了! “公主……”宫婢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没人回答她。 期盼的望着浴池下面,祈祷着慕溪凤快从里面出来吧! 要是憋出点什么好歹来,或是憋坏了公主,她可就没命了! 宫婢也是在浴池边上急的跳脚,真想下去把慕溪凤捞上来! 但她又没那么胆子…… 而许皇后也来到了前殿,许翰林正等在这里。 只见许翰林来回的不停踱步,老脸凝重,眉头紧皱,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第505章:不想管这些破事! 一见许皇后出来,许翰林立马就迎了上来,“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许皇后脸色不佳,神情不佳,心情更是不佳,整个人都像是没什么精神,瞧着很是疲累,面带倦容。 往皇后凤椅上一坐,有些叹气,“哥哥免礼吧。” “谢皇后娘娘。”许翰林也没客气,毕竟是自家妹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哥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许皇后一眼就看出,许翰林来找她,必然有事。 否则这个时间点,许翰林也应该在准备着的祭祖的事情才对。 倒是出了什么事?竟让许翰林这般急匆匆的跑来找她? “皇后娘娘,出大事了!”不需要许皇后费心去猜,许翰林直接就说出了口,而且还很是激动,“我们许家……完了!” 说到最后,甚至还能从许翰林的语气中听到哭腔。 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听到他说许家完了!许皇后诧异了一下,“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让哥哥如此慌乱?” 说是慌乱一点都不为过。 许翰林那张老脸上,可不就是慌乱的很。 就差眼泪都飙出来了。 “娘娘……朔城发生水患一事,娘娘可知晓?”许翰林红着老眼问。 “你说什么?”哪知,许皇后闻言惊讶了一下,“朔城发生了水患?为何本宫未曾听说过?” 朔城发了水患?怎么她没听说过? 不过,许皇后当即也想到了许翰林跑来找她的原因了。 因为朔城水患。 许家的根基,都在朔城。 朔城若果真发生了水患,想必许家损失一定不轻…… 然而,许皇后只猜对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没猜到。 “朔城郡守递上来的折子,这两日才呈到陛下手中,想必是陛下暂且未提及此事,所以娘娘才不得而知……可我们许家,却遭了殃!这些年在朔城培养下的根基,都毁了!” 说着说着,许翰林就真要老泪纵横了。 没了朔城的根基,许家就没了坚固的后盾。 让许翰林如何能不急不气,不痛心呀! 可许皇后却听的直皱眉,原本脸色就不太好,这会儿许皇后头疼的更加厉害了,“哥哥,往年朔城也不是没发生过水患,我们许家虽有些损失,却也不至于严重,即便真有水患,哥哥吩咐下去,让他们如往年一般避难不就是了,何至于都毁了?!” 本来慕溪凤出事,就够让许皇后头疼的了。 现在许翰林又跑来告诉她,许家在朔城的根基毁了? 说实话,许皇后现在是真不想管这些破事! 她也没心情管。 她现在只想陪在她的女儿身边,至于其他的,她实在是没那心力。 许皇后面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疲累来。 瞧着,面容颇为憔悴。 朔城水患那事儿,说大了,那是国家大事,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难道她这哥哥不懂吗? 往小了说,她虽是许家人,但首先她还是皇后! 许家的一切,不都是她这哥哥在一手经营的麽? 出了这种天灾人祸,来找她又有什么用呢? 她也没能力和天斗啊。 要说许翰林现在,怕是因痛心极了,只顾着抹自己眼角的老泪,是以并未注意到许皇后的脸色。 许皇后明显就是不想多管闲事! “若只是如往年般的水患,何至于毁于一旦,可此次朔城的水患,来的太过蹊跷,且毫无征兆!”许翰林老气叹息的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啊,此次水患之前,我们许家的产业,便被人大肆打压!损失惨重!再加上这一场毫无征兆的水患……” 许翰林说着微微一顿,没说完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之前他便收到从朔城传回的消息,说是有人大肆打压许家的产业,使得许家损失惨重! 再加上一场毫无征兆的水患……许家在朔城的根基,便毁于一旦了! 其实许翰林不想承认,许家到此,怕是再难维系往日的光荣。 他的一儿一女,都没什么好结果…… 当初本以为女儿嫁入凌王府,当凌王妃,能延续许家的光荣。 可谁知道,大婚第二日,他的女儿许诗琪,便因先帝的陪葬品被盗,而触怒陛下。 与他那侄儿凌王,成亲不过一日,便被太后废黜了凌王妃的头衔,罚去了寺庙修行赎罪…… 儿子许泽,被裴卿卿所伤,落下了终身恢复不了的残疾…… 手指断了,眼睛也瞎了一只…… 许翰林如何不知,许家,只怕是后继无人了…… 说起这茬,其实许翰林心里,对他这个皇后妹妹,还是有些隔阂的。 当初许诗琪与凌王成婚,又被太后迁怒,莫说求情,凌王连为他女儿多说半句话都没有! 其实打从许诗琪和凌王的婚事告吹之后,许翰林就再也没来见过许皇后了。 明显就与许皇后要疏远了很多。 毕竟是凌王负了他的女儿!也辜负了他这个舅舅,及老丈人的厚望! 今日若非是发生这种关乎许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许翰林也不会来找许皇后,想找她帮忙。 倒是许皇后,听闻许翰林所言,又瞧着许翰林脸上,流露出丝丝愤恨的表情,一双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了。 “依哥哥所言,可知是何人在背后打压许家?”这些个糟心事,其实许皇后现在实在是没心情听。 可毕竟她也是许家人,出自许家。 若是不闻不问,未免太过刻薄无情了些。 简单来说,就是许皇后还没打算跟她这个哥哥彻底撕破脸。 不过话说回来,以许家在朔城的根基,竟会被人打压? 这怎么可能? 是什么人?能大肆打压许家? 在朔城,许家便是地头蛇的存在。 一般人谁能撼动得了许家? 说到这茬,许翰林的眼神儿明显就变了。 老眼中多了一股狠辣,说话都咬着牙,“能动摇许家根本的,只可能是一个人!也只有他,能撼动许家的产业!” 说起这个“他”的时候,许翰林明显气的牙齿发抖。 可谓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人来。 也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他” 第506章: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听许翰林这么说,许皇后一时间倒糊涂了,“哥哥说的是何人?” 或者说,许皇后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因为她此刻更担心的,不是许家如何,而是她的女儿慕溪凤怎么样了?! 要不是看在许翰林是她哥哥的份儿上,她早走了! 啊不,是连见都不会见! 许翰林眼神儿一狠,一字一顿的咬牙吐出两个字,“竹颜!” 只有天下第一商贾,富甲天下的竹颜,才有这个本事,能打压得了许家的产业! 在水患之前,许翰林便收到了朔城的来信,说打压他们的人,基本确信是竹颜无疑! 可来不及逮到实证,朔城就发了水患,将一切都冲了个干净! 听闻竹颜的名字的时候,许皇后愣了一下。 她倒是差点忘了还有竹颜这个人。 或者说,在许皇后眼里,竹颜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就算竹颜再怎么有钱,也不过是一介商贾罢了! 商贾,便是最低等的。 连个芝麻绿豆的小官都算不上。 要不是竹颜有几个钱,谁认得他竹颜是谁啊? 许皇后如是想道。 “哥哥可是何处得罪了那竹颜?”想着,许皇后便又随口一问道。 很随意的开口一问。 她想,若不是她这哥哥何处得罪了竹颜,想必竹颜也不会对许家穷追猛打的! 她这哥哥,是哪儿得罪竹颜了? 而且怕是还得罪的不轻。 否则人家竹颜,又怎会下狠手对付许家? 自古,向来都是民不与官斗的道理,竹颜作为商人,不会不知道。 所以定是许家何处开罪了那竹颜,竹颜才会不惜得罪丞相府,甚至是她这个皇后,也要针对许家。 说到这儿,许翰林就更生气了,“皇后娘娘,我许家,从未得罪过那竹颜!可不知为何,谁知他竹颜,偏就与我许家过不去!” 说的那叫一个愤愤不平! 且不论他贵为丞相,许翰林自问,以往他对竹颜,也算多有照拂,可从未仗着丞相的官职,找过竹颜的麻烦! 可谁知,竹颜这回竟这般针对他许家! 害得他许家根基尽毁! 想想,许翰林就忍不住又气又恨! 可许皇后,却不甚赞同许翰林所言,她反驳道,“若许家未曾得罪竹颜,竹颜又怎会这般针对许家?只怕哥哥连何时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不得不说,许皇后这两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许翰林,的确是连什么时候得罪了竹颜都不知道。 因为准确的说,得罪竹颜的,并非是许翰林。 而是他那女儿许诗琪。 总归都是许家人,也就无需分彼此了。 在许皇后看来,竹颜是个商人,同时也是个聪明人,就连陛下,都授予竹颜‘第一皇商’的头衔。 如此一个聪明人,若不是许家得罪了他,他哪会这般跟许家过不去? 不过,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别说许家的产业了,只怕水患侵袭之下,连朔城都难保了! 现在讨论竹颜又有什么用呢? 该毁的,不该毁的,不是都毁在朔城了吗? 可是许翰林生气啊!尤其是听着许皇后的意思,是在替竹颜说话麽? 许翰林的老脸,顿时就拉了下来,“皇后娘娘此言何意?若许家垮了,对皇后娘娘又有何好处?!” 这话说的没毛病。 如果许家垮了,对许皇后来说,的确是没什么好处。 可是这人呐,要是遇上个心情不好的时候,没心情多管闲事的时候,她就是不想管! 许皇后此刻便是如此。 她都不知道她女儿是不是还泡在水里?!万一闷出个好坏来可怎么办?! 哪还有心情听许翰林在这儿抱怨啊! 事已至此,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能解决朔城的水患吗? 能挽回许家的根基吗? 不能! 所以,她这哥哥,与其在她这儿来想法子,倒不如想想怎么办陛下处理好这次的水患之灾。 也好图谋东山再起才是! “哥哥,你与其在这里跟本宫浪费时间,倒不如想想,如何为陛下分忧,朔城既发生了水患,想必陛下定然忧心忡忡……” 许皇后说的意味深长,说着就从凤椅上下来了,显然是没耐心继续跟许翰林在这儿耗着。 “再者,祭祀先帝的时辰快到了,哥哥也该回去准备准备才是,莫叫人抓住什么话柄才好,至于朔城的事儿,如今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徐徐图之,来日方长。” 许皇后劝的也十分走心,但其实,就是想早点赶许翰林走罢了! 她越想越不放心慕溪凤,着急想回去看看慕溪凤。 至于许家被毁的根基,既已被毁,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不是吗? 索性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令许家东山再起才是正理。 徐徐图之,来日方长。 只要她一天还是皇后,她便不会忘记,自己是从许家出来的人。 对许家,她自然是能帮就帮。 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她的事儿了。 该怎么做,就看她这哥哥自己的了。 而且,这眼看就快要到祭祖的时辰了,还是该早些回去准备准备才是。 如果说许翰林还听不出许皇后话中的送客之意,那他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官。 若说许翰林心中没有气,那是假的。 可有气又如何呢?他也不能把许皇后怎么样啊! 最后,不也是只能忍着心中的火气,极其不悦的口气道,“既然皇后娘娘这么说,老臣就先告退了!” 说罢,许翰林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一甩衣袖,就走了… 很明显,许翰林是生气了。 气许皇后这般不在意! 她就像是忘记了,自己也是许家人一样! 居然连话都没听他说两句,三言两语的就打发了他! 其实许翰林还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啊! 他来,是想来先皇后帮忙啊! 不是让她打发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 越想,许翰林就越觉得气不过。 出了皇后寝宫的大门,许翰林还不忘顿步回头,气森森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宫殿,还是冷哼的衣袖一甩,才走了! 经此一事,许皇后同许家,准确的说,是同许翰林的关系,算是僵的差不多了。 而就在许皇后出来见许翰林不久,慕玄凌就去找慕溪凤去了。 第507章:可是她怕脏啊…… 当然,他也是听说了裴正浩干的龌龊事!才去看看慕溪凤的。 再怎么说,慕溪凤也是和他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相比起其他的‘兄弟姐妹’,慕玄凌同慕溪凤之间的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毕竟是亲兄妹。 公主……奴婢求您了!您快上来吧…公主……” 慕玄凌刚到慕溪凤门口的时候,便听见里面有哭喊的声音。 砰的一脚,慕玄凌就踹开了慕溪凤的房门。 踹门的声音,顿时就吓的那守在浴池边上的宫婢一跳。 瞧见进来的是凌王,那宫婢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急忙恳求道,“殿下!您快救救公主吧……” 再不把公主捞上来,只怕公主就真要没命了…… 慕溪凤就沉在浴池水底,闭着眼睛,仿佛已经死过去了一样。 慕玄凌一眼就看了水里面的慕溪凤,当即狠狠的一皱眉,心中骂道,她还真是不要命了! 然后二话不说,动作迅速的跳进了浴池里面,一把,将慕溪凤捞了起来。 只是慕溪凤已经呛了水,晕死过去了。 “还楞在这里干什么!宣太医!”慕玄凌浑身湿哒哒的将慕溪凤从浴池里抱了起来,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哭兮兮的婢女。 那宫婢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是…是,奴婢这就去!” 然后麻溜的跑去请太医去了! 慕玄凌也将晕死过去的慕溪凤安置在了木榻上。 头一次,慕玄凌因为所谓的兄妹之情而皱起了眉头。 亦是头一次,心中为兄妹之情感到担心。 他担心慕溪凤万一有个好歹…… 此刻,慕玄凌才像是个哥哥一般,守着慕溪凤。 只是这样的慕玄凌,无人看到罢了。 安置好慕溪凤之后,慕玄凌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顿时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呼吸微弱,慕溪凤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等不及太医了。 于是慕玄凌又是二话没说,将慕溪凤扶了起来,自己则坐在她的身后,支撑着她的身体。 同时掌心有内力运转,轻轻敷在慕溪凤的后背。 一掌,就叫慕溪凤吐出了一大口的水来…… 慕玄凌这才收回了手,撤回了内力,慕溪凤的气息,比刚才强了点。 然后又重新把慕溪凤放回了木榻上,让她躺着。 没过一会儿,慕溪凤紧闭的眼皮子来回晃动了一下,湿漉漉的睫毛轻轻颤动。 片刻钟,慕溪凤便醒了过来。 只是慕溪凤从前那双不可一世的眼睛里,再也不见从前的光亮了。 仿佛一支熄灭的烛火,黯淡无光。 而且还没有了生机。 慕溪凤,是自己不想活了…… 看着这样了无生气的慕溪凤,不知为何,慕玄凌很是看不过眼,冷着脸道,“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个不曾爱过你的男人,你竟连命都不要了,慕溪凤,你莫不是把脑子泡坏了?!” 虽然慕溪凤时常跟他这个皇兄说话针锋相对,但他心底,其实一直都是把慕溪凤看做自己亲妹妹的。 也不对,不应该这么说。 应该说,慕溪凤本就是他的亲妹妹。 只是自古以来,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生在帝王家,手足之情,兄妹之情,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所以以往,他对慕溪凤,倒也没什么好态度,好脸色。 可他心里,终究是把慕溪凤当做妹妹的。 此刻慕玄凌,可以说是劈头盖脸的就朝慕溪凤骂了下来! 为了一个裴少枫,连命都不要了,值得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慕溪凤想寻死,无非不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裴少枫了。 可慕溪凤,虽然睁着眼睛,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没听见慕玄凌的冷言冷语一样。 用一句话,很适合用来形容现在的慕溪凤。 那便是,行尸走肉。 慕溪凤现在,就像是个行尸走肉的人…… 可是眼角,却有泪流出。 慕溪凤仿佛丢了三魂七魄一般,默默地流眼泪。 慕玄凌如何能理解她的痛苦和绝望? 毁了,一切都毁了…… 慕玄凌说,为了一个男人,还请不曾爱过她的男人,连命都不要了。 是啊,为了裴少枫,她甚至不怕死。 可是她怕脏啊。 现在的她,这么脏……怎么能配得上裴少枫? 裴少枫一定不会要她了。 越想,慕溪凤眼角的清泪就更多了。 其实慕溪凤心底里何尝不明白,从一开始,裴少枫就没有说要娶她。 是她自己,一厢情愿,非要赖着裴少枫,让他娶她。 可如今,她变得这么脏,还怎么嫁给裴少枫? 慕溪凤就这么流着泪,也不说话,说是面如死灰都不为过。 瞧着慕溪凤没反应,慕溪凤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若是换做本王,谁若害我,我便将其碎尸万段,你是公主,拥有绝对的权利,大可将那裴正浩剥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冷言冷语中,倒也不难听出慕玄凌对慕溪凤的劝慰。 事已至此,作践自己的命又有何用? 若换做是他,谁敢害他,他便叫那人不得好死! 就像他说的,慕溪凤是公主,拥有绝对的权利,就算是要亲手剐了裴正浩,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痛恨,那就去亲手剐了裴正浩! 慕玄凌,这是在给慕溪凤支招呢。 当然,也是在劝慰慕溪凤。 至于裴少枫,他一早就跟她说过,不要抱太大希望,否则最后受伤的,指不定就会是她自己。 果然,一语成箴。 还真应验了慕玄凌曾经说过的,慕溪凤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如今,想嫁裴少枫的心愿,只怕是如梦幻泡影。 裴少枫又如何肯娶一个被自己亲弟玷污了清白的女子。 莫说慕溪凤了,就连慕玄凌,此刻都想剐了裴正浩那个畜生! 不可否认,慕玄凌此言,启到了些作用。 至少让慕溪凤有了些反应,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一点点的被狠厉覆盖,浮现出狠辣的冷光。 慕玄凌说的不错,就算她要死,也要在死之前,亲手剐了裴正浩! 可慕溪凤还是没开口说话,慕玄凌看着也实在是糟心,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丝还在滴水,“你若还想死,本王绝不再救你,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第508章:是否与你有关? 说罢,慕玄凌冷着脸,不等慕溪凤回话,甩着湿哒哒的衣袖就走了。 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说。 至于裴正浩,已经被关在大牢里,跑不掉。 如果慕溪凤自己不去,那就由他这个做皇兄的,替她去剐了裴正浩! 只是慕玄凌刚走出房门的时候,就碰上了匆匆赶回来的许皇后。 瞧见慕玄凌浑身湿透,许皇后连忙关问道,“凌王,你这是怎么了?” “母后…”对许皇后,慕玄凌还是很恭敬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娘,“母后不必担心,儿臣没事,只是方才将皇妹从水里捞出来,湿了衣袍罢了,不碍事。” 听闻慕玄凌说把慕溪凤从水里捞出来,许皇后更是心头一紧,“你妹妹她可还好?” 说到这里,许皇后便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纵使她贵为皇后又如何?却也阻止不了自己的孩子受此伤害。 眼看许皇后就要流下泪来,慕玄凌体贴的握了握许皇后的手,安抚道,“母后放心,皇妹并无大碍,儿臣也劝过她了,想来皇妹不会再做傻事了。” 他慕玄凌的妹妹,就不该是懦弱无能之辈! 谁若砍她一刀,她便该加倍还回去才是。 裴正浩没死之前,想必慕溪凤不会再做傻事了。 听闻慕玄凌这么说,许皇后心头才算是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天底下有哪个当娘的不疼爱自己的儿女?许皇后也不例外,她反握着慕玄凌的手,手指微凉还有些颤抖,哭腔道,“都怪母后,没能保护好你妹妹,才让她……” 受此伤害。 “母后,此事怪不得母后,母后无需太过自责。”在许皇后面前,慕玄凌倒也是个孝顺的,他安抚许皇后道,“是那裴正浩狼子野心!怪不得母后,也怪皇妹自己,轻信旁人,儿臣早就同她说过,裴家不是什么好人,偏她不听儿臣的,如今也算是让她看清了人心丑恶,母后莫要太过自责了…” 这也就是他妹妹,要是换了别人,他都要说一句,咎由自取! 他不是没有提醒过慕溪凤,不要对那裴少枫心存幻想,也不要太把裴家当回事。 可她偏不听。 如今出了这种事,又能怪得了谁? 都是自己种的恶因,才结出今日的恶果。 慕玄凌叹息之余,却也有些恼火。 若慕溪凤当初听他一句劝,哪会有今日之祸? 然而,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 慕玄凌又如何知道,就算当初慕溪凤听他的劝,就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想要害她的人,总会找机会害她的。 慕玄凌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无疑只会让许皇后更加伤心痛心,也更加生气,含泪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光,“本宫一定不会放过那裴正浩的!” 但是在此之前,先要确认慕溪凤真的没事才行。 只有慕溪凤冷静下来了,她这个做母后的才能安心。 自己儿子说的对啊,人心丑恶,裴家!死不足惜! 经此一事之后,想必裴家不会再有恩宠了。 一朝打回原形,往后她绝不会放过裴家! 瞧着自家母后的冷脸,慕玄凌犹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母后可知,皇妹倾心于裴少枫?” “你说什么?”许皇后愣了一下。 单从许皇后的反应,明显就是不清楚这茬事。 她的女儿倾心谁? 裴少枫? 就是裴家那个裴少枫?! 许皇后颇有几分不敢置信的眼色瞧着自己儿子。 “看来母后并不知晓此事…”慕玄凌叹了口气,“此前皇妹很是高兴的同儿臣说,待那裴少枫回京,便求父皇为她和裴少枫赐婚……儿臣本不甚看好皇妹的心思,可谁知………” 慕玄凌没说完的话很明显。 谁知,慕溪凤竟会遭了裴正浩的觊觎…… 如今,注定与裴少枫无缘了。 可许皇后一听,立马就气不打一出来,“可恶!实在是可恶!竟还是此事?裴家竟敢如此算计公主!实在是罪该万死!” 说是气的发抖都不为过。 许皇后此刻,可不就是在气的发抖吗?! 在她看来,一定是裴少枫引诱她女儿的! 否则,她女儿岂会看上那裴少枫? 然而,许皇后这次想错了。 还真不是裴少枫引诱的慕溪凤。 是她的女儿喜欢上的裴少枫…… “母后息怒,事已至此,母后即便再生气,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好好开导皇妹才最要紧。”慕玄凌很是孝顺的安抚着许皇后。 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益。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好好照顾慕溪凤,开导慕溪凤想开点…… 不得不说,慕玄凌所言有理,倒也安抚了许皇后。 再看慕玄凌身上,也都湿透了,许皇后便拍拍他的手背,面容慈爱道,“本宫心里有数,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吧,莫要着凉了才好。” 毕竟这天,也凉了。 冬月寒凉,莫要着凉了才好。 “是,儿臣就先回去了。”然后,慕玄凌转身就要走。 “等等!” 哪知,在慕玄凌转个背的时候,许皇后又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慕玄凌闻声回头,“母后还有什么事儿吗?” 许皇后若有所思的盯着慕玄凌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犹疑着开口,“朔城发生了水患,此事你可知晓?” 话中,隐有几分试探的意味儿。 似乎没料到许皇后会问这个,慕玄凌眉头轻挑,默然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儿臣知道。” 打从父皇收到朔城水患的折子的时候,他就知晓了此事。 只是,父皇没提此事,他便也就当做不知道。 其实慕玄凌并非不知道他那个父皇是怎么想的? 无非是想等今日祭祖之后,再做处置。 倒是没想到,母后会突然问及此事? 按理说,父皇既将此事压了下来,那便不应该传到后宫里才是。 母后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凌王,你老实跟母后说,朔城的水患,是否与你有关?” 换言之,朔城的水患,是否是你所为? 就在慕玄凌暗自猜想的时候,就又听见了许皇后的问声。 慕玄凌又不傻,岂会听不出自家母后的言外之音? 母后是想问他,朔城的水患,是不是他做的? 第509章:能少穿两件吗? 慕玄凌知道,此次朔城水患,许家损失惨重。 所以母后才会有此一问呢吧? 如此看来,朔城水患的消息,想必是他那舅舅传到母后耳朵里的吧? 分分钟,慕玄凌便猜到了个大概。 面无波澜的开口道,“此事,与儿臣无关。” 不是他做的。 不过他倒也一样好奇,会是谁在背后动手脚? 慕玄凌不傻,按理来说,这个时节,并不是会洪水泛滥的时节,何况朔城的堤坝,都是新修不久的。 而且他没忘记,修葺朔城堤坝的,是慕楠煜。 啧啧,这才不过两三年的时候,一场洪水,堤坝便塌了。 呵,他倒真想看看,慕楠煜此刻是个什么脸色? 然而……慕玄凌不知道的是,慕楠煜此刻……好不容易刚从江水里爬起来……比落水狗还要狼狈三分! 朔城决堤一事,虽不是慕玄凌所为,但这事,对他来说,却不失为一件好事。 都不需要他打压,慕楠煜自己就没法跟父皇交代。 想着,慕玄凌嘴角露出个冷然的笑意。 瞧着自己儿子的模样,许皇后倒也没怀疑他说假话。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 她的儿子,她了解。 纵使她们母子和许家有些小隔阂,但她儿子,是不会去捣毁许家的根基的。 所以慕玄凌说不是他做的,许皇后信他。 “母后若没有别的事,儿臣就先告退了。”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然后慕玄凌行了个礼之后,就走了。 许皇后也没再留他,转身便进屋看慕溪凤去了。 …… 与此同时,裴卿卿也在一二三四个宫婢的伺候下,完成了沐浴更衣的流程。 这要不是知道帝庙祭祖的重要性,她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搞这么多人来伺候她,反倒伺候得她难受。 不就是沐浴更衣吗?!搞得这么隆重,这几个宫婢,就差搓掉她身上一层皮了! 足足让她沐浴了三遍才算完! 搞得像是她身上多脏似的。 裴卿卿已经不止一次的翻白眼了。 这可不是她想象中的沐浴更衣。 沐浴之后,就是更衣。 一点都不夸张,四个宫婢给她更衣…… 前后左右各站一个,四双手在她身上来回的折腾。 裴卿卿无奈的面无表情。 “那个……我们能少穿两件吗?”就在宫婢还要往她身上套衣服的时候,裴卿卿拒绝了一下。 这都是第五件了吧?! 还往她身上穿呢?! 别说嘴角了,裴卿卿连眼角都是抽的。 虽说现在天气是凉了下来,但也不至于给她穿这么多吧?! 一件加一件的穿啊。 她又不是衣服架子。 干嘛呢这是?! 穿在她身上的,里面几件是云锦织的,还有绸缎的,外面两件是雪纱丝纺的料子,虽然衣服很好看,看上去飘然欲仙的…… 但五六件的穿上身,实在是有点儿多啊。 她是真没想到,沐浴更衣是这样的沐浴更衣。 要知道是这样,这么折腾,她就不来了。 “回卿公主,这些是一定要穿的,是体统…也是规矩……”其中一个宫婢恭恭敬敬的低下头说道。 打从今儿起,一个个的,见了她,都改口叫她卿公主。 那叫一个自觉。 “……”裴卿卿一噎。 体统……规矩…… 心里,颇有一股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这算不算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卿公主,我们还是快些更衣吧,稍后还要随陛下一同祭祖呢!”那宫婢又轻声说道。 显然是在说,让裴卿卿别耽误了祭祖的时辰。 “……”裴卿卿再次一噎。 有句话说,赶鸭子上架,都被赶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硬着头皮穿了。 她要是现在溜之大吉…… 想想还是算了吧,说到底,她只是个臣下,她溜了,难保乾帝不会迁怒于侯府。 她也算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 然后裴卿卿又伸开了双臂,任由宫婢继续给她穿衣服。 最后,不多不少,刚好穿了七件! 裴卿卿一辈子,都没一次性穿这么多件衣服上身。 不过,这衣服的料子都轻飘飘的,倒也不觉得压人。 往镜子里一看,好在穿上也不显得臃肿。 否则,她岂不是会像只鸭子一样的走路! 虽然衣服穿的多,但裴卿卿不得不承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惊艳了一把。 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衣着华丽,一眼就给人两个字,贵气! 相当的贵气! 衣饰都是以白色为主,金色为辅而成,尊贵逼人。 果然,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这么一装,她还真有几分“公主”的派头。 然而,这还不算完。 “卿公主请移步,奴婢们为卿公主梳妆。”穿好衣服之后,宫婢又要带她去梳妆。 “……”裴卿卿再次一噎。 还要梳妆? 不会一搞又是几个时辰吧? “就快到祭祖的时辰了,妆容简单梳理一下便好!”裴卿卿正儿八经的叮嘱道。 四个宫婢扶着她,其中一个笑着说,“卿公主天生丽质,奴婢们心中有数,不会耽误祭祖的时辰的,请卿公主放心。” “……”裴卿卿没话说了。 然后任由着几个宫婢,将她扶到了梳妆镜前坐着。 裴卿卿感觉她今儿就像个布偶娃娃一般,任人摆弄! 别看只是伺候人的宫婢,但是她们的梳妆手艺,那是极好的。 半个时辰之后,裴卿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惊艳了一把。 光洁的额头,中心点缀了一朵兰花状的额间妆,清亮的眸子如秋水碧波,椅子的眉形,眉尾轻轻拉长,平添丝丝若有似无的霸气,高挺的鼻,唇上染着樱桃色的唇纸,真真是唇如樱…… 发鬓间戴着一顶流苏金叶的凤冠,更是贵气逼人。 虽然,裴卿卿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不差。 但是这么隆重的一打扮,还是挺惊艳的。 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尤其是女人,没有不爱美的。 裴卿卿也不例外。 谁会嫌弃自己太美呢不是吗? 不知道白子墨看到她这样,会不会也觉得惊艳? “卿公主容颜倾城,侯爷真是好福气呀!”身后的宫婢也不禁感叹着。 第510章:求一道圣旨 若是别的奉承她的话,或许裴卿卿不大爱听。 但是这话,裴卿卿倒是爱听。 能嫁给白子墨,何尝不是她的福气? “时辰差不多了,卿公主,您可准备好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全贵公公的询问声。 还真是掐着点儿来的,全贵公公来的真及时。 她刚收拾好,全贵公公就来了。 宫婢去给全贵公公开了门,裴卿卿起身,转头看了一眼全贵公公,“有劳公公久等了。” 不可否认,即便全贵公公是个阉人,但是看到盛装打扮的裴卿卿,第一眼还是惊艳到了。 自古后宫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要说全贵公公,也不是没见过美人的人,可是看到此刻的裴卿卿,全贵公公惊愣了两秒。 原以为,说起美人,当属芙美人,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可今日一见裴卿卿,比起那芙美人,也是不遑多让啊。 芙美人,是属于妖娆妩媚的美人,而裴卿卿,则是如初雪清阳一般的美人,是两种不同的美,却又不分上下。 全贵公公暗自惊叹了一口气,很快便就回过神来,恭谨的微微低头道,“卿公主言重了,既然公主准备好了,那就随咱家去帝庙吧。” 这个时辰,想必文武百官,都已经在帝庙等候参拜了。 “等一等。” 只是在全贵公公转身的时候,裴卿卿突然叫住了他。 全贵公公回过头,“卿公主还有何吩咐?” “陛下呢?”裴卿卿开口问道。 听她问起陛下,全贵公公便颔首道,“回公主,陛下稍后便会去往帝庙,公主随老奴一同去即可。” 全贵公公以为,她是要去找陛下。 然而,全贵公公以为的没错,裴卿卿就是想想去找乾帝。 “祭祖前,我还想见见陛下,可否烦请公公带路,带我去见陛下。”裴卿卿语态轻盈,虽看似是在请教全贵公公,但说话时,却是十分坚定的神态。 是在告诉全贵公公,她要见乾帝,就现在! 全贵公公又怎么不会看人眼色? 一看裴卿卿神色坚定,就知道不好反驳了她的。 于是便开口道,“老奴这就带公主去见陛下,公主请。” 既然裴卿卿要去见陛下,那就让她去又有何妨? 总归现在,裴卿卿正得圣宠,即便带她去,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然后,裴卿卿就跟着全贵公公来了乾帝处理政事的大德殿。 “卿公主,陛下就在里面,老奴就不进去了,公主请便。”全贵公公似乎没有要跟她一起进去的意思。 裴卿卿倒也没有多想,只点头道,“有劳公公。” 再然后,全贵公公就退了下去。 大德殿的门是开着的,裴卿卿进门之后,便瞧见乾帝正皱着没有,手里拿着一本折子,看起来,那个折子像是让他很头疼的样子。 连她进来都没发觉。 许是因为这是乾帝的大德殿的缘故,所以裴卿卿一进来,便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以至于乾帝没发觉她进来了。 裴卿卿站了有三秒,还是不见乾帝有动静儿,不知乾帝在想什么,想的出神。 “陛下…”还是裴卿卿自己开口,拉回了乾帝的思绪。 乾帝闻声看过去,某一瞬间,乾帝眼中浮现出一丝恍惚,“臻妃……” 开口叫了句,臻妃。 仿佛站在他眼前的,是当年的臻妃。 她长得,实在是太像她的娘亲了。 “……”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乾帝那一声嘀喃的臻妃,她听见了。 会将她看成她娘亲……裴卿卿再次觉得,这个男人,曾经或许真的爱过她的娘亲。 那一瞬间,不可否认,裴卿卿心头划过一丝动容。 “陛下,是我……我是裴卿卿。”她不是娘亲,她是裴卿卿。 裴卿卿的声音,像是让乾帝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也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从乾帝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失落和寂寥。 “卿儿……你来了,你与你的母妃…像极了,朕恍惚看到了是你母妃朝朕走了过来……”乾帝说这话时,语气亦是失落的。 说话不切实际的话,这样的乾帝,倒叫人忍不住对他产生怜悯,甚至是同情。 可裴卿卿知道,她面前的,是高高在上的乾帝,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君王,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同情。 同情或是怜悯乾帝的,那便是自找不痛快。 所以很快,裴卿卿便收敛了心中那一丝丝动容的心思,面容平淡道,“陛下,马上就要祭祖了,陛下真的想好了吗?要让我认祖归宗?陛下真的相信,我是陛下的女儿吗?” 裴卿卿问的很认真。 祭祖前,她就是还想再问一次。 乾帝真的相信她是皇女吗? 这问题,她不是没有问过乾帝。 乾帝也不是没有回答过她。 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想再问一问。 他就那么笃定,她是皇女吗? “卿儿,朕记得,这问题,你曾问过朕,朕也曾回答过你。”显然,乾帝也记得,她曾经这么问过。 而他,也回答过她。 怎么?她这是对祭祖时的认祖归宗不安心吗? 想不得别的更好的理由,乾帝便认为,她是对稍后的祭祖不安心。 于是乾帝看着她的眼神也温和了下来,“朕就再告诉你一次,朕确信,你就是朕与臻妃的骨肉,往后不可再如此问了,今日过后,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公主。” 名正言顺的公主麽?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 乾帝这般笃定,倒叫她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最后,裴卿卿深吸一口气,“既然陛下如此确信,那我还想向陛下求一道圣旨。” “什么圣旨?”乾帝狐疑道。 …… 正午时分,便是祭祖之时。 帝庙之前,两排站满了禁军,文武百官并列两侧,中间开出一条主路来。 “陛下驾到!”伴随着一声高喊,预示着众人,乾帝来了。 众人回头看去,正见一身龙袍的乾帝,从后面走来。 裴卿卿就跟在乾帝身后。 随着乾帝走来,两侧的朝臣纷纷都跪了下去,齐声道,“参见陛下。” 只是这次,乾帝却没有免礼叫他们起来。 因为乾帝自己都得跪下去。 第511章:心乱如麻 中间的主路上,铺上了一条长长的红毯。 红毯的尽头,便是帝庙,供奉着青天诸神及先帝的地方。 乾帝沿着红毯,一路三跪九叩的拜上去。 乾帝不起来,臣子们自然都不能起身。 裴卿卿也不列外,乾帝跪下去,她便也得跟着跪下去。 这点眼力劲儿,她还是有的。 然后就这样,跟着乾帝,一路三跪九叩的往前拜着走。 地上铺着红毯,倒也不会跪的膝盖疼。 虽说是祭拜先帝及天神,但至少裴卿卿拜的很虔诚。 毕竟是先帝,还有天神,应该虔诚,也必须虔诚。 莫约一炷香之后,总算拜到了红毯的尽头,拜到了帝庙面前。 乾帝在全贵公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然后又有人将裴卿卿扶了起来。 对于裴卿卿的身份,大家已经是心照不宣了,所以她跟着乾帝一起祭拜,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然后,裴卿卿又十分老实的跟在乾帝后边儿,也不说话。 只是眼神儿,总是时不时往下偷瞄。 她在瞄她男人在哪? 好像,没看到白子墨? 他没来吗? 裴卿卿想着。 “众爱卿,都平身吧。”就在裴卿卿想着白子墨的时候,就听见了乾帝威严的声音。 紧接着,下面便又是齐刷刷的一句,“谢陛下!” 然后,两侧的臣子们都相继站了起来。 只见乾帝手一抬,旁边的全贵公公当即会意,往前一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黄帛圣旨,扯着公鸭嗓喊道,“陛下有旨,皇女裴卿卿接旨!” 这次,点到了裴卿卿的名字。 裴卿卿就在身边,自然不能装听不见啊。 于是便出列,跪在了全贵公公要宣读的圣旨面前,低声道,“臣女接旨…” 但心里,始终都是抵触的。 可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她能说拒绝吗? 本想着,即便参加这个什么认祖归宗,也无所谓,只当是个形式罢了,反正她也不在意。 可是真到了这一步,裴卿卿才知道,这真不只是个形式而已! 心里,是紧张的。 她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该决心拒绝的。 弄的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裴卿卿浑然有种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她现在,便是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而头上的全贵公公,已经拿着圣旨在宣读了。 可裴卿卿恍惚都听不见全贵公公在读些什么? 心乱如麻。 这一刻,裴卿卿真感觉自己心乱如麻。 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贵公公宣读完了圣旨,裴卿卿都没回过神来。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不该参加这个什么认祖归宗的。 可人生在世,多得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是吗? 就算她重生一世,可她也不是神,不能无法无天不是吗? 有时候,人都得接受自己的命运不是吗? 这便是她的命运吗? 可这不也是她选择的吗? 如今,却又觉得后悔了? “卿公主,接旨吧。”全贵公公拿着圣旨,笑盈盈的看着她。 “……”裴卿卿没反应,像是没听见全贵公公说话似的。 瞧着裴卿卿不接旨,全贵公公脸色迟疑了一下,又侧目看了眼陛下,然后扯着笑脸,又说了一遍,“卿公主,接旨吧!” 这一回,全贵公公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很多。 像是怕裴卿卿听不见似的。 心想说,这裴卿卿是怎么回事?! 居然在接圣旨的时候游神? 全贵公公这一声,的确是拉回了裴卿卿游离的思绪。 仰头看着全贵公公捧到她面前的圣旨,裴卿卿抿着唇,如画的眉心轻轻一皱,“臣女…接旨。” 最后,裴卿卿还是接下了这道圣旨,但其实,她连圣旨的内容都没听清。 只知道,接了这道圣旨,她就是所谓的卿公主了…… “往后不可再自称臣女了,要说儿臣,卿儿,来,起来…”是乾帝,亲自将裴卿卿扶了起来。 可见对裴卿卿的看重。 瞧着就是个十足十的慈父。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在想这一声儿臣,该怎么叫?! 但还是任由乾帝将她扶了起来。 “恭喜陛下,与公主相认,参见卿公主。”紧接着去刷刷的,下面响起一串祝贺声。 祝贺她和乾帝‘父女相认’ 裴卿卿听着又是嘴角一抽。 她总觉得,这个卿公主,当的有些心虚啊…… 再然后,全贵公公不知何时,又点燃了三炷香,递到了裴卿卿面前,“卿公主请。” 裴卿卿楞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让她上香吗? “卿儿,随朕去拜祭先帝。”然后乾帝的声音又响在她耳边。 说着还拉着她的手,像是怕她害怕似的。 再然后,又在乾帝的带领下,裴卿卿被牵进了帝庙。 帝庙里供奉着两尊神像,裴卿卿还真看不出这供的……是哪尊神? 不过她却看见了神像下摆着的灵位。 是先帝的。 乾帝跪了下去,裴卿卿自然也要跪的。 先帝,值得她一拜。 裴卿卿手里捧着三炷香,诚诚恳恳的给先帝的灵位嗑了三个头。 然后全贵公公将她手中的香,查到了供台上的香炉里。 “先帝容禀,这是朕的骨肉裴卿卿,今日特带她来认祖归宗,祭拜先帝,还望先帝多多护佑卿儿,护佑我天凤王朝千秋万代。”乾帝虔诚的声音响起。 这是裴卿卿第一次听见,啊不,是瞧见乾帝这般虔诚的模样。 原来,乾帝也有虔诚的时候。 大概,只有在祭拜天地,祭拜先祖的时候,乾帝才是最虔诚的吧? 他求先帝护佑她…… 裴卿卿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心软之人,但是每次瞧见乾帝待她还算真心实意的时候,她便会觉得不忍,甚至觉得乾帝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恶…… 可万一,她不是乾帝的女儿该怎么办? 今日这般隆重的给她举办认祖归宗的典礼。 万一,万一她不是什么皇女,那该怎么办? 裴卿卿不敢想象,到时候乾帝会是何等的勃然大怒? 若她真不是乾帝的女儿,那今日的一切,便都是个天大的笑话。 到时候,乾帝便就颜面尽失……甚至还会受天下人耻笑。 裴卿卿有些不敢想。 现在恐怕只有她过世的母妃能告诉她,她究竟是不是乾帝的女儿? 第512章:我不想改名 如果是,为何她对乾帝,始终没有那种血浓于水的亲切感? 其实裴卿卿不想说,她面对裴震的时候,尚且比面对乾帝这个所谓的生父的时候,父女之情更浓重一些。 可如果,她不是乾帝的女儿…… 难道……当年,她的母妃……真的背叛了乾帝吗? 还记得曲氏曾撕声底里的骂她,骂她娘亲当年背叛了乾帝…… 其实裴卿卿一直没说,曲氏骂的那么狠,反倒不像有假。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她真不是乾帝的女儿,那她的生父又是谁? 不知怎的,跪在先帝的灵位前,裴卿卿不由得心乱极了。 她想要平静下来,但心里就是会冒出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在想,北宫琉曾经跟她讲过的话。 北宫琉曾告诉她,她的飞鸾青玉,是镇南王府的东西。 莫非……她过世的母妃,与镇南王府有何关系? 想着想着,裴卿卿就又开始走神了。 “卿儿…”乾帝叫了她一声儿。 “……”裴卿卿没反应。 “卿儿!”乾帝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反应。 就像是没听见乾帝叫她一样。 别说乾帝了,就连旁边的全贵公公都狐疑了起来。 心想说,这裴卿卿怎么一再的游神呀! 连陛下叫她都没听见?! “卿公主…”全贵公公上面一步,低着头,靠近裴卿卿喊了一声。 还故意提高了声音,就怕裴卿卿听不见! 裴卿卿回神的时候,全贵公公放大的笑脸就在她眼前,吓的裴卿卿一弹,“公公……你有事儿吗?” “……”全贵公公明显的抽了一下。 他倒真想说一句,有事儿的不是我,而是你! 没看见陛下正等着她回话麽?! 发什么楞啊! 全贵公公心里想着,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堆着一脸的笑,“卿公主,陛下跟你说话呢!” 你走什么神哪! 有什么事,能想的如此入神? 连陛下叫了两声都没听见?! 这也就是裴卿卿了,除了裴卿卿,他还真没见过别人敢这么心不在焉的跟陛下讲话! 裴卿卿像是这才看到乾帝一直瞅着她,眼神似乎有些飘忽,“陛下……陛下您要说些什么?” 乾帝刚刚是说了什么吗? 原谅她真没听见…… 能不能再说一次? 裴卿卿表情有些窘…… “你在想什么?为何屡次走神?”乾帝瞅着她,意味不明的口气问道。 刚刚颁圣旨的时候,她就心神不定的。 现在又开始走神,她到底在想什么? 竟一次又一次的游神? 乾帝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那个脑子。 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些什么? 祭拜先帝这么重要的时候,她都能走神?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她在想什么?当然不可能告诉乾帝啊! 于是裴卿卿低下了脑袋,表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回陛下,我…我只是有些紧张……像是做梦一样,让人觉得不真实……” 这就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糊弄乾帝。 不过她说紧张,也是人之常情吧? 当公主啊!不紧张才不正常吧?! 瞧着乾帝嘴角露出的笑意,便知他并未怀疑裴卿卿说的,还真以为她是紧张,是觉得不真实! 又再次,伸手将跪在地上的裴卿卿扶了起来,“以后你便是卿公主,这是真真切切的事情,没什么不真实的,卿儿,你可愿叫朕一声父皇?” 还记得上一次乾帝这么问她,是在将军府外。 那时候霍霄刚刚去世,他们都去将军府祭奠霍霄。 当时出了将军府后,乾帝便拦着她和白子墨,说跟她血脉相连,问她可愿叫他一声父皇…… 当时,裴卿卿只觉得抗拒。 除了抗拒,还是抗拒。 最后还只能用装晕的招数来躲过乾帝。 现在……认亲的圣旨她都接了,这一声父皇,能躲得掉吗? 最后,墨迹好一阵儿,乾帝期盼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裴卿卿被盯着实在是没办法,还是叫了一句,“父皇……” 只是叫出口之后,裴卿卿仿佛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像是甩掉了一直以来的一个包袱一样。 竟让她觉得浑身一轻。 “好!好!”不知是不是太高兴了,乾帝面色有些激动,眼中竟还带着泪。 高兴之余,乾帝还抱了一下裴卿卿,就像是父亲抱自己的孩子那样,轻轻拍着裴卿卿的背后,“父皇很高兴,你终于肯认父皇了…” “……”裴卿卿再次沉默了。 她不过就是叫了一声父皇,就让乾帝这么高兴吗? 想叫他父皇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他随口一说,要多少人都能喊他父皇! 别说父皇了,就是喊他亲爹都没问题! 谁让乾帝是天底下最有权有势的‘爹’呢? 只是,她却不觉得高兴。 好像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哪怕乾帝抱着她,她还是没有那种跟乾帝血浓于水的亲切感。 她想,如果乾帝真是她的生父,那么乾帝离她这么近,多少她都会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吧? 但是她没有。 就像是被个陌生人拥抱了一下一样…… 其实说句实话,比起乾帝,难道不是裴震跟她更亲吗? 好歹她也叫了裴震十多年的父亲。 可是乾帝,说到底,就跟个强行熟悉的陌生人没区别。 哪怕是裴震来抱抱她,她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所以现在乾帝这么抱着她,裴卿卿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或者,她根本就没什么心情。 只是很平淡的,了不起,就当是被裴震抱了一下得了。 若是叫乾帝知道裴卿卿在想些什么,只怕少不得是要龙颜不悦的! 抱了一下之后,乾帝也就松开了裴卿卿,“往后,你就叫慕卿卿,朕会命礼部造玉蝶,将你的名字载入宗祠……” “陛下!”哪知,乾帝话没说完,就被裴卿卿当机立断的打断了! “陛下,我不想改名!”她不想改名字。 或者说,是不想该姓氏。 就叫裴卿卿挺好的。 慕卿卿……她不要,也不喜欢。 她才不要跟慕玄凌同姓呢! 说起慕玄凌,她倒是想起一个能够一举废了他的好东西。 还得多亏了乾帝今日带她来帝庙啊。 不过从她脸上拒绝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打从心底里,她就在抗拒改名改姓。 “为何不想改名?”显然这回,乾帝的态度也挺强硬的,“你既已认祖归宗,自然是要改回朕的姓氏!” 他的女儿,自然是要跟他姓。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陛下……”瞧着乾帝不打算让步的模样,裴卿卿抿了抿唇,这个时候,应该转换个策略才是。 第513章:夫人不喜欢? 于是裴卿卿往后退了一步,正儿八经的给乾帝跪了下去。 心想说,今天真是辛苦她的膝盖了,都不知道跪了多少回了! 于是再开口,语气就变得悲戚了不少,“陛下,我想随我母妃的姓氏……母妃已经没了,她什么都没留给我,唯独母妃的姓氏,是我唯一能继承的东西……还请陛下恩准,让我能保留母妃留给我的姓氏。”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裴卿卿这么想着。 如果软的还是不行,那就软硬皆施! 总之,她是不会改名改姓的。 她就是裴卿卿,才不稀罕做什么慕卿卿呢! 这会儿是没办法了,不然只要乾帝点点头,她立马就反悔,不当这个公主了! 这还是裴卿卿头一回,觉得自己人生中挺矛盾的。 一方面觉得自己不像是乾帝的女儿,难以置信。 一方面却又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了公主…… 想想就觉得脑子里开始懵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但不可否认,听了她这一番悲戚的‘解释’,乾帝动摇了,尤其是提起臻妃,他便觉得于心不忍。 然后叹了口气,将裴卿卿拉了起来,“朕答应你便是,让你保留你母妃的姓氏,往后你还叫裴卿卿,封号卿公主。” 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裴卿卿自然是高兴的,“多谢陛下……” “你叫朕什么?”裴卿卿一句话没说完,乾帝便煞有其事的让她注意措词的问题! 该改口的还是要改口的意思。 裴卿卿哪会不明白乾帝的言下之意啊? 既然乾帝答应保留她裴卿卿的姓氏,谢他一句又何妨? “多谢父皇。”于是裴卿卿自然而然的改了口。 “好,起来吧。” 就这样,祭祖大典就这么过去了。 日落黄昏时分,裴卿卿才得了自由,从帝庙中脱身出来。 祭祖之后,竟还要留在帝庙中抄经念佛。 抄的裴卿卿手都僵了,这一天下来,着实累的够呛。 而且今天祭拜先帝的时候,许皇后居然都没来! 事后在抄经的时候,裴卿卿才听说,是乾帝恩准许皇后不来参加的。 因为许皇后要照顾慕溪凤。 提起慕溪凤,裴卿卿便忍不住叹息。 好好的一个女儿家,就这么…… 除了一声可惜,裴卿卿实在是想不到还能说些什么? 虽说罪魁祸首裴正浩已经下狱待罪,但是对慕溪凤来说,即便是将裴正浩千刀万剐又如何? 抹灭不了慕溪凤心理的创伤。 想着,裴卿卿是叹了又叹。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慕溪凤怎么样了? 要不去看看她吧…… “夫人。”就在裴卿卿准备去看看慕溪凤的时候,耳边便响起男人熟悉的嗓音,听的裴卿卿长舒一口气。 听见他的声音,便能让她觉得轻松不少,不过,“今日祭拜你没来,你去哪儿了?” 不怕乾帝找借口怪罪吗? “去收拾了一条不知好歹的落水狗。”男人不以为意的说道。 同时男人的手,自然而然的就搂上了裴卿卿纤细的腰身,好似在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其实他是故意没去的。 去了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看乾帝一个三跪九叩罢了。 臣子们不需要做什么。 但是,却要向乾帝下跪。 往年,他的腿疾未愈,用不着下跪。 倒不是不可以凑凑热闹。 但是现在,他腿疾好了,恕他并不想给乾帝下跪。 所以就没去。 那么多臣子,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无所谓。 当然,裴卿卿认祖归宗也是男人不去的原因之一。 只是男人说出口的话,却叫裴卿卿眉心一挑,“落水狗?” 意思是这男人又欺负人了? 谁这么倒霉?惹到她男人头上来了? 白子墨的意思是,他把人打到水里去了? 然而,准确的说,不是打到水里去了,而是丢到水里去的! 裴卿卿哪里知道,她男人又帮她化解了一次危机,教训了那不知好歹的慕楠煜。 不过他没杀慕楠煜,只是小小教训了一下罢了。 慕楠煜,还是可以留给她自己收拾的。 男人不以为然的想着。 这也就是裴卿卿了,若叫慕楠煜听见白子墨的心声,怕是会气的厥过去! 把他丢到江水里,在白子墨嘴里,竟只是小小的教训一下而已?! 简直是目中无人!欺人太甚!可恨至极! 然而换做裴卿卿,她只好奇自家男人打了谁?! 或者说,谁那么不走运,被她男人给揍了? “这次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侯爷头上来了?”裴卿卿挑眉,笑的颇为妖艳。 她今日的妆容打扮,本就隆重又精美。 再加上这么引诱的一笑,顿时就让男人缠在她腰上的手臂更紧了。 白子墨本就深谙的眸子顿时就变得更加深谙了,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一般,要将她吸进去! “煜王的确是不长眼,但惹的却不是为夫。”白子墨说着,突然便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煜王?”裴卿卿本来还想问问煜王这次是怎么惹到他了,冷不防这男人突然把她抱了起来,吓的裴卿卿“啊!”的一声,慌忙的抓着他得肩膀,“你干什么?!” 要抱她也不提前说声儿…… 吓了她一跳。 这突如其来的,要干嘛呢…… 而且这大庭广众的……周围来来回回的都有人…… 路过的宫婢们都瞧见了! 裴卿卿顿时觉得脸皮子有些臊,低头,把脸埋在男人胸膛里,“白子墨,你下回能不能不要这样搞突袭!” 嘴上这么说!但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裴卿卿嘴角,明明是带着笑的! 分明就是喜欢白子墨这样嘛…… 却还不好意思! 至于白子墨说煜王怎么样,顿时就被裴卿卿自动忽视了…… 似乎察觉到裴卿卿语气里的笑意,男人嘴角勾起一缕邪魅的弧度,“夫人不喜欢?” “……”裴卿卿一噎。 这男人,明知故问! 白子墨抱着她,就这么往回走。 很是招摇! 惹得不少人都回头看! 回头率那叫一个高。 他知道,今天这一天,她累了。 当白子墨抱着裴卿卿回屋的时候,药琅他们都在等着了。 第514章:我治病需要安静 祭祖,认祖归宗的事,他们都知道。 只是看到白子墨把人抱回来的时候,药琅是第一个迎上去的,“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怎么裴卿卿是在白子墨手里抱回来的? 阿羡想拉,但是药琅的动作更快! 他都来不及开口,药琅就凑上去了。 只有阿羡和玖月他们知道,夫人哪里是不舒服!不过就是同侯爷秀恩爱罢了! 每每看到侯爷和夫人亲密,他们便都会自觉的当做看不见。 药琅不问还好,这么一问,裴卿卿脸皮子就更加烫了…… 都怪这男人,好端端的干嘛要把她抱回来! 然而,她好像忘记了,刚才是谁一路乐呵呵的被男人抱回来的?! “我没事……”裴卿卿羞涩的眼神儿有些不敢去看药琅,扭捏着催促男人道,“快放我下来!” 丢脸死了! 她感觉她的脸皮子,迟早有一天要被这男人给磨没了! 就算她裴卿卿再怎么脸皮厚,也经不住这么丢脸啊…… 羞死个人了…… 对于裴卿卿的挣扎,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但还是将她放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绪有点小激动,还是被抱久了,裴卿卿脚着地的时候,脑袋突然晕了一瞬。 幸亏白子墨还在她身边,眼疾手快的扶稳了她,“夫人怎么了?” 裴卿卿摇晃了一下脑袋,浅笑道,“我没事,可能就是下来时太急了些。” “我来……”药琅伸出手,想看看裴卿卿,但是白子墨的动作更快,二话不说,一把,又将刚放下去的她抱了起来,大步进了屋。 “阿羡,去请太医来。”男人进屋之后,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阿羡本来都担心的跟了进去,便又听到侯爷吩咐他去请太医,阿羡自然也不敢耽搁,“是。” 只是当阿羡转身的时候,药琅拉了一下他的手,“我来看看吧。” 他不就是个现成的医者吗? 何必舍近求远呢? 还是说,白子墨信不过他的医术? 准确的说,是白子墨压根儿就没想到药琅还会治病? 毕竟在他们面前,药琅本身就一直是个身体孱弱的病人。 药琅的阻拦,让阿羡停下了脚步,狐疑的看了一眼药琅。 似乎是想问,你行麽? 白子墨面容冷峻,也看了一眼药琅,这个时候,被安置在榻上的裴卿卿插嘴道,“我真的没事,不用去请太医!” 她有没有事,难道她会不清楚吗? 她真的感觉自己没事! 身子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刚才觉得有一瞬间的晕眩,身子似乎有股寒凉的感觉。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所以裴卿卿倒也并未在意。 用不着小题大做的请太医来。 而且白子墨干嘛冷着一张脸啊,都说了她没事! 刚刚那一下的晕眩,兴许就是动作太大,一时有点血冲头罢了。 “药琅,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很是严谨,既然不请太医,那就让药琅看看。 他倒是忘了,药琅出自药王山庄,想必医术也不差。 药琅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坐到了榻边上,给裴卿卿诊起了脉。 裴卿卿还觉得颇为无奈,她真的没事,白子墨这男人还真让药琅给她诊脉! 不过她也知道,她男人是不放心她。 所以裴卿卿倒也没有拒绝,让药琅给她诊脉。 还别说,之前只觉得药琅是个不被世俗污染的少年,不过现在这么一看,药琅认真给她诊脉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医者的模样。 裴卿卿倒也不怀疑药琅的医术,毕竟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会诊病也不奇怪吧? 只是之前一直没见过药琅给人瞧病罢了。 可是,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觉得药琅给她诊脉,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药琅的眉间,似乎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愁容? 是她看错了麽? 还是药琅给人诊脉的时候,面色都是这么认真的? 这是医者的通病吗? 药琅后边儿,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等着他的诊脉结果。 尤其是白子墨,这也就是药琅,换了别的人来给裴卿卿诊脉,只是裴卿卿没这么样,自己倒先被白子墨冷峻的眼神儿给吓到了! 有药琅诊脉,阿羡也就留了下来,没去找太医。 瞧着认真诊脉的药琅,阿羡目光闪烁了一下。 认真做一件事的药琅,又是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但如果要叫他说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阿羡却也说不上来…… 总之,叫人移不开眼。 药琅生的,本就纯净脱俗,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吸引别人的目光。 只是,药琅诊脉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回头道,“你们都出去吧,你们在这儿,我容易分心。” “……”连带着白子墨和裴卿卿本人在内,大家都噎了一下。 分心…… 这是一个医者该说的话吗? 如果说刚才,还觉得药琅的医术还不错,那么现在,让人不免觉得……药琅是不是个江湖郎中? “……” “尤其是你!” 药琅的眼神儿,第一个要赶的就是白子墨。 白子墨刚想开口,就被药琅指认,“侯爷,你冷着一张脸,这么盯着我,让我怎么专心给卿姐姐诊治啊?我治病需要安静,侯爷还是先出去吧!” 在场的人,比如阿羡他们,都楞住了。 他们没听错吧?药琅居然在赶侯爷出去? 就连裴卿卿,都诧异了一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药琅。 药琅似乎哪里不对劲儿啊? 然而,药琅淡然的表情,就在告诉白子墨及阿羡他们,你们没听错,统统都出去的意思! 白子墨本就冷峻的脸,当场就更冷了…… “夫君,要不你们先出去吧,我真没事儿,权当给药琅练练手就好…”瞧着男人冒着冷意的侧脸,还是裴卿卿率先开口表示安抚。 其实她真不觉得自己有病,但是药琅的神情,似乎又有点怪异,所以药琅才让白子墨他们先出去的吗? 裴卿卿想着,但是同药琅一样,表面上,什么也没表露出来,就像她说的,就当是拿自己给药琅的医术练练手了。 第515章:有人想害你…… 裴卿卿都开口了,白子墨也不可能真把药琅怎么样啊! 最后,男人冷着脸,就出去了。 白子墨都出去了,阿羡他们自然都跟了出去。 然后,屋子里就剩下药琅和裴卿卿两个人。 “药娃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刚刚他把白子墨他们都打发出去,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吧? 难不成,她身体真有什么问题? 没由来的,裴卿卿倒真担心了一下。 只是药琅却没有回答她,而是起身去屋子里转悠。 瞧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突然一下,裴卿卿心中便敲响了一个警钟。 蹭的一下就从榻上跳了下来,“药琅,你在找什么?” 难道她这里真有什么问题?! 意识到这点,裴卿卿顿时面色严肃了起来,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药琅还是没有回答她,这边转过来,那边转过去的,在屋子里不知道找什么? 最后,找到她梳妆台的时候,药琅停下了脚步。 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一把木梳上。 药琅迟疑的从梳妆台上拿起了木梳,上面还夹着一丝裴卿卿的头发。 不仅如此,药琅还拿着木梳,往自己鼻子上闻了闻。 有着一股淡淡的异香,如果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 这把木梳,上面有裴卿卿发丝的清香,所以一般人很难闻出发丝留下的清香背后,有股淡淡的异香。 药琅的脸色,当即就难看了起来,清秀的眉头狠狠一皱。 一脱手,木梳掉着地上,断成了两截。 “药琅,你这是做什么?”瞧见药琅摔了她的木梳,裴卿卿狐疑了一下。 难不成有问题的是这把木梳? 裴卿卿猜疑着。 “卿姐姐,有人想害你……”药琅皱着眉头说道。 “你说什么?”裴卿卿闻言,不由多看了一眼摔成两截的木梳,莫非这把木梳真有问题? “这木梳上,有寒香的味道,加上你每日用来梳头,染上了发丝的清香,所以一般人,很难闻得出寒香的味道……”药琅弯腰捡起地上摔断的木梳解释道。 如果说听了这些,裴卿卿还不明白是这木梳有问题,那才是真蠢呢。 从药琅手里,拿过摔断的半截木梳,裴卿卿狐疑的问,“你是说,这木梳被人做了手脚?” 药琅点头。 就是这样。 这把木梳,被人做了手脚。 见药琅点头,裴卿卿呼吸抽了一下,拿着半截断梳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把木梳,是她从裴家带出来的,她用了有些时候了…… 这么说,她岂不是…… 也就是说,早在裴家时,就有人想害她? “……” “卿姐姐,你方才可有感觉到体内寒凉?” 就在裴卿卿刚想问药琅,她身体可有什么问题的时候,不防药琅就同她一块儿开口了。 既然这把木梳有问题,那她用了这么久,会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了什么……毛病? 很显然,裴卿卿是想到了什么? 毕竟后宅女人之间的阴险算计,打从前世里,她就清楚的很。 比如……会伤及女子身子的东西…… 思及此,裴卿卿顿时感觉心头划过一缕凉意,心头一凉。 药琅问的不错,方才她的确是感觉到,体内有些寒凉…… 不,不只是方才,这段时间,她时不时会感觉到体内寒凉,但她以为是天气所致,毕竟现在都是冬月的气候了,天气本就开始凉了下来。 裴卿卿敛了一口呼吸,点头道,“我方才,的确感到小腹有些寒凉……” 捏着半截断梳的手指,越发的收紧,“药琅,你实话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木梳里面的东西,那个药琅口中的寒香,到底是什么? 会对她的身子,造成什么伤害。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裴卿卿脸色有些虚白。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瞧着裴卿卿清冷又紧绷的脸色,药琅便知她已猜到了什么…… 只是,药琅却不愿意告诉她,但又不得不说,“寒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寒性药材,我也只是在药王山庄的医术里看到过记载,这东西虽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但是……” 说着,药琅停顿了一下, 裴卿卿便呼吸紧张了一瞬,她知道,药琅接下来的‘但是’才是重点。 “但是因为寒香属性阴寒,不适宜女子多用,若长此以往,恐会伤及女子的根本……” 虽然大概猜到了,也想到了,甚至觉得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听药琅一说,裴卿卿还是神经紧绷了一下,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捏着半截断梳,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吗? 女子的根本…… 裴卿卿又不傻,怎会听不懂女子的根本是什么? 不仅手指泛白,这回是连脸色都在泛白,脚步似是有些虚浮。 “卿姐姐,你还好吗?”药琅扶了她一下,怕她站不稳。 她的症状,明显是受寒香的侵蚀,怕是损了身子……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心绪平复下来,“我没事……” 只是她的声音,明显就变得有些沙哑了。 但药琅又怎会看不出,她有事没事呢? 他知道,他的话,必然会打击到她。 可是,他却又不得不说。 关乎着她的身子…… 就在药琅将裴卿卿扶去坐下的时候,裴卿卿陡然抓紧了药琅的手,“药琅,我的身子……可严重?” 这东西,可有伤及她的根本? 裴卿卿不敢想象,若是……她该怎么办? 她跟白子墨又该怎么办? 难怪她和白子墨成亲这么久,一直不见自己有身孕,她其实,一直想为白子墨怀个孩子…… 可是,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她才迟迟不能有孕? 捏着半截断梳的手指,紧的不能再紧了,恨不得将梳子捏成碎渣渣。 清冷的眸中掠过一缕冷厉的寒光。 她竟然一直没察觉到自己被人算计了这么久? 不用想她也知道,她这又是着了曲氏的道。 枉她裴卿卿自以为重活一世,自以为不再像前世一般愚笨,自诩聪明,结果却还是着了曲氏的道。 连自己什么时候中招的都不知道。 裴卿卿,你还真是一如前世一般蠢笨啊! 第516章:她该如何面对白子墨? 裴卿卿眼里的冷光是那么的明显,却也在嘲讽自己的愚笨。 哪怕是重活了一世,却还是察觉不到曲氏的算计。 裴卿卿突然又想起,此前在慕溪凤那里的时候,曲氏说过的话。 难怪曲氏会说她赢不了,原来曲氏指的,就是这个? 今日若不是药琅发觉,恐怕她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裴卿卿定定的望着药琅,眼中既紧张又隐有害怕,她怕真的会像她想的那样…… “卿姐姐你放心,我定会尽力为你调理身子,不会让你有事…” 她抓着药琅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药琅又怎会感觉不到。 他知道裴卿卿的担心。 药琅不是不知道,女子的根本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 何况她现在已经和侯爷成了亲,自然是想为侯爷生儿育女的…… 药琅十分理解裴卿卿此刻的心情,理解她的紧张和害怕。 不可否认,有药琅的安抚,她紧绷的心头的确能松一松。 “所以,方才你是故意将侯爷打发出去的?”裴卿卿突然想到,刚才药琅把白子墨他们赶出去,也是因为药琅诊出了她身体的问题对吗? 药琅闻言没说话,却也是默认的意思。 方才他就是因为瞧出了裴卿卿的脉象,所以才找了个由头,打发了白子墨他们。 他想,裴卿卿应该是不希望让白子墨知道这件事吧? 所以,药琅便替裴卿卿做了这个决定,没叫白子墨他们知晓此事。 裴卿卿知道,药琅是为她着想,所以才这么做的。 药琅是贴心的。 最后,药琅和裴卿卿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便是很安静。 莫约过了一刻钟,裴卿卿像是自我调整好了心绪,她揪着药琅的胳膊道,“药娃娃,你要答应我,你跟我说的这些话,只有你知我知,不要告诉别人,包括侯爷……” 她现在,只是在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在跟自己的弟弟说话一般。 不,她是在请求药琅这个弟弟,帮她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其实从药琅替她打发了白子墨,没叫白子墨知晓此事来看,裴卿卿就知道,药琅一定会答应她的。 “我明白,卿姐姐放心。”就像裴卿卿说的那样,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替她保密的。 毕竟这事儿事关重大,开不得玩笑。 药琅答应下来,裴卿卿才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开了这道门之后,她该如何面对白子墨? 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对于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裴卿卿心里清楚…… 虽然药琅说,会尽力帮她调养,但是……万一,调养不好呢? 裴卿卿只觉得手脚冰凉,仿佛连呼吸都是凉的,下意识的手指搁在自己小腹上,如果……往后她不能有自己和白子墨的孩子,那该怎么办? 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水光。 瞧着裴卿卿眼中的泪光,药琅觉得心疼,但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陪在她,安慰她。 莫约又过了片刻,药琅才去开门。 白子墨他们都还等在门外。 一见药琅开门,白子墨第一个就进了屋。 眨眼间便坐到了裴卿卿身边,扫描式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的审视一遍,“你可诊出了什么?” 男人的嗓音格外的低沉。 这话,自然是问药琅的。 裴卿卿勾唇一笑,似乎是想告诉白子墨,她没事,她很好。 药琅不动声色的睨了一眼嘴角露出笑容的裴卿卿,语气平淡道,“卿姐姐她没事,不过就是有些劳累了,让她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也算是随口就打发了白子墨的问题。 只是白子墨,明显有些犹疑,对药琅所言,似乎有些怀疑态度? 不止是女人有直觉这回事,男人也有。 白子墨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不会如此简单而已。 药琅,或者说他夫人,怕不是隐瞒了些什么? 瞧着男人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眸子,裴卿卿心头慌了一瞬,这男人一向敏锐,难保不会察觉到端倪。 于是裴卿卿很好的表露出疲累的模样,“侯爷,我累了……胳膊也酸,今日祭祖实在是累人,你们都出去吧,该干嘛干嘛去!都别守在这儿了。” 说到最后,裴卿卿的目光就看向了跟在白子墨身后的阿羡他们身上。 前面的话,是跟白子墨说的。 但是后面的话,说的是阿羡他们。 让他们都出去,都别守在这儿了。 搞得她真有什么大病的样子! 虽然,她是真的病了…… 但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即便她和白子墨的感情再好,可她也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也要自己的颜面。 裴卿卿佯装着轻松的口吻,倒也没叫阿羡他们怀疑什么。 只是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但白子墨也没多说什么,手指头晃了一下,阿羡他们才都退了下去。 最后就连药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裴卿卿之后,也跟着出去了。 就剩下白子墨和裴卿卿夫妻两人。 以白子墨的睿智,又怎会看不出她想躲着他们,包括他。 但既然她不想说,那他也就不逼迫她,不问就是了。 裴卿卿心里真真是五味杂陈。 既觉得嘁凉,又有些怕,怕被白子墨看出些什么? 尤其是这男人还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裴卿卿就越发不安了。 她了解这男人,这男人越是这般淡然的模样,就越是什么也瞒不过这男人。 裴卿卿脑子里就在想着,该怎么转移一下这男人的注意力才好? “侯爷,你我成亲了这么久,可我这个侯爷夫人,竟还使唤不动阿羡他们!”裴卿卿故作随意的转移话题道。 只是,多少都有些尴尬的感觉。 白子墨又不傻,哪会不知道她是有意转移话题? 所以她找的这话题,才会显得有些尬。 可纵使尴尬,裴卿卿也表现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撇撇嘴,摆出一副她这个侯爷夫人没实权的表情给白子墨看。 但其实,不管是阿羡,或者是玖月,又或是侯府其他的人,对她这个侯爷夫人,都是极好的。 她也没有使唤不动他们。 这么说,真的纯粹就是转移话题罢了。 或者说,是想同白子墨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 第517章:为夫一个顶他们十个 刚刚她让阿羡他们出去,结果阿羡还不是在白子墨表态之后才出去的嘛。 她只是,不想叫白子墨看出什么端倪罢了。 可裴卿卿却忘记了,她越是这样,便越是显得欲盖弥彰了。 “夫人无需使唤得动他们,使唤得动为夫便好,为夫一个顶他们十个。”哪知,白子墨非但像是没有瞧出她的故意和生硬,反而还配合着她的话题说道。 “……”男人的话,顿时叫裴卿卿默然了一下。 眼眶里面,隐隐发酸。 这男人,总是能给她感动。 哪怕只是随口的一句话,都能叫她哑口无言。 这个哑口无言,并不是真正的哑口无言,而是被他感动的哑口无言。 用她的实际行动,来感激男人。 裴卿卿一把,就抱住了男人。 “夫君,谢谢你……”除了谢谢,她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白子墨看不见的地方,裴卿卿悄悄地摸了一把眼角的泪。 “傻夫人。”她的心思,他岂会不懂? 既然她不想说,那便不说。 只是……这回她不想说的,可他却想知道。 因为,这关系到他家傻夫人的身子。 同样在裴卿卿看不到的地方,男人凛冽的眸光,愈发的深谙了几分。 药琅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 与此同时,得知了裴正浩被下狱的消息,又架不住裴震和曲氏的哀求,裴蓉华只得心事重重的去找慕玄凌。 没错,裴震和曲氏,就是让裴蓉华去求求凌王,好让凌王能劝劝皇后娘娘和陛下,放过裴正浩一命…… 而裴正浩再怎么说,那也是跟裴蓉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再加上自己的父母又这般……说是恳求都不为过! 尤其是母亲,自己身受重伤,卧病在床,还差点就要跪下来求她了! 握着她的手,哭着说,“蓉华……现在只有你…能救你弟弟了……就当是母亲求你……你救救…你弟弟吧……” 说着说着,曲氏就咳了起来,又咳又喘,还吐出一大口血来,当场就把裴蓉华吓的不轻! 周围的大夫分分钟就又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为曲氏诊治…… 就连裴震也说,“既然凌王答应了要娶你,蓉华……你就答应了你母亲,去求求凌王吧……” 父母都在劝自己,求自己,裴蓉华哪里架得住啊。 无奈只得答应了曲氏,去求求凌王殿下。 只能说,曲氏不是吓傻了,就是脑子不清楚了。 慕玄凌怎么可能会搭救裴正浩? 同样的道理,裴正浩跟裴蓉华是一母同胞的姐弟,难道慕玄凌和慕溪凤就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了? 居然还想着让慕玄凌去帮裴正浩说话? 真不知道是该说曲氏犯蠢呢?还是曲氏以为慕玄凌也跟她一样没脑子呢? 慕玄凌怎么可能会为裴正浩求情? 简直是白日做梦。 他一个做皇兄的,不维护自己的妹妹,反而还去替罪魁祸首的裴正浩求情,这不是明摆着惹父皇母后不高兴吗?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可能的呀。 可偏偏,曲氏就是催着裴蓉华去找慕玄凌。 好让慕玄凌能搭救裴正浩一命…… 哪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也行啊…… 只要是能饶了她儿子一命,活着总比死了强啊! 曲氏自己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还想着救裴正浩的命,真真是好一片慈母心哪。 有这样的母亲,从某一方面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 只可惜,像裴正浩那样的人,恐怕到死都不会明白的。 走在去找慕玄凌的路上,裴蓉华美貌的脸上尽是愁容。 她何尝没有斟酌过利弊? 裴正浩玷污的,若是别人,那也就罢了。 可他偏偏胆大包天,连慕溪凤都敢下手。 那慕溪凤,又是同凌王一母同胞。 凌王哥哥如何肯为裴正浩说话啊? 不用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啊! 可偏偏,母亲非得让她去求凌王。 要是凌王因此对她生了嫌隙,那可如何是好? 若因一个裴正浩,让她和凌王生出嫌隙,岂不是太不划算了吗? 凌王可是好不容易才答应娶她的! 怎么能因为裴正浩毁了呢? 想想,裴蓉华就觉得生气。 这个裴正浩,色令智昏! 谁都敢碰! 死了也是活该! 要不是母亲那般求她,她才不管裴正浩的死活呢! 自己找死,怪得了谁? 裴蓉华走了一路,也骂了一路,怨了一路,纠结了一路。 纠结着见了凌王,究竟要不要帮裴正浩求情? 毕竟这不是一桩好买卖! 其中的利弊,得掂量清楚了才好。 不过曲氏教导出来的一双儿女,倒都有一个相同的特质。 那便是,自私自利。 裴蓉华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去找凌王之后,裴震便又吩咐家奴,赶紧去找裴少枫! 这回的打击,对裴震来说,才是真正的打击! 裴震仿佛一夕之间,整个人都苍老成个老头子了。 比之上次被许家整治,下大狱的时候还惨。 儿子下了死牢,妻子重伤在床,还有什么比这更打击人的呢? 现在的裴震,就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惨。 他现在唯一的盼头,大概就是立下战功回朝的大儿子裴少枫了。 只是围猎已过,却还不见裴少枫回来…… 裴震一双老眼中充满了沧桑,看着躺在床上,重伤不堪的曲氏,裴震发出一声叹息。 莫非,这就是报应吗? 如果……如果当初他能对裴卿卿好些,或许现在,便不会这般走投无路。 得罪了陛下,皇后,就连裴卿卿和战北侯府都得罪了…… 裴家,怕是穷途末路了。 到了此时此刻,裴震仿佛才意识到,何谓‘报应’二字。 只可惜,已经晚了…… 而裴蓉华,一路心神不宁的来到了慕玄凌住的寝宫。 虽是在九龙山,但是慕玄凌是皇子,自然是能分到寝宫的。 裴蓉华在慕玄凌的寝宫外徘徊了许久,显然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裴大小姐…”就在裴蓉华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男声。 裴蓉华许是想的有些入神,突然被人从后背喊一声,倒吓了裴蓉华一跳。 第518章:条件不是不允许吗 转回头,看清人之后,裴蓉华习惯性的扯了扯嘴角,扯出个笑脸来,“云飞,是你呀……” 云飞是慕玄凌的左右手兼护卫,裴蓉华自然认得他。 云飞对裴蓉华的态度,怎么说呢?不算好也不算坏吧,一板一眼的说道,“裴大小姐可是来找殿下的?” 他瞧着,裴蓉华在这儿来回徘徊了好几圈,想必是来找凌王殿下的吧? 作为凌王府的护卫兼左右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云飞都知道。 他知道,裴蓉华个凌王的关系不一般。 所以裴蓉华来找凌王,云飞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裴蓉华回答之前,似乎还犹豫了一下要怎么说? “我……我是来找凌王哥哥的!凌王哥哥可在里面?”既然来都来了,就当进去看看凌王也好啊! 裴蓉华想着。 至于母亲所托之事,等她先探探凌王的口,风再决定是否要为裴正浩求情也不迟! 如此一想,裴蓉华倒也没那么纠结了。 认为自己这算盘打的不错。 云飞点头,“殿下在里面。” “不过殿下心情不太好,不该说的话,卑职劝裴大小姐还是不要再殿下面前提及为好。”最后,云飞还郑重其事的‘提醒’了裴蓉华两句。 但凡裴蓉华有点脑子,就该知道他那句‘不该说的话’指的是什么? 裴正浩是裴蓉华的弟弟,裴蓉华来此,如果是想为裴正浩求情的,那劝她最好还是免开尊口的好。 裴正浩这次是必死无疑。 裴蓉华确实也听的明白云飞的意思,讪讪的扯了扯嘴角,“我明白……我就是想来看看凌王哥哥!” 还想去探凌王的口风呢! 结果云飞这个手下直接就告诉了她,别想着替裴正浩求情! 听裴蓉华这么说,云飞也就没再说什么了,主动给裴蓉华让开了路。 然后裴蓉华就心情复杂的进去了。 里面,慕玄凌刚沐浴更衣之后,正在一个凉亭里喝着酒。 就像云飞说的,慕玄凌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他从母后那儿回来,虽说是救下了慕溪凤,但毕竟是自己的胞妹,若说毫不生气,那是假的。 远远的,慕玄凌便瞧见了走过来的裴蓉华,眼神顿时便沉了下来。 实际裴蓉华每走一步,心里也在打鼓。 凌王肯定能猜到她的意图,她若是开口为裴正浩求情,会不会惹了凌王嫌弃? 凌王都答应了她,会在围猎祭祖之后,向陛下请旨赐婚,娶她做凌王妃的! 要是被裴正浩连累,凌王不娶她了…… 那可怎么办呀? 裴蓉华皱着眉头,忧虑极了。 直到走到了慕玄凌面前,裴蓉华才稍稍收敛了心思,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凌王哥哥……” 瞧着,裴蓉华笑脸赔的那叫一个生硬。 “你怎么来了?”慕玄凌挑眉,意味不明的瞅了眼裴蓉华。 那眼神,好比就能看穿裴蓉华的心思似的! 慕玄凌的眼神很是犀利,看的裴蓉华有些发虚。 他的眼神,好似在说,但凡她敢说一句替裴正浩求情的话,后果自负! 硬是把裴蓉华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话到嘴边,裴蓉华机智的变了音,“我来看看凌王哥哥呀!” “如今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凌王哥哥要喝酒,要记得不要再外面喝,若是受凉了可怎么好?蓉华会担心的!”裴蓉华说的那叫一个关心,算得上貌美的脸上,很好的表露出对慕玄凌的关怀。 不得不说,裴蓉华这话说的,很是机智。 开口没有半个字为是要为裴正浩求情,反而字字句句都是在关心慕玄凌。 再配上她那一脸的温柔体贴,更显真诚。 慕玄凌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对裴蓉华的表现有点出乎意料。 她当真不是为了来替裴正浩求情的麽? 可裴蓉华半点都没给慕玄凌看穿她的机会,说完还要搀扶起慕玄凌,将他扶进屋里去的意思,免得在外面吹冷风着了凉! 怎么看,都是在关心慕玄凌。 可谓是关怀备至。 温柔的女人,到哪儿都不会惹人讨厌的。 就像现在的裴蓉华,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慕玄凌的脸色,倒也缓和了许多。 “来,凌王哥哥,我们回屋里去,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裴蓉华像是没看到慕玄凌对她打量的眼色一样,除了关心慕玄凌,没有其他的举动和意思。 愣是将喝了点酒的慕玄凌给搀扶了起来,想扶他进屋去。 诚然就像个关心自己丈夫的妻子一般。 裴蓉华此时,倒的确是把慕玄凌当成了自己男人在照顾。 他本来就是她男人! 至于替裴正浩求情的事,裴蓉华显然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裴正浩和凌王妃,她会选哪个,还用得着问吗? 当然是选后者! 有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裴正浩,你可别怪大姐,要怪就怪你自作孽,不可活! 裴蓉华在心底想到。 她才不要为了一个裴正浩,而失了凌王的宠信呢。 而且,就算她在凌王这儿替裴正浩求了请,也不代表就能救得了裴正浩。 凌王后面,还有陛下和皇后娘娘呢! 每一个,都是能决定裴正浩生死的人! 裴正浩这回犯的罪,又岂是凌王说饶恕就能饶恕得了的! 裴蓉华如此一想,便像是在心里彻底说服了自己。 不是她狠心,不救裴正浩,而是她也无能为力。 所以,又何必因为一个裴正浩,而毁了她的前程呢? 慕玄凌倒也没有拒绝裴蓉华的搀扶,任由她把自己扶进了屋,靠在榻上,慕玄凌像是微微有些醉意了。 “凌王哥哥,我去给你煮些醒酒茶吧?”事事亲力亲为,裴蓉华认为,不会有人像她这样,对凌王这么好! 只是,就在裴蓉华转身要去煮醒酒茶的时候,慕玄凌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你不想为你弟弟求情麽?” 裴蓉华闻言,顿了一下,眼神也闪烁了一下。 如果可以,她当然会想为裴正浩求情,毕竟是她的弟弟。 可实际条件不是不允许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候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该她逞英雄的时候,她又何必去逞这个英雄呢? 第519章:没来得及问夫人 否则,岂不是自不量力了吗? 在这点上,裴蓉华是想的非常通透的。 反握着慕玄凌手,莞尔一笑道,“凌王哥哥,若是我求情有用,我又怎会不想为自己的弟弟求情?可我知道,此番我弟弟犯的是不可饶恕的大罪!都说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坐,更何况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呢?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我虽不忍心,但却也无可奈何,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心术不正……怪不得旁人。” 瞧瞧,什么叫深明大义?这就是。 裴蓉华说的,那叫一个深明大义。 不仅深明大义,还十分善解人意,字字句句既表现出了对慕玄凌的理解,也表达出了自己这个做姐姐的无奈,并不是她不想救裴正浩,而是她也无可奈何。 还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无可奈何的说出,裴正浩是自作自受的意思,怪不得旁人。 否则,若是她直接说不想救裴正浩,岂不是让人觉得她无情吗? 丝毫不管自己弟弟的死活! 所以说,裴蓉华这番话,说的是很漂亮的。 既表达出自己的不忍心,善解人意,又不会惹得慕玄凌的厌弃。 反而还能引得慕玄凌的怜惜。 十个男人,有九个都爱柔弱娇美的女人不是吗? 慕玄凌也不列外。 而且裴蓉华好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他不怜爱谁来怜爱? 单从慕玄凌温柔下来的脸色,裴蓉华就知道自己这招奏效了,于是越发的娇弱起来,瞧着那叫一个我见犹怜的。 双眼痴迷的望着慕玄凌。 别说慕玄凌了,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瞧了怕是都会对这样楚楚可怜的裴蓉华心生怜悯。 慕玄凌一个巧劲,就把裴蓉华拉到了他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背,有股安抚之意,“还是蓉华深明大义,不枉本王这般信任你。” 听听,就连慕玄凌都说她深明大义! 这话听的,裴蓉华心头都是暖的,莞尔一笑,“蓉华明白凌王哥哥的难处,蓉华是不会让凌王哥哥为难的,也不会给凌王哥哥添麻烦的。” 她不仅要深明大义,还要善解人意,这样才能深得凌王的喜欢。 只要能当上凌王妃,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还是那句话,不是她无情,不救裴正浩。 而是她也无能为力! 又何必因为裴正浩,耽误自己的前程呢? 眼看她就快要当上凌王妃了!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光是想想,裴蓉华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这样的裴蓉华,不可否认识惹人怜爱的。 慕玄凌拉着她去轻轻一揽,裴蓉华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 狩猎已过,也该从九龙山回京了。 去九龙山的时候,乾帝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京师出城。 从九龙山回来的时候,还是那般浩浩荡荡的回城。 只不过九龙山这三天,有些人的命运却截然不同。 比如裴卿卿,眼下顶着公主的称号。 又比如裴正浩,乃至裴家,那就像是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下。 裴家现在不仅成了笑话,还迎来了不少的落井下石。 不少人在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嘲笑裴家呢。 明明拥有一手好牌,却被裴家自己打了个稀巴烂。 也会活该。 明明靠着养育了裴卿卿这个皇女有功,东山再起。 却又因裴正浩色胆包天,可谓是拖垮了整个裴家。 就连裴卿卿,都说要跟裴家恩断义绝。 于是就有不少人在背后嘲讽裴震,做人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啧啧,真可谓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如果说在此之前,裴家凭借裴卿卿东山再起,那么现在,便是一夜之间,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有句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裴正浩玷污溪凤公主的事,便正是应了这个道理。 就算乾帝严令,此事不得外传。 但就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呀!这事儿多多少少的还是传了出去。 大家明面上不敢说,但背地里都在私下议论嘲笑啊。 回城的马车上,侯府依旧是两辆马车,跟去九龙山的时候是一样的形式,并未是和乾帝的大部队分开走的。 乾帝的大部队再去前头,侯府的马车则像是被甩在了后面,慢慢悠悠的也不着急。 马车里,裴卿卿被盯的有些发毛。 “侯爷……夫君,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裴卿卿抿了抿唇,“我这回可没盛装打扮!” 这男人,不会又想跟她的‘打扮’过不去吧?! 打从上了马车,这男人就一直盯着她。 盯的她都有些发毛了。 她脸上有什么花儿吗?! 白子墨深谙的眸光闪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长的望着她,“有个事儿,一直没来得及问夫人。” 言下之意,便是有事要问她? “夫君要问什么?”有事要问就说啊!干嘛这么一直盯着她!盯的人发毛。 “那日狩猎时,夫人与溪凤公主在一起,溪凤公主遭人暗算,那夫人是如何脱身的?”男人问的意味深长。 换言之,是什么人救了她? 这个事儿,一直都没来得及问她。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 那日狩猎时,她和慕溪凤呆在一起。 既然慕溪凤遭了裴正浩的暗算,那她呢? 白子墨可没忘记,那日分明是有人在利用他夫人和那赵雪莹在算计他。 若非有人给赵雪莹打扮成和他夫人相似的穿着,他也不会中计,被困在坑里整晚。 倒是裴卿卿,听闻白子墨要问的是这个,舒了口气,她还以为他有什么要问的呢? 这一脸严肃的! “那日救我的,是七皇子!”裴卿卿毫无隐瞒,随口就说了。 对她男人,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 说起来,要不是慕至纯救了她,指不定她就真被那赵雪莹坑惨了。 不过,说起这事儿,她还没问白子墨呢! 他怎么会和赵雪莹一同被困在坑里,啊不,是陷阱里? 不过也没什么区别了。 总之,就是他为什么会和赵雪莹一起被困? “慕至纯?”听闻她说七皇子的时候,白子墨明显语气稍显诧异。 倒是没想到,竟是七皇子慕至纯? 第520章:简直不要太怂 一直不声不响,不争不抢,不显山不露水的七皇子,慕至纯…… 白子墨温润冷峻的眉眼间,泛起了丝丝忧虑。 他在想,慕至纯救人,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如果是有意为之,那么只能说,慕至纯将自己掩藏的太好了。 好到让所有人都忘却了还有七皇子这么号人物。 有句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有时候像慕至纯这样默默无闻的,才是将自己隐藏的最深最好的,也是最安全的。 看来,以往他们都小瞧了这个默默无闻的七皇子。 “我还没问夫君呢,那日你怎会跟赵雪莹一起被困在那坑里?”裴卿卿正想着他和赵雪莹的问题,所以一时倒也没注意到男人眼睛里的思绪。 只不过,她和男人问问题的口气可不一样。 男人的语气,是凝重的。 而她,更多的是吃味儿! 他居然跟赵雪莹一起呆了整整一晚上! 瞧着裴卿卿撇嘴的模样,男人嘴角微微上扬,“当时为夫以为,被困在坑里的是夫人你,可下去之后,才知不是夫人,结果中了暗器,熬了一晚上才解了软骨散的药性。” 听了白子墨的解释,裴卿卿撇撇嘴。 不过这个理由,她倒是能接受。 “那夫人呢?”突然的,男人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我什么?”裴卿卿一时间有点没明白过来。 “夫人说是慕至纯救了你,那夫人整晚也同慕至纯共处一晚?”男人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越发的深谙了起来,像是无底洞一般,要把裴卿卿吸进去! “……”裴卿卿一噎。 她怎么忘了,这男人是个醋坛子。 而且还是特大号的那种。 下意识的,她该离这男人远点才是。 不过白子墨没给她这机会。 当她想退缩的时候,白子墨的动作更快,分分钟,裴卿卿就坐到男人腿上去了。 这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操作! 这男人!要不要这样?! “夫君,你多虑了!”裴卿卿深吸一口气,扯着嘴角笑了笑,“那日我是被人迷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只有七皇子在身边,可我第一时间就着急找夫君你去了!并未与七皇子有什么交集!” 瞧着,颇有一股打保证的模样。 裴卿卿对自己很无语啊! 干嘛在白子墨面前这么怂! 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干嘛心虚成这样啊?! 裴卿卿忍不住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人家慕至纯,好歹也救了她,怎么说都对她有恩吧。 可怎么她还说成一副忘恩负义的样子? 裴卿卿对自己无语…… 她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都怪这男人,淫威太可恶! 也怪她自己,在这男人面前太怂! 简直不要太怂。 这也就是她自己,换了别人,她肯定要好好鄙视一顿! 那日她和慕溪凤不过刚说了两句话,就被人迷晕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只有慕至纯在身边,所以她哪知道是不是慕至纯守了她一夜? 应该…不会吧? 人家慕至纯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个皇子。 哪会整晚守着她这个有妇之夫啊? 说起这茬,裴卿卿不免还是觉得挺同情慕溪凤的。 本该是天之娇女的慕溪凤,一夜之间,便如同断了羽翼的青鸟,跌落云端…… 不过说起来,裴卿卿又有些想不通。 如果迷晕她和慕溪凤的人,是裴正浩……那为何慕至纯救她的时候,不连慕溪凤一起救? 她当时问过慕至纯,可慕至纯说,并未看到慕溪凤同她一起。 可如果真是裴正浩迷晕了她们,以裴正浩对她的恨意,又怎会放过她? 慕至纯又是怎么从裴正浩手里把她救出来的? 这事儿似乎前后不搭,不连贯呀? 裴卿卿想着,那日赵雪莹将她迷晕,还在她脸上留下一道痕迹,差点没叫她毁容,赵雪莹对她,显然是愤恨到了一定的地步! 细数数的话,要说目前她所‘得罪’的人,尤其是女人,除了裴蓉华,貌似也只有赵雪莹了。 对,还有许皇后,许皇后也算是个记恨她的。 不过,许皇后好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恰逢围猎祭祖这么重要的时期,换做她是许皇后,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惹是生非’ 否则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当时和白子墨被困在一起的,只有赵雪莹。 只是裴卿卿当时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不知其中究竟,慕溪凤又是怎样落到了裴正浩手里…… 现在,自然也没地方可问了。 慕溪凤出了这种事,再去提起此事,不是揭人伤疤吗? 想着,裴卿卿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说起来,打从慕至纯救了她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慕至纯了。 慕至纯那个人,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些。 平时根本就难得见他一次,搞得像没这个人一样。 就在裴卿卿思绪游离的时候,忽然腰间一紧。 男人的手,就栓在了她的腰间,“夫人可是又在想别的男人?” 瞧她的样子,就是在想别人。 “……” “呵。” 就在裴卿卿嘴皮子刚蠕动了一下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突然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呵笑的声音。 准确的说,是马车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呵笑的声音。 裴卿卿眼皮子一跳,白子墨更是当场冷了眼神。 只感觉是一缕清风吹了进来,马车帘子几不可见的晃动了一下。 下一秒,马车里就多了一个人。 瞧着着凭空出现的某人,裴卿卿眼皮子是一跳再跳。 “竹颜?!你,你怎么在这儿?!” 有没有搞错? 堂堂竹颜公子,居然以这种方式跑来她和白子墨的马车里?! 竹颜不觉得他此举有些‘惊世骇俗’吗?! 没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竹颜公子。 竹颜俊朗的眉头轻轻一跳,冲着裴卿卿眨眨眼,“许久不见,卿卿,你可想我呀?” “……”裴卿卿一噎。 她保证,她要敢说半个‘想’字,竹颜就得被她男人扔出去。 看着她男人的冷脸,连裴卿卿自己都觉得瘆得慌…… 这也就是竹颜了,换了别人,没两个人能招架得住她男人的冷眼加冷脸…… 第521章:你没看到是他先动的手吗 裴卿卿清楚的感觉到,男人栓在她腰间的手臂,像蛇一样,又缠紧了! 对于竹颜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出现,裴卿卿连嘴角都要用扯的,才能勉强扯出一个笑脸,而且是干笑的那种…… “竹颜公子,你有事儿吗?!”裴卿卿隐隐有几分磨牙的问道。 心想说,没事你赶紧走啊! 你不被吓死,我都要被吓死了! 没看到她男人冷着一张脸吗?! 分分钟就要干架的架势! 裴卿卿真怀疑,她男人随时都会动手对竹颜不客气! 竹颜自己作死就算了,干嘛要拉上她啊! 虽说白子墨不至于误会她和竹颜什么,但是,她可没有竹颜那个胆子啊! 她承认,在她男人面前,她是怂的…… “我没事儿呀。”哪知,竹颜就像是没瞧见裴卿卿的眼神儿示意一样,依旧是那么……她能说暧昧吗? 这个竹颜,干嘛用那暧昧不清的眼神儿看着她?! 竹颜话还没说完,“我就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这话说的,裴卿卿当即头皮一紧。 不是夸张的,是真觉得头皮一紧。 裴卿卿觉得,竹颜惹到她身边儿坐着的男人了! 裴卿卿真是从没觉得自己笑容像现在这么干硬过! 她偏头,想看看白子墨的反应…… 结果! 没等她扭头,身边的冷风就刷刷的。 分分钟,白子墨就对竹颜动手了! 两个男人,就在马车里这么打起来了! 两个人都是坐着的,不动口也不动脚,只动手! 打的噼里啪啦的…… “……”看的裴卿卿眼角抽搐。 她就知道!得打起来吧! 这个竹颜也是,嘴上是越来越没个把门儿的了! 当着白子墨的面,什么话他都敢说! 这不是明摆着惹白子墨不高兴吗?! 他们两个大男人动起手来,裴卿卿在他们旁边,但却没有被误伤。 显然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知道不误伤裴卿卿。 “夫君……别打了……”裴卿卿想劝架。 她要是不劝架,怕是这车顶都得被他们两个掀了! 但是,貌似劝架没用,两个人都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如果说跟在后面那辆马车的玖月,还有阿羡两人,作为护卫,还发觉不了前面马车有情况,那他俩这个护卫,未免也太不称职了! 一听到动静儿不对,玖月同阿羡两人迅速对视一眼,分分钟便赶来了裴卿卿的那辆马车边上。 “侯爷,夫人……”玖月他们一听,就知道马车里有人在动手! 于是还是玖月率先,一把就撩开了车帘。 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自家侯爷在同竹颜动手,然后他们的夫人在旁边想劝架却又没得劝! 一副无奈又无语的表情…… “……”看见是这么个场景,玖月同阿羡不由得再次对视一眼。 很明显,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问题。 要不要去帮忙? 不过这马车里动手,似乎不好帮忙吧? 而且侯爷也应该不会需要他们插手吧? 于是玖月和阿羡两个人暂且选择沉默了…… 想着等侯爷发话,在帮忙也不迟…… 不过竹颜也是个厉害的主! 他俩就跟在后面,可却连竹颜什么时候进了侯爷的马车都没发觉! 要么就是竹颜跟侯爷一样,旗鼓相当的强! 要么就是他们太弱了…… 马车也被迫停了下来。 可马车里动手的两个男人,似乎还越打越来劲儿了! 裴卿卿无语极了,无语凝结的瞅着竹颜,又瞅了眼自家男人,“都别打了!要打出去打!” 最后还是裴卿卿牙一咬,眼神一横,一下子就伸手拦在了中间。 像是怕伤了她,两个男人倒是很有默契的收了手。 然后彼此互看不爽,互看冷眼。 白子墨的大手,直接就栓回了裴卿卿的腰上,霸道的宣示着主权。 好比在告诉竹颜,裴卿卿是他的!别想惦记! 裴卿卿白了一眼挨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这男人,霸道就算了,怎么还这么稚气呢? 不过自己男人,还是要维护的,于是裴卿卿把目光放在了竹颜身上,“竹颜公子,您来,难道就是来找麻烦的吗?!” 好没气的瞥了一眼竹颜,说话的口气,就跟她的脸色一样,没气又无语。 她真是要被竹颜和白子墨气的没脾气了。 也不知道是她的话,还是她的态度,竹颜像是被气到了,“你没看到是他先动的手吗?!” 竹颜一副‘白子墨先动的手,怪我咯?’的表情回应着裴卿卿。 “……”裴卿卿居然被噎了一下。 好家伙,竹颜这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是几个意思? 他究竟知不知道,白子墨才是她的夫君?! 她能说竹颜也太不把他自个儿当外人了吗?! 裴卿卿真感觉自己要败给竹颜了。 她不仅败给白子墨,也被竹颜这理所应当的口气所‘折服’! “本候的马车太窄,容不下竹颜公子,你最好马上给本候消失。”白子墨栓着裴卿卿,眉眼冷峻的瞧着坐在对面的竹颜。 好比竹颜一来,马车都变挤了的意思。 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要赶人了。 竹颜要是再不走,分分钟就又要动手的意味儿! 然而,对于白子墨的冷眼,竹颜就像是没看见似的,“本公子又不是来找你的。” 竹颜连个眼神儿,都没给白子墨。 也是相当傲慢了! 除了竹颜,也没几个人这么不把白子墨放在眼里了。 也没几个人,是白子墨‘赶’都赶不走的! “我是来找卿卿的。”如果说竹颜只是不把白子墨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也是个嘴欠的。 明知道‘惦记’裴卿卿,是触了白子墨的逆鳞。 他还非得这么说! 瞧着竹颜,他不是不把白子墨放在眼里,而是太猖狂! 没错,就是猖狂。 压根儿就没把白子墨当回事的模样。 “……”裴卿卿也是汗颜。 这两个男人是在干什么? 争风吃醋麽? 突然的,裴卿卿就想到了这个词。 争风吃醋! 看看他们两个,不是争风吃醋是什么? 两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么针锋相对的,也不怕失了自己的风度! 干什么呢这是?! 第522章:你这么来调侃我,合适吗? 搞得她像什么红颜祸水一样?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就在白子墨眼神一冷再冷的时候,裴卿卿立马就抓住了他的手,干笑着看着竹颜,“你来找我到底要做什么?有事说事!” 没事快走! 别在这儿给我惹事儿! 她要不拦着点,白子墨就又要打起来了! 好端端的,竹颜干嘛总是招惹白子墨啊? 怎么白子墨以往跟竹颜结过梁子麽? 还是说,真的是因为她? 裴卿卿斜眼儿瞅着竹颜,让他有话快说的意思! 没看这是在大街上吗?! 这两个男人,要打架也得看看地方好吧?! 大庭广众的,都不要形象了是吧?! 阿羡和玖月还都守在马车外面,他们耳力都是极好的,马车里说话的声音,他们都听的清楚。 除了对视两眼,阿羡和玖月什么也没说。 好在他们走的,不是什么主街道,人群也不是很多,不然怕是要被人围观看热闹了。 倒是竹颜,瞧着裴卿卿一副要赶他走的架势,当即就露出了丝丝委屈的表情,“卿卿,你是要赶我走吗?” “……”裴卿卿再次一噎。 好家伙,知道她现在想干什么吗? 她想一脚把竹颜踹下去!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竹颜做出这一脸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裴卿卿真感觉自己要被憋出内伤来了。 她差点就压不住她男人的手,竹颜是讨打是不是?! 忍着抄起绣花鞋将竹颜拍下去的冲动,裴卿卿咬着牙咧嘴笑,“竹颜大公子,我们还有事儿呢,没空陪你在这儿开玩笑,您要是没事儿,就赶紧下去!” 她保证,竹颜要是再嘴欠,她绝不拦着她男人。 就让白子墨一脚把他踢下去! 看他还嘴欠!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竹颜也是个嘴欠的呢? 还以为属北宫琉最为嘴欠,没想到竹颜也是个嘴欠的。 说起来,这次的围猎,好像都没瞧见北宫琉呢? 北宫琉来狩猎了吗? 然而,裴卿卿不知道的是,北宫琉可是亲眼见着她男人把煜王扔江水里去的! 感觉这狩猎的三天,过的很匆忙,主要还是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没给人喘息的机会,三天就过去了。 “啧啧,你可真让人伤心,无趣。”竹颜挑眉道,酸溜溜的瞅了眼裴卿卿,“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怂呢?” “……”裴卿卿发誓,她现在只想把竹颜这副欠扁的嘴脸踹下去! “夫君,把他扔出去!”裴卿卿咬着牙,她不仅这么想,还就这么跟她男人说的,索性也就不拦着她男人了。 让她男人把竹颜扔下去! 早知道,真不该拦着白子墨,就该让他把竹颜踢下去! 居然说她怂?! 竹颜居然说她怂?! 好家伙,虽然她在她男人面前是挺怂的,但是也不要竹颜这么说出来啊! 她不要面子的啊! 裴卿卿感觉自己要被竹颜气出内伤来了。 再让他说下去,她怕她真忍不住抡起绣花鞋就抽在他脸上! “乐意之至。”白子墨嘴角上扬,勾起一缕冷笑。 毫不客气的一脚,就把竹颜踹了下去。 实打实的就给他踹下了马车! 竹颜当场就跳了起来,一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冷着脸,“裴卿卿!你来真的啊!” 居然真叫白子墨把他踹下来! 这个女人,真是忘恩负义! 他还救过她的命呢! 她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竹颜隐隐有股磨牙的味道,就差要气的跳脚了。 原来裴卿卿不是怂,她只在白子墨面前怂而已! 对别人,她可狠着呢! 竹颜臭着一张脸,看着安安稳稳坐在马车里的裴卿卿。 竹颜气的咬牙,裴卿卿无语的白了他一眼,“竹颜公子,我问了你好几遍,是你满嘴胡言乱语,可怪不得我,你竹颜大公子风流倜傥,我可是有夫之妇!你这么来调侃我,合适吗?” 有事不说事,成心来跟她过不去是吧?! 她一个有夫之妇,被竹颜这么调侃,像话吗? 竹颜一个黄金单身汉,调侃姑娘倒也没什么,人家还会说他风流倜傥,可再说一次,她是有夫之妇! 竹颜这么调侃她,合适吗? 就不能好好说事吗? 竹颜到底是来干嘛的? 难不成就是为了来膈应她和白子墨的吗? “竹颜…公子……”竹颜被踹下马车之后,后面马车里的灵月也闻声过来瞧瞧。 一看到是竹颜,灵月多少还诧异了一下。 心想说,竹颜公子怎么又找来了? 而且还跟侯爷打起来了? 被侯爷扔下来了麽? 听闻灵月的声音,竹颜往后看了一眼。 像是不想在自己小妹面前丢了面子,竹颜倒是缓和了一下脸色,“我没事儿,姒雪你老实呆着。” 然后就又把目光放在了裴卿卿身上,不以为意的口吻道,“我不过是看在你照顾我小妹的份儿上,最近得了一味养心丹,想来送给你作为答谢,现在看来,倒是本公子多此一举了!” 竹颜这话,顿时就引起了好几个人的注意。 首先是灵月,她第一个听见的,就是竹颜叫她……姒雪? 是之前竹颜说要给她取的那个名字…… 其实灵月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竹颜对她,态度似乎是不一样的? 打从之前竹颜说要给她改名字,又送了她一块玉符的时候,灵月就开始怀疑了。 甚至灵月在想,难道竹颜是把她当成是别的什么人了吗? 把她当成了那个叫做姒雪的人? 否则,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如何能劳烦竹颜另眼相待? 灵月心下狐疑着,是以她并未注意到,竹颜方才的话中,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小妹。 灵月没注意到,可裴卿卿却听见了呀! 瞟了一眼竹颜身后的灵月,裴卿卿大概明白了,她倒是忘了,还有个灵月在。 竹颜是来看灵月的吧? 如此一想,裴卿卿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灵月是竹颜的小妹不是? 只不过,她还听见了竹颜说,有颗养心丹? “你说你有养心丹?!”说这话时,裴卿卿的语气明显的激昂了许多。 她又看了眼同灵月一起过来的药琅。 第523章: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药琅同灵月坐在一俩马车里的,这会儿也跟灵月一起过来看看情况。 并且,很明显药琅是认识竹颜的,看见竹颜,药琅并没有很惊讶。 竹颜和他们药王山庄,一直都是有生意往来的。 所以药琅认得竹颜,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养心丹,却是少有的珍贵丹药。 杨欣丹顾名思义,便是能疗养心脉的丹药。 这药,最适合药琅服用了! 所以,竹颜一说有养心丹,裴卿卿立马就两眼放光。 药琅是因为她和白子墨,才失了心头血。 虽然一直在温养着,但是药琅的身子,一直都很虚弱。 毕竟心脉受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温养好的。 虽然平时裴卿卿他们都没有说,但是裴卿卿心里清楚,恐怕药琅这一辈子都会留下病根儿。 但是如果有养心丹,疗养药琅的心脉,说不定药琅就有机会慢慢恢复好转。 所以,对于养心丹,裴卿卿还是很想要的! “怎么?方才将我赶下车,现在又想要我的丹药了?”竹颜凉悠悠的冷哼一声,显然是在不高兴裴卿卿把他踹下车的事儿! 准确的说,是被白子墨踹下来的。 不过跟裴卿卿踹的也没啥区别! “……”裴卿卿都不知道被噎了多少回了! 她算是知道了,竹颜不仅是个嘴欠的,还是个腹黑奸诈的!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果然,说的就是竹颜这号人! “你要怎样,才肯将养心丹给我?”车帘一掀,裴卿卿说话间,也从马车里跳了下来,与竹颜面对面。 既然竹颜拿来了养心丹,他有什么条件大可以说。 能满足的,她一定满足他的要求。 然后,白子墨随后从马车里探出身来,跟着裴卿卿一起下了马车。 免得竹颜趁机又占他夫人的便宜。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白子墨的心声,指定是要翻他个白眼的。 但白子墨一下来就守在她身边,活像是个时时看护的保镖一样。 就算裴卿卿听不见他的心声,单从男人无形中透着的霸道,裴卿卿也能瞧的出来。 但她现在更关心的,是竹颜说的养心丹! 药琅也在看着她,或者说是看着她们三个人。 裴卿卿,白子墨,还有竹颜。 这,算是三角恋的关系麽? 难得药琅脑子里也开始冒出‘不正经’的想法了。 作为药王山庄的少庄主,药琅又怎会不知养心丹是什么? 那是连药王山庄都没有的极品丹药。 能疗养心脉,还可延年益寿。 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听闻裴卿卿向竹颜讨要丹药,药琅心头,划过一阵暖流。 他知道,裴卿卿定是为了他讨要丹药的。 “想要养心丹,就要看你有没有诚意了。”竹颜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个十分精致的药瓶。 乍一看,就连这药瓶都不是普通的药瓶。 瞧着,是雪玉的材质做的药瓶。 果然是养心丹麽?连装药的瓶子都价格不菲。 只是诚意? “你想要什么诚意?”裴卿卿严谨的问。 竹颜想要什么诚意? 不防直说的意思。 她说了,能满足竹颜要求的,她都可以答应。 前提是,竹颜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 “……” “开个价吧。” 就在竹颜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白子墨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步,挡在了裴卿卿身前。 先竹颜一步开了口。 让竹颜开个价的意思。 多少钱肯卖养心丹? 然而竹颜是那种缺钱的人吗? 天下第一商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竹颜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 所以白子墨跟他提钱,他竹颜要多少钱没有? 瞅着白子墨,竹颜直接很不客气的鄙笑一笑,“无价,本公子的东西,怕是侯爷买不起!” 跟他谈钱,白子墨还差了点儿! 别说他瞧不起白子墨,就白子墨那点钱,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竹颜那张俊俏的脸上,就写着四个字,不屑一顾! 跟他提钱?就是乾帝来了,也未必比得过他。 他的东西,可以万金不卖,也可以免费送人,全看他的心情。 白子墨微微眯起了眸子,遮盖住眼中掠过的冷冽,竹颜是成心跟他过不去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竹颜拿着养心丹来,分明就是意有所图。 图的还是他的夫人。 就算这不是条主街道,但是来来往往的也有人过路的。 白子墨他们一堆人围着一起,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慢慢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 一个白子墨,一个裴卿卿,再加上一个竹颜,还有个药琅。 甚至是阿羡和玖月,以及灵月。 尤其是白子墨和竹颜,是最为引人注意的。 这两人,不论是从外貌还是身份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只是没人敢靠近了看热闹罢了,都隔得比较远,看热闹! “哎……你们看见了没有?那就是战北候……” “看见了看见了!那战北候身边的,应该就是侯爷夫人了吧?!” “可不是!就是她就是她!” “听说战北候娶了个妒妇!那侯爷夫人极其善妒,而且啊,还心狠手辣!说是有哪个女子敢靠近侯爷半步,就得被侯爷夫人毁容断骨!下手可狠了!”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了!没听说此次陛下前往九龙山祭祖!认了那裴卿卿为皇女吗?人家现在可不止是侯爷夫人,还是公主之尊呢!你们可当心祸从口出!” “对对对!快别说了别说了!” “……” 说都说了,就算别说了,裴卿卿也都听见了。 听的裴卿卿眼皮子一闪。 果然,什么都没有流言传播的速度快。 这些话这么快就传开了。 极其善妒,哪个女子敢靠近她男人,她便毁其容,断其骨,心狠手辣。 传的还不错嘛。 裴卿卿嘴角微微上扬,这些话,是她在九龙山教训赵雪莹的时候,‘允许’赵雪莹传出去的。 看以后还有哪个女子不怕死的敢靠近她男人? “啧啧……善妒,妒妇,心狠手辣,你这名声可不太好啊。”说这话的,是竹颜。 而且说的阴阳怪气的。 第524章:我要你…… 刚才那些人群中传出的对话,裴卿卿听见了,竹颜他们的耳力自然是更好,哪有听不见的? 说她名声不太好? 裴卿卿不以为意的睨了一眼竹颜,“名声这东西,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钱花,好与坏又有多大干系?” 只能说,竹颜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这是裴卿卿的一种手段! 给白子墨撒上一层驱虫粉的手段。 省的招蜂引蝶! 竹颜不懂,可白子墨懂啊。 男人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低沉的嗓音道,“本候偏就喜欢妒妇。” 若是细听,便不难听出白子墨话中的笑意。 “……”惹得裴卿卿白了他一眼。 不正经。 谁会喜欢妒妇啊? 不过听白子墨这么说,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竹颜就算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但是他不瞎啊,瞧着白子墨与裴卿卿之间这齁甜齁甜的小动作…… 竹颜顿时就沉了脸,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站住!” 哪知,裴卿卿突然叫住了他。 “养心丹你还没给我!”她朝着竹颜伸出了手,大有一副讨要养心丹的架势! 要走先把养心丹给她再走! “……”竹颜微微眯眼,“想要养心丹,你拿什么来换?” 真有裴卿卿的啊!当着他的面,和白子墨浓情蜜意的! 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伸手找他要养心丹?! 竹颜感觉自己心口处憋了好大一口憋气! 咽不下去,又发不出来的那种。 着实是堵的人难受。 但是!人家裴卿卿是和自己夫君浓情,也是和自己夫君蜜意,碍着他什么事儿了! 可竹颜偏偏还是停顿了脚步,同她说话,而不是扭头走人! 这就说明了,竹颜其实也是个喜欢找虐的…… 或者说,谁让他对裴卿卿是不一样的呢? 至于是怎样的不一样,怕是也只有竹颜自己心里才明白。 倒是那养心丹,他没说给,也没说不给,只是问,她拿什么来换养心丹? “换?”裴卿卿楞了一下,合着竹颜的意思是,花钱他不卖,而是要拿东西来换? 想着,裴卿卿便又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她说了,只要竹颜提的要求不过分,她都可以答应。 然而,裴卿卿哪会不知道,竹颜拿养心丹这么重要的东西来做交换,他想要的,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东西。 白子墨亦是眸光凛冽的盯着竹颜,好似只要竹颜嘴里敢说出半个僭越的字来,他第一个替裴卿卿拒绝。 竹颜微微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裴卿卿,又看了看一副要‘吃了’他一样的白子墨,勾唇道,“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 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当竹颜说有养心丹的时候,她就知道,竹颜是有备而来的。 “什么事情?”裴卿卿语气平淡的问。 “我要你……”竹颜一开口,立马就迎来了一道冷冽的目光。 白子墨冷厉的眸光像冰刀子一样剐人。 旁边的药琅,玖月他们,亦是屏住呼吸,倒吸了一口凉气。 竹颜他居然敢说要他们夫人?! 就连当事人的裴卿卿,也是嘴角一抽。 竹颜眯着细长的狐狸眼,扫了一眼白子墨他们几个人的表情,嘁了一声,“本公子话还没说完,你们急什么?” 一个个的,他话还没说完呢?急什么? 然后在裴卿卿无语的眼神之下,竹颜悠悠开口道,“我要你随我去个地方,帮我一个忙,只要你答应我,这养心丹我就送给你,如何?” 听着,还像是有股跟裴卿卿打商量的意味儿。 但其实,要求还不是他在提嘛! 裴卿卿只有说答应,或是不答应的份儿! 只是,“去什么地方?帮什么忙?” 裴卿卿狐疑的问道。 怎么说,她都应该问上一问才对吧? 谁知道竹颜要让她去什么地方?帮什么忙呢? 万一要她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呢? 总不能满口答应下来吧? 怎么说,她也是有道德底线的人! 裴卿卿想着。 若是叫竹颜听见她的心声,怕是得气出一顿内伤来! 合着在她眼里,他竹颜就是没有道德底线的人?! 瞧着她这般戒备严谨的模样,竹颜以鼻音出气哼哼一声,“放心,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不过就是想让你跟我去采一味药材,只要你答应,这养心丹,我就送给你。”竹颜说的不以为意,但是目光,却放在了药琅身上。 别以为他不知道,裴卿卿要这养心丹,就是想给药琅服用的。 而且药琅和白子墨之间的那点事,也瞒不过他。 只是没想到,药王山庄的镇山之宝,就这么吃到了白子墨嘴里去。 只是竹颜这话,却是叫裴卿卿楞了一下,“采药材?” 她没听错吧? 竹颜说要让她去采药材? 这就是竹颜的条件吗? “不错。”竹颜挑眉,很确定的告诉裴卿卿,她没听错,“你可答应啊?” 他想,裴卿卿一定会答应的。 不过就是采个药材,没什么难的吧? 裴卿卿没理由不答应。 “为什么找我?”裴卿卿想着,便又多问了一句。 竹颜要采药材,就算需要找人帮忙,恐怕多的是人吧? 哪用得着来找她啊? 还拿养心丹这么贵重的药来换? 想想,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合情理吧? 哪知,竹颜却像是不耐烦了,“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就说答不答应吧?” 问来问去的做什么?!就说答不答应就行!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其实竹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准备的说,是被裴卿卿的问题,问的有些不好意思。 至于是为什么?为什么来找她‘帮忙采药’,恐怕也就竹颜自己心里清楚了。 正是因为自己心里清楚,所以才不好意思的不是吗? “……”裴卿卿被竹颜的不耐烦噎了一下。 若说裴卿卿没看明白竹颜的心思,但不代表别人也看不明白啊! 尤其是白子墨,温润的眉眼都要变成冰雕的了! 有人惦记他的女人,他哪能看不出来? 至于竹颜说的什么帮忙采药,白子墨是一个字都不信他的。 第525章:两天后,我来接你 别以为他不知道竹颜心里在想什么? 岂止是白子墨,这里没看明白的,恐怕就只有裴卿卿本人了。 就连药琅,阿羡他们那都是看的清楚明白的,竹颜分明是‘另有所图!’ 有句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大概就是现在的裴卿卿了。 竹颜的心思,或许就她一个人没瞧明白。 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谁让她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白子墨呢 其他的男人,在她眼里,都像是‘看不见’似的。 裴卿卿只顾着想竹颜的问题去了,是以倒并未注意到身后几人的神色。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答应下来。 “好,我答应你!”毕竟养心丹难求,而且药琅需要养心丹。 其实她和白子墨一直在找能够疗养药琅心脉的药。 现在竹颜送上门来,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听闻她答应,竹颜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不过我有个条件!”就在竹颜刚要开口的时候,不防裴卿卿话还没说完。 她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竹颜顿了一下,不以为然的挑眉,“你说。” 单从竹颜看她的眼神,就透着两个字,宠溺。 好像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可越是这样,白子墨的脸色就越冷啊。 真真就要成冰雕子做成的脸了。 “我可以帮你去采药,不过……现在不行。”裴卿卿直言道。 她可以答应竹颜,但这两天不行。 她还有别的事需要处理。 竹颜听着皱了皱眉头,以眼神询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读懂了竹颜的眼神,裴卿卿便又解释了一句,“这两天我还有些事要办,等过两天,我们再去!” 听她这么说,竹颜的脸色才算好了点儿,随口就答应了,“好,那就两天,两天后,我来接你。” 听竹颜的口气,像是与裴卿卿感情多好一样。 怎么说呢?不知道的人,怕是会以为,裴卿卿与竹颜之间,真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呢! 裴卿卿没说话,便是默认了。 两天后,让竹颜再来找她的意思。 既然她都答应了,养心丹是不是该给她了? 裴卿卿眼神清亮的望着竹颜手中的雪玉药瓶。 不需要她开口,竹颜就把雪玉药瓶交到了她手里,“这药,归你了。” 竹颜勾唇一笑,那叫一个宠溺。 是实打实的宠溺。 富可敌国的竹颜公子,何曾见过他给过哪个女子好脸色过? 可是他却对裴卿卿露出宠溺的笑…… 叫人瞧了,想不误会都难! 雪玉做的药瓶拿在手里,裴卿卿便知这药绝非凡品,光是一个瓶子,拿在手里,便通体透凉,像是抓了一把雪握在手中一样的凉。 裴卿卿嘴角微微上扬,好歹也拿到养心丹了。 可她身边白子墨的脸色,怕是比她手中的瓶子不知道要凉上多少倍。 男人眉眼冷峻如冰,抿着冷锋一般犀利的唇形,一言不发,周身阴沉的厉害。 若是他毫不介意,恐怕那也是骗人的。 但他又知道,养心丹,她是一定要拿的。 所以,白子墨只能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与其说是沉默,倒不如说是自己生闷气呢! 而竹颜呢?非但没有丝毫的收敛,反而是白子墨越是冷脸,他越是高兴一样。 心情极好的凑近裴卿卿眼前,勾唇道,“两天,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距离之近,要不是裴卿卿身边还有个白子墨,不知道的人见了,怕是还会以为竹颜是在跟她耳鬓厮磨,说什么悄悄话呢…… 最后一句话,竹颜确实像是再跟她说悄悄话,就差贴在她耳朵上吹气了…… 搞得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皱,她清楚的感觉到,身边儿散发着一股寒气,惊的她眼皮子一跳。 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男人,白子墨的脸色,已经不是冷冰冰可以形容的了! 简直就是阴鸷的可怕! 甚至裴卿卿能感觉到这男人的杀意…… 就在裴卿卿眼皮子惊跳的时候,竹颜像是也察觉到了白子墨的戾气,于是在白子墨动手之前,识趣的远离的裴卿卿眼前。 好不惬意的朝着裴卿卿挥了一下手,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单从背影,就能看出竹颜的好心情。 虽然眼皮子跳的厉害,但是养心丹拿到手了,裴卿卿还是很高兴的。 当下也顾不得白子墨阴鸷可怕的脸色,转身就装着养心丹的瓶子拿给了药琅,并嘱咐道,“药娃娃,这个药你一定要吃!” 明明只是个很轻很轻的瓶子,但拿在药琅手里,却仿佛很重很重一样。 这里面,装的不是一颗丹药,而是裴卿卿对他的关爱。 某个瞬间,药琅眼眶有些湿润,“卿姐姐……谢谢你……” 除了一声谢谢,药琅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他可以说的话有很多,但他似乎只说得出一声谢谢。 雪玉的药瓶很凉,但握在手里,却让药琅心里感到很温暖。 “傻娃娃,我是你姐姐呀,说什么谢谢呢。”裴卿卿笑了笑,伸手揉了一下药琅的脑袋,就像个大姐姐一样。 明明药琅也是个成年的大人了,说起来,裴卿卿也比她大不了多少。 可在裴卿卿的影响下,愣是搞得药琅像个小孩子一般…… 药琅也笑了,这一刻气氛很温馨。 可是也紧紧只维持了一秒的温馨罢了! 下一秒,裴卿卿猛地就被人拉了回去。 并且是强势且不容拒绝的把她拉上了马车里。 剩下的几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眼里传达着同一个信息,那就是,侯爷生气了! 于是乎,阿羡同玖月他们,十分有默契的当做啥也没看到。 转身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还没到侯府呢,在大街上就被竹颜耽搁了回府的路程。 接下来,自然是打道回府了。 除去药琅,药琅还在拿着药瓶感动着呢。 阿羡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见他还是没动。 索性就回手拉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先上车!” 知道药琅感动夫人为他做的事,但先回府之后再感动也不迟呀。 而裴卿卿,被拉进马车……啊不,准备的说,是被拽进马车里的! 第526章:住在她心里的人,只有他 因为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白子墨在生气! 一进马车,来不及喘口气,裴卿卿就被压倒在马车里。 随之而来,是铺天盖地的吻…… 裴卿卿想张嘴说话,可却正好给了男人可趁之机,想说的话,统统都被男人狠狠地吃了下去。 想推开男人,更是不现实。 她能感觉到男人炙热的鼻音喷洒在她脸颊上,无处不在,就差连可以扭动的细缝都没留给她。 男人的吻,霸道又强势,仿佛要将裴卿卿吞下去一般,裴卿卿的小心肝儿紧了一瞬。 从最开始的想挣扎,想说话,想解释,一点一点的,最后都变成了沉沦。 一点点的沉沦在男人强势的不像话的吻中。 这是她和白子墨成亲以来,他最霸道最强势的一次…… 裴卿卿仿佛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 就像是脱水的鱼儿,而这男人,是她最后的那点水…… 男人的强势,丝毫没有给裴卿卿拒绝的余地。 强吻之下的火热,她能呼吸到的,都是男人喷洒在她脸上的鼻息,她只能死死地抓住这男人,才不至于溺亡…… 男人狠狠地啃咬着她的唇,像是要咬出血来,裴卿卿知道,他是在告诉她,他不高兴了! 因为竹颜…… 可她对竹颜,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她的心思,白子墨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他这是因为竹颜,在惩罚她吗? 想着,裴卿卿突然莫名的觉得有点委屈…… 眼角溢出了一滴清泪,落在白子墨眼里,也让他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哭了…… “卿卿……”白子墨的嗓音,异常的沙哑。 深谙的眸中,染上了情愫,他伸手,骨节分明的指尖,想要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夫人……是本候错了。”他低眉,在她洁白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没有了刚才的强势,只有小心翼翼的温柔。 刚才……他只是一下没忍住…… 是他错了。 他只是见不得竹颜待她那般亲密。 甚至是宠溺。 裴卿卿嘴唇都被他啃的红肿了起来,本来她是觉得有点委屈的,但是听他道歉,看到他流露出自责的眉眼,裴卿卿便就没出息的心软了。 她最没有抵抗力的,便是他眉眼间的温柔。 她知道白子墨不高兴。 但他真的没必要生这闷气,以为她心里,只有他。 她能感觉到,白子墨的呼吸有些沉重。 她握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的位置。 她说,“侯爷,住在我这里的人,只有你,已经没有位置容纳别人了。” 哎…… 裴卿卿心底也叹了口气。 明明是这男人强吻她出气,她却还要安慰这男人。 也是没谁了。 白子墨闻言,深谙的眸光仿佛亮了起来。 住在她心里的人,只有他。 一句话,便足够消除男人方才心中的阴霾。 白子墨搂着她,紧紧的搂着她,将她抱在怀里,埋头在她脖颈间,闷声道,“卿卿,本候不想让竹颜接近你……” 如果是别的男人,便也就罢了。 可是竹颜,是个极其危险的对手。 他不得不承认,竹颜是个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的男人。 面对一个和自己堪称同样优秀的男人,白子墨怎能放心让他夫人跟竹颜呆在一起? 倒是白子墨的这嘟囔声,差点没把裴卿卿听笑了,“侯爷什么时候也会使小性子了?” 她能说,这男人是在使小性子吗? 难得见白子墨还有这么憋闷的时候。 不成想却是因为竹颜? “可我已经答应了竹颜,帮他采药材……”裴卿卿拍了拍男人的后背,像是在给他顺毛一样。 “本候同你一起去。”白子墨想都不想的开口道。 谁知道竹颜要把她带去什么地方采药材呢? 谁知道竹颜安的是什么心呢? 总之,让她一个人跟竹颜去,他是怎么都不放心的。 身为她的夫君,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陪着她一起去。 竹颜不是要采药材吗? 行啊,他不介意去帮竹颜一把。 “……”在白子墨看不见的地方,裴卿卿眼角微抽。 他也要一起去? 恐怕竹颜不会答应吧? 竹颜那人,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男人将她搂的紧,可裴卿卿心里在哀嚎啊…… 怎么她摊上的,都是些不好惹的男人呢! 莫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总是再次停了下来。 “侯爷,到了。”外面传来玖月的声音。 裴卿卿便知,到侯府了。 总算是又回家了! “侯爷,我们到了……”白子墨还在搂在她不松手,裴卿卿拍了拍男人的胳膊,想说可以松开她了…… 男人眸光幽幽的睨了她一眼,然后总算是舍得松开了她。 再然后,白子墨便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下车之后,白子墨瞬间就变回了一如既往的禁欲脸。 “……”裴卿卿看了,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要不是白子墨一直和她呆在马车里,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两个白子墨了! 这换脸的速度,翻书都没有这么快的! 刚刚还跟她使小性子呢,现在就变成冷傲的战北候了?! 裴卿卿嘴角抽搐的表情,玖月可都瞧见了,一眼就能猜出,侯爷跟夫人在马车里发生了些什么?! 但是嘴上,玖月自然是不会不识趣的说出来。 只当看不见,什么都没看见! 只是,好像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不缺煞风景的人。 好不容易哄的白子墨过了方才竹颜那茬,刚下马车,就又来一个。 走了个竹颜,又来了裴少枫。 “三妹……” 一声熟悉的三妹传入裴卿卿耳中,顿时令她顿步回头。 瞧见站在后面的那人,裴卿卿当即眼神一亮,“大哥……” 裴少枫就站在她身后望着她,他嘴角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熟悉。 是她那个熟悉的大哥回来了。 一步,两步,三步…… 裴少枫朝她走了过来,一身的戎装未解。 这样的裴少枫,看上起格外的英气逼人。 只是,裴少枫回来的可不是时候…… 咳咳,也不能说是他回来的不是时候,是他没挑个好时候来见裴卿卿。 刚有个竹颜在前,这会儿裴少枫跑来,毫无疑问,只会在白子墨这儿碰个一鼻子灰! 第527章:把他宠坏了! 就在裴少枫伸手,想握住裴卿卿双手的时候。 白子墨一个挺身而出,就把他女人拦在身后去了。 裴少枫伸出的手,自然也落了空…… “少将军回京,不先去向陛下复命,跑来本候这儿,不怕陛下怪罪麽?”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透着淡漠。 深谙的眼神,便是在告诉裴少枫,就算他跟卿卿是兄妹,但现在卿卿是他的夫人,裴少枫就该知道什么是礼数! 不该有的亲密动作,就不要有。 要说霸道强势,怕是白子墨认第二,没谁敢认第一。 “白子墨!你干什么呢!”裴卿卿嘴角一抽,这男人什么回事儿啊?! 拦竹颜也就算了,连她大哥都拦?! 她还不能跟她大哥说句话了是不是?! 裴卿卿眯起了清亮的眸子,斜眼儿瞅着挡在她身前的男人。 是她对白子墨太好了是不是? 都把他宠坏了! 若是叫白子墨以及其他人听见裴卿卿的心声,还不知道得是个怎样惊讶的表情呢。 她说,她把侯爷宠坏了…… 若是叫玖月他们听见这句话,这绝对是他们这辈子听过最‘骇人听闻’的话了。 可裴卿卿这会儿可管不了那么多。 大哥好不容易从南境回来了,她怎么能对大哥不管不问呢?! 一把,就扯开了白子墨的遮挡,给了他一个‘我把你宠坏了’的眼神,让他别太过分了。 然后才看向一身风尘仆仆的裴少枫,咧开嘴,“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如此,才算让裴少枫又有了个笑脸,“是啊,大哥回来了……” 裴少枫说话的时候,似是习惯性的伸手,揉了揉裴卿卿的头发。 可分分钟,就迎来了一记冷眼。 换了别人,怕是要被白子墨的冷眼吓的手抖,然后缩回来。 他夫人的头发,只有他能摸! 如果说刚才竹颜在时,白子墨脸沉的跟冰雕子一样。 那么现在也不差,依旧是冰雕子摆在那里。 而且裴少枫明显比竹颜跟她的感情要深得多。 玖月几人在后面集体无语。 心想说,侯爷又要生气了! 他们的侯爷,醋劲儿是越来越大了! 然而,若叫裴卿卿听见他们这话,定会说上一句,你们侯爷醋劲儿不是越来越大了。 是一直很大! “三妹,大哥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过的好吗?”裴少枫压根儿就像是看不见身边的人一样,眼里只有裴卿卿,也只关心裴卿卿。 想他在南境的日子,每个日夜都在想她。 想着她过的好不好? 想着她在做什么? 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再见到她? 所以,他不惜冒险,深入敌营,只为立下战功,好早日回京,能早点见到她…… 结果他做到了。 如今,总算又能见到她了。 只要能再见到她,之前在南境所吃的苦,就都不算什么了。 能这么站在她面前,哪怕是在战场上的九死一生,也都是值得的。 裴少枫眼中逐渐浮现出名叫眷恋的东西来。 裴卿卿不瞎啊,大哥看她的眼神,明显就变了…… 虽然,大哥能回来,她是很高兴的。 但是,也仅仅是出于兄妹之情罢了。 至于其他的,裴卿卿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 对于裴少枫的关怀,裴卿卿保持着恰大好处的距离,“大哥,我过的很好,侯爷待我很好,倒是大哥,在南境过的可好?” 或许,白子墨是对的。 她应该跟大哥保持距离。 免得,耽误了大哥的前程和感情…… 说起感情,她又想到了慕溪凤。 这才不过一天的时间,一切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一天前,慕溪凤还信誓旦旦的跟她说,等大哥回来,就要求乾帝赐婚,要和大哥成亲…… 可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慕溪凤如今,又该如何面对大哥? 想着,裴卿卿便忍不住叹息一声。 只是,裴少枫此时此刻,却还不知九龙山发生的事。 或者说,他还不知道慕溪凤发生的事…… 他一路紧赶慢赶的回京,却还是迟了两天,错过了狩猎之期。 一回来便第一个来了侯府等她,是以裴少枫还不知晓九龙山上这两天发生的一切。 但是听裴卿卿说,她过的好,裴少枫也就放心了。 而且他不是听不出来,她是有意提起白子墨待她很好的。 她是想告诉他,别忘了她已经是侯爷夫人了是吗? “我很好,只要三妹过得好,大哥便安心了。”只要她过得好,他怎么样都好。 裴少枫眼睛里的眷恋简直不要太明显,就差溢出眼眶里来了。 别说白子墨了,就连玖月和阿羡两个人看了都直皱眉。 很明显,他们都看得出裴少枫对他们夫人不对劲儿啊? 而且裴少枫回京,不去陛下面前复命,却先跑来了侯府,这合理吗? 很显然,玖月和阿羡都意识到了问题,只是谁也没说什么。 只是替他们侯爷感到无奈啊! 这惦记他们夫人的人,还真多啊! 难怪侯爷动不动就不高兴! 别说玖月他们了,就连第一次见到裴少枫的药琅,都瞧出了不对劲儿。 看着面生的裴少枫,药琅心想,原来这就是裴卿卿的大哥啊? 看起来,很疼裴卿卿。 而裴卿卿,却没注意到药琅他们几个的神色,反而是想着在九龙山发生的事…… 其实是想着慕溪凤的事儿…… 该不该现在跟大哥说呢? 若是不说吧,可慕溪凤,又实在是让人惋惜。 若是说吧,她这算不算是多管闲事?或是多此一举? 只是大哥离开侯府门前,九龙山发生的事,定是会传入大哥耳朵里的。 毕竟此事牵连到了裴家。 她能做到与裴家恩断义绝,不管裴家的荣辱死活。 可是大哥却是做不到的。 这点,裴卿卿是很肯定的。 所以,一时间裴卿卿面色有些犹豫。 犹豫着要不要说? “那个……侯爷,不如先回府再慢慢详谈吧?”就在裴卿卿犹豫的时候,这时,玖月便站出来提议道。 更多的,是请示白子墨。 要不要请裴少枫进府说话? 这么站在侯府门口说话,也不太好不是? 毕竟裴少枫再怎么说,好歹也算是客吧? 侯府,理应要有待客之道才是。 第528章: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白子墨默认了一下,方才目不斜视的低声道,“少将军既然来了,就请入府一叙吧。” 然后,又是不容拒绝的,白子墨又把裴卿卿给拉了回去。 瞧着,可真没有要请裴少枫进府做客的样子! 然而,相比起白子墨的‘邀请’,裴少枫倒是对他拉走裴卿卿的反应更大些。 望着裴卿卿回眸的眼神,裴少枫似乎面露忧虑,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进去? “裴少将军,请吧!”裴少枫还忧虑呢,玖月就到他面前来了。 请他进府! 侯爷都发话了,自然是要把裴少枫当客人的。 然后,思虑之下,裴少枫倒也没有拒绝,而是点点头,迈进了侯府的大门。 再然后,玖月也跟了进去。 后面就只剩药琅和阿羡了。 “阿羡,这个少将军,是卿姐姐的大哥?”走在后面的药琅,似乎对裴少枫挺好奇的,揪着阿羡的衣袖问。 “嗯…”阿羡点头,算是回应了药琅。 但其实,经过九龙山一行,药琅应该明白,他口中的卿姐姐,与裴家,与那裴少枫,并非亲兄妹,也不是真正的一家人。 说起来,如今他们夫人已经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之尊了。 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药琅听不见阿羡心里的叹息,他倒是对那裴少枫更感兴趣,“我瞧着,那个少将军,似乎……” 说话间,话音顿了一下,药琅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阿羡说话。 “似乎什么?”听闻药琅没说完的半句话,阿羡随口问了一句。 药琅顿了顿,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说?要怎么说? 想了一下,药琅还是看着阿羡的眼睛说道,“我觉得……他似乎很喜欢卿姐姐。” “……”阿羡闻言默然了一下。 就连药琅都瞧出来了。 果然,裴少枫对夫人的心思很明显。 他当然也知道,药琅说的“喜欢”,指的并不是兄妹之情。 也就是说,药琅看出了那裴少枫对夫人的心思。 阿羡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这种事来了?这些话你可别在侯爷面前说,免得惹侯爷不高兴!” 侯爷不高兴,谁都不好过! 所以,这些话,在他面前说说也就罢了。 可不能在侯爷面前提起。 否则,只怕侯爷会不痛快。 不过,对于阿羡的叮嘱,药琅表示明白,“我知道!我不会在侯爷面前提及的。” 就算阿羡不说,他也不会在白子墨面前说这个啊! 他又不傻。 明知道会惹白子墨不高兴,自己干嘛还去触白子墨的霉头啊? 听药琅这么说,阿羡才放心。 把药琅送回自己的院子之后,阿羡才离开。 不过,临出门时,阿羡脚步顿了一下,“夫人给你的药,记得吃!” 还不忘提醒一下药琅。记得吃那养心丹。 至于怎么个吃法,想必药琅是清楚的。 好歹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呢。 该怎么服药,应该是难不倒药琅的。 “我知道…”提起裴卿卿给他的药,药琅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 雪玉药瓶还捏在他手里,这里面的养心丹,便是裴卿卿对他的爱护。 然后,阿羡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而裴少枫,也被请到了客厅里。 灵月很快就奉了茶水上来,然后……瞧着客厅里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说起来,这还是灵月第一次见到裴少枫呢。 但其实,她早就听说过裴少将军的大名! 没成想,裴少将军是个这么俊俏的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战场上杀敌的那种大老粗! 还是夫人的大哥呢。 真不错。 灵月的小眼神儿,一直在悄悄打量着裴少枫。 裴少枫戎装未卸,瞧着的确是英姿飒爽。 很容易就能‘俘虏’了灵月这种小丫头们的芳心。 然而,灵月这么一直偷偷看裴少枫,有人可就要不高兴了! 玖月在旁边看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眼神儿里多了丝丝幽怨的东西…… 然后,他好像能明白侯爷看裴少枫不爽的心情了! 白子墨坐在主位上喝茶,裴卿卿默不作声,面色为难。 “三妹可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哪知,裴卿卿没说话,裴少枫倒是先开口了。 他从刚才,就看出裴卿卿有话想说。 “我……” “裴家落难了。” 裴卿卿犹豫着开口,但身边的男人开口更快。 白子墨随后搁下了手中的茶盏,深谙的眸光睨了一眼裴少枫,说出裴家落难的话,目无波澜。 可听在裴少枫耳朵里,顿时就使他不淡定了,“侯爷说什么?” 他狐疑的瞅着白子墨,但见白子墨面无波澜,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裴少枫便知,白子墨不像是说谎。 白子墨,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然后裴少枫多少有些不敢置信的眼神又看向了裴卿卿,“三妹,侯爷说的可是真的?” 裴家,如何又落难了? 裴少枫突然想到,难道是他回京之后率先来了侯府这里,所以才没听到裴家落难的消息? 他家,又出什么事了?! 想着,裴少枫原本俊俏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之所以说是‘又’,是因为他们裴家,就一直没安宁过。 这回,又闯什么祸了? 听裴少枫问起她,裴卿卿便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咬咬牙,还是告诉了裴少枫,“裴正浩,玷.污了溪凤公主……” 如果说,刚才白子墨一句话,还只是让裴少枫感到惊诧。 那么现在,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朝裴少枫劈了下来。 “你说什么?”裴少枫满眼的不敢置信,看着裴卿卿,头一次,裴少枫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还是卿卿说错了? 溪凤公主怎么了? 实际上,裴少枫清清楚楚听见了“玷.污”两个字。 “三妹……你再说一次,你刚才说什么?”像是不确定自己听错了,裴少枫不敢置信的追问了一遍。 瞧着裴少枫惊楞的表情,其实裴卿卿能理解他的心情,深吸一口气,“大哥,裴正浩现在已经被陛下关押了,押回了刑部大牢,不日便会行刑,而裴家,也已经失去了陛下的宠信,恐怕再也难以东山再起了。” 第529章:良药苦口 她很明确的告诉裴少枫,你没听错。 就是裴正浩犯下的好事,裴正浩是死不足惜。 千刀万剐,裴正浩是罪有应得。 只可惜了溪凤公主…… 既然慕溪凤说过,大哥曾收了她的定情信物,答应会娶她…… 如今,大哥又是个什么心情? 可会为慕溪凤感到心疼? 瞧着裴少枫的脸,裴卿卿似乎想看看,他可心疼? 若是心疼,是否代表,其实大哥心里,也是有慕溪凤的? 而裴少枫,除了震惊,就是惊楞。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或许连裴少枫自己都没意识到,听闻慕溪凤和裴家出事,他脑子里第一个关心的,却不是裴家…… 而是那个强迫他收下她的玉镯,非说要让他娶她的女子…… 脑海中仿佛还觉得她说,等他从南境回来,拿着镯子来娶她为妻…… 某一瞬间,裴少枫似乎有些腿软……隐隐有些站不稳,不知怎的,好像连呼吸都不稳。 他好似只听见了一句溪凤公主被玷.污…… 至于其他的,裴正浩也好,裴家也好,裴少枫都像是没听见一样。 “大哥……你还好吗?”裴卿卿想去扶他,可是被裴少枫抬手拒绝了,“我没事……” 只是他的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看来提到溪凤公主,多少让大哥受打击了? “既然拿了人家的信物,多少也应该慰问一句,少将军你说呢?”说这话的,是白子墨。 他走到裴卿卿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无声的给她安抚。 至于裴少枫,应该明白他说的信物指的是什么? 想来这个时候,旁人安慰的再多,也不敌裴少枫的一句话吧? 现在慕溪凤需要的,不正是裴少枫的安慰吗? 此刻的裴少枫,脸色是裴卿卿从未见过的复杂。 明显带着怒气。 气的自然是裴正浩那畜生。 再然后,裴少枫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转身之际,裴卿卿和白子墨都没看到他眼中掠过的冷光,以及周身的怒气。 裴正浩! “哎……”望着裴少枫的背影,裴卿卿深沉的叹了口气,“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除了一句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现在就算再怎么骂裴正浩,也没有意义了。 听闻她叹气,白子墨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夫人和溪凤公主也成朋友了?” 他以为,她的好朋友,只有霍筱雅呢? 什么时候,她和慕溪凤的感情,竟也出乎意料的好了? 倒是裴卿卿,听闻男人的问题,不禁楞了两秒。 她和慕溪凤,是朋友麽? 她也不确定。 不过就一起说过几次话吧? 算是谈过心吧。 这就算是朋友了吗? 其实裴卿卿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感觉,对慕溪凤,挺可惜的…… 毕竟之前的两回,她和慕溪凤,也算是相谈甚欢吧? 裴卿卿叹气之余,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可惜罢了……溪凤公主其实是个好姑娘……我之前,确曾想过,若是溪凤公主能和大哥修成正果,或许也是一桩美事。” 可惜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她自认为,她对慕溪凤,多少也算是有些了解了吧? 就像她说的,慕溪凤其实是个好姑娘。 只可惜…… 这已经不知道是裴卿卿第几次说‘可惜’了。 别说慕溪凤了,连她都想宰了裴正浩。 她也确实还有旧账没跟裴正浩算呢。 否则她何须跟竹颜说要迟两天再去采药呢? 为的,就是解决和裴家的恩怨。 其一,为了亲自看看裴正浩的下场。 其二,她还有账要找曲氏算! 木梳寒香,这笔账,该好好跟曲氏算算。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令人难以捕捉。 入夜后,整个侯府都十分的宁静。 裴卿卿去了药琅那里,名义上是去照顾药琅,但其实,是药琅给她配了药。 “卿姐姐,药熬好了,趁热喝了吧。”药琅端来一碗刚熬好的汤药,还在冒着热气。 下文便是,喝完之后,还要毁尸灭迹。 看着那一晚黑漆漆的汤药,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这药……真的管用吗?” 打从前世里,裴卿卿便知道,有许多的助孕之类的药物,都是后宅女人之间最喜欢的东西。 但是药琅这个药,光是闻着便苦的厉害。 真不是她嫌弃,这药能喝吗? “身子是要慢慢调养的,哪有一朝一夕就能管用的?这可不是什么仙丹,苦了苦了点,忍忍也就喝下去了,卿姐姐……”药琅说着,就把一碗汤药交到了裴卿卿手里,让她忍忍,一闭眼也就喝下去了。 他配的药,他自然知道味道不好,这药比一般的药都要苦。 也算是良药苦口了吧。 “……”虽然这药看着,着实叫人没有胃口。 但就像药琅说的,忍忍也就喝下去了。 身子是她自己的,自己不调养,等着谁来给她调养? 于是裴卿卿咬咬牙,一仰头,来了个一口闷。 一口气就给它喝下去了。 喝完之后,苦的她脸都皱了,差点没吐出来,“药娃娃,这都是些什么药啊?!怎么苦成这样?” 前世今生,她都没喝过这么苦的药! 简直是超出了她对良药苦口的印象! 这也太苦了点儿吧? “都是些调养卿姐姐身子的药材,吃颗蜜饯去去苦味吧。”药琅随口说道,说着又给她拿来了一碟蜜饯。 二话不说,裴卿卿立马就往嘴里扔了颗蜜饯。 这么苦的药,她都怀疑喝多了之后,怕是连味觉都失去了。 好在蜜饯含在嘴里,冲淡了些浓浓的苦味。 “这药我得喝多久?”裴卿卿又问。 药琅闻言,收拾药碗的动作顿了一下,说道,“这个要看卿姐姐的恢复状况…” 这话,裴卿卿听的明白。 若是她的身子恢复的好,就能早点停药。 若是恢复的不好,怕是得一直喝下去? 每每想到这里,裴卿卿就忍不住的好恨,眸光直冷。 药有多苦,就说明她有多蠢,她就有多恨曲氏她们母女俩的恶毒! 说到底,只怪她自己蠢,没早点发觉曲氏的阴险。 木梳藏毒,就连前世的她,都没发觉曲氏这一招手段。 她发誓,这次绝不会再对曲氏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上回因为裴震求情,她才放过曲氏。 这回,必叫曲氏付出代价。 裴卿卿清冷的眸中冷光流转,恨得手指紧握,恨得自己发抖。 第530章:白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很快,药琅就收拾干净了药碗和一些药渣,裴卿卿冷厉的眼神,他不是没看见。 叹了口气道,“卿姐姐,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莫叫侯爷起疑心才是。” 其实药琅又怎会不理解裴卿卿心里的恨呢? 之前他被赵全书折辱的时候,就恨不得杀了赵全书。 想必裴卿卿现在,就跟他当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恨不得杀了那个害她之人。 但眼下,事已至此,还是先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既然有意将此事瞒着白子墨,就别叫白子墨起疑心才好。 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晚了,怕白子墨会来找她。 药琅的安抚,对裴卿卿来说还是管用的。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神,点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把这些收拾干净,别叫人发现了。” 临走之前,裴卿卿还不忘叮嘱药琅一句。 虽然知道药琅会收拾干净的,但她还是多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卿姐姐放心吧。”药琅点头。 裴卿卿这才勉强放心,然后才走的。 她知道,药琅是个心细的孩子,所以她倒也不担心药琅这儿会泄露出去。 可此刻的裴卿卿不知道,她前脚刚走,这事儿后脚就从药琅这儿泄露出去了! 当药琅把一切都收拾干净的时候,连熬药的味道都用熏香熏干净了,可是当他刚关起门来的时候,刚转个身,就有人敲了一下门。 听到敲门声,药琅下意识的就去开门,“卿姐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只是,在开门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药琅一句话没说完便卡在了喉头。 他还以为,是裴卿卿忘了什么事,又回来了呢? 结果不是她…… 看到门口的人,药琅闪了闪目光,“侯爷……你怎么来了?” 敲他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子墨。 但同时,药琅多少也有点心虚…… 眼神闪躲,有些不敢去看白子墨的眼睛。 心想说,怎么裴卿卿前脚刚走,侯爷后脚就来了? 白子墨没说话,直径越过药琅,进了门。 房间里点了熏香,驱散了药味儿。 白子墨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嗓音低沉道,“夫人来过?” 听他这么问,药琅就更心虚了,关紧了门道,“是啊……刚刚卿姐姐来跟我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了!” “侯爷要找卿姐姐,应该回自己屋子去看看!卿姐姐应该已经回去了!”药琅摆明了就是有点赶人,送客的意思! 本来他就没有很擅长说谎,更何况面前站着的,是精明的白子墨。 药琅是怕自己糊弄不过去,怕会被白子墨看出些什么端倪。 所以就想赶紧打发了白子墨回去。 “夫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哪知,白子墨似乎并没有着急要走的样子,面不改色,目无波澜的睨了一眼药琅。 可白子墨越是这样平静的眼神,才越是叫人心虚。 药琅自己挪去倒茶,总之就是尽量不跟白子墨有视线接触,“也没说什么啊,就是随便聊了两句…” 瞧着药琅这样,白子墨哪会不知道,药琅是不打算跟他说实话了? “药琅,你知道本候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既然药琅不说,他就只能自己问了。 他有的是办法让药琅说实话。 药琅倒茶的动作僵了一下,他想,他大概知道白子墨这个时候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可是,他只当做不知,“我不知道啊?侯爷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吗?” 药琅努力保持着微笑,让自己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可微笑若是太过紧绷了,就会显得有些僵硬了。 从而就显的假,显得心虚。 药琅这样装傻,很明显白子墨眼神变了,变得愈发的深谙凛冽,嗓音也沉了下来,“你和夫人,瞒了本候什么?” 他就没打算和药琅拐弯抹角下去。 药琅和卿卿有事瞒着他,他哪会看不出来? 能让卿卿这么煞费苦心的瞒着他,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既然卿卿有意不肯告诉他,他就只能从药琅着手了。 听闻白子墨这般开门见山的直问,药琅呼吸紧了一下,还是努力绷着,“侯爷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都说揣着明白装糊涂,药琅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他现在,不仅是要装糊涂,还要隐瞒下去…… 白子墨看了看,药琅还是打算咬口不说,忽而白子墨似是笑了一下,“看来你更听夫人的话。” 这前后不搭的一句话,倒叫药琅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然后白子墨拍了两下手巴掌,在药琅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门口就又有人进来了。 进来的是两个护卫,押着一个人。 药琅一看,眼睛都瞪大了一圈,“白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这个时候,药琅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白大哥。 显然是有些急了。 因为被押进来的人,是阿羡! 但白子墨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他,“药琅,阿羡于你,也算有恩吧?” 药琅闻言默然了。 是啊,阿羡于他有恩。 是阿羡,替他杀了赵全书,帮他报了仇。 又悉心照顾他,保护他…… “阿羡不是侯爷的人吗?侯爷为何这般对待自己忠心耿耿的人?!”若是细听,便会发现药琅说话都是咬着牙的。 看样子,阿羡是被用过刑了。 脸上有伤痕,而且被两个护卫押着,看上去很虚弱…… 阿羡这是怎么了? 药琅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阿羡犯了错,就该受罚。”相比起药琅的急切,白子墨只是面无波澜的随口道。 “犯错?他犯什么错了?!”药琅可谓是咬牙切齿的说话,阿羡这一路不是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吗? 怎么就犯错了? 犯什么错了?要把人打成这样?! 白子墨对自己人也下手这么重吗?! “在九龙山,他护卫不利,致使卿卿被人迷晕,险些出了事,说他犯错已经是从轻发落了,否则便是治他个护卫不利之罪。”白子墨云淡风轻的解释给药琅听。 告诉他,阿羡犯的是什么错! 第531章:白子墨是疯了吗?! 药琅一听,都楞了一下,“侯爷就因为这个,便这般严惩阿羡?!” 头一次,药琅感觉自己脾气上来了! 就因为这个?就把阿羡打成这样?! 白子墨是疯了吗?! 药琅第一次感觉到了生气。 实打实的生气! 冷冷的瞅着面不改色的白子墨,以眼神控诉,好似在说,你怎么能这么对待阿羡?! “……”被押着的阿羡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像是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是话到嘴边,被白子墨一个眼神就逼了回去。 无人听见阿羡心里的无奈…… 整个侯府人也不少,侯爷干什么要选他来干这事儿啊! 玖月也行啊!怎么就偏偏要他来…… 看着药琅为自己着急上火……为了他,药琅还跟侯爷急眼,阿羡心里也怪怪的。 “本候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老实告诉本候,你和卿卿瞒了本候些什么?本候就既往不咎,放了阿羡。”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道。 药琅一听,算是明白了。 原来白子墨为的,是这个? 可是就算想知道他和裴卿卿之间的事,也用不着这么对阿羡吧?! 药琅忍不住再一次心中谩骂一声,白子墨是疯了吧?! 这也就是药琅,换了别人,哪能被白子墨唬的一愣一愣的! 要换做北宫琉或是竹颜他们,哪会看不出这是白子墨和阿羡的小把戏。 只能说,药琅还是单纯了点儿。 药琅默然了,一来是他没想到白子墨会拿阿羡来威胁他。 二来,他又答应了裴卿卿,不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现在叫他如何是好啊? 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阿羡受罚吗? 也是难得一见药琅臭一回脸。 心里多少是有些犹豫的。 要不要告诉白子墨? 可他才刚答应了裴卿卿,要保密的。 但阿羡又…… 瞧着阿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还带着血…… 药琅是越看越不忍心…… “将阿羡带出去,杖五十。”就在药琅犹豫的时候,就又听见了白子墨低沉的嗓音。 杖五十? 阿羡嘴角一抽。 侯爷不会是要真打吧?! 白子墨发话,押着阿羡的两个护卫很快就动了起来。 要将药琅拖出去的架势…… “住手!”药琅当即就跳了起来,“白大哥你是疯了吗?!” 如果说刚才,药琅还只是在心里谩骂。 那么现在,是直接在嘴上说了出来。 不过倒也算不得谩骂,只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罢了。 又要杖五十? 上回打阿羡五十杖,阿羡背后的伤痕还没消呢! 现在又要打五十杖! 白子墨是疯了不成?! 都说关心则乱,不是没有道理的。 药琅现在,其实何尝不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呢? 若他不是情急,怕阿羡挨打,仔细瞧瞧,便会发现,作为当事人,阿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点都没有要受刑的表情。 白子墨也是,优哉游哉的,哪像是发狠的样子? “阿羡能不能免了这顿杖刑,可见全看你的了,药琅,本候的耐心有限。”言下之意,便是在告诉药琅,他的耐心有限,最好别犹豫太久! 然而,其实白子墨是怕药琅瞧出些什么。 才有意催促的。 药琅板着一张脸,脸色可以说是很难看了。 他就不明白了,白子墨是疯了吗? 居然这般拿阿羡来逼他说! 他都不知道是第几次说白子墨是疯了! 药琅是犹豫再三,但白子墨,适时的表现出一副没耐心的模样,“带下去。” 这话自然是对押着阿羡的两个护卫说的。 带阿羡下去受刑的意思! “慢着!”药琅最后还是没绷住,“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说话算数,不可以再罚阿羡!” 药琅咬着牙,但却没注意到阿羡抽搐的嘴角,以及眉眼间的无奈和感叹…… 白子墨则眉间轻佻,嘴角流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本候向来说话算数。” 然后一摆手,押着阿羡的两个人就放开了阿羡,退了出去。 阿羡眼珠子转了一转,他是不是要表现的虚弱点儿才好? 站不稳? 毕竟他这一身的伤…… 想着,阿羡便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瞧着倒也像是伤疼的模样…… 瞧着阿羡被放开,药琅心头松了口气,“这话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言下之意,是连阿羡也不能在这里。 阿羡也不能听。 白子墨眸光深谙凛冽,给了阿羡一个眼色。 下一秒,阿羡就自觉的退了出去,守在外面。 “说吧。”若是细听,便会发觉白子墨话说的有些急切。 是着急想知道裴卿卿和药琅隐瞒了什么? 或者是,是卿卿怎么了? 白子墨不傻,即便药琅没说,他也能猜到,必然是和卿卿有关。 而且,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药琅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开口道,“卿姐姐她……” 然后药琅就一五一十的跟白子墨说了木梳寒香的事。 该说的,不该说的,药琅都实话实说了。 其实虽说裴卿卿有意瞒着白子墨,但于情于理,白子墨倒也应该知道。 毕竟白子墨才是她的夫君。 身为人夫,白子墨有权利知道。 这么一想,药琅心里倒也好受了些。 只是越说到后面,白子墨的脸色就越阴沉的可怕。 当药琅说到寒香伤了裴卿卿身子……裴卿卿很难受孕的时候,白子墨直接就变了眼神。 ‘咔嚓’一声,白子墨身边的木桌当场就被震碎了。 男人的脸,已经不是阴沉可以形容的了。 阴鸷的可怕,叫人瞧了都忍不住心惊胆寒。 好似随时都会去捏死裴家人一样。 伤了身子……很难受孕……这些字眼代表了什么,白子墨又怎会不清楚? 虽然他一直没说出口过,但是他一直想卿卿能给他生个属于她们的孩子。 可成亲这么久了,卿卿一直不见有身孕。 原来是这个原因…… 裴震,曲氏! 单单是白子墨的眼神,便就能活剐了裴家人。 看来他对裴家,是太仁慈了些。 以往看在卿卿的份上,他从不曾为难过裴家。 卿卿自己要怎么对裴家,他都由着卿卿,哪怕是卿卿屡次放过裴家,放过裴震,还有那曲氏,他都没说什么。 只要卿卿不为难裴家,他便就不动裴家。 第532章:你骗我? 以往他总觉着,裴家对卿卿,总算是有养育之恩。 他觉得,卿卿对裴家,其实并非完全没有感情的。 对裴震,卿卿是又爱又恨的心情。 只是那点儿爱,在卿卿心底埋藏的很深,又在裴震多次无情下,消磨了卿卿心底的那点儿爱。 其实白子墨知道,与其说卿卿恨裴震,不如说卿卿是对裴震感到失望。 之前,看在卿卿的份儿上,他不动裴家,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裴家,就不该活着。 瞧着白子墨的眼神,像是要掀了裴家,啊不,掀了裴家还不算,像是要屠宰裴家一样,冷戾阴鸷。 药琅知道,他生气了。 很生气的那种。 认识白子墨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白子墨露出这么阴鸷可怕的表情。 可怕到站在他身边,仿佛都能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冷风,冻人。 于是药琅适时的出言安抚道,“白大哥,我会尽力替卿姐姐调养好身子的……” “这件事,卿姐姐既然暂且不想告诉你,白大哥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是药琅对白子墨的安慰,也是对白子墨的小小建议。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之后在裴卿卿面前,就当做不知道吧? 白子墨应该也不希望裴卿卿不开心吧? 虽然,白子墨多少料到了这个结果,也算是在白子墨的意料之中。 可当他真的听药琅说出来的时候,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让他生气。 他似乎也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沉着冷静。 药琅说,让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他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本候明白了…”像是头一次,药琅听见白子墨一贯低沉的嗓音是颤抖的,“药琅……有劳你了。” 药琅明白白子墨的言下之意,裴卿卿的身子,就有劳他调养照顾了。 “侯爷放心……”药琅点头,再看白子墨一副千年冰山的脸色,好似随时都会雪崩一样,顿了顿,药琅还是开口道,“白大哥,若叫卿姐姐瞧见你这副模样,怕是会多想,白大哥还是先压一压心中的火气才是!免得叫卿姐姐瞧出端倪……” 裴卿卿和白子墨,都是他见过最聪明的那种人。 白子墨能看出他和裴卿卿有所隐瞒。 只怕裴卿卿也能从白子墨的一个表情,甚至是一个眼神,就能看出端倪。 若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只怕一时间会让裴卿卿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子墨…… 药琅善解人意的想着。 只是白子墨却没有再说话,男人面色阴沉,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也带走了一屋子的寒气。 阿羡就守在门外,一见侯爷寒气瘆人的就出来了,并且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阿羡愕然了一下,侯爷这是什么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药琅同侯爷说了些什么?惹得侯爷动了怒? 但现在,若让他去问药琅是怎么回事儿,他也是去不了的! 于是阿羡转身就要跟上白子墨的脚步…… “阿羡!” 只是他还来不及迈开脚步,就被后面的药琅叫住了。 因为是背对着药琅,所以药琅没看见阿羡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 挺苦闷的! 阿羡想着,要不就当做听不见吧! 赶紧溜…… “阿羡,你没事吧……”然而又被药琅关心的慰问声拦了下来。 他当然没事啊! 药琅听不见阿羡的心声,阿羡未曾回头,只低声道,“我没事…”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阿羡现在只想溜! “等一下!”也不知是药琅的动作太快,还是阿羡的动作太慢,总之就是被药琅抓住了胳膊,“你身上的伤还没上药,我给你拿些药吧……” “不必了!”药琅话还没说完,就被阿羡急声打断,“我,我这不过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实际上,阿羡很是捉急啊! 药琅扯着他不松手,他没法走人啊。 要让药琅发现他这些伤都是假的…… 阿羡很是心虚。 可阿羡同样也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他的反应和表情,明显就不太对劲。 再加上或许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药琅凑近了,仔细的瞧了瞧阿羡脸上的那些淤青血痕。 阿羡有些闪躲,但药琅盯的紧,他没地儿躲! 本来不瞧不要紧,这一瞧,可不就瞧出问题来了。 药琅好歹出自药王山庄,是个医者,连真假的伤痕,他自然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你骗我?”突然一下,药琅就甩开了阿羡的手。 脸色也沉了下来。 亏他还那么担心他,结果阿羡不过是在骗他? 然后药琅就又想到,骗他的不止阿羡,还有白子墨! 这根本就是白子墨和阿羡联手演的把戏罢了! 就为了套出他嘴里的话! 可他居然还信以为真了! “药琅,你听我说……”被药琅看穿了,阿羡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着急想解释。 “你和侯爷,你们联合起来骗我!”药琅生气了! 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说,他刚才有多担心阿羡。 现在他就有多生气! 就他傻乎乎的,没看出阿羡是在骗他,白子墨也在唬他!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如果说药琅是真生气了,那阿羡也是真着急了! 他想去拉药琅,想解释,但药琅不让他碰,“我不想看到你!” ‘砰’的一下,药琅关上了房门,将阿羡隔绝在外。 他现在看到阿羡就生气! 居然假装受伤来骗他?! 药琅气的无言,但又说不上来自己在气些什么…… 总之就是觉得生气。 谁让阿羡骗他呢?! 药琅气呼呼的就去睡觉去了,懒得去管外面的阿羡。 其实药琅心里清楚,阿羡这么做,一定是迫于白子墨淫威逼迫的! 但他还是心里不舒服。 阿羡呢,这一顿闭门羹吃的,噎的他心里都是堵的。 很不是滋味儿。 他就知道,要让药琅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现在好了吧,药琅生气了…… 阿羡无奈的同时,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奈何是侯爷‘指使’他这么干的,他也不敢有怨言啊! 于是乎,阿羡今夜,又要露天而眠了。 他没回去自己屋子,也没离开,直接就在药琅门外找了个地方悄悄休息。 悄悄守着。 等药琅消气…… 第533章:不想见你! 等白子墨回到房间的时候,裴卿卿已经睡下了。 不是她不想等白子墨回房,而是她太困了。 她想,可能是药琅给她弄的药中,有宁心安神的药吧? 从药琅那儿喝了药回来之后,裴卿卿便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白子墨自己给自己更衣之后,溜进了被窝里,动作轻柔且一气呵成。 裴卿卿困得想睡,但也没完全睡着,心里还在想着要等白子墨。 直到被熟悉的怀抱从被窝里搂着她,她就知道是白子墨回来了。 “夫君你回来了…”裴卿卿嘟囔着翻个身,习惯性的把白子墨的胸膛当枕头睡。 想起药琅跟他说的话,白子墨搂着她的手臂一点点收紧,却不敢勒的太紧,免得叫她察觉到什么。“嗯,为夫回来了,夫人累了,快睡吧。” 裴卿卿困得模模糊糊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儿,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清白子墨,很快就睡着了。 …… 当裴少枫到乾帝面前复命的时候,乾帝的脸色很不好。 “微臣参见陛下…”裴少枫跪着,给乾帝问安,脸色同样比乾帝好不到哪儿去。 经过昨天一整晚,他已经把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卿卿说的都是真的…… 想起慕溪凤被裴正浩……裴少枫便气的心愤难平。 就算他对慕溪凤没有男女之爱,可慕溪凤却对他有恩,对裴家亦是有大恩。 他没忘记,当日他遭凌王设伏,是慕溪凤,以自身为人质,救他脱困。 也是慕溪凤,甘冒风险将父亲从大牢里解救出来。 否则裴家只怕是早在父亲下狱的时候就垮了。 都说知恩图报。 可他的父亲,母亲……乃至裴家都做了些什么? 非但不知道知恩图报,反而还恩将仇报…… 对这样的家人,裴少枫实在是感到失望至极。 若非他还顾念这一点血脉至亲,他都懒得再管裴家的死活! 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那就是不可活啊。 他裴家,便是不可活。 跪在乾帝的龙椅之下,裴少枫眉眼间满是忧虑。 对慕溪凤,他是自责又歉疚…… 或许他应该早些提醒慕溪凤的,让她离裴家,离裴正浩远些…… 他是最清楚裴正浩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慕溪凤出事,他也有责任。 裴少枫歉疚自责的想到。 而乾帝,如果说没发现裴正浩玷污慕溪凤的事儿之前,对于立下战功回朝的裴少枫,乾帝自然是欢喜赏识的。 且封赏必不可少。 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糟心事,就算是把裴正浩下了狱,也不足以消乾帝的心头之气! 所以这会儿看到裴少枫,乾帝自然而然的也不是很待见他,冷眼睨了一眼下面跪着的裴少枫,沉声道,“平身吧!” 要不是看在裴少枫是立下军功回朝的份儿上,他就连裴少枫一起追究! 整个裴家,都逃不了罪责。 “谢陛下…”就算不去看,裴少枫也能听出乾帝的冷言冷语。 他知道陛下不待见他,溪凤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不待见他,也是在情理之中。 所以裴少枫十分理解乾帝对他冷脸。 为人臣子,态度该尊敬的还是要尊敬的。 “此次少将军平定戎狄有功,朕,心甚慰,少将军想要朕赏你些什么啊?”乾帝高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裴少枫,语气更是意味深长。 若是没有发生慕溪凤的事儿,乾帝压根儿就不会这么问,更不需要裴少枫开口,赏赐必定是直接就下达了。 可现在,从乾帝嘴里说出赏赐二字,那可就不是赏赐了,而是乾帝的怒气未消。 尤其是说到‘朕心甚慰’几个字的时候,乾帝明显卡顿了一下。 他哪是心慰啊,是心慰的反义词还差不多。 真就是看在裴少枫立功回朝的份儿上,不然他连看都不想看到裴少枫! “微臣身为臣子,为陛下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不敢要求赏赐,微臣……”裴少枫哪会听不出乾帝话里话外的冷意啊,说话间微微停顿了一下,方才说道,“想求陛下一事……”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需要什么赏赐,只想求乾帝一件事。 可在乾帝看来,想求他一件事,跟要赏赐有什么区别? 同时乾帝的脸色越发的冷了三分,冷冷的开口道,“那不知少将军想求些什么?” 是想求他放过裴正浩,放过裴家麽? 如果是,劝裴少枫还是识趣点,趁早闭嘴的好! 别以为立下个军功,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裴少枫莫不是忘记了,当初他是因何被罚去了南境? 正是因为替裴家顶罪,才被罚去南境的。 所以,严格来说,裴少枫立功回朝,不过是将功折罪罢了。 顶多算是功过相抵,算不得是功劳一件! 如今,他以功臣之名让裴少枫回朝,就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 裴少枫最好不要不知所谓,开口求他放了裴家。 即便不抬头,裴少枫也能清楚的感受到来自乾帝的冷压,他低头道,“微臣……想求陛下恩准,准许微臣去看看溪凤公主……” 就算陛下没说,他也知道,陛下是不会允许他替裴正浩求情的。 他也没打算替裴正浩求情。 他只是,想去看看慕溪凤罢了…… 像是没料到裴少枫求的会是这个?倒叫乾帝楞了一下,他还以为,裴少枫会求他放过裴家呢? 可他求的,却是去看看溪凤公主? 乾帝狐疑了一下,也犹豫了一下,“你想去见公主?” 慕溪凤喜欢裴少枫,乾帝是知道的。 之前慕溪凤便经常吵着要嫁给裴少枫,裴少枫没回京的时候,慕溪凤时常跑去裴家,这些,乾帝都知道。 只是他没料到,裴家那裴正浩竟会如此大胆,竟敢对公主存不轨之心。 如今发生这种事,或多或少,乾帝也是有责任的。 如果在慕溪凤和裴家走得近的时候,他能阻止慕溪凤…… 或许,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而且乾帝不仅是慕溪凤的父皇,还是一国之君的帝王,自古以来,帝王是不会有错的。 就算是错了,也是对的。 没有哪个帝王会说自己有错,乾帝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就算心里有些懊恼,乾帝嘴上也是不会说出来的。 “……” “只怕公主不想见你!”就在裴少枫刚想开口回话的时候,不防乾帝将他没说出口的话给打断了回去。 第534章:想亲自赔罪道歉 裴少枫想见慕溪凤,恐怕他的凤儿不想看到裴少枫! 现在让裴少枫去见慕溪凤,让慕溪凤情何以堪哪? 听乾帝这么一说,裴少枫当即又给乾帝跪了下去,言辞诚恳道,“陛下,九龙山发生的事,微臣回京后也听说了……此事是裴家对不起公主,陛下有何责罚,微臣都绝无怨言!微臣……只想亲自跟公主赔罪道歉,求陛下恩准。” 说完,又给乾帝嗑了个头。 他只是,想亲自给慕溪凤赔罪道歉。 慕溪凤对他有请又有恩,出了这种事,他若不闻不问,那他成什么人了? 若不能亲自给慕溪凤赔罪道歉,裴少枫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裴少枫态度诚恳,言辞恳切,乾帝倒也不觉得他是虚情假意。 其实裴少枫的人品,乾帝心里还是有数的。 裴少枫跟裴家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 至少人品还算端正。 再加上,裴少枫不要赏赐,只求见慕溪凤一面,亲自给慕溪凤赔罪道歉,也算是有情有义吧…… 不可否认,乾帝心里,多少是有些动容的。 见乾帝面露犹豫,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裴少枫便又恳求道,“陛下……微臣愿受公主的任何责罚,求陛下应允。” 只要让他去见见慕溪凤,不论慕溪凤要如何责罚他出气,他都毫无怨言。 只求让他见见慕溪凤。 这一刻,裴少枫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对慕溪凤,不可否认,他是感激的。 还是那句话,慕溪凤于他有恩,又有情…… 人心都是肉长的,若是不心疼慕溪凤,那是假的。 可若说心疼慕溪凤,裴少枫却又不知道,他对慕溪凤,究竟是个怎样的感情? 自责?愧疚?又或是感激?惋惜?甚至是心会觉得疼…… 乾帝瞅着裴少枫看了好一会儿,裴少枫脑袋磕在地上,求他应允。 “若公主不想见你,你不可违背公主,下去吧…”最后,乾帝摆摆手,面露丝丝倦容,让裴少枫退下去。 但言下之意,明显是允了裴少枫所求。 准许他去见慕溪凤。 但乾帝话也说的明白,若是慕溪凤不愿意见裴少枫,裴少枫不得违背慕溪凤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听闻乾帝应允,裴少枫顿时松了口气,“谢陛下,微臣告退…” 然后裴少枫便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勤政殿。 他真担心陛下不会让他去见慕溪凤。 好在陛下答应了。 有乾帝恩准,裴少枫也算是一路长通无阻的来了后宫。 还有个宫婢给他领路,不然后宫这么大,裴少枫怕是走到天黑,也找不到慕溪凤的寝宫。 只是,裴少枫刚被带到慕溪凤寝宫的时候,不巧就在殿外碰到了也来看慕溪凤的许皇后。 “皇后娘娘。”宫婢率先给许皇后行礼。 可许皇后的目光,却落在跟在宫婢后面的裴少枫身上。 见到皇后,裴少枫哪能没点表示?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裴少枫恭恭敬敬的给许皇后行礼道。 倒是许皇后,不免多瞧了裴少枫两眼,似乎有些不确定的口吻道,“你是…裴少枫?” 裴少枫,裴少将军,说起来,许皇后其实没什么印象。 也没怎么见过这裴少枫。 所以许皇后一时怕会是认错了人,但瞧着,隐约又像是裴少枫。 听闻许皇后的问话,裴少枫谦逊的低头,“回皇后娘娘,微臣正是裴少枫…” 裴少枫自然也知道,在这里碰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自然也是来看慕溪凤的。 只是说很不巧罢了。 果然,一听他就是裴少枫,许皇后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裴少枫!你竟还有脸来这里?谁让你进后宫的!” 外臣不得入后宫,难道裴少枫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吗? 许皇后脸色严峻的瞅着裴少枫。 其实还是因为裴少枫也是裴家人,所以许皇后不可能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但同时,许皇后心里也清楚,裴少枫不同于裴正浩。 裴少枫是有军功在身的人,是立下战功回朝的,算是功臣。 否则,她就对裴少枫不客气! “回皇后娘娘,是陛下恩准裴少将军来看公主的。”说这话的,是替裴少枫领路的那个宫婢。 她只是实话实话,如实禀告罢了。 可却惹得许皇后不高兴,当即一记冷眼就扫了过来,“本宫让你说话的了吗?” 只能说,这宫婢真不会看时候! 这个时候,替裴少枫说话,不是明摆着会惹许皇后不高兴吗?! 分分钟,宫婢就吓跪了,头都不敢抬,“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多嘴……求皇后娘娘恕罪……” 显然是意识到自己的话的得罪到了皇后娘娘! 宫婢很懊恼啊,她怎么忘了,溪凤公主的事儿…… 皇后娘娘自然是不待见裴家人的。 这裴少将军也是裴家人…… 宫婢跪着都在瑟瑟发抖,生怕皇后娘娘动怒,她就小命难保。 毕竟在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她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命了。 “皇后娘娘息怒……”裴少枫适时的阻断了许皇后对那宫婢的怒视,毕竟人家宫婢也没做错什么,不过就是替他说了句话罢了。 平白遭受皇后娘娘的迁怒,实在是无辜。 他裴少枫,也不是什么胆小怕事之人。 人家宫女是替他说话而迁怒许皇后,他也没必要连累人家不是? “请皇后娘娘明鉴,是微臣求得陛下恩准,前来看看公主……还请皇后娘娘息怒,莫要牵连她人,若有罪责,微臣愿一力领受。”裴少枫对许皇后的态度很是恭敬。 不仅是因为她是皇后,也因为她是慕溪凤的母后。 许皇后迁怒于他,他完全理解。 更不会说怪许皇后。 本就是他裴家对不起慕溪凤。 许皇后迁怒于他也是正常的。 他还是那句话,只求让他见慕溪凤一面,他想亲自跟慕溪凤赔罪道歉…… 也想看看慕溪凤还好吗…… “哼。”听闻裴少枫的话,许皇后不屑的冷哼一声,“你还有脸来看公主?” 以为搬出陛下,她就怕了裴少枫不成? 裴少枫,他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搬出陛下来压她? 第535章:揪心的难受 裴少枫,他还有什么脸来看她的凤儿? 都是因为他,因为他裴家,才会害得她的凤儿到如此地步…… 他还有什么脸说来看她的凤儿? 许皇后冷凉的眼神,就像是两把刀子剐在裴少枫身上,恨不得剐下裴少枫一层皮才好! 虽然裴少枫不是罪魁祸首,但归根究底,难道不是裴少枫的错吗? 若不是他迷惑公主,她的凤儿何至于会跟裴家来往? 也不会有这般灾祸。 如今,裴少枫又来做什么?! 许皇后冷凉的瞅着裴少枫,像是随时会把他赶出去。 听闻许皇后的质问,裴少枫眼睛里的自责就更加重了,衣摆一掀,当场就给许皇后跪了下去,“是微臣对不住公主……是微臣的错,求皇后娘娘恕罪……微臣只是想看看公主,亲自给公主赔罪……求皇后娘娘恩准…” 他下跪,不是因为他是裴家人,也不是因为他是裴正浩的大哥,更不是要替裴正浩赔罪。 他给许皇后下跪,只是因为慕溪凤喜欢他罢了…… 裴少枫,这也算是把罪责,不,准确的说,是自责。 把自责往自己身上揽。 不可否认,裴少枫的话,再次令许皇后心痛了。 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如今那万念俱灰的模样,便忍不住揪心的疼。 作为一个母亲,在裴少枫面前,许皇后眼睛里慢慢积攒出了泪光,显然是裴少枫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触动到了许皇后。 多少也缓和了些她对裴少枫的冷眼,“如今,你赔罪又有什么用……凤儿她……” 说着,许皇后便忍不住擦着眼角的泪。 声音哽咽,话都说不下去了。 如今,即便裴少枫赔罪又有什么用? 赔罪能挽回她的凤儿受到的伤害吗? 不能! 瞧着许皇后伤心擦泪的样子,再加上她那哽咽的话,裴少枫心里更是不好受。 何尝不是揪心的难受。 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恩情上,他都欠了慕溪凤…… 都说钱债易偿,情债难还。 他欠慕溪凤的,该如何偿还?他又能拿什么偿还? 裴少枫眉心皱的已经不能再皱了,这简直比他自己在战场上被人砍上一刀还要难受。 就在这时,寝殿里隐约传出了一阵砸东西的声音,听不太真切,但很像是砸东西的声音。 裴少枫一听,立马就心下一惊,连忙向许皇后请求道,“求皇后娘娘恩准微臣去看看公主……” 是慕溪凤在砸东西吗…… 许皇后自然也听见了寝殿里的动静儿,裴少枫的请求又在眼前,一时间,许皇后似乎有些犹豫。 犹豫着要不要让裴少枫进去? 但,一想到凌王曾与她说,她的女儿一心只有裴少枫…… 或许,裴少枫能够安抚得了她的凤儿…… 想到这儿,许皇后便也就没什么好过不去的,“若公主出了什么事,本宫一定不放过你!” 最后,许皇后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很明显,就是把剩下的时间,留给裴少枫。 只要能安抚得了她的凤儿,让裴少枫进去又如何? 什么都没有她的女儿重要。 “谢皇后娘娘。”裴少枫低头,对着许皇后的背影道了声谢。 然后迅速跳起来,脚步极快的往寝殿里去。 “出去!都给我出去!” 果不其然,裴少枫一进来,就听见慕溪凤声嘶底里的声音。 带着浓浓的痛恨和厌恶,声音都是沙哑的。 地上打翻了一碗汤药。 慕溪凤眼神凶狠,不要任何人靠近她,一句惊弓之鸟怕是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的慕溪凤。 裴少枫一眼,就看到这样的慕溪凤,没意识的心揪了一下。 他清楚的看到了慕溪凤眼中透骨的恨意,以及厌恶。 只是这个厌恶,却是对她自己的。 她厌恶自己,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 就像一只发狂的刺猬,防备着所有人。 “公主息怒……”伺候的宫婢跪了一地,谁都不敢轻易靠近慕溪凤。 “出去!都滚出去!”慕溪凤冷厉的眼神横扫着每一个人。 以往,慕溪凤也不是没有发过脾气,但是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吓人。 没人敢靠近她。 像是谁上前,慕溪凤就会杀了谁一样。 下面跪着的宫婢们都瑟瑟发抖,想走又不敢走…… 走不走倒霉的都是她们…… 她们若是走了,没伺候好公主,皇后娘娘不得扒了她们的皮! 看着这样发疯的慕溪凤,裴少枫一阵心紧,“公主……”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听在慕溪凤的耳朵里,愣是令她呆滞住了。 木讷的扭过头,裴少枫就站在门前…… 一瞬间,慕溪凤便红了眼眶,眼中的泪,便像是开了闸的阀门,一发不可收拾…… 看到裴少枫的那一瞬间,仿佛积压在慕溪凤心底的痛苦,伤心,委屈统统的一发不可收拾的倾斜了出来。 她心好痛,痛到快要不能呼吸,痛的她几近发疯。 裴少枫……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早些回来? 为什么他现在又要来这里? 为什么…… 那一瞬间,慕溪凤哭都没有声音,看着裴少枫的脸,喉管仿佛都要被酸涩感刺破。 刺的她好疼。 如果说看到裴少枫的那一秒,慕溪凤心是疼的,是委屈的。 那么下一秒,她便像是如梦惊醒一般。 猛地往后缩,也不管自己后面是什么,角落也好,哪怕是有刀尖也好,只知道往后缩。 她不要,不要看到裴少枫…… 不要让裴少枫看到她这个样子…… 不要…… “出去……我不要见你……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慕溪凤像是彻底失控了,发疯一样的大吼。 看似是在吼跪了一地的宫婢们,其实何尝不是再跟裴少枫说? 她不要看到裴少枫,不要…… 她还有什么脸见他…… 还有什么脸见他啊…… 像是被这样的慕溪凤吓到了,下面跪着的宫婢们都抖了一下,但还是没人敢就这么走了…… 而慕溪凤,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拼命的往床里面的角落里缩,又惊又怕,像是见不得人一样。 可她现在,不就是见不得人吗? 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第536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公主……”慕溪凤越是这样,裴少枫看了就越是揪心,随之而来自责也就越重,几乎要将他淹没。 那种感觉,真真是比在战场上被人砍了一刀还让人难受。 三步并做两步,裴少枫一个大步上前,毫不避讳就到了慕溪凤面前。 一把,就将她从退缩的角落里拉了出去,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合不合规矩? 但眼下这一秒,他只想这么做。 紧紧的抱着慕溪凤,抱的很紧很紧…… 这个怀抱,明明是慕溪凤期盼了很久,也幻想了很久的…… 可是却都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不是的…… 被裴少枫抱紧,第一秒,慕溪凤是发愣的,第二秒,她是挣扎的。 到第三秒,便是嚎啕大哭起来…… 抱着裴少枫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裴少枫的后背。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不救她? 如果他能早点回来,她就不会被裴正浩…… 可是,心疼的要死,也哭的要死,哭的慕溪凤问不出这些话来。 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哭,她现在,还怎么嫁给裴少枫?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到死是为什么啊…… 慕溪凤哭的撕心裂肺,裴少枫听的揪心,不,是痛心。 听着慕溪凤哭的这般撕心裂肺,裴少枫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痛了。 “公主,是我对不住你……”尽管他很想很想安慰慕溪凤,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抱着她,希望用他的怀抱来给她安慰。 “你为什么……为什么回来的这样晚?为什么……我好恨…好恨……”慕溪凤哭的上气不接下去,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她问,裴少枫为什么回来的这样晚?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她好恨,恨裴正浩,恨裴家所有人…… 除了他。 对裴少枫,她恨不起来。 “对不起……”听着慕溪凤的哭腔,除了对不起,裴少枫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除了自责,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他还能为慕溪凤做些什么? 就这样,裴少枫紧紧抱着慕溪凤哭了很久。 任由慕溪凤趴在他肩上痛哭。 一刻钟。 两刻钟。 直到慕溪凤哭累了,哭声渐渐变小了,她才慢慢放开了裴少枫。 往日慕溪凤的双眼,充满了活力和骄傲。 可是现在,再看慕溪凤的眼睛,除了哭的红肿之外,哪里还有曾经的活力和骄傲? 泪痕之后,有的只是死寂。 仿佛万念俱灰一般,再不见光彩。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许是大肆哭过,哭完之后的慕溪凤,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很多。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让裴少枫走了,她不想看到裴少枫。 “公主……”瞧着这样冷漠疏离的慕溪凤,裴少枫眉头一皱再皱,他仿佛,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慕溪凤,往后退了退,与裴少枫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而裴少枫,自然也懂得礼数。 方才是慕溪凤情绪太过激动,他才顾不得那么多,抱了她…… 可是现在,慕溪凤冷噤了下来,他始终只是个外臣,自然不适合坐在慕溪凤的床榻上。 于是裴少枫非常识趣的站了起来,但是却没走远,就守在慕溪凤的床边。 片刻后,慕溪凤微微仰头,一双哭红的眼睛望着裴少枫,“我若杀了裴正浩,杀了你爹娘,你会不会阻止我?” 她的话,叫裴少枫楞了一下。 慕溪凤,想杀他爹娘? “公主……我知公主心中痛恨,可公主能否不要连累不相干的人?”不难听出裴少枫华话中的恳求之意。 他是在恳求慕溪凤,放过他爹娘的意思。 她要杀裴正浩,他明白,也没想阻挠。 他承认,裴正浩,是咎由自取。 可父母,是无辜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裴少枫心里如何能不明白,他的父母,怕是也不无辜。 可毕竟是他的父母,为人子的,裴少枫自问,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身死而无动于衷…… 可他这话,却是会伤慕溪凤的心,她冷冷的讥笑一声,“不相干的人?” “裴少枫,你告诉我,他们谁是不相干的人?我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如何对待你家人的,可是他们又是如何对待我的?你却要说他们无辜吗?” 因为他,她是如何对待裴家人的? 可裴家人,又是如何对待她的? 哪怕是养只狗,狗还知道对她摇尾巴。 可是裴家呢? 他们是怎么对她的? 最令她心凉的,是裴少枫。 他竟说不相干的人? “你告诉我,谁是不相干的人?”慕溪凤眼神凌厉的逼问着裴少枫。 就让她看看,她心爱的裴少枫,会怎么告诉她,谁是不相干的人?他们裴家,谁是无辜的? 慕溪凤的眼神,太过凌厉,也太过冷凉,隐隐还浮动着对他的失望,裴少枫一时被问的哑了言。 因为他知道,慕溪凤说的没错。 没有人是无辜的。 他太了解他那所谓的家人了。 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慕溪凤的质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重要的事,他无力反驳,无言反驳。 好半天,裴少枫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越是这样,慕溪凤就越是感到失望。 最后,她不再看向裴少枫,只是冷冷的说道,“你走吧。” 她真的,不想在看到裴少枫了。 她和裴少枫,还真是没开始就结束了。 慕溪凤嘴角,是笑了。 不过却是冰冷嘲讽的笑。 或者说是自嘲。 原来她自以为爱慕的男人,竟也不过如此。 慕溪凤,你的双眼,怕是瞎了。 裴少枫嘴皮子蠕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也该说些什么,但却就像是说不出话来…… 最后,在慕溪凤的冷漠之下,裴少枫默默转身。 “站住。”哪知,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慕溪凤叫住了他。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慕溪凤朝他伸出手,讨要自己的东西。 裴少枫眼神闪烁了一下。 显然是明白慕溪凤指的是什么? 第537章:你能娶我吗? 她的东西,不该留在裴少枫那儿了。 对她来说,是痛也是一种耻辱。 裴少枫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兜中拿出一个玉镯。 一个血玉镯子。 看到这个镯子,裴少枫仿佛又想起了慕溪凤将这个镯子交到他手里的情形。 当时,他是怎么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哪怕是到了现在,裴少枫也还是难以置信,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公主……”玉镯拿在手里,裴少枫像是不想还给慕溪凤一样。 如果在当时,慕溪凤向她要回这个镯子,他会二话不说的还给慕溪凤。 可是现在,慕溪凤向她讨要,他竟像是还不出手了一样? 裴少枫还不出手,可慕溪凤却一把夺了回去,玉镯拿在手里,慕溪凤冷冷一笑,透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以前是我太可笑,纠缠于少将军,以后再也不会了,少将军可以走了。” 她这话,是说给裴少枫听的,却也在嘲讽她自己。 回想起以前的她,遇人就说她要嫁给裴少枫,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裴少枫。 可是现在,打脸来的太快。 她曾以为,这个血玉镯,就是她与裴少枫的定情信物。 如今玉镯回到她自己手里,什么定情信物,不过就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慕溪凤,你真是可笑。 只是眼中的酸涩,却是骗不了人的。 就算慕溪凤能忍住眼眶里的泪,却忍不知心里的痛。 瞧着慕溪凤强忍着泪,自嘲的模样,裴少枫一颗心揪了又揪。 但他最后还是想说,“公主……请公主放过我爹娘,只要公主不追究我爹娘,我愿倾尽一切补偿公主。” 裴少枫不仅嘴上求慕溪凤,他还给慕溪凤跪了下去。 就跪在慕溪凤面前。 求她不要追究他爹娘,也就是裴震和曲氏。 他知道,他爹娘都有错,但凡慕溪凤要追究怪罪,裴家的人是逃脱不了罪责的。 包括他爹娘。 可身为人子,他怎能看着爹娘获罪而无动于衷? 都说忠孝难两全。 裴少枫现在,何尝不是忠孝难两全? 若他尽忠,则要漠视自己父母双亲获罪。 若他要尽孝,跟个无情无义之人有何区别? 可不管是尽忠,还是尽孝,他都逃不了一个无情无义之名。 慕溪凤也好,父母双亲也罢,不管他站在哪一方,对另外一方,他都是那无情无义之人。 裴少枫心里何尝不气不愤?为何要将他置于如此两难的境地? 左右为难。 归根究底,错的终究还是他的家人。 裴少枫给她下跪,慕溪凤第一秒是怔楞的。 可是在听闻他的话之后,慕溪凤含着泪笑了,“补偿我?你能怎么补偿我?” “你能娶我吗?”这一问,当场就把裴少枫问楞了。 他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慕溪凤自嘲的冷笑。 现在说补偿她? 有用吗? 他能怎么补偿她? 他还会娶她吗? 慕溪凤从裴少枫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 与她所想一般无二。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第三次,慕溪凤开口赶他走。 既然不能娶她,就不要说补偿她的话。 他补偿不了她。 谁都补偿不了她。 “公主……”裴少枫神色复杂的望着慕溪凤,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心里,毫无疑问是没想过要娶慕溪凤的。 就算慕溪凤没发生这种事,他也没想过要娶慕溪凤。 “走啊!”慕溪凤再也忍不住的冲着裴少枫大吼一声,‘砰铛’一声,血玉镯应声而碎,慕溪凤眼中的泪,再也绷不住的往下掉,“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走啊!你跟她们一样,都想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裴少枫我告诉你,我不稀罕!” 慕溪凤一把,就摔碎了她的镯子,血玉镯就这样碎在了裴少枫跪着的脚下。 也摔碎了她对裴少枫的情。 镯子碎了,再也回不去了。 而她,不需要裴少枫的同情,更不需要他的可怜。 她不稀罕。 很多人都借着探望之名,想来看看她,可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们那些人,不过都是想来看她的笑话罢了。 裴少枫如果不娶她,就不用在她面前惺惺作态。 她知道,裴少枫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娶她。 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现在,她的美梦破碎了,她也该清醒了。 玉镯磕碎的那一瞬间,无人知道裴少枫心头莫名一紧,动作带着僵硬的捡起碎在他身边的一截玉镯,低沉的眼中浮动着丝丝复杂的情绪。 “若我娶你,你能否放过我爹娘?” 如果说听他说‘我娶你’几个字的时候,慕溪凤神情顿了一下,可是在听闻他后半句的时候,慕溪凤流着泪笑了,“裴少枫,你是在羞辱我吗?” 这个她默默喜欢了这么久的男人,现在是在羞辱她吗? 是在跟她谈条件? 以娶她作为条件,好让她不追究裴家人? 裴少枫,是在羞辱她吗? 明知道她被裴正浩糟蹋了,却还说娶她,呵,她能受得了任何人在背后嘲讽她,可裴少枫,为什么他也要这样来羞辱她? 他难道不知道,他的一句话,比多少的冷嘲热讽来的都让她心痛万倍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裴少枫着急想解释什么,他没有要羞辱她的意思,但慕溪凤没给他这个机会。 “来人,送裴少将军出去!”慕溪凤一句话就打断了裴少枫想说的话。 慕溪凤现在是敏感时期,她发话,纷纷就宫婢上来了,对着裴少枫就是一顿请,“少将军请吧!” 别再惹公主不高兴了! 慕溪凤转过身去,不再看裴少枫一眼。 其实她是怕裴少枫看见她哭。 裴少枫犹疑了好一会儿,慕溪凤还是没看他一眼。 最后,只能无奈的起身,神色失落的被请了出去。 裴少枫走了之后,慕溪凤才转回身来,早已是泪流满面。 流着泪,蹲下身去一点点的捡起地上碎了玉镯。 碎玉镯捡在手里,慕溪凤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了出来。 她的心好痛。 玉镯碎了,像是她的心也跟着一起碎了。 第538章:变得好可怕! 而裴少枫走出殿外,却听见慕溪凤在里面大哭的声音。 他停下了脚步,可却没法回头安慰她…… 眼中掠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痛色,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然后,裴少枫眼神越发的深谙下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多了几分怒气,冷冲冲的就走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慕溪凤像是哭累了,也哭够了,不再哭泣了。 将碎了的玉镯精心的收在一个锦盒当中,面色冷凉的吩咐道,“来人。” 慕溪凤开口,分分钟就有宫婢们上来伺候着,“公主有何吩咐?” “替我沐浴更衣。”若是裴少枫还没走,瞧见此刻的慕溪凤,便会发觉,哭过之后的慕溪凤变了,变得冷冰冰的,全身上下,像是不再有一丝暖意。 听闻慕溪凤要沐浴更衣,而且还是这么冷静,宫婢们都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是…公主请稍后,奴婢这就去准备!”心想说,公主这么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哭的那么凶吗? 怎么突然一下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由得,宫婢们还悄悄的偷瞄了一眼慕溪凤。 这不瞄不要紧,一瞄就不太好了。 瞧着慕溪凤一脸的冰冷,顿时就吓的宫婢们心尖儿一颤。 有些发凉,愣是不敢再看慕溪凤了,低下脑袋,麻溜的就去准备慕溪凤沐浴更衣要用的东西。 很明显,慕溪凤给宫婢们留下了可怕的心理。 宫婢们只敢在心里叨咕,公主变得好可怕! …… 当裴少枫回到裴家的时候,正好听见里面传出一阵一阵的争执声。 “蓉华!浩儿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能不顾他的死活……咳咳……”是曲氏的声音。 光是听着,曲氏说话就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还咳嗽。 之前被白子墨伤的不轻,内伤加外伤,哪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 此时曲氏正躺在床上,责问裴蓉华为何不替裴正浩求情?! 她让裴蓉华去凌王府,找凌王替裴正浩求求情,哪知道,裴蓉华却……却不顾她弟弟的死活! 曲氏像是被气到了,连咳了好几声,血都要咳出来了。 陪着曲氏的,还有裴震。 只是裴震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皱着一张老脸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他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明知道裴正浩是死罪难逃,他还能说什么? 说是裴蓉华不顾及裴正浩的死活,可裴震心里如何不清楚,即便是凌王,也不可能会救裴正浩的。 曲氏护子心切,急糊涂了,可是裴震不糊涂啊。 裴蓉华和裴正浩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那溪凤公主和凌王,何尝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呀。 推己及人,凌王又怎会为裴正浩说话? 蓉华若是去开口求情,怕是只会惹得凌王厌弃。 所以裴震不认为裴蓉华做的有错。 眼看裴家又要被打回原形了,这个时候,再把裴蓉华赔进去,对裴家,毫无帮助。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裴震还能这么沉着冷静,也不是谁都可以的不是吗? “母亲!这怎么能怪我呢!我若是在凌王面前替他求情,母亲可有想过,凌王会如何待我?凌王好不容易答应会娶我,我怎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裴蓉华反驳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虽然曲氏重病卧床,作为女儿,裴蓉华是不忍心的。 但是,她也不能自毁前途呀! 只要能嫁给凌王,她就是凌王妃了呀! 到时候,她有信心,她可以振兴裴家的! 裴正浩是母亲的儿子,可她也是母亲的女儿呀! 母亲怎么可以这么偏心?只顾裴正浩的死活,不顾她的前途?! 想着,裴蓉华便不瞒的嘟起了嘴,一看就是不瞒曲氏偏心。 “你……”曲氏像是真的被裴蓉华气到了,趴在床边喘着粗气,“蓉华……浩儿可是你的亲弟弟呀!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绝情……” 裴正浩虽然平时不成器了点儿,但却是曲氏的心头肉啊! 如今她的心头肉身陷死牢,不日便要受那千刀万剐之刑,叫她怎么能不心疼,不着急! 可裴蓉华……却为了自己将来的荣华富贵,不顾自己亲弟弟的死活! 怎能叫曲氏不心凉呀! 曲氏还觉得心凉呢,裴蓉华还生气呢! 居然说她绝情?! 即便是自己的母亲,这话裴蓉华也不爱听啊! 分分钟,裴蓉华也不高兴了,“母亲!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我让他去玷污公主的吗?!要怪就怪他自己色胆包天!连公主都敢妄想!即便我开口,母亲以为凌王会答应吗?”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就算她在凌王面前开口替裴正浩求情,可凌王会答应吗?! 裴正浩,他是咎由自取! 怨不得任何人。 谁让他色胆包天的!连公主都敢玷污! 闯下这般滔天祸事,谁都救不了他! 不连累他们整个裴家,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母亲却说她绝情!裴蓉华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衡! 这也就是在裴家私下里,若是被人听见,裴蓉华口口声声的说公主被玷.污! 单凭玷.污两个字,就够裴蓉华吃罪的! “你……咳咳……”曲氏许是一时气上心头,活生生的被裴蓉华气的喘不上气来! 不停的咳嗽着,哇的一声,咳出一大口血来…… 瞧见曲氏吐血,裴蓉华当即心头一慌,脸色白了一下,“母亲……”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看见曲氏吐血,裴蓉华心里的不平衡一时也淡了很多,倒是担心曲氏出什么事儿…… “来人……”倒是裴震,要冷静的多,立马就知道叫人。 打从曲氏受伤回来之后,府里就一直请了大夫候着,就怕曲氏出什么意外。 打从在九龙山,裴卿卿揭开了曲氏昔日的错事之后,也是揭开了裴震的遮羞布,裴震就很难再对曲氏关怀备至了。 如今照顾曲氏,不过就是念在与曲氏夫妻多年,曲氏又为他生儿育女的份儿上,对她还有些感念之心罢了。 他与曲氏之间,有的不过就是点儿零零星星的情义罢了。 裴震一喊,门外立马就进来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 “大夫,快……快来看看……”裴震招呼着,让老大夫赶紧先看看曲氏! 毕竟吐血不是闹着玩的…… 第539章:这是在逼她啊! 裴蓉华也识趣,立马就和裴震让开了地方,挪出地方让老大夫诊治。 老大夫也不拖拉,当即给曲氏诊治了起来。 只是脸色,却难看的很。 一般大夫露出这个脸色,就说明情况很不好。 老大夫把完脉之后,又给曲氏头上扎了几针,脸色还是不见好转。 不过曲氏的脸色,倒是好了些,至少咳嗽暂时停了下来。 老大夫没过一会儿,又把针撤了回来,转头对着裴震叹了口气,摇头道,“裴夫人五脏受损,内伤严重,老夫恐无能为力,裴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夫最后劝裴大人一句,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啊。” 老大夫最后的话,可以说是说的很明白了。 只要不傻,应该都能听的懂老大夫话里的意思。 让裴震做好心理准备,什么准备?当然是给曲氏准备后事的心里准备。 很明显,是说曲氏怕是不行了。 然后,老大夫便背着他的药箱摇头走了。 裴蓉华也不傻啊,哪会听不明白老大夫的意思,自己亲娘都要死了……哪还顾得上怄气啊! “母亲……”分分钟,裴蓉华便扑到了曲氏的床头,眼眶有些湿润。 虽说她狠心不搭救裴正浩,可母亲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呀。 到底还是心疼母亲的。 裴震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着毫无血色的曲氏,一时间,裴震的眼眶何尝不是有些湿润。 到底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如今眼睁睁的看着曲氏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裴震心里,哪有不悲戚的。 但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曲氏。 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法安慰,曲氏是自己心结难平。 因为谁都救不了裴正浩。 而裴正浩,是曲氏的心头肉。 本就被白子墨重伤,如今又加上裴正浩将要被处极刑的刺激之下,曲氏这才…… 油尽灯枯。 裴震心里想到的,就是油尽灯枯这句话。 裴蓉华的哭腔声,像是哭醒了曲氏,曲氏迷迷糊糊的转醒过来,瞧见趴在她床边抽泣的裴蓉华,枯竭的眼中终是露出疼惜来,“蓉华……” 曲氏的声音,就像是那已经干涸稻草一样,沙哑枯萎,有气无力。 “母亲……”听见曲氏叫她的声音,裴蓉华立马就心下一喜,“母亲您醒了……母亲…您感觉好些了吗?” 但其实,裴蓉华心里如何不明白,刚才那老大夫的话都说的那般明白了。 母亲又怎会好呢? “蓉华……母亲刚才做了一个梦……母亲梦到你弟弟浑身是血,他在求母亲救他……蓉华,千刀万剐是何等残酷的极刑呀……咳咳…就当母亲最后求求你……你救救你弟弟吧……咳咳…”曲氏说着说着就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恍惚做了个梦。 梦见裴正浩浑身是血,在向她求救,问她为何不救他…… 千刀万剐,那可是凌迟之邢啊! 最是残酷的极刑,她怎能忍心自己的儿子受此极刑…… 曲氏说着咳着,就哭了起来。 那叫一个眼泪汪汪的。 可以说是在哀求裴蓉华了。 这样的曲氏,如果忽略掉她的秉性以及曾经做过的那些祸害人的事儿,不可否认,看着是挺可怜的。 或许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看着都挺可怜的吧? 看着这样的曲氏,尤其是她还这般恳求裴蓉华,裴蓉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母亲……你要我如何救他呀?”裴蓉华何尝不是又气又着急,还心烦! 如果她可以救得了裴正浩,她一定会救的。 毕竟是她的亲弟弟,如果可以,自然没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弟弟去死的道理。 但是,这不是她也救不了吗?! 她也无能为力啊! 母亲,这是逼她呀! 别说她现在还不是凌王妃,即便她成了凌王妃,母亲难道忘了,凌王上头还有个皇后娘娘呀! 皇后娘娘又岂会放过折辱溪凤公主的罪魁祸首?! 母亲这是病糊涂了吗?! 裴蓉华是担心曲氏的身体不假,但她也对曲氏非要救裴正浩的心思不苟同! 她说了,如果可以救,不是不能救! 这不是不能救,也没法救吗?! 母亲又何必这么逼她呢? “你……你去求凌王……凌王一定可以救……救你弟弟的……咳咳…”曲氏是越说越激动,连方法都替裴蓉华想好了。 还是去求凌王。 “……”裴蓉华又一次感觉自己和母亲说不进去话了! 她感觉母亲完全听不进去她说话啊! 一门心思只想着救裴正浩! 居然还让她去求凌王! 她不是没有去过呀,如果能求,可以求,她不是不可以求。 可是在凌王那儿,她明确的探到口风,这事儿求不得呀! 替裴正浩求情,只会得不偿失。 母亲想救裴正浩的心,裴蓉华不是不可以理解。 可是为何就不能替她想一想? 若是惹了凌王厌弃,往后她又该如何是好? “蓉华……就算是母亲求你……你答应母亲,去求求凌王……救救你弟弟……别让母亲死不瞑目呀……”曲氏越说哭的越厉害,抓着裴蓉华的手不肯撒手。 曲氏如何能不知道,没几个人关心裴正浩的死活。 就连裴震,她儿子的亲生父亲,也不在乎她儿子的死活了。 可是,就算所有人都不关心裴正浩的死活,她也不能不关心呀! 裴正浩就是再怎么不好,那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呀,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一旦她死了……怕是连个给她儿子收尸的人都没有。 叫她这个当娘的怎能不心疼呀…… 曲氏又是咳又是哭的,真真是越看越可怜。 裴蓉华为难极了,母亲这哪是在求她呀,这是在逼她呀! 她哪想让母亲死不瞑目了……是母亲拿死不瞑目逼她啊! 最后,裴蓉华只能仰头望向裴震,希望裴震能帮她说两句话,别让母亲再这么逼她了! 接收到自己女儿求助的眼神,一直沉默不语的裴震这才有了点表情,“你就别再逼蓉华了……蓉华今后有她自己的路要走,有她自己的人生要过……” 第540章:人心都是自私的 到了现在,似乎是裴震看的比曲氏更加明白,更加透彻。 更多的,是裴震心里同裴蓉华一样的明白,裴正浩,是救不回来了。 除非溪凤公主改口,否认,就是大罗神仙都难让陛下和许皇后松口! 可若要溪凤公主改口,那比大罗神仙来更加不可能! 所以,明知救不了裴正浩,又何必再折一个裴蓉华进去呢? 裴震哪会不清楚,就算裴蓉华再去求凌王,凌王也不会松口的。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凌王都不会保裴正浩。 于公,溪凤公主是凌王的亲妹妹,若他保裴正浩,不是跟自己的名声过不去吗? 到时候别人会这么议论凌王? 为保一个罪魁祸首的畜生…… 虽然这么骂自己的儿子,很不是滋味儿,但裴震心里又怎会不知,在外面,谁不是这么骂裴正浩的? 为了保裴正浩,而枉顾自己的亲皇妹。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凌王是不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除非凌王脑子进水了。 于私来说,若凌王枉顾自己的亲皇妹,不说别的,单是许皇后娘娘那关,就过不去! 所以,又何必百般为难蓉华呢? 再说了,蓉华不是没去见过凌王,可结果不是很清楚了吗? 又何必再去碰壁呢? 曲氏是病糊涂了,或许人越是到了最后,才越是会执念吧? 听了裴震的话,裴蓉华是连连点头,那叫一个赞同! 只求母亲别再比她去救裴正浩了。 不要让她给裴正浩‘陪葬’啊! 如果说裴蓉华听得裴震为她说话,心里是无比赞同的。 那么听在曲氏耳朵里,只有让她心凉的份儿,嘴里有气无力的嘀喃着,“我知道……你们…都不想救浩儿……可…可我是他娘!我不能…像你们一样无情……” 这话说的,可以说是很不好听。 换了谁听了,怕是都会不舒服。 裴震也不例外。 说他无情? 他若无情,又何须照顾曲氏? 他要无情,便就不管曲氏的死活,让她自生自灭去了! 可看在曲氏重病不堪的份儿上,裴震倒也没跟曲氏计较。 “母亲……您身体不好,还是先好好休息吧!”裴蓉华适时的开口道。 她哪会不知道,母亲话中的‘你们’,也包括她。 同裴震一样的想法,看在母亲重病的份儿,她便不同母亲计较了。 “事到如今,母亲才幡然醒悟,知道亲人无情是个什么滋味儿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没进门的裴少枫跨进了房门。 他刚才,一直都在门外。 裴蓉华她们的对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到了现在,母亲才知道亲人无情是个什么滋味儿了吗? 早知如此,母亲可后悔自己当初做过的那些事儿?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 可裴正浩能有今日的下场,难道不是母亲惯出来的吗? 如今,母亲可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约束管教裴正浩? “枫儿!”对于裴少枫的回来,屋子里的三个人皆眼神一亮。 尤其是裴震,是最为激动的,“枫儿,你回来了!” 他总算是把裴少枫给盼回来了! 裴少枫,现在就是裴家唯一的一道保护伞。 除了裴少枫,裴震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谁。 活到这把年纪,裴震才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有个争气的儿子,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一件事。 以前,他还觉得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太过死板,不懂变通,在朝为官也不知道结交朋友…… 如今看来,错的是他…… 裴少枫,现在就是裴家最后一道保护伞了。 裴震仿佛将裴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裴少枫身上。 看着裴少枫的眼神里,充满了寄托和期望。 “枫儿……”激动的不仅是裴震,还有曲氏。 曲氏似乎是想从床上起身,但是还没翻身,险些就摔了下来。 她现在,连起身都困难。 “母亲……”到底还是自己的母亲,裴少枫哪能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么可怜而无动于衷? 动作极快的就把曲氏扶了回去,裴少枫自己则坐到了床沿边上,“母亲身体不好,儿子已经让人去请太医来了……” 他听说了,伤母亲的,是白子墨。 可他却没法去找白子墨的麻烦,也没法找白子墨报仇…… 且不论白子墨是卿卿的夫君,而且还曾对他有恩。 裴少枫没忘记,当日他私自潜回京师,若不是白子墨相助,恐怕他出不了京师城。 以他对卿卿和白子墨的了解,若不是母亲太过火,恐怕白子墨也不会出手伤人。 若说裴少枫了解裴卿卿和白子墨,他又何尝不了解自己家里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正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他才没说白子墨的不是。 只是,母亲重伤卧床,他却不能为母亲做些什么?是为不孝。 裴少枫除了自责,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自己眼前的父母亲? 甚至裴少枫想不明白,为何他的家人,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从前对裴卿卿,父亲无情,母亲算计,裴家上下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待裴卿卿。 如今,裴卿卿脱离了裴家,可她们非但没有回头是岸,反而还更加的丧心病狂,惹下这般滔天祸事! 现在还奢望哪个能救得了裴家?救得了裴正浩? “枫儿……母亲没事……枫儿你…回来的正好……” “母亲,你不必求我,我救不了那畜生!” 曲氏激动的话没说完就被裴少枫厉声打断了。 他又岂会不知母亲想说什么? 他没有免死御令,救不了裴正浩。 所以就算母亲开口,也没用。 倒不如省些力气好好休养。 至于裴正浩的事,该看开还是看开的好。 说起免死御令,白子墨倒是有一块。 只是,不用想也知道,白子墨会把御令给裴正浩吗?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可能吗? 裴正浩虽是自己的兄弟,但是裴少枫半点都不觉得他可怜。 裴正浩是罪有应得,怪不得别人。 母亲只看到了裴正浩可怜,却看不见慕溪凤的可怜。 他从慕溪凤那儿回来,只要一想起慕溪凤刚才的模样……他便一阵阵揪心。 都说人心都是自私的,裴少枫倒是信。 第541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就像母亲,心里一味地只知道偏袒裴正浩。 明明是裴正浩犯了错,母亲却还是只知道偏袒他。 裴正浩能有今日的下场,何尝不是母亲这么一点点,一天天给偏袒出来的? 若真要说怪谁,便也只能怪母亲的溺爱。 裴少枫拒绝的干脆,曲氏顿时傻了眼样的看着裴少枫。 从裴少枫嘴里,直接就骂畜生。 骂的自然是裴正浩。 “枫儿……他可是你的亲弟弟!”曲氏像是鼓足了她所有的力气来说完这句话,嘴唇和牙齿都在打哆嗦。 不只是气的,还是痛的,总是脸上的表情,透着绝望二字。 是啊,到了现在,曲氏好似明白了,亲人无情是个什么滋味儿? 心凉……不,是心寒的滋味儿。 没有一个人肯救裴正浩,一个个的,都想要裴正浩去死。 就连血脉相连的至亲亦是如此无情…… “母亲,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母亲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裴少枫眉间冷峻,板着脸说道。 母亲护子心切,他不是不能理解。 可也要明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 今日不管母亲说的再多,结果也都是一样的,不过是浪费唇舌罢了。 “你…你们……你们一个个的,竟全都不顾浩儿的死活!”曲氏病的不清,更气的不轻,尤其是听闻裴少枫的话之后,曲氏像是彻底看清了所谓亲情的薄凉,也彻底明白了,裴正浩是彻底没救了…… 又气又激动,又咳又喘的,分分钟就又要咳出血来的架势…… 她指责裴少枫,指责裴震,指责裴蓉华,指责他们所有人,亲情凉薄的道理,曲氏到现在才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不是母亲教我们的吗?人要为自己打算,也是母亲教我们的!裴正浩自己咎由自取,怪得了我们吗……”听闻曲氏的指责,裴蓉华脸上明显就写着不乐意三个字,撇着嘴叨咕。 就算是小声的叨咕,可裴蓉华就在曲氏身边儿叨咕,曲氏虽然重病,但是耳朵又不聋,哪会听不见裴蓉华的嘀咕? 头一次,曲氏看着裴蓉华的目光中,带着陌生的惊愕。 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女儿吗? 曲氏仿佛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的儿女如此无情,却是她自己一手教出来的? “蓉华,你少说两句!”是裴少枫,出言制止了裴蓉华继续说些打击曲氏的话来。 裴蓉华撇撇嘴,虽然不太甘愿,但还是识趣的闭了嘴。 “母亲……”倒是裴少枫,面对曲氏的指责,裴少枫虽不忍心,但还是那句话,裴正浩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所以裴少枫不会松口说救裴正浩的话,他只沉声说道,“母亲若能支撑得住,我可以送母亲去见裴正浩最后一面。” 这是他最后能为母亲,为裴正浩做的一点事了。 让母亲再见裴正浩最后一面。 曲氏没了声音,她还能说什么?没人愿意去救裴正浩,她今天就是说破嘴皮子,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愿意救救裴正浩…… …… 刑部死牢中。 裴正浩被关在死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并且圣旨已下,不日便要将裴正浩千刀万剐。 这应该是裴正浩最后一天看到这世上的太阳了。 可惜牢房里没什么东西可给裴正浩砸的,不然裴正浩能砸了整间牢房。 这回算是真正的死到临头了。 而裴正浩,不只是一个人被关在这儿,跟他关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 碧珠。 碧珠被处以同谋罪,跟裴正浩关在了一起。 相比起裴正浩的气急败坏,碧珠则要冷静的多,默默地缩在角落里,但脸上,没有丝毫死到临头的惧怕,反而还一脸从容。 这就是碧珠苦心隐忍了这么久想要的结果,她怕什么? 很快,她就可以亲眼看到裴正浩被千刀万剐了! 想着,碧珠非但不怕,脸上还露出了丝丝笑意。 看着裴正浩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垂死挣扎,碧珠冷冷一笑。 裴正浩,最后还是死在了她手里。 她说过,她一定会让裴正浩付出代价的。 只是以后,她再也见不到她家小姐了…… 裴正浩要死,而她,也要陪着裴正浩一起死。 可只要能杀了裴正浩,就算是要死,对碧珠来说,也是值得的。 好在,小姐恨她…… 如此,也好,至少不会再因为她,让小姐伤心了。 裴正浩回头,正好看见碧珠在冷笑着流泪。 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这里没什么东西给裴正浩砸,他就砸碧珠。 分分钟,裴正浩就冲到了碧珠面前,一把,就掐住了碧珠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碧珠,“贱人!枉费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 如果说到了现在,裴正浩还不明白是碧珠故意害他,那他就太蠢太蠢了! 若不是碧珠,三番两次在他面前煽风点火,他又怎会对慕溪凤…… 不得不说,死到临头了,裴正浩倒也算是聪明了一回,明白是碧珠在算计他。 准确的说,是报复他。 以往,是他小瞧了碧珠,竟被碧珠牵着鼻子走,沦落到如此地步! 裴正浩就算沦为了阶下囚,到底也是个男人,力气还是有的。 再加上裴正浩现在脾气暴躁,掐着碧珠很用力,碧珠很快就呼吸不上来了,不停的拍打着裴正浩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挣扎着,嘴里只能发出咳嗽的声音。 就在碧珠快要呼吸背过去的时候,这个时候,响起了敲牢门锁链的声音,“干什么呢!住手!” 看守牢房的狱卒及时赶来。 否则碧珠就真要被裴正浩掐死了。 也不能说是狱卒来的及时,因为跟着狱卒来的,还有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便是裴震。 而另一个,裴震搀扶着,看身形,是个妇人。 一个穿着黑衣斗篷的妇人,乍一看,还看不清那妇人的容貌。 狱卒将牢门打开之后,裴震第一时间便拿出一袋子的银锭子,塞到那狱卒手中,“多谢通融,一点小心意,拿去买点茶水喝…” 第542章:来送断头饭 收买狱卒这种事,在天牢里本就是见怪不怪的。 若不是有裴少枫事先打点过,莫说裴震给的这点银钱,怕是连刑部大牢的门都进不了。 更别说进来看裴正浩了。 狱卒掂量了一下裴震给的钱袋子,倒也还算满意,“你们有话快说,别耽误太多时间。” 这裴正浩,是重罪的死刑犯,要不是有裴少枫事先打点过,就裴震这一点两点的银钱,还真通融不了! “是是是……多谢多谢…”裴震扶着身边的妇人,对狱卒点头哈腰。 然后那狱卒拿了钱,就走了。 “父亲……”牢房里的裴正浩,一看来人是裴震,当场哇了一下就哭了出来。 实实在在的就是哭了起来! 也顾不得收拾碧珠了,连爬带滚的就向裴震这边扑了过来,“父亲……父亲救我啊……父亲…” “浩儿……”这一声气若游丝的声音,是裴震身边那穿着黑斗篷的妇人发出的。 黑斗篷下露出脸来,除了曲氏还能是谁呢? “母亲……”看到曲氏,裴正浩哭的就更可怜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活生生的就像个可怜的孩子,“母亲……你救救孩儿啊……母亲,孩儿不想死啊……” 裴正浩跪在曲氏面前哭泣,求她救他。 曲氏如何能不心疼啊? 拖着病体来看裴正浩,曲氏现在也只是勉强支撑着罢了,“浩儿……你先起来,让母亲再好好看看你……” 以曲氏现在的力气,怕是还真拉不起来裴正浩。 好在裴正浩也算是配合,自己就站了起来。 而碧珠,差点没被裴正浩掐死,被仍在后面瑟瑟发抖,喘着粗气。 这个发抖,不是说怕了,而是差点被掐死,本能的手臂撑着在发抖。 此刻曲氏母子三人围在一堆,碧珠倒像是被他们给忽略了一样。 也给了碧珠片刻喘息的机会。 “母亲……父亲……你们一定要救救孩儿啊……孩儿不想死啊……母亲…”裴正浩说着说着就又要哭了起来,那叫一个可怜又狼狈。 进了大牢,有几个不可怜不狼狈的? 何况裴正浩还是死囚犯。 没让他尝尝大牢里的十八般刑具就应经是不错了。 裴正浩一个劲儿的求着曲氏和裴震救他,他不想死。 可他不死谁死呢? 曲氏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如何不想救裴正浩? 能求的人,她都求了个遍,她的丈夫,儿子,女儿,都求了。 可没人肯搭救裴正浩。 曲氏也是无可奈何了呀…… “浩儿……我苦命的儿啊,不是为娘不想救你……实在是为娘也无能为力了呀……”曲氏哭的比裴正浩更加伤心。 心疼的抚摸着裴正浩脏兮兮的脸,那叫一个心疼。 她怎么不想救自己的儿子,甚至恨不得代替裴正浩去死! 可她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她人微言轻,裴正浩这回得罪的,又是全天下最不能得罪的人…… 就是想代替他去死,也做不到。 她只能,看送送自己儿子最后一程。 曲氏手里,还提了一个食盒,“浩儿,母亲给你带了些你最喜欢吃的菜肴和糕点……你吃点吧…” 既说裴正浩这回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那么又岂会听不出曲氏的言外之意呢? 这是给他送断头饭的意思啊?! 裴正浩一时像是有些傻了眼,“母亲……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你们要看着我去死吗?!” 如果说上一秒,裴正浩还在可怜兮兮的恳求曲氏他们救他。 那么现在,直接就红了眼,分分钟就跳了起来,责问的口气冲着曲氏吼道! 他还指望着父亲母亲能救救他…… 可是结果他们来,非但不是来救他的,反而是来给他送断头饭的?! 听了裴正浩的质问,曲氏像是被逼问的没话可说,眼泪汪汪的,她可不就是来送这断头饭的吗? 看到曲氏这般模样,裴正浩就明白了,当下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脸色铁青的冲着曲氏大吼,“我可是你们的亲儿子啊!你们竟然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你们……你们好狠的心!天底下哪有你们这样狠心的父母!” 他这话,连旁边的裴震都骂了进去! 本来裴震心情就没有很好,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谁能好的起来! 可偏偏,还要被裴正浩一通吼,还责备起他这个做父亲的来了! “混账东西!”裴震像是一时被气到了,冷着一张老脸怒斥一声,“若不是你胆大包天,闯下这般祸事,又岂会有今日之灾!如今你倒怪起我们来了!当初自己怎么不知道检点一些?!” 裴震像是真的被气到了,指着裴正浩就是一顿斥责。 混账东西,居然还有脸来怪他们做父母的? 若不是他自己不知检点,胆大包天,又怎会有今日的祸事? 如果说来之前,裴震多少还是觉得愧对裴正浩的,毕竟为人父亲,却救不了自己的儿子。 可如今,被裴正浩这么一顿责问之后,裴震心里的愧疚也凉了下去。 养不教,父之过,裴正浩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也有责任。 可是事已至此,即便他承认自己过错又能如何呢? 被自己的儿子责骂奚落一顿吗? 裴震好歹也是要面子的人! 到底是当父亲的人,裴震的一顿斥责,当场就把裴正浩的气势压下去了几分,裴正浩虽眼神愤怒,但到底还是没敢再顶撞裴震。 倒是曲氏,十足的爱子心切,不管裴正浩怎么责问她,她都不介意。 反而还护着裴正浩,含泪转头看着裴震道,“浩儿如今都这样了……你还要责骂他……你怎么忍心呀……” “你……”裴震又成功的被曲氏气的噎了一下,老脸难看的很,“慈母多败儿,说的便是你!” 裴震一句话就怼了回去,说完都懒得去看曲氏了。 他真要被这对母子俩气到了! 这也就是他自己的妻儿,换了别人,真真是死有余辜! 到了这个地步,曲氏难道还不明白吗? 裴正浩能有今日的下场,是他们做父母的没有教育好。 竟还只知道一味的维护裴正浩! 不过,不得不说,裴震有句话说的很对。 慈母多败儿! 第543章:我有身孕了! 曲氏就是典型的慈母多败儿。 可叹的是,曲氏到了现在,仿佛都没明白过来,她是慈母多败儿。 “咳咳……” 突然响起了一个咳嗽声,很不适宜的插入了曲氏母子三人里。 本来曲氏他们没注意到碧珠,倒是碧珠自己,引起了曲氏他们的注意。 碧珠实在是没忍住,脖子被掐的发疼发痒,这才咳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毫无疑问给自己惹来麻烦。 尤其是裴正浩,刚才他就想收拾碧珠,给自己出口气! 这会儿想收拾碧珠的心,就更重了! 不仅想,裴正浩分分钟就动了。 怒气冲冲的大步跨到碧珠面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头发,恶狠狠的咬牙,“都是你这贱人害我的!我要杀了你这贱人!” 裴正浩那怒目圆睁的模样,显然是恨极了碧珠,恨不得当场撕碎了她! 扯头发对女人来说,是挺痛苦的一个事儿,裴正浩的力气又大,疼的碧珠一张脸五官都扭曲了起来,“呵呵呵……” 即便头皮疼的刺骨,可碧珠还是笑了。 没有疯,也没有叫,只是笑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碧珠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裴正浩扯掉了。 但她不会求裴正浩,更不会对裴正浩服软。 “裴正浩,你就算杀了我,你也逃不掉,哈哈哈……” “你只会比我死的痛苦千倍万倍,哈哈哈……裴正浩,你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吧!” 有时候,越是笑的冷静,反而倒越是瘆人。 就像此刻的碧珠。 虽然被裴正浩抓着头发,逼得她不得不仰望着裴正浩。 但她眼睛里,非但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都是报仇之后的快意。 裴正浩就算杀了她又能怎么样? 他以为,到了现在,她还会怕死吗? 裴正浩可以杀了她,但他裴正浩,只会死的比她痛苦千倍万倍! 他就等着千刀万剐吧! 如果说裴正浩的眼神是恶狠狠的,那么碧珠的眼神,何尝不是凶狠至极。 到现在,以为她还会怕裴正浩吗? 呵,她要亲眼看着裴正浩被千刀万剐之后,就是死,她也死的甘心了。 “贱人!”毫无疑问,碧珠那些不怕死的话,只会更加激怒裴正浩。 裴正浩一手抓着她的头发,甩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碧珠被迫扬起来的脸蛋上。 顿时就在碧珠的半边脸上留下五个鲜红的红指印,碧珠被打的半边脸迅速泛起了红肿,嘴角也被打出血来。 可她还是凶狠至极的看着裴正浩,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何须等别人来动手,碧珠自己就把裴正浩给千刀万剐了! “贱人!我杀了你!”这样的碧珠,彻底触怒了裴正浩。 他死之前,也要先杀了碧珠。 看着碧珠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一把,就将碧珠扔了出去,像扔破布娃娃一样。 碧珠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后背撞到了冰冷的墙壁上。 哇的一下,呕出一口血来…… 可没给碧珠喘口气的机会,裴正浩一脚便朝她踢了过来,像是要活生生的一脚踢死她一样! 碧珠只感觉一股狠劲儿朝她迎面扑了过来。 “我有身孕了!” 就在裴正浩狠劲儿十足的一脚就要提到碧珠肚子上的时候,碧珠突然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句。 一瞬间,裴正浩硬是生生的停下了要踹碧珠的那一脚。 在原地楞了一下,“你说什么?” 碧珠喊话的声音蛮大的,不仅是裴正浩听见了,就连裴震和曲氏也都听的清楚。 尤其是曲氏,听闻碧珠说她自己有身孕了,当即连眼神都闪了一下。 碧珠,怀孕了? “我有身孕了。”碧珠全然无畏的看着裴正浩,像是为了让裴正浩听的清楚,碧珠又说了一遍,她有身孕了。 “你如果杀了我,你裴正浩就得断子绝孙!”可碧珠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缓和,反而比之前还要冷上三分。 怀孕或许本该是一件喜悦的事儿,可在碧珠来说,她怀了裴正浩的孩子,没什么可喜悦的。 有的只会是厌恶。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竟会怀有身孕,怀了裴正浩的孩子。 碧珠心里,对这个孩子并没有丝毫的喜爱,她不是没想过要打掉孩子,但她也料到,自己会有今日,裴正浩和曲氏,一定不会放过她。 所以,这个孩子现在不就成了她最好的保护符麽? 裴正浩如果要杀她,他就得断子绝孙! 碧珠直勾勾的盯着裴正浩,像是捏住了裴正浩最大的把柄一样。 如果说听碧珠喊有身孕了,前三秒钟之内,裴正浩是惊愣的。 那么在反应过来之后,裴正浩可不怎么信她,很快就又换上一副恶狠狠的嘴脸瞅着碧珠,“贱人!你还想骗我?!” 说着就又要扬起手,要打碧珠。 “不信你大可以试试!”可碧珠却没在怕的,反而还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挺出来给裴正浩打。 看着裴正浩的眼神,好像在说,你往这儿打!往肚子上打! 裴正浩扬起的手迟疑了,这一拳却像是打不下去了一样。 如果碧珠真的有身孕了…… 这会是他仅存的血脉…… 就像碧珠说的,如果杀了她,他就真要断子绝孙了! 裴正浩恶狠狠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挣扎。 显然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动碧珠。 “浩儿……别冲动!”就在裴正浩犹豫的时候,这个时候,曲氏就凑了过来,将裴正浩给拉开了,“若她真有身孕了,这便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呀……浩儿,不可伤了她……” 其实曲氏没说出口的话,是说,碧珠如果真的怀有身孕了,这不仅是裴正浩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的最后一点血脉…… 不能伤了碧珠呀! 然而,曲氏可不是在为碧珠求情。 只不过是金贵她的肚子罢了。 与碧珠料想的一般无二,她怀了身孕,曲氏就算再怎么痛恨她,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因为她肚子里的,是裴正浩最后的一点血脉。 若是想要裴正浩断子绝孙的!尽管来动她试试! 瞧着曲氏拦着裴正浩的动作,碧珠笑了。 笑的冷凉又嘲讽,甚至还讥讽的笑出了声。 第544章:是想杀人灭口吗? 她就知道曲氏不会动她。 呵,到底还是她肚子里的孽种管用啊。 听着碧珠嘲讽的笑声,裴正浩还没降下去的火气分分钟又上来了。 一把,就将碧珠从地上拉了起来,不过力气,明显就比刚才要柔和了很多,还是那般恶狠狠地瞅着碧珠,“你真的怀孕了?你说,你又在耍什么把戏?!别以为能骗得了我!” 就算裴正浩痛恨碧珠处心积虑的算计他,就算是此时此刻身陷死牢,可听闻碧珠有孕的那一刻,其实裴正浩心里是有颤动的…… 第一次听到自己要做父亲了…… 若说丝毫不激动,那是假的。 但碧珠心机太过深沉!裴正浩又怕碧珠是在骗他! 毕竟碧珠骗了他这么久! 一直以来,碧珠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报复他。 若是碧珠又骗他说怀有身孕…… 裴正浩心里大约是怕自己临死前被骗的空欢喜一场…… 可碧珠一脸无畏的望着有些气急败坏的裴正浩,压根儿就不把裴正浩的威胁看在眼里,依旧是笑的嘲讽至极,“二少爷,我有身孕了,你不高兴吗?呵呵呵……” 她有身孕了,裴正浩不高兴吗? 这可是裴正浩在这世上唯一的一点血脉啊? 怎么?难道裴正浩想自己断子绝孙吗? “你……”看着这样嘲讽人的碧珠,裴正浩气的咬牙,但却又不敢真对碧珠下重手。 万一她要是真的怀孕了,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殊不知,裴正浩越是咬牙切齿,碧珠就越是开心。 她就是要看到裴正浩痛苦,看到裴正浩气急又不能那她怎么样。 呵,果然还是肚子金贵啊。 “哎……孽障啊……”没人注意到不说话的裴震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孽障啊…… 碧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个孽障! 裴震好歹是一把年纪了,虽不参与裴正浩收拾碧珠,但他在边上,都看的清清楚楚。 碧珠的肚子,现在就是她最大的保障。 没想到,他的第一个孙儿,竟会是这么个孽障…… 裴正浩还在揪着碧珠的胳膊,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个穿透似的! “浩儿……你可别冲动啊……”就在裴正浩和碧珠互相放冷箭的时候,这时曲氏又着急的跑上来,想拉开裴正浩。 可别冲动,伤了碧珠! 虽然碧珠那贱人是该死!可她既怀了身孕,那便是说什么都动不得她了! 然而,曲氏和裴正浩两个人像是都忘了自个儿身在何处一样? 这是在刑部大牢,不是他裴家! 碧珠就算怀孕了又如何? 怀孕了就能逃得过谋害公主的死罪吗? 所以说,曲氏和裴正浩,怕是都糊涂了。 恐怕也只有裴震,还算清醒冷智,只是老脸上的那份苍老是落魄,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的。 就算曲氏跑来劝和,准确的说,是劝裴正浩松开碧珠,“浩儿……你听母亲说……快松开她!她如今怀了身孕,便是你的骨肉呀……” 与此同时,曲氏她们不知道的是,大牢门口迎来了一顶华丽的马车。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衣着华丽且深沉的女子。 一身黑色为主的华服,带着黑艳的美。 而华服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慕溪凤。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禁军随行护卫。 慕溪凤在沐浴更衣之后,完全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此时的慕溪凤,瞧着就给人一种黑化了的感觉。 反而,单从慕溪凤凌冽的眼神,就不难看出,她不是感觉像是黑化了。 而是实实在在的黑化了! 只是,却有个人拦住了慕溪凤前方的去路。 她眼皮子一抬,如果说以前的慕溪凤,眼中都是骄傲的光彩。 那么现在,她抬头的那一眼,眼中便只有漆黑的凌冽。 瞧着面前拦路的人,慕溪凤漆黑的眼神闪了一下,“你想拦本公主?” 裴少枫,这么快就跑来这么拦住她的路吗? 对没错,拦在慕溪凤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裴少枫。 其实他是同曲氏她们一道来的。 只不过没跟她们一道进去罢了。 裴正浩,没什么值得他去看的。 他去了,怕是会忍不住先打死裴正浩。 索性就不去了,就在外面等着。 只是没想到,却等来了慕溪凤。 慕溪凤来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他还以为,慕溪凤多少还会伤心一段儿,才会想着来收拾裴正浩。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 来得快,说明……如今的慕溪凤,恐怕再也不是以前的慕溪凤了。 裴少枫何尝猜不到,慕溪凤,怕是被仇恨激化了…… 甚至单从慕溪凤的着装打扮,就知道她变了…… 气质上,变得生人勿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凉。 裴少枫死死地皱着眉头,望着这样的慕溪凤,仿佛不认识她了一样,令人觉得陌生,“公主……” 他其实没想拦慕溪凤。 只是…… 然而,慕溪凤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也没有要听他说话的意思。 直接越过他,就要往大牢里去。 “公主……”就在慕溪凤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裴少枫开口叫住了她,转个身对着慕溪凤揖了个拜礼,“公主可否等等再进去?” 主要是他的爹娘还在里边儿…… 慕溪凤此刻进去,他怕慕溪凤会迁怒于他爹娘…… 慕溪凤可谓是一眼就瞧出了裴少枫在想些什么? 看来大牢里还有其他人? 也是,能让裴少枫在这里放风的,里面的人是谁,还用得着说吗? 是裴震和曲氏夫妻俩来了吧? 慕溪凤冷冷一笑,看都不看裴少枫一眼,“你没资格对本公主指手画脚。” 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越过裴少枫身边,往大牢里去了。 裴少枫在后面,俊朗的眉间已经皱的不能再皱了。 可他却没办法阻止慕溪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溪凤进了大牢。 默然了一下之后,裴少枫后脚也就跟了进去。 毕竟自己的爹娘还在里边儿。 不去看看,他不放心…… 当慕溪凤来到关押裴正浩的牢房时,却正好看见裴正浩以及曲氏,还有碧珠三人在拉拉扯扯的一幕。 “你们在干什么?!”慕溪凤陡然间眸光一冷,凌冽的扫了一眼牢房里的情况,“是想杀人灭口吗?!” 第545章:就是要发脾气 从慕溪凤的角度,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裴正浩和曲氏母子俩在联手要掐死碧珠似的。 裴正浩,是想杀人灭口吗?! 这是在大牢里,是谁给裴正浩的权利,敢在大牢里杀人?! 慕溪凤突然传来的声音,顿时就让牢房里的几个人同时一僵。 尤其是裴正浩,当即就放开了碧珠。 其实他这回真没有要杀碧珠的意思,只是慕溪凤刚来看错了而已! 但裴正浩可顾不上慕溪凤看到了些什么,更顾不上慕溪凤是怎么想的! 分分钟就给慕溪凤跪了下去,“公主……” 但其实,裴正浩更多的是吓的! 看到慕溪凤吓到了。 现在一看到慕溪凤,裴正浩就觉得头皮都在发麻…… 打从心尖儿里怕慕溪凤啊! 谁让慕溪凤要他的命呢!他能不怕吗?! 跪下去的不仅是裴正浩,还有裴震及其曲氏,夫妻俩同样是声音发颤的低下头,不敢去看慕溪凤,“参见公主……” 现在一看到慕溪凤,裴震这一家三口都心发慌。 心虚啊! 慕溪凤,就好比像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都会掉下来! 至于碧珠,不用下跪,在裴正浩松开她的时候,她就无力的瘫到地上去了。 也只有她,看到慕溪凤,不慌不忙,不像裴震他们,都怕慕溪凤。 最为淡定的,反而是最不起眼的碧珠。 慕溪凤不是没看到碧珠,若有似无的余光,甚至还多扫了两眼跌在地上的碧珠,看起来碧珠的情况并不太好。 若不是她来的及时,碧珠怕是要被裴正浩给掐死了。 想着,慕溪凤便冷冷的叱呵一声,“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大牢里杀人?” 裴正浩自身就是个死囚犯,居然还敢杀人?! 慕溪凤那冷厉的眼神,便像是在活剐着裴正浩。 不仅眼神冷厉,说话的语气更是凌冽的可怕。 “公主……公主息怒……公主您误会了……我们,我们没有要杀人……我们只是在关心碧珠!还请公主明鉴……”率先开口的,是曲氏。 到底还是曲氏见过的世面比较多,率先回了慕溪凤的话。 而裴正浩和裴震父子俩,更多的则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跪着,默默地低着头不说话。 尤其是裴正浩,对慕溪凤,显然是心有余悸,压根儿就不敢开口! 至于裴震,更多的是要顾及他那张老脸上的面子。 只是曲氏这话,试问慕溪凤会信吗? 信她才有鬼呢! 她会关心碧珠? 摆明是想杀了碧珠!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慕溪凤,并没有要为碧珠说话的意思,当然,更没有要庇护碧珠的意思。 碧珠是伙同裴正浩害她的帮凶! 就算之前她对碧珠有那么一小点的情义,也在碧珠帮着裴正浩害她的时候,全没了。 碧珠会被关在这里,也是咎由自取。 慕溪凤并不觉得同情碧珠。 她只是,见不得裴正浩猖狂罢了。 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狂呢? 看她不一刀一刀的剐了他的皮! 慕溪凤冷冽的眼神,活像是刽子手磨亮的刀,对准了裴正浩的脖子。 被慕溪凤盯着,裴正浩只觉得脖子里一阵冷凉。 “来人!”慕溪凤并未理会曲氏那番假惺惺的‘解释’ 反而是吩咐一声,叫来了人。 牢房里,能叫来的,自然就是狱卒了。 狱卒闻声赶来,当即对慕溪凤点头哈腰道,“卑职参见公主!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听到慕溪凤叫来了人,包括裴震在内的人,皆心慌了一下。 一看慕溪凤就是要发脾气的架势啊! 然而,慕溪凤没有让裴震他们失望。 她就是要发脾气。 威严冷然的瞅着那跑来的狱卒,“本公主记得,死囚犯是不允许探望的吧?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给让这些人进来?!” 慕溪凤凌厉的质问声,当场就把狱卒吓的心肝儿一抽,“这……” 狱卒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难道他敢说是自己收了裴震的好处吗?! 当然不敢说! 慕溪凤说的‘这些人’,指的自然是裴震他们。 狱卒哪里会不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怕啊!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本公主问你话没听见吗?”狱卒不说话,慕溪凤陡然间眼神一冷,冷声叱呵道。 当场就把人家狱卒给吓跪了。 直接就跪在了慕溪凤的面前,“公主恕罪……卑职……卑职只是……” 狱卒是紧张又害怕,话都说不全,跪着都在打哆嗦,就差冒冷汗了! 虽然在此之前,做狱卒的没机会见过慕溪凤,但早就听闻,溪凤公主脾气不好,骄纵的很! 如今一看,哪里是骄纵而已! 简直就是吓人啊! 狱卒战战兢兢的不敢吱声。 跪着的不仅是狱卒,还有裴震他们一家三口,也都还在跪着。 并且瞧着慕溪凤发威,针对这狱卒,裴震他们心里又怎会不清楚,慕溪凤这是在做给他们看的! “公主,你又何须为难他呢,他不过也是受命办事罢了……”这时,跟在慕溪凤后面进来的裴少枫来了。 开口便有一股替那狱卒说话的意思。 瞧着慕溪凤发威,裴少枫又怎么不明白她是在针对他的家人…… 可他却无力替他的这些个家人辩解开脱…… 如果裴震不是他的父亲,曲氏不是他的母亲,他甚至会说上一句,咎由自取! 如果说裴正浩有今日的下场,是咎由自取。 那么裴家有今日,何尝不是咎由自取呢? 其实,裴少枫早就算到,裴家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倒是慕溪凤,听闻裴少枫替那狱卒解释的话,听的她冷笑了一下,“受命办事?受的是何人的命?难不成是受你裴少将军的命?” 说着,慕溪凤顿了一下,然后眼神凌冽的看向跪在牢房里的裴震,“还是说,受的是裴大人的命?本公主竟不知,你们裴家,什么时候也有在刑部天牢里发号施令的权利了?” 讥讽,慕溪凤这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在讥讽裴少枫,乃至裴震,整个裴家都被她讥讽了个遍。 这话让裴震如何敢接? 第546章:冷酷无情 只有冒冷汗的份儿。 要知道慕溪凤这字字句句,可都是在针对裴家呀。 一字一句,那都是可以用作罪名来扣在裴家头上的! 以裴家如今的状况,要是慕溪凤再到陛下面前去告状…… 裴震仿佛都能想象的到那后果。 恐怕裴家就真要万劫不复了。 裴震哪能不心慌啊,“公主息怒……老臣只是…只是想在这孽子受刑前来看看他……还请公主看在老臣与这孽子乃骨肉亲情的份儿上,宽恕老臣一家吧……” 说着,就给慕溪凤响当当的磕了个头。 想用骨肉亲情来说话?裴震以为自己是谁啊? 如果是以前,慕溪凤一心只有裴少枫的时候,一心只想嫁给裴少枫的时候,听裴震说这些话,或许慕溪凤会觉得他有情有意,是个仁慈的父亲。 可现在,慕溪凤只会觉得他虚伪。 她没见过比裴家更虚伪的人! 慕溪凤冷冷一笑,“骨肉亲情?裴大人你是老糊涂了麽?你们的骨肉亲情与本公主何干?” 说话间,慕溪凤挪动了脚步,一步步的走进了牢房里,冷笑中充满了嘲讽,“裴大人可还记得,当初就是在这里,是本公主不顾父皇的旨意,将你带出大牢,救你裴家满门,可是你裴震又是如何报答我的?!” “如今,你是有什么脸来跟我说情义二字?裴震,你知道你那张老脸有多丑陋吗?本公主看了都觉得恶心!” 这一番话,不仅嘲讽,还说的句句打脸! 打的就是裴震那张老脸! 到现在裴震居然还想着跟她说什么亲情? 别以为慕溪凤不知道,裴震是借裴少枫来说话,借她对裴少枫的情来说话。 可惜她慕溪凤,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无知的慕溪凤了,她对裴少枫,哪还有情? 他们裴家也有亲情,有情义可言? 呵,这真是慕溪凤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到了现在,以为她还看不清裴家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吗? 现在她看到裴震那张老脸就觉得恶心,简直是虚伪至极! 当日就是在这里,裴震被打入死牢,不日问斩。 是她,不顾父皇的旨意,不惜冒着风险,将裴震带出了大牢,带他去见父皇。 若不是她,裴震岂能活到现在? 可是裴震又是如何报答她的? 呵,别说只是判了裴正浩千刀万剐,就是将裴震千刀万剐也不解她的恨! 慕溪凤一字一句,都冷的像冰刀子,看着裴震的眼神更是冷厉,像是要以眼刀子剐下裴震那张老脸! 裴震硬生生的被羞辱的抬不起头来。 因为慕溪凤说的没错,他找不到话来反驳。 若不是慕溪凤,他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是慕溪凤,救了他一命。 可是,他又是如何报答慕溪凤的? 裴震垂下的老眼中,似乎泛起了泪光。 一切都是报应啊! 想他裴震,这一生都在想方设法的振兴裴家。 可如今,裴家已是穷途末路,而他,也背尽了恶名与骂名…… 庸庸碌碌的一生,他都做了些什么? 非但一事无成,还带着裴家走上了末路…… 这一刻,裴震仿佛才真真切切的看透了什么。 比如说人生。 慕溪凤骂的没错,他无情无义,卑劣无耻,如今,又能怨得了谁? 裴震被骂的不敢吱声,更多的是无话可说。 总算懂得了什么叫做自行惭愧! 裴震都不敢说话了,裴正浩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缩在曲氏身边求庇护。 “公主息怒……”最后还是裴少枫开了这个口,除了他,谁还能在这个时候接慕溪凤的话? 裴少枫眉眼间满是自责,诚诚恳恳的对着慕溪凤赔罪,“我知道,是我们裴家对不住公主,只要公主开口,我愿拿一切来补偿公主,只求公主能够放下心中的怨恨……” 他能说的,似乎还是那句话。 补偿慕溪凤。 可慕溪凤同样还是那句话,他能怎么补偿她?拿什么补偿她? 只是为何,眼眶却在发酸,慕溪凤故作冷然的偏了偏头,不去看裴少枫,冷呵一声,“这里没有外人,少将军不必虚情假意的说这些话,本公主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傻了,对你们裴家这一家狼心狗肺的东西付出真心!” 但其实,她不会说,她怕裴少枫看到她眼中的泪。 慕溪凤冷冷的一拂袖,她再也不会想以前那么傻了,错把裴家人当自己人,与一家狼狗为伍,最后吃亏的,是她自己。 可这个亏,她不能白吃。 就算被狼狗咬了,她也要剥下狼狗的一层皮! “公主……”慕溪凤每个字都是冷嘲热讽的,听的裴少枫心尖儿都是疼的。 也不知道是心疼慕溪凤,还是因为慕溪凤冷漠无情的话而心疼。 她竟说他是虚情假意? 慕溪凤现在对他,连最起码的好脸色都没有了…… 裴少枫俊朗的眉头,已经皱的不能再皱了。 他多想解释,可是看到这样的慕溪凤,却又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 慕溪凤现在对他裴家的恨意,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慕溪凤却没再理会裴少枫,也不去看他,而是转头对着她带来的两个禁军道,“禁军听令,这看守牢房的狱卒,玩忽职守,渎职懈怠,把人拖下去,鞭五十!以儆效尤。” 慕溪凤发话,随行护卫的禁军立马就上前来,二话不说就将那还在跪着的狱卒给拖了下去。 那狱卒都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求饶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路被禁军拖出去,还在喊着,“公主饶命啊……” 别以为她跟裴家人扯了这么半天,就忘了处置那狱卒。 其实慕溪凤就是迁怒于那狱卒罢了。 可狱卒玩忽职守,渎职懈怠不假,所以罚的也不冤。 只是鞭五十,可不是谁都能挨得住的。 天牢里的鞭子,可不是平常的鞭子。 天牢里的鞭子是刑具,刺鞭。 五十鞭下来,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看着慕溪凤就这么面不改色的处置了那狱卒,多少有些吓到了裴震同曲氏她们。 望着慕溪凤冷冰冰的侧颜,裴少枫仿佛不认识她了一样。 这还是那个娇蛮活波的溪凤公主吗? 现在的慕溪凤,叫人心底发凉。 且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第547章:根本就没怀孕! 可慕溪凤本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真真是冷艳至极。 然后,慕溪凤转身,但别以为她是就这么走了。 而是冷声吩咐道,“来人,把裴正浩给本公主绑出来!” 接下来,就该轮到裴正浩了。 她来大牢,可不是为了来打脸裴震的而已。 只是恰巧,裴震也在罢了。 她来,是要亲自处置裴正浩的! 慕溪凤下令,很快就有另外的狱卒来动手,将裴正浩从牢房里捞了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裴正浩死活挣扎着,不肯出去! 显然他很清楚,出去哪还有命在?! 慕溪凤明摆着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不出去! 然而,面对两个身强体壮的狱卒,哪有裴正浩说不的份儿? 任他这么挣扎,也还是被两个狱卒二话不说的给押了出去。 “浩儿……”看到裴正浩被押走,曲氏是着急的不得了,也心疼的不得了! 可是又无可奈何! 只能哭着喊着的看着裴正浩被拖了出去。 此时此刻,这牢里,毫无疑问就是慕溪凤的主场。 慕溪凤说一就是一,说二没人敢说一! 她说要绑裴正浩,裴正浩自然就逃不掉。 “母亲……母亲救我……救我啊母亲……”裴正浩一路拖拖喊喊的被押出了牢房。 曲氏在后面想抓又抓不住…… 瞧着倒是挺可怜的。 好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啊。 慕溪凤冷冷的鄙笑一声。 只可惜,这戏码,没有观众可看。 倒真是可惜了。 而她,便像是那个滥用强权,强行分离她们母子的恶人。 可这个恶人,慕溪凤做的从未有过的舒心解气。 她喜欢做这个恶人。 裴正浩被拖出去之后,慕溪凤临走前又回头瞧了一眼,“你是自己走,还是本公主请你走?” 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应该都能看出,她这话是在跟谁说? 片刻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碧珠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慕溪凤冷艳的容颜,声音沙哑空灵道,“奴婢自己走,不敢劳烦公主……” 然后慕溪凤就没说什么了,碧珠识趣,自然是最好。 省得她动用蛮力了。 毕竟碧珠不像裴正浩,皮糙肉厚的。 话虽如此,但,她可没说会放过碧珠。 “你干什么?!你不能去!”哪知道,碧珠才刚一动脚,就被曲氏扯住了。 并且阻拦着,不让碧珠去! 显然曲氏很明白,碧珠若去了,刑罚加身只怕是少不了的! 当然,曲氏阻止,可不是因为心疼碧珠。 若是平常,她巴不得弄死碧珠呢。 可是现在,碧珠怀了他儿子的孩子,怀了她的第一个孙儿! 就算不为了碧珠,为了她的孙儿,她也不能让碧珠去受刑! 如果说曲氏此刻是‘出于好意’,可碧珠却没有要接受她的好意,冷冷的甩开了曲氏的拉扯,“夫人这是做什么?是想公然违背公主的旨意吗?” 溪凤公主可还在这儿呢。 别以为溪凤公主先行一步,曲氏就能在背后公然违背溪凤公主的旨意。 刚才慕溪凤的手段,曲氏可都也是瞧见了的。 触怒慕溪凤,谁都别想好过。 当然,碧珠也是巴不得曲氏不好过呢! 瞧瞧曲氏,现在竟如此关心起她这个贱婢来了。 呵,可惜她不稀罕。 她本就没打算活着,更没打算让裴正浩的孩子活着! 碧珠甩开曲氏的手就想走,可是曲氏分分钟就又拦在了她前面,即便是病体虚弱,可也改不了她看着碧珠恶狠狠的嘴脸,“你不能去!如今你怀了浩儿的孩子!这个孩子不能有事……你,你休想伤害浩儿的孩子……” 她维护的不是碧珠,而是碧珠肚子里的孩子。 还是那句话,她不能让她儿子最后的一点血脉也绝种…… 如果不是碧珠怀有身孕了,何须慕溪凤动手!曲氏第一个就不会放过碧珠。 第一个就会要碧珠给她儿子赔命! 可偏偏,碧珠怀孕了。 现在非但动不得她,反而还要保护好她! 保住她儿子最后的血脉。 “呵呵呵……”瞧着曲氏一脸凶狠却又不得不维护她的样子,碧珠笑了,笑的讥讽极了,“夫人竟真的信我?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好骗了?实话告诉夫人吧,我根本就没怀孕!” 碧珠一字一句的讥讽道。 听的曲氏当场就变了脸色,“你…你说什么?!” 没有怀孕? “我说我根本就没有怀孕,之所以说我怀孕了,不过是想亲眼看到裴正浩被公主给剐了而已!”碧珠冷笑道。 “你!”曲氏气的一阵心绞痛的样子,手指着碧珠都在发抖,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掐死碧珠一样,“好你个贱婢!竟敢糊弄我们?!” 如果不是曲氏现在身体不允许,力气不允许,她一定扑上去掐死碧珠! 可偏偏,被碧珠气的站不稳的人是她自己! 若不是有裴震扶着点,曲氏就真要真不稳了,头晕的厉害。 这人哪,一旦病重,就算再怎么凶狠,那也跟个纸老虎没啥区别。 就好比曲氏现在。 不就是个纸老虎麽? 想掐死碧珠,可偏偏实力不允许啊。 至于裴震,像是经历过人生的风霜之后,整个人都看破了一样,反倒是没跟碧珠计较。 还有裴少枫,自然也不会跟碧珠过不去。 且不论碧珠好坏与否,毕竟碧珠伺候过裴卿卿,总的来说,碧珠在裴少枫的印象里,只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小姑娘罢了。 至于碧珠为何会成为裴正浩的侍妾,其实裴少枫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是他自己当做不知道罢了。 如今,裴正浩落得这个下场,只怕是少不了碧珠在背后的报复。 尤其是方才听曲氏说,碧珠怀有身孕的时候,裴少枫倒惊讶了一把。 可没等他惊讶过来,碧珠自己却又说自己没有怀孕…… 瞧着碧珠厌恶又嘲讽的眼神,裴少枫眉头紧皱。 他想,若是碧珠真的怀孕了,他是否该保住碧珠一命? 毕竟那是裴正浩最后的一点血脉…… 就算裴正浩再怎么咎由自取,可孩子是无辜的。 更何况,裴正浩说到底,也是他兄弟…… 碧珠路过裴少枫的时候,裴少枫同样阻止了她一下,“你可真的有了身孕?” 第548章:她喜欢大少爷…… 如果是,我定尽我所能,保你一命。 裴少枫想说的话,大约都从眼神里说出来了。 碧珠不是看不懂他的意思。 但,她已经回不去了,“大少爷,我并没有怀孕,若我刚才不那么说,只怕大少爷现在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刚才如果她不说自己怀孕了,恐怕早就被裴正浩给掐死了。 哪还能看到现在的大少爷?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碧珠只有在看向裴少枫的时候,眼睛里才有片刻的柔软。 其实她从未跟人说过,她喜欢大少爷…… 从以前在裴家的时候,她就偷偷地喜欢大少爷很久了…… 只是碧珠从来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心意罢了。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大少爷。 也知道大少爷喜欢的是她家小姐裴卿卿…… 所以,碧珠便把对大少爷的这份喜欢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就连以前的小姐都没发现过,她其实喜欢大少爷…… 现在,碧珠自然也不会把这份心意说出来。 现在的她,只会更加配不上大少爷。 她的喜欢,对大少爷是一种亵渎。 裴少枫深深地瞧了一眼碧珠,只见碧珠眼神坚定,但他却没看见坚定背后隐忍的酸楚。 一时间,裴少枫没有再说话,碧珠笑了笑,恍惚又回到了她还在裴卿卿身边伺候的那个时候。 这是碧珠离开裴卿卿之后,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也是最后一次。 然后碧珠毫不犹豫的就走了。 慕溪凤还在等着她呢。 她也要去看看受千刀万剐的裴正浩! “贱婢……你给我站住!”曲氏还在后面扯着嗓子叫嚣! 想要狠狠地教训一顿碧珠才解恨! “够了!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自己的错处吗?!”是裴震,拉扯着暴脾气的曲氏,悲痛且悔痛的训斥着曲氏! 事到如今,曲氏还没有清醒吗? 还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错处吗?! 不得不说,看来裴震今时今日,的的确确是想通了。 想明白了自己之前犯的过错。 知道自己错了。 “你……你在说什么?” “啊!” 就在曲氏楞然的想质问裴震的时候,这个时候,听见了外面传来的一声惨叫。 连带着曲氏心肝儿也抖了一下,“浩儿……” 她儿子惨叫声,她哪会不认得?! 自然也就顾不得和裴震争辩,慌忙的就想往外走! 按理说,这种时候,曲氏不应该再跟去了。 跟去只会惹了慕溪凤的仇视,更多的是让自己痛心。 亲看看到裴正浩受刑,作为母亲,怕是曲氏承受不住那打击…… 于是乎,裴少枫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拦在曲氏前面,“母亲,您和爹先回去吧……我会把他带回去的……” 只要不傻,大约都能听得出裴少枫的言下之意吧? 带回去? 带什么回去? 除了裴正浩的尸体,还能带什么回去?! 可曲氏哪里肯干?难道就让她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惨死而不闻不问吗?! 那样的话,曲氏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不是人! 曲氏一边哭,一边拉扯着裴少枫,“你让开!我要去……要去看看浩儿……我的浩儿……” 曲氏一个劲儿推着裴少枫,要他让开! 别拦着她去看她儿子! 可裴少枫也是她儿子啊,顾及到曲氏的身体,裴少枫自然不会放她过去受刺激。 亲眼看到自己儿子被处以极刑,对于一个做母亲的来讲,还有什么比这个带给人的刺激更大的呢? 何况母亲本就病重,裴少枫自然也是不放心的,“母亲,即便你去了,也是于事无补……母亲有伤病在身,还是先回去好好休养吧…” 裴少枫虽是好言好语的,但态度,也是强硬的。 说不让曲氏过去,就是不让她过去! “爹……先把母亲带回去吧。”这话,是对裴震说的。 总归父亲还算冷静,除了脸色沉痛,不像母亲这般失控。 裴震自然也是赞同裴少枫的意思,就曲氏现在的身体状况,本就不适合出门。 让她来看裴正浩最后一面,已经是强撑了。 没人比裴震更清楚曲氏的身体情况。 大夫明言过,这伤病,怕是难以康复,再加上曲氏情绪这么不稳定,大起大落的…… 只怕是…… “咳咳……”就在裴震刚做了个‘心理准备’的时候,不防曲氏突然咳出一大口血来! 血直接吐到了裴少枫的手上,染红了他的手指…… “母亲……!”裴少枫大惊,连忙就想去帮忙搀扶曲氏。 手指上的鲜血,是滚烫的。 要说裴少枫,手上不是没有染过血。 上战场杀敌的人,哪有手不沾血的? 裴少枫也不例外。 可是都没有这回染血让他觉得烫手…… 或许,因为这血是他母亲的吧? 咳血之后,曲氏的脸色,煞白煞白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看着就像是随时都会背过气去一样! 一个昏过去说不定就醒不过来了的那种! 裴少枫着急的想搀扶曲氏,可曲氏不要他碰,拒绝着他,“你别碰我!” 曲氏咬着牙,只能借助着裴震的气力稳住身形,“你,你不要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么绝情的儿子……” 两句话,仿佛用尽了曲氏所有的力气。 像是随时都会一口气上不来,不停的喘着粗气,跟呼吸困难一样。 用尽全力的在责怪裴少枫绝情! 眼睁睁的看着裴正浩去死!现在连让她看最后一眼都不允许! 曲氏眼睛里的责怪太过明显,裴少枫就是想看不出来都难。 可慕溪凤在那里,他能怎么救裴正浩? 他不是神,不是万能的…… 这个世上,有权也未必可以为所欲为。 更何况他算不得什么位高权重之人。 所以,尽管母亲责怪他绝情,裴少枫也只能默默领受了,“母亲,您身子要紧,我先送你回去……请大夫给您诊治…” 裴少枫好歹是领兵打仗的人,大大小小的伤不知道受过多少,也数不清见过多少。 他哪会看不出自己母亲情况不容乐观。 母亲的身子,再拖下去,只怕是…… 只能先回去,找个大夫来稳住病情再做打算。 裴少枫如此想着。 可是,曲氏却并不配合,“我…我要见浩儿……你若不想我…死不瞑目,就带我去见……你弟弟……” 第549章:就跟烫猪皮一样 死活还是要去见裴正浩! 因为裴正浩的惨叫声,一声声的传了过来…… 一听就是慕溪凤对他用刑了! 不过话说回来,能在大牢里一家人这么‘有商有量’的,裴少枫他们倒也算是难得一见的。 有谁会在大牢里杵半天,还争执着走不走的问题! 少见的很呐! “你就别拗了……跟我们回去吧……”裴震支撑着曲氏的身子,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哭腔。 曲氏这般严重,即便裴震不心疼,看着也觉得可悲呀! 毕竟跟他夫妻多年,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裴震也是不忍心哪…… 只能劝着点曲氏,别拗了,跟他们回去。 裴正浩的事,已是无力回天了…… “我…我不回去……老爷……就让我…陪着浩儿死在一起,也好……”她不回去,既然救不了自己的儿子,那就让她陪着儿子一起死好了。 总归她也是命不久矣。 曲氏哪里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又怎会不知道自己油尽灯枯。 这一刻的曲氏,抛开别的不说,单冲这份要和裴正浩一起赴死的悲痛之心,瞧着倒着实有几分大义! 一种叫做母爱的光辉笼罩在曲氏身上。 如果说裴震刚才还只是眼中含有泪光,那么曲氏现在这一声老爷,莫名的就叫裴震眼发酸,老泪落了下来…… “说什么胡话呢!”裴震声音哽咽的指责了一声。 但却不是真的指责,而是心疼。 曲氏知道自己重病不堪,回去也是个死,不如就陪着儿子死在一起! 她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能让她陪着儿子一起死,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儿。 “母亲……”裴少枫也是眼中闪着泪光,尤其是刚才曲氏那一句‘你弟弟……’不可否认,裴少枫心里,多少是有些动容的。 “啊……!”裴正浩的杀猪般的惨叫声一阵一阵的传了过来…… 就像是一朵阴沉沉的乌云,飘到了裴少枫一家三口的头顶上。 听着实在是叫人揪心又烦闷! “浩儿……快……带我去见…浩儿……我求你了老爷……带我去见浩儿……”曲氏悲戚又哭泣的哀求着,求裴震带她去看看裴正浩。 她儿子现在在受刑啊!就像有人在剜她的心啊!让她怎能视而不见? 可是曲氏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若是裴震不带她去,她哪还有力气去看裴正浩。 当然,还有一个法子。 那就是爬着去。 曲氏倒也真打算这么做,挣扎着不要裴震和裴少枫扶她,就是爬,她也要爬着去…… “母亲……我带你去。” 看着这样……不知道该说是执着还是执拗? 看着这样执着的曲氏,最后还是裴少枫先松了口。 难道真让母亲爬着去见裴正浩吗? 索性带母亲过去,就当是遂了母亲的愿吧…… 裴震犹疑了一下,但看到裴少枫坚定的面容,也就没说什么了。 作为父亲,他何尝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遭受酷刑…… 但曲氏非得去看…… 罢了,就陪她去看看吧。 这剜心之痛,总不能让妻儿独自承受…… 于是在裴震和裴少枫的共同搀扶之下,曲氏来到了牢房外面,大牢里自然有专门给犯人上刑的地方。 十八般刑具,那可谓是样样齐全。 而裴正浩,正被架在一个十字形的木架上,狱卒正在对他施刑…… 身上已经被烫了好几个带血的伤疤了,空气中散发着肉被烧焦的味道。 那就是裴正浩身上的肉被烧焦了。 便是狱卒手中那铁烙留下来的痕迹。 胸前好几块被铁烙烫过,真真是血肉模糊,令人作呕。 碧珠倒还好,没有被绑上刑架,只是跪在一边,看着裴正浩被铁烙,碧珠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是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戴罪之身。 现在,她倒巴不得裴正浩不要死的那么快了,像这样慢慢折磨才有意思。 “浩儿……”看到狱卒还在拿烧红的铁烙往裴正浩身上烫,曲氏直接就急疯了一样,挣扎着就要扑上去,恨不得替裴正浩挡下铁烙! 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何况裴正浩不仅是挨打而已,他是受酷刑啊! 叫曲氏这个当娘的,看了如何能不心疼。 曲氏想扑过去,但是有裴震和裴少枫的搀扶阻拦,并未如愿。 拖着沉重的病体,连站都要站不稳了,还想怎么扑腾? 曲氏阻止不了铁烙烫在裴正浩身上,也没法扑过去替裴正浩挡刑,除了泪流满面,曲氏一点法子都没有。 只能听着裴正浩一声声“啊!”的惨叫。 “娘……救我啊娘……”裴正浩杀猪般的嚎叫着,身上的肉被烧红的铁烙烫的滋滋响,就跟烫猪皮一样… 望见曲氏他们,裴正浩还不忘求救…… 只可惜,别说曲氏来了,今儿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也救不了他! “浩儿……”曲氏分分钟就要背过去的样子,多少次都像是要一口气上不来,就这样死过去。 可是她都强撑着。 或许是曲氏心里很清楚,她若背过气去,恐怕就是真的死了。 裴少枫和裴震瞧着,也多有不忍心。 死有时候其实并不可怕,比起死,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 显然慕溪凤并没有想让裴正浩痛快的去死。 再开始凌迟之前,还要先折磨一遍。 凌迟之邢,本就是最为残酷的刑罚。 可即便如此,却也还是不解慕溪凤心中的恨。 慕溪凤就坐在上面,她就像是这大牢里的主人一般,睥睨着所有人。 决定着所有人的生死。 看着这样冷酷无情的慕溪凤,裴少枫狠狠地一皱眉。 却是没法开口说让慕溪凤饶过裴正浩的话。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开口了,慕溪凤也不会听他的。 同样的,慕溪凤也看到了裴少枫他们。 嘴角勾起一个冷艳的笑意,她还以为他们不会来了呢? 没想到,还要跑过来看裴正浩受刑。 那正好,就让他们好好看看,她是如何折磨裴正浩的。 想着,慕溪凤便动了。 第550章:想死?没那么容易 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起身,又不紧不慢的走到绑着裴正浩的木架旁边。 轻轻一摆手,那正在对裴正浩施刑的狱卒便停手退了下去。 如果以为这样就完了,那就错了。 看着慕溪凤的动作,裴少枫知道,她是要自己动手。 不错,慕溪凤就是要自己动手,以解她心头之恨。 瞧着慕溪凤从铁盆里拿起烧红的铁烙,明明是美貌的一张脸,此刻却尽是冷酷,曲氏着急的摇头,嘴里喊着,“不要……不要……” 只可惜,曲氏像是喊光了力气,现在喊的不要,却弱的像蚊声一样。 不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怕是嗓子也喊哑了,力气也喊不上来了。 只能像条死鱼一样的在裴少枫和裴震手上扑腾两下,起不到任何作用。 曲氏是想求慕溪凤,不要对裴正浩下手。 可要让慕溪凤放过裴正浩,除非时光倒流。 还是那句话,可能吗? 别说慕溪凤听不清曲氏的呐喊,就算听见了,她也不会手软。 相反的,曲氏越是扑腾,慕溪凤倒越是高兴,报复裴家所有人,这样她心里会更加痛快。 当着曲氏他们的面儿,慕溪凤毫不手软的将铁烙烫在了裴正浩脸上。 “啊!”裴正浩的喊声,比杀猪还惨烈。 铁烙在裴正浩脸上冒气一阵阵灰白的烟,脸皮烫的滋滋响…… 说是痛的死去活来都不为过。 然而,这只是刚开始罢了。 不过只是个开胃菜。 真正的刑罚,还没开始呢。 裴正浩这就受不了了? 望着裴正浩痛的扭曲的脸,慕溪凤头一次体会到报复二字带来的快感。 冷艳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还不够,远远不够。 不够解她心中的恨。 慕溪凤拿着铁烙的手,用力的往裴正浩脸上压,恨不得让铁烙长在裴正浩那张让她恶心的脸上! “浩儿……”烫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曲氏那是锥心般的痛,恨不得替儿子受罪…… 当慕溪凤拿下铁烙的时候,裴正浩的半边脸,已经是血肉模糊,哪里还看得出原本的容貌? “啊!啊……”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怕的,裴正浩挂在木架上哀嚎个不停,尤其是那被烫毁了半边脸,瞧着恶心又瘆人。 “杀了我……求你杀了我……”看来裴正浩是痛极了,居然开始求死了。 没错,裴正浩就是在向慕溪凤求死。 求慕溪凤杀了他。 与其这么生不如死的受折磨,倒不如一刀杀了他来的更痛快。 “想死?”慕溪凤冷笑一声,“没那么容易。” 说着捞起再次烧红的铁烙,滋的一声又烫在了裴正浩的另外半边脸上。 “啊……”比之杀猪还要惨烈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牢房里,光是听着都令人心紧。 这下,裴正浩算是彻底毁容了。 两边脸都被铁烙烙的面目全非…… 两边脸上都被烙的血肉模糊的,瞧着那叫一个恶心又瘆人。 光是这样毁容的脸,出去怕是都能把人吓死!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的? 人不人鬼不鬼! 对,裴正浩现在,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杀了我啊!慕溪凤……求求你杀了我啊……”裴正浩感觉自己要痛的晕死过去,可偏偏又晕不了,脑子里还清醒的很! 应该说是剧痛令他清醒的很! 裴正浩看不见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铁烙酷刑使他知道,他宁愿死,也不要受尽折磨的活着…… 杀了他吧! 只求慕溪凤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 如果这个时候给裴正浩一面镜子,说不上裴正浩能被自己现在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给吓死。 可慕溪凤也说了,想死,没那么容易。 她怎么会让裴正浩死的太痛快呢? 不让裴正浩受尽折磨,怎么消她心头之恨? 她不仅不会杀裴正浩,她还不会让裴正浩痛死。 连太医都她都吩咐好了,以防裴正浩扛不住活活痛死。 慕溪凤冷笑着,就像是被魔鬼侵蚀过的天使一般。 她会让裴正浩后悔来到这世上! 到了此时此刻,如果问裴正浩这背后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那绝对是惦记慕溪凤这桩事…… 他不该,不该控制不住自己对慕溪凤的觊觎之心…… 不该对她有邪念的…… 可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世上没有后悔药。 慕溪凤现在要杀他! 不,是要折磨他,不得好死…… 裴正浩疼的五内具焚,他真恨不得死过去!可是脸上身上的剧痛都在清晰的提醒着他,还没完…… 慕溪凤的报复,还没完…… 此刻大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裴正浩和慕溪凤的身上,是以没人注意到,刑房外口,有两个人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将慕溪凤用铁烙将裴正浩狠狠毁容的一幕都看在眼里。 “卿姐姐,那个姑娘,应该就是公主了吧?”开口说话的,是药琅。 而药琅身边的,是裴卿卿。 瞧着慕溪凤对那裴正浩下狠手,药琅清秀的眉间小皱了一下。 虽然,药琅并不认得裴正浩,但是,九龙山之乱,刚好他也去了九龙山。 所以药琅这两天大概听说了一些流言蜚语。 他想,那两个,应该就是溪凤公主和裴正浩了吧? 不过不得不说,这溪凤公主,下手可真狠呐。 毫不留情,更毫不手软。 但,药琅倒也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 既然听说过裴正浩玷污慕溪凤的流言,他自然就不会同情裴正浩今日的下场。 不过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罢了。 同样的,虽感叹慕溪凤下手毫不留情,但他也不觉得慕溪凤有错。 若换做是他,受此折辱,也会恨不得叫对方生不如死的! 之前的赵全书,便是个最好的例子。 倒是裴卿卿,听闻药琅在耳边的询问声,只是点了点头,“不错,那个就是溪凤公主……” 其实裴卿卿料到,慕溪凤定不会放过裴正浩的。 只是没想到,不赶巧,此刻慕溪凤竟然就来了。 倒是她来的不是时候了。 慕溪凤回来这里,说明,她倒是不全然是沉陷在悲痛之中了。 慕溪凤,这算是从悲痛中走出来了吗? 第551章:你敢再说一遍吗? 裴卿卿心下叹息一声,着实没法不为慕溪凤感到惋惜。 但,看这个样子,恐怕慕溪凤不是从悲痛中走出来了,而是化悲痛为力量了吧? 简单来说,就是被恨意占据了心智。 怕是一心只想着要复仇,报复裴正浩,还有裴家。 仇恨往往是最能侵蚀人心智的东西。 可她这辈子,何尝不是心怀最大最深的仇恨而来的? 但她比慕溪凤幸运的是,她没有被仇恨吞噬了心智。 她遇到了白子墨,或许是老天对她最大的弥补吧。 裴卿卿不瞎,她不是没看到里面除了慕溪凤和裴正浩,还有裴震,曲氏,跟大哥也在。 她来,本是来找曲氏的。 可看样子,曲氏像是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啊? 这要是一个扛不住,死过去,她还怎么跟曲氏算账? 裴卿卿就知道,曲氏一定会来看裴正浩的。 本是想她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奈何药琅非得跟着来。 说是不放心她的身子。 药琅现在,就像是她随时随地的私人大夫了。 走哪他都要跟着。 最后,裴卿卿也是拗不过药琅,便就让他跟着来了。 正好一来就看到了慕溪凤在对裴正浩用刑。 于是裴卿卿便在刑房外口停了一下,没进去。 药琅是看了又看,“那我们还进去吗?” 即使裴卿卿不说,药琅也能猜到她来干什么? 那里面的那妇人,想必就是毒害她的罪魁祸首了。 看来这裴家一家,没一个好人! 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真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裴卿卿的家人。 药琅不动声色的想道。 但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 因为他知道,裴卿卿早就和这个裴家恩断义绝了,严格来说,他们早就不是裴卿卿的家人了! 若叫裴卿卿听见药琅的心声,也会点头道,没错,他们早就不是她的家人了。 但,药琅问她,还进去吗? 看里头这个情况,还真不好进去。 慕溪凤正给自己出气呢,她这个时候打断是不是不太好? 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一缕淡淡的冷笑,“先不着急进去,我们先在这儿看看好戏。” 对裴正浩,她是半点同情都没有。 她早就说过,裴正浩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他这份色心上。 看,这不就应验了吗? 记得以前,她还预定了裴正浩的眼睛呢。 但现在看来,用不着她动手了。 慕溪凤不会让裴正浩死的太容易的。 “啊!” 裴卿卿刚那么一想,就又听见了里边儿再次传出裴正浩的一声惨叫。 这都不知道是裴正浩第几次惨叫了。 真真是叫破喉咙也没人能救他。 瞧着慕溪凤下手的地方,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转移了一下视线。 倒不是应该不敢看,也不是同情裴正浩,而是慕溪凤下手的地方…… 有些没眼看。 只见慕溪凤手里握着一把刀,从狱卒身上抽的佩刀。 刀上还带着血。 而裴正浩,两条腿……啊不,是整个人都在发抖,鲜血顺着裤裆,一滴滴的滴在地面上…… “像你这样的畜生,就算做鬼,本公主也不会给你祸害鬼的机会。” 慕溪凤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就像她说的,像裴正浩这样的畜生,就算做鬼,也不给他做色鬼的权利。 没错,慕溪凤一刀结果了裴正浩的命根子。 让他从此连男人都做不了。 这还没开始行凌迟之邢呢,裴正浩就已经丢了半条命。 不过没关系,有太医呢,裴正浩死不了。 还是那句话,慕溪凤不会让他死的太痛快的。 “啊!浩儿……”泪流满面的曲氏再也看不下去了,惨叫一声,同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显然是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 “慕溪凤!我要杀了你!”曲氏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都忘记了慕溪凤的身份,像疯了一样,就想朝慕溪凤扑过去! 要跟慕溪凤同归于尽的架势! 可还有个裴震和裴少枫在啊,裴震又不是死人,哪会放曲氏扑过去! 尽管心如刀割,但裴震还是紧紧的拦着发疯一样的曲氏,他真后悔带曲氏来大牢啊! “公主……求您别再折磨浩儿了……公主若不解恨,就杀了老臣吧……只求您别再折磨浩儿了……”裴震老迈的嗓音沙哑极了,既要拉着曲氏,又要跟慕溪凤请罪。 甚至愿意去死,让慕溪凤杀了他,只求慕溪凤能别再折磨裴正浩了。 再怎么说,裴正浩也是他的儿子啊! 哪有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这般受尽折磨而不心痛的?! 裴震如何能不心痛啊?他是痛的心如刀绞啊! 可是他却毫无办法,就像是被困于笼中的猎物,只能任人宰割。 而慕溪凤,就是那个宰割他们的人。 “好一个父子情深啊。”瞧着裴震求她,不,是下跪求她。 裴震拖着病体发疯的曲氏,在慕溪凤面前跪了下去。 慕溪凤只是冷笑一声,看向裴震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杀意,“你以为本公主不敢杀你们吗?” 呵,裴震居然求她? 他有什么脸来求她? 以为她不敢杀他们吗? “公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纵使裴正浩有罪,可公主也不该如此动用私刑……求公主网开一面,别再折磨人……”裴少枫也相继着给慕溪凤跪了下去。 就算裴正浩有罪,是死罪,可慕溪凤也不该如此动用私刑,将人折磨的半死不活的…… 他知道,慕溪凤心中有恨,可裴正浩再怎么说,也曾唤他一声大哥啊…… 要他这么看着裴正浩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裴少枫实在是于心不忍。 倒不如一刀杀了裴正浩,给他一个痛快,也比现在这般折磨他要好。 可偏偏,慕溪凤就是不想给裴正浩一个痛快! 她就是不想让裴正浩死的太痛快。 “呵呵呵……哈哈哈……”如果说,听了裴震的话,慕溪凤还只是冷笑一声。 可听裴少枫也为裴正浩说话,哪知慕溪凤却大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令人感到心凉,“裴少枫,你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第552章:为什么要救我? 她看着裴少枫的眼神,很冷很冷。 冷的像块冰,没有任何感情,反而充满了戾气。 仿佛只要裴少枫再敢为裴正浩说半个字,她便会化身妖魔,一口一口的咬碎裴正浩的骨血! 所有人都可以为裴正浩说话,但他不可以。 所有人都可以说她心狠,但唯独裴少枫不可以。 她爱了裴少枫这么久,她的心,竟是喂了狗吗?! 他竟说她不该动用私刑?不该折磨裴正浩? 呵,裴少枫,就是这么对她的吗? “公主……”被慕溪凤冷的像妖魔的眼睛盯着,裴少枫心里就像是被人扎了几刀一样难受。 他说了,他理解慕溪凤心中的痛恨。 可他也实在是不忍看着裴正浩受尽非人的折磨…… 他宁愿让慕溪凤一刀杀了裴正浩,也好过这样折磨他。 而裴正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痛晕了过去。 “我知道,裴正浩罪有应得,但请公主别再折磨他了,一刀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吧……”裴少枫垂下眸子,像是不敢去看慕溪凤的眼睛。 他从慕溪凤的眼睛里,看到了羞愧的自己。 慕溪凤的眼神,何尝不是让他心痛不已。 裴少枫不敢去看她,可慕溪凤却缓缓在他身前蹲了下去,冰冷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那不如你也给我一个痛快吧?裴少枫,你知道吗?我现在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你也给我一个痛快可好?你杀了我,我就不再折磨裴正浩了,怎么样?你动手杀了我啊!” 说到最后,慕溪凤好不容易积压下去的情绪仿佛一下子又爆发了上来。 一把,就抓住了裴少枫的手,把自己手里的那把刀,塞到裴少枫手中,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砍。 慕溪凤的眼睛里,不再只有冰冷的恨意,还充满了泪。 裴少枫又怎么会真的伤了慕溪凤? 慕溪凤让他拿刀砍她,却被裴少枫一把推开,一个甩手,便将手中的刀,不偏不倚的插在了牢门上。 慕溪凤被推搡到地上去了,余光看了一眼插在牢门上的刀,深吸一口气之后,慕溪凤又笑了。 “本公主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不杀我,那我便要将裴正浩大卸八块了。”慕溪凤从地上爬起来,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刚才那一秒的柔弱不是她一样。 她还是那个黑化之后冷酷无情的慕溪凤。 慕溪凤转身,将眼中的泪逼了回去。 “慕溪凤,你去死吧!” 却在下一秒,曲氏拿着刀从背后捅了过来! 或许真的是为母则刚吧? 曲氏自己都病成这样了,也不知她是哪来的力气,竟从地上扑腾了起来,转头一把就抽出了刚才被裴少枫丢开的那把刀。 朝着慕溪凤就捅了过去! 曲氏此刻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慕溪凤! 为她儿子报仇! 慕溪凤要将她儿子大卸八块! 曲氏如何能忍?! 千钧一发之际,慕溪凤转过身,曲氏的刀,已经近在她眼前。 却在最后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慕溪凤身前。 望着那个背影,慕溪凤一时间愣住了,上一秒积压下去的泪光,下一秒便又浮现了出来。 “裴少枫……”慕溪凤心紧了一下,声音也有些发颤,为什么要救她? “枫儿……”裴震当即一惊,曲氏捅过去的刀,正刺中裴少枫的右肩上。 若是在偏一点,刺中的,便是心脏的位置了。 “大哥……”而站在外头的裴卿卿亦是心头一紧,差点没跳出去! 是裴震,第一个跳起来,拖开了曲氏,斥责道,“你疯了吗?!” 曲氏被拽的跌在了地上,来不及顾及曲氏,裴震便又去扶着自己的儿子,“枫儿……你没事吧?你可别吓爹啊……枫儿……” 现在裴少枫是他唯一的希望和寄托,若是裴少枫再出点什么事,他也就真的没什么好活下去的了…… 裴少枫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丝丝血迹来,“爹,我没事……不用担心……” “爹,照顾好母亲……”裴少枫推脱着,不要裴震扶他。 这么一点小伤,不要紧的意思。 要裴震照顾好曲氏。 现在曲氏更需要照顾。 “枫儿……”不知是不是受刺激太大,曲氏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眼神涣散无光。 她刚刚杀了她儿子……曲氏哆嗦着,神志不清。 裴震无奈,向来都拗不过这个大儿子,于是只能忍着心痛,去搀扶曲氏。 裴少枫想起来,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是慕溪凤,及时扶住了他。 她眼中含着泪,“为什么……要救我?” 让她死了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又要舍命救她? 裴少枫捂着右肩胸口上的伤口,鲜血从他指缝中溢了出来,他看着慕溪凤,淡淡一笑,“是我们裴家欠你的……是我欠你的。” 不管是他,还是裴家,都亏欠了慕溪凤。 如果,当初他答应了慕溪凤,和她定下亲事…… 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慕溪凤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欠的,是慕溪凤的情债。 而裴家亏欠的,是恩情。 他说了,他永远不会忘记,慕溪凤对裴家有恩。 望着裴少枫柔情的目光,慕溪凤五指紧掐,心中升起了剧烈的斗争。 最后,慕溪凤冷冷的一偏头,不再去扶着裴少枫,而是冷声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吗?” 以为救了她,她就会放过裴正浩吗? 她不会! 她也不会感激裴少枫的! 可心里的酸楚,只有慕溪凤自己尝到了。 裴少枫笑了笑,“我不需要公主的感激……只要你平安就好…” 他不需要慕溪凤的感激,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 可裴少枫越是这样温柔,就越是让慕溪凤难以抑制心里的恨。 她转头,对着裴少枫大吼道,“你在干什么?同情我吗?我告诉过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讨厌裴少枫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她说了,她不需要裴少枫的同情! “公主……咳咳……”许是因为心头情绪激动了一下,裴少枫心急之下,再次咳出一口血来。 第553章:莫要伤了他! 无人看到慕溪凤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却被她掩饰的极好,只冷漠的吩咐道,“来人,送裴少将军去看大夫,少将军现在可是功臣,万不能死在这里,否则岂不是本公主的罪过。” 明明是在关心裴少枫的伤势,可说出口的话,却是那般的冷言冷语,甚至是冷嘲热讽的。 有慕溪凤发话下令,分分钟就有两个狱卒上前来,合力搀扶着裴少枫,然后依慕溪凤的意思,送他出去看大夫! 裴少枫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一看慕溪凤冷漠的脸色,到嘴边的话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什么也没说,就让狱卒搀扶着走了。 裴少枫都走了,裴震自然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更何况,曲氏现在也急需找大夫医治。 最后,在慕溪凤的冷脸之下,裴震也将曲氏抱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一时间气氛安静了下来,没人的时候,慕溪凤才敢落泪。 她多想嚎啕大哭,可是她不能,会被别人听见,看见。 裴正浩晕死了过去,慕溪凤倒也没有再对他继续用刑。 还有最后一个人。 一个全程都毫不起眼,且默默无闻的人。 碧珠。 碧珠似乎还没从裴少枫受伤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整个人还处在怔楞之中。 刚才曲氏那一刀,裴少枫替公主挡刀,碧珠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你当真怀有身孕?”最后还是慕溪凤冷凉的声音响在头顶,才拉回了碧珠怔楞的心绪。 只是碧珠还是那么愣愣的望着慕溪凤,也不说话。 其实刚才曲氏说碧珠怀有身孕的事情,慕溪凤都听见了。 某一瞬间,慕溪凤在心里问自己,如若碧珠真的怀有身孕了,她是否还要对她用刑? 碧珠怀的,是裴正浩那个畜生的孩子! 是该杀还是该留? 其实在慕溪凤的内心深处,或许尚未完全被仇恨吞噬,还存有一丝叫做良知的东西。 碧珠不说话,也不知道慕溪凤懂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是怀了还是没怀? 但碧珠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求生的意识,慕溪凤像是懂了,也像是没懂。 沉默了一下之后,慕溪凤还是没动碧珠。 只转头吩咐狱卒,把碧珠关回了牢房里,然后就走了。 碧珠不挣扎,不反抗,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的被带回了牢房。 只是当慕溪凤出牢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前面的裴卿卿。 也不能说是正好,而是裴卿卿特意在这儿等了她一步。 “裴卿卿?”看到裴卿卿的时候,慕溪凤狐疑了一下。 她来干什么? 难不成也是来为裴正浩求情的? 不,不可能。 这个念头,在慕溪凤心头闪过的时候,就被慕溪凤给否决了。 以裴卿卿跟裴家的关系,不可能替裴家人求情。 何况是裴正浩? 一时间,慕溪凤没明白裴卿卿来这里是来干什么的,她朝着裴卿卿走了过去,“你来干什么?” 想不明白,慕溪凤直接很干脆的就问了。 如果说以前,她对裴卿卿,尚且称一声皇姐,笑脸相迎。 但是现在,她笑不出来了。 裴卿卿,也是出自裴家的人! 虽然慕溪凤知道,裴卿卿跟裴家其他人不是一路人,但她也姓裴! 改变不了她出自裴家的事实! 慕溪凤现在,不待见任何裴家人。 哪怕是姓裴的人,她都不待见。 慕溪凤不待见的脸色,裴卿卿又不瞎,哪会看不出来啊,但她也不介意,只淡笑着说道,“我来,是想为自己出口气报个仇的,只不过,公主替我出手了。” 慕溪凤问的直接,裴卿卿回答的更直接。 直接就告诉慕溪凤,她是来给自己出气报仇的。 但可惜的是,慕溪凤先她一步动手了。 也就用不着她下手了。 裴卿卿身边,还跟着个药琅。 但是慕溪凤,自然是不认识药琅的。 也只是多看了一眼药琅罢了,显然并没有兴趣知道药琅是谁。 药琅也识趣,裴卿卿跟慕溪凤说话的时候,他就默默地呆在裴卿卿身边,也不作声,只是干看着就好。 刚才裴少枫他们走的时候,他跟裴卿卿避了一下,所以裴少枫他们才没瞧见他和裴卿卿。 不过听闻裴卿卿是来给自己出气报仇的,倒是引得慕溪凤眉头一挑,“哦?你也想杀裴正浩?” 裴卿卿,也想杀裴正浩? 想来也是,像裴正浩那样的畜生,想必得罪裴卿卿也不再少数。 裴卿卿想杀他,也正常。 慕溪凤以为自己猜到了裴卿卿的心思,不过她只猜对了一半。 裴正浩是该死不假,她也确有想杀裴正浩的心思不假。 但她这次来,可不仅仅是因为裴正浩。 她要算账的,是曲氏。 不过现在,说这个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曲氏已经被裴震带走了。 其实刚刚,她不是没想过拦下曲氏。 可是大哥也在这里,裴卿卿做不到当着大哥的面,要曲氏的命。 所以,她还是让曲氏走了,自己没现身。 不过以曲氏现在的样子,又能活几天呢? 放曲氏走,裴卿卿倒也没什么不甘心的。 因为她晓得,曲氏没几天好活的了。 所以,也就没必要跟慕溪凤提起这茬了。 只顺着慕溪凤的话说道,“裴正浩的确是死有余辜,公主替我出了口气,在此谢过公主。” “你用不着谢本公主,本公主不是为了你。”慕溪凤并不接受裴卿卿的好意,她做这些,本就不是为了裴卿卿,所以用不着裴卿卿道谢。 瞧着脸色冷酷的慕溪凤,裴卿卿犹豫了一下,有句话还是要说,“公主,我知你痛恨裴家人,但我大哥,他跟裴家人是不一样的,纵使公主对他的情意不在了,也请公主莫要伤了他!” 刚刚裴少枫替她挡刀的那一下,裴卿卿在外头看着都下吓了一跳。 她知道,慕溪凤现在痛恨所有裴家人,但大哥是不一样的。 只请慕溪凤以后别再伤了大哥。 归根究底的说,大哥并未对不起慕溪凤。 真正对不起慕溪凤的,只有裴正浩及裴震,和曲氏母子三人。 大哥,是无辜的那个。 即使慕溪凤以后没法继续再喜欢大哥了,也请她不要连大哥一起记恨。 第554章:你可想回家? 虽然她刚才没进来,但哪怕在外头看着,裴卿卿也看的出来,大哥对慕溪凤,是抱有愧疚之心的。 她了解她那个大哥,或许,他对慕溪凤并无男女之情,但却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 所以就算她大哥对慕溪凤没有男女之爱,也会有感激之情。 总归,对慕溪凤,大哥多少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说是歉疚也好,自责也罢,总之,裴卿卿看的清楚,她那个大哥,对慕溪凤不是没有感情的。 至于这个感情是什么样的情,恐怕也只有大哥自己知道。 又或许,连大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慕溪凤,究竟是个什么感情? 是歉疚之情,又或是男女之情? 毕竟有句话叫情不知所起…… 只怕是大哥自己都没看明白自己对慕溪凤的感情。 想着,裴卿卿便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都说好事多磨,可大哥这个,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好事,便如此多磨…… 果然,只有在提到裴少枫的时候,慕溪凤冷漠的面容上才有丝丝龟裂。 脑子里又回想起裴少枫刚才替她挡刀的那一幕,慕溪凤眼神闪了一下。 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卿卿,然后就走了。 裴卿卿知道,她的话,慕溪凤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就好,总比什么都听不进去要强吧? 说明在慕溪凤心里,并不是只有恨意的。 “卿姐姐,那我们接下来要回去吗?”看到慕溪凤走了,药琅才慢慢的开口道。 人都走了,她们是不是也该回侯府了? 出来的太久,怕是侯爷会担心的。 “回去吧。”裴卿卿点点头,至于裴正浩,已经没了半条命,再加上凌迟之邢,活不了。 不看也罢。 出了大牢之后,外头的太阳已经爬上了高空。 只是这冬月的天气,即便有太阳,也还是有些凉意。 尤其是凉风吹过的时候,明显就感觉到了寒凉。 “卿姐姐,起风了,我们快些回去吧,免得着凉。”药琅走在裴卿卿身边护着她,替她挡着风口。 她身子本就不好,如今每日都在喝药调理,不宜着凉受寒。 此时此刻,药琅可不像是以前的那个药娃娃,挡在裴卿卿身前,替她遮风挡雨的,倒像个十足的男子汉。 瞧着倒像是裴卿卿成了被他护着的小妹妹一般。 裴卿卿确实觉得有些凉意,点头赞同药琅的话。 早些回去好了,外头风凉。 “卿姐姐药同竹颜一起去采药,我也要同去。”走着走着,药琅便又随口挑起了一个话题。 其实就是他想说的话。 他没忘记,裴卿卿为了给他拿养心丹,答应了竹颜的要求。 虽说竹颜不像是对她有什么恶意,但是,毕竟是为了他,她才答应竹颜的,他不跟去不放心。 倒是裴卿卿,听闻药琅提及这茬事的时候,裴卿卿顿了一下脚步,微微仰头望了药琅一眼。 药琅真的长大了,都会照顾人了,也懂得为他人考虑了。 不过药琅不提,她都差点忘了还有个竹颜没应付。 她这脑子,好像越来越不记事了。 但药琅知道,她这其实都是受寒香损伤了身子的后遗症…… 但这次,裴卿卿却不同意,“你身体不好,还是留在侯府好好休养身子,免得叫我担心,竹颜不是什么坏人,有他在,我倒并不担心。” 这话,是实话。 竹颜那个人,她虽不能说是百分百的了解。 但基本的了解,还是具备的。 有竹颜在,或者说与竹颜同行,她并不担心安全问题。 毕竟竹颜的本事,她也是亲眼见识过的。 连乾帝的龙影,都不是竹颜的对手。 再说药琅的身子本就不好,谁知道竹颜要带她去哪里采药呢? 万一要跋山涉水的,她怕药琅的身体受不住。 好不容易才将他的身体将养回来,可不能在亏损了。 否则,别说她自己于心难安,怕是到时候,药王山庄都不会放过她。 裴卿卿可没忘记,当初是她把药琅从药王山庄里拐出来的。 如今想起来,竟有些恍如昨日的感觉。 她最近好像经常容易恍惚,会不经意间想起很多过往的事。 就像是……就像是濒临油尽灯枯,泛起的那种恍惚……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形容对不对,但裴卿卿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 她的身子,已大不如前了…… 说起来,药琅也离开家很久了,当初为救白子墨,不得不自私的把药琅拐出来。 如今白子墨体内的毒疾也解了,她是不是不该那么自私的再把药琅带在身边? 毕竟药琅有疼爱他的父亲,家人。 想着,裴卿卿便也就开口了,“药娃娃,你可想回家?不如我让侯爷派人送你回家吧?” 回家,回的,自然是药王山庄。 其实让药琅回药王山庄,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不想药琅跟家人分离太久。 其二,也是因为最近不太平。 自霍霄死后,就没有平静过。 如今内忧外患的,前有九龙山之乱,后又有朔城水患之灾,怕是之后更不会有平静的日子。 所以药琅回药王山庄,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又想赶我走?”哪知,药琅像是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还说她又要赶他走! 正儿八经的瞅着裴卿卿,不是说好的,不会再丢下他一个人的吗?! 怎么又想赶他走? 再说了,他走了,谁来替她调养身体? 寒香伤及女子根本,可不是开玩笑的。 除了他,没几个人能替她调养好身子。 此时药琅眼中,便是流露着这种自信的光芒。 但其实药琅也不是不知道,裴卿卿让他回家,也是出于为他考虑。 但他没想就这么抛下她回药王山庄。 “……”裴卿卿一噎。 她哪是想赶药琅走啊! 这个药娃娃,才觉得他长大了不少,心智是成熟了不少,怎么连带着嘴巴也犀利了不少。 说话是越来越犀利了。 她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只是为他的安全着想罢了。 若是她跟竹颜采药去了,朝堂上的事,恐怕白子墨也抽不开身,她不也是担心没人顾及药琅嘛。 倒叫他这么一说,裴卿卿都不知道还这么接话了。 第555章:不会下蛋的鸡…… “我是为你好,怕你再遇到什么危险!”裴卿卿颇有一股苦口婆心的样子说道。 她是怕药琅再出什么事儿,那可如何是好? 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都能及时赶到救他…… 毕竟上次赵全书的事,就是个例子。 然而,药琅依旧是不以为意,“你不是说,有竹颜在,不担心麽?那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言下之意,意思很明显,就是说他要跟裴卿卿一起去! 准确的说,是要跟她和竹颜一起去! 采药! 竹颜不是要采药吗? 正好,他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天下的药材,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从小泡在药罐子和医书里长大的,正好可以帮竹颜采药不是? “……”药琅说的云淡风轻,却叫裴卿卿又是一噎。 这回是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她发现,这药娃娃不仅长大了,嘴巴越来越犀利了,就连脾气,也越来越拗了! 好像她们侯府的,都是这么个臭脾气?! 药琅都被带坏了! 这算不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这么说,不是连她自己也算进去了麽? “药娃娃……” “再者说了,我若不在,谁替你配药调养身子?难道你要让竹颜帮你吗?” 裴卿卿刚开口,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药琅打断了。 说的一本正经的,这回是真叫裴卿卿无言以对了。 行,她说不过药琅了。 裴卿卿没再开口了,便就算是默认了药琅的话。 同意他一起去。 其实药琅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至少药琅跟去,她不用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 除了药琅,她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帮她调养身子…… 竹颜就更不可能了! 这种隐秘的私事,她怎么可能跟竹颜去说? 除了她男人白子墨,药琅算是她最亲近的弟弟了。 跟亲人没什么区别。 而且,若不是药琅发觉,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 恐怕还在继续用那寒香的木梳…… 到最后,只怕真就无力回天了…… 每回想想,裴卿卿就觉得可怕,也后怕。 尤其是越往下想,就越是后怕的紧。 她不敢想象,要是她真的不能受孕…… 那她还能在白子身边呆多久? 哪个男人能一辈子没有子嗣,就算是白子墨也不例外。 虽然白子墨从未说过,但她知道,白子墨不会不想要自己的孩子的。 别人在他那么年纪的人,孩子都能叫爹了…… 若不是药琅察觉到木梳寒香的事,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更别说受孕了! 到最后,她就会变成一只不会下蛋的鸡…… 越想,裴卿卿就越是气不过! 要不是曲氏病得半死不活的,刚才又碍于大哥也在,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曲氏! 木梳寒香,若说不是曲氏的手笔,打死她都不信。 “卿姐姐,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思虑太重也是会伤身体的。”显然药琅看出了她的思虑,同样也看出了她的气愤难平。 但事已至此,再生气也没用,都说气大伤身,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我在,会帮你调养好身子的,卿姐姐安心便是。”药琅轻声的安抚道。 如果说刚才的药琅,挺犀利挺拗的。 那么这一刻,药琅又十分的贴心。 安慰着她。 听了药琅的劝慰,不得不说,裴卿卿心里浮动的气愤平复下去了很多,“我相信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药琅。 就算没见过药琅治病救人,但直觉告诉她,药琅能行的。 “卿姐姐你是我医治的第一个病人,我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更不能砸了我药王山庄的招牌!” “……” 裴卿卿刚说没见过药琅治病救人,结果药琅就说,她是他医治的第一个病人…… 还招牌…… 他这药娃娃什么时候有招牌了?说是药王山庄的招牌还差不多。 不过还是那句话,她相信药琅能行的。 然后,裴卿卿就和药琅同乘一俩马车,往回府去。 一路穿过人声喧哗的大街,马车慢慢悠悠的,倒也还算舒服。 “让开!快让开!急报!紧急军情!都让开!” 突然的,大街上冲出一匹快马。 裴卿卿坐在马车里,隐约听见了“急报,紧急军情”几个字。 在她还没来得及往外看一眼的时候,马车就靠边停了一下。 看来是要给那快马加鞭送急报的人让路。 让路倒也没什么,毕竟人家是送军情急报的,换了谁都得让路。 撩开车帘,裴卿卿正好看到一个骑快马的传令兵从她马车面前呼啸而过。 不仅是她的马车靠边让路,两旁的百姓也都十分自觉,让开了中间的主路。 一晃眼的功夫,裴卿卿瞧见了那传令兵的手里,拿着个举得高高的东西,应该就是军情急报了。 很快,快马就过去了,人群瞬间就又恢复了热闹。 像是刚才让路,不过就是嗑了个瓜子一样稀松平常。 不过,却引起了裴卿卿的注意。 军情急报?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军情急报传回来? 而且看方才那传令兵马不停蹄,快马加鞭的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马车又开始慢慢悠悠的走动了,药琅瞧了好一会儿,见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有些失神。 于是便随口问了一句,“卿姐姐,怎么了?” 莫不是因为刚才的传令兵? 好像刚才那传令兵过去之后,她就开始失神呢? 想什么呢? 药琅的声音,拉回了裴卿卿的思绪,她淡淡摇头,“没什么,没事儿。” 她的确是不知道那传令兵送的是什么军情急报,所以的确是没什么事儿。 倒也不是她犹疑不同药琅说。 药琅倒也就没有多问。 传令兵的事儿,就像个不起眼的小插曲,就这么不以为意的过去了。 可此时的裴卿卿不知道,这个传令兵带来了一件大事!非但如此,而且还是改变她命运的开端。 之所以说是命运,那是因为,现在的她,并不是真正的她…… 只是,马车没走两步,路过一件敞开的茶舍时,突然又听闻里面传出一阵哄笑,里面的人,像是讲到了什么好笑不得了的笑话一样。 第556章:从哪传出来的流言蜚语? “你们说,这侯爷是不是艳福不浅哪?” “谁说不是呢!” “这侯爷腿残时,尚且都能娶到陛下流落在外的皇女,这如今腿脚好了,那还不是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你们说说,那将军府的大小姐,算得上是将门之后,又是陛下特封的南阳郡主!与侯爷倒也是相配!” “所以说侯爷好福气啊!娶了皇女不算,又要纳郡主!你们说说,这一个是皇女,一个是郡主!这南阳郡主要是真入了侯府!这两人是平起平坐呢?还是郡主做小呢!哈哈哈……” 路边的茶舍里,围桌坐了三四个人,有说有笑的,说的那叫一个高兴! 本来这种茶余饭后的八卦,裴卿卿并不在意,即便是听见了,也只当做是耳旁风便罢了,左耳进,右耳出。 但是,‘南阳郡主’几个字,却当即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南阳郡主,说的不就是霍筱雅麽? 而且听那几个人的闲谈,主人公还是侯府呢? 准确的说,是侯爷。 也就是她男人,白子墨。 好家伙,这说的都是些什么? 居然说白子墨要纳霍筱雅入府?还平起平坐什么的? 这都是些什么? 不,应该问,这都是从哪传出来的些流言蜚语?! 也太离谱了吧! “卿姐姐,他们说的……好像是侯爷?”显然药琅也听见了那几个人的言论。 毕竟那几个人,笑的也太大声了点儿! “……”裴卿卿无语的一噎,斜眼儿瞥了一眼药琅。 她又不聋,当然听得见那些人说的是白子墨! 读懂了裴卿卿的眼神儿,药琅识趣的闭上了嘴。 不过那些人口中的南阳郡主,他是有印象的。 他在侯府不是没有见过霍筱雅,虽然跟霍筱雅没有很熟,但是药琅知道,她就是那些人口中的南阳郡主! 但是……那什么南阳郡主,不是裴卿卿的好朋友好姐妹麽? 怎么会跟侯爷…… 只能说,药娃娃啊,虽然成长了不少,但对于这种男女之事,尤其是女人之间的事,还是明白的太少了。 药琅只想着,方才听茶舍里的那些人说的,是说白子墨要纳南阳郡主做妾……的意思? 思及此,药琅几不可见的嘴角一抽。 偷偷瞄了一眼裴卿卿的脸色,诚然没什么好脸色! 裴卿卿当然不会真的在意这些个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霍筱雅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得很。 纳霍筱雅为妾!这些人也说的出来! 裴卿卿不是一般的无语,她真怀疑,这些个流言蜚语是从哪传出来的? 简直不是一般的离谱! 合着这要不是她今日出府一趟,都不知道外面流传着这样的流言呢? 白子墨和霍筱雅也没跟她说过。 没人跟她说过这事儿啊! 不过裴卿卿也知道,白子墨他们不跟她说,是因为压根儿就不把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里。 只是,这些流言,不是会有损霍筱雅的名声麽? 她和白子墨倒是无所谓,总归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可霍筱雅不一样。 她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是忠臣之后,名门将女,又是乾帝特封的南阳郡主。 名声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尤其霍筱雅还不是一般的姑娘。 这流言,是有人恶意中伤?还是无意传出的? 若是有人恶意中伤霍筱雅的名声,那这个人又会是谁? 如果是无意传出的,那或许就是因为霍筱雅时常出入侯府的缘故。 不可否认,霍筱雅出入侯府,就跟家常便饭似的。 说是把侯府当成自己第二个家都不为过。 裴卿卿想着,难不成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无意传出了这种流言? 想着,裴卿卿哪里还坐得住啊?! 一把就撩开了前面的车帘,低声道,“调个头,我们去将军府!” 车夫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遵从裴卿卿的意思。 这车夫又不是普通的车夫,是侯府的护卫充当车夫。 不用说也知道是跟来保护裴卿卿安危的。 药琅看着听着,没说话,他知道,裴卿卿是要去找那南阳郡主了! 看样子,裴卿卿也不像是生气了啊? 反倒像是在担心那南阳郡主。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前。 药琅率先跳下了马车,然后又把裴卿卿扶了下来。 再然后,裴卿卿着急的就去敲将军府紧闭的大门。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来了。 来开门的人,裴卿卿认识。 是夏柳,霍筱雅身边伺候的丫鬟。 “侯爷夫人……是你呀!”显然夏柳也认得裴卿卿。 因为她跟着霍筱雅见过裴卿卿不止一次两次了,不认得才奇怪呢。 看到来敲门的是裴卿卿,夏柳立马就是笑脸相迎,态度很是恭谨。 裴卿卿和她家小姐关系极好,作为霍筱雅的丫鬟,夏柳不是不知道。 倒是裴卿卿,这会儿正着急见霍筱雅呢,直接开口就问,“徐姐姐可在家?” 说着就想进去! 不防夏柳却在摇头,“小姐不在府中……” 裴卿卿想进去的脚步顿了一顿,“什么?徐姐姐不在?她人去哪儿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夏柳的小脸上明显多了丝丝委屈,“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出去没要奴婢跟着……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去哪儿了?” 她家小姐,跟一般的大家闺秀都不一样! 从来都是喜欢独来独往的! 去哪都不带着她! 就冲着她家小姐这性子,要是生在乡间,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野猴子呢! 就连她们夫人都说,小姐野的跟个猴精似的! 夏柳在心里暗自叨咕了两句。 裴卿卿自然是听不见夏柳这小丫头的心声,她只听见夏柳说,不知道霍筱雅去哪了?! 霍筱雅一贯喜欢独来独往,不拘小节,随性洒脱,这些她都知道。 可现在霍筱雅不在将军府,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她去呢? “侯爷夫人,你找我家小姐有什么事儿吗?夫人若有什么要交代的,尽可吩咐奴婢,等小姐回来,奴婢一定替夫人转告给我家小姐!”夏柳在心里叨咕之后,又问了问裴卿卿。 第557章:陪着侯爷下棋…… 裴卿卿亲自跑来找她家小姐,怎么说夏柳都应该问一句嘛,这样才不失礼貌。 “不必了……”听闻霍筱雅不在,裴卿卿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将流言的事跟夏柳说的打算。 流言蜚语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算不得什么好东西,自然是没有多说的必要。 既然霍筱雅不在,她便也就先回去了。 看着裴卿卿无言转身,夏柳还狐疑了一下,心想说,这侯爷夫人怎么又不说了? 不过不该她问的,夏柳自然也不会多嘴。 只是,裴卿卿刚转个身,下一秒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转头道,“徐夫人可在府中?夫人一向身体可好?” 裴卿卿又想起了徐氏。 说起来,打从霍霄死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徐氏了。 不知道这段时间,徐氏过的还好吗? 霍霄的死,对徐氏的打击很大。 到最后,霍霄的死也就只能不了了之,没能抓住背后真正的元凶,也不知道,徐氏能不能振作起来…… 想着,裴卿卿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提起徐氏的时候,夏柳那丫头的表情明显就失落了很多,“我家夫人也不在府中……” “徐夫人也不在?”裴卿卿楞了一下,霍筱雅不在,怎么徐夫人也不在? 难道她们母女一起出去了? 就在裴卿卿这么一想的时候,就又听见夏柳跟她说,“打从将军沉冤得雪之后,夫人就独身一人去寺庙中清修去了……” 夏柳说的,很是感慨,“其实我们都知道,夫人是太过思念将军了,怕呆在府中触景伤情,睹物思人,所以就去庙里清修去了。” 整个将军府,都是霍将军和夫人的回忆,夫人呆在府里,只会触景伤情,每天睹物思人的,夏柳都不知道多少次瞧见夫人偷偷流泪。 其实夫人去庙里住一段时间也好,至少不会日日睹物思人,日日消沉下去。 只是夫人走了,这将军府就更加冷清了。 好在还有小姐在,不然这将军府怕是都要荒废下去了! 夏柳叹了口气。 裴卿卿理解夏柳的意思,只要徐氏能振作起来,去庙里静静心也是好的。 于是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淡淡道,“有劳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侯爷夫人这就要走了?”夏柳脱口而出道,但是一看裴卿卿作势要走,夏柳自然也不会强留,最后还冲着裴卿卿挥了一下手,“那奴婢就不送夫人了!” 看着裴卿卿上了马车,夏柳才重新回了将军府,将军府的大门又重新关了起来。 只是裴卿卿却在上马车时回头看了一眼,将军府关着的大门,忍不住还是叹息了一声。 昔日威严显赫的将军府,如今剩下的,也只有寂寥与萧条罢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也就越来越少人记得昔日霍将军的功勋。 人们,似乎都是健忘的。 不,不应该说是健忘,只是人们安逸的太久了,即使当时感怀霍将军遇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死去的人逐渐会被人们所淡忘。 如何能不寂寥,不萧条? 别说是霍霄了,她男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白子墨只是腿残了数年,人们便忘记了他曾是守护这天凤王朝的战神,忘记了这天风王朝能有今日的太平繁荣,是白子墨无数次的出生入死换来的。 还赔上了自己的一双腿。 可是在时间的推移下,不仅没人记得白子墨昔日为国为民所付出的一切,反而人人还都在背后嘲笑他是残废。 其实想想,人若是自私一点,白子墨,甚至是过世的霍霄,又何必要顾及天下人的生死呢? 天下人过的好不好,与白子墨,与霍霄,又有何干系呢? 他们又何必为了所谓的大义,赔上自己的双腿,甚至是性命! 说到底,不过就是骨子里的那份责任感罢了。 说好听了,是保家卫国的责任感。 说不好听了,是身为战北候应尽的义务。 若白子墨不是战北候,只是个普通的百姓,保家卫国四个字也就不会落在他肩上。 可偏偏,他就是战北候,骨子里有匡扶社稷的使命。 但,话又说回来,其实怪不得人们无情,只是大多数人都无知罢了。 想到这里,裴卿卿便忍不住的直皱眉。 谣言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所以她更不能让霍筱雅也无辜的背上那些流言蜚语! “回府!”想着,裴卿卿便眼神清冷了下来,毫不犹豫的钻进了马车里。 关于霍筱雅的流言这个事,她决定回去好好跟白子墨说说! 不能任由流言蜚语再这么发酵下去。 药琅在后面,将她脸上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她好像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药琅想着,便也跟着上了马车。 然后马车一路回了侯府。 当裴卿卿回到侯府之后,灵月就迎上来同她说,“夫人,霍大小姐来了!” 灵月知道,她们夫人同霍筱雅的关系极好,所以灵月说的也很开心,她想着,霍筱雅来了,夫人一定也是开心的。 倒是裴卿卿,听闻霍筱雅来了,眼神闪烁了一下,“徐姐姐来了?她人在哪儿?” 刚刚她还去将军府找霍筱雅呢,结果霍筱雅是跑来侯府来了? 难怪她白跑一趟。 灵月笑嘻嘻的把裴卿卿扶进门,倒是并未注意到裴卿卿眼中的思虑,“霍大小姐正在陪着侯爷下棋呢……” 灵月刚一开口,无意识的,裴卿卿扶着她的手紧了一下,“你说徐姐姐在陪着侯爷下棋?” 这突然的一下,自然也引起了灵月的注意,她望了一眼裴卿卿,“是呀,霍大小姐来找夫人的,夫人没回来,便就去看侯爷下棋去了。” 灵月狐疑着,怎么夫人今日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啊? 神色明显有异…… 难道是因为她刚说的话麽? 可是也不对啊,以往夫人是不会在乎这些事儿的。 毕竟整个侯府都知道,霍大小姐是自己人,侯府就像是霍大小姐的第二个家一样。 霍大小姐就算是住在侯府都没问题的。 只是今日,怎么觉得夫人听闻霍大小姐陪着侯爷下棋的时候,神色不太对啊? 第558章:怕被白子墨看穿 灵月小脸上泛起了些小狐疑。 灵月的话,跟在裴卿卿后面回来的药琅也听见了。 他想,他大概知道裴卿卿在忧思些什么? 毕竟刚才在街上听来的流言,他也听见了。 但药琅却什么也没说。 而裴卿卿,明显就是坐不住了,一把就松开了灵月的搀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只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侯爷他们…” 对于裴卿卿这‘雷厉风行’的就走了,灵月有点儿蒙,半天没反应过来,“夫人这是怎么了?” 她能说夫人挺着急的吗? 难不成真因为她说霍大小姐在陪着侯爷下棋,夫人着急了? 不对,这可不像是夫人平时会做的事儿…… 难道……是这次出门,夫人遇到了什么事儿? 想着,灵月便把眼神儿放在了后面的药琅身上,“少庄主,你陪着夫人出去,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好歹她也在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么久,夫人有事没事,她一眼就看的出来。 现在灵月就是看出来了,夫人有事儿! 药琅陪着夫人一道出门的,他应该知道夫人是怎么了? 还是说,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儿了? 对于灵月的追问,药琅表示无辜,“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转个头就走了! 搞得灵月是一愣接一愣的。 这明显就是有事儿啊! 裴卿卿去找白子墨,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的脚步走的急匆匆的。 只是,当她远远的看着白子墨手执棋子,专注的在下棋的时候,而霍筱雅在给他添茶…… 远远看上去,倒不得不承认,确实很般配…… 不知怎的,裴卿卿脚步顿了一下,就这么远远的看了一眼。 有句话说无风不起浪,外面会传出白子墨要纳霍筱雅为妾的流言,看来不是没有理由的。 就她这么看着,霍筱雅跟白子墨……的确挺般配的。 裴卿卿脚步定了两秒,甚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怎么定在这儿不过去? 最后还是白子墨先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微微偏头,正好与她视线相对。 那一秒,裴卿卿似乎有些慌乱的想移开视线,像是怕被白子墨看穿。 看到她回来了,白子墨停下了下棋的动作,然后起身,来到了她身边,男人一贯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响在她面前,“夫人回来了,怎么不进去,杵在这里干什么?” 男人温暖的大手,握着她微凉的小手,被男人的温暖包裹着,裴卿卿露出个轻浅的笑容,“我也是刚回来,听说侯爷在跟徐姐姐下棋,所以过来瞧瞧。” 她这话说的,似乎意有所指,男人听了眼神闪烁了一下,“跟我下棋的并非霍筱雅。” 如果说裴卿卿的话似乎是意有所指,那么白子墨这话,便像是在解释。 他可没有跟女人下棋的习惯。 跟他下棋的,并非霍筱雅。 霍筱雅是来寻她的,只是方才她没回来,所以霍筱雅才跑来看他下棋的。 准备的说,不是来看他。 看的是跟他下棋的人。 听闻男人的话,裴卿卿又往书房里多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同他下棋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北宫琉。 北宫琉还在对她笑,跟她打招呼呢。 这个时候,霍筱雅后脚也凑到裴卿卿面前来了,“卿卿,你回来了!我方才来寻你,可侯爷说你出去了,你去哪儿了?” 霍筱雅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的,丝毫没看出裴卿卿有些异常。 笑嘻嘻的同裴卿卿有说有笑的。 这是裴卿卿亲耳听见了外面的流言,否则,就冲着霍筱雅这样不以为意,她压根儿就不会想到外面会流出那些个流言蜚语……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中思绪,回了霍筱雅一个笑容,“我去了一趟大牢……” “大牢?!”哪知,裴卿卿刚开口,说到大牢两个字,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霍筱雅一惊一乍的打断了,“卿卿,你去大牢干什么?” 要不是白子墨守在裴卿卿身边,霍筱雅非得拉着她从头到脚的检查一番才放心! 大牢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卿卿没事去哪里干什么? 但碍于白子墨在,霍筱雅就抑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 “进去里面说。” 裴卿卿嘴皮子蠕动了一下,正想开口,不防又被她男人打断了。 白子墨拉着走,都不带搭理霍筱雅的,就牵着裴卿卿回了书房。 “……”霍筱雅在后背嘴角一抽。 心想说,侯爷你敢宠妻宠的再肆无忌惮一点吗?! 完全无视她的节奏啊! 好歹她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每次侯爷都像是没瞧见她似的! 不对,应该说,除了裴卿卿以外,就没见白子墨眼中瞧见过谁! 但其实,霍筱雅心里,是既为裴卿卿高兴,也开始觉得有些羡慕裴卿卿呀。 哪个女子不想得到自己夫君的独宠呢? 可只有裴卿卿做到了。 至少在霍筱雅认识的人里,只有裴卿卿做到了。 得到了侯爷的独宠! 实在是越看越叫人羡慕啊。 霍筱雅煞有其事的在后面感叹一声,然后也跟着回了书房。 一进书房,里面便很暖和。 裴卿卿一进来就察觉到书房里的温度跟往常不大一样。 她偏头,果然瞧见了一个火炉,如画的眉心轻佻,“侯爷怎么就点起火盆来了?” 虽说已经过了十月的天气,天气开始转凉,但是也没到点火盆取暖的时候吧? 怎么今日白子墨的书房里倒点起了火盆? 方才那一局的棋盘旁,还坐着一个北宫琉。 听闻裴卿卿的问题,北宫琉也煞有其事的接话道,“正好,本世子也想问问,怎的就开始点火盆了?这天气,还没到需要火盆取暖的时候吧?” 可别说,这屋里烧个火盆,烤的北宫琉都出汗了! 这白子墨是怎么回事?居然这个时候就开始烧火盆取暖了? 不至于吧?往年哪怕是寒冬腊月,也没见白子墨烧过火盆取暖啊? 今儿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北宫琉狐疑加好奇的眼神儿,在白子墨和裴卿卿之间来回扫动。 第559章:无微不至的男人 若他所料不错,应该又是跟裴卿卿有关吧? 只有跟裴卿卿有关的事儿,白子墨才会这般反常。 火盆取暖这茬,北宫琉来的时候就问过白子墨了,只是白子墨没理他。 现在裴卿卿又问了,他便顺着裴卿卿再说一遍。 白子墨总不会不理裴卿卿吧? 哪知,白子墨压根儿没搭理北宫琉,就跟没听见他说话似的,只悉心的扶着裴卿卿坐到了他身旁,方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夫人畏冷,以后侯府每日火盆不断,世子若受不住,外头凉快。” 言下之意便是,哪凉快哪呆着去! 他这侯府,打从今儿起,每日火盆不断。 北宫琉若是嫌热了,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就是这么简单。 “……”北宫琉一噎,白子墨!真真是有股做昏君的潜质啊!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是与裴卿卿有关。 就因为裴卿卿畏冷,所以从现在起,侯府每天都要烧火盆了? 啧啧啧,这要不是他认识白子墨已久,他都要怀疑眼前这个白子墨,是不是真的白子墨了。 难道他不觉得自己宠裴卿卿宠的有些……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怎么说了! 北宫琉颇为嫌弃的斜眼儿瞅了一眼白子墨。 别说北宫琉了,就连霍筱雅都楞了一愣。 她就说嘛,这个时候就开始点火盆取暖,就是寻常人家也没有这么早的。 原来是因为卿卿怕冷啊。 看她说的没错吧,侯爷都要把卿卿宠上天了! 霍筱雅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啊。 她也想,将来有个人能这么宠着她…… 下意识的,霍筱雅偷偷瞟了一眼北宫琉。 但见北宫琉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棋子,人家北宫琉一抬眼,霍筱雅立马就移开了眼,生怕被他看见她在看他! 而裴卿卿本人,一时间竟像是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男人,总是这么为她着想。 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是药琅告诉了他吗? 所以他才这么早就开始准备火盆,给她取暖? 打从受了寒香的影响之后,她现在的确是比一般人要畏冷的多。 可她一直没跟任何人说起过她畏冷,就连药琅都没有,可白子墨竟是知道了? 他是知道了寒香的事儿吗? 感动之余,裴卿卿又有些不确定。 如果白子墨知道了寒香的事儿……也就是说,他晓得她可能不孕的事了? 可药琅答应过她,不会跟白子墨说的。 她信得过药琅,不会言而无信的。 然而,殊不知,不是药琅言而无信,而是比不过白子墨奸诈腹黑! 木梳寒香的事儿,早就从药琅嘴里被诈出来了! 只是裴卿卿不知道罢了。 而白子墨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只当做不知情便是。 但他晓得,寒香畏冷,她受寒香之毒的影响,也一样会比平常畏冷。 所以,他既要当做不知情,却也要为她做些什么。 烧几个火盆取暖而已,算不得什么事儿。 男人温暖的大手,将她微凉的小手握在掌心,替她捂手,还给她呵气取暖。 无微不至的男人,往往都是迷人的。 此刻的白子墨便是,细心的替裴卿卿捂手,即便没有火盆,裴卿卿心头也是暖的。 不知怎的,一时间裴卿卿竟眼眶泛红,鼻头隐隐发酸。 这样的白子墨,叫她如何舍得? 即便是拿整个天下来换,也不及他来的重要。 这温馨而温暖的一幕,哪怕是北宫琉再怎么不正经,都不好意思去打断。 霍筱雅更是看的羡慕不已。 一刻钟后…… 她俩还是在那腻歪…… 啊不,应该是说,白子墨还在给裴卿卿捂手! 北宫琉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好歹也见好就收吧! 这儿还有他和霍筱雅两个大活人呢! 还真就将他和霍筱雅无视了个干净啊! “我说侯爷,这棋可还要接着下?”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给了白子墨以及裴卿卿一个‘你俩差不多就行了’的表情! 这局棋可还没下完呢! 还下不下了? “不……” “侯爷,我已经不冷了,侯爷还是陪世子把那盘残局下完吧,正好我也可以和徐姐姐说说体己话…” 白子墨一句‘不下了’都到嘴边了,倒是裴卿卿抢在男人前面开口。 也不知是因火盆取暖的缘故,还是因为娇羞的,裴卿卿脸皮子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说着就从男人微暖的掌心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她都不好意思说,刚刚差点忘了北宫琉她们还在这儿! 怪不好意思的。 既然北宫琉来找白子墨下棋,总不能叫人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吧? 而且正好,她有些话,也想跟霍筱雅说说。 体己话,自然是不方便他们男人听的。 然后,不等白子墨开口说什么,裴卿卿就拉上了霍筱雅的手,“徐姐姐,我们走吧!” 不在这儿打扰他们下棋的意思。 霍筱雅似乎有些懵,没反应过来就被裴卿卿拉着走了。 书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望着裴卿卿走远的背影,白子墨眸光深谙,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侯爷,裴卿卿出什么事了吗?”突然的,北宫琉问了个看似没头没脑问题。 但其实,他一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不仅是这火盆不对劲儿,刚才白子墨的话,包括和裴卿卿之间的气氛也都不对劲儿。 虽然白子墨平时宠着裴卿卿不假,但这次的气息不对。 刚才他就察觉到了,白子墨气息不对。 所以北宫琉猜想,是裴卿卿出什么事了吧? 瞧着白子墨冷峻的眉眼,北宫琉便知,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对了。 只是不知道,裴卿卿这回又是出了什么事儿? 或者说,又是遭了谁的暗算? 难道又是煜王? 北宫琉想着。 不过这个念头在北宫琉心里闪过的时候,就被他给否决了。 在九龙山的时候,白子墨可是将煜王扔水里去了。 按理说,煜王应该不会这么不识趣,这么快就又来招惹裴卿卿。 不是煜王的话,又会是谁呢? 裴卿卿还得罪了些什么人? 这也是裴卿卿没在这儿,若是叫裴卿卿听见北宫琉的心声,少不得是要翻他一个大白眼的。 什么叫她还得罪了什么人?! 就不能是别人祸害她吗?! 第560章:甘拜下风 “世子若没有别的事,本候就不奉陪了。” 显然,白子墨并不想就北宫琉的问题多说。 换言之,是不想告诉北宫琉。 如果是别的事,或许不是不能说给北宫琉听,但是这回的事儿,却是最为私密的私事儿,没法跟北宫琉说。 白子墨说着就要走,不仅没心情与北宫琉多说,也没心情陪他下棋了。 “等等!”哪知,北宫琉却突然拦住了他,“看侯爷的样子,莫不是事情还挺严重的?” 白子墨这个人,北宫琉了解。 但他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没有明着发脾气,但是明显就不对劲。 白子墨越是这样刻意压抑,就代表越是有什么事儿? 摆明是刻意回避不说,能让白子墨这么压抑的事,至今为止,扳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难不成,裴卿卿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问题? 白子墨不说,北宫琉便自己猜想道。 他见过白子墨发脾气的样子,但是很少见白子墨压抑心事的样子。 可话说回来,刚刚北宫琉还见了裴卿卿,没瞧出裴卿卿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意思是说,没瞧出裴卿卿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 但白子墨这么古怪又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感觉这才两日不见,白子墨和裴卿卿就都藏着古怪呢? 古古怪怪的。 白子墨没说话,只是一个冷眼瞅着北宫琉。 北宫琉便越发断定,一定出了什么事儿! 于是,难得北宫琉收敛了自我玩绔的姿态,正儿八经的口气道,“侯爷若有什么麻烦事,大可说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帮侯爷!” 说的那是相当的有情有义! 白子墨若有什么麻烦事,说一声,他北宫琉一定帮忙。 换句话说,如果裴卿卿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他一样不会坐视不理的意思。 北宫琉都认为自己说的有情有义,可以说是毫无条件的为朋友两肋插刀! 就等着白子墨的回答了。 然而,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世子最近可是看多了戏本子?” 说着,眸光深谙的睨了一眼‘自我感觉良好’的北宫琉,“什么时候世子脑子里全剩臆想了?” 北宫琉这就想套他的话?未免还太嫩了点儿。 白子墨凛冽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 套用一句俗话就是,北宫琉屁股一厥,他就知道北宫琉想拉什么屎! “……”北宫琉一噎,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干硬的扯了扯嘴角,“侯爷这张嘴,比女人还毒呐!” 果然,从白子墨嘴里,什么时候说出过什么好话了?! 这个白子墨,好歹他也是在关心裴卿卿呢,白子墨却说他是臆想?! 他就没见过像白子墨一样毒舌的男人。 都说女人撒起泼来,嘴是最毒的。 依他看,都没有白子墨嘴毒! 偏偏,还是他自己凑上去给白子墨放毒的。 北宫琉干硬且无语的瞅着白子墨。 白子墨依旧是不动如山,不仅如此,还煞有其事的点头道,“世子过奖了。” “……”噗! 北宫琉感觉自己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白子墨啊!不仅嘴毒,脸皮还厚! 拜托,他是在夸白子墨吗? 果然不愧是白子墨啊,北宫琉眼角微抽的望着白子墨。 你行,你厉害。 甘拜下风啊。 但北宫琉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被白子墨三言两语就带偏了题。 忘了自己刚才问了些什么? 最后,还是北宫琉自己待不下去了,悠悠起身道,“罢了,看来侯爷也没心情陪本世子下棋了,本世子就不打扰侯爷了,先走了。” 既然白子墨不想说,也不想他多问,那他还是识趣一点,不说也不问了。 好歹跟白子墨上了这么多年的贼船不是?北宫琉哪会不知道白子墨是怎么想的? 无非不就是不想他多问多说了呗。 说到心有灵犀一词,或许用来形容白子墨和北宫琉也挺合适的。 白子墨也没留他,北宫琉自己便优哉游哉的走了。 与此同时,裴卿卿也拉着霍筱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面色却似乎有些深沉。 “卿卿,你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霍筱雅也不傻啊,一看裴卿卿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啊? 一看就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她的确是有话想说,“徐姐姐,今日我在外头,听见了一些流言……对徐姐姐的名声,怕是不太好……” 一听裴卿卿要说的是这个,霍筱雅当即就放轻松了,“原来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把我紧张的!” 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霍筱雅本人又怎会没有听过呢? 不过,她并不介意啊。 难不成…… “卿卿你是介意那些不切实际的流言吗?!”想着,霍筱雅分分钟便又脸色严肃了起来。 她突然想到,她不介意,该不会卿卿介意吧? 毕竟那些流言,说侯爷要纳她为妾什么的…… 但她保证,她对侯爷,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霍筱雅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要用她真挚的眼神儿来向裴卿卿表明,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她对侯爷,可没有非分之想的! 霍筱雅知道,怕是她出入侯府太过频繁,所以外面才会传出些捕风捉影的流言。 但她来往侯府,真是只是因为裴卿卿…… 也因为……北宫琉时常往侯府跑,所以她才来侯府的呀。 这些,卿卿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呀! 清楚,裴卿卿当然清楚。 她没有要怪霍筱雅的意思,“徐姐姐,我当然不会在意那些流言,可我担心,会有损你的名声……” 她还是那句话,霍筱雅就算再怎么随行洒脱,不拘小节,可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霍筱雅不会不知道。 “我才不在意呢!”哪知,霍筱雅还是说她不在意,随便摆摆手,就在裴卿卿的床榻上坐了下去,不以为意的口吻道,“卿卿,有句话说,谣言止于智者!我又何必去在乎那些无知的人呢?你说是不是?” 这世上,无知的人太多了。 若事事都要计较,那岂不是活的太累了。 再说了,这世上本来就是有人说你好,也有人说你坏。 第561章:我们低调些就好! 打从父亲去世之后,霍筱雅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要活的舒心,随心而活。 如果只活在别人的眼光里,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裴卿卿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 看着不以为意的霍筱雅,倒是有些感叹。 现在的霍筱雅,性子成稳了很多。 如果是以前的霍筱雅,怕是不会说出今日这番话来的。 果然,人都是会有所成长的。 霍筱雅何尝不是成长了? “谣言止于智者…”裴卿卿低喃着这句话,是啊,谣言止于智者,话虽没有错,但是,这样的智者,却不多啊。 更多的,是无知且八卦的人心。 “徐姐姐说的在理,但,我却不能不顾及徐姐姐的名声!”霍筱雅说的有道理,但是,她却不能不顾及霍筱雅的名声。 就算霍筱雅不在乎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但是霍筱雅上面,还有个母亲啊。 她可以赞同霍筱雅的道理,但她却要顾及待她有恩的徐氏。 裴卿卿不会忘记,徐氏是第一个给过她母亲般温暖的人。 之前在将军府时,夏柳同她说,徐氏去了庙里清修,若是这等流言蜚语传到徐氏耳朵里,不是会伤徐氏的心吗? 瞧着裴卿卿一脸较真儿的模样,霍筱雅反而有几分安慰她的意思,低笑道,“卿卿,不要紧的!君子坦荡荡,我又没做什么僭越的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裴卿卿低声叹了口气,道理归道理,明白归明白。 但是,“徐姐姐,我们不能再让你娘伤心了!” 裴卿卿上去,同霍筱雅坐在一起,握着她的手,低眉道,“徐夫人待我有恩,我一直将她当成母亲般敬重,徐姐姐你想想,若是这些流言传到了你娘的耳朵里,岂不是要伤了她的心嘛?” 她和霍筱雅,她们都可以不在意流言蜚语。 但是她们不能不考虑徐氏的心情啊。 对裴卿卿来说,她一直,将徐氏当成母亲般敬重,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霍筱雅默然了。 不可否认,裴卿卿说的是啊。 倒是她这个亲生女儿,忘了要顾及母亲的心情。 若是母亲听见这些个流言蜚语,指不定会当真! 打从父亲的死有了个交代之后,母亲便独自一人去了庙里清修。 想着,霍筱雅原本明亮的眸子里不免多了丝丝黯然,脸色也变得有些失落,“是我思虑欠妥当,卿卿……谢谢你。” 谢谢你,那么替我娘考虑。 霍筱雅的谢谢,包含的是这个意思。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裴卿卿也笑了笑。 看来霍筱雅是明白她的顾虑了。 她跟霍筱雅之间,用不着说谢。 可是下一秒,霍筱雅就又跳了起来! “那这么说,我往后岂不是不能来侯府了?!” 可恶! 究竟是谁传出这些流言的?! 这么说,她以后就不能来侯府了吗? “……呃”这倒让裴卿卿噎了一下。 “能来!”不是说以后霍筱雅就不能来侯府了,只是,“我们低调些就好!” 咱低调些来就是! 尽量不要招人看见! “……”霍筱雅撇撇嘴,“难道要我翻墙进来?” 这么个低调法? 不走正门?走偏门? 还是说翻墙更好? 以后她来侯府,都要偷偷摸摸来的意思? “……”裴卿卿一噎。 翻墙,这种事倒也适合霍筱雅做。 那边的北宫琉,刚踏出侯府,作为属下的追风就步伐匆匆的凑了上来,“世子!” “何事?”北宫琉一眼,就瞧出追风有事儿,而且走路带风,是有急事。 “王爷传来的消息。”追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竹筒,里面装着的,就是神昭传来的消息。 一听说是神昭传来的消息,北宫琉眼神都亮了一亮,“父王的消息?” 北宫琉迫不及待的就拆开了竹筒察看。 只是看过之后,北宫琉的俊秀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脸色明显沉了下去。 “世子,王爷在信中说了些什么?”出于好奇,追风便就多问了一句。 王爷好久没有消息传来了,这回传来的消息,怎么世子一看就脸色不对? “出大事了!”北宫琉眉眼间就写着两个字,严峻! 他像是在跟追风说,也像是看完信之后自言自语的嘀喃。 追风一听,也皱了皱眉头。 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 “追风,随我去见侯爷。”追风本来还想问,出什么事儿了? 但北宫琉已经转身进了侯府了。 追风不得问,就跟在了北宫琉身后。 世子要去见侯爷,看来的确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要说白子墨刚从书房里出来,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北宫琉。 男人不露痕迹的微微挑眉,他不是走了麽? 怎么又回来了? 不等白子墨开口问,北宫琉便率先将手中的信纸拿给他看,“侯爷,出事了。” 一看北宫琉面色严峻,白子墨眼神闪了一下,当即就接过北宫琉的信看了。 看完信之后,白子墨亦是同款的眉心一皱,“若这信上消息属实,恐怕……” “侯爷!” 白子墨这里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喊声打断了。 听着似乎挺急切的。 玖月像是一阵风的就刮了过来,瞧着面色有些急,气息也有些不稳,“侯爷,出事了!” “世子也在!”玖月还不忘跟北宫琉打个招呼。 一听玖月说出事了,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白子墨同北宫琉对视了一眼。 很明显,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或者说,是想到了同样的信息。 恐怕是跟这信上说的有关。 “出什么事儿了?”开口问的,是北宫琉。 这要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以玖月的沉稳,不会这般急匆匆的。 “今日南阳传来急报,说是神昭太子带人围剿南阳,南阳失守的紧急军情已经送进皇宫了!”玖月自然清楚此事的重要性,所以说的毫不含糊。 若是此时裴卿卿在这儿,就会想到,她今日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传令兵,送的紧急军情,就是南阳失守的军情! 一听玖月说完,白子墨和北宫琉便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脸色。 跟信上提到的是一回事儿。 第562章:做不得朝堂的主 神昭距离京师,路途遥远,信送到的时候,北宫琨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用想也知道,此事北宫琨必然是筹谋已久,有备而来的。 否则凭北宫琨,哪有那本事拿下南阳? 或许,打从霍霄之死的时候,北宫琨就开始布局了。 然而,北宫琉和白子墨猜测的都不错。 打从霍霄死的时候,这个局就已经开始了。 白子墨和北宫琉,那是同款的脸色严峻。 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白子墨有心去救,怕是也赶不及了。 南阳如今,恐怕已经是北宫琨的囊中之物了。 看来霍霄的命,给别人做了嫁衣。 北宫琉的脸色也很不好,虽说南阳被北宫琨夺了去,对他来说,并无损失。 甚至他是神昭人,这种事他应该感到高兴的才是。 谁不想自己的故国强盛呢? 但是!北宫琉没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他现在被困天凤为质,北宫琨夺了南阳,乾帝一怒之下,第一个就得拿他开刀! 这个北宫琨,还真会给他招麻烦! 军情已经送进了皇宫,也就是说,乾帝也已经知道了。 只怕这会儿,乾帝正大发雷霆的发脾气呢吧? 白子墨捏着手中的信纸,仿佛随时会捏成灰一样,眉眼间充满了冷峻,“内忧外患,这些年本候腿疾在身,不理朝事,如今朝廷的腐败,已是超出了本候的预料。” 这些年,因腿疾在身,他淡出朝堂,朝廷腐败他不是不知道,但是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朝廷,竟已腐败到了这个地步。 想着,白子墨便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 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可这样的匹夫,如今的世道中又有几个? 白子墨的叹息,北宫琉不是不理解。 但说到底,他和白子墨,终究不是一个棋面上的人。 他是神昭世子,天凤的好坏,其实北宫琉是没权利过问的。 他也并不在乎。 这里真正让北宫琉有感情的,只是白子墨个人罢了。 “人心腐败,又岂是侯爷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侯爷用不着太过自责。”北宫琉拍着白子墨的肩膀安慰道。 与其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感叹。 朝廷腐败,可人心何尝不是腐败。 真正腐败的,不是朝廷,是人心。 若不是人心腐败,朝廷自然稳固。 朝堂之上,便是尔虞我诈的人心哪。 但这安慰,非但没能安慰到白子墨,反而还惹得白子墨一记斜眼,“世子哪只眼睛瞧见本候自责了?” 他像是自责的样子吗? 不过是有些感叹罢了。 谈不上自责。 真正主导朝廷的,是乾帝。 朝廷也是乾帝的朝廷。 战北侯府终究只是个臣下,做不得这朝堂的主。 北宫琉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人心腐败也好,朝廷腐败也罢,跟他能有多大关系? 要说自责的,失败的,也该是乾帝才是。 身为君主,朝廷腐败,不是失败是什么? 至于自责,恐怕乾帝这辈子都不知道自责两个字怎么写。 “……”北宫琉一噎。 得,他好心好意安慰白子墨,还得被白子墨怼! 真是不识好人心! “就当本世子什么也没说!”北宫琉撇撇嘴,白子墨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 他说不自责,就不自责。 “你们天凤的内乱和政事,本世子还真没兴趣听!”反正他又不是天凤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前提是只要乾帝不找他麻烦。 天凤是内乱也好,外患也罢,跟他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如果不是碍于白子墨是天凤的战北候,他巴不得天凤大乱呢! 但,说归说,北宫琉不还是一收到消息,就拿来给白子墨看了吗? 说明,他心里还是装着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的。 从古至今,但凡有战乱,不管是敌方还是我方,遭殃的总是无辜百姓。 北宫琉虽不是什么圣人,但他也不是什么弑杀之人。 相对于战乱死伤无数来说,当然是能和平相处更好。 白子墨没在理北宫琉,只是眸光深沉的忧思着,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正如白子墨他们所说的那样,南阳失守的军情传进了皇宫。 传到了乾帝的耳朵里。 所以这会儿,乾帝正在勤政殿里大发雷霆呢! 摔了一地的奏折,勤政殿里的人,无一幸免,都被乾帝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 “南阳失守,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南阳的守将,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死人吗?竟被神昭不声不响的夺下了南阳?!”乾帝气的直拍桌,说话都是用吼的,让下面的人知道什么叫雷霆之怒! 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也还是消不了乾帝心中的火气! “陛下息怒……”下面的人,没一个敢抬头的,一个个的都把头压的低低的。 胆子小的,都要冒冷汗了。 陛下这次是真动怒的,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可怕! 这个时候,谁敢吱声?! “息怒息怒!你们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吗?!你们倒是说说,叫朕如何息怒?!” 乾帝一边吼,一边拿着本奏折在桌案上拍的啪啪响! 他手里的,就是南阳失守的折子。 真是气得他恨不得丢了这折子! 然而乾帝也确实那么做了,一气之下,连折子都砸出去了! 可见怒气之重! 更加吓的下面的人一个个的直哆嗦。 下面的人,有大臣,还有凌王和煜王也在。 乾帝发这么大的脾气,慕玄凌和慕楠煜也是不敢抬头,只是相较一些臣子,他俩倒要镇定很多。 至少没有冷汗个流。 “父皇息怒……”最后还是慕玄凌,弯腰捡起了被乾帝丢掉的折子,一副谦逊恭谨的态度道,“此次神昭太子突袭南阳,必定是图谋已久!神昭人居心叵测,父皇,儿臣愿请旨,带兵讨伐南阳,替父皇分忧。” 瞧瞧,说的那叫一个好听。 这个时候,自然是慕玄凌这种深明大义的,乾帝更爱听。 慕玄凌自愿请旨,带兵去南阳,讨伐神昭,为乾帝分忧呢。 慕楠煜嘴皮子蠕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吧,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虽然他见不得慕玄凌出风头,但讨伐南阳一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搞不好是真要上战场的。 第563章:难道你就没有吗? 所以慕楠煜就是想跟慕玄凌争一下,可话到嘴边儿,还是没了声儿。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做出头鸟的好。 虽说慕玄凌出这个头,话也说的漂亮,但慕楠煜,却一个字都不信他的。 慕玄凌这么做,背后一定有什么猫腻! 慕楠煜想着,眼睛紧盯着慕玄凌,看看慕玄凌想玩些什么把戏? 整个朝堂,也就慕玄凌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于是乎,其他人虽然不敢作声,但都在私下开始奉承慕玄凌。 而朝堂上,一直以来都是分为两个帮派的。 一派是支持慕玄凌的,一派则是支持慕楠煜的。 如果说有人奉承慕玄凌,就有慕楠煜一派的人在偷偷审视慕玄凌,大约是同慕楠煜想的一样,看看慕玄凌究竟想做什么? 出兵讨伐南阳,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大家伙可没忘记,霍霄霍大将军,就是死在南阳的战事上! 有霍霄这个前车之鉴,现在谁还敢去蹚南阳这块浑水。 就连身经百战的大将军霍霄都死在了南阳,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提文笔吃饭的文官呢! 斗勇的事情不适合他们,他们只适合斗智! 但是慕玄凌主动请缨,不可否认,乾帝的火气,多少缓和了些,龙冠下有些看不清乾帝的脸色,“这满朝文武,没一个人敢开口,凌王竟主动请旨,要去南阳讨伐神昭?凌王不怕吗?” 乾帝问的意味深长。 这个“不怕”指的是什么,慕玄凌应该很清楚。 南阳起战事,慕玄凌就不怕自己有去无回吗?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美差。 霍霄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看看这满朝文武,没一个敢吱声的,叫人怎么能不生气。 尤其是乾帝,叫他怎么不生气! 臣子孬且无能,丢的何尝不是他这个做陛下的颜面?! 即便是看不见乾帝的脸色,也能听出他说话时磨牙的声音。 犀利的目光,像是透过龙冠,穿透下面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慕玄凌,乾帝的目光,像是要看穿他似的。 他这个儿子,他了解。 慕玄凌这么信誓旦旦的要请旨,背后的缘由,怕是只有他自己清楚。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慕玄凌可不像这些大臣一样心虚慌张。 凌王表面上的担忧,不过是故作紧张罢了。 实际他底气足着呢。 乾帝没忘记,之前他这个儿子,可是假借去南境查证裴少枫为由,暗度陈仓,去了神昭。 之后霍霄便被人暗杀了。 如今南阳又被神昭太子出兵不意的夺了去。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不过,凌王有句话说的是对的,神昭人居心叵测,图谋已久! 可是他这个儿子凌王,又在其中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呢? 慕玄凌看不见乾帝眼中酝酿的思绪,只是虔诚的低着头道,“父皇,儿臣身为父皇的儿子,理应无所畏惧!为父皇分忧,更是儿臣的本分,谈何惧怕!请父皇恩准儿臣请命,前往南阳讨伐神昭!” 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乾帝要是个糊涂的,兴许还就真信他了! 可惜乾帝从来就不是个糊涂的皇帝。 慕玄凌说的再怎么大义凛然,乾帝也未必信他。 更何况,慕玄凌在乾帝那儿,还是个有案底的! 慕玄凌偷偷去神昭的事,乾帝不提,可他一直记着呢。 南阳失守的事儿,怕是跟他这个好儿子凌王脱不了干系! 想着,乾帝看向慕玄凌的目光,便就多了几分冷凉。 只是慕玄凌并未察觉到罢了,还跪着请乾帝答应他的请命呢! 别人不知道,慕玄凌却清楚的很。 他早就知道,北宫琨当初答应与他合作,其目地就是为了南阳。 只要这次,他能一举将南阳收复回来,立下军功,在军中立下威望,太子位还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吗? 要怪只能怪他这个父皇,迟迟不肯立太子,否则他也不会铤而走险的找北宫琨谈合作。 别以为他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 不就是怕立了太子,怕被分了他的权吗? 权势这个东西,就连父皇都不愿意撒手。 既然不肯撒手,那他就只能靠自己争取了。 然而,还是那句话,不是慕玄凌想去,乾帝就会答应的。 想去南阳?乾帝可未必会答应。 乾帝将目光转移了一下,看了看站在慕玄凌身边的另一个儿子,“煜王,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凌王有心为朕分忧,难道你就没有吗?” “……”突然被点名,慕楠煜惊愕了一下。 像是没想到他这父皇会突然点他的名。 于是讪讪出列一步,扯了扯嘴角道,“父皇,儿臣也愿为父皇分忧!儿臣刚刚只是在想,这霍大将军以命为代价,收复了南阳,可为何……”慕楠煜说着,还意味深长的顿了一下,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又意味深长的偏头,瞧了一眼跪在边上的慕玄凌,继而道,“为何这不过短短个把月的时间,神昭便如此迅速的夺取了南阳?父皇,此事显然大有蹊跷呀!还请父皇一定要好好彻查才是!” 这事儿十有八九,跟慕玄凌脱不了关系! 慕楠煜就是这么肯定! 再加上他瞅着慕玄凌的那眼神儿,有些话就算没说,也已经很明显了! 慕玄凌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这么积极的请命去讨伐南阳,若说这里面没古怪,那才有鬼呢! 所以慕楠煜不忘强调一下,要好好彻查这事儿! 指不定就是慕玄凌和那神昭太子北宫琨合谋,图谋不轨! 不得不说,虽然慕楠煜这个人平时脓包了点儿,但是这次猜的很准。 慕楠煜都能想到的事,乾帝会想不到吗? 所以就算慕楠煜不说,乾帝也知道谁的嫌疑最大。 不过是嘴上没有明说罢了。 慕玄凌跪着比自己矮了半截,慕楠煜冷笑一声,等他揪到慕玄凌的把柄,但他怎么收拾慕玄凌! 慕玄凌也不傻啊,哪会听不出慕楠煜话里话外的针对。 当即眼神也沉了一沉,脸色也低沉了很多。 尤其是慕楠煜还明面上的提到了霍霄的死,无疑是为这事儿添了一层厚重的压迫感在上面! 第564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霍霄虽然死了,但是在军中的威望还在。 南阳可以说是霍霄拿命换来的,结果可倒好,霍霄这才死了没多久,南阳就失守了…… 只怕军中还不知道要怎么军心躁动呢! 瞧着底下两个儿子针锋相对,乾帝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来。 分分钟就又要拍桌子的架势! 而就在这个时候,慕玄凌不露痕迹的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杵在旁边事不关己的舅舅。 也就是丞相许翰林。 慕玄凌的那一眼,让许翰林思沉了一下。 然后,往前一步也出列了,“陛下,老臣有事禀奏。” 许翰林的这么一打断,倒是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乾帝想骂人的话到嘴边也转了个音,“丞相想说些什么?” 许翰林要是不开口,凌王还有煜王,都得被训一顿! 对于乾帝的冷言冷语,许翰林仿佛视若无睹,稳如泰山般的开口说道,“回陛下,南阳失守固然紧急,可还有一事,同样是刻不容缓!” 许翰林此言,当场就引起了其他人注意,只听见许翰林老态龙钟的声音继续道,“朔城突发水患,如今已是满城疮痍,百姓流离失所,无人可庇护百姓,人命关天,还请陛下速速圣裁,挽救朔城!” 此话一说,当场就有人变了脸色! 有人欢喜有人忧。 高兴的人,是慕玄凌。 而忧的人,却是慕楠煜! 听闻许翰林所言,慕楠煜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一变。 朔城水患,现在可是慕楠煜的死穴! 本借着南阳失守一事,暂且避过去了朔城水患之事,父皇也没提及。 哪成想,许翰林这个老东西,偏就要跟他过不去! 许翰林摆明是想把父皇的火气转移到他头上! 朔城突发水患,这两天慕楠煜本就寝食难安,就怕被问责! 许翰林这个时候提起来,不是要把火往他身上引吗?! 慕楠煜阴沉沉的眼神儿,剐着许翰林那张老脸! 只是许翰林位列百官之首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也是没在怕的。 连个眼神儿都没给慕楠煜,压根儿就没把慕楠煜放在眼里一样。 既然挑起来了,自然就不怕得罪慕楠煜。 听闻许翰林提起朔城水患的事儿,无疑是更增加了乾帝的头疼指数。 一双眉头皱的死死地,乾帝的脸色也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了。 不论是朔城水患,还是南阳失守,都是叫他揪心的事儿,不利国也不利民。 “丞相说的是,朔城水患一事确是刻不容缓,丞相觉得,该派何人去朔城赈济灾民啊?”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乾帝阴沉的口气。 真真是说话都在磨着后牙槽。 南阳的事要处理,朔城的水患,何尝不是急需要人去解决? 乾帝真真是那叫一个头疼! 什么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就是。 若叫他揪出这背后作乱之人,一定严惩不贷! 乾帝不傻,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朔城前脚发生水患,南阳后脚就失守了。 这背后,若说没人捣鬼,打死都不信。 而这背后作乱之人,却还跟他儿子脱不了关系。 想着,乾帝只觉得头更加疼了,知道他现在想干什么吗? 他想把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丢出去! 然而现在又正值用人之际,不然乾帝真就要把慕玄凌和慕楠煜兄弟俩给丢出去! 无人看到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慕楠煜针对他,他就不会反击吗? 就凭慕楠煜,想拿捏他,做梦。 既然乾帝开口问了,许翰林自然是要回话的,“回陛下,老臣以为……凌王为人忠厚,办事周全,可担此重任!” 此话一出,慕玄凌当场就楞了一下。 颇为不置信的眼色瞧了一眼许翰林。 他说谁? 慕玄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这舅舅说他可以担此重任? 此言无异于是向父皇推举他去朔城! 慕玄凌像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这个舅舅,帮他说了两句话,还不忘摆他一道啊! 他都自荐,说要去南阳了,可许翰林却跟他唱反调,推举他去朔城! 慕玄凌当场的脸色,别提有多新鲜了。 可谓是一阵青一阵白的,有气没地儿撒的憋着。 许翰林好歹当了大半辈子的官,是老人精了,慕玄凌的冷脸,老人精又怎会察觉不到。 但是许翰林压根儿就不放在眼里! 别以为他不知道慕玄凌打的什么主意? 想让他帮忙打击煜王。 他可以帮这个忙,毕竟如果让煜王上位,第一个要倒霉的,就是他们许家。 这些年,许家没少和煜王作对。 所以一旦煜王上位掌权,不可能会放过许家。 慕玄凌就不一样了。 再怎么说,慕玄凌好赖也是自己的外甥。 虽然这个外甥,跟自己有点过节隔阂,但终究算是自己一家的人。 煜王跟凌王,许翰林自然是站在后者这边的。 刚才慕玄凌看他的那一眼,便是在告诉他,给煜王找点麻烦的意思。 在大局面前,许翰林可以顾全大局,帮衬着慕玄凌打压煜王。 但是,他也说了,慕玄凌这个外甥跟他之间,是有过节隔阂的。 所以,就算是外甥,许翰林也没想让慕玄凌好过! 慕玄凌不是想去南阳吗? 哼,他偏不让! 再说了,朔城水患的事儿,是击垮煜王最好的时机,天赐良机,不可错过! 这个时候,怎么说都应该是慕玄凌去朔城,趁此时机一举拔除煜王这个绊脚石才是! 他这,可也是为了慕玄凌着想啊。 许翰林冷冷的哼气一声,不再搭理慕玄凌。 许翰林推举慕玄凌去朔城,这怎么可以! 慕楠煜第一个就跳出来,“父皇,凌王弟方才请命讨伐南阳,南阳形势严峻,刻不容缓,如何能抽身去朔城,儿臣请命,代父皇前往朔城,抚恤灾民,救济朔城百姓!” 说的同样是慷慨大义!就跟刚才慕玄凌的口气是一样一样的。 开什么玩笑?让慕玄凌去朔城,那他岂不就完了?! 慕楠煜哪会不清楚,若是慕玄凌去了朔城,指不定要怎么对付他呢?! 朔城的事儿,本就是悬在慕楠煜头上的一把利剑。 朔城为何会决堤,别人不知道,难道慕楠煜自己还会不清楚吗? 朔城,绝不能让别人去,尤其是慕玄凌的人,只能他自己去,方能不被别人捏住把柄! 第565章:谁也不要再针对谁了 慕楠煜暗暗在心里想着,同时也很心虚,这要是父皇不准许他的请命可如何是好?! 听闻慕楠煜一番大义凛然的请命,慕玄凌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 刚刚不是还针对他呢吗?怎么现在,开始捡着他的话说了? 打从心眼儿里,他就瞧不上慕楠煜。 这种脓包,也配和他争,和他斗? 真不明白父皇为何那般看得起慕楠煜? 不,他不是不明白。 父皇任由慕楠煜跟他作对,不过是想用慕楠煜来制衡一下自己罢了。 说白了,慕楠煜就是父皇牵制自己的一颗棋子。 帝王权术,不就是如此的吗? 慕玄凌垂眸间在心里嘲讽一声。 至于他这个舅舅在想什么,慕玄凌亦是一清二楚。 推举他去朔城,许翰林有跟他作对的私心不假,但也不全然是出于私心。 慕玄凌知道,此次朔城决堤,本是击垮慕楠煜最好的时机。 但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北宫琨在南阳动手了。 而慕玄凌,不是没有过衡量的。 相比之下,他还是选择先去南阳与北宫琨碰面比较好。 毕竟北宫琨那个人,也是奸诈的很。 朔城怎么说,都是天凤的地盘儿,跑不掉。 但北宫琨可就不一样了。 他若不去警醒一下北宫琨,指不定北宫琨会在南阳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呢! 权衡利弊之下,慕玄凌便决定先暂且放过慕楠煜一马。 等他解决了南阳的事,再收拾慕楠煜不迟。 到那个时候,太子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本来慕玄凌把一切都盘算好了,哪知道,许翰林会给他捣乱! 说什么他能担当救济朔城的重任! 慕玄凌哪会不知道,他这舅舅,还在为他迎娶许诗琪的事情而生他的气。 可那时的情况,不是他不救许诗琪,而是他也救不了! 所以慕玄凌倒也理解,因为许诗琪的事儿,他这个舅舅现在是各种跟他过不去。 虽不至于给他惹出什么大乱子,但是小麻烦不断! 而要说现在脸色最为难看的,应该就是高高在上的乾帝了。 哪怕是隔得有点远,乾帝仿佛也能清楚的瞧见下面几个人的你来我往! 气的乾帝脸色直变,他的好儿子,好臣子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事关家国安危,百姓生死!他们却还在这里勾心斗角,针锋相对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 乾帝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气的想拍桌骂人了! 他们眼里,可还有他这个陛下?!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一个个的,心里都在盘算着什么? 无非都是盘算着自己的利益! 凌王想去南阳,煜王想去朔城。 呵,两个人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实则不过都是另有图谋罢了。 真当他看不出来吗?! 刚才还只是慕玄凌一个人跪着请命,现在慕楠煜也陪他跪着请命! 只不过,两个人各有目地罢了。 低下头,这两兄弟还互看一眼,彼此传递一个只有彼此才能看得见的眼神儿。 暂且停战的意思,不要互相伤害,毕竟两个人都有各自要销毁的把柄! 所以,谁也不要再针对谁了! 乾帝看不见慕玄凌和慕楠煜私下里交换的眼神,但单单是他俩兄弟的心思,就足够让乾帝黑脸的了。 场面冷寂了片刻之后,乾帝才阴沉沉的咬牙吐出一句,“这两件事,朕自有定夺!”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都给朕闭嘴的意思! 乾帝这个口气啊,已经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了。 就差说话都冒黑烟了,还是又冷又黑的那种。 底下跪着的兄弟俩,听闻乾帝这口气,不由得又私下里对视一眼,显然都捉摸不准他们这父皇的心思! 还有一个人,全程也在看着这一场闹剧。 心里清楚的跟明镜儿似的。 凌王也好,煜王也罢,没有谁是真的关心百姓的死活的。 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罢了。 裴少枫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南阳失守一事来的猝不及防,出人意料的突然,就连裴少枫,都没想到,南阳会突然失守。 再加上朔城水患,真真是应了那句,内忧外患。 “南阳与朔城之事,皆是刻不容缓的头等大事!朕意已决,凌王,你带着赈灾银,赶往朔城,赈济灾民百姓,不得有误!” “讨伐南阳一事,就由煜王你去!” 就在裴少枫内心感叹了一声的时候,就又听见了乾帝的吩咐。 乾帝开口,这事儿基本上可以说是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很显然,乾帝有自己的心思。 包括裴少枫在内的朝臣们,哪会听不出乾帝这么分配的意味儿啊! 这是有意将凌王和煜王反过来分配呀! 让凌王去朔城赈济灾民,煜王则去讨伐南阳。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实则这最难捉摸的,不是女人心,而是帝王心啊! 一听乾帝这么分配,慕楠煜直接懵了一下,忙不迭的就开口恳切道,“父皇,使不得啊!” “混账东西!朕说话何时由得你反对?!朕让你去南阳平乱,是给你立功的机会!怎么就使不得了?!” 慕楠煜刚一开口,就被乾帝训斥了回去! 可慕楠煜就是缩着脖子,也要说啊,“父皇……儿臣惭愧,没能上过战场,如何能领兵讨伐南阳,儿臣……儿臣是不想让父皇失望啊!” 这话说的,乾帝听着是青筋直跳! 他真怀疑,这脓包儿子,真是他亲生的吗?! 还没出征,就说要让他失望? 他是生了个鸡胆儿子吗?! 胆子跟鸡那么大? “你!”乾帝着实是被煜王这脓包样儿给气到了,一时间都气的找不到话来骂煜王了! 好不容易自我平息了一阵儿之后,乾帝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凌王也并未上过战场,你身为皇兄,谋略胆量竟不如自己的皇弟,煜王,你知道丢人二字怎么写麽?” 气的乾帝好没气的瞅着慕楠煜! “我……”挨了训斥,慕楠煜当场就想反驳,但是话到嘴边,慕楠煜像是想到了什么,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他想说,慕玄凌想去南阳,根本就不是因为他胆量好!而是因为他图谋不轨! 第566章:说话酸溜溜的 但这些话,当着乾帝的面儿,慕楠煜还不至于犯糊涂,知道哪些话是不该说出口的。 所以,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叫慕楠煜给憋了回去。 可是被父皇说丢人,也是很没面子的事啊! 慕楠煜丧着一张脸,最主要的,是父皇要让慕玄凌去朔城! 到时候,慕玄凌不将他从里到外扒个干净才怪呢! 想想慕楠煜就觉得头疼。 父皇这不是有意为难他们吗?! 慕玄凌亦是眉头紧皱,虽说他表现的要比慕楠煜要沉稳的多,至少他没有在乾帝开口之后,去反驳乾帝的话。 但是,表情跟慕楠煜的,大抵是没多大区别的。 他知道,父皇是故意这么做的。 让他和慕楠煜,相互去查彼此。 果然,要论心术权术,他们的父皇,才是玩弄权术的高手。 瞧着慕楠煜没了声音,知道识趣的闭上了嘴,乾帝阴沉的眼色,才算从慕楠煜身上移开。 视线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裴少将军何在!” 嘴上问着裴少枫何在,但他那目光,不就瞅在裴少枫身上了麽? 当众被点名,裴少枫想保持沉默都不行,往前一步出列道,“微臣在。” “少将军沙场经验丰富,此次就由少将军为先锋,助阵煜王讨伐南阳,不得有误!”乾帝浑厚而隆重的声音道。 很明显,这是找裴少枫做煜王帮手的意思。 并且还是不容拒绝的那种。 裴少枫也没法拒绝,他能怎么拒绝? 乾帝的话,那就是圣旨。 于是只能颔首道,“微臣领旨。” 裴少枫领旨之后,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是眉眼间的思虑,无人能懂。 他才刚回来没两天,这就又要走了…… 身为将军,领兵打仗是天职,裴少枫并不反对乾帝要他住煜王去讨伐南阳。 但是,这个时间点却不太好。 裴家现在出了这种事,已经是寸步难行了。 勉强靠他维持着,才不至于让人对裴家落井下石。 一旦他离京…… 只怕裴家很难再维持下去。 而且,还有慕溪凤…… 只怕他不在,慕溪凤和皇后……是不会放过裴家的。 裴少枫俊朗的眉眼间满是忧虑。 就在裴少枫思虑间,就又听闻乾帝的声音传了下来,“至于凌王那儿……” 说到凌王那儿的时候,乾帝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要不要给凌王也找个帮手? 或者找谁给凌王做帮手? 今日召集这些大臣,只是议事,并不是上朝时间,所以白子墨并没有来。 准确的说,是乾帝没有召见他。 但是,好像到了这尾声的时候,乾帝倒好像忽然想起白子墨来了? “传旨战北侯府,由侯爷与凌王一同,前往朔城,赈济灾民,万事务必以百姓为先!” 说的倒挺像个体恤百姓疾苦的好皇帝一样。 乾帝此话一出,当即就在下面引起了一片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心想说,这陛下怎么突然想起侯爷来了? 今日议事,不是没召侯爷前来吗? 但,想归想,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有人出头去触乾帝的霉头。 所以也只是各自在心里揣测着罢了。 就连慕玄凌本人,都楞了一下。 狐疑的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他那父皇。 怎么突然提到白子墨了? 还让白子墨跟他一起去朔城? 父皇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狐疑归狐疑,但他同慕楠煜一样,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了,只能颔首道,“儿臣遵旨…” 乾帝都发话了,啊不,是下旨。 乾帝的旨意,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了。 接下来,就是要去战北侯府传旨。 去侯府传旨这种事,少不得是要乾帝身边儿的第一太监,全贵公公去的。 别人怕是传不好这道旨意。 全贵公公非常识趣,不需要乾帝吩咐,领了旨意,自个儿就下去传旨去了。 今日这一出朝堂议事,到这儿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剩下的,该谁去办的事,谁就去办。 不过,当乾帝最后退场的时候,还不忘发了个脾气,“此次南阳一事,神昭太子枉顾两国盟约,大动兵戈!着实可恨至极,传旨,神昭背信弃义,将质子北宫琉押入大理寺候审!” 一句枉顾两国盟约,背信弃义,就要将北宫琉押入大理寺候审! 说白了,就是要关押北宫琉。 …… 而侯府这边。 当裴卿卿刚喝完药琅给她熬的药,灵月就急匆匆的跑来说,“夫人!竹颜公子来了!” 这也幸亏是裴卿卿喝完了药,否则听闻竹颜来了,怕是都得呛一口。 “他人在哪儿呢?”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同时不动声色的把药碗给到了药琅手里。 灵月还不知道她喝药的事呢。 不过说到竹颜,倒也没叫灵月察觉到她和药琅的小动作,倒是灵月,瞧着还有些小激动,“竹颜公子就在府外!并未进府,看样子……是来接夫人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灵月的语气明显就要失落很多。 显然灵月也还记得,裴卿卿答应过竹颜,要帮他去采药的事儿! 竹颜想必就是如约来接夫人的! 裴卿卿一点也不意外,她料到竹颜差不多也该来了。 不露痕迹的与药琅对视一眼,轻声道,“我去瞧瞧,灵月,你把这里收拾一下。” 说罢就往外头走去。 药琅自然而然的就跟在后面。 “可是夫人……”只留下灵月在屋里子,想追上去吧,但是夫人又说让她收拾屋子…… 其实收拾屋子是假,裴卿卿是想把灵月留下来。 或者说是有意支开灵月。 若叫灵月一同跟去,这丫头定是要跟她一起同竹颜去采药的。 灵月还是留在侯府,裴卿卿更放心些。 当裴卿卿出了侯府大门的时候,果然便见外面停着一俩华丽丽的马车。 比之侯府的马车也不遑多让。 果然是有钱人啊,这派头丝毫不比一些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差。 而竹颜本人,正悠闲惬意的坐在马车头上。 看样子,是在等她了? “你可算舍得出来了?本公子还以为你要赖账呢?”一见到裴卿卿出来,竹颜连眼神都亮了一下,只是说话却有股酸溜溜的。 第567章:我怕有人要挨揍 “我还真想赖账。”裴卿卿无语的翻了竹颜一个白眼。 本来没想赖账的,但被竹颜这么一说,她还真想要不就赖账算了? 竹颜风度翩翩,自然知道她不过是句玩笑话,所以也没较真儿,倒是往她身后瞟了一眼,“怎么?白子墨这是不放心,让你带个保镖一起去呢?” 裴卿卿闻言眉心一挑,顺着竹颜的话,往后瞧了一眼。 她知道,竹颜说的是药琅。 于是在药琅开口之前,裴卿卿好没气的嘁了一声,“要带保镖,也不会带药琅去呀,我说你怎么这么啰嗦,到底还去不去采药了?早去早回,我还有其他事儿呢!” 不是要去采药吗? 啰里啰嗦的干什么? 再说了,她带谁去,好像跟竹颜没什么关系吧? 她爱带谁去就带谁去。 她只答应帮竹颜去采药,可没说不能带其他人一起去。 不过她倒也挺好奇的,采什么药,竟让堂堂竹颜公子如此大张旗鼓? 好奇竹颜是要去哪儿采药? 反而裴卿卿那像是在催促他的口气,倒叫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你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事儿?” 裴卿卿,这是不愿意跟他多呆的意思麽? 眼巴巴的就想早去早回? 不得不说,我们的竹颜公子为人聪敏睿智,但是! 好像在跟女人说话这块,是他的短板。 至少在裴卿卿面前,他说话总是惹裴卿卿不爱听。 什么叫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事儿? 虽然她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儿,但是竹颜那是什么口气? 一说话她就不爱听。 再次成功的惹得裴卿卿一记白眼,“我有什么事儿,关你什么事儿!” 真是的,别说她没事儿,只是随口催促竹颜的罢了。 就算她真有什么事儿,关竹颜什么事儿啊? 她只不过是答应帮竹颜采个药而已,用得着问东问西的吗? “……”竹颜被噎到了。 这要是换做别人,尤其是女人,谁敢这么给他脸色看?! 偏就是裴卿卿! 每回都被她怼! 可偏偏,竹颜却又不觉得生气。 气不起来。 瞧着裴卿卿准备要上马车了,这个时候,药琅迟疑着开口,“不跟侯爷说一声吗?” 他跟裴卿卿出来,好像没有通知白子墨吧? 要跟竹颜去采药,她不打算跟白子墨说一声儿吗? 不怕白子墨会生气吗? 药琅的话,倒是让裴卿卿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某人,“找侯爷来,我怕有人要挨揍。” 这个有人指的是谁,还用说麽? 药琅换上一副了解的表情,就没再说话了。 颇有一股真相了的意味儿。 竹颜要是听不明白,那就是傻子! 当即就要跳脚,“裴卿卿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公子打不过白子墨是麽?” 裴卿卿那一脸‘真相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打不过白子墨麽?! 他要挨揍? 有本事叫白子墨出来跟他比一比?谁挨揍还不一定呢! 要说竹颜,绝不是什么沉不住气的人,但就在裴卿卿面前,经常沉不住气! 每次只因为她两句话,就气的他跳脚。 瞧着竹颜颇有一股气急败坏的模样,偏偏裴卿卿还不以为意的来一句,“难道不是吗?” 难道竹颜等在府外,不进去,不是怕被白子墨打出来吗? “你……”竹颜又被噎。 看着竹颜被噎的没话说的样子,裴卿卿勾唇一笑,表示心情不错。 “看来还是夫人懂得本候。” 就在裴卿卿准备上竹颜马车的时候,不防就听见了她男人低沉熟悉的嗓音。 裴卿卿回头一看,白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了,“夫君……” 她知道,她出侯府,瞒不过白子墨。 她也知道,白子墨会知道她要去干嘛的。 毕竟答应竹颜的时候,白子墨也在场。 她还以为,以她和白子墨的默契,白子墨不会出来了呢? “其实侯爷可以不用来送我的…”裴卿卿收回了上马车的脚步,回头凑到白子墨身边儿。 那叫一个小巧,啊不,是乖巧。 反正她又不是要出门很久,等帮竹颜采了药,她就回来。 白子墨习惯性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像是把她当成小孩儿一样的宠着,低声笑了笑,“夫人要出门,为夫的当然要来送送夫人,顺便,再嘱咐嘱咐夫人。” 只是听他说嘱咐,裴卿卿楞了一下,“侯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听着!” 旁边的竹颜看的是直翻白眼,那叫一个无语。 刚才不还跟他张牙舞爪的吗?! 白子墨一来,瞧她那一脸的乖巧温顺,竹颜都要看不下去了。 这个裴卿卿,是不是只有在白子墨面前,才乖巧的像只小绵羊? 竹颜给了裴卿卿一记鄙视的眼神儿。 裴卿卿哪会瞧不出竹颜对她的鄙视啊? 但那又如何?她就是在她男人面前温顺的像只小绵羊不行麽? 碍着你竹颜什么事儿了?!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以眼神回怼竹颜。 “出门在外,为夫不在夫人身边,夫人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早些回来,为夫在家等着你。”裴卿卿和竹颜眼神互怼的小动作,白子墨看见了也当做视而不见,只贴心的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 男人话里话外都在告诉她,别忘了他在家里等她回来…… 听着,这话倒更像是一个做妻子的在叮嘱将要远行的丈夫才对…… 到白子墨这儿,颠倒了? 不过,从白子墨嘴里说出这种体贴入微的话,听的裴卿卿还有点不适应…… 她不是说白子墨平时不体贴啊,但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当着竹颜和药琅的面,裴卿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憋着羞涩的笑意,裴卿卿点点头,“我知道了,侯爷放心……等帮竹颜采好了药,我一定马不停蹄的回来!” 白子墨牵着她的手,仿佛连空气中都冒着粉红泡泡,那画面温馨又甜蜜的,实在是不适合外人在场。 比如竹颜和药琅。 不过药琅很识趣,知道不去看。 人家夫妻俩亲密,难舍难分的,他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竹颜就不一样了。 第568章:居心不良的人 如果说药琅很识趣,不该看的知道不看,但是竹颜,那眼睛是直勾勾的盯着白子墨,还有裴卿卿! 那架势,像是要跟白子墨打架一样。 可白子墨,眼睛里压根人就看不到旁人,只有裴卿卿。 牵着裴卿卿好半天不松手,裴卿卿都没法走了…… “侯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裴卿卿弱弱的问。 其实她是想说,如果没什么要嘱咐的,差不多就可以松开她了。 不然这么牵下去,怕是今天都得这么耗过去了…… 她能说,白子墨现在这么难舍难分的,是在粘着她吗? 心里,还有些小窃喜呢。 拜竹颜所赐,否则她这男人,也不会这么来‘嘱咐’她吧? 这男人,是在酸竹颜麽? 裴卿卿勾唇笑了笑,她就说,白子墨其实是很稚气的。 “有。”裴卿卿只是随口问一句,没想到这男人还真有要嘱咐的? 裴卿卿抿了抿唇,嘟着嘴,“侯爷就这么不放心我麽?!” 这男人就这么不放心她麽?! 要不要这样啊…… 平时她出个门,也不见白子墨这样啊。 哪知,白子墨非但不以为然,反而还一本正经的,“本候放心夫人,可本候不放心一些居心不良的人。” “……”这话说的,裴卿卿要怎么接?! 居心不良的人……这男人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 只要不傻,都能听懂白子墨口中那居心不良的人指的是谁吧? “白子墨你什么意思?!”竹颜冷着脸,本来白子墨每多说一句,竹颜的脸色就黑一分。 结果白子墨还越说越过分了是吧?! 什么叫居心不良的人? 开玩笑,他竹颜是什么居心不良的人吗? 就算他真对裴卿卿居心不良,他也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让裴卿卿离开侯府。 竹颜暗暗的在心里想着。 “本候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清楚麽?”对于竹颜的咬牙冷脸,白子墨也是压根儿就没看在眼里。 只能说,这两个男人,都是同样不可一世的男人,不相上下。 谁都不把谁放在眼里。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同样的冷眼,眸光凛冽,一时间连空气都变得压抑了下来,无形中覆盖着一层冷峻的气场。 裴卿卿只感觉自己额头上划下三根黑线。 这两个男人是在干什么?又要打一架吗?! 看看白子墨,又看看竹颜,裴卿卿头一次觉得,原来不只有女人才会见面就互掐的! 男人也会见面就互掐! 看看这两个人,不是一见面就互掐是什么?! 但,她还是那句话,自己男人,还是要护着的! “到底还要不要去采药了?”裴卿卿挡在自己男人身前,瞅着竹颜。 不去的话,那正好,她就和白子墨回去了! 不就是出门采个药吗?哪来这么多的事儿! 还有白子墨也是,这醋劲儿是越来越大了! 不是说好的,竹颜给了她养心丹,她答应帮竹颜去采药吗?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不放心啊? 就算不放心竹颜,难道还不放心她吗? 况且她不是要带药琅一起去的嘛? 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瞧着裴卿卿维护白子墨,竹颜就更不爽了。 他这算不算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每回都被裴卿卿气,可每回都是他自己跑来找上裴卿卿的…… 最后,竹颜都懒得搭理白子墨了,冷哼一声道,“本公子不跟你计较!” 然后,摆出一副既斯文又高傲的模样,上了马车。 “夫君,那我也走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虽然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但是真正要走的时候,裴卿卿还是舍不得的。 好像打从成亲以后,她就没跟白子墨分开过呢。 男人温暖且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嗓音低沉,“去吧。” 然后裴卿卿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药琅跟在后面,看了一眼白子墨。 白子墨也嘱咐了药琅一句,“照顾好夫人。” 药琅自然明白其中之意,只点头道,“白大哥放心。” 马车里相当宽敞,坐下竹颜和裴卿卿,以及药琅三个人都还有空余。 “夫人……”就在裴卿卿前脚刚上马车的时候,灵月那丫头突然急匆匆的跑来了,“夫人……你怎么都不等我呀!” 说着就要跟上马车的架势。 只是却被裴卿卿制止了,“灵月,你就不必跟去了,好好的呆在侯府等我回来。” 虽说只是去采药,但是灵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是去采药,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灵月还是呆在侯府更安全。 她和竹颜都能放心些。 想必竹颜也会赞同她的意思吧? 裴卿卿瞟了一眼竹颜,无声的询问他的意思? 如果竹颜要带灵月一起去的话,她倒也不是不能同意。 毕竟有竹颜这个做哥哥的保护的话,倒也能保证灵月的安全。 可灵月一听裴卿卿说不带她去,小脸儿立马就变成了苦瓜脸,“可是夫人……我不跟去的话,谁来照顾夫人呀!” 她就是想跟夫人一起去啊! 夫人经常不带她出门,对此,灵月还是有点小幽怨的…… 虽然,灵月也知道,夫人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就是想跟着夫人嘛。 “……” “姒雪,听话!你好好呆在侯府,若是无聊了就出去转转,拿着我给你的玉符,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没人敢为难你,明白吗?”裴卿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安慰灵月的,但是竹颜代替她开口了。 由竹颜安慰灵月,也好。 只是她又听见了竹颜叫灵月,姒雪? 不是第一次听见竹颜叫姒雪这个名字了。 看来这便是灵月的本名了。 “我……”灵月皱着一张小脸儿,她明白什么呀?她不明白! 她没看错的话,竹颜是在跟她说话麽?而且竹颜又叫她什么姒雪? 她能说她不是什么姒雪吗? 她是灵月啊! 如果说在场的人,都明白了竹颜和灵月之间的关系,那么也就只有灵月自己,还是个小糊涂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至于竹颜给她的那块玉符,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收着呢。 其实灵月一直想问问竹颜,是不是认错人了? 第569章:还请侯爷即刻动身! 把她认错了?所以才一直叫她姒雪? 瞧着灵月纠结的小脸,裴卿卿知道灵月是还没明白其中究竟,还是等回来后,找个时间再好好跟灵月讲讲吧。 想着,裴卿卿便开口安抚道,“灵月,我不在,你要留下来帮我顾好侯府,替我添置些东西,好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呀。” “可是……”灵月还是一脸的纠结,想跟着一起去。 她知道,夫人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 “我们走吧。”然后,还是竹颜开口,马车便动了。 这回去采药,保不齐会出点什么意外,小妹跟去,倒让他分心。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白子墨负手而立,眸光深谙,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侯爷……侯爷不担心夫人吗?”倒是灵月,瞧着白子墨的背影,有些弱弱的开口。 让夫人一个人出门,侯爷就不担心吗? 虽然有竹颜同行,但是她都能看的出来,竹颜对夫人,分明是有意思的…… 这样侯爷也不担心吗? 她,她不是要诋毁竹颜,只是……这要换做是她,铁定是不放心的! 白子墨半天没说话,像是没听见灵月说话一样。 就在灵月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白子墨嗓音低沉的开口了,“有竹颜在,不会有事。” “啊?”这话听得灵月楞了一下。 侯爷说,有竹颜在,不会有事? 侯爷这是信任竹颜的意思? 灵月有点懵,她以为侯爷是不待见竹颜的呢? 白子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灵月,顿时就让灵月觉得头顶一凉。 有点虚…… 侯爷的眼神儿,一直都让人觉得有点儿发毛…… 然而单纯的灵月哪里知道,白子墨说有竹颜在,不会有事,并非是因为信任竹颜。 而是因为,有灵月在。 只要灵月在侯府,但凡竹颜敢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后果他就不敢保证了。 可怜的小灵月还不知道,自己还有人肉票子的价值和作用呢! 再然后,当白子墨刚转身准备进府的时候,突然后面又传来了车轱辘碾压的动静儿。 “侯爷你看!”灵月一眼就看到了朝她们驶过来的马车。 指着那马车给白子墨看。 白子墨回头一看,眸光闪了一下。 宫里的马车?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宫里的马车。 当马车停在白子墨面前的时候,打从马车里,下来一个人。 正是全贵公公。 没成想一下车就看到白子墨也在门口,全贵公公立马堆起一个笑脸打招呼,“老奴见过侯爷…”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瞧着全贵公公,白子墨仍旧是一脸的淡漠,“公公无需多礼,不知公公前来,找本候何事?” 但其实,以白子墨的眼尖程度,哪能看不到全贵公公是带着圣旨来的。 瞧着是来宣旨的? 让他猜猜,乾帝这回给他的,是哪边的事儿? 朔城的?还是南阳的? 就在白子墨刚这么一想的时候,全贵公公就笑呵呵的说道,“老奴是奉陛下的旨意,陛下有旨,战北候接旨!” 说到最后,全贵公公的公鸭嗓都提高了好几个音调。 全贵公公直接开门见山,说要宣旨,连句寒暄的话都没多说。 真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 因为全贵公公很识趣,他知道,跟白子墨没什么好寒暄的。 白子墨这个人,全贵公公怎么说也算是了解的。 不会喜欢跟他废话。 既然在门口遇到了白子墨,就不必进府宣旨的意思了。 直接就在门口接旨就完了。 圣旨都捧到了白子墨面前来了,他哪能不接旨? 衣摆一撩,白子墨就跪了下去,“臣接旨。” 瞧着白子墨下跪,全贵公公嘴角的笑意扩大起来,拿着圣旨宣读道,“陛下有旨,今朔城水患,延祸百姓,赈济灾民乃刻不容缓之事,特令战北候协同凌王,前往朔城赈灾,钦此!” 读完圣旨上的内容,全贵公公眼神很是傲慢的望了一眼白子墨。 就算白子墨再怎么不可一世又如何?还不是要给陛下的圣旨下跪! “侯爷,接旨吧。”说着就将读完的圣旨呈到了白子墨眼前,让他接着。 “臣接旨。”同样的三个字,白子墨又再说了一次。 双手接下了全贵公公拿过来的圣旨。 没成想,乾帝让他去朔城。 而非南阳? 还是跟慕玄凌一同去?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难料到乾帝的心思。 看来是把慕玄凌和慕楠煜调换了个位置。 慕玄凌既要去朔城,想必慕楠煜就得去南阳了吧? 让他跟慕玄凌一起去朔城,那南阳那边…… 慕楠煜那么脓包,要是没个人跟他一起去南阳,有没有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呢。 跟慕楠煜一起去南阳的人选,除了裴少枫,恐怕也没别人了。 不过转瞬间,白子墨就将乾帝今儿议的事琢磨了个透。 “侯爷,快快请起!”接下圣旨的转瞬间,全贵公公便煞有其事的要去扶白子墨一把。 像全贵公公这种老人精,就算是对白子墨不屑一顾,但表面上,是万万不会得罪白子墨的。 不屑二字,那都是要藏在心坎里的! 说是扶,不过就是做个样子罢了,白子墨不会要他碰,全贵公公自然也是个明白人。 “有劳公公,圣旨本候接了,公公请回。”言下之意,便是要送客了。 半点没有要请全贵公公进府坐坐喝杯茶的意思。 圣旨也宣了,全贵公公可以走了。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全贵公公的脸色僵了一下,“侯爷,陛下说了,朔城水患乃十万火急的大事儿!还请侯爷即刻动身!朔城百姓危在旦夕,耽搁不得呀!” 瞧瞧,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十万火急或许是真,耽搁不得或许也是真,不过这会儿就是想催促白子墨罢了。 让白子墨别墨迹,赶紧动身,前往朔城! 白子墨不近人情,他还不稀罕呢! 全贵公公心中傲气的冷哼一声。 全贵公公字字句句都在催促白子墨的意思,还拿朔城百姓当说辞,即使心里明白朔城的安危,但白子墨表面上,一如既往的淡漠,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陛下降旨,难道连本候回府稍事准备都不让吗?”白子墨不仅脸色淡漠,连声音都是淡漠的。 第570章:叫您祖宗都没问题 什么叫即刻动身? 连让他回去准备一下都不可? 白子墨的话,明显叫全贵公公神色噎了一下,然后扯着嘴角呵呵的赔笑脸,“侯爷说笑了,侯爷请便。” 这要是别人,没几个人敢这么给全贵公公吃瘪。 可白子墨,一贯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这点全贵公公倒是清楚的很。 可是,就在白子墨刚准备回府做准备的时候,突然又听见了马车来的动静儿。 这回来的,又是另外一辆马车。 瞧着,又是宫里的人? 白子墨不动声色的微微眯起了眸子,今日他这侯府倒是热闹。 来了一个又来一个? 显然全贵公公也注意到了。 并且全贵公公还认得那驾驶马车的人。 是他的徒子徒孙。 然后,后面来的马车在全贵公公的马车屁股上停了下来。 驾驶马车的是个小太监。 小太监动作灵敏的跳下马车,撒腿小跑到全贵公公和白子墨面前,低着头,可谓是点头哈腰的,“小的见过公公,见过侯爷!” “哟,这不是小德子吗?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还是全贵公公率先开口。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小德子是来干什么的,其实全贵公公心里哪会没有琢磨。 这小德子是在太后娘娘宫里伺候的人。 跑来侯府,恐怕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吧? 而白子墨,连眼神儿都没变一下,默然的看着这这两个太监打招呼! 小德子,也就是驾车来的那小太监,对全贵公公的态度,那叫一个恭谨,“回公公,小的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请卿公主入宫的…” 说着,小德子还悄悄的偷瞄了一眼白子墨。 说话那叫一个小心翼翼的,“侯爷,太后有旨,请卿公主入宫一叙,小的斗胆,还得请卿公主出府,随小的进宫一趟。” 满皇宫谁不知道,战北候不好说话!不仅不好说话,脾气还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 所以面对这样一尊瘟神一样的人物,相比起全贵公公的镇定,小德子那就要心虚多了,毕竟他没有全贵公公的底气足啊! 全贵公公,可是宫里的顶级太监! 那是他们这些小太监的祖宗! 所以不管是面对全贵公公,还是白子墨,小德子的态度,那都是一级谨慎紧绷的! 卿公主,不就是说裴卿卿吗? 听闻小德子的来意,白子墨几不可见的微微挑眉,太后来找卿卿? 准没好事。 不过,卿卿不在府中,找也没用。 “怕是要让太后失望了,本候夫人不在府中,夫人近些时日心情沉闷,出府游玩去了,就请公公自行回禀太后。”白子墨低沉的嗓音没有丝毫起伏道。 如果说听闻小德子的来意,正在全贵公公的意料之中。 那么听到白子墨的拒绝,倒叫全贵公公诧异了一下。 单从脸上,明显就能看出,他不信白子墨说的,裴卿卿不在侯府。 心想说,这白子墨,连太后的懿旨都敢违抗。 尤其是负责来接裴卿卿的小德子,听闻白子墨这么说,那脸色当即就皱了起来,秒变苦瓜脸,“这……侯爷……这让小的如何敢跟太后交代呀!还请侯爷饶小的一命,请卿公主随小的进宫吧……” 瞧着小德子哭唧唧的脸色,就差要哭出来了。 不对,应该说就差给白子墨跪下去了。 侯爷啊,啊不,祖宗啊! 叫您祖宗都没问题,您可别这样为难小的啊! 这太后要请卿公主入宫,请不到人,他可没法跟太后交代啊! 小德子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求白子墨饶他一命呢…… 搞得好像白子墨要把他怎么着一样。 瞧着小德子这么一副哭唧唧的样子,白子墨原本淡漠的脸色就越发的冷沉了下来。 这小太监以为他在说假话? 小德子哪能知道白子墨的心声啊,看到白子墨冷脸,小德子都不敢正眼看他了…… 可不就是以为白子墨是故意为难他的嘛! 小德子心虚的不敢看白子墨,只能朝全贵公公求救,“公公,您快帮帮小的,劝劝侯爷呀……这太后还在等着呢!” 耽搁久了,指不定太后要怎么发脾气呢! 小德子好歹也算是全贵公公的徒子徒孙,既然都求到了全贵公公这里,全贵公公也不好视而不见呀? 于是乎,全贵公公又开始在白子墨面前赔他的笑脸,“侯爷……您看,这太后召见,卿公主将将才认祖归宗不久,想必太后也是想找卿公主说说话,不若侯爷就行个方便,有陛下在,侯爷大可放心,宫里定不会有人敢为难卿公主的!” 说的那叫一个煞有其事的。 “是是是!侯爷大可放心!太后要见卿公主,没人胆敢为难卿公主的!”小德子一个劲儿的在那儿点头,附和着全贵公公的话。 就好像真是白子墨故意为难,不让裴卿卿进宫一样。 不仅如此,全贵公公还自以为聪明的认为,白子墨不想让裴卿卿进宫,是怕裴卿卿在宫里被人为难! 毕竟上次,裴卿卿进宫,就没少被人算计…… 这茬子事,全贵公公倒还记得。 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白子墨是怕宫里有人故技重施,对裴卿卿不利,所以才这这儿为难小德子,不让裴卿卿进宫! 这一大一小的俩太监在这一唱一和的,倒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这算什么?被两个太监冤枉了一把? “本候夫人不在府中,两位公公不信本候?”白子墨冷峻着眉头,还是那般低沉的嗓音,深谙的眸光扫了一眼这俩太监。 他说了,卿卿不在府中,怎么着,还不信他? 就算是太后召见也没招,这小太监来的不是时候。 卿卿前脚走了,这小太监后脚来晚了一步。 现在他还不知道要上哪儿去找卿卿。 至少这一时半会儿的,找不着。 竹颜那个人,不好找。 所以只能让太后失望了。 “这……”小德子真要急的哭了!与全贵公公对视一眼,倒是全贵公公,到底是要沉稳的多,瞧着白子墨冷峻的脸色,倒不像是有假…… 这,莫非裴卿卿真不在府中? 第571章:不若进府搜查一顿? 全贵公公悄悄打量着白子墨。 “侯爷……” “公公若不信本候,不若进府搜查一顿?”白子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小德子想求情的话给憋了回去。 这,白子墨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着实不像有假。 最后还是全贵公公‘识大体’,给白子墨赔着笑脸,“侯爷说笑了,既然卿公主不在,我等回宫向太后禀明便是。” 没接到裴卿卿,小德子丧着一张脸,但是全贵公公都这么说了,小德子也不敢多反驳呀! 只能乖乖地由全贵公公说了算。 “还请侯爷莫忘了动身前往朔城,老奴就先告退了。”最后,全贵公公识趣的说了告退,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白子墨一句,别忘了即刻动身,前往朔城! 白子墨只淡漠的看着,没说话。 全贵公公都撤了,小德子不撤还能怎么样?! 他又不敢真的搜查侯府! 只能乖溜溜的跟着全贵公公撤了。 “公公……这没接到人,小的可如何向太后交代呀……”小德子很是苦闷,只能求助于全贵公公。 这要是太后怪罪,他可承担不起呀! 全贵公公思沉着开口道,“卿公主既不在侯府,你如实跟太后禀明便是。” “啊?这……”小德子还是有些虚,因为其实小德子心里明白,太后召见裴卿卿,并非是因为有多喜欢裴卿卿,相反的,从他揣摩看来,太后并不喜欢那裴卿卿啊! 这没接到人,万一太后不高兴…… 倒霉的可是他! “瞧你这点出息!一会儿回宫之后,咱家随你一同去见太后,由咱家帮你向太后禀明情况。” “那可真是太好了!还是公公对小的们最好,小的先行谢过公公了!”小德子说的那叫一个感恩戴德的! 好像全贵公公答应陪他去见太后,便是救了他一命似的! 毕竟全贵公公不论是在陛下面前,还是太后面前,都算得上是说得上话的! …… 白子墨回了府中之后,便在书房中,提起了纸笔,下笔如行云流水般,写下了一封书信。 “阿羡。”封了信封之后,白子墨便叫来了阿羡。 阿羡就在门外,听闻叫他的声音,当即就进了门,“侯爷有何吩咐?” “你将此信送去神昭镇南王府中,做的隐秘些,不要被人察觉。”白子墨说话间,将方才写好的信,交到了阿羡的手里。 阿羡拿着信,犹豫了一下,“那侯爷呢?” 刚才宫里来人了,说让侯爷去朔城,阿羡不是不知道。 让他去给镇南王送信,那侯爷呢? 相比起阿羡的担心,白子墨则不以为然的瞟了一眼丢在面前的黄帛,“陛下有旨,让本候去朔城协助凌王赈济灾民,旨意已接,本候带玖月去朔城一趟,你送完信后,再去朔城与我们会合。” 圣旨还摆在他面前呢,这朔城怎么着都得去一趟。 全贵公公刚才可还催他即刻动身呢。 朔城水患事关重大,自然也不好多耽搁。 只是,卿卿才刚跟竹颜去采药去了,现在他又要被调出京师去朔城,若是卿卿回来不见他…… 想着,白子墨温润的眉眼间多了一丝忧思。 听完白子墨的交代,阿羡便也就明白了,“属下这就去送信。” 本来药琅跟着夫人出去采药,阿羡就挺不放心的。 哪成想,夫人前脚刚走,宫里的圣旨后脚就来了…… 现在阿羡只想着,赶紧送完了信,然后好跟侯爷他们会合,说不定到时候夫人和药琅就都回来了。 阿羡心里想着。 至于侯爷让他送的什么信,信上的内容是什么?阿羡半个字都没问。 侯爷交代的差事,别说是送信了,就是要他去闯神昭王宫他也毫不犹豫的去。 正巧在阿羡拿着信出门的时候,玖月就进来来了。 与玖月对视一眼之后,阿羡就麻利的走了。 “侯爷…”玖月一进门,就看到白子墨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还有阿羡刚才手里拿的信,玖月也瞧见了。 侯爷这是让阿羡送信给谁呢? 玖月心头狐疑了一下,但也没有多问。 侯爷做事自有侯爷的道理。 “你去准备一下,即刻动身前往朔城。”白子墨随口道。 玖月明白,“是。” 虽然刚才他们没有出面接旨的,但是都知道全贵公公来过。 还给侯爷带来了圣旨,要侯爷去朔城赈灾。 朔城水患,玖月自然知道这是关乎着朔城百姓生死的大事儿。 所以也知道马虎不得,当即就下去准备去了。 “把灵月带上。” 在玖月转身的时候,白子墨又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玖月闻言顿了一下,颔首道,“是…” 侯爷要把灵月一起带上,玖月倒是乐意的。 毕竟他们都不在府中,把灵月一个人丢在府里,倒不如带在自己身边更安全一些。 于是就这样,白子墨和裴卿卿分道扬镳的离开了京师。 …… 半个月后。 当裴卿卿围着火炉,住在一家民宿里的时候,冻得那是瑟瑟发抖! 围在火炉边上也不顶这天寒地冻的天气! “药琅,你也坐过来些,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裴卿卿缩在火炉边上,一边搓着自己的手掌呵气,一边招呼着药琅,让他也坐过来些。 虽然穿着棉绒大衣,但压根儿就不顶用。 还是冻得直跳脚。 她都冷死了,药琅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药琅又拿来了一件貂毛披风,围在裴卿卿脖子上。 裴卿卿已经穿的厚的不能再厚了。 就差把棉被都一起裹上。 这地方,真不是一般的冷。 就算是寒冬腊月,也没有这么冷的。 况且现在还不是寒冬腊月的。 裴卿卿真怀疑,竹颜这是把她们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看着围着火炉,还是冷的哆嗦的裴卿卿,药琅也是心疼,用披风将她裹得紧紧的,“卿姐姐,你身子本就不易受凉,这里太过天寒,不若我们回去吧?” 这个竹颜,把她们带来这里,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看她不停的搓手取暖,药琅便焐热了自己的双手,包裹着她冰凉的小手,为她取暖。 第572章:差点没把她冻死! 就像一个做弟弟的在心疼姐姐。 同时免不得还得再埋怨竹颜一句,来的是什么鬼地方? 竹颜都不知道被埋怨过多少次了。 裴卿卿现在身子本就不易受凉,还带她们来这么天寒地冻的地方,真怀疑竹颜是不是成心的? 药琅一边给裴卿卿暖手,一边皱着清秀的眉头,埋怨着竹颜的不好。 采什么药,要跑到这种地方来采? 药琅越发觉得,竹颜是故意的。 故意把他们带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 这一路走来,气候是越来越冷,路也越来越难走,人烟也越来越稀少。 甚至他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药琅便觉得有些后悔了,就不该答应竹颜来采什么药。 药琅捂着裴卿卿的手,给她取暖,虽然天冷,但好歹心里是暖和的,裴卿卿笑了笑,“来都来了,现在回去不是白挨冻了吗?再说了,既然答应了竹颜,要帮他采药,做人就不能言而无信,而且,现在我们回去,药娃娃,你还认得回去的路吗……” 说到最后,裴卿卿自己都有些丧气。 现在让她回去,她还真不认得回去的路程了。 真不知道竹颜是怎么知道这些个鬼地方的? 连活人都见不到几个,可瞧着竹颜对这地方似乎还挺熟悉的? 难不成竹颜以前经常来这儿? 富甲天下的竹颜公子,没事跑来这种地方受罪,真想不通他是什么癖好? 还是说,竹颜要采的药材就在这地方? 醉生楼的拍卖会她见识过,都是些稀世罕见的东西,包括些世间少有的珍稀药材。 难不成,都是在这样的地方采的? 咦,这么一想,裴卿卿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要真是这样,只能说,天下第一商人的钱,原来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要跑到这种鬼地方来采药,要换做是她,她宁可不赚这个钱,也不来受这份罪。 难怪竹颜的东西都贵的吓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恐怕没几个人愿意来这种地方采药。 不过倒也让裴卿卿好奇了,究竟是什么珍稀药材,居然让竹颜这么费劲来采? “阿嚏!”想着,裴卿卿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是不是受凉了?”裴卿卿一个喷嚏,药琅当即就紧张了一下,连忙捏着她的手腕,替她号号脉。 出来前,白子墨可是交代过,要他照顾好裴卿卿。 瞧着药琅如此紧张,裴卿卿自己笑了笑,“没事,可能就是这天气太冷了。” 要是可以,这鬼天气,真是叫人恨不得把火炉抱在身上。 药琅号了脉,没有什么大碍,才算松下一口气。 “等会我再去给你煮碗姜汤来,去去寒气。”药琅说着,捂着裴卿卿的手,给她吹了吹热气取暖。 ‘嘎吱’一声,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门被推开了。 门一开,瞬间就灌进来一股冷风,裴卿卿忍不住一个哆嗦…… 药琅往她身前挡了一下,用身体替她挡风。 这样的药娃娃,让裴卿卿如何不心疼。 若她有个亲弟弟,都未必有药琅对她这么好。 裴卿卿眼中掠过一丝感动。 进门来的,除了竹颜也没别人。 手里还端来了一个食盘,同时赶紧关上了门。 “这天气有些冷,我给你们拿了些饭菜,趁热吃吧,不然凉的快。”竹颜说话间便将食盘放在了裴卿卿面前的木桌上。 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几个小菜,倒也还算精致。 只是,确定这饭菜还是热的吗? 只怕一出锅就得凉透了吧! 裴卿卿颇为无语的看了一眼竹颜。 但竹颜可没注意到裴卿卿的眼色,而是端起了一碗汤汁,“卿卿,这是刚煮好的姜汤,喝了去去寒气,这地方要是生病了,找大夫都是件麻烦事儿。” “……”裴卿卿眼角一抽。 他还好意思说!是谁把她带到这鬼地方来的?! 他还知道这地方就连生病了都找不到大夫啊! “我就是大夫。”就在裴卿卿无语的时候,药琅忽然接了一句。 同时把竹颜手里的汤碗拿了过来,细心照顾,“卿姐姐,这姜汤还是得喝。” 显然是不要竹颜靠近裴卿卿的意思。 药琅这是不给竹颜接近裴卿卿的机会呢。 竹颜大公子的脸色,当场就拉了下来,斜眼儿瞅着药琅。 这个药琅,这一路都在阻挡,对,没错,就是阻挡。 阻挡他靠近裴卿卿。 惹得竹颜好几次都想揍他! 但看在裴卿卿的份儿,他才没跟药琅计较罢了。 再怎么说,药琅也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罢了,他不跟一个孩子计较! 每回竹颜都是这么想的,或者说,这么安慰自己不揍药琅。 药琅都这么说了,裴卿卿自然是听话的。 一碗姜汤下肚,裴卿卿咂了咂嘴,味道有些冲鼻,而且,是凉的。 这些饭菜,看着也是一点热气儿都没有。 这鬼地方,连吃口热乎饭都难。 想着,裴卿卿便忍不住在心里悲叹一声。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看向竹颜,脸色幽凉。 很明显是在告诉竹颜,她不高兴! 带她来的都是些什么鬼地方! 然而这话,裴卿卿都不知道在心里吐槽多少回了。 差点没把她冻死! 真不是夸张,就这天气,出去站个一刻钟,脚都得冻成冰雕吧?! 实打实的那种冰雕。 竹颜知道她冷,可这已经是这里最好的屋子给她住了。 看她冻得瑟瑟发抖,竹颜也心疼,他走到裴卿卿身边,微凉的手指往她额头上探了一下,没发热他才放心。 然后才开始回答裴卿卿的问题,“这里是北境滨州。” “北境滨州?”裴卿卿多少诧异了一下。 原来竹颜把她带到北境来了?! 她虽从未来过北境,但听闻北境因为挨着雪山,有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常年都是这种恶劣的气候,天寒地冻的,没想到是真的。 “你要采的药材在这里?!”裴卿卿不确定的再次问道。 竹颜该不会是故意坑她的吧?! 这地方,能有什么珍稀药材? 说是故意坑她的还差不多。 以她对竹颜的印象,竹颜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第573章:你也要喊我姐姐吗? 她可没忘记,上回在侯府,竹颜还故意踩她的裙角,差点没害得她磕一跤! “不错!”哪知,竹颜却正儿八经的回答她,没错,他要采的药材就在这里。 “……”裴卿卿默然,露出不大相信竹颜的眼神儿,“什么药材长在这种地方?!” 这鬼地方,连人都要冻死了! 药材长在这里,能活吗?! 一路走过来,别说花草树木,绿树成荫了,就连野草都难得见到一株。 能有药材? 还值得竹颜这么大费周章跑来的药材? 那得是什么样的稀释药草啊?! “等过两日你就知道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就是这两日了。”对于裴卿卿的问题,竹颜回答的不以为然。 都到这儿,还要卖个关子。 裴卿卿嘁了一声,没再理他。 赖得搭理他! 害得她受这份罪! 冻死人的。 裴卿卿虽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但是吧,还别说,跟白子墨成亲以来,她还真变成娇生惯养的没啥区别了。 现在离开这个火炉,怕是她真得冻死! “吃些饭食吧。”喝完姜汤,药琅又给她拿了碗饭,让她多少吃点儿。 气候本就不好,要是再生病了,虽说他是大夫,可这地方,要买药材怕是都不容易。 看着凉了的饭菜,裴卿卿叹了口气,虽然不想吃,但是身体是最大的本钱,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生病。 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于是乎,裴卿卿拿着碗,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菜,至于味道嘛,冷饭冷菜能尝出些什么味道,权当是填饱肚子罢了。 吃完饭之后,在药琅动手之前,竹颜瞅到机会,殷勤的替裴卿卿收拾了碗筷,并且借机会往她身边一坐,“我知道,这些时日委屈了你,不过你放心,采到药材之后,我们立马就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瞧着竹颜动作极快,就一屁股坐下去了,药琅都不知道说他些什么才好! 于是也就坐着没理他。 三人围着一个火炉取暖,听闻竹颜说要补偿她,裴卿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谢谢您了!在我冻死前,就盼着您老能早些采到您的药草!” 这话中那是赤.裸.裸的带着嘲讽! 真是懒得搭理竹颜。 还补偿她呢? 她不需要什么补偿,盼着他赶紧采到药草才是真的! 她可不想冻死在这里。 一晃眼,都过去半个月了,也不知道白子墨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都没法送消息给白子墨。 这地方,怕是连鬼都不愿意来,消息都送不出去。 这要不是什么能令人起死回生的药草,都对不起她跟竹颜跑一趟! “……”竹颜明显被噎到了一下,但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和脸蛋,他也就不忍心怪她。 “还是很冷吗?这样有没有好些?”插话的,是药琅。 药琅说着,便又握着她的手,给她呵气取暖。 药琅毕竟是个男子,他的手比裴卿卿的手大上很多,可以完全把裴卿卿的手捂在掌心。 瞧着药琅捂着裴卿卿的手,给她取暖,竹颜顿时眯起了眸子。 “还是药娃娃对我最好,我已经好多了……” “你们干什么呢!” 哪知道,裴卿卿话还没说完,竹颜就跳了起来! 一把,就把裴卿卿的手,从药琅手心里抽了出来,“男女男授受不亲!你们不懂吗?!” “……”裴卿卿懵了一瞬。 就连药琅都没想到竹颜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 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啊不是,什么叫他和裴卿卿男女授受不亲? 他和裴卿卿,一直都是姐弟相处。 碍着竹颜什么事儿了?! 竹颜跳这么高做什么? 摆明是竹颜自己对裴卿卿有想法吧? 真以为药琅看不出来呢? 药琅以一种‘了然于心’的眼神儿看着竹颜。 那眼神儿好比在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竹颜你干什么?!”倒是裴卿卿,一下子就甩开了竹颜的手,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药娃娃他是在为我取暖,要不是你,我能跑到这鬼地方来吗?!” 他还好意思怪药琅?! 要不是他,她和药琅能跑到这地方来受这个罪?! 再说了,药琅不过是给她取暖罢了,碍着竹颜什么事儿了?! 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呢?! 药琅就跟她弟弟一样。 竹颜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你……”竹颜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儿,瞧着裴卿卿一脸气闷的模样,忽而竹颜倒是笑了,“不就是取暖吗?我也能为你取暖。” 没等裴卿卿反应过来,手就被竹颜捂在掌心了…… 竹颜给她捂手取暖,裴卿卿下意识的惊了一下,“竹颜,你是脑子冻坏了麽?我一个有夫之妇,要你给我取暖,合适吗?” 说话间一把就从竹颜的手心中挣脱了,像是竹颜的掌心烫手一样。 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对竹颜说过,她是有夫之妇。 她跟竹颜非亲非故的,竹颜这么给她捂手,合适吗? 只是莫名的,裴卿卿脸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刚才竹颜给她捂手的时候,没人知道,其实裴卿卿心尖儿颤了一下。 被无情的拒绝,竹颜原本脸上的笑意分分钟就凝固了,“我不适合,那他就合适?!” 药琅不是男人吗? 怎么药琅给她取暖就合适了?! 说话都隐隐磨着牙,只想说,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他给她取暖还不要? 多少人想要都没有呢! 竹颜内心非常高傲的哼哼一声。 裴卿卿都懒得搭理竹颜,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道,“药娃娃喊我姐姐,你也要喊我姐姐吗?” 这竹颜没毛病吧? 还要跟药琅比? 药琅喊她姐姐,竹颜也要喊她姐姐吗? 药琅是弟弟,竹颜也要做弟弟吗? “……”竹颜又是一噎。 他都不知道被噎了多少回了。 在裴卿卿面前,他总是讨不到便宜! 药琅笑了笑,显然心情挺好。 竹颜嘴角一抽,以鼻音出气的哼哼一声,“谁稀罕!” 第574章:尴了尬了 给她取暖,她还不乐意,搞得好像他故意要占她便宜似的。 真是,谁稀罕啊! 这也就是竹颜自己,要换了别人,这自己说话还打自己脸呢! 不稀罕干嘛要凑过去啊?!干嘛要给裴卿卿捂手取暖啊! 口是心非,说的不只是女人。 男人有时候也会口是心非的。 最后还是药琅给她捂手取暖,竹颜坐在旁边臭着一张脸看着。 一时间空气变得有些安静,偶尔响起火炉里碳火燃烧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竹颜又像是想起了别的东西,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何时,竹颜手里多了一个信件儿,当着裴卿卿的面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瞧着,像是故意拿出来引诱裴卿卿。 裴卿卿没说话,一脸懒得搭理竹颜的表情,她一点都不关心那是什么! 竹颜的事情,她没兴趣。 裴卿卿没被吸引,竹颜也不在意,不紧不慢的拿着信件儿,往火炉里挑了挑碳火,大有一股把信件儿当成火钳使的意思。 “这是最近京师里发生的些事儿,有裴家的,还有南阳的,朔城的,还有……”说到后面的时候,竹颜明显故意迟疑的卡顿了一下,信件儿还在火炉里挑拨着,像是要点燃烧了一样,同时嘴里吐出最后三个字,“侯府的。” 这信件儿上的内容,有裴家的,南阳的,朔城的,最后还有侯府的。 就算前三个裴卿卿都没兴趣,但是侯府的,她也不想知道吗? 竹颜一脸似笑非笑的,分明是有意捉弄裴卿卿! “竹颜!你故意的!”一听说有侯府的消息,果然,裴卿卿立马就不淡定了,动手就要去抢竹颜手里的信件儿! 这个竹颜,分明是故意的! 还拿着信件儿当火钳使!都要烧到了! 裴卿卿就想去从竹颜手里抢过来,可惜没成功。 竹颜手一扬,裴卿卿就没抓着,“刚才不是还满不在乎麽?怎么?又想看了?” 他就知道,只要一提到侯府,她就得抢。 瞧着竹颜那一脸得意的笑容,裴卿卿都能听见自己磨着后牙槽的声音,额前划下三根黑线,“竹颜!” 她瞧着竹颜那张脸,是越来越欠扁了! 她能抄起她的绣花鞋扇在竹颜那张脸上吗?! “我在这儿呢,叫我做什么?”竹颜像是没瞧见裴卿卿的咬牙切齿一样,笑的那叫一个阳光灿烂,就差把脸都凑到裴卿卿面前去了! 他喜欢听她叫他的名字。 好听。 “……”裴卿卿何尝不是经常被竹颜噎的说不出话来。 纤细的指尖捏成了拳头,以眼神儿警告竹颜,不要挑衅她的耐心! 否则就算她的拳头不大,也是会打人的! 然而,竹颜还就是要挑衅她的架势,指尖夹着信件儿,就是不给她,再配上一脸‘你能拿我什么样’的表情,裴卿卿感觉自己的好脾气真要用尽了! 本来被冻得就心情不美丽,竹颜还这么捉弄她! 分分钟,脾气,啊不,是火气就上来了。 裴卿卿咬着牙,“竹颜,你最好把信给我,否则……” “否则什么样?”竹颜挑眉,裴卿卿的眼神儿威胁,对他半点作用都没有。 好像在说,想要信,求我啊的意思! 看着竹颜那欠扁的嘴脸,成功把裴卿卿忍着的火气勾了上来,深吸一口气,磨牙露出个笑容,“我难道没告诉过你,我也会打人的吗?!” 她发誓,她现在就想揍竹颜,不,是非常想揍他! 不仅想,她还就动手了。 猛地一推,猝不及防之下,竹颜就往后倒了去…… 裴卿卿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想趁机从竹颜手里抢信。 然而…… 想象很美好,结果却悲催了…… “卿姐姐小心……”一看到裴卿卿跳了起来,乍一看就像是要扑上去打竹颜一顿似的!着实把药琅吓了一跳。 只是当药琅想要帮忙,或者说护着裴卿卿的时候,已经晚了…… 竹颜连人带信都被按倒了…… 或者说是被压倒了…… 也不知道是脚滑,还是惯性的原因,信是抢到了,但是人也倒了…… 并且不偏不倚,正好压在竹颜身上! 那一瞬间,她的红唇近在咫尺,只要轻轻一下,就能碰到竹颜的唇…… 竹颜瞬间就愣住了,女子的清香涌入鼻尖,竹颜眼神深谙了一下。 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她的唇瓣被红的越发的显红了,距离之近,竹颜仿佛都能感觉到她唇瓣上的凉意…… 或许连竹颜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他眼睛里多了一股叫做情不自禁的东西。 情不自禁的就想去碰一下那红唇…… 想试试是不是真的像感觉中的那样,是凉的…… 裴卿卿也愣住了,抢到信,第一反应是挺高兴的。 只是来不及高兴一秒,就跟竹颜一样,愣住了…… 她都干了些什么? 怎么会把竹颜压倒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个近距离的看清竹颜,距离近的已经不能再近了,都贴到她脸上来了,甚至她都能听见竹颜砰砰的心跳声…… 她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在竹颜眼睛里的倒影…… 原来竹颜也有一双深谙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蹭的一下,不知是羞的,还是尴尬的,裴卿卿脸红了一下。 “卿姐姐!你没事吧!” 就在竹颜的唇要贴上来的时候,好在有人及时救场! 药琅非常及时的把裴卿卿拉起来,阻断了竹颜脑子里的情不自禁…… 裴卿卿很是尴尬啊,“我,我没事……” 只是眼神儿明显有些飘忽,她居然压倒了竹颜,也是尴了尬了! 她发誓,这绝不是她的本意。 她只是想抢信而已! 没想占竹颜便宜的…… 呃,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啊? 说的好像她要占竹颜的便宜一样…… 她保证,她对竹颜,可没有非分之想的意思! 她真的只是为了拿信,看看侯府有什么消息罢了! 总之,她对竹颜,没有非分之想就对了! 可是,她现在怎么觉得这么心虚呢? 而且裴卿卿不知道,她不仅脸红,连耳后根都红了…… 竹颜随后也从地上弹了起来,相比起裴卿卿的不好意思,或者说是尴尬,竹颜多少也有些窘,或者说是自己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好事被打断,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第575章:我想打你! 某颜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 裴卿卿眼神飘忽的看了眼竹颜,同样轻咳一下,缓解尴尬,“我……你没事吧?” 她不是故意的。 而且谁让竹颜刚才那么欠扁呢! 他是活该! 这么一想,裴卿卿倒真能缓解些尴尬的心情,也就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 裴卿卿安慰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哪知道,竹颜看她的眼神儿却不太好,“你是猪吗?平时也不见你吃的那么多,差点没压死本公子!” “……”裴卿卿一噎。 知道她现在想干什么吗? 她想抄起绣花鞋抡在竹颜脸上!砸扁他那张欠扁的嘴脸! 说什么呢他?说她是猪?说她胖说她重的意思? 还压死他了! 她还真后悔,刚才怎么就没压死他! 嘴欠如竹颜,比北宫琉还要嘴欠! 北宫琉好歹还有个白子墨能制衡他一点儿,可竹颜,没人能治得了他! 看着裴卿卿磨牙想打人,是药琅拉了她一把,把她拉回火炉边上坐回去,“气大伤身,卿姐姐莫要动气,自个儿身子重要。” 说话时,药琅还给她搭了一下脉。 没什么大碍,药琅才算放心。 裴卿卿现在的身子处于特殊时期,不宜动肝火。 “药琅,我想打人!”看到竹颜,就让人手痒痒! 药琅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但药琅又怎会看不出来,其实打打闹闹之中,何尝不是有感情的? 倒是竹颜,药琅方才给她搭脉的动作,他瞧见了。 微微眯起了眸子,眼中掠过一丝深沉。 说起来,药琅好像,会时不时的给裴卿卿搭脉? 竹颜深沉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量,谁都没有瞧见。 然后,裴卿卿哼哼一声,就没再搭理竹颜,而是去看她好不容易从竹颜嘴里抢过来的那信。 想着有白子墨的消息,裴卿卿就两眼放光。 迫不及待的就拆了信来看。 只是…… 她远远低估了竹颜的……该怎么说比较合适呢? 可恶?还是恶趣味?! 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信纸上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一张白纸而已! 捏着信纸,裴卿卿吸气吸气再吸气,她发誓,她现在是真想打人! “你耍我!”裴卿卿捏着信纸,一把就砸在了竹颜身上。 一张毫无分量的信纸,自然是砸不痛竹颜的。 看着裴卿卿炸毛,竹颜眉心轻佻,“我又没说消息在信上,是你自己要扑过来抢的。” 竹颜说的不以为然,还露出一个‘是你自己要扑过来的,怪我咯?’的表情,裴卿卿是越听越上火! 她现在能抡起绣花鞋往竹颜脸上抽两鞋底吗?! “卿姐姐……”察觉到裴卿卿要生气了,药琅想劝来着,但是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劝的? 竹颜这么戏弄人,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明知道裴卿卿着急想知道侯府的情况,还这么捉弄她。 换了是他,他也得急眼。 “消息在哪儿?”显然药琅的安抚,起不到半点作用,裴卿卿咬着牙,干笑着扯出一个笑脸,问竹颜。 这个笑的还不如不笑呢! 药琅是看在眼里,识趣的不插嘴了。 可竹颜不同啊,他好像就喜欢看裴卿卿炸毛的样子。 把裴卿卿惹得炸毛,他倒是开心了,还往自己脑袋上指了指,“在这儿。” 想要知道京师里的消息,都在他脑子里呢。 裴卿卿扯着嘴角,她不生气,不生气,“还请竹颜公子把脑子里的消息告诉我如何?” 竹颜这是吃准了她想知道侯府的消息。 故意耍她! 一句“可恶”憋在了裴卿卿的喉头。 “想知道?”瞧着裴卿卿明明被他惹得气急败坏,却还要扯笑脸对他,竹颜便越是想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竹!颜!”裴卿卿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咬着竹颜两个字! 忍住了!真是忍不了! 她手痒的很! 不如她今天,就试试做一回泼妇如何? 裴卿卿嘴角明明是笑着的,但是笑的凉幽幽的,“听闻竹颜公子从不对女人动手,不知道有没有被女人打过呢?” “……”竹颜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意味不明的瞅着裴卿卿,“你想干什么?” “我想打你!”说着就开打! 也不管什么招式,对着竹颜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卿姐姐……”药琅在旁边都看懵了! 裴卿卿居然还会打人?! 差点没惊呆了药琅,咽了口吃惊的口水。 但是要说劝架……就算了吧。 以裴卿卿的拳脚,根本就伤不了竹颜。 反而看着她和竹颜这样打闹嬉笑,倒也有一股别样的……温馨? 药琅也不知道这个词用的对不对,但是他还真找不到更贴切的话来形容了。 追的竹颜上蹿下跳,虽然在躲着裴卿卿,但脸上分明是带着笑的,“裴卿卿,你这是撒泼!白子墨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我夫君知不知道不要紧,你知道就行!”裴卿卿动口又动手的,还动脚! 还白子墨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吗?! 白子墨知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你竹颜现在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了吧? 撒泼,她还就撒泼了! 反正这里也没人,这形象她还就不要了。 追着竹颜满屋子打! 也追的竹颜像只猴儿一样,满屋子上蹿下跳的。 但其实,只要竹颜不放水,裴卿卿哪追得上他啊,嘴上也没放过他,“都说竹颜公子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我呸!有谁知道你其实就是个没人性的伪君子!你从头到脚,除了铜臭味儿,还有别的吗?!” “裴卿卿!你敢出言不逊!你这是在人身攻击!”竹颜一边躲着她,一边黑了脸。 想打他还不算,居然还骂他! 什么叫他除了铜臭味儿,没别的? 他长得有这么差强人意吗? 竹颜不认为自己的长得比白子墨差! 裴卿卿是瞎吗?!居然说他什么都没有? 她那话中的意思,不就是在说他除了有几个钱,别的什么都没有的意思吗? 他有钱怎么了?有钱犯法吗? 竹颜黑着一张脸,斜眼儿瞅着裴卿卿。 追了半天,裴卿卿都追不动了,在力气上以失败告终…… 第576章:你说,我不动手! 停下来之后,裴卿卿喘了口粗气,给了竹颜一个白眼,“我告诉你,识相的赶紧把侯府的消息告诉我,否则别想我帮你采药!” 还人身攻击呢?!她还就人身攻击了这么着? 竹颜这个没人性的,要不是他戏弄她,她能这么不顾形象吗?! 这也就是在这样荒芜的小镇里,要是在京师,侯府那些地方,她是万万不会这么追着竹颜打闹的。 好歹也要顾及一下她作为侯府夫人的形象。 这里就她和竹颜,药琅三个人,疯闹一下也没什么要紧的。 说起来,其实裴卿卿从未像这样疯闹嬉笑过…… 哪怕是跟她男人白子墨也没有过。 说归说,闹归闹,有些情分,只能说在不言中吧。 不过侯府的消息,或者说白子墨的消息,她还是要知道的! 竹颜最好赶紧告诉她! 都作弄过她了,竹颜也该说了吧?! 做人可不能太过分了!否则没朋友的! 裴卿卿斜眼儿瞅着竹颜,竹颜既然费心思的找她来采药,说明一定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她一定是有某种作用的。 否则竹颜何必多此一举,带着她和药琅两个累赘来这种地方? 不给她侯府的消息,她就不帮忙采药了! 裴卿卿这算是在威胁竹颜了吧! 不,准确的说,是不算威胁的威胁。 竹颜不以为意的冷嘁一声,“不就是想知道白子墨的消息吗?收起你那张牙舞爪的嘴脸,我倒不是不能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就裴卿卿那威胁,他还真不看在眼里。 竹颜好没气的甩了甩衣袖,形象都被她给追乱了! 他不过就是想逗她一逗罢了,现在逗也逗过了,也没什么不能告诉她的。 听竹颜这么说,裴卿卿脸色才算好点,同样甩袖哼哼,“好,你说,我不动手!” 早这么告诉她不就完了吗? 非得要她‘追着打’竹颜才舒服一样! 看到裴卿卿和竹颜‘休战’,这个时候,药琅就又来劝和,也不能说是劝和,他并没有怎么劝,只是将裴卿卿拉回了火炉旁坐下。 裴卿卿倒也没拒绝,只是她更关心竹颜的下文。 竹颜随后也坐了过去,轻咳一声润润嗓子,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京师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儿,你想先听哪件啊?” “……”裴卿卿没说话,只是瞥了竹颜一眼。 明知故问! 她想听什么,竹颜不知道吗? 察觉到裴卿卿的眼神儿,竹颜哪会不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我们的竹颜大公子这心里,才有点酸溜溜的呀…… 但,竹颜也没再逗裴卿卿,一本正经的作势说道,“白子墨接了陛下圣旨,早已不在京师。” 说到这儿的时候,竹颜语气明显顿了一下。 这个白子墨,自己去朔城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小妹也带去了! 别以为竹颜不知道白子墨的心思,无非不就是把小妹当做人肉票子,好用来威胁他,或者说是警告他。 只是,当裴卿卿听闻白子墨不在京师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也楞了一下,“你说白子墨不在京师?” 接了乾帝的旨意? 竹颜不以为然的睨了她一眼,“早在我们离京的那日,白子墨便相继离京了。”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 从她们离京那日,白子墨便离京了? 她竟然一点都没听说过。 都是因为竹颜,这一路都是按竹颜安排的路线走,来到这么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她都怀疑这里是不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竹颜说这里是北境滨州,但谁知道这是滨州什么地方呢? 以她看来,这里不过只是滨州开外的一个小镇罢了。 还是个天寒地冻的风雪小镇。 这一路,也是竹颜有意隔绝了外界的联系,不让她听见关于白子墨的消息吧?! 除了竹颜自己,她和药琅对外面的消息,是半点都不知情。 想着,裴卿卿便有些着急上头,抿唇瞅着竹颜道,“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为什么不能现在才说。”竹颜说的不以为然。 白子墨的事儿,他压根儿就没兴趣知道好吗? 而且,他为什么要早说。 早说了,好让她这一路都为白子墨牵肠挂肚吗? “你……”裴卿卿感觉自己被噎到了。 她反驳不了竹颜。 是啊,竹颜为什么不能现在才说? 他就算一路都不说,那也是他的权利。 她没资格,没理由指责竹颜什么的。 毕竟竹颜和她立场不同。 她担心白子墨,念着白子墨,白子墨是她最亲近的夫君,可对竹颜来说,白子墨不过就个外人罢了。 想到这茬,裴卿卿便就冷静了下来,一如既往的清冷沉静,仿佛方才跟竹颜打闹玩笑的人不是她一样。 可这样也就代表,她同竹颜的距离,并不如嬉笑打闹时亲近。 裴卿卿完全冷了脸,眉眼间只剩下清冷,她幽幽沉思着,竹颜话里的信息。 白子墨奉旨离京,回想起离京前,京师里发生的大事,裴卿卿多少能猜到一二。 会让乾帝重视,又下旨叫白子墨离京去办的,恐怕就只有两件事。 其一,是因为那日遇到的传令兵,传回的那份南阳的军情急报。 其二,便是因为朔城水患。 裴卿卿想着,白子墨要么就是去了南阳,要么就是去了朔城。 只有这两件事,算是顶天的大事儿。 至少在她离京前是大事。 至于后面还有没有发生别的事,那她就不知道了。 瞧着裴卿卿自己冥想的模样,竹颜脸上诚然就写着‘不开心’三个字。 他知道,她定然是在想白子墨。 “用不着瞎猜,白子墨去了朔城赈灾。”竹颜凉悠悠的开口道。 真不知道白子墨有什么好的,值得她这般放在心尖儿上! 竹颜自问,他是哪哪都不比白子墨差! 怎么裴卿卿眼里就看不见他似的呢? 听闻竹颜说白子墨去了朔城赈灾,也算是应证了裴卿卿的猜想之一。 她就猜到,不是南阳,便是朔城。 虽然还是没理竹颜,但是裴卿卿的脸色,倒是缓和了很多。 第577章:懂什么叫国家大义麽? 因为她并不担心白子墨的办事能力。 相反,朔城由她男人去赈灾,朔城百姓才能得到应有的救济。 真不是她自夸,赈灾这种事,这要是换了别人去,她还真不觉得朔城百姓能得到应有的救济。 恐怕只有她男人去,朔城百姓才有活路。 想着,裴卿卿脸上便不由得露出一脸骄傲的表情来。 可不就是在自夸嘛,不过夸的,是她男人。 夸自己男人,也跟自夸没多大区别了!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跟白子墨朔城赈灾的,还有凌王。”瞧着她一脸得意的模样,竹颜就忍不住想泼她冷水。 瞧她得意个什么劲儿,前往朔城赈灾的,又不是白子墨一个人。 凌王才是主事的。 “慕玄凌?”一听说还有凌王,裴卿卿便眉头一皱。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毕竟慕玄凌才是乾帝的亲儿子,如此重任,交给凌王也无可厚非。 相比起白子墨,乾帝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得名立功。 赈灾这种事,搞不好也是有风险的。 若赈灾顺利,功劳则是慕玄凌的,可如果不顺利,那罪过…… 指不定就得落到她男人头上! 这种事,乾帝父子俩不是干不出来。 但她刚刚也说了,她相信她男人的实力,肯定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所以裴卿卿倒也没有很担心。 白子墨去了朔城,那,“南阳呢?” 想着,裴卿卿便随口问了一句南阳的情况。 白子墨去了朔城,那南阳又是谁去的? 放眼朝堂,除了她男人,她还真想不到谁还有那么本事,能够再次收复南阳? 裴卿卿不傻,当日南阳的军情急报,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否则也不会用急报传回京师。 霍霄一死,若南阳当真再次有祸乱,还有谁能够平复的了? 想着,裴卿卿便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霍霄去世这才多久,南阳便有了变故…… 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 裴卿卿没忘记,当时她用一块假的飞鸾青玉,骗得慕玄凌暗度陈仓,偷偷去了神昭。 随后不久,霍霄便被人暗杀了,现在,南阳又生祸乱…… 这一切,难道不是变相的巧合吗? 听裴卿卿问起南阳,竹颜说话酸溜溜的嘁笑一声,“你一介女流,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我还以为你只关心白子墨呢?” 他还以为,她只关心白子墨呢? 怎么?还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 裴卿卿给了他一个白眼,“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听过没有?亏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呢,懂什么叫国家大义麽?” 瞅着竹颜的眼神儿,好像在说,你除了知道赚钱,还知道什么? 古话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听过没有? 国家国家,国在前,家在后,没有国,哪来的家? 嘁,竹颜这种人,果真是除了满身的铜臭味儿,什么都不懂。 不,他不是不懂,只是不看在眼里罢了。 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主! 竹颜也不例外! 这话,都把竹颜听笑了,“国家大义?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国家大义?” 瞧着竹颜这一脸瞧不起的嘴脸,裴卿卿冷呵一声,“女人怎么了?你瞧不起女人?女人怎么就不能懂国家大义了?” 竹颜这是在瞧不起女人麽?! 还是瞧不起她? 哼,女人怎么了? 谁说女人就不能懂国家大义了? 瞧着她一副要较真儿的模样,竹颜当即适时的转移话题,“你是女人,我不跟你争!” “嘁。”裴卿卿不屑的嘁了一声。 好像谁想跟他说一样? 我还懒得跟你说呢。 以为自己是谁啊?谁都想上赶着巴结他麽? 就算竹颜是一尊金灿灿的财主,可是在这种地方,有钱也不好使! 瞧着裴卿卿和竹颜拌嘴,药琅是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 裴卿卿跟竹颜的关系,分明不像是嘴上的那样生分。 嘴上说的互相嫌弃,可其实……感情很好。 这个感情,指的并非是男女之情,但……却又酷似男女之情。 因为药琅看的出来,竹颜对裴卿卿,衍生的是男女之情。 裴卿卿,只是把竹颜当成朋友罢了。 隔了好一会儿,见裴卿卿不说话,竹颜才像是重启话题,慢慢悠悠的开口道,“神昭太子兵贵神速,一举拿下了南阳,我方陛下命煜王领兵,前往南阳讨伐神昭太子。” 说的就像是一家人随口唠嗑,闲话家常一样。 裴卿卿虽然表明上一脸不想搭理竹颜的模样,但是竹颜说话,她都在听着呢。 一听到是煜王领兵,裴卿卿如画的眉心皱了一下,“煜王?” “让煜王领兵,不是让将士们去送死吗?!”真不是她看不起煜王,就慕楠煜那个脓包,让他领兵去讨伐神昭太子,不是让将士们去送死麽?! 乾帝是不是糊涂了? 居然会让煜王领兵? “领兵的不止煜王,还有你大哥,裴少枫。”瞧她一副要着急上火的模样,竹颜眉头一挑。 她还真挺关心国家大事的? 听说是煜王领兵,反应这么大。 不过说的没错,让煜王那个脓包领兵,无异于是让那么多将士跟着去送死。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 领兵的不只有煜王,还有裴少枫。 “我大哥?”听闻竹颜说起她大哥也随慕楠煜出征的时候,裴卿卿眉心皱了又皱。 是啊,她怎么把大哥给忘了。 大哥刚从南境回京复命,没成想,还没呆上两天,就又要出征了? 看来不是乾帝糊涂,而是他算盘打的精! 朔城决堤的事儿,明显跟煜王脱不了干系。 而慕玄凌曾私自去了神昭的事儿,谁又能保证乾帝丝毫不知情? 所以说,乾帝是有意这么安排的? 有意将慕玄凌和慕楠煜分隔开。 否则,如果让慕楠煜去负责朔城赈灾,一定会想尽办法的去抹平自己的罪责。 同理,慕玄凌也一样。 若是让慕玄凌去南阳,万一慕玄凌真与神昭太子有勾结,乾帝不就是给自己埋下了一个祸患吗? 第578章: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但像这样把他们分隔开来,那就不一样了。 作为父皇,作为皇帝,乾帝哪会不知道,这些年,他的两个儿子斗的是如火如荼。 那么在有机会揪住对方的把柄的情况下,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不得不说,要论起老谋深算,乾帝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裴少枫是先锋大将,这种事怎么可能少得了他。”竹颜说的不以为然。 却惹来裴卿卿一记斜眼,竹颜那是什么口气? 她大哥本就是将军!怎么从竹颜嘴里说出来,就让人那么不爱听呢?! 裴卿卿当然知道,煜王那就是个脓包,真要讨伐神昭太子,必然还得靠她大哥。 虽然,大哥身为将军,上阵杀敌是天职,但是私心来讲,裴卿卿自然不希望裴少枫有危险。 可但凡上战场,哪有不危险的? 刀光剑影的,虽然大哥从没说过,但她知道,大哥身上留下的伤痕,必定不在少数。 “还有裴家的消息,想听吗?”就在裴卿卿担忧冥思的时候,竹颜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裴家的消息? “不想听。”裴卿卿不假思索的开口。 她只关心白子墨跟大哥的消息,至于裴家其他人,她没兴趣,也不想知道。 她不想听,可偏偏竹颜现在想说。 他优哉游哉的口吻道,“裴家如今的状况可不太好,裴震丧子又丧妻的,啧啧,倒也是个可怜人哪,白发人送黑发人,听说裴震已卧病在床多日,恐怕也是命不久矣咯。” 听闻竹颜的话,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 丧子丧妻…… 这么说死的不只是裴正浩?曲氏也死了? 打从上次在大牢里瞧见曲氏病终不堪的样子,她便知道,曲氏活不了多久,所以她才忍下了找曲氏复仇的冲动,让曲氏多活了几天。 如今从竹颜嘴里听到曲氏死了的消息,说伤心,那是不可能的。 裴卿卿只是笑了笑,死了倒也好,一了百了,曲氏死了,她与曲氏之间的账,随着曲氏的死,便也就两清了。 否则,她还真怕自己没那么仁心大度,能放过曲氏。 至于裴正浩,她早知道,裴正浩是必死无疑的。 慕溪凤不会放过他。 所以听闻裴正浩死了,裴卿卿一点都不意外。 竹颜还说,裴震也卧病在床……命不久矣…… 裴卿卿眸光清冽深沉,叫人猜不透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其实裴卿卿自己也说不清,听闻裴震不久于世的消息,她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如果说裴卿卿说不清自己内心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是她的脸色,竹颜和药琅却是都看在眼里的。 她的脸色,明显就低沉了很多。 或许死对裴震来说,是一种解脱吧。 最后,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叹了口气。 竹颜和药琅,两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好像她脸上有什么花儿似的。 裴卿卿抿了抿唇,“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是否会为裴家伤心。”竹颜挑眉道。 “……”裴卿卿给了竹颜一个无语的眼神,“你看我像是伤心的样子吗?” 她还真没觉得伤心。 曲氏和裴正浩,都是死不足惜之人。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伤心的? 她像是会为曲氏和裴正浩伤心的人吗? “啧啧啧,你还真是心狠啊。”竹颜一嘴的啧啧,摆出一副摇头叹息的模样,“裴家好歹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听到裴家死的死,病的病,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裴卿卿,我有时候真怀疑,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难道她真的只有在白子墨面前,心才是柔软的吗? 对别人,哪怕是有养育之恩的裴家,她也无动于衷? 听到竹颜说她心狠,裴卿卿笑了,“是啊,我就是这么心狠的人,哪里比得了你竹颜大公子心善呐?” “……”这话说的,叫竹颜噎了一下。 裴卿卿虽是在笑着,但却笑的嘲讽。 仿佛在嘲讽说,你竹颜难道是什么心善之人吗? 说她心狠? 如果有人,像裴家对她那样对待竹颜,她就不信竹颜会放过那人? 别看竹颜是个商人,但若要说心狠,只怕她比不过竹颜。 现在却还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她? 竹颜不也是睚眦必报的主吗? 所以啊,她和竹颜半斤八两的,就谁也不要说谁了。 …… 与此同时,阿羡也赶到了神昭镇南王府。 只是阿羡一踏进镇南王府,就被包围了。 谁让他是偷偷潜入进来的呢。 要说带头包围他的人,阿羡还是认得的。 “阿羡?”看清来人是阿羡,青杨诧异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显然青杨也还记得阿羡。 青杨以前跟在北宫琉身边,北宫琉又与侯府来往密切,作为属下的阿羡和青杨,自然也不陌生。 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烦请通报,阿羡带侯爷手信,求见镇南王。”面对青杨的包围,阿羡不动如山。 首先青杨对他也没有恶意。 再说了,好歹也算是熟人嘛。 但是,既然是各为其主,该遵守的规矩和礼数,阿羡还是知道的。 他是来送手信的。 “侯爷手信?”青杨闻言,犹疑了一下,但还是点头道,“你等等,我去禀报王爷。” 显然青杨也知道阿羡说的手信,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否则阿羡也不会瞧瞧潜入王府。 然后青杨便转头进去禀报去了。 阿羡则等在外面。 不多时,青杨又回来了,“王爷有请。” 意思是镇南王请阿羡进去说。 阿羡也不耽搁,跟着青杨就就去了。 里面镇南王正负手而立,站在书窗前,英气的眉头紧皱,一看就是有什么令其担忧的事儿。 “阿羡见过镇南王。”毕竟对方是镇南王,于情于理阿羡都应该行个礼,问个安的。 镇南王北宫焱闻声转过身来,沉声道,“不必多礼。” 对于阿羡,北宫焱也不是完全没印象。 或者说,对于白子墨身边的人,北宫焱都有些印象,或者说是了解。 毕竟北宫琉在天凤为质多年,是他拜托白子墨,多多照拂北宫琉。 而白子墨身边的人,北宫焱自然是都查探过的。 “你说带来了侯爷的手信?”倒是北宫焱先开口,一开口就是看门见山。 第579章:有劳王爷慰问 单从北宫焱的脸色,就知道最近有些令他不顺心的事。 比如,太子北宫琨出兵侵占南阳的事儿。 北宫焱问的直接,阿羡自然也直爽,拿出了侯爷给他的手信,“这是侯爷给镇南王的手信,王爷请看。” 他本来就是来送信的。 所以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送完了信,阿羡还要赶去朔城跟侯爷他们会合呢。 对白子墨,北宫焱是可敬的,白子墨是个可敬的对手。 白子墨跟他,多年来也是亦敌亦友。 所以阿羡一拿出手信,北宫焱就拿过去拆开看了。 只是看完之后,北宫焱的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拿着手信,似乎还有些激动。 瞧着北宫焱看了手信之后的反应,一时间,阿羡也有些好奇。 信上的内容,没有侯爷的吩咐,阿羡自然是没有私自看过的。 所以,侯爷的手信上说了些什么?怎么镇南王看过之后,表情怪怪的? 觉得奇怪的,不仅是阿羡,还有青杨也是。 还记得上回王爷看他带回来的书信,王爷也是像现在这般奇怪的反应。 不过他带回来的,是世子的书信。 怎么侯爷的手信,王爷也是这反应呢? 青杨和阿羡不约而同的狐疑着。 北宫焱拿着手信的手指似乎有些发抖,望着阿羡问,“你们侯爷可还……交代过别的?” 别的? 阿羡闻言微微蹙眉,摇头道,“没有,侯爷只交代,让我将此信交予王爷手中,其余的,并未交代。”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阿羡想着。 “王爷,可是有何不妥?”青杨随后也问了一句。 每回看到王爷露出这复杂的表情,青杨是看着都着急啊! 北宫焱只是摇摇头,并未回答青杨,而是对阿羡说道,“侯爷的意思,本王明白了,你回去转告侯爷,本王答应他所说的,也请他务必要等着本王!” 这话听得阿羡又是一阵懵,虽然不是很明白北宫焱的意思,但阿羡还是颔首道,“属下定会转告侯爷。” “好…”北宫焱的表情,似乎有些欣慰,拿着手信若有所思。 片刻后,见北宫焱没有别的要交代的,阿羡便开口道,“王爷若没有别的事,属下就告辞了。” 就在阿羡准备离开的时候,不防北宫焱突然喊了他一声,“等一下!”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阿羡闻声回头。 “你们侯爷夫人……她…可好?”北宫焱说话,不知怎的,似乎有些不甚利索了。 倒是阿羡,突然听北宫焱问起他们夫人,不免狐疑了一下,“王爷也知道我们夫人?” 他们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连神昭镇南王也知道夫人? 难不成是夫人认祖归宗的事儿,传到神昭来了? 而且突如其来的,镇南王怎么关心起他们夫人来了? 之所以说是关心,是因为镇南王的神色,说他不是关心都不像。 虽然心里有些狐疑,但瞧着北宫焱还在等着他回答的模样,出于礼貌,阿羡还是答了一声,“我们夫人很好,有劳王爷慰问……” 他说慰问没错吧? 北宫焱点点头,“好……请你转告侯爷,请他好好照顾裴卿卿……” 只是不知是不是阿羡看错了,怎么他瞧着,北宫焱眼中有泪光的样子? “……”阿羡默然了一下。 北宫焱这是在叮嘱他吗? 叮嘱他,要转告侯爷,好好照顾夫人。 这话就算北宫焱不说,侯爷也会照顾好夫人的。 只是近期,夫人并未与侯爷一路。 说起来,不知道夫人随那竹颜去采药,现在怎么样了? 可有采到竹颜要的药材? 阿羡想着,夫人若采了药材,听闻侯爷人在朔城,夫人定会去朔城寻侯爷的! 但北宫焱的叮嘱,虽然说……有些怪异,但是,好歹也是一番好意,于是阿羡礼貌性的笑了笑,“侯爷定会照顾好夫人的,多谢王爷记挂……” 只是这话,阿羡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很……怎么说呢? 很官方? 或者说很敷衍,也挺奇怪的。 阿羡都闹不明白,好端端的,镇南王怎么关心起他们夫人来了? 他记得,夫人与镇南王,是素不相识的吧? 怎么瞧着,镇南王像是认得他们夫人的样子? 不过阿羡却没告诉北宫焱,裴卿卿同竹颜去采药,此时不在京师的事儿。 一来,北宫焱毕竟是个外人,没必要跟他透漏夫人的消息,至少阿羡是这么认为的。 二来,如若现在要真让他说出裴卿卿的行踪,阿羡还真说不出来。 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裴卿卿去了哪里。 或者说是被竹颜带去了哪里…… 又能跟北宫焱说些什么呢? 最后,阿羡揣着几分狐疑的心情离开了镇南王府。 阿羡走了之后,北宫焱立马就收敛了心神,面容严肃的吩咐青杨道,“青杨,速速调集兵马!” “调兵?”听闻北宫焱的吩咐,青杨都楞了一下。 王爷这哪是吩咐啊,是在下军令的架势啊! 怎么突然要调集兵马? 青杨便大胆猜测到,十有八九,便是与阿羡方才拿来的手信有关? 王爷刚才不也说,答应侯爷手信上所言吗? 于是青杨心下便越发的好奇了,白子墨的手信上,究竟说了些什么?竟然王爷决意调兵? 调兵也不是开玩笑的事! 而且青杨不是猜不到,十有八九,是跟南阳一事有关吧? 太子北宫琨率兵侵占南阳,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难不成,白子墨是想让王爷出手压制太子北宫琨吗?! “王爷……调遣兵马,恐需要王上首肯……王爷为何突然要调兵?”出于担忧和关心,青杨领命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他还是那句话,调兵可不是开玩笑的。 即便是王爷,也不能无故调兵的呀。 要调兵,只怕还得先要王上点头。 否则,只怕是出师无名。 “此事本王自有分寸,你拿上本王的印玺和兵符,火速赶往边营集结兵马,本王进宫禀明王上之后,自会赶来与你会合。”北宫焱二话不说的下令道。 第580章:你当居首功! 没有解释,也没有说明理由,就只是吩咐青杨,按命令行事即可。 青杨虽然有疑惑,但是作为接受过严格训练的暗卫,同时也是军人,服从命令,是青杨的第一准则。 即便北宫焱没有明说缘由,单从他严谨的口吻,青杨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要做的,便是服从命令,“属下这就去按王爷的意思办!” 有王爷的印玺和军令,要调集兵马,不是难事。 青杨也知道,王爷是要进宫,向王上禀明缘由的意思。 然后青杨动作麻利的就退了下去,按吩咐办事。 离开之后的青杨看不见,北宫焱拿着方才的手信和一块玉佩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玉佩,正是裴卿卿的那块飞鸾青玉,被北宫琉借回来的那块。 而阿羡在离开王府之后,其实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撤退。 而是暗中守在王府外面。 直到看着青杨神色匆匆的出了王府,阿羡便悄然的尾随在后。 然后又一路尾随,看着青杨进了边营,阿羡才没有继续跟着。 军营里,他想跟也跟不进去。 只能撤退。 先回去与侯爷会合再说。 …… 而此时的南阳城,便已经在北宫琨的掌控之中。 一举占领了南阳,北宫琨别提多得意了。 大摆筵席,庆功宴! 犒赏将士,有酒有肉,北宫琨带头,喝的那叫一个欢呼。 城中百姓,打从北宫琉突然侵袭的那天开始,便没几个人敢出门。 整个南阳城,除了北宫琨的兵马,几乎都看不到几个人了。 都被北宫琨这场突如其来的侵袭给吓到了。 庆功宴上,北宫琨带头喝酒欢呼,好不热闹。 “将士们,此次本太子能一举拿下南阳,全仰赖诸位将士!来,大家一起举杯,本太子敬诸位一杯!”酒过三巡,北宫琨也喝的有些上头了,端起酒杯,就开始施恩。 也不能说是施恩,毕竟这次是他自己带兵,应该说是与众将士同庆! 北宫琨现在绝对有一呼百应的权利值,他一喊话,下面的将士们,立马就举杯附和,齐刷刷的响起一句,“谢太子殿下!” 一杯酒喝下肚之后,北宫琨摇晃了一下,就被身边的一个美人儿给扶着坐着,“太子殿下当心。” 这美人儿,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中又带着独有的妩媚。 也是属于那种一个媚眼,就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的那种。 北宫琨醉意有些上头,轻轻摸着美人儿柔软的手背,语气疼惜道,“还是柔儿最心疼本太子,柔儿你放心,等本太子将来登上王位,定不会亏待了你。” 北宫琨旁边的席位上,还有一个人。 一个如书生般温婉柔和的人,默默地喝着酒,像是与世隔绝一般。 但其实,北宫琨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瞧着北宫琨与那柔儿浓情蜜意,无人看到那人嘴角勾起一缕淡淡的弧度。 而那个被叫做柔儿的美人儿,是太子北宫琨的侍妾。 罄柔。 人如其名,罄柔便是个温柔体贴的美人儿。 简直就是北宫琨的心头宝。 虽然只是个侍妾,但却最得北宫琨的宠爱。 因为罄柔是风尘出身,所以北宫琨给不了她名分,否则过不了朝中大臣和他的父王那关。 只能将罄柔留在身边做个侍妾。 但在太子府,罄柔享受的待遇,可不比太子妃差。 北宫琨这醉意薰薰的满嘴疼惜,可罄柔闻着就觉得恶心,无人看到罄柔垂眸时,眼底掠过的厌恶。 但脸上,却洋溢着温柔体贴的笑容,善解人意道,“太子还不知道柔儿的心吗?柔儿不求什么名分,只求能长长久久的陪伴在太子身侧,柔儿便心满意足了,只要太子安好,柔儿便万事足矣。” 每次听到罄柔这么说啊,北宫琨都恨不得把她捧在心尖儿上疼爱。 醉意薰薰的在罄柔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一口,却不知罄柔心里是何等的厌恶。 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亲吻了罄柔之后,北宫琨眼角的余光,才像是瞟见了旁边席位上的人。 于是松开了罄柔,又是遥遥晃晃的站起来,走到旁边的席位上,随性的就地而坐,“非澜,本太子这次最应该感谢的人,非你莫属!” “来,本太子敬你一杯!”说着,北宫琨就要亲自给慕非澜斟酒。 没错,北宫琨旁边坐着的人,就是慕非澜。 质子慕非澜。 “太子言重了,岂敢劳烦太子,我自己来……” “非澜!你这样就见外了啊!本太子能有今日的功绩,都是你的功劳,你才是本太子的……本太子的锦囊妙计,本太子最聪明的军师,若不是你的妙计,本太子也不能这么容易的拿下南阳,你当居首功!这杯酒,你慕非澜喝得起!”北宫琨说的那叫一个慷慨大义! 说的好像真把慕非澜当成什么好兄弟一样。 其实不过就是在利用罢了。 但,如果说北宫琨是在利用慕非澜,慕非澜何尝不是在利用北宫琨? 只是慕非澜更聪明,北宫琨被他利用都不自知。 一身酒气的北宫琨,怕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嫌,慕非澜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但嘴上却没再拒绝。 任由北宫琨给他斟满了一杯酒。 北宫琨又亲自把酒拿给他手里,“来,本太子敬你!以后但凡有本太子一天,必保你在神昭安然无虞!” 不难听出北宫琨话中的高高在上。 若不是他,慕非澜在神昭,又岂能苟活到现在? 北宫琨认为,如果不是他的庇护,慕非澜还不知道混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慕非澜很识趣,懂得审视夺度,知道投靠他,来自保。 做他的谋士,慕非澜倒的确是个合格的谋士。 北宫琨看着慕非澜的眼神里,不仅是高高在上,眼神中还充满是施恩。 是他对慕非澜施恩! 慕非澜才能有现在的生活和待遇。 换言之,就是瞧不上慕非澜。 若不是慕非澜生了一个善于谋略的脑子,就是给他提鞋,也轮不到慕非澜。 北宫琨蔑视的眼神,慕非澜又怎会瞧不见? 第581章:若非他们无情 但他只当看不见,接下北宫琨拿过来的那杯酒,勾唇一笑,“多谢太子信赖。” 北宫琨大笑一声,酒杯一碰,便跟慕非澜喝下一杯。 北宫琨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可慕非澜全无醉意,无人看到他眼底的沉思,以及眸中的凛冽。 “非澜,你说说……你说说天凤皇帝,你那个父皇……是不是脑子不清楚?竟舍得将你这么聪明的儿子送来为质,这要是换做是本太子……本太子绝舍不得把你这么一个好谋士拱手送人!” 北宫琨像是真的醉了,说话都开始颠三倒四的。 又像是在跟慕非澜唠嗑,闲话家常一般。 北宫琨醉醺醺的话,或许自己说的不觉得有什么。 可听在慕非澜耳朵里,若说听的顺耳,那是假的。 北宫琨提起了他深埋在心底的一根刺。 送来神昭为质,就代表着他成了颗弃子。 这是慕非澜心底深处压抑的一根刺。 但表明上,慕非澜云淡风轻,就像是北宫琨说的人不是他一样,轻笑一声道,“若非他们无情,我又怎能与太子相识呢?太子你说可对?” 如果不是他们无情,选他做质子,弃子,或许南阳,乃至朔城,就不会有今日的祸事也未可知? 至于慕非澜口中的他们说的是谁,还用得着说吗? 除了将他遗忘的父皇,天凤乾帝还能有谁?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就会让乾帝陛下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叫做慕非澜。 倒是喝上头的北宫琨,并未听出慕非澜话中的深意,只哈哈大笑的回应慕非澜所言,“对!若不是天凤皇帝待你无情,你又怎会与本太子相识!说的对极了哈哈!” 如果不是被天凤乾帝抛弃,慕非澜又怎会帮着他对付天凤? 北宫琨笑的那叫一个得意。 “太子可莫要高兴的太早了,这个时候,天凤的援兵,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是他要泼北宫琨冷水,别高兴的太早了,估摸着天凤的援兵,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 让他猜猜看,他那父皇陛下,这次会派谁来南阳呢? 他猜,不会是慕玄凌。 这些多年,虽然从未与他那个父皇相处过,但是慕非澜了解那位乾帝陛下。 即便是亲儿子,一样相互利用。 有朔城水患在前,这次来南阳‘平乱’的人,十有八九,得是煜王吧? 慕非澜看起来不动声色,云淡风轻,但其实,他早已算到了人心。 这些年,他在神昭,忍辱负重,可不是白呆的。 醉醺醺的北宫琨看不清慕非澜深埋在眼底的思绪,他只听见慕非澜说天凤的援兵就要来了。 但他无惧啊,搂了搂慕非澜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鄙笑道,“本太子有非澜如此良臣谋士,怕他援军作甚!”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看得起慕非澜。 仿佛有慕非澜,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这次的谋略,不就是慕非澜的功劳吗? 先是引发了朔城的水患,后再拿下南阳,给天凤出其不意的一击,搅的天凤内忧外患,哈哈,想想北宫琨就忍不住想开怀大笑! 真不知道天凤乾帝是不是傻,居然放着这么一个谋略俱佳的儿子不要,送来做质子。 平白给他送了个谋士来。 哈哈! 北宫琨笑的那叫一个得意,不,得意都不够形容的,是肆意! “报!” 就在这个时候,跑来一个探岗的士兵。 士兵直接跑到北宫琨下面,单膝跪地禀报道,“禀太子,探子来报,天凤援兵已距离南阳城不足百里!” 瞧瞧,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 这就是。 慕非澜前一刻还在说,天凤的援兵在来的路上了。 下一秒,探子就来报,说是天凤的援兵距离南阳不足百里远了。 慕非澜,还有一手能掐会算的本事呢。 听闻士兵的禀报,慕非澜只是眸光闪了一下,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倒是北宫琨,听闻援兵赶来,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来的还挺快啊!” 慕非澜刚说援兵要来,这么快就来了! 士兵的禀报,不仅北宫琨听到了,在场的将士们自然也都听见了。 北宫琨振臂一挥,高声道,“将士们,今夜我们只管喝酒吃肉!吃饱喝足了,明日再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话喊的,颇有振奋人心,啊不,是军心,颇有一股振奋军心的作用。 底下的将士们一个个举着酒杯便开始欢呼起来! 就像北宫琨说的,等吃饱喝足了,再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现在北宫琨的兵马,士气都很高涨,毕竟刚打了胜仗,正是振奋的时候。 …… 相比起被战火侵袭过的南阳,朔城则还要更为悲惨一些。 南阳是边境之地,而朔城,却是天凤的地界。 虽没有战乱之苦,但比起战乱,发生天灾人祸,又何尝不是哀嚎遍地。 当白子墨他们到朔城的时候,看到的景象,便可以说是哀嚎遍地。 洪水虽然褪了,但被洪水肆虐过的地方,不是盖满了泥土污渍,就是被冲垮的房屋田舍…… 总之,入目皆是满目疮痍。 朔城也被从里到外的隔绝了起来,不能进,也不能出。 一般水患过后,很有可能会连带着爆发出疫病之类的。 所以赈灾之余,也要预防灾民百姓感染疫病。 往日的朔城,乃是一方富庶之地,如今入城一看,简直与烈狱无异。 到处都是倒塌的屋舍,灾民百姓随处可见,食不果腹,哭声哀嚎声一路不断,传入白子墨的耳中。 令他温润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冷峻。 朔城的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糟。 乾帝不是早前颁了圣旨下来,让朔城郡守救济灾民,安抚人心的麽? 却还是有这么多的饿殍遍地…… “侯爷!陛下不是早已下旨,命朔城郡守救济百姓麽?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饿殍…… 说到最后,玖月都有些不忍心说了。 看着这么多的灾民,随处可见的饿殍浮尸……看着都不忍心。 简直是令人发指! 第582章:救了侯爷 陛下不是早就有旨,命朔城郡守救济百姓的吗? 可是现在,别说救济灾民了,就连这么浮尸都没人处理…… 这样下去,岂不是很容易感染疫病。 玖月皱着眉头,脸色与白子墨同款的难看。 但其实,他们心里又怎会不清楚是什么?! 无非不就是当官的玩忽职守!枉顾百姓死活! 只是看着实在是难以叫人不生气! 视线所过之处,四处都能看到尸体…… “呕……” 跟在白子墨和玖月身后的灵月实在是忍不住了,看到一具腐烂的尸体的时候,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涌,呕的一声就吐了出来,脸色酸成了苦瓜脸。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虽然灵月极力的忍着胃里的恶心,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尸体,简直叫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灵月……”一听见灵月的呕吐声,玖月便当即转回头去给她拍拍背,顺顺气,“你还好吗?” 灵月一个小丫头,不像他们忍受力好,看到这样的场面,忍不住呕吐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忍了这么久才吐出来,灵月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这要是换做别的女子,怕是连这条路都不敢踏足。 看到这么多饿殍尸体,哪还能忍这么久。 白子墨也停顿了一下脚步,看似环顾四周,其实也是在等灵月。 等灵月吐完了,也就好受多了。 灵月一边吐,一边摆手摇晃,“我…我没事……就是胃里难受……呕……” 一想到方才看见的那些尸体,灵月就忍不住的反胃…… 这是灵月第一个看到这么多的灾民和尸体……实在是叫人生寒呀! 这个生寒,不是说有多可怕,而是可怜! 这些灾民和尸体……实在是可怜。 “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不难听出玖月语气中的担心。 他一下一下的给灵月拍背顺气,吐了好一会儿,吐到胃里都没东西可吐的了,灵月才算消停了会儿,擦擦自己的嘴,“我没事的……玖月大哥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只是没见过这样的灾祸,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罢了……” 说着,灵月怜惜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灾民,“她们都好可怜啊……都没人解救她们……” 玖月也跟着看了看四周遍地的灾民,叹了口气道,“天灾人祸,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如今我们来了,她们便有救了,侯爷定会救济她们的!”玖月知道,他们侯爷一定会救济这些可怜的百姓的。 这些百姓,如今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 无奈天灾人祸之下,这些不过是常态。 若是遇到个好的父母官,或许百姓们能在天灾之下求活。 但若是父母官不把百姓当回事,便就是现在这样的场景。 单看这些灾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知道这朔城郡守,究竟是人还是鬼了! 好在,侯爷来了,他们来了,既然来了,就会尽最大的努力,救朔城百姓于水火。 玖月和灵月的目光,都放在了白子墨身上。 好似白子墨是她们所有的希望。 白子墨没说什么,只冷峻淡漠道,“走吧,去会会那朔城郡守。” 只有像玖月和灵月她们了解白子墨的人才知道,白子墨现在心情很不好,很生气! 别说侯爷了,看到这些可怜的灾民和饿殍浮尸……他们都气不打一处来! 简直是不把人命当命啊! 虽然玖月他们从侯府出来的人,不说自己是什么大善人,但是也绝不会草菅人命! 这朔城郡守,着实可恨! 只是下一秒,却发生了意外! 玖月在后面牵了一下灵月,他担心灵月心慌…… 可就在这一下,突然从灾民堆里冲出来一个人影,手中拿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猛地刺向了白子墨! “侯爷当心!”等玖月察觉到的时候,顿时大惊! 可那行刺的灾民离的太近,玖月就是想出手,也来不及! 白子墨眸光一凛,冷峻的眉间散发着寒气,同时脚下侧挪了一下。 其实白子墨是可以轻而易举的避开刺杀的。 但是,总是有些意外发生。 就在白子墨侧身挪脚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身影,竟挡在了他面前。 “侯爷小心……” 男人冷峻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灾民行刺的匕首就这样刺入了那个挡在白子墨身前的身影后背上…… 白子墨银白色的衣襟上,溅上了一点血迹。 是那个替他挡刀的女人,吐出的血。 没错,冲出来替白子墨挡刀的,就是个女人。 匕首深深地刺入了女人的背后,女人嘴角吐出一大口血来,当场就栽到在白子墨的怀里…… 见刺中的不是白子墨,那行刺的灾民还露出个震惊的表情,但下一秒,就被玖月一脚踢飞了! “侯爷!”玖月连忙围在白子墨身边,“侯爷没事吧?” 刚刚好险,侯爷差点就遇刺了! 也就是在这时,玖月看清了倒在白子墨身上的女人。 只是,当玖月看清她的脸之后,眼珠子都惊诧了一圈,“怎么是你?!” “侯爷!”这个时候,灵月惊吓之余,也赶忙围了过来,好在侯爷没事……否则她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刚刚真是吓死她了!夫人不在,她要替夫人照顾好侯爷才行! 灵月心里想着,但是,在看清白子墨面前身受重伤的女人时,灵月的表情,或者说反应,跟玖月是一模一样的。 甚至比玖月还要吃惊几分,“许小姐……” 白子墨的脸色很难看,不知道是因为遇刺,还是因为这个突然跑出来替他挡刀的女人。 饶是天生温润的容颜,却也盖不住此刻的冷意,把倒在他面前的女人,交到了玖月手里,“把人带回去,找大夫给她医治。” 意思是把人交给玖月的意思。 玖月脸色也很怪异,看了看自家侯爷,又看了看重伤晕晕沉沉的女人,最后颔首道,“是……” 然后一把,就将人给抱了起来。 没办法,人伤的这么重,匕首还插在背上没拨出来…… 总不能拖着人家自己走回去吧! 好歹这人刚才还救了侯爷! 第583章:便宜了这女人! 而那个行刺的灾民,被玖月一脚踢飞,正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白子墨一步两步的走进那行刺的灾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什么人派你来刺杀的?” 那凶徒,啊不,是灾民。 虽然他行刺,但也是灾民。 白子墨的冷压,是没几个人能扛得住的,那灾民眼神闪烁了一下,恶狠狠的等着白子墨,还朝着白子墨吐了口掺血的口水! “呸!你们这些狗官!不顾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你们草菅人命,就该死!” 哪怕是满脸的污秽,也挡不住眼里对白子墨的痛恨! 或许准确的说,是对当官者的痛恨。 显然这行刺的灾民是认出了白子墨,即便不认得白子墨的具体身份,但是一看白子墨他们的穿着,便也能猜到个大概! 少不得是朝廷派来的狗官!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行刺,顿时引来了周围许多灾民的围观,起初虽然没人敢说什么,但是一听那行刺之人的责骂,当即便引起了其他灾民们的共鸣! 不,是共愤! 分分钟,灾民就把白子墨他们给包围了,全都看着白子墨他们流露出愤恨的眼神! 这是灾民们手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扔的,不然都要拿臭鸡蛋什么的砸向白子墨他们了! 对白子墨他们指指点点,声声责骂。 都在指责白子墨他们是狗官,不顾百姓的死活,不得好死,天打雷劈之类的! 玖月听着狠狠地一皱眉。 手里抱着个人,他也没法制止这些情绪上头的灾民们! 虽说灾民们无辜,但是作为属下,他也没法看着这么多人责骂侯爷呀! “侯爷……”玖月一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白子墨抬手给拦了回去。 深谙凛冽的眼神,一眼扫过在场的灾民,“你们的痛楚,本候明白,本候承诺你们,定会让你们得到应有的救赎,可但凡有聚众闹事者,本候也绝不姑息。” 白子墨说话时带着些内力说的,既能敲镇这些灾民,也能让灾民们都听的清楚。 果然,白子墨一开口,原本情绪激动的灾民们,一个个的便都没了声音。 白子墨那一身的威压,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毕竟只是些可怜的灾民,白子墨自然不会多加怪罪。 但是他也要警醒一下灾民,不可聚众闹事。 否则,绝不姑息。 并未白子墨也在话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灾民中,便有人听出了白子墨的身份,也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你是战北候?!” 这话一出,顿时就引起了很大的震慑作用。 原本围着白子墨的灾民,像是集体腿软一样,都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怕冲撞了白子墨一样。 战北候,谁不认识啊?! 就算不认识,还能没听过战北候的名字吗?! 就连三岁孩童都知道战北候! 甚至有些人已经低下头不敢去看白子墨了,就怕白子墨会追究她们一样。 “本候奉陛下旨意,前来朔城赈灾,本候既已承诺你们,便不会再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枉死,赈灾钱粮,本候向你们保证,会全数送到你们面前,本侯也希望你们不要受人挑唆,做出些什么错事,明白吗?” 他早都说过,人一旦被逼急了,饿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灾民暴乱,百姓暴乱,对朝廷来说,则是一大内伤。 于国于民,白子墨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子墨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浑厚的内力,仿佛能传遍每一个角落。 有一种人,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一种震慑的威慑力。 毫无疑问,白子墨就是这样的人。 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天生的王者,睥睨天下。 但同时,他的眼中,也有百姓,有灾民。 他答应这些灾民,绝不会再让她们任何一个人枉死,会让她们得到应有的救赎。 灾民们渴求的,不就是这些吗? 不被饿死,不被冻死,能得到应有的救赎,活下去……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跪了下去。 然后一个接一个的,灾民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都在给白子墨磕头,嘴里说着“感谢侯爷”之类的话。 只能说,白子墨方才的一番话,叫灾民们看到了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最后还有那个行刺的灾民。 见形势不对,那行刺的灾民爬起来就想跑。 但是被白子墨大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内力之下,那行刺的灾民刚爬起来就又摔了下去! 白子墨没让他走,他跑的了麽? 那行刺的灾民像是后知后觉的知道怕了,磕在地上便开始求饶,“侯爷恕罪……小的不知是侯爷……求侯爷饶命……小的只是一时气愤,一时糊涂……才会行刺侯爷的……求侯爷饶命……” 众人只看见这灾民求饶,却没人看见他磕着头时,那双眼睛里的阴冷。 其余的灾民,似乎也有人想为其求情,但到底是没人开这个口。 毕竟他刚刚行刺的,是侯爷…… 谁也替不得他作保! “咳咳……侯爷……”就在这时,插进来一道柔弱的女声,说话如蚊声般轻弱,“侯爷……求侯爷饶过…他一命吧……毕竟他也只是个……可怜的难民……”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玖月抱着的女人。 她刚刚替白子墨挡刀,救了白子墨。 这会儿还有点神智,又替那灾民向白子墨求情。 虽然虚弱,但瞧着,倒也是个温柔体贴,有善心的女子。 白子墨没说话,倒是玖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女人。 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这个女人出现在朔城,本就已经是很奇怪的事。 又好巧不巧的跑出来救侯爷。 玖月是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但是,刚刚毕竟是她救了侯爷,替侯爷挡刀不假,所以玖月也不好太怀疑人家。 否则岂不是就无情无义了? 人家救了侯爷,他反而还去怀疑人家。 就连灵月看着那女人的脸色也不太好,嘟着嘴一看就是不开心。 不知道是因为玖月抱着人家,灵月看着不高兴了,还是因为那女人本身让灵月不高兴。 又或者,两者都有。 灵月闷闷的移开眼,不去看玖月,她都没要玖月抱过呢! 便宜了这女人! 第584章:烂桃花…… 不过人家是为了救侯爷受伤的,玖月抱着她也是情理之中,没办法的事,总不能把人丢下不管不顾吧?! 所以灵月只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呢。 “求侯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像是为了迎合那女人,行刺的灾民便紧接着为自己求情。 只是没人看到,在他把头磕到地上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 要是白子墨不肯善罢甘休,那便只有鱼死网破了! “本候何时说过要杀你?”就在那行刺的灾民准备要同白子墨鱼死网破的时候,不防白子墨嗓音低沉的便开口了。 言下之意,便是没有要杀这人的意思。 “既说是灾民,倒也是情有可原,本候可以不予追究,但……”白子墨说着微微一顿,“日后别再让本候看到你行凶,明白吗?” 如果说听到白子墨前面的话,下跪的灾民松了口气,但,后面又听见白子墨最后一句话,灾民眼中闪过一丝思虑,表明上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明白明白……小的明白!多谢侯爷不杀之恩……” 不管怎么说,先把白子墨这关混过去再说! 以后再做打算不迟。 都说战北候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嘛! 他不过是扮作灾民,就把白子墨糊弄过去了。 心中冷笑过后,那灾民吧,装的战战兢兢的爬起来,穿过人群,麻溜的就跑了。 然后,这场行刺的小插曲也该散场了。 白子墨二话没说,睨了一眼玖月便转身走了。 玖月自然会意,抱着那女人就跟上。 灵月在后面,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吧,但还是的跟着侯爷呀! 让她一个人呆在这灾民堆里,她还真有点儿怕呢。 此次来朔城,虽说是白子墨协助凌王赈灾,但是白子墨并未与凌王同行。 不过既然白子墨都到了,想来慕玄凌只会比他们早到朔城。 一路往朔城郡守府走去,只是走着走着,这路就变了。 准确的说,不是路变了,而是路上的环境变了。 这应该是朔城的中心街道了。 瞧着,与刚才的灾民区域,真是天差地别之分。 这里非但没有一个灾民,街面上反而还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像是发过洪灾的样子。 要不是刚从灾民堆里过来,倒还真让人以为,朔城的地方官,将朔城的难民安抚的如此好呢?! 原来是分隔了区域罢了。 所有的灾民,怕是都在他们去过的城西那边吧? 这边城东,乃至到郡守府的方向上,哪有半个灾民? 这朔城郡守,可真会‘办事’啊! 把朔城分成了两片天地,一片天堂,一片地狱呢? 其实可不就是这样。 干净的这边天地,自然是给凌王极其白子墨看的。 至于城西那边的灾民区,那就是灾民区。 所有的灾民,都被赶到城西去了,一律不得靠近城东这边。 可这郡守大人怕是也没料到,白子墨会不同凌王一去进的朔城,更没料到,白子墨会跑到灾民区去。 我们郡守大人的这一番‘良苦用心’,怕是要白费了。 “这……这怎么回事呀!这边跟刚才那边……差距也太大了吧!”还是灵月最先发出一声感叹! 这要不是她刚才也去过那灾民区,她还真要以为,朔城水患被救济的这么好呢! 这边一个灾民都没看见。 只能说,灵月这小脑袋,转的还是不够快。 像白子墨和玖月,一眼就看出了究竟。 灾民都被赶出去隔离了起来。 给他们看的,就是这般井然有序的地方。 白子墨和玖月都没说话,灵月虽心机不甚深沉,但好歹跟了白子墨这么久,白子墨和玖月的眼色,那还是会看的呀! 灵月很快就看出了白子墨和玖月的神情不对劲儿,于是很乖巧的就闭上了嘴巴。 她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难怪侯爷和玖月的脸色都这么难看呢! 这朔城的地方官,可都太坏了! 灵月悄悄地在心里叨咕一声。 “你们不必跟着本候了,带她去治伤。”开口的,是白子墨。 言下之意,便是让玖月不必跟着他了。 郡守府,他一个人去即可。 玖月就负责带他抱着的女人去治伤。 还有灵月,跟着玖月一起去的意思。 毕竟是个女人,玖月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照顾。 灵月跟去,可以搭把手照顾一下。 毕竟人家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白子墨也不能说不管人家死活不是? 不然是个人,恐怕都会觉得白子墨冷血无情。 人家姑娘救了他,不顾危险的替他挡了刀,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照顾好人家姑娘。 玖月虽然迟疑,但还是点头默认了白子墨的指令。 “侯爷自己要当心!”最后玖月也不忘叮嘱一句,然后才把人抱走了。 去找人给她治伤啊。 别以为玖月没瞧见,这女人虽然虚弱,但是那眼神儿,可一直没离开过他们侯爷! 就差把眼珠子都黏到侯爷身上去。 玖月只想说,侯爷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招惹了一朵桃花…… 而且还是烂桃花…… 真就是看在这人救了侯爷的份儿上,不然玖月才不管她死活呢! 还要抱她去找大夫,还得照顾她!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玖月眼中隐有一丝不耐烦。 只是碍于这人救过侯爷,侯爷又吩咐了给她治伤,玖月也是没办法,只能带她去看大夫! 玖月一路走,灵月就一路嘟着嘴跟着。 直到走进了一家医馆。 也不能说是医馆。 虽说城东被打扫的挺干净的,但是房屋设施什么的,都是被水患冲击过的。 所以也是狼狈不堪的。 医馆,也就是路边摆设的摊位罢了。 但现在哪管得了那么多,有大夫给治就不错了! 哪还有条件挑三拣四的。 玖月他们一来,大夫就围了过来。 打从朔城发生水患以来,见到有伤者,做大夫的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这个时候,城中还能有几个大夫能看诊,已经是很不错了! 玖月一来,就有个中年的医者迎了上来,给玖月搭把手道,“来……小心些,把人放下来……” 第585章:瞎脑补些什么呢?! 把人放下之后,玖月松了口气。 倒不是因为抱的人有多重,而是因为抱个女人,他浑身不自在。 而且抱的,还不是他待见的女人。 还是那句话,真就是看在她救了侯爷的份儿,否则玖月才懒得管她死活呢! 那医者可没注意到玖月嫌弃的神情,医者只看伤者,一看她背上的伤,医者倒小小诧异了一下,“这是刀伤啊?伤口还挺深的,这匕首得先拔出来,才能上药包扎!” 不怪医者惊讶,打从朔城发生水患以来,便鲜少见到有这种深刻的刀伤的。 有的也只是受水患影响的病患。 这匕首刺的这么深,这姑娘都没见吭一声,倒也是个挺有骨气的姑娘。 听说要拔刀,玖月一点都不意外,只随口道,“麻烦大夫给她医治,诊金我们会付的!” 拔刀这种事,对玖月来说,那是见怪不怪的。 他们又不是没受过伤,拔过刀。 但是对人家一个姑娘来说,这是重伤啊! 听闻玖月那不以为意的口气,倒是医者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有些计较玖月那般不在意的态度,“你这小伙子,怎么都不知道关心人家姑娘!这伤口这么深!拔刀的疼,怕她受不住!” 说着,医者还像是颇为不满的看了一眼玖月,“我说你还楞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来帮我扶着她!” 瞧着医者,颇有一股为人家姑娘抱不平的口气! 非但如此,说完嘴里还叨咕一句,“现在的小伙子,可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心疼人!” “……”玖月一噎。 脸色怪异的瞅了眼这叨叨咕咕的医者。 这医者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该不会认为他跟这女人之间有什么吧?! 玖月顿时感到无言,而且无言的很! 还别说,这医者还真是误会了。 他以为,玖月把人家姑娘抱来,好端端的姑娘家,哪会受这么重的伤啊?! 指不定就是为了这小伙子,也就是玖月,才受伤的! 可这小伙子,竟半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模样?! 这就不免让医者为这姑娘抱不平了! 诚然有种将玖月当做‘负心人’的节奏是怎么回事儿?! 玖月还杵着不动,他又不瞎,单从这医者的脸上,他也能看出这医者在想些什么呢?! 当大夫的,想象力也都这么丰富的吗?! 瞎脑补些什么呢?! 医者的职责是救人,不是瞎脑补! 玖月一度感到很无语。 但,许是跟着白子墨久了的缘故,玖月也不是个爱解释的性子。 所以,即便他看出了这医者些莫名其妙的脑补,他也没说要解释一句。 只是淡漠的看着。 以至于好一会儿,都不见玖月上手帮他扶人!医者转个头,“我说你怎么还愣着啊!我要给她拔刀,你倒是扶着点呀!” 这小伙子,难不成是个榆木疙瘩? 医者可不就是用一种‘榆木疙瘩’的眼神儿瞅着玖月嘛! “……”玖月再次无言。 对于医者隐晦的眼神,玖月嘴角一抽。 拔刀是很疼的,人家一个姑娘家,这小伙子也不帮他扶着点儿! 玖月觉得,这医者不仅像个大夫,还像个爱多管闲事的长舌妇! 不,也不能说是长舌妇。 首先性别就不合适。 这医者是男的。 但是人家医者催了两次,又是要拔刀,他也不好不扶着不是? 于是玖月才算是有点动作了,动手去扶着那晕乎乎的女人。 看在她是为救侯爷受伤的份儿上,扶一下也没什么。 玖月想着。 只是,在玖月刚伸出手的时候,不防有人动作倒是比他快了一回,“让我来吧!” 是灵月站了出来,主动接受,帮医者搭把手,扶着点晕过去的许诗琪。 没错,这替白子墨挡刀,救了白子墨的人,正是昔日灵月伺候过的许家大小姐,许诗琪。 打从刚才看清许诗琪的第一眼,玖月和灵月就认出了她。 灵月跑出来主动接手,医者看了她一眼,倒也也说什么。 扶着晕过去的许诗琪,灵月抿着嘴唇,默然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男女授受不亲!玖月大哥毕竟是男子,为了许小姐的名声,还是我来比较合适!” 别看灵月有时候单纯的像是没心机,但不代表她脑子笨! 刚才那医者看玖月的眼神明显就不对,一副玖月不懂得体贴许诗琪的样子! 虽然灵月知道,这医者是误会了什么…… 但是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灵月这看似平和的话中,却也是带着她自己的小心机的。 一句男女授受不亲,便是在有意无意的说给这医者听,玖月跟许诗琪,没关系! 不要说得好像玖月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样子! 就算玖月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她听着,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灵月撇撇嘴,心下嘀咕着。 不就是要扶着点许诗琪嘛?她来就是了! 用不着玖月! 医者自然是不傻啊,灵月的弦外之音可谓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傻子才会听不出来吧?! 于是乎,医者倒也没再嘴碎的说什么了,专心的准备替许诗琪拔刀。 许是因为拔刀太疼,在匕首拔出来的时候,原本厥的晕晕乎乎的许诗琪发出一声惨叫。 神智都给疼清醒了几分。 虽然虚弱,看也看清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人,以及身边的环境。 许诗琪知道,有人在给自己医治。 “侯…侯爷呢……”不想许诗琪第一个开口问的,不是自己伤的如何,而是问的白子墨。 “姑娘,你正虚弱,还是先别说话了,老夫这便给你上药包扎!”还是医者率先回应了许诗琪,替许诗琪拔刀,医者手上都染上了血迹,正拿着药粉,准备替许诗琪上药包扎呢。 伤口这么深,总要先止血才行呀! 许诗琪晕晕乎乎,有气无力的,她能听见医者的话,但却没力气反驳。 上药巴扎是一定要的,她还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呢…… 只是上药,也是疼的。 当医者把止血的药粉抖在许诗琪肩背后面的伤口上时,疼的许诗琪闷哼一声,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 第586章:只想赶紧溜! 许诗琪本就虚弱,这一下,更是直接把许诗琪疼的再次晕了过去。 倒在灵月的胳膊上。 “她…她没事吧?”看着许诗琪晕倒,灵月不当心的问了句。 怎么说许诗琪也是条人命呀…… 若是就这么死了,也挺可惜的。 毕竟刚才她还救过侯爷呢。 做人最起码要懂得知恩图报不是? 灵月想着。 再怎么说,许诗琪昔日,也算是与她有过一段主仆的缘分。 虽然这段主仆之情不值得一提,但,若要灵月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许诗琪去死,大约也是狠不下这个心来的。 毕竟,许诗琪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上好了药,医者便又动作熟练的给许诗琪包扎,同时随口回答灵月的问题道,“没事儿,放心吧,这姑娘的命算是保住了,死不了,只是身子虚弱,受不住疼才昏了过去。” 听医者这么说,灵月倒也松了口气。 许诗琪没有性命之忧,也好。 不过玖月,倒是多看了一眼这医者,“你不是本地人吧?” 或者说,这医者不是朔城的大夫吧? 这么后知后觉的一瞧,玖月是越看越觉得,这医者可不是普通医馆的大夫。 这里虽然只是个小摊贩,但是仔细一看,药品种类齐全,甚至比一般医馆里的药品还要多。 朔城这才刚闹了水患,城中的医馆,按理说都是遭了水患的侵袭,哪家医馆竟还能在水患之中,保存下这么多的药品? 所以,玖月猜测,这医者,怕不是朔城人士吧? 于是乎,玖月看着这中年医者的眼神,也多了一丝严谨和戒备。 倒是那医者,听闻玖月所问,脸上并没有露出很惊奇的表情,“小伙子还挺聪明的,不错,老夫并不是朔城人士,不过是听闻朔城闹了水患,不忍无辜百姓伤亡惨重,这才前来朔城行医看病,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说到最后,中年医者不禁感叹了一声。 自古天灾人祸,遭殃的都是黎民百姓。 百姓何其无辜啊。 作为医者,行医救人,是医者的本分。 医者父母心哪。 瞧着医者感叹的模样,再加上他说的真诚,玖月倒也信了他几分,“医者仁心,在下领教了,只是不知医者是哪里人士?” 倒不是他要怀疑这医者,只是朔城如今正值敏感时期,玖月不得不谨慎一些。 以防被人钻了空子。 谁知道是不是哪来的细作呢? 保险起见,玖月还是多问了一句。 “小伙子这是把老夫当犯人的意思吗?是怀疑老夫图谋不轨?!”这中年医者似乎也是个敏感的,很快就嗅到了玖月话里的不对味儿。 这是在怀疑他治病救人的本分吗? 哼,要不是他,这姑娘受这么重的伤,能活吗?! 瞧着,这医者颇有几分骄傲呢! 灵月一看苗头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夫误会了,我们是看大夫您的医术精湛,这城中又遍地是灾民,所以才好奇多问了两句,您别见怪才是。” 灵月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说话自然是比玖月一个大男人要好听多了。 医者的脸色,明显就缓和了不少,胡须一吹,“还是你这个小丫头说话中听,我们药王山庄治病救人,没什么不可说的!” 这话,听口气较为高傲,但话中,也道出了医者的来历。 他说的是,药王山庄。 听到药王山庄几个字的时候,玖月倒诧异了一下,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药王山庄?你是药王山庄的人……?” 这医者,竟是药王山庄来的人? 若是药王山庄,能有这么多齐全的药品,倒也说的过去。 只是,玖月没忘记,他们侯府,还有个药王山庄的人呢! 准确的说,是侯爷和夫人,从药王山庄里给拐出来的…… 药琅! 所以,这么说来,他们侯府,算不算是跟药王山庄结下过梁子? 若是让药王山庄的人知道,此番侯爷也来了朔城…… 会不会冲过去找侯爷要人? 还好药琅这次没有跟着他们来朔城…… 不知道药王山庄的人,会否知道当初‘拐骗’药琅下山的,是侯爷? 如果说刚才,玖月对这医者的态度,是谨慎的,那么现在,他只想赶紧溜! 当初侯爷同夫人去药王山庄找麒麟血的时候,他也跟去了。 虽说他中途提前离开了,但难保药王山庄不会有人见过他…… 还是先溜为妙! 玖月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在想赶紧撤!要是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 “你这小伙子还算有点见识,知道我们药王山庄。”玖月这刚想开口来着,不防医者开口更快,抢了玖月的话头。 不难听出医者语气中的骄傲。 那是一种身为药王山庄之人的骄傲。 他们药王山庄,可是享誉盛名的,全天下有谁不知药王山庄是杏林界王者般的存在! 这次朔城闹了水患的消息,药王山庄也是听说了的。 秉着医者仁心的责任和使命,这不,他们就来朔城治病救人来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前几日,还有很多灾民的,可这两日,灾民少了许多,像是都不见了一样! 医者只负责救人,可却不知,这内里的玄机啊…… 灾民不是不见了,只是都被驱赶隔绝了罢了。 听说是药王山庄的人,不仅玖月想溜,灵月表情也是怪怪的,诚然是有些心虚,心虚的小眼神儿望了望玖月,无声询问,这该怎么办呀?! 药琅是如何被拐出药王山庄的,灵月可是一清二楚的! 她也是参与诱拐药琅的参与者之一啊。 这要是被药王山庄的人知道,她们就是当时拐卖少庄主的人…… 不,也不能说是拐卖,毕竟侯爷没有要卖了药琅,最多就是诱骗罢了…… 但眼下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可千万不能被药王山庄的人认出来,他们就是拐走了药琅的人啊。 不然麻烦就大了! 药王山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接收到灵月的眼神示意,玖月当即颔首道,“药王山庄的大名,我们自然是听过的!” 说着,便凑了过去。 当然不是要凑近那医者。 第587章:需要这番慰劳吗? 而是凑上去,一把,就将晕过去的许诗琪抱了起来,在医者看不见的地方,给灵月使了个眼色,“既然包扎好了,灵月,那我们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 “哦……好!”然后灵月麻溜的,就跟紧玖月的脚步,赶紧溜! “唉……你这小伙子,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医者还在后面喊着…… 玖月只当做没听到,脚下溜的快着呢! 走过了街角拐角处,玖月才算是松开口气,刚才还真担心被认出来…… 灵月更是,拍着小胸脯喘口气,“刚刚真是担心死我了!就怕被认出来,要是让药王山庄的人知道,是我们拐跑了他们的少庄主!肯定会给侯爷惹麻烦的!” 灵月说着,还缩着头,往后面瞄了一眼,像是怕有人跟上来一样。 确认没人跟来,才算放心。 瞧着灵月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倒逗笑了玖月,“好在你机灵,刚才没有露出马脚,不过药琅当初也是自愿跟随侯爷离开药王山庄的,现在药琅在侯府,没让他受半分委屈,想来药王山庄的人,也不是些不讲理之辈……” 话虽是这么说,但推己及人,若是有人拐跑了玖月的儿子,就看玖月讲理不讲理! 只怕是要狠狠地教训一顿那拐跑了他儿子的人!还讲理呢! 不过玖月没儿子,连媳妇儿都没有,还儿子呢。 所以玖月怕是也体会不到自己儿子被人拐跑的心情! 想当初,药琅被裴卿卿她们拐跑,药王山庄庄主药天善,不知道发了多大的脾气呢! 险些没震塌了药王山庄的山头! 当然,事后药王山庄不是没找过药琅的下落,只是没能找到侯府头上去罢了。 怕是药天善怎么也想不到,拐跑他儿子的人,会是白子墨。 后来,药琅在侯府生活平稳下来之后,其实药琅有给药王山庄写过家书回去的,说明自己在外面一切安好,药天善这才逐渐消气的。 但这回,药天善倒没来朔城。 来的只是药王山庄的几个大夫,所以刚才玖月她们,才没有被认出来。 就像玖月说的,药琅住在侯府,过的很好,侯府上下,都对药琅照顾有加。 就连夫人,为了给药琅拿养心丹,不得不答应竹颜的要求,帮竹颜去采什么药材…… 说起来,也不知道夫人和药琅如今身在何处,可有采到竹颜要的药材? 不管怎么说,药琅当初也算是自愿跟着侯爷和夫人出来的,所以……药琅还是被侯爷拐骗出来的! 玖月嘘了口气,这要是被认出来,带着个许诗琪和灵月,怕是还真不好脱身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看了看昏迷着的许诗琪,灵月嘟囔一声。 玖月也皱了皱眉头,“先把她带回去,等侯爷回来再说。” 要是可以,他倒真想把许诗琪仍在这儿。 然而不可以。 真要扔了,他成什么人了? 谁让许诗琪是为救侯爷受伤的呢。 还是先带回去,等侯爷回来再行处置。 而白子墨,也进了郡守府。 一进屋,就闻到了酒菜的香味儿。 白子墨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在门口就听见了一道讨好赔笑的声音,“凌王殿下一路赶来,舟车劳顿,想必定然辛苦,下官这也没什么好招待凌王殿下的,一点薄酒,还请凌王殿下莫要嫌弃!” 不用进去白子墨也知道,这就是朔城郡守方益州。 “郡守大人太客气了,如今朔城正值困难的时候,郡守大人能安排出这么一桌酒菜,着实令本王意外啊。”说话的,是慕玄凌无疑了。 只是慕玄凌这话,却叫方益州赔笑的脸上僵硬了一下。 他不确定,凌王这话……是好还是坏? 现在朔城的情形,方益州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 他准备这一桌的酒菜,是为了迎接凌王不假。 但若是适得其反…… 想着,方益州头上像是有些冒虚汗。 因为方益州其实并不了解这位凌王殿下,也有些拿不准,凌王的心思。 这万一凌王要是个不吃这套的…… 毕竟之前也没和凌王打过交道,对他这个人不甚了解。 相比起方益州的战战兢兢,慕玄凌则那叫一个淡然。 突然,意味深长的往门前瞟了一眼,“侯爷既然来了,怎么过门不入呢?” 很明显,慕玄凌是察觉到了门外的白子墨。 过门不入?白子墨像是过门不入麽? 不过是听见方益州说话,顿了一下脚步罢了。 听闻慕玄凌的话,方益州楞了一下。 正好白子墨在这个时候进门来了,一看到白子墨,方益州立马就扯着笑脸迎了上来,“侯爷来了……下官见过侯爷!”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一眼方益州,“朔城水患,灾民处处,郡守大人竟能准备出这么一桌丰盛的酒菜,倒真叫本候意外,莫非郡守大人用的是私款?自掏腰包来招待凌王殿下?” 私款,自掏腰包,这词儿可叫方益州心肝儿颤了一颤,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讪讪赔笑道,“侯爷说笑了,下官也是想着,侯爷与凌王殿下一路赶来,舟车劳顿,这才准备了一点酒菜,聊表对侯爷与凌王殿下的慰劳……” 说的那叫一个心虚,就差一句一擦汗了。 还慰劳,白子墨像是需要慰劳的人吗? 还是说慕玄凌需要慰劳? 方益州心虚啊,传闻战北候喜怒无常,又阴晴不定……今日一见,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怕是比凌王殿下还要难伺候! 方益州扯着一张干硬的老脸赔笑,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头上的冷汗。 这冬月的天气,瞧着像是多热似的。 “慰劳?莫非郡守大人忘了本候奉旨来朔城,是来干什么的?”白子墨不动如山,表情依旧是那么淡漠,只是说话的语气,明显就要低沉很多,“难道说,凌王需要这番慰劳?” 这最后一句,却是有将矛头对准慕玄凌的意思。 白子墨不是方益州,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考虑是否会得罪慕玄凌这回事儿。 外面灾民处处,慕玄凌作为这次赈济灾民的主事人,需要这番慰劳吗? 第588章:好心办了坏事 可知外面的灾民随时都会死? 天气越来越冷了,灾民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被饿死也要被冻死。 可方益州倒好,不去想着救济灾民,反而在这里慰劳慕玄凌? 白子墨深谙凛冽的眼神扫了一眼,差点没吓跪方益州。 慕玄凌本来眯着眼睛看戏,挺惬意的,没成想,白子墨突然针对他? 要说视而不见,那也是做不到的。 于是慕玄凌勾唇一笑,透着几分讥讽,“侯爷的意思,难道说这些酒菜,是本王让郡守大人准备的?” 不就是一顿酒菜吗? 他用得着让方益州慰劳吗? 什么样的山珍海味他没有吃过? 瞟了一眼方益州,这个蠢货,自己蠢也就罢了,居然还给白子墨借题发挥的由头。 慕玄凌明明是在笑着,但笑容背后,却阴沉的很。 顶着白子墨和慕玄凌两方的威压,方益州脊背都开始冒冷汗了,真真是脊背一凉。 扯着干硬的笑脸,啊不,是笑的比哭的还难看,“下官知错,还请侯爷与凌王殿下恕罪……” 他哪知道白子墨和凌王竟都是这么不好相处的人?! 想他好心好意的张罗这桌酒菜,不也是想为白子墨和凌王接风洗尘吗?! 结果可倒好!好心办了坏事! 方益州擦着头上的冷汗,不敢抬头去看白子墨和慕玄凌。 慕玄凌说的不错,这位郡守大人的确是不聪明。 也不看看自己主管的朔城现在是何种时期? 这种时候,还这么铺张的准备酒菜,接风洗尘,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谁让方益州面对的,是白子墨呢? 有白子墨在,就算慕玄凌想喝口酒解解渴,怕是也喝不下去的。 别忘了他们来朔城,是来干什么的? 赈济。 何谓赈济? 当然是以救济灾民为首任。 灾民食不果腹,他们在这儿喝酒吃肉,像什么样子? 传出去,不是自毁名声吗? 这个方益州,一点儿也不知道什么叫低调! ‘啪’的一声响,白子墨一巴掌拍在了酒菜桌上,“本候有一问,想问问郡守大人。” 至于慕玄凌,直接就被白子墨给无视了。 单是白子墨拍桌的动作,就吓的方益州心肝儿一抖,跪着也不敢起来,“不知侯爷…想问些什么……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方益州很清楚意识到一点,这个战北候,那就是一尊瘟神! 油盐不进! 不能以寻常官场中的方式来招待他! 总结的,非常到位。 “郡守大人为何将城中灾民悉数驱赶隔绝?可有开仓赈济过灾民?朔城决堤的缘由,郡守大人可有查证过?” “这……”白子墨每多说一句,方益州心里就抖一抖。 这每一问,都是催命符啊! 方益州像是没想到,将灾民驱赶隔绝的事儿,白子墨竟会知道?! 慕玄凌是看在眼里,看着白子墨逼问方益州,如果说他还不明白方益州的心思,那他就跟方益州一样的蠢。 驱赶隔绝灾民,方益州还真敢做啊? 就算这次没有白子墨跟着,这赈灾一事,他也得办的漂漂亮亮的,好回去交差,结果一来,这方益州就给他坏事?! 白子墨只是协助他而已,怎么说他也不能干看着不说话吧? 于是慕玄凌很适宜的插嘴道,“方郡守好大的胆子,竟做出驱赶灾民这等事,这要是上报给父皇,朝廷知道了,方大人这郡守之位,怕是也坐到头了。” 慕玄凌轻飘飘的一句话,可谓是字字句句都在戳方益州的心窝子,忙不迭的就给慕玄凌和白子墨嗑了两个头,说起话来比哭还难听,“凌王明鉴,侯爷明鉴,下官……下官只是恐灾民聚集城中,会发生疫病……恐疫病蔓延,所以才……将灾民安置在一处的……” 这个时候,方益州能做的,当然是要为自己辩解了! 这要是上报给了朝廷,被陛下知道了,别说乌纱帽了,怕是连小命都难保! 枉顾灾民,这可是要杀头的死罪! 不死也得被天下百姓的唾沫给淹死! “……” “将百姓聚集在一处,就不会发生疫病了吗?郡守大人可有想过,若是灾民中真有人感染疫病,岂非连累所有的灾民一同染病?郡守大人可做过预防疫病的救济措施?” 慕玄凌话到嘴边,张嘴却被白子墨抢了话头。 使得慕玄凌额前一黑,这白子墨,忘了他才是赈灾的主事人吗?! 竟无视他这么个大活人,压根儿瞧不见他一样! 可恶! 慕玄凌心头,憋出一口闷气。 却又不好发作。 毕竟白子墨也是在追问灾民之事。 白子墨这一问,方益州的脑袋,就差贴到地上去了,“这……” 冷汗连连,擦都擦不完。 白子墨从灾民堆里走过来的人,哪会不知道,灾民堆里,哪有什么预防和救济的措施。 这方益州,不是枉顾灾民死活是什么? 见方益州说不出话来,白子墨又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慕玄凌,“凌王,郡守大人枉顾陛下的旨意,不以灾民百姓为先,凌王以为,该如何处置?” 最后,白子墨将皮球丢了慕玄凌。 让慕玄凌做决定的意思? 可慕玄凌的脸色却不大好,白子墨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追问审查之后,最后才让他说句话,白子墨是在贬低他麽? 慕玄凌心口堵了一口憋气,阴沉沉的瞟了一眼方益州,虽说方益州是有错。 但,他可不认同白子墨所言,要处置了方益州。 想着,慕玄凌便不动声色的压下了心中的憋气,沉思着开口道,“侯爷体恤灾民之心,本王理解,可本王认为,与其处置方大人,不如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朔城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没人比方大人更熟悉朔城,不如就留着他,说不定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侯爷以为如何?” 如果说,听到白子墨嘴里说出的话,叫方益州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么慕玄凌后面的一番话,则叫方益州提起来的心眼儿落回了肚子里。 刚才方益州还以为自己要完了呢! 没想到,凌王会保他? 第589章:像震碎的桌子一样 白子墨默然了一下。 就事论事的讲,慕玄凌说的不无道理。 方益州熟悉朔城环境,与其处置了他,倒也不如留着,戴罪立功。 白子墨没说什么,但是单从他淡漠的脸色,慕玄凌就知道,白子墨也赞同他的话。 然后慕玄凌勾唇一笑,“方郡守,起来吧,赈济百姓的事儿,还得劳烦方郡守多多费心了。” 说着,慕玄凌还随手虚扶了方益州一把。 这话听在方益州耳朵里,那就是恩赦啊! 颤颤惊惊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双老腿都跪麻了,方益州也不敢作声,只一个劲儿的感激道,“下官多谢凌王殿下开恩,下官一定尽心尽力,助凌王殿下赈济百姓……” 慕玄凌笑了笑,拍了拍方益州的胳膊,然后才回到桌子上坐好,不难看出心情极好。 还得多谢白子墨,让他做了这个好人。 这回方益州对他,还不得是感恩戴德的。 然而,白子墨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慕玄凌心情好的动了动筷子,就在这时,白子墨面不改色的睨了一眼方益州,“就请郡守大人将这些饭菜拿去分给灾民果腹吧。” “……”慕玄凌动筷子刚要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 白子墨是故意的! 但是,慕玄凌还是得把伸出去的筷子收回来,“侯爷说的不错,都拿去分给灾民吧!” 这个白子墨,他不就吃口菜吗!用得着这么噎他吗?! 方益州心虚的不行,但既然凌王也这么说,那自然是要听的。 于是方益州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然后从外头进来几个兵士,方益州摆着袖子吩咐道,“把这些饭菜……都拿去分给百姓。” 几个兵士相互看一眼,显然都有点诧异,这不是用来招待凌王和侯爷的吗? 但,既然郡守大人发话了,想必也是凌王和侯爷的意思,兵士们自然没有多话,只点头道,“是…” 再然后,一个个的直接上手,从桌上撤下了酒菜。 不一会儿,原本摆满菜肴的桌面就空了下来。 撤下了所有酒菜,方益州才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侯爷,凌王,您看……” 这都撤完了! 白子墨突然起身,方益州一下子就像惊弓之鸟一样,险些没往后一弹! “郡守大人还是好好想想救济百姓,预防疫病,否则……”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不需要白子墨把话说完,方益州就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明白! 面对白子墨这么一尊瘟神,他哪能不明白啊! 然后,白子墨看都没看慕玄凌一眼,留给慕玄凌一个清贵的背影,就走了。 赈灾钱粮都是由慕玄凌负责押运的,白子墨没说要他拿出来,毕竟负责赈灾的主事人,到底还是慕玄凌。 只要慕玄凌将赈灾用的钱粮,都用在百姓身上,他便也就不说什么。 白子墨并不担心慕玄凌会徇私或是私吞赈灾粮,除非他这个凌王也不想当了。 白子墨来的淡漠,走的也淡漠,就像只是来走个过场罢了。 但带给方益州的心理阴影,一时半会儿怕是难消了,真真是心有余悸。 如果说刚才方益州觉得,凌王同白子墨一样,都是不好相处的。 那么现在,他就要改口了,这凌王,还是要比白子墨好相处的多! 早在接到上面的风声,说战北候和凌王要来朔城,负责此次赈灾的时候,方益州就预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结果还真是…… ‘嘎吱……’ 就在方益州在心里默默一番评价加吐槽的时候,桌子垮了。 就是刚刚摆放酒菜的那张桌子,垮了…… 散架了…… 顿时吓的方益州一个跳脚,抹了一把冷汗,“凌王殿下息怒……不知下官还有何处做的不妥,请凌王明示下官……下官一定改正,一定改正……” 方益州说的点头哈腰的。 “……”慕玄凌无语。 眯起深沉的眸子,这方益州是真蠢。 以为是他把桌子震塌的? 慕玄凌黑着一张脸,没说话,他觉得跟方益州解释桌子不是他震塌的这个事,会显得他也很蠢。 索性就懒得多说了。 但是黑着一张脸,就算嘴上没说,也都写在脸上了。 这桌子,分明是白子墨刚才的手笔。 否则哪会白子墨前脚刚走,桌子后脚就塌了。 方益州胆战心惊的,心想说,刚还觉得凌王比白子墨好相处些,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突然就发脾气呢?! 给慕玄凌气的……都没话说了。 他现在都懒得看到方益州那张犯蠢的脸。 于是二话没说,蹭的一下,站起来就走了。 最遭殃的,就是那张桌子了。 碎成了渣渣…… 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悲哀…… 慕玄凌走了之后,方益州再次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今儿可把他吓的不轻啊!都不知道擦了多少遍的冷汗。 这是两尊瘟神啊! “爹……”就在方益州刚松口气的时候,跑进来一个打扮极精美的姑娘家。 一看屋子里就只剩方益州一个人,那姑娘皱了皱秀气的眉头,“爹,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凌王殿下和侯爷呢?” 是她忙于打扮来晚了吗? 怎么凌王和侯爷都不在了? 而且这被震碎的桌子是怎么回事儿? 发生什么事了? 方益州像是半天没从惊虚中回过神来,眼看着方益州发愣,那姑娘,也就是方益州唯一的女儿,方千金,扯了发愣的方益州一把,“爹!你发什么楞啊?!发生什么事了?爹不是要招待凌王殿下和侯爷吗?” 怎么他们人都不见了?! 她可是特地精心打扮过的,就是为了给凌王和侯爷留下个好印象。 可谁知一来,没有侯爷和凌王,反而只有她爹一个人在这儿发愣。 方千金这一下,倒是把方益州扯回神来,一看方千金这精心打扮的样子,脸色立马就变了变,“女儿啊,赶紧回去换身不惹眼的衣裳!莫叫人瞧见了!快去快去!” 显然方益州还在心有余悸。 刚刚就因为一桌酒菜,那白子墨就说他枉顾灾民,这要是在被人瞧见,他闺女打扮的如此奢侈…… 他可不想自己闺女像震碎的桌子一样! 第590章:无需巴结 到时候别说得到凌王或是侯爷的青睐了,恐怕还得遭嫌弃! 方益州催促着方千金回去换身不惹眼的衣服,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触凌王和白子墨那两尊瘟神的霉头! 可方千金哪里肯干?她特意打扮的这样好,就是为了来见凌王和侯爷的! “哎呀,爹!你推我干什么呀!你这是怎么了呀?不是你说让我打扮得好些,来陪凌王和侯爷用膳吗?!”方千金一脸的乐意。 干嘛要推她回去换衣服啊?她这么精心的打扮过,难道不好看吗?! 再说了,不是爹要她精心打扮的吗? 不是爹让她来陪凌王和侯爷用膳的吗?! 这可是她最贵最好看的一身衣裳了,平时她可舍不得穿呢! 爹这是怎么了呀?! 方千金不仅不乐意,还一脸的奇怪。 单从方益州给自己闺女取的名字就知道,方千金是个实打实的千金小姐。 有着大多数千金小姐的通病,娇气,娇蛮,骄纵。 若不是朔城发生这场突如其来的水患,方千金作为朔城郡守的掌上明珠,在朔城,方千金就是公主级别的存在。 放眼整个朔城,有谁不知道,郡守大人老来得子,将方千金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平时在朔城,几乎没人敢惹方千金这位千金大小姐。 方益州那叫一个一脸的苦闷,既心疼自己的宝贝闺女,又怕得罪白子墨和慕玄凌,只得好言相劝自家闺女,“千金,不是爹不让你打扮!” 说着,就指着震碎的桌子给方千金看,“你看看这桌子,就是爹自以为是的结果,爹是不想你无故开罪人呀!听爹的话,快回去把这身衣裳换下来,这段时间,别打扮的那么招摇,爹可都是为你着想!听话啊……” 见识过白子墨和慕玄凌两个不好相处的‘臭脾气’,方益州算是明白了一点。 这算时间,能有多低调,就多低调! 万事以赈济那帮灾民为先。 否则过不去凌王和白子墨那关。 尤其是白子墨,那是油盐不进。 无需巴结! 方益州的解释,方千金是一句都没听懂,“爹,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开罪人呀?爹指的是凌王殿下和侯爷吗?!我换不换衣裳,跟开罪凌王殿下和侯爷有什么关系呀?!” 她连凌王殿下和侯爷的面儿都没见过,怎么就开罪人了? 而且她换不换衣裳,跟开罪人有什么关系呀?! 她怎么越听越糊涂呀? 只能说,方千金不明白她老爹方才经历了些什么?! 还处在众人皆苦我独富的状态中。 虽说朔城发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水患,但是方千金的生活,是半点都没有受影响。 平时还是穿金戴银,吃的是山珍海味。 外面的灾情,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你呀!你以为那凌王殿下和侯爷是什么人?!爹也是低估他们!你看看爹准备了一桌酒菜,结果连桌子都震碎了!凌王殿下和侯爷是来赈灾的!千金,你可要切记,万不可在这个时候给爹添乱子呀!” 说到这儿,方益州又是心悸又是叮嘱的。 叮嘱的,自然是方千金。 现在是非常时期,又有凌王和侯爷盯着,可别给他添乱子。 显然,方益州很了解自己的闺女是个什么脾性。 否则用得着这么叮嘱麽? 平时骄纵些,都能由着她,宠着她,可现在不行。 瞧着方益州露出一脸严谨的样子,方千金大约是明白了什么? “爹的意思是,这桌子是凌王殿下和侯爷震碎的?就因为爹准备了一桌酒菜?!” 换言之,凌王和侯爷,都是品行端正,不吃这套的人? 一桌接风洗尘的酒菜而已,甚至都算不上是行贿吧? 方千金不确定的想着。 “可不是!就因为爹准备了一桌酒菜,差点没落得个枉顾灾民的罪名!”方益州说的咬牙叹息,很明确的告诉方千金,就是这样! “所以啊,闺女,这段时日,你就老实呆着府里,可别给你爹惹祸!”说到最后,方益州还是忍不住再次叮嘱道。 说着说着,方益州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本以为前来赈灾的会是煜王殿下,哪成想,来的竟会是凌王和战北候!” 不仅心有余悸,方益州还一脸的忧虑。 方千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像是听进去了方益州的叮嘱,但其实脑子里在想自己的事儿。 听她爹这么一说,她对那凌王和侯爷,就越发的好奇了。 真想看看,传闻中的凌王和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尤其是侯爷,方千金听过不少的传闻。 尤其是腿疾痊愈的传闻,方千金是听的最多的。 战北候原先是残废,乃世人皆知的事。 可是腿疾治愈之后,方千金又听闻,战北候乃天人之姿! 她早就想见识一下了! 本以为这次凌王和侯爷来朔城赈灾,她就能如愿以偿。 可谁知,还是来晚了一步。 没见着侯爷和凌王。 不过,既然侯爷和凌王都在朔城,还怕没机会见到吗? 想着,方千金勾唇一笑,压根儿就没听见方益州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嘱咐…… 朔城虽然发生了水患,但是经过清理之后,驿馆勉强能住人。 白子墨他们,便安顿在驿馆住了下来。 至于慕玄凌要住在何处,那就不是白子墨该操心的事儿了。 等白子墨回到驿馆的时候,玖月已经等候了许久。 一见白子墨回来,玖月立马就迎了上来,“侯爷,郡守府情况如何?” 虽说侯爷应付一个朔城郡守不在话下,但玖月还是免不了要问上一句的。 “好酒好菜的招呼着凌王。”男人低沉的冷笑一声,随后倚着栏杆坐了下去,“瞧着,朔城郡守不像是凌王阵营的人,该是煜王阵营的。” 以刚才方益州那般心虚的模样,不像是慕玄凌的人。 若是慕玄凌的人,慕玄凌在场,便是有主心骨撑腰,方益州不至于那般心虚。 玖月闻言皱了皱眉头,犹豫着开口问道,“那依侯爷看来,此次朔城水患,可是凌王所为?” 第591章:你可不必自称奴婢 朔城决堤,水患殃城,令煜王跟着遭殃,最大的受益人,便是凌王。 也只有凌王的嫌疑最大。 玖月这一问,倒叫白子墨眉间轻佻,“本候若能未卜先知,还要你跟着作甚?” “额……”玖月一愣。 迅速意识到自家主子的意思,“属下随后就去查!” 他这不也就是随口一问吗?!怎么侯爷这么怼他! 只是玖月退下去之前,迟疑的目光往屋子里望了一眼,斟酌着说道,“侯爷……那个女人怎么处理?” 说的,除了许诗琪还能有谁? 请示白子墨,许诗琪该怎么处理? 要说许家在朔城的根基也不浅,只是不知为何,好像经历过这次水患之后,许家的根基便尽毁了一样? 还有这许诗琪,玖月没记错的话,许诗琪现在不是应该在寺庙里吃斋念佛,日日抄经吗?! 怎么跑到朔城来了? 罚许诗琪入寺庙清修,可是太后亲自发的话,谁敢违背? 但,若无人敢违背,又怎么解释许诗琪出现在这儿? 若说只是巧合,可能麽? 本来白子墨还没皱眉,倒是玖月提醒了他,还有个许诗琪。 男人温润的眉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蹙,“你去找许家的人,让他们来把人带回去。” 许家的根基既在朔城,即便是遭了水患,想必许家人也还没有死绝。 否则许诗琪怕是也活不到现在。 玖月当即就明白自家侯爷的意思,颔首道,“是,属下这就是去办!” 然后玖月便退了下去,去办白子墨交代的事儿。 玖月前脚刚走,灵月后脚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侯爷……”一看到白子墨坐在外面,灵月手里端了盆水,杵在白子墨面前,“侯爷什么时候回来的?侯爷去郡守府还顺利吗?!” 灵月这小丫头,倒是越来越关心白子墨了。 这个关心,不是指别的,而是说,灵月与白子墨相处的,越来越自然了。 也不觉得害怕白子墨了。 之前她总是觉得有些怕白子墨,尤其是刚到侯爷的时候,灵月一看到白子墨,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甚至都不敢正眼瞧白子墨。 哪像现在,能自然而然的跟白子墨讲话,还不挑话题,随口就能说。 “一切顺利。”稀奇的是,白子墨竟然回了灵月一句,随后问了问,“人怎么样了?” “人?”灵月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白子墨说的是许诗琪。 白子墨幽幽的往屋里睨了一眼,灵月分分钟就明白过来了,“哦!侯爷说的是许小姐啊!侯爷放心,已经上过药也包扎过了,没有性命之忧,死不了!” 说话也是越来越随性了。 死不了! 这话,尤其是这口气,放在以前,灵月是万万不敢跟白子墨这么说话的。 现在张嘴就来! 不过,“本候瞧着像是不放心的样子吗?” 白子墨眉间一挑,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灵月。 这灵月是不会说话呢?还是不会说话呢? 他瞧着,像是不放心的样子吗? 他发觉,灵月这丫头,说话是越来越不挑拣了,张口就来。 灵月也像是意识到自己话里好像有歧义,再加上察觉到白子墨的眼神儿,灵月立马纠正自己的口误,“是奴婢一时失言……侯爷恕罪……” 她才没有侯爷很关心许诗琪的意思呢! 只是一时口误罢了。 夫人不在,她可是要替夫人守好阵营的。 绝不能让别的女人有机可趁! 灵月暗暗想着,在心里立下个坚定的决定。 白子墨倒也没有跟灵月多计较,只吩咐道,“她就由你来照顾,本侯已经让玖月去寻许家的人了,她若能走,让她自己离开便可。” 然后,白子墨负手而立,转身便走了。 “是!”灵月在后面答应着。 就算侯爷不说,她也巴不得许诗琪赶紧离开呢! 谁知道许诗琪肚子里装的什么心思呢?! 指不定就是冲着侯爷来的! 虽说许诗琪救了侯爷,但灵月又不傻,哪有这么巧的事?刚巧侯爷遇刺,许诗琪就冲了出来! “对了!”哪知,就在灵月心里默默思虑的时候,白子墨突然回了一下头,“本候记得,许诗琪以前是你的主子?” 他记得,当初灵月就是被许诗琪给发卖出来,才被卿卿给买了回来。 只是他至今想不通,早在那个时候,卿卿是如何知道,灵月竟是竹颜的妹妹? 就连他都未曾查到的消息,卿卿又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白子墨没说过,他的夫人身上,似乎有些许多的未解之谜? 只是他从未提起过罢了。 突然听到白子墨这么问,不可否认,灵月小心肝儿慌了一下,“回侯爷……奴婢以前……确曾在许家为婢……” 灵月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端着的盆儿边! 侯爷该不会是怀疑她会背叛夫人吧?! 灵月永远不会忘记,她初到侯府的时候,侯爷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得背叛夫人,否则…… 所以侯爷该不会是认为她和许诗琪还有什么联系吧?! 想着,灵月皱着一张小脸儿,蹭的一下就跪了下去,“侯爷明鉴……奴婢虽曾在许家为婢,与许诗琪做过一段时间的主仆,可打从许诗琪将奴婢发卖出来,奴婢跟许家就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从夫人将奴婢留在侯府之时开始,奴婢就是侯府的人!奴婢是万万不会背叛夫人和侯爷的!还请侯爷相信奴婢!” 说着,愣是给白子墨嗑了个头。 “……”白子墨默然了一下。 这孩子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他不过就是随口问了一句罢了。 瞧把这孩子吓成这样。 “本候没有不信你,起来吧。”灵月是否衷心,他心里明白。 他可没说自个儿不信这孩子。 灵月在白子墨眼里,可不就是个小孩儿嘛。 还是个价值不轻的小孩儿。 听白子墨这么说,灵月弱弱的抬头望了他一眼,看他没有不高兴,才松了口气,“谢侯爷……” 然后灵月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还真怕侯爷以为她跟许诗琪还有什么关系! 好在侯爷没有不信她。 灵月长长的舒了口气。 可一口气没舒完,白子墨又顿了一下,“夫人早有言,你可不必自称奴婢。” 第592章:越看越满意 说完,白子墨这回才算是真的走了。 这话听的灵月楞了一下,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咧着嘴笑了。 侯爷的意思,是以后在他面前,可以不必自称奴婢…… 不过……灵月不知道的是,她刚才的话,悉数都被躺屋子里的许诗琪听了去。 许诗琪刚好转醒过来,听见白子墨说让她自行离开,以及灵月后面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之前她还觉得灵月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现在想起来了,原来是曾经被她发卖出去的丫鬟! 被侯府买了去? …… 北境滨州,与朔城还是大不相同的。 最大的不同,就是朔城虽然天凉,但是不像滨州这边,天寒地冻的! 温差相差了不止一点两点。 自打来了滨州,裴卿卿几乎就窝在屋子里没出过房门。 外面冰天雪地的,她都怀疑自己会被冻僵。 每天就是窝在屋子里,缩在火炉边上。 这么下去,怕是人都要缩水了。 可竹颜说,他要的药草,就在这两日就会成熟。 在这儿呆了几日,裴卿卿才算大概了解到,她们在的小镇,只是隶属滨州地界的一个偏远小镇罢了。 这个小镇,因为常年背靠积雪不化的雪山,所以终年都是这般气候。 也因此,这地方人烟稀少。 裴卿卿是真不明白,竹颜要采的药草,是千年雪莲,还是万年莲子啊? 然而她问过竹颜,都不是! 所以裴卿卿就纳闷了,既不是千年雪莲,又不是万年莲子的,到底是什么药草,值得竹颜遭这罪? 拿回去得卖多少钱啊?! 裴卿卿一个人围在火炉边上,很是无聊。 药琅也不知道哪去了,好半天没见着药琅了。 透过木架窗户,裴卿卿望着外面的鹅毛飞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不知道白子墨他们在朔城还好吗? 早知道竹颜是来这种鬼地方采药,她还真不会答应他! 就在裴卿卿叹气的时候,‘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进来一个面目和蔼的中年人。 一开门,就像是吹进来一股风霜,裴卿卿缩了缩脖子,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药琅说过,她身子受寒香的影响,是比常人畏冷。 是真冷啊。 “德叔…”虽然冷,裴卿卿还是闷着鼻头叫人。 也就是进门来的中年人,这家民宿就是德叔开的。 但裴卿卿不知道的是,德叔上面的东家,另有其人。 这里真正的老板,是竹颜。 裴卿卿更不知道的是,不仅是德叔,这整个镇子,都是竹颜的。 德叔他们,这个民宿里的其他人,曾在私下窃喜过。 说裴卿卿是他们的东家夫人! 说他们东家,也就是竹颜,对裴卿卿可好了,就没见过竹颜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过! 十有八九,裴卿卿就是他们的东家夫人无疑了! 德叔是来给裴卿卿送饭菜的,德叔穿着大棉袄,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裴姑娘饿了吧?我给你拿了些饭食过来,裴姑娘趁热吃点吧。” 只是裴卿卿不晓得,德叔这是把她当成东家夫人一样的照顾敬重。 裴卿卿不知德叔心里的想法,冷的她都没劲儿去猜人心,不过见德叔把饭菜捂在怀里温着,怕被风吹凉了,裴卿卿心中划过一阵动容,“有劳德叔了。” 德叔将饭菜摆在了火炉旁边,笑着说,“裴姑娘客气了,快些吃吧,这天冷,一会儿就凉了。” 裴卿卿抿唇点点头,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准备吃些。 德叔就这么看着她。 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啊不,也不能这么说,裴卿卿不是女婿,德叔也不是丈母娘。 反正总之就是这意思! 德叔是越看,对裴卿卿越满意。 就像满意自己的儿媳妇一样。 对,没错,就是这样! 德叔看着裴卿卿,笑的是一脸的欣慰…… 被人这么盯着看,裴卿卿还真有些吃不下去,不定声色的微微蹙眉。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德叔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裴卿卿觉得,她是不是应该转移一下注意力? “那个……德叔,你看见阿琅了吗?”想着,裴卿卿便问了问药琅。 今儿一天,她好像都没瞧见药琅啊? 到了这小镇之后,在外人面前,裴卿卿都是称呼药琅“阿琅”的。 德叔他们也都知道,裴卿卿跟她口中的阿琅是姐弟。 一听裴卿卿问起药琅,德叔笑着道,“他啊,今早问了我镇上药铺的位置,该是出门买药去了吧?也是他嘱咐我,若是他没赶回来,让我给你送饭食来。” “你这个弟弟,可真心疼你这个姐姐。”说到最后,德叔还不忘夸赞药琅一句。 现在像药琅这般会照顾人的少年不多了,容貌又生的好,温润如玉,清秀可人的。 德叔要是有个女儿,都想把女儿嫁给药琅! 咳咳,当然,只是开玩笑的这么一说罢了。 首先德叔没有闺女。 听闻德叔说的,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蹙,又望了望外面鹅毛飞雪的天气,药琅这个时候在外面,她不放心。 想着,裴卿卿便就站了起来,“德叔,外面风雪这么大,我不放心阿琅一个人在外,我去找找他……” “唉……裴姑娘…”只是她刚站起来,就被德叔给拉住了,“裴姑娘,这会儿外面风雪这么大,你可不能出去呀!你弟弟适才特地嘱咐过,你身子虚弱,不宜吹风,不要你出门寻他,过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 “可是……” “裴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公子也在外寻药,你弟弟若真有什么麻烦,公子会搭把手帮忙的!”德叔拉着她,将她拉回火炉旁坐好。 虽然有德叔这么说,但裴卿卿还是有些不放心。 但德叔说,竹颜也在外面寻药,想来若药琅遇到什么麻烦,有竹颜帮忙,倒也不会出什么事儿才是。 然后,德叔大概是怕她没人的时候又往外面跑,所以德叔也就不走了,留下来陪裴卿卿聊聊天儿,闲话家常。 德叔一口一个裴姑娘的,却不知他口中的裴姑娘早已是名花有主,有夫之妇了。 还一个劲儿的以为,裴卿卿跟他们东家竹颜是一对儿呢! 第593章: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这也就是裴卿卿心里担心着药琅,并未注意到德叔脑子里的念头,否则指不定要怎么翻白眼呢! 然后再吐槽一句,她怎么就跟竹颜扯上关系了?!还一对儿呢! 她跟竹颜,哪像是一对儿了?! 药琅按着德叔说的地方找过去,果然找到了一家药铺。 外头的风雪实在是大,药琅罩着披风,还是挡不住风雪往脖子里钻。 说是药铺,若不仔细瞧,都发现不了这是间药铺。 店门,啊不,只是间普通的泥屋子罢了,木窗关的紧紧的,只是外面挂着一面被风雪覆盖的药铺招牌。 但总算是找到了,药琅缩了缩胳膊,收起德叔给他的地址,裹紧了披风,上去敲门。 药琅以为,是风雪太大,这个小镇平时又没什么生人来,所以这药铺才关起门来做生意。 但药琅不知道的事,屋子里边有个熟人。 听闻敲门声,竹颜往内屋回避了一下。 然后由药铺掌柜的去开门做生意。 “来了来了……别敲了!这风雪这么大,不搁家窝着,跑出来瞎溜达啥!”掌柜一边说一边跑去来门,这掌柜的是个中年人,跟德叔年纪差不多,称呼也差不多。 这掌柜的姓张,平时左邻右舍的,大家都叫他张叔。 张叔开了门,瞧见敲门的竟是一个美少年,当场楞了一下。 除了他们公子,张叔活了大半辈子,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生的这个好容颜的少年郎。 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药琅裹着纯白的狐皮披风,风雪飘落在肩头,为他平添一份圣洁。 用这风雪小镇上的八卦来说,这少年郎,就像是那雪山上的白狐修炼成精了! “掌柜的,打搅了,我来买药。”最后还是药琅先开口。 才将张叔从惊艳的目光中拉回神来,“哦哦……买药是吧!外头雪下得这么大,冷着呢!快进来吧!” 果然,有时候看人第一眼,看的就是他的脸。 就药琅这张脸,连一把年纪的张叔都为之迷倒。 连忙就招呼着药琅进门,外头冷。 药琅进门之后,屋子里充斥着一股药香味儿。 瞧着展柜上的各类药材,药琅点点头,外边看不出来,里边儿倒有点像个药铺的样子。 而且光是闻味道,药琅就只知道,这家的药材,药性都是纯正的。 不像是京师里的那些个药铺,为了谋利,多数都在原药材上动了手脚。 “不知小公子要买些什么药材,可有药方啊?”张叔态度很是热情。 来抓药,总得有个药方吧? 有药方,才好按药方配药啊。 别看他这间药铺地儿小,但有句话说,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哪。 张叔这间不起眼的小药铺,药材可是齐全的很。 平时这镇上大大小小的伤病,可都是靠张叔这里救治的。 药琅也不拖沓,直接从怀兜里掏出一张药方,“烦请掌柜的按这上面的抓药。” 张叔拿了药方,笑呵呵一看,这不看不要紧,看了药方之后,掌柜再看药琅的眼神,就有些怪。 药琅那也是明眼人啊,一看张叔脸色不对,药琅也皱了皱眉头,“可是掌柜的这里缺了药方上的药材?” “啊不不……”张叔立马摆手,“只是瞧着小公子这张药方上,有几味不常见的药材,需得费时去找找,你看我这儿药材这么多,人老了记性也不好,就请小公子在这儿稍后片刻,我这就去给小公子配药。” “费时无妨,烦劳掌柜的费心了,我在这儿等着便是。”有药材便好,费点时间又何妨,只要能把药方配齐全了。 然后掌柜的就转头配药去了。 “阿爹……”这个时候,从里屋出来一个莫约十五六岁的少女。 穿着一身棉袄,扎着两个麻花辫,一看就是此处土生土长的小姑娘。 只是,这小姑娘刚从里屋出来,上一秒探出头来,下一秒视线扫到药琅身上,就错不开了! 小姑娘也是单纯,药琅什么也没说,只是听到声音,往她那看了一眼,小姑娘就脸红了。 “你这丫头,外头风雪这么大,你又野到哪去了!”正在抓药的张叔也是听到声音,停顿了一下手头的动作,责备的瞧了一眼那小姑娘。 虽是责备的话,但张叔的语气中,分明是宠溺的。 这小姑娘就是张叔的闺女,名字就是一味药的名字,叫当归。 这名字,是张叔去世的媳妇儿给取的。 因为早年张叔还年轻的时候,时常要冒着风雪,出去采药或是打猎。 常年活动在雪上之上,危险可想而知。 于是便给闺女取名当归。 当归不只是一味药材,还含有另一层寓意,生当复来归。 意思是盼着年轻时的张叔游离在雪山周遭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家。 打从张叔媳妇儿去世之后,张叔就一手带大了闺女当归,开了这间小药铺。 张叔看着他闺女欢喜,可是他闺女眼睛就像是黏在了药琅身上,怎么也错不开! 张叔哪能看不出来啊,连他方才第一眼看到药琅的时候,也颇为惊艳。 但一看这个手里的药方,张叔又得叹口气。 看来他闺女是没希望咯。 “掌柜的,药方可配好了?”药琅适时的问了问。 至于人家小姑娘眼含羞涩的眼神儿,药琅像是没瞧见一样。 只关心药方配好了没有? “你要配药啊!我可以帮你啊!”当归分分钟就插嘴进来,一溜烟的就跑到张叔身边去了,“阿爹,给我配吧!” 说着就要抢张叔手里的药方。 可张叔没给她,板了自家闺女一脸,“你连药材都认不全,还想给人家抓药呢!若是抓错了一味药材,可就砸了你阿爹的招牌。” 张叔哪会不知道自己闺女的心思,看这少年郎容貌生的好,被人家迷上了吧?! 出息! 张叔用眼神跟自家闺女说话。 当归被说的不高兴,嘴一撇,扯着张叔的衣袖低声说,“阿爹!你怎么当着外人的面儿这么说我呢!哪有你这样贬低自己闺女的!” 她还想在那位少年公子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呢! 第594章:没戏! 张叔没再同自己闺女说笑,而是将配好的药材拿给药琅,“小公子,这是你要的药材,都给你配齐了。” 张叔可是瞧出来了,这小公子可是连看都没看他闺女一眼,倒是配好了药方,更让这小公子动容。 说明这药方对小公子很重要。 “多谢。”药琅拿了药,礼貌性的道了声谢,然后又掏出个碎银子,给张叔。 只是张叔却拒绝了一下,“这太多了,这些药材用不着这么多钱。” “无妨,掌柜的收着便是。”药琅的碎银子塞到了张叔手里。 基于盛情难却的原则,张叔还是收下了。 只是药琅还在瞧着他。 “额,小公子还有什么吩咐?”银货两清,怎么药琅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的药方。”药琅抿唇开口道。 “哦!对对!药方,瞧我这记性!”张叔说着,就往后招呼着,“当归,快把桌上那药方拿来!” 当归一听,有机会能和药琅接触,顿时就眉开眼笑,“哦!好!” 虽然当归小姑娘还不知道药琅叫什么名字。 但就是她眼中见过最好看的小哥哥了…… 拿着药方,走进药琅的时候,当归居然还有些不好意思,“药,药方……” 张叔一看自家闺女的出息,自己拿了药方,交到药琅手里,“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小公子莫怪,这是小公子的药方。” “多谢。”拿了药方和配好的药材,才算是银货两清。 再然后,药琅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出来这么半天了,也不知道裴卿卿怎么样了? 药琅着急赶回去,冒着风雪,脚步也在加快。 “阿爹!你怎么让他走了啊!”药琅走了,当归在后面不肯干! 她都没来得及和人家说句话,人就走了。 当归撇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张叔看得出自己闺女的心思,只是没有说穿,“人家是来抓药的,药抓好了,自然就走了。” 这么一说,当归就更不开心了。 一跺脚就走了! 使小性子呢。 “看来你这女儿是看上人家药琅了。”就在这时,方才回避的竹颜挑眉走了出来。 一开口就是一声调侃。 也不知道他在调侃药琅,还是张叔。 “公子……”张叔有些羞愧,对竹颜的态度毕恭毕敬,“我这丫头少不更事,让公子见笑了。” “无妨,就是因为少不更事,所以才真挚不是吗?”竹颜优哉游哉的勾唇道。 张叔没再接话,不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是因为,竹颜不是会跟他们闲话家常的人。 不过这回,竹颜倒挺有兴致,跟张叔闲话两句。 张叔不开口,竹颜便往那坑上一坐,“张叔,你可知方才那少年郎是何人?” 张叔闻言迟疑了一下,“这……” 显然是不知道。 且不说这辈子没出过这一亩三分地的小镇,对外面的环境吧,几乎是一无所知。 其二吧,是没想到竹颜会跟他聊起刚才抓药的少年郎。 张叔虽不知道那少年郎是谁,但这小镇上就这么几个人,张叔哪会不知道,那少年郎是竹颜带来的人。 “他可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你闺女的那点心思,还是趁早断了的好。”免得小姑娘以后为情伤神的,尤其是像当归这样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那是典型的拿得起,放不下。 竹颜说这么多,可不要跟张叔介绍药琅的。 他是想告诉张叔,药琅不是什么普通人,更不会在这地方呆一辈子。 所以啊,小姑娘对药琅的那点心思,还是在它萌芽之前,给它掐断的好。 一听闻药琅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张叔脸上的表情明显诧异了一下。 没想到那少年郎竟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 即便张叔常年不曾出过这小镇,但药王山庄的大名,还是听过的。 或者说,学医的,或是做药石买卖的,没有不知道药王山庄的。 “多谢公子提醒,当归那丫头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见过什么生人罢了,劳烦公子挂心了…”如果说张叔刚才就知道,自家闺女没希望,那么现在,张叔就更确定了,没戏! 就像竹颜说的,药王山庄的少庄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个小镇上,不过就是个过客罢了。 张叔听劝,竹颜点点头,也算没有白费唇舌。 忽而竹颜又想起别的什么。 正经瞧了一眼张叔,道,“刚才药琅来抓了些什么药?” 药琅没病没痛的,居然跑来抓药? 不对! 竹颜突然意识到,或许药琅抓药,不是给自己的。 回想起在德叔那儿的时候,私下瞧见过药琅熬药。 连药渣,药琅都烧了个干净。 或许是他疏忽了什么?比如药琅熬的药…… 是给裴卿卿喝的? 他虽然隐约觉得有些怪,但也没问过。 如今想来,越发觉得怪。 想着,竹颜的脸上便不禁严峻了起来,在张叔回话之前,又追问了一句,“刚才的药方可有留下?” 一看竹颜突然像是变了脸色,张叔摇了摇头,“药方被那小公子拿了回去,并未留下。” 张叔心疑着,怎么竹颜一下子脸色就变了? 刚下不好好好的吗? 不过,“那小公子抓的药材,我记得。” “都拿了些什么?”竹颜紧接着追问道。 竹颜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张叔说话的时候,明显迟疑了一下,“说起来,那小公子抓的,都是些给女人调养身子的药材……想来是有妻室了吧……” 刚才抓药的时候,看到那张药方,张叔就看出来了。 那张药方上的药材,都是些给女人调养身子的药材。 所以哪怕是没听竹颜说起药琅的身份时,张叔也感叹着,他闺女是没希望咯。 若非有妻室,哪用得着抓那些药呀? 张叔想着。 然而,却惹得竹颜一记白眼,“药琅不过一个刚成年的小娃娃,哪来的妻室!” 真不是他要怼张叔,张叔也太不会看人了! 什么叫药琅有妻室了?! 不过就是个小娃娃罢了,毛都没长齐,还妻室呢! 不过因此,竹颜便越发的断定,药琅抓的药,是给裴卿卿喝的。 调养身子……难道是裴卿卿的身子…… 第595章:你喜欢她? 显然,竹颜像是想到了什么? 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眉宇间带着不一般的严峻,“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雪樱子务必给我盯牢了。” 说罢,不等张叔点头,竹颜行色匆匆的就走了。 瞧着竹颜着急离去,张叔在后面一阵懵圈,愣是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赶在药琅进门之前,竹颜在外面把他拦了下来。 瞧着突然拦路的竹颜,药琅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事儿吗?” 并且还不动声色的把手中提的药材,往披风里缩了一下。 明显是不想被竹颜看见。 不过可惜,竹颜已经知道了。 药琅藏药的小动作,哪里躲得过竹颜的眼睛,“我刚瞧见你从药铺出来,你去买药了?” 盯着药琅洁白如玉的脸,想看看他会不会说实话? 竹颜看似随口的一问,但药琅不是没听出来他语气中的意味深长。 但,药琅现在已经不是最初那个藏不住心事,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药琅了,相反的,好歹在白子墨身边跟了这么久,别的没学到,淡漠二字,药琅不说写了个十成十,多少也是感染上几分的。 于是便用淡漠来掩盖自己的心思,“我买什么好像跟你没关系吧?我做什么事,难道还需要向你竹颜公子报备吗?我也没花你的钱吧?竹颜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了?” 其实药琅心里不是没有揣测和担心。 他担心,竹颜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竹颜说,刚刚看到了他从药铺出来…… 在这种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药琅绝对相信,竹颜远比他和裴卿卿更有能力。 药琅表面淡漠,话也说的冷漠,但越是这样,看在竹颜眼里,就越显得欲盖弥彰。 便越发断定,药琅有事瞒着他。 或者说,是裴卿卿有事。 本来,裴卿卿怎样,于他来说,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可偏偏,得知裴卿卿有事,他便是做不到不闻不问,心中……放心不下。 原来,拿得起,却放不下的人竟是他自己。 如果说到了现在,竹颜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他就是在自欺欺人了。 他分明……是喜欢上了裴卿卿…… 喜欢了那个自称有夫之妇的女人。 可她却也真的是有夫之妇…… 看样子,药琅是不打算跟他说实话了? 竹颜勾唇一笑,透着丝丝冷意,“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麽?只要是我想知道的,就没有办不到的。” 但其实,他已经知道了。 所以药琅说不说,其实也没什么紧要。 但,看药琅这个样子,便是应证了他的猜测,裴卿卿真有事…… 也是他大意,没能早些明白自己对裴卿卿的心意…… 不,应该说,是他没能早些承认自己对裴卿卿萌生的心意…… 所以才会大意了,没能早些察觉到裴卿卿的异常。 原来她那般畏冷,竟是有原因的? 竹颜不傻,甚至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他又怎会不知道,调养身子几个字意味着什么…… 在竹颜转身的瞬间,药琅看不见他眼中掠过的冷凉。 裴卿卿出了这种事,白子墨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吗? 就算药琅看不见竹颜眼中冷怒的火气,但是光是竹颜的背影,那就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啊! 药琅一下子就急了,“站住!” 当即就拦住了竹颜的去路。 竹颜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药琅清秀的眉心一皱,“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竹颜不以为然的勾唇,眼中却是凛冽的,“我只问你一句话,裴卿卿是不是……有事?” 一个大男人,怎么好说女人家的问题…… 尽管竹颜说的很含蓄,但药琅没有听不出来的,如果说竹颜的目光是凛冽的,那药琅便是闪烁的,“若非被你带到这个鬼地方来受罪,她能有什么事?” 可竹颜哪是那么好忽悠的?尤其是药琅说话这言辞闪烁的,能糊弄得了竹颜才怪呢。 “药琅,我说过,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知道。”药琅虽是在糊弄他,但不可否认,药琅的话叫竹颜神思了一下,不,应该说是反思。 本来带裴卿卿出来,只是他的私心作祟罢了。 可是那时的他,并未明白自己的心意…… 或者说,是他那时并未承认自己的心意,对自己自欺欺人。 如果是现在,他定然不会再带裴卿卿来此地,让她受这天寒地冻之苦。 但他并不后悔,至少让他看清了自己对裴卿卿的心意究竟几何。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算药琅不说,他也有法子知道。 但,有一点,他还得问问药琅。 “白子墨,知道吗?” 他要问的,就是这句话。 白子墨,知道吗? 别看竹颜平时漫不经心,云淡风轻的,但认真起来,那凛冽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人心。 药琅被他盯的有些架不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竹颜,单从药琅闪躲的眼神中,就看出来答案。 白子墨,他知道。 然后,竹颜没再说话,而是转身就要走,脸色难看的紧。 可就在竹颜刚迈开脚步的时候,药琅开口了: “你喜欢她?” 这个她说的是谁,药琅和竹颜都心知肚明。 竹颜顿了一下,因为是背对着药琅,所以药琅看不见他眼睛里的波动。 回答药琅的,只是竹颜的一个背影。 望着竹颜的背影,药琅很明白其中深意。 再然后,药琅就回屋去了。 裴卿卿还在等他呢。 药琅回来,先去熬好了药,才拿去给裴卿卿。 “卿姐姐,趁热喝吧。”药琅回屋的时候,德叔正陪着裴卿卿在屋子里闲聊。 一见药琅端着药来了,德叔立马就想过来接手,嘴上唠着,“裴姑娘这喝的是什么药呀?闻着都觉着苦呢…” 在德叔伸手来的时候,药琅不着痕迹的躲避了一下,并未正面回答德叔的问题,“有劳德叔替我陪卿姐姐说说话,德叔就先去忙自己的吧,这里有我。” 药没接着,德叔动作卡了一个,但也不介意,只呵呵笑道,“好,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叫我一声儿就行。” 药琅点点头,德叔这才出去了。 瞧着药琅打发了德叔,裴卿卿长出一口气。 第596章:只会耍嘴皮子吗? 其实和德叔闲聊,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德叔开口闭口跟她聊的,都是竹颜那个人! 偏德叔聊的热情,她委实不好打断。 裴卿卿都要怀疑,竹颜是不是德叔的儿子了?! 回想起德叔夸起竹颜时的自豪,可不就跟一个做父亲在夸自己的儿子一样! “瞧你一脸疲累的模样,莫不是德叔很难缠?”药琅将汤药交到她手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随口道。 裴卿卿笑着摇了摇头,“倒也不是难缠,只是德叔一直在跟我夸竹颜!” 说着,也不忘要喝汤药。 忍着苦味儿,裴卿卿一仰头,一如既往的苦! 不,是比之前的更苦! “药琅,你是不是换药了?!”裴卿卿一张脸都要皱到一起去了。 苦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苦的她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见她苦成这样,药琅拍了拍的后背,怕她吐出来,同时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颗蜜饯。 不,是冰饯。 塞到裴卿卿嘴里,好让她缓解一下苦味儿。 冰饯入嘴,顿时又冰又酸。 这哪是什么冰饯,就是颗冰梅子吧? 每回裴卿卿喝药,都要平息好一阵儿,药琅淡淡一笑,“不是换药了,只是这里的药材,药性要浓纯些。” “对了,你方才说德叔跟你说竹颜,他都说了些什么?” 药琅看似随口一问,但心里有他自己的思量,也是在有意转移裴卿卿的注意力。 竹颜刚刚还承认了,喜欢裴卿卿。 想必连德叔都看出了竹颜对她的心意,所以才在她面前提及竹颜的吧? 好加深她对竹颜的印象。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劲儿的夸竹颜聪明,夸竹颜白手起家,能有现在的家业,全是自己一手打下来的……”裴卿卿并未注意到药琅的神思,她觉得她嘴里现在有三重味道。 又苦,又冰,还酸。 一边说话,一边吐舌头,努力给自己缓解嘴里的味道。 药琅闻言默然了一下。 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并未说出口。 不可否认,竹颜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天底下就一个竹颜。 可裴卿卿已经成家了,只能说,竹颜没有早点遇到裴卿卿吧? 药琅倒有股替竹颜感叹的意味儿。 “药娃娃,你在想什么?”裴卿卿一抬头,正好看见药琅若有所思的模样。 药琅抿唇,“没什么……” 他与竹颜没有很熟,所以他没必要把竹颜的心思说出来,免得增加裴卿卿的困扰。 …… 南阳。 此时此刻的南阳,已是大军压境。 两军对垒,犹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裴少枫率领的先锋军,已对阵在南阳城门外。 慕楠煜则镇守在后方主力军中,远远望着裴少枫带兵攻城。 裴少枫带兵攻城,作为敌方的北宫琨,何尝不是严阵以待。 站在城墙搂上,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盔甲人头,北宫琨微微蹙眉,“非澜,你看这一仗该怎么打?” 北宫琨旁边的,正是慕非澜。 即便隔得有些远,慕非澜也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后方坐镇的慕楠煜。 煜王兄,好久不见了。 慕非澜不露痕迹的在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云淡风轻,偏头在北宫琨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只见北宫琨听了之后,便哈哈大笑起来,“好!非澜不愧是第一谋士!若此战胜了,本太子重重有赏!” “谢太子。”慕非澜淡淡颔首,“天凤兵马当前,我不便出面,预祝太子旗开得胜。” 有了主意,啊不,是战略! 有了战略,慕非澜在不在都没什么要紧的,北宫琨表示出一副很理解慕非澜的意思,“好,你就先回避一下!” 毕竟慕非澜是天凤的皇子,虽说是被遗弃的皇子,但北宫琨不是不能理解,慕非澜不想在天凤兵马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情。 然后慕非澜就默然的下了城楼,剩下的事,有北宫琨去办,用不着他担心。 没人比他更明白北宫琨想要打胜仗的心。 北宫琨勾了勾手指头,立马就有将士上来听候差遣。 北宫琨没有明着吩咐,只是像刚才慕非澜那样,在将士耳边低语了两句,然后将士便退了下去。 执行命令去了。 北宫琨得意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胜利,冲着城楼下喊道,“下方叫阵的是什么人呐?前来叫阵,怎么也不自报家门哪?” 有意提高了嗓门儿,好让对方的人听见。 也就是裴少枫。 裴少枫骑在战马上,一身的戎装,手中的长戬直指城楼上,北宫琨的方向,嗓音浑厚道,“天凤少将,裴少枫。” 裴少枫看不见听见他的名字时,北宫琨微微眯起的眸子。 裴少枫的名字,北宫琨不是没听过。 听闻前段时间,裴少枫凭一己之力,平定了天凤南境,杀了戎狄可汗,降服了戎狄。 可谓是一战成名。 这虽是北宫琨第一次看见裴少枫本人,便是远远看着,就能感觉到裴少枫作为将军的威压气势。 但,若说怕裴少枫,那是不可能的!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少年将军裴少枫,以少将军的战绩谋略,区区一个少将军的职权,本太子都替少将军觉得太屈才,不若少将军弃暗投明,为我神昭效力如何?本太子可以允诺少将军,官位随便少将军挑!少将军以为如何啊?”怎么听,这些个话都像是挖墙脚。 对裴少枫抛出了橄榄枝。 好像只要裴少枫答应来神昭,为神昭效力,便是让他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职也不在话下。 同时对天凤乾帝,北宫琨更是不屑嗤鼻,真不知道天凤乾帝是不是脑子坏了? 像裴少枫和慕非澜这样的人才,却都被委屈对待。 啧啧啧,这样的君王,何必跟着他,为他尽忠呢? 但其实,北宫琨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招安裴少枫,哪是那么容易的。 在北宫琨看来,裴少枫也是个愚忠的人! 裴少枫见过的战场,绝对比北宫琨多,要论起领兵打仗,说句自夸的话,两个北宫琨他都未必放在眼里。 就北宫琨这点拖延时间的小伎俩,裴少枫哪会看不出来,“神昭太子就只会耍嘴皮子吗?” 第597章:少将军是想违抗军令吗! 只是让裴少枫忧虑的是,不知道北宫琨还会有什么后招? 若非有后招,北宫琨这么拖延时间是为了什么? 北宫琨原本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了一下,裴少枫竟敢说他只会耍嘴皮子?! 好一个裴少枫,看他等会儿还能不能这么狂妄? 北宫琨冷哼一声,刚刚吩咐去办事的将士又回来了。 来的正是时候。 回来的不止是将士一人,还绑了好些人来。 全都是朔城的百姓。 将士看押,百姓一个接一个的被同一条麻绳绑着手腕,哆哆嗦嗦的被迫前行。 来到了城楼上。 诸多百姓被绑上了城楼,裴少枫当即就瞧见了,顿时皱起了眉头。 北宫琨是想拿无辜的百姓做肉盾? 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少枫冷着脸,手中紧紧捏着长戬。 “裴少将军,初次交锋,本太子有份大礼要送给你!”北宫琨在城楼上面冲着裴少枫喊话道。 显然就是如裴少枫所料的那样,北宫琨是要拿这些个百姓做肉盾! 裴少枫咬牙,“两军交战,北宫太子是想借一些无辜百姓来冲锋陷阵不成?太子不觉得自己此举太无耻了些吗?!” 一句无耻憋到了嘴边,裴少枫上过的战场以来,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主帅! 竟然拿无辜百姓来冲锋陷阵? 然而,北宫琨压根儿就不觉得自己无耻,口气中掩盖不住的得意,“裴少将军此言差矣,两军交战,贵在胜败之分,这叫谋略懂不懂?” 谋略? 裴少枫听的咬牙切齿,这叫谋略? 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神昭太子,竟也不过是个无耻之辈! 不知是被谁推搡了一下,城楼上发出一声惨叫声。 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被绑的百姓们惊吓过度,现在即便是有人推他们一下,都能把他们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刀架到脖子上,谁能不害怕啊? 何况他们只是些无辜百姓罢了,大部分都是些妇孺。 “这样吧,本太子不若跟少将军打个商量如何?”即便是隔得远,北宫琨也能瞧见裴少枫脸色铁青,但是他高兴啊,“本太子听闻,少将军骁勇善战,那就不如来个一命抵一命的游戏如何?少将军杀我一将士,我便杀你天凤一百姓,少将军以为这买卖可划算?” 这些个百姓的性命,可都捏在他手里,只要他一声令下,她们绝对活不到下一秒。 啊不,现在准确的说,是这些百姓的命,都取决于裴少枫才对。 不知裴少枫对他的提议可感兴趣啊? 北宫琨悠悠自得,那叫一个得意! 裴少枫杀他一个将士,他便杀一个天凤百姓,这买卖,裴少枫不亏吧? 这南阳城中,天凤的百姓可有不少人呢。 应该够杀的。 看着裴少枫说不出话来,北宫琨得意的哈哈大笑,仿佛已经赢了这场仗。 听闻北宫琨喊着一命抵一命的游戏,如果可以,裴少枫恨不得飞上城楼,打烂北宫琨那张无耻卑劣的嘴脸! 但是他不能。 现在他们是被动的一方,北宫琨手里又有天凤的百姓为质…… 那么多百姓,无法令裴少枫不忌惮。 北宫琨非但卑劣无耻,他还是个疯子! 竟然拿百姓做防守。 将人命视为游戏,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太子? 北宫琨猖狂又得意的笑声响在城楼上,仿佛就像是胜利者的笑声。 这个时候,慕楠煜打马走近过来,看着裴少枫半天没动静儿,“裴少枫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迟迟不发兵攻城?!” 我们的煜王殿下,好像没瞧见城楼上被北宫琨绑来的百姓一样? 刚才北宫琨的喊话,难道煜王都没听见吗? 这会儿裴少枫脸色冷峻,所以也没给慕楠煜什么好脸色,“煜王,神昭太子绑了我天凤的百姓作为人质,若是强攻,那么多的百姓可就没命了。” 大敌当前,谁又能笑的出来? 当然,除了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北宫琨。 要说慕楠煜,那绝对是鲜少瞧见裴少枫这么严肃冷峻的样子,一时间像是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然后又觉得自己才是主帅,不能被裴少枫的气势压一头啊! 于是慕楠煜抖擞了一下肩膀,轻咳一声,摆出一副威严脸,“两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这么简单地道理,难道还需要本王教你吗?!百姓的命是命,难道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少将军可别忘了临行前父皇的旨意!务必要拿下南阳,还有,本王才是主帅!如何指挥,本王说了算!” 很显然是在说,裴少枫没权利发号施令! 别以为父皇封他坐先锋,就有权利调兵谴将了! 慕楠煜可以说是在警告裴少枫,别忘了他才是主帅! 他的话,才是军令! 裴少枫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偏头睨了一眼慕楠煜。 那一眼,莫名的令慕楠煜神慌了一下。 他不得不承认,他压不过裴少枫身上的威压。 裴少枫语气冷峻的开口,“煜王的意思,是不管城上百姓的死活?” 慕楠煜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他不明白将士们舍生忘死为的不就是保家卫国吗? 他身后的将士们,哪个是没有家人的? 他们的家人,跟城上的百姓有什么不一样? 就这么不顾百姓的死活下令攻城,难道煜王就不怕动摇军心吗? 裴少枫冷峻的眼色,就像在说,不懂就闭嘴! 即便裴少枫嘴上没说出来,但看在慕楠煜眼睛里,就算是裴少枫没有那个意思,他也看成了那个意思! 裴少枫,这是瞧不起他麽?! 慕楠煜感觉自己反被裴少枫压了一头,顿时心气就上来了,“少将军这是想违抗军令吗?!” 他说攻城!裴少枫没听见吗?! 这回,裴少枫还真没打算听慕楠煜这劳什子的军令。 只要他不开口,看慕楠煜指挥得了谁? 慕楠煜也不太了解身后的将士们了。 将士们,只服从他们认服的将领。 一看裴少枫不理他,慕楠煜当即就要发飙了,“裴少枫你好大的胆子!大敌当前,你竟敢漠视本王的军令?!” 第598章:算漏了一个人 “来人呐!将裴少枫拿下!军法处置!”既然裴少枫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拿裴少枫立威了! “……” 然而,没人鸟他。 后面的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就是没人听命行事,对裴少枫动手。 裴少枫依旧威风凛凛的坐在马背上,这一刻的裴少枫,便就像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显然,相比起慕楠煜,裴少枫更得军心,更让将士们信服。 没人听他的,慕楠煜顿时就涨红了一张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或者说是恼羞成怒,“一个个的没听见本王说话?!都想造反吗?!” “……” 裴少枫没发话,还是没人理他。 最后还是先锋营副将向慕楠煜开口,“煜王殿下,这敌军当前,岂能处置少将军!煜王如此,岂不是涨敌军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此话一出,后面顿时就传来一阵一阵的附和。 这个时候,敌军当前,怎么能军法处置少将军呢?! 煜王此举,不是涨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吗?! 哪有这样当主帅的! 言下之意,就差明着说,慕楠煜不会领军了! 不会领兵,还非得逞威风! 以为战场上是他的煜王府吗?任由煜王逞威风! 战场上逞威风,那是要拿命去博的,煜王懂吗? “你!”如果说上一秒慕楠煜是恼羞成怒,那么现在,是羞怒不行了! 被一个小小的副将当众打脸,他这个主帅的脸面往哪搁啊?! 慕楠煜气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却又不好发作! 被裴少枫瞧不起就算了,居然连个副将都赶来轻视他?! 听听刚才那话,什么叫他涨敌军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这不明摆着打他的脸吗?! 这是让他在众多将士们面前丢脸啊!往后他还怎么稳定军心?! 慕楠煜委实气的不轻,但敌军当前,实在是不宜发作,最后差点没把自己憋的冒黑烟! 最后,慕楠煜恶狠狠地咬着牙,冷眼瞅着裴少枫问,“裴少枫!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别告诉本王,你是想不战而退?!” 慕楠煜的脸色,诚然就写着我不同意四个字! 裴少枫如果因为城楼上的几个百姓,就想不战而退,他绝不同意! 他还要靠拿下南阳的战功,回朝自保呢! 否则朔城水患一事,少不得要追责于他! 指不定慕玄凌现在在朔城,怎么搜罗他的罪证呢! 眼下南阳战功,是他唯一自保的屏障。 这一仗,他一定要赢,也必须要赢! 可说来说去,还不是得仰仗裴少枫麽? 真不是瞧不起慕楠煜,要是没有裴少枫,就凭慕楠煜自己,他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吗? 裴少枫默然了,不可否认,他确实犹豫了。 若此时攻城,城上百姓必然会遭北宫琨屠杀。 可出兵哪有不战而退的道理? 裴少枫心里左右为难,眉间紧皱,一时间像是难下决断。 “怎么着,裴少将军这是内讧了呀?”就在这时,城楼上又传来北宫琨不屑且得意的声音。 他这还没出兵呢,裴少枫他们就先内讧起来了? 呵,击垮裴少枫,原来如此容易。 不过一群老弱妇孺就能逼得裴少枫不敢动,啧啧啧,看来远近闻名的裴少将军,也不过如此嘛。 不过,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主意呢?否则哪用得着慕非澜提醒他啊? 北宫琨无比得意的想着。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得意忘形的北宫琨忘记了,还有句话,叫做意外。 意外意外,往往都是发生在意料之外的事情。 比如…… “报!太子殿下!不好了!太子殿下……”突然跑过来一个探子兵,匆忙的跪在北宫琨面前,瞧着灰头土脸的毫不狼狈,“启禀太子殿下,不好了……后方…后方……” “没用的东西!把舌头锊直了再说话!后方怎么了?”北宫琨开口就是一顿训斥,但心中却敲响了一个警钟。 后方的探子兵,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跑来?还一口一个不好了!他哪里不好了! 没看他正跟裴少枫对阵吗?! “太子殿下,我们后方遭人突袭……后方军已经…已经都降了……”探子兵战战兢兢的说着。 北宫琨一听,当场就直了眼,“你说什么?!” 一把,就将探子兵给提了起来,“你敢假传军情?是不是活腻歪了!” 后方军背靠神昭,怎么可能被人突袭? 这探子兵是活腻了不成?竟敢假传军情?! “卑职不敢……”吓的探子兵连连求饶,“卑职不敢假传军情……后方军确已归降……太子殿下明鉴啊……” “太子。”就在这时,慕非澜来了。 算是从北宫琨手里解救下了那探子兵,连忙就缩到了一旁,不敢靠近北宫琨。 慕非澜一来,北宫琨立马就抓着他的衣领问,“方才那探报可是真的?!” 后方军是他们的主力军,若是遭人突袭,这仗还怎么打? 慕非澜也是皱了皱眉头,“我们算漏了一个人。” 一看就不是假的。 说是算漏,但其实是不是真的算漏了,只有慕非澜自己心里清楚。 从慕非澜嘴里说出算漏了一个人,北宫琨一听,眼睛都瞪大了一圈,“是谁?!” 谁敢坏他好事?断了他的后方军?! 是谁?! 北宫琨满眼凶狠,好像让他知道了那个人是谁,他就要将那人剥皮抽筋一样! 北宫琨就差没气的暴跳如雷。 眼看他就要逼退裴少枫了,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敢在背后捅刀子?! 可想而知,北宫琨能不生气吗?! 气的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镇南王。”从慕非澜嘴里,吐出三个沉重的字眼来。 镇南王。 相比起北宫琨的气急败坏,慕非澜则要冷静多了。 没人知道,镇南王的出现,原本早在慕非澜的意料之中。 不过是碍于被北宫琨瞧出端倪,此刻不得不做做样子罢了。 可北宫琨,一听是镇南王,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下一秒就泄气了,“皇叔?” 怎么会是他? “不想镇南王竟会亲自带兵,降服了我们的后方军。”慕非澜点头,算是与北宫琨解释道,顿了一下,又说道,“太子还是要早做准备才是。” 第599章:未战先降 镇南王来了,今日怕是就没有胜算了。 至少北宫琨是没有胜算了。 至于其他的,就不是慕非澜该操心的事儿了。 自有镇南王和裴少枫去交集。 而北宫琨,该早做准备才是。 为自己打算打算,或者说,想想该怎么应付镇南王? 北宫琨恐怕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后会败在镇南王的手里。 没算到会是镇南王,带兵降了他的后方军。 要问此刻北宫琨的心情,绝对是想破口大骂! 北宫琨像是气的有些发抖,“好一个皇叔!好一个镇南王!好一个北宫焱!” 要是头顶能冒烟,北宫琨恐怕已经被气的黑烟滚滚了! 北宫焱,就是他继位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而城楼上发生的一幕,也悉数被裴少枫瞧在眼里。 虽然他听不见北宫琨他们说了些什么?但看上去,像是出了什么岔子? 由于慕非澜很巧妙的站了个北宫琨对面的位置,借北宫琨的身形挡住了自己,所以裴少枫以及慕楠煜并未瞧见跟北宫琨说话的人,是慕非澜。 从裴少枫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北宫琨的背影,像是再跟什么人说话。 都不跟他们叫板了。 也不像是要出兵的样子? 裴少枫暗自猜测着,能让北宫琨分神的,恐怕是南阳城内出了什么事? 虽说裴少枫猜的不全对,但也算是八九不离十。 裴少枫怕是也想不到,出事的不是南阳城内,而是北宫琨的后方军被人给端了。 裴少枫更想不到的是,这一仗,非但不是不战而退,反而是要不战而胜了。 就算是天上掉馅饼,怕是也没有这么好的事。 于北宫琨来说,现在这情况,说是前有狼,后有虎都不为过。 前面裴少枫的大军压境,后面又有镇南王的逼近,北宫琨就像肉饼一眼,被夹在了中间。 虽说镇南王勉强算是‘自己人’,但是,北宫琨可不认为他这个皇叔是自己人。 若是自己人,怎会带兵降了他的后方军?! 这不是明摆着帮裴少枫那头,断了他的后路吗?! 没了主力军,他拿什么对抗裴少枫? 难道真就凭这几个老弱妇孺吗?! 北宫琨越想越觉得气不过,抽起身旁将士手中的佩刀,一刀就砍在了一个妇人身上。 只听见那妇人惨叫一声,便没了性命…… 紧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接连死北宫琨的刀下。 慕非澜是看在眼里,没人看见的地方,慕非澜握紧了拳头,一贯与世无争的眼中掠过一丝冷光。 北宫琨,杀的都是他天凤的百姓。 他知道,北宫琨是在杀这些百姓泄愤。 就在北宫琨的长刀要落在一个幼子身上的时候,慕非澜动了。 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北宫琨落刀的手腕,低声道,“太子即便是杀光城中所有的人,也改变不了镇南王逼近的事实。” 有慕非澜的这一阻拦,北宫琨倒是停下了屠杀的动作。 看到北宫琉屠杀百姓,下方的裴少枫都已经扬起了手,刚要下令的时候,不防有人阻止了北宫琨。 裴少枫下令的手势顿了一下,他仔细瞧了瞧,但就是看不清那阻止北宫琨的是何人? 慕非澜总是很巧妙的回避开裴少枫他们的目光,不让他们看到他的脸。 北宫琨冷哼一声,“不过就是几条蝼蚁贱命罢了,本太子不高兴,杀了又能如何!” 杀几个人,都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愤。 “杀了人,太子泄愤了吗?”慕非澜看似不以为意的口吻,却隐有几分怼北宫琨的意味儿。 “你……” “太子,当务之急,不是杀人泄愤,而是在镇南王赶来之前,太子该先行回宫,免得给镇南王发难的机会,太子想必比谁都清楚,镇南王是定不会轻易放过试图破坏两国盟约之人。” 也就是太子你。 在北宫琨发飙之前,慕非澜随口就给他堵了回去。 神昭与天凤的盟约,是镇南王和白子墨一手签订的。 这便像是镇南王的逆鳞,谁若想要破坏这份盟约,镇南王必定是第一个不答应。 白子墨,也的确没让他失望,找来了镇南王救场。 要说真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人,慕非澜绝对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虽然北宫琨很不高兴,很不乐意,很不甘心! 但是,慕非澜说的对,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回宫找父王给他做主,参那北宫焱一本! 纵使不甘心,北宫琨最后也只能忍下这口恶气,阴沉沉的扫了一眼下面的裴少枫,以及天凤兵马,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一甩衣袖就走了。 瞧见北宫琨撤了,裴少枫他们在下面有点没明白过来。 “这是……神昭太子这是撤兵了吗?”慕楠煜不确定的问道。 裴少枫没说话,但是眉眼间的思虑很重,北宫琨突然撤兵,明显就是不对劲儿? 一看南阳城下的兵马都对着北宫琨撤离走了,一看就是撤兵了,慕楠煜第一个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神昭太子果然只有耍嘴皮子的能耐!未战先降,神昭兵马不过如此,哈哈哈!” 未战先降…… 也不知道慕楠煜是哪知眼睛看到北宫琨是未战先降了? 人家不过是后院起火,先撤了而已。 算是给慕楠煜捡了大便宜。 捡了便宜还卖乖,以为自己多厉害似的? “少将军,你看这……”先锋副将也觉得不对劲儿,敌军怎么忽然就撤兵了? 显然是请示裴少枫的意思,让裴少枫拿个主意,还攻城不攻城了? 裴少枫蹙眉沉思了片刻,嘱咐道,“当心有诈。” 说不定是北宫琨诱敌深入的计策,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突然退兵,实在是蹊跷,裴少枫不得不怀疑。 “有什么诈啊?依本王看,那神昭太子就是个纸老虎,只敢在嘴上叫嚣两句,我们还没出兵攻城,他们就吓的落荒而逃了!”如果说刚才北宫琨叫嚣的有多得意,那么现在,慕楠煜便也是如北宫琨一般无二的得意嘴脸。 第600章:相当憋屈 诚然就是以为自己不战而胜了。 说人家北宫琨是纸老虎,好歹人家北宫琨还敢叫几句,他慕楠煜叫嚣过吗? 还好意思说别人是纸老虎。 真真是不觉得臊的慌。 慕楠煜的笑声,引得裴少枫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侧目看了一脸得意的慕楠煜。 煜王是哪知眼睛看到北宫琨落荒而逃了? 虽然他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北宫琨,绝不是落荒而逃。 看来是有什么人给北宫琨添了什么麻烦? “来人啊!准备给本王攻城!”慕楠煜压根儿就没瞧见裴少枫忧思的脸色,高兴还还不及呢!北宫琨这是拱手将南阳城让给他了啊! 拿下南阳,还不是一声令下的事儿! “……” 然而,对于慕楠煜下令指挥攻城,还是跟刚才一样,没人动! 也就是没人理会他的命令。 这是在战场上,没几个人愿意听一个毫无信服度的军令。 啊不,应该说,没人愿意听一个毫无信服度的主帅的令。 显然将士们更认同裴少枫这个将军。 慕楠煜下令攻城,几个副将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裴少枫。 明显就是请示裴少枫的意思。 “你,你们是要造反吗?!没听见本王的话吗?!”没人执行他下的攻城之令,慕楠煜原本得意的嘴脸又再一次的黑了下去。 简直是岂有此理! 眼里还有他这个主帅吗?! 慕楠煜委实气的不轻,他一个主帅,说的话竟然都没人听! 不仅是没面子的事,更是没权威的事儿啊! 然后,慕楠煜的火气蹭的一下就对准了裴少枫,“裴少枫你想干什么?!身为少将军,违抗军令你该当何罪?!” 底下的将士们不将他放在眼里,慕楠煜丢了面儿,便想在裴少枫面前找回面子。 最关键的,还是裴少枫没将他放在眼里! 斥责裴少枫,违抗军令,该当何罪?! 在军营中,违抗军令,算是最大的罪名了。 然而,没人信服他,就算慕楠煜再怎么发飙,他也不过是个光杆司令罢了。 裴少枫不发话,愣是没人理他。 这些将士们,那都是跟随裴少枫出生入死过的。 岂是慕楠煜能比的? 虽说慕楠煜是皇子,但在军营,或是战场上,可不是官职高就好使的。 在军中,将士们信服谁,谁才是能发号施令的将军。 慕楠煜就差要气的从马背上跳起来了,凶狠狠的瞅着裴少枫,甚至以违抗军令来给裴少枫施压。 可还是那句话,在战场上,没人把他当成是煜王。 有本事,就凭实力让将士们心服口服。 否则,就闭嘴安静点儿。 裴少枫虽然没说话,但看着慕楠煜的眼神儿,已经说的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一个没上过战场的主帅,在这儿发什么牢骚? 还别说,别看裴少枫平时脾气挺好的,待人温和,但到了战场上,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比起平时的好脾气,披上战甲的裴少枫,则多了一丝狂妄。 压根儿就没把慕楠煜的叫嚣放在眼里。 有能耐,自己攻城去。 “好,好你个裴少枫!竟敢违背本王这个主帅下的军令!你眼里还有本王,还有父皇吗?!”慕楠煜气的咬牙切齿,面色铁青的。 说话都咬着后牙槽。 还搬出了乾帝来压裴少枫。 别以为他不知道,裴少枫,还有身后的这些将士,都不服他这个主帅。 但那又如何?别忘了他是父皇钦定的主帅! 裴少枫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是不服父皇的旨意吗?! 裴少枫是不是以为上了战场,就可以如此目中无人?! 待回京之后,看他不在父皇面前参一本! 慕楠煜恶狠狠的给裴少枫记上了一笔账。 听闻慕楠煜把陛下都搬了出来,裴少枫怎么着也要表示表示啊,不急不躁的口吻道,“煜王言重了,我不过是谨防城中有诈,以防不测罢了,煜王也不希望我们攻城之后遭敌军伏击吧?” “你!”慕楠煜被堵的哑言。 裴少枫这是在说他不懂行军打仗吗? 就算裴少枫没有那个意思,可慕楠煜也听出了那个意思。 明明就是不将他放在眼里,还敢强词夺理?! 慕楠煜的脸色,已经不是一脸铁青可以形容的了,黑青,还是乌黑乌黑的那种,看着裴少枫,像是随时会把他按着打一顿一样! 这要换个没人的地方,慕楠煜还真就得打人! 但这些多的将士们都看着呢,他哪能对裴少枫动手啊。 非但不能动手,还得咽下这口憋气。 如鲠在喉,咽不下又吐出来,慕楠煜被噎的脸色黑压压的,恶狠狠地扯着嘴角,“你的意思,是不攻城了?” 慕楠煜黑青的脸上,就写着两个字,憋屈! 相当憋屈。 不仅不能把裴少枫怎么样,还得跟裴少枫好言好语的说话。 真真是能把自己憋出内伤来。 裴少枫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想攻城了的意思? 别忘了拿不回南阳,他交不了差,裴少枫也跑不掉! “我何时说不攻城了?”裴少枫面不改色的随口道。 “裴少枫!”慕楠煜蹭蹭的就要火冒三丈了! 咬着裴少枫的名字,像是要把他咬碎一样。 裴少枫,这是在耍他吗?! 然而,慕楠煜气的发飙,裴少枫只是淡淡的睨了他一眼。 我们的煜王殿下,又从裴少枫那淡淡的一眼中,看出了‘你哪像个主帅的样子’的意味儿。 顿时又是一阵心火上涌。 不过在煜王发作之前,裴少枫动了。 轻轻一抬手,指尖勾了勾。 往往这个手势,就表示要下令了。 把慕楠煜飙到嘴边的话硬是给憋了回去。 裴少枫的一个手势动作,后面的将士们便齐刷刷的严阵以待。 比慕楠煜气急败坏的‘军令’要管用多了。 总是心火难平,但一看裴少枫准备攻城了,慕楠煜也就先咽下了这口气。 等拿回南阳,再找裴少枫算账不迟! 慕楠煜恶狠狠的想着。 然后,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就像刚下北宫琨会无缘无故撤兵一样,就在裴少枫将将要下令攻城的时候,忽而,城门就打开了。 第601章:王侯气势 然后,在裴少枫严谨的目光注视下,似乎瞧见城中扬起了漫天的飞灰。 像裴少枫这种耳力极佳的人,当即便听见了漫天飞灰中,传来铁骑践踏的声音。 裴少枫顿时脸色一凝,语气冷肃的下令,“所有人,戒备!” 光是听声音,裴少枫便知对方来了很多人。 而且都是骁勇的铁骑军! 就连身下的战马,似乎都听见了危险在逼近,不安的踏步起来…… 面对强劲的敌人,战马也是会惶恐不安的。 裴少枫勒紧了马缰,安抚着身下焦虑的战马。 同时紧盯着城中逼近而来的铁骑军。 莫非是北宫琨去而复返了? “这是什么回事?!”哪怕慕楠煜在愚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除非是聋子,才听不见那么多铁骑践踏逼近的声音吧?! 如果说刚才,慕楠煜还一脸的怒气难平,那么现在,哪还顾得上什么怒气,谁知道来的是些什么人呢?! 但肯定不是自己人! 上一秒,慕楠煜还摆出他煜王的架子。 下一秒,连自己身下的战马都要牵不稳了。 一秒,两秒,三秒…… 接近了,更接近了…… 漫天的飞灰中,飞驰而来一个威武的身影。 后面跟着威风凛凛的铁骑军。 “镇南军?”看清出现在视线里的铁骑军之后,裴少枫闪了闪目光。 竟是镇南军。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能逼退北宫琨的兵马,放眼整个神昭,除了镇南军,还能有谁? 看到镇南军的时候,裴少枫明白了北宫琨不战而退的原因。 而领着镇南军飞驰而来的,除了执掌镇南军的镇南王还能有谁? 虽是敌对关系,但裴少枫不得不承认,镇南军果然是他见过最强盛的军队。 光是远远瞧着,便给人一股肃杀之气。 镇南王北宫焱一马当先,一出城门口,一个勒马,驰骋的战马啼鸣一声,前蹄高高跳起,光是一匹马,就能让人看出镇南王的威严。 裴少枫严阵以待,随时做好对战的准备,看着勒马停在自己面前不足十米远的北宫焱,一时间裴少枫有些拿不准北宫焱的用意? 或者说是来意? 若他的猜测属实,北宫琨是被这位镇南王给逼走的,那这位镇南王这么做又有何用意? 虽说裴少枫没见过北宫焱,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镇南王。 且不说他能带动镇南军铁骑,一个王侯与生俱来的气势和威仪是伪装不了的。 镇南王身上,就有这种气势和威仪。 北宫焱勒马驻停,后面的镇南军铁骑也纷纷停了下来。 一个个气势如虹的。 就事论事的讲,裴少枫不得不承认,若真要打起来,他的兵马怕是干不过镇南军的铁骑…… 裴少枫悄悄打量着北宫焱和他身后的镇南军,同样的,北宫焱也在打量着裴少枫他们。 互相打量了一阵儿之后,最后还是北宫焱先开口,“你们谁是主帅?” 他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威武而洪亮。 虽然这镇南王上了年纪了,但那一身的战甲,气势逼人,可想而知其年轻时候的风姿。 甚至还曾经有过一句传言,天凤的战北候,便是镇南王年轻时候的翻版。 北宫焱问谁是主帅,慕楠煜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不敢接话。 刚才叫嚣的比谁都厉害,这会儿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这样的主帅,还指望有人服他呢? 说句难听点儿的,简直就是给将士们丢人! 在战场上,面对敌军的时候,身为将士,命可以丢,骨气和士气却是不能丢的。 何况还是主帅?! 其实就算慕楠煜他们不说,人家北宫焱也不瞎啊。 就算不认得慕楠煜他们的人,还能看不出他们的装备吗? 看战甲,看战马,一眼便能看出谁是主帅。 北宫焱一眼便瞧出,慕楠煜是主帅。 只是这个主帅,似乎有点儿胆怯啊? 北宫焱微微眯起了眸子,心想着,天凤乾帝这是没人了吗?看这样子,这个乳臭未干的主帅,怕是连战场都没上过吧? 想来应该是个皇子? 但皇子又如何?战场上可不是看身份的,看的是上阵杀敌的本事。 乾帝派这么个毛头小子就想拿回南阳?他都不知道该不该说乾帝异想天开? 不是他瞧不起天凤的兵马,今日若不是他及时赶来,就凭这个主帅带兵,怕是连北宫琨都赢不了。 虽说北宫焱不至于是冷嘲热讽的脸色,但是眼神中,多多少少是有些轻视慕楠煜的。 换言之,轻视他们所有人。 包括裴少枫和他身后的兵马。 “想必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昭镇南王吧?我乃先锋少将裴少枫,不知镇南王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面对北宫焱的威严气势,裴少枫第一个站出来回话的。 尽管镇南王没有轻蔑的意思,但哪怕是轻视都不行。 裴少枫不允许有人轻视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所以裴少枫说话的口气,也可以说是比较狂的。 丝毫没有惧怕北宫焱的意思。 逼退北宫琨,又带兵赶来,就像他说的,镇南王唱的,这又是哪一出啊? 裴少枫语气凌厉,气势也甚是逼人,比起镇南王的威仪,丝毫不见胆怯,可谓是毫不逊色。 但裴少枫也瞧的出来,北宫焱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否则就不会停在这里跟他们废话了,而是刚才就直接杀了上来。 裴少枫一时间,倒真捉摸不透北宫焱意欲何为? “裴少枫,便是前些时日降服了戎狄的裴少枫?本王听说过你,你是个有胆识的。”听闻裴少枫自报家门,没成想从北宫焱嘴里夸了裴少枫一句。 相比起旁边的那个主帅,裴少枫的确是个有胆识的。 看来乾帝还不算太昏聩,知道找个将帅之才的人来攻克南阳。 裴少枫凭一己之力,大破戎狄的事,北宫焱不是没有听说过。 当时他就曾夸过,这个裴少枫,是个人才。 “镇南王谬赞,愧不敢当,不知镇南王今日到此,是何用意?莫非是要与我天凤开战?” 北宫焱说了半天,也没说他是来干什么的? 第602章: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裴少枫索性就直接问了。 不问清楚,裴少枫心里始终觉得忐忑。 毕竟镇南王是个强劲的对手,也仅有当年的白子墨曾与其打成平手罢了。 话说回来,天凤与神昭的休战盟约,是镇南王和白子墨一手签订的。 怎么如今,镇南王是想亲自破坏这份盟约吗?! 哪知,裴少枫的话,反倒叫北宫焱笑了笑,“用意?少将军以为本王有何用意呢?本王若想开战,又何须在此与你等多费唇舌?” 难道裴少枫看不出他什么用意麽? 若不是他替裴少枫他们赶跑了北宫琨,他们指不定要怎么伤亡惨重呢? 再说了,他若想开战,用不着在这儿跟裴少枫他们多费唇舌吗? “镇南王的意思,是不想开战?”裴少枫有些不确定的问。 他若没理解错,北宫焱的意思,是不想开战? 所以,北宫焱来……难不成是来讲和的? 这可就有点儿出乎裴少枫意料之外了。 不过,北宫焱会来这儿,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是吗? 如果说裴少枫是紧绷的,那北宫焱就更像是来踏青的,“少将军不必如此紧张,我神昭与天凤的盟约,乃本王与战北候一手订立的,如今两国百姓安居乐业,民生富足,本王断不容许有人企图挑起战乱,殃及两国百姓。” 话虽然是这么说,北宫焱并无恶意,像是来踏青的。 不过是带着铁骑军来踏青的。 但话说到最后,北宫焱气势十足。 就像他说的,他断不会容许,有人挑起战乱。 好不容易平和这么多年,两国相安无事,天下太平,百姓富足,有什么不好的? 可偏偏,总有人野心勃勃之人,就是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北宫琨这货私下集结兵马,等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北宫琨已经出兵到了南阳。 北宫焱便也就没有出兵阻止,毕竟是他神昭的太子,只要北宫琨不是太过分,他不好与之为难。 再者说,北宫琨只是带兵占据了南阳而已,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与天凤开战。 毕竟南阳这地方,本就是个三不管之地,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 若非白子墨传书信与他,今日北宫焱也不会过问南阳之事。 北宫焱话说的明白,裴少枫也听的明白。 听闻北宫焱没有要开战的意思,不可否认,裴少枫心里松了口气,“既然镇南王没有要开战的意思,那为何贵国太子侵占南阳,杀我将士,掳我百姓?!” 最后两句,裴少枫语气充满了质问。 像是要北宫焱给他一个交代似的。 准确的说,是给天凤一个交代! 既然没有要撕毁盟约开战的意思,那北宫琨突然出兵,侵占南阳,屠杀天凤的将士和百姓又是什么意思?! “侵占?少将军这话说的,可不明智。”对于裴少枫的质问,北宫焱不以为然的松松筋骨,浑厚的口吻道,“之前霍霄出兵,征战南阳,那本王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天凤侵占南阳在先?” “南阳是个什么地方,无需本王说,少将军应该也很清楚,南阳之地,天高皇帝远,谁有实力,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这个道理,少将军不会不明白吧?” “……”裴少枫哑了言。 他不得不承认,北宫焱说的没错。 是这么个道理。 南阳本就是个三不管的地方,就像北宫焱说的,南阳太难搞皇帝远的,谁有实力,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北宫焱说的慢慢悠悠的,却叫裴少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只不过裴少枫没想到,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镇南王,说话竟是这般的……他能说不沉稳麽? 一点都不像是身为镇南王的老沉! 说话还带着趣味儿。 所以,现在的意思是,此番北宫琨带兵侵占南阳,是个误会的意思? “少将军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见裴少枫不说话,北宫焱又开口问道。 “……”裴少枫还真有些没话说,“镇南王的意思是……” 北宫焱这么问,是有话想说? “……” “等,等一下!”就在北宫焱张嘴,刚要说话的时候,不防就有人抢话。 一直缩着没吱声的慕楠煜像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镇南王没有要开战的意思,然后立马就要开始表现属于他的地位了! 慕楠煜勒着马缰,打马上前来,往裴少枫面前一凑,占据主导位! 对着镇南王笑道,“久闻镇南王大名,今日有幸得见镇南王英姿,本王不胜仰慕,既然……” “你又是哪位?”慕楠煜话没说完,就叫北宫焱打断了,脸上的笑容当即就僵硬了一下! 镇南王这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不认识他?! 摆明是故意下他的面子呢?! 慕楠煜脸上的表情僵硬着,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若是自我介绍一下吧,自己面子又不好捡回来! 若是不说话吧,指不定怎么被人在背后笑话呢…… 毕竟对方是大名鼎鼎的镇南王! 本是想在镇南王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地位及权威,哪成想会被镇南王出言给他难堪…… 偏慕楠煜又不好发作! 在镇南王面前发作,无疑是自找难堪啊。 “镇南王,这位乃我朝大皇子,煜王殿下,也是此番的领军主帅。”慕楠煜不好捡回自己的面子,最后还是裴少枫帮了他。 给北宫焱‘介绍’慕楠煜的身份。 也算给慕楠煜挽一下颜面。 省的慕楠煜下不来台。 北宫焱听着,硬朗的脸上没啥表情变化,不以为然的说了句,“原来是煜王殿下。” 就算裴少枫不说,北宫焱也猜到了慕楠煜的身份。 在北宫焱的眼里,慕楠煜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值得一提! 北宫焱说话淡淡的,但听着,颇有一股瞧不上慕楠煜的意味儿。 至少慕楠煜是这么认为的! 又一个瞧不起他的! 慕楠煜脸色一僵,但还是保持着笑脸,“镇南王是前辈,本王理应礼遇。” 说是赔笑脸都不为过,尽管笑的干硬,但慕楠煜还是扯出一脸的笑意,“既然镇南王说起,无意与我天凤开战,那想必北宫太子一事,是有什么误会,当着镇南王的面儿,本王可以向镇南王保证!我天凤素无挑起战乱之心,你我两国仍旧一如既往的交好,待本王回京后,定会如实禀报父皇,镇南王大义,亲自助我等平息南阳之战,以维系两国盟约!” 第603章:不屑耍阴招 虽说镇南王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但是不可否认,慕楠煜心里高兴着呢。 这样一来,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平息了南阳之战。 真真是天下掉馅饼,平白捡了个大便宜啊。 这是他慕楠煜运气爆表啊。 慕楠煜表面上说的正儿八经的,但是心里乐开了花儿。 自以为自己说的极好,好像不知道,有个词叫自我感觉良好一样。 北宫焱可没有要领情的意思,他不紧不慢的睨了一眼自我感觉良好的慕楠煜,声音浑厚道,“与天凤的盟约,乃本王与战北候一手签订的,就不劳煜王殿下操心了,至于我国太子一事,太子尚且年幼,此次不过是给他的一次试炼罢了,权当磨砺磨砺自己,只是不曾想,我们太子会选择南阳当试炼场地,怎么?难道煜王殿下没有过这种试炼吗?” 说的云淡风轻的,轻飘飘的几句话,愣是将北宫琨想要攻占南阳的野心,说成了是试炼。 既是试炼,也可以说是玩笑一般,当不得真。 北宫焱的语气中,便有股‘当不得真’的意味儿。 这还不算,说到最后还不忘酸慕楠煜一句。 他哪有过什么试炼啊! 这北宫焱,分明就是随口胡诌! 偏还说的叫人无法反驳。 慕楠煜再次被噎的哑了言,只能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干硬着。 他说是误会,就已经是给北宫琨,啊不,是给北宫焱面子了。 哪成想,北宫焱三言两句的,竟反过来噎他。 慕楠煜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很精彩了,僵硬的一阵青一阵白的。 反过来站在北宫焱的角度来说,煜王那就是个小屁孩儿。 他还保证呢,他拿什么保证? 天凤会不会与神昭开战,他会不清楚吗? 再说了,两国的盟约,是他和白子墨签订的,有煜王什么事儿? 煜王倒是会给自己台阶上呢,不,应该说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除了白子墨,若非乾帝亲自前来,谁都没资格跟他谈盟约的事儿。 至于北宫琨,再怎么说,也是他神昭的太子,在慕楠煜这等外人的面前,北宫焱自然还是维护北宫琨的。 好歹北宫琨还叫他一声皇叔不是? 总归算是‘自己人’ 即便北宫琨是真有野心,也不能当着慕楠煜和裴少枫的面承认。 慕楠煜理解成是个误会,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当是误会好了。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再慢慢说吧。 总不能就这么坐在马背上谈事情。 “煜王殿下,裴少将军,没有别的疑问,就随本王入城吧。”最后北宫焱勒着马缰,准备调转马头往回走,先进城再说。 只是,裴少枫闻言迟疑了一下,“镇南王预备如何与我方平息南阳之乱?!” 在北宫焱刚转头的时候,裴少枫又及时的开口问了一句。 换言之,南阳的事,或者说是地界,执掌权等等,又该什么划分? 毕竟南阳一直以来,既不属于天凤,也不属于神昭。 多年来大家一直相安无事,可现在,北宫琨打破了这份平和。 难道还真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裴少枫皱着眉头,等着北宫焱回话。 然而,北宫焱连头都没回,只传回一句浑厚的嗓音,“这便是入城之后要谈之事,少将军推三阻四的,莫非是怕随本王入城?” 这听着,就有点激将法的意思了。 裴少枫在后面,看着一排排的镇南军铁骑相继跟着北宫焱回了城,眉眼间掠过一丝犹疑。 “裴少枫,这镇南王该不会耍什么阴招吧?!”北宫焱前脚一走,慕楠煜后脚就开始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了。 好像忘了自己刚才是怎样一副嘴脸给人家北宫焱赔笑脸的。 都说变脸比翻书还快,就是这么个道理。 阴招? 裴少枫虽面色犹疑,但说话却不犹疑,“堂堂镇南王,不屑耍阴招,煜王多虑了。” 以镇南王的身份地位,又有那么多的镇南军铁骑在侧,用得着耍阴招吗? 虽是敌对,但不得不承认,镇南王,是一代枭雄。 这样的人物,不屑耍阴招。 慕楠煜是自己阴招耍多了吧?看谁都像是会耍阴招的人? 裴少枫说的平淡,但慕楠煜瞧着,怎么有些傲慢呢? 不过这个时候,慕楠煜也没有跟裴少枫计较太多,“那这南阳城,我们是入还是不入?” 这个时候知道问裴少枫了。 刚才不是挺有架子的麽? 所以说这人呐,脓包就是脓包,烂泥它就是扶不上墙的。 强行指望扶上去,它也还是一滩烂泥,别指望它能有多坚固! 裴少枫低沉了片刻,吐出一个字,“入。” 镇南王有请,不去也得去。 毕竟还要回京交差的,只有跟镇南王协商好,回去才能交差。 然后,裴少枫和慕楠煜领先,带了一部分的兵马入城,剩余一部分的兵马留守城外,以防不测。 要说南阳城中,最具代表性,最具权威的地方,就是城主府。 只不过城主府现在闲置下来了,府邸暂被北宫焱收了去。 要说城主府的主人,便是霍霄在世时,对战的敌方首领。 南阳城里没有官员,只有城主。 带领着一帮流寇军,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占山为王。 对,就是占山为王。 之前的城主,便是带着一帮流寇军,在南阳占山为王。 只不过败在了霍霄手上。 所以城主府也就无主的府邸。 就一天前,北宫琨还在城主府中大摆庆功宴呢! 今天这座城主府,就变成北宫焱的了。 便是应了那句,谁有实力,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北宫焱战甲披风一挥,就在主位上坐了下去,旁边站着青杨。 刚才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到,裴少枫他们定然少不了要有一场恶战。 希望裴少枫和慕楠煜,最好不要不识好歹,否则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怕是他们出不了南阳城! 青杨目光凛冽,他刚这么一想,裴少枫和慕楠煜,随后就被请了进来。 北宫焱大手一挥,大有一副主人的气势,“随便坐。” 第604章:胜者说话,这方式如何? 还别说,虽然这只是一座城主府,不是什么王公贵族的府邸,但是其奢华程度,丝毫不亚于王府! 打从一进城主府,裴少枫便已不动声色的打量过府中的情况。 北宫焱叫人把他们带来了正厅。 瞧着北宫焱高坐在堂,看着倒还真像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一般。 “多谢镇南王。”基于礼貌,裴少枫道了声谢,便随意坐到了左边的座位上。 “……”慕楠煜本来也想开这个口的,但是被裴少枫抢了先,只得讪讪的闭了嘴。 裴少枫坐在左边,那他便坐右边。 于是慕楠煜冷哼了一声,衣袖一甩,就坐到了裴少枫对面的位置上。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裴少枫关系不睦一样! 瞧着慕楠煜挑选的座位,裴少枫只是微微蹙眉,并没有说什么。 煜王还真是毫不遮掩的表现出跟他不齐心啊。 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北宫焱是何许人也?老辣的姜,他跟慕楠煜不睦,哪瞒得过北宫焱的眼睛。 刚落座之后,还有侍女上了茶水,还别说,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坐着,双方倒真不像是敌人! 慕楠煜坐的可不怎么安稳,啊不,是安心。 坐的不安心。 借着抿茶之余,慕楠煜悄悄地瞄了眼裴少枫,余光又往北宫焱身上瞟上一头。 心想着,这镇南王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他觉得,越是这样安静,就越是浑身不得劲儿呢! 神昭镇南王,能是什么善茬?! 慕楠煜在心里吐槽着,表面却不露痕迹,借着茶盏来掩盖他偷瞄打量的目光…… 明明是敌人,却像这个平和的坐下来喝茶,怎么看都不得劲儿吧?! 茶也喝过了,裴少枫瞧了一眼慕楠煜,给了他一个‘你煜王不说点什么’的眼神儿! 察觉到裴少枫的眼神示意,慕楠煜不露痕迹的轻咳一声,会给裴少枫一个眼神道,‘该说的,本王都说过了!你看北宫焱理我了吗!’ 而北宫焱,则不动声色的把裴少枫和慕楠煜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煜王空有主帅之职,却无主帅之权哪。 倒是这裴少枫,更有领导者的风范和能力。 对于裴少枫,北宫焱还是挺欣赏的。 而且,北宫焱的欣赏当中,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原因。 因为裴少枫,是裴卿卿的大哥。 北宫焱私底下派人去查过有关于裴卿卿以往的一切消息。 裴少枫,是裴家唯一一个疼爱裴卿卿,待裴卿卿好的人。 所以,对裴少枫,北宫焱还是挺有好感的。 当然,既说是不为人知,北宫焱便不会表露出来。 今日叫裴少枫他们来,只谈正事,不掺杂任何的私事儿。 裴少枫和慕楠煜交换着眼神,是以并未注意到,北宫焱悄无声息的打量着他自己。 最后,还是裴少枫输给了慕楠煜,只得按慕楠煜的意思,由他开口,“镇南王,我想我们也不必拐弯抹角了,不防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吧?镇南王不若说说你有什么条件?” 既然北宫焱跑来掺和这么一脚,想必对如何划分南阳,早有打算吧? 南阳如今没了流寇军,那便该由天凤和神昭共同接管,才算合理。 但,不得不承认,就现在的形势而言,神昭的赢面较大。 北宫焱,想必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划分,索性不如直接说出来。 既是协商,那自然要先说出来,才有得商量嘛? 不过这阵势,与其说是协商,不如说是谈判来的更贴切些! 明显裴少枫他们就是处于被动的一方。 “既然少将军爽快,本王也就直说了。”裴少枫直爽,北宫焱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不是? 硬朗的眉头一挑,直言道,“南阳以东至西的地界,归神昭所有,城南给你们,如何?” 这就是他的条件。 或者说是划分南阳的规划。 换言之,将南阳一分为二,神昭占大头,天凤占小头。 城东,城北,城西,都归神昭,城南,则划给天凤。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条约。 裴少枫一听,立马就眉间紧皱,“镇南王这是什么意思?!” 但其实,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北宫焱是什么意思,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裴少枫,算是明知故问吧。 显然是没料到北宫焱会如此……过分! 对,就是过分! 竟然只将城南划分给天凤,这跟狮子大开口有什么区别?! “以如今的形势,少将军觉得你们有什么资本跟本王谈条件?”北宫焱不以为然的挑眉道。 换言之,你们有什么资本说不? 北宫焱知道,裴少枫他们不会服气,但现在,技不如人的是他们。 弱者是没有资格不服气的。 不是北宫焱瞧不起裴少枫他们,若是裴少枫想战,他随时奉陪。 但后果,可得自负。 裴少枫有把握能赢他麽? 北宫焱硬朗的面容上,半点不像是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 仿佛给裴少枫他们的,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你点头答应,大家和和气气的相安无事。 要么就战场上见见真章,看看是哪家的兵马更强盛! 砰的一下,慕楠煜手里的茶盏磕到了桌面上,“镇南王这条件未免过分了些!凭什么你们占了三成,我们只有一成!”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凭什么神昭占三成,而他们只能占一成? 不公平! 慕楠煜板着个脸,明显就是不乐意,不赞成北宫焱的提议。 或者说是条件。 他要是赞成,那他就是傻子! 南阳这地方,虽然是没规矩了些,但南阳乃神昭和天凤两国的要扼,地肥物美的,怎么能就这么拱手让给神昭?! 最起码……要一人一半!平分才行! 慕楠煜想着。 裴少枫皱着眉头不说话,这回,他赞同慕楠煜说的,北宫焱这要求,未免过分了些! 如实平分,他还能接受。 慕楠煜可以说是借由搁茶盏来拍桌子了,听闻慕楠煜的反驳,北宫焱只是微微挑眉,“那煜王殿下的意思,是我们打一架?胜者说话,这方式如何?” 第605章:任君选择 慕楠煜觉得一比三的划分,过分了些。 北宫焱完全理解。 他们要是不觉得过分,那才不正常呢。 换他,他也觉得过分。 但是,忘了他说过的吗? 在南阳,遵的是强者为王。 既然慕楠煜觉得不服气,不公平,那不如来打一架,赢了,就给他决策权。 输了,就闭嘴。 最是干脆利落。 这提议,慕楠煜以为如何啊? 北宫焱说的不以为然,但慕楠煜却噎了一下。 北宫焱这分明又是故意的! 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却还这么说! 慕楠煜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嘴里咬着后牙槽,一脸既打不过北宫焱,却又不服气的样子! 慕楠煜没了声音,北宫焱又把目光放在了裴少枫身上,“少将军以为如何?” 是要打架还是…… 啊不,应该说是要动手?还是要动口? 任君选择。 裴少枫虽不至于像慕楠煜一样臭脸,但脸色一样很难看,“镇南王威名赫赫,我等岂是镇南王的对手。” 这话,绝没有阿谀奉承之意。 说的是大实话! 镇南王威名远播,能跟镇南王匹敌的,尚且只有当年全盛时期的白子墨一人而已。 这点自知之明,裴少枫还是有的。 “少将军此言差矣。”哪知,北宫焱却幽幽的叹了口气,“少将军年少气盛,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而本王,却已经老咯,往后这世间,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说到最后,北宫焱颇有一股叹息的意味儿。 感叹着自己老了,以后的天下,是裴少枫他们这样的年轻人的。 “……”裴少枫默然了。 撇开敌对关系不说,对镇南王这样战功赫赫的人物,裴少枫内心是敬重的。 但镇南王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 倘若从年纪上来说,镇南王也算得上是英雄迟暮了吧? 让他和镇南王动手,他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尽管晓得自己未必是镇南王的对手。 想了想,裴少枫还是决定以动口不动手的方式,免伤和气,“君子动口不动手,可否恳请镇南王看在……与侯爷签下盟约的份儿上,再斟酌斟酌?” 本来裴少枫是想说,想请北宫焱看在两国友好相处的份儿上,请他再斟酌斟酌。 但话到嘴边,裴少枫却改了口。 他想,相比起拿天凤作为说辞,可能换做侯爷,会更合北宫焱的心意。 早听闻,神昭镇南王同白子墨是亦敌亦友,兮兮相惜。 比起天凤的江山,想必北宫焱跟白子墨的感情更好。 这要换做是他,他也不关心神昭的江山社稷啊。 同理,北宫焱又怎会关心天凤朝廷的好坏? 当初是北宫焱亲自和白子墨签订的盟约,想必对于北宫焱来说,其中的含义,不是外人所能明白吧? 大约,这就是所谓的揣测君心了。 裴少枫现在,便是在揣测北宫焱的心思。 果不其然,提到白子墨的时候,北宫焱硬朗的脸上,神色有所动容。 裴少枫便又说道,“当初镇南王与侯爷签订盟约,为的,不就是两国和睦,百姓富足,不再有战乱之苦吗?如今镇南王断没有自毁成果的道理!” 慕楠煜在对面露出无语且不耐烦的表情,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 没看北宫焱摆明了是成心跟他们过不去吗?! 这叫什么?这叫趁火打劫! 裴少枫说完之后,时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北宫焱硬朗的面容,天生就给人一种严峻感。 裴少枫以为不北宫焱是在有所考虑…… 岂料北宫焱突然冒出一句,“少将军扯的有些远。” 裴少枫,话扯的有些远了。 他与白子墨签订的盟约,跟划分南阳有什么关系麽? 没什么实在的关系! 所以说,裴少枫,扯的有些远了。 “……”裴少枫一噎。 赶情说了半天,都白说了? 一点都没糊弄住北宫焱。 果然,镇南王不是谁都能糊弄的…… “不过,本王很欣赏少将军的口才。”北宫焱话锋一转的又冒出一句。 “……”裴少枫又是一噎。 他若有口才,怎么北宫焱不见被糊弄? 他都搬出了两国盟约和白子墨,也不见北宫焱上套! 怎么觉得,不是他在糊弄北宫焱,而是北宫焱在耍弄他们? “本王也就跟少将军直说了,本王并无与你们交战的打算,不过,南阳如今在本王的掌控之下,便是在我神昭的掌控之下,本王也明白,若我一家独吞南阳,也是吃不下的,本王可以答应你们,将南阳地界,与你们天凤平分。”之前不过就是逗逗裴少枫罢了,逗也都过了,便也该说正题了。 听闻北宫焱的这番话,裴少枫眼神亮了一下。 不过,北宫焱话还说完,“但是……” 还有但是,别着急的意思! “但是什么?镇南王不妨直说!”都说镇南王以德服人,深受神昭百姓的爱戴,深得军心,在神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除去神昭皇之外,镇南王便是神昭最有话语权的人。 裴少枫明白,“但是……”之后,才是北宫焱真正的条件。 “但是,本王有个条件,你……”北宫焱指的,是裴少枫,“得答应本王。” 言下之意便是,裴少枫得答应他一个条件。 裴少枫顿了一下,并未满口答应下来。 因为,他怕自己没有足够的权利,能够答应堂堂镇南王的条件。 裴少枫抬眸,与对面黑着脸的慕楠煜对视一眼。 按理来说,煜王的地位明显比他要高出很多,怎么镇南王不找煜王说条件? 裴少枫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显然是在犹疑着,能不能答应? 同时也在无声询问慕楠煜的意思? 毕竟慕楠煜占据着主帅的头衔,又是皇子。 怎么说,慕楠煜都比他更有决定权才是。 见裴少枫犹豫,还要请示慕楠煜的意思? 北宫焱不紧不慢的开口,“怎么?不答应?” 颇有股不答应就免谈的意味儿。 “我们答应镇南王!” 开口的,却不是裴少枫。 裴少枫还没来得及开口呢,慕楠煜就先替他答应了下来! 生怕镇南王反悔似的! 第606章:老狐狸! 毕竟能平分南阳,回去才好交差! 不然真按镇南王那一比三的划分,回朝后,别说立功了,少不得要挨父皇一顿训斥! 还是先答应下来再说! 慕楠煜满口答应,裴少枫虽皱着眉头,却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转头看着北宫焱,既然他们都答应了,也该说说北宫焱的下文了吧? 条件是什么? “好,还是煜王殿下爽快果决。”北宫焱勾唇,倒也带着‘夸’了句慕楠煜,不过,“本王只当是裴少将军答应了本王,少将军只需记住,日后不论本王何时提出,少将军都不得推辞不认。” 还要特别说明一下,今日答应他的,是裴少枫,而非慕楠煜。 以后不管他什么时候提出来,裴少枫都不得推辞拒绝的意思。 但是! 裴少枫却听出了北宫焱话里的意思,“镇南王的意思是,现在不提要求?” 合着北宫焱的意思,只是要他一个承诺? 而不是现在提要求,提条件? 裴少枫好像隐约明白过来了什么? 今日这一出,堂堂镇南王坐在这里跟他们谈判,竟不过是为了他答应一个承诺?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北宫焱的所作所为,就给了裴少枫这种感觉。 感觉从一开始,就是北宫焱算计好的? 他不过是掉进了北宫焱设好的套里? “本王何时说要现在提要求了?”瞧着裴少枫隐有一股恍然大悟的模样,北宫焱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只是说有条件而已,什么时候说要现在提要求了? “……”裴少枫感觉自己败给了这位威名赫赫的镇南王。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位镇南王能跟白子墨脾性相投了。 因为他们骨子里都流着奸诈腹黑的血! 亏他还觉得,北宫焱好歹也是一把年纪了,就算是对手,也是值得尊敬的。 哪知道,北宫焱他就是条上了年纪的大尾巴狼啊! 被他坑死都察觉不到…… 这一遭,算是彻底刷新了他对这位镇南王的认识。 但,已经答应了下来,说出口的话便如同泼出去的水,如何能收回? 做人最起码的信用二字,裴少枫还是知道的。 瞧瞧北宫焱那一脸……他能说奸计得逞的样子吗?! 瞧他那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裴少枫就感觉自己额前绷着三根黑线。 慕楠煜可不管那么多,反正答应镇南王的人,是裴少枫,即便他日追究下来,也跟他没关系! 当然,以慕楠煜的脑力,怕是也想不到自己掉进了北宫焱设好的套里! 只顾着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既然我们都答应了,那南阳……” 是不是可以说话算数,平分了? 北宫焱早有准备,手指头轻轻勾了勾,一直侯在身后的青杨当即就上前来了。 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册文书,送到了裴少枫的面前,给裴少枫过目的意思。 “这是本王拟定好的文书,少将军看看,没什么问题在上面签字盖玺即可。”只听见北宫焱含笑的口吻道。 瞧着送到眼前的文书,裴少枫微微眯起了眸子。 越发确信了,自己是着了北宫焱的道了! 北宫焱果然是早有准备的。 亏他刚才还自以为聪明的跟这位镇南王打感情牌…… 真真是……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若不是碍于身份辈分儿的,裴少枫都想说一句:老狐狸! 真真是一句老狐狸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 算是见识到了镇南王的“厉害!” 果然还是他太年轻了,比不过镇南王会耍套路! 这个时候,就算裴少枫看出来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北宫焱一脸悠然惬意的,那神情就好像在说,能反应过来,你也不算笨。 文书一到裴少枫的手里,慕楠煜也顾不得青杨无视他,绕过他的不高兴,第一个就凑到了裴少枫面前来,共同查看文书内容。 内容上清楚明白的写着,由天凤和神昭共同管辖南阳,双方互利互益,以促进两国商贸发展。 “看完了就签字盖玺吧。”北宫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提醒裴少枫,看完盖玺。 看也看不出什么花儿不是? 还是签字盖玺吧。 盖玺之后,这南阳之战,就算是平息了。 裴少枫,也可以回去领功了。 文书上总共不过就两行字,裴少枫平时都是一目十行的,哪有看不完的。 只是心里还在憋屈被北宫焱耍弄的事罢了! 但是,这份文书,字还是要签的。 青杨送来文书的时候,也一道奉上了笔墨。 就等着裴少枫签字画押…… 哦不,是签字盖玺了。 就在裴少枫签字盖玺的时候,北宫焱瞧了一眼像是在看热闹的慕楠煜,低声道,“劳烦煜王也盖上帅印和自己的印玺。” 话音一落,青杨分分钟就把文书捧到了慕楠煜面前,“煜王殿下,请吧。” 盖玺吧。 慕楠煜似乎懵了一下,“不是,不是只要裴少枫答应镇南王即可吗?” 怎么还要他签字盖玺?! 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裴少将军答应本王,是私事儿,这文书,可是关乎着两国的大事儿,煜王既贵为大皇子,又是此次的主帅,这印玺,自然是少不了煜王的。”北宫焱浑厚的嗓音透着王侯的威严,“怎么?难道煜王殿下不愿意为两国出力?” “……”慕楠煜被堵的一噎。 这话让他怎么接?! 难道他能说不愿意吗?! 镇南王,这是逼着他签字盖玺啊! “煜王殿下,请吧!”青杨拿着文书,又催促了一句慕楠煜。 显然是有些不耐烦! 这煜王,竟不如一个臣子来的果敢干脆! 看看人家裴少枫,哪怕知晓自己中了王爷的圈套,也还是干脆利落的签了字。 哪像煜王,磨磨唧唧的。 最后,慕楠煜被堵的没办法,只能拿出自己的私印,不情不愿的压在了文书上。 留下了他煜王殿下的大印。 盖好印玺之后,青杨才把文书重新拿回了北宫焱的手里。 看着文书上的两个印玺,北宫焱的目地也就达到了,文书一式两份,另外一份,自然是交给裴少枫他们带回去。 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北宫焱该操心的事了。 第607章:连神都拯救不了 “好了,该办的事,都办妥了,本王还有事,恕不奉陪。”然后,我们的镇南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让裴少枫和慕楠煜自便的意思。 走出城主府的大门之后,铁骑军牵来的北宫焱的战马,北宫焱转头吩咐道,“青杨,传令下去,留一部分人守在南阳。” 守的,自然是属于神昭那一半的地界。 同时也是谨防再有像北宫琨那样的人作乱。 青杨虽心神领会,但眉眼间似乎仍有疑惑,只点头道,“是。” 北宫焱不需要特意去看,一个余光,便能瞟见青杨困惑的神色,“你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或者说,有什么想问的? “王爷既然问了,那属下就直说了,属下不明白,王爷今日为何这般大费周章的,只为了要那裴少枫一个承诺?”青杨晓得,今日王爷的所作所为,都与白子墨送来的那封书信有关。 打从王爷带兵赶来南阳,解南阳之困的时候,青杨就料到,白子墨给王爷那封书信上的内容,必然是请王爷帮忙,平息南阳之乱。 可让青杨不明白的是,王爷既解了南阳之乱,为何还要裴少枫答应一个条件? 这本不在王爷的计划之中吧? 那裴少枫虽说是个将才,但若论身份,论地位,裴少枫都远不及煜王来的尊贵。 常理来讲,就算要承诺,难道不应该是煜王一诺更有分量些吗? 青杨自个人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王爷盘算的是什么? 青杨的问题,让北宫焱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个翻身,便越上了马背,魁梧挺拔的勒着缰绳,只说了一句,“再过不久,你就知道了。” 然后策马走了。 青杨还是没听明白…… 再过不久,他就知道了? 意思是王爷还有别的打算? 可是王爷没跟他说过啊! “王爷……”青杨非但没解惑,反而是更加好奇了,王爷有什么打算,怎么没跟他说啊! 好歹他是跟着王爷,近身伺候的啊。 分分钟,青杨便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而城主府中,不断传出慕楠煜的笑声,一听就知道心情大好。 “没想到啊,竟不费一兵一卒,便平息了南阳之战!连老天都在帮本王!”慕楠煜一派胜利者的姿态欢呼着,连自己掉进别人的套子里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赢了。 无知的人啊,一向是连神都拯救不了的。 如果说慕楠煜是欢呼的,那么裴少枫,就像是头顶两片天,慕楠煜头顶是艳阳高照,裴少枫头上就是阴云密布。 就像他的脸色一样,阴云密布的。 裴少枫还坐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还在想着北宫焱给自己下套,诓他答应一个条件的事儿。 慕楠煜高兴之余,余光就瞥见裴少枫拉长的脸色,得意的眉头一挑,“裴少枫,我们轻轻松松就拿回了南阳,怎么你不高兴?” 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回了南阳一半的地界啊。 怎么裴少枫脸上,没有半点喜悦之色呢? 怎么着?平息了这场战事,裴少枫还不高兴了? 不,裴少枫该不会是傻眼了吧?哈哈! 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平息了战事! 瞧瞧,什么叫自我感觉良好,这就是。 北宫焱才走了不过一刻钟,慕楠煜好像就忘记了,是谁赶走了北宫琨? 要说平息这场战事,跟他慕楠煜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说他是自我感觉良好,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这人呐,就怕没有自知之明。 轻轻松松就拿回了南阳? 这话叫裴少枫俊朗的眉头皱了又皱。 是啊,拿回南阳,未免也太轻松了些? 即便是有镇南王出手,可镇南王为何会突然出兵? 如先前所说,即便北宫琨拿下了南阳,严格来说,也不算破坏神昭与天凤两国的盟约。 南阳一向来,既不属于神昭,也不属于天凤。 就像北宫焱说的,谁有实力,谁的拳头硬,就能南阳的老大。 北宫焱贵为神昭镇南王,为何要帮着他们外人,去打自己人呢? 北宫琨再怎么说,也是神昭太子啊。 北宫焱没理由这么做才对。 裴少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就算裴少枫千算万算,怕是也算不到,北宫焱出兵解南阳之困,只因白子墨的一封书信。 所以要说真正平息南阳这场恶战的,是白子墨。 裴少枫皱着眉头,也不说话,就像是没听见慕楠煜跟他说话一样。 慕楠煜嘁了一声,今天他高兴,懒得跟裴少枫一般见识,也懒得再搭理他。 转头吩咐道,“来人,收拾收拾,今晚摆宴!” 又是庆功宴的意思。 听闻慕楠煜的吩咐,下面的副将迟疑了一下,颔首道,“是……” “慢着。”就在副将领命的时候,沉默的裴少枫开口了。 一开口,就是阻止的意思。 慕楠煜闻声看过去,裴少枫总算舍得屁股移开椅子,“裴少枫,你不是……”装深沉不说话吗?! “煜王,虽说此次,我们并未损兵折将,可城中将士和百姓伤亡惨重,煜王身为主帅,不想着抚恤伤亡,安抚百姓,这个时候摆庆功宴,怕是不合适吧?” 哪来的功?又有什么好值得庆祝的? 这场战事,根本就不是他们赢来的。 不过就是捡了个便宜罢了。 煜王还真以为是他们赢了麽? 裴少枫阻止的意味儿很明显,这个时候,该做的,难道不是抚恤伤亡,安抚民心吗? “你!裴少枫,你故意要与本王作对是不是?!”慕楠煜气的咬牙。 刚才的好心情被裴少枫几句话就打的烟消云散了! 裴少枫简直就是放肆!什么时候轮到裴少枫来对他指手画脚了?! 要不是这些人不听他的,看他怎么惩治裴少枫! 可刚刚阵前,慕楠煜就试过了,没人肯动裴少枫。 慕楠煜不得不承认,裴少枫比他更得军心。 慕楠煜冷眼瞅着裴少枫,可裴少枫仍旧是面不改色的,像是没瞧见慕楠煜的冷眼一样,“煜王,末将只是实事求是罢了,若煜王要摆庆功宴,那末将便自己去视察城中的情况,末将告退。” 第608章:冰清玉洁的美人儿 说完,裴少枫视若无睹的就转身走了。 “你……”慕楠煜咬牙。 裴少枫都这么说了,他还怎么摆庆功宴! 简直是可恶,可恨,可气! 他一个主帅,竟三番两次的吃裴少枫的瘪气,实在是气人。 偏又不能把裴少枫怎么样,只能给他记上一笔。 …… 相比起南阳的有惊无险,免于恶战,倒是裴卿卿她们在北境滨州,环境更为‘恶劣’些。 哦不,好歹今日大雪停了,多日不见的太阳也爬了出来。 裴卿卿还以为这地方见不着太阳呢。 “今日天气不错,外头虽是冷了些,不过倒别有一番景致,要不要出去看看?”就在这时,药琅来了。 药琅除了陪着她,就是给她熬药喝…… 药琅一回来,就表示裴卿卿到时辰该喝药了。 看着一碗黑浓浓的汤药,闻着都刺鼻的苦味儿,裴卿卿如画的眉心紧紧一皱。 没有哪次不皱眉的。 这药实在是叫人嫌弃。 可再嫌弃也得喝。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她都怀疑自己每回喝药,跟赴刑场似的。 喝完药之后,药琅一如既往的给她准备了冰梅子,又冰又酸的味道,能缓解她嘴里的苦味儿。 “好些了吗?”瞧她苦的脸都皱了,药琅替她拍了拍后背,为她顺顺气。 嘴巴里又冰又酸的味道,冲淡了苦味,裴卿卿吐了吐舌头,缓了口气,“好多了……” “走吧。” “嗯?” “不是说今日天气不错,外头别有一番景致吗?我们去看看吧。” “可你的身子……” “不碍事的,难得不是满天飞雪的天气,我若再不出去透透气,见见太阳,真就要成个病秧子了。” 打从来这之后,就一直畏冷窝在屋子里,难得遇到一个好天气,再去出去透透气,裴卿卿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最后药琅也拗不过她,出去透透气也好,然后就陪着她出门了。 踏出屋门,当阳光照在裴卿卿眼前的时候,乍一见光,还有些刺眼,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伸手挡了一下光。 阳光透过指缝,折射在裴卿卿的脸上,也许真的是因为多日不见光的缘故,裴卿卿的脸色看上去比平时白了许多。 没有血色的那种白,虚白虚白的。 裴卿卿在阳光底下深吸一口气,“好像许久没闻到这般冷冽的空气了。” 这地方,连空气都是冷冽的。 虽然冷冽,但至少是新鲜空气。 这几日,她鼻子里除了火炉的味道,便只有药的苦味儿。 能像这么闻闻冷冽的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卿姐姐,你等我一下。”刚出门没两步,药琅又往回跑。 “药娃娃……”她都没来得及开口,药琅就退回去了。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这个药琅,干什么去了? 不过裴卿卿倒也没有太在意,说起来,不光空气冷冽,就像药琅说的,景致也很是别致。 一眼看过去,仿佛走进了一片银白的世界。 入目皆是皑皑白雪,为这个世界平添了一份纯净。 屋檐上还挂着长长的冰串子,虽然冷,但这景致,倒也是难的一见,裴卿卿嘴角上扬,露出一缕笑意。 这小镇,虽说与世隔绝一般,又常年被积雪覆盖,但正是因为这般,呆在这银白纯净的世界里,使人心平气和。 裴卿卿伸出手,踮起脚尖想去摘下头顶屋檐上的一支冰串子。 却不防,踮起脚,手也还是不够长,冰串子没摘到不说,突然脚下的雪一滑…… “啊……”裴卿卿整个人都扑通了下去,这一下,还不得摔的个满嘴吃雪! 就在裴卿卿要在雪地上砸出个大坑的时候,腰上突然被一股力道给拉了一把。 有人拉了她一把,免于她摔进雪坑里,吃一嘴的雪。 裴卿卿站稳脚跟之后,心跳都提了起来,还没喘口气,就拍着胸脯,喘着冷冷的粗气说道,“多谢……” 不是她说话冷,而是这里的天气冷。 说话嘴里都是冷气。 她是想跟救了她的人说多谢…… 只是当她抬起来,看清身边的人时,饶是见过不少美人相貌的裴卿卿,也不禁楞了一下,眼睛里掠过一丝惊艳。 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好个冰清玉洁的美人儿! 就跟遗落凡尘的仙子一般。 若说以前,说哪家姑娘冰清玉洁,只是个形容词。 可是看到她眼前的这个姑娘,便让人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冰清玉洁。 “你没事吧?”那姑娘像是也发觉了裴卿卿看她时,眼睛里的惊艳,她的语气,便像是那飘落的白雪一般,清冷却又高贵。 头一次,裴卿卿因为一个女人而楞了神,“我,我没事……刚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刚才要不是这姑娘拉了她一把,少不得是要摔一跤的。 虽然惊艳于这世间竟有如此冰清玉洁的美人儿,但裴卿卿还是感谢人家刚才救了她。 没想到,这小镇上竟有生的如此貌美的姑娘,倒有些像是德叔口中的雪女。 雪女是裴卿卿从德叔那听来的八卦,因为这小镇背靠雪山,据说这雪山乃是仙山,绵延千里,从来没人走到过雪山的尽头,也从来没人知道雪山的尽头在哪里,尽头之外又有些什么…… 有传闻,就少不得有八卦。 听德叔说,雪山里住着修炼成精的雪女,守护着雪山和这个小镇,镇上的人,还会供奉着雪女呢。 看到这个白衣胜雪的姑娘,裴卿卿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德叔跟她说过的雪女。 这姑娘要是往那雪山上一站,只怕都分不清是人是雪吧? 裴卿卿想着这个听来的八卦,垂眸挪了一下脚步,站稳了再说,她可不想在跌一跤! “卿卿……”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嗓音传入的裴卿卿的耳朵里,她还来不及看清,竹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她身边来了,搀扶着她,“你没事吧?” 都没瞧见竹颜是从哪冒出来的。 裴卿卿摇了摇头,“我没事,多亏了这位姑娘……”救了我。 然而,裴卿卿一句话没说完,哪还有什么姑娘? 第609章:恍惚了? 这就她和竹颜两个人。 “咦?”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皱,左顾右看的,“你有看到一个姑娘吗?” 刚刚不是还在这儿的吗? 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她不过就是一眨眼,那姑娘就不见了? 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一脸奇怪的看着她,“我就看到你一个人在这儿,哪来的什么姑娘?” “你莫不是冻坏了脑子,出现幻觉了?”说着,竹颜还煞有其事的伸手往她额头上贴了一下。 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这就她一个人,哪来的什么姑娘? “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看错?刚才那姑娘就在她这儿的。 怎么可能是幻觉?! 她还同那姑娘说话了呢。 可裴卿卿左看右看,别说姑娘了,没事连个过路的人影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姑娘? “卿卿,你是不是身子不适?恍惚了?”竹颜那张俊俏的脸上,露出一脸担心的模样。 说裴卿卿是不是恍惚了? 裴卿卿翻了个白眼,“我就算再恍惚,还能分不清人吗?” 竹颜什么意思?是说她精神恍惚看错了吗?! 她就算再恍惚,一个跟她说话的姑娘,人家还拉了她一把,她能看错吗?! “卿姐姐…”这时,药琅也来了,“出什么事了?” 瞧着裴卿卿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竹颜怎么也在这儿? 打从那日竹颜追问他裴卿卿服药的事之后,这两天便没再见过竹颜。 不过药琅倒并不担心竹颜的去处,这小镇,竹颜可比他们熟悉的多,用不着担心。 “药琅,你来的正好!”药琅一来,裴卿卿便抓着他的手,“我刚才看到个姑娘,长得绝尘脱俗,可一眨眼,人就不见了,竹颜非说我是出现幻觉了!” 竹颜不信她说的,药琅总该信她吧? 刚刚真的有个姑娘在这儿。 她还感叹人家姑娘生的冰清玉洁,如雪女一般呢。 对,雪女? 裴卿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狐疑的眼神儿又瞅了一眼竹颜,“我听闻,这里流传着雪女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噗…”裴卿卿刚开口,竹颜就笑了,“你该不会是想说,你看到的是传闻中的雪女吧?” “……”裴卿卿一噎。 瞧竹颜的样子,摆明就是不信她啊!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从竹颜嘴里说出‘传闻中’三个字,就跟想笑话她没区别。 好像在说,连这种无稽之谈的传闻都信,她是不是傻? 裴卿卿又看向药琅,发现药琅这回的神情,虽然没有笑话她,但跟竹颜也差不多一个意思。 不信她说的。 药琅以为,裴卿卿该不会真的是神情恍惚了吧? 看错了? 瞧着竹颜跟药琅都不信她说的,裴卿卿还没气的嘴一撇,“算了!你们爱信不信!” 反正她是真的看到了! 一个个的还以为她精神错乱了不成?! 然后,看到姑娘这回事,就这么揭过去了,裴卿卿转身回了屋子里。 难得的好心情,就这么被竹颜搅黄了。 药琅和竹颜跟在后面。 “这两日你去哪儿了?”开口的,是药琅。 其实他更想问,竹颜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指的,是裴卿卿的事儿。 但这事儿,药琅又不好直接问。 “踩点去了。”竹颜答的不以为意,侧目睨了一眼药琅,意味深长,“你忘了我们来这儿的是为了什么麽?” 药琅闻言默然了一下,他当然没忘。 来这儿,是来采药的。 所以竹颜说去踩点,意思是可以去采药了? “早些采到你要的药材,早些回去。”说完,药琅便没再同竹颜聊下去。 先进屋去陪裴卿卿去了。 早点采了竹颜要的药草,早点回去。 这地方太过阴寒,不适合裴卿卿久呆。 药琅进屋之后,竹颜后脚也跟了进去,他回来,就是要说这事的。 屋子里,裴卿卿和药琅围着火炉,看到竹颜进来,裴卿卿连个眼神儿都没给他。 让他不信她说的,说她出现幻觉了! 瞧着裴卿卿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模样,竹颜笑了笑,“明日我们便去采药,今夜你们准备准备。” 一听竹颜说要去采药,裴卿卿立马就来了精神,“总算可以去采你那药材了!” 重点是,采了药材,也就可以回去了。 瞧着裴卿卿一副迫不及待想去采药的样子,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你就这么不喜欢这里?”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着急去采药材,不过是想离开这里,好回去白子墨身边吧? “当然了!呆在这里,差点没把我冻死!”裴卿卿想都不想的说道,“要是早知道你是来这种鬼地方,我根本就不会答应你!” 这话,虽然是带着情绪说的,但其实裴卿卿也没有说的那么不耐烦。 这地方,刚开始来的时候,她确实挺嫌弃的。 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就像她说的,差点没冻死她。 不过呆了几日下来,她也就习惯了吧,这里除了冷寒了一些,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人烟稀少,但是这里的生活,却是从未有过的平淡。 淡云流水度此生。 当然了,如果不是气候太冷,就更好了。 不过,“明日我们去哪里采药?” 之前竹颜还一直在卖关子,不肯说要去哪里采药材,采的又是什么药材? 现在总应该说了吧? 但其实,就算竹颜不说,都到这地方了,裴卿卿大抵也能猜到了。 除了那一望无际的雪山,怕是也没别的地方了吧? 竹颜要的药材,便是在那雪山上吧? “卿卿如此聪明,即便我不说,也该想到了吧。”竹颜挑眉,冲着裴卿卿挤眉弄眼的,瞧着好不正经。 既然已经猜到了,何须问呢? 倒不如问问,他要采的,是什么药材? 然而,裴卿卿嘴一撇,就懒得再说话了。 就你竹颜一个人聪明! 她还就不问了! 裴卿卿跟他闹脾气,竹颜非凡不觉得生气,反而还是开心的。 “今晚你们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上山采药。”然后,竹颜又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极白的玉瓶,“把这个吃了。” 第610章:没有喜欢有夫之妇的癖好 他把玉瓶给了裴卿卿,塞到了裴卿卿手里。 竹颜的手,是温暖的,裴卿卿清楚的感觉到了他手指间的温度。 但玉瓶,是凉的。 看到搁在她手中的玉瓶,裴卿卿眸光忽闪,“这是……” 养心丹? 这个雪玉做的瓶子,她不会忘。 就跟上次竹颜给她养心丹的瓶子是一样的。 这里面装的,是养心丹? 别说裴卿卿了,就连药琅,都诧异了也一下。 养心丹这种极品的药品,别说千金了,就是万金也难求,可谓是极其难得,即便是他们百年世家的药王山庄,也提炼不出养心丹这种药品。 竹颜究竟是从哪得来这么多珍贵的药品的? 还这么轻易的拿出来给裴卿卿。 “把它吃了,否则明日怕你扛不住雪山上的寒冷。”竹颜轻然的嗓音道。 以往竹颜十次跟她说话,有九次都是在惹她。 突然对她这么好,裴卿卿一时间好像还有点无从适应…… 可裴卿卿哪里知道,竹颜每回故意惹她,不过是想在她面前加深自己的存在感罢了。 她的眼中,一贯都只有白子墨。 何曾有过别人? 其实竹颜想说,裴卿卿,你的眼睛里,能不能看看别人? 但,竹颜有竹颜的骨气,有他的骄傲,这种话,他便是憋着,怕是也说不出来的…… 给她养心丹,是怕她明日扛不住雪山上的寒冷。 可就是因为养心丹,她才会跟竹颜来这里不是吗? 这颗养心丹,太过贵重,她不能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说罢,就要将玉瓶还给竹颜。 上次拿养心丹,是为了给药琅疗养。 虽然她有些畏冷,但是用不着养心丹这么贵重的东西来打底。 若是收了这颗养心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竹颜呢。 药琅瞧着抿了抿唇,其实他是希望裴卿卿收下的。 养心丹对裴卿卿疗养身子,会大有裨益。 但药琅也晓得,裴卿卿有她自己的想法。 收了竹颜这么贵重的东西,对裴卿卿来说,便是收下了一份负担…… 所以他也不好劝裴卿卿收下。 可竹颜是什么人?是裴卿卿想还,他就会同意的人吗? 当然不是! “我竹颜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的道理。”竹颜神态从容,这话听着却很是傲气,幽幽的睨了一眼裴卿卿,“白子墨看着我把你带出来的,若是你被冻出什么毛病来,卿卿,你可是想看我和白子墨为你大打出手?” “虽然我愿意,但是我更愿意你安然无恙的呆在我身边……”竹颜的口气,坏坏的,但说到最后,却又充满了温情。 那一刻,竹颜眼睛里只有裴卿卿的倒影…… 他眼中的裴卿卿,仿佛沉浸在一池温柔的宠溺中。 这样的眼神,看的裴卿卿莫名的一惊,心头下意识的慌了一下,慌忙的移开了和竹颜对视的双眼,“你……” 仿佛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些什么? 竹颜说什么? 他说,愿意为她和白子墨大打出手?更愿意她安然无恙的呆在他身边…… 若是裴卿卿再听不出这话中的深意,未免也太迟钝了些! 这这这……竹颜这又是闹哪样啊?! 玉瓶拿在手上,还也不是,收也不是。 不知怎的,裴卿卿一时间竟有些慌了神似的,如果说玉瓶刚才是凉的,那么现在,连本质透凉的雪玉瓶,似乎都被捂热了? 拿着有些烫手。 “看把你吓的。”瞧着裴卿卿不知所措的模样,竹颜轻笑一声,“怎么我竹颜就这么不招你喜欢麽?” “……”裴卿卿一噎。 大哥,这不是招不招喜欢的问题好吗?! 她现在是有男人的人,有夫之妇懂不懂? 裴卿卿压根儿就没想过,竹颜竟会喜欢……有夫之妇? 是竹颜有这癖好?还是真……喜欢她? 富甲天下的竹颜公子,她当然知道喜欢竹颜的女人有很多。 只要竹颜说一声,不知道有多少女人都会对他趋之若鹜。 所以不是他不招人喜欢,是他的喜好有问题吧? “竹颜,你越界了。”瞧着裴卿卿惊愕的说不出来话,最后还是药琅帮她开口,想替她解围。 竹颜喜欢裴卿卿的心思,药琅不是不知道。 但是他以为,以竹颜的性子,是不会说出来的。 毕竟竹颜也是个有脸有脸的人物,心仪他人之妻这种事,便是顾全自己的颜面,竹颜也该替自己保密才是。 哪知道,是他还不够了解竹颜,他竟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药琅提醒着竹颜,莫要越界了。 裴卿卿,不是竹颜该喜欢的人。 她是有夫君的人。 “越界?你以为我竹颜在意外界的眼光?”他就是看上裴卿卿了,便是越界又如何? 以为他竹颜,会在意外界的眼光? 他只在意,裴卿卿的眼中,是否有他的身影? 药琅皱眉,他晓得自己劝不动竹颜。 像竹颜这种人,不是谁都能劝得了的。 瞧着竹颜和药琅之间蔓延出的火/药味儿,裴卿卿有些无语,“竹颜,喜欢你的姑娘多得是,只要你勾勾手指头,便有一大把的姑娘扑向你,不想……你竟然……” 说到最后,裴卿卿顿了一下,隐约有股意味深长。 “不想我竟然会喜欢你是吗?”竹颜看着她,笑着问。 哪知,裴卿卿却摇头了,“不想你竟然喜欢有夫之妇?!” 话音一落,竹颜当场就变了脸色,眯起了深沉的眸子。 裴卿卿那眼神儿,那表情,那意思,分明是说,原来你有这癖好啊?! “裴卿卿!”分分钟,竹颜就黑了脸,咬着裴卿卿的名字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可没有喜欢有夫之妇的癖好!” 可偏偏,他看上的,不就是个有夫之妇麽? 这话,倒有些打自己脸了…… 裴卿卿眼神儿一挑,你不是吗? 不是有喜欢有夫之妇的癖好,没事干嘛喜欢她啊? 难道她不是有夫之妇吗? “裴卿卿,你是想说我龌龊是吗?”竹颜咬着牙,裴卿卿那是什么眼神儿? 以为他龌龊呢? 喜欢有夫之妇? 他说了,他没有喜欢有夫之妇的癖好! 第611章:你同白子墨,和离吧 竹颜这脸色都已经黑青黑青的了,她要是再惹竹颜不痛快,岂不是太不识趣了嘛? 这个时候,当然是要摇头否认了,“没有没有……” “竹颜公子美名遍布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呀?又岂是龌龊之辈!” 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有些阿谀奉承的味道了。 不说是阿谀奉承,起码也有讨好之意! “哼。”竹颜冷哼一声,倒也没再跟裴卿卿计较。 他知道裴卿卿是故意转移话题的,只是没戳穿罢了。 “……”听着竹颜冷哼,裴卿卿扯着嘴角干笑一声。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就在裴卿卿以为这尴尬的场面揭过去的时候,不防竹颜冷不丁的又冒出一句。 前言不搭后语的。 但裴卿卿哪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啊? 拜托,好歹她和竹颜,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 这竹颜一再把气氛搞得这么尴尬,还能不能好好的做朋友了?! 即便听懂了,裴卿卿只当做没听懂,“……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 竹颜看着她,笑了笑,“卿卿,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裴卿卿嘴角一抽。 她能说竹颜这么看着她笑,笑的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吗?! 干嘛呀这是?!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竹颜大公子,还记得我说过,你这么来调侃我,合适吗?” 她还是那句话,竹颜这么调侃她,合适吗?! 她可是有男人的人! 不管竹颜是不是调侃,裴卿卿一律当作他是在调侃自己! 就当竹颜是没事闲的! 也总比大家相互尴尬的好。 “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认真过。”竹颜深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好似要把她看穿似的,不给她回避的机会。 既然她要用曲解他意思的方式来回绝,那他就是要清清楚楚的告诉她。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认真过。 竹颜的眉眼间,诚然就写着认真二字。 深沉的眼眸,充满了真挚的望着她。 裴卿卿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竹颜注视的目光。 她从来没发现,竹颜的目光,竟也是这般的炙热…… 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这样的眼神,令裴卿卿莫名的有些胆怯。 不敢与之对视。 “卿卿,你同白子墨,和离吧。” 如果说刚才竹颜的话,还只叫裴卿卿有些不知怎么应对。 那么现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和离,简直堪比一道惊雷朝着裴卿卿劈来了下来。 裴卿卿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竹颜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竹颜是不是疯了? 居然叫她跟白子墨和离? 这要不是她认识竹颜,都要怀疑这竹颜是不是被人冒充了…… 不,他是脑子坏掉了吗?! 居然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 裴卿卿简直不敢相信。 如果说裴卿卿像是被惊雷劈到了,跳脚起来,那么竹颜便是稳如泰山般,神态更是从容不迫,他站起身,同裴卿卿成平行视角。 他说,“卿卿,我是认真的,我愿意立誓,今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竹颜你真的疯了!”竹颜话没说完,就被裴卿卿冷声打断了,“你是不是把脑子烧坏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刚才竹颜说些越界的话,她还想着,好赖与竹颜也算是朋友,还是别的气氛弄的太僵,否则大家都尴尬。 怕是日后不好相见。 哪知道,竹颜竟还固执了起来? 说什么立誓? 谁要他立誓啊?! 她怎么可能和白子墨和离? 竹颜看着沉静,但说出话,却跟疯话有什么区别。 裴卿卿真要怀疑,竹颜是不是在哪把脑子烧坏了?!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疯话来? 这可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竹颜。 “裴卿卿,我没有疯。”如果说裴卿卿情绪有多激动,那么竹颜就有多沉静,“我竹颜,从未对哪个女子感兴趣,唯独你,也只有你,让我牵肠挂肚,卿卿,你明白吗?” 他让裴卿卿考虑的事,指的便是跟白子墨和离。 打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再之后每次见到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看着她。 会为她牵肠挂肚,会想她,念她…… 这样,裴卿卿明白吗? 明白? 裴卿卿怎么可能会明白? “我不明白!”裴卿卿毫不犹豫的回绝道,“竹颜,我把你当成朋友,可我没想过其他的,我已经有夫君了,我心里的人,只有白子墨。” 说着,裴卿卿转过脸去,不再去看竹颜,清音冷凉道,“你刚才的话,我只当你什么也没说过,我也什么都没听到过,否则,明日采了药之后,我们便是陌路人!” 本想说说笑笑的把这茬揭过去,没想到竹颜还越说越认真了。 既然竹颜话都说到了在这个份儿上,那裴卿卿认为,就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否则不清不楚的,对她,对竹颜都没什么好处。 指不定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现在该换她问竹颜,明白吗? 如果竹颜明白,那裴卿卿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竹颜什么也没说过,她也什么都没听到过。 她还把竹颜当朋友。 可若是竹颜不明白,或者说不想明白,那她和竹颜,便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大家从此就是陌路人! 气氛,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本来气温就低,裴卿卿和竹颜再这么一僵,空气就更冷了。 药琅在旁边看着,几次想插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插嘴? 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劝?该说些什么? 或许,说开了也好吧? 于是乎,药琅什么也没说,任由裴卿卿把话说开了。 他早就说了,竹颜是白费心思。 裴卿卿和白子墨感情,药琅打从一开始就看在眼里。 裴卿卿甚至为了白子墨,可以刺他的心头血…… 又岂是一个半路杀出的竹颜,说句喜欢裴卿卿就能插足进去的? 气氛一僵再僵,裴卿卿拒绝的意思,已经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竹颜面容严峻,眉眼深沉的厉害,裴卿卿背对着他,看着裴卿卿的后背,竹颜双手握成了拳头。 第612章:就当没发生过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越发的压抑。 僵持了莫约有一刻钟,最后,还是竹颜先动了。 什么话也没说,眉眼冷峻极了,转头就走了。 “卿姐姐,有些话说清楚了,便不会有隔阂……”竹颜走了之后,药琅便起身去扶了一下裴卿卿。 裴卿卿深吸了口气,刚才竹颜没看到的时候,脸色都白了几分。 药琅扶着她坐下的时候,顺势给她号了号脉。 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号脉之后,倒也没有大碍,药琅便也就放心了不少。 想来是刚才情绪激动,所以脸色有些白。 药琅也不知道怎么宽慰裴卿卿才好,只能说些开导她的话吧。 然而,裴卿卿不需要开导,这点事还不至于打击到她。 她只是刚才被竹颜像惊雷的话劈的有些上头罢了。 她是真没想到竹颜会对她有这种心思…… 偏头瞧着药琅一点都不意外,不惊讶的样子,裴卿卿眯了眯眸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药琅抿唇,没说话。 裴卿卿眼角微抽,这个药娃娃,什么时候跟竹颜这么熟了?! 竟然连竹颜的心思都摸透了? 不过,裴卿卿知道,这也怪不得药琅,竹颜要喜欢谁,又岂是药琅能左右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身上去罢了。 你说她一个有夫之妇,有什么好喜欢的? 竹颜是何许人也?便是皇亲国戚,也要卖他三分面子的人。 竹颜这等人物,怎么会喜欢她? 裴卿卿想想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多少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不要他喜欢?喜欢她做什么? 还是那句话,她有什么好喜欢的? 裴卿卿撇撇嘴,竹颜肯定是把脑子烧坏了! 瞧着裴卿卿又是撇嘴,又是眯眼的,脸上的表情还那么的无语又怪异,药琅便大约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卿姐姐,怕是只有你自己没瞧明白竹颜对你有意。”药琅平淡的嗓音道。 可裴卿卿听着,这药娃娃,怎么像是在打趣她呢? 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这药娃娃,说话倒是学的越来越深沉了。 “这事儿以后别提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裴卿卿警告性的眼神儿瞥了一眼药琅,无声的说,记住了吗?! 以后别提这事了! 就当没发生过。 指不定竹颜就是一时脑袋发热呢。 等他出去吹吹雪风,说不定就清醒了。 谁没事会喜欢有夫之妇啊?这不合常理! 要换做是她,也不会去喜欢人家有妇之夫的! 这就是一个道理。 “卿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药琅不以为然的说道。 本来就没他什么事儿,竹颜说也好,不好也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若说有什么关系,那就是裴卿卿了。 以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事儿的确是竹颜做的不厚道。 若是男未婚,女未嫁的,竹颜喜欢裴卿卿,甚至追求裴卿卿,那都没什么。 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可是裴卿卿已经嫁人了,有夫君的人。 竹颜如此行事,便是有些僭越了。 除了一句不厚道,药琅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指责竹颜…… 但是!药琅绝对是站在白子墨这边的。 他得帮白子墨守好裴卿卿,免得叫竹颜撬了白子墨的墙角。 明明觉得挺冷的,但是坐在火炉旁,裴卿卿都没心情取暖了。 默然的叹了口气。 竹颜给的养心丹,还在她手里捏着。 裴卿卿咬咬牙,扬起手,要扔了养心丹的架势。 “卿姐姐,你干什么!”是药琅,及时救下了将要被她扔出去的养心丹。 上次的养心丹,裴卿卿给了他。 说起来,若非因为这养心丹,裴卿卿就不会答应帮竹颜采药。 也就不会来这地方。 兴许,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他都不晓得竹颜今日是不是哪儿失控了? 现在这颗养心丹,不能扔。 药琅将养心丹从雪玉瓶里倒了出来。 一颗通体火红的药丸静静的躺在药琅的手心,“你现在身子还没恢复,这养心丹,对你大有裨益,把它吃了吧!” 药琅知道,被竹颜这么一闹,裴卿卿不会想吃这颗养心丹。 但是,他还是得劝裴卿卿吃下去。 不管是明日去雪山采药,还是温养裴卿卿的身子,养心丹都是好东西。 总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吧? 这话可是裴卿卿自己教过他的。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她知道,药琅说的在理。 可是一想到竹颜刚才的……她能说坦白吗? 一想到竹颜刚才的坦白,让她怎么吃得下去竹颜给的东西嘛?! 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上一刻,她还在冷言冷语的回绝竹颜。 这会儿又要吃竹颜的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叫什么事儿啊…… “你若不吃,回去后我便告诉侯爷。”瞧见裴卿卿半天没动作,瞧着养心丹还一脸纠结的模样,药琅就又语气平淡的开口了。 但话中,诚然就是有股威胁裴卿卿的味道。 若是不吃,他就把竹颜跟她坦白心意的事告诉白子墨。 以白子墨的脾性,铁定是不会放过竹颜的。 所以,裴卿卿想看白子墨和竹颜为了她大打出手吗? 这话,刚才竹颜也说过不是? 药琅白皙的手指在裴卿卿眼前晃了晃,她是自己吃呢?还是他来喂呢? 读懂了药琅的眼神儿,裴卿卿眼角微抽,“药娃娃,你是越来越出息了!” 都会威胁她了。 不吃就告诉白子墨…… 以白子墨那臭脾气,指不定要怎么跟竹颜过不去呢。 虽然她对竹颜没想到,但是竹颜再怎么说,对她也不差啊。 连养心丹这么贵重的东西,都不眨眼的给了她…… 白子墨那个人,都不止一次的吃过竹颜的醋了。 这要是真让白子墨知道,竹颜对她坦白心意……怕是连她自己都得倒霉! 最后,裴卿卿还是吃了那颗养心丹。 只是眉眼间,始终带着淡淡的忧愁…… 第二天,天一亮,裴卿卿就爬了起来。 今日要跟竹颜去采药。 回想起昨日与竹颜的争执和尴尬,裴卿卿便叹了口气,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之后,便出门了。 第613章:着实让人没有安全感 等她出门的时候,药琅已经在门外等着她了。 还有竹颜也在…… 看到竹颜也在的时候,裴卿卿闪了闪眸光,多少有些觉得尴尬…… “我……”额…… 就在裴卿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从竹颜手里,扔过来一件狐皮披风。 一下子就罩了裴卿卿满头! 眼前都变黑了一下。 裴卿卿脸一黑,一把扯下脸上的披风,“竹颜你干什么?!” “披在身上,把自己裹严实了,你冻僵了,我还得背着你。”竹颜幽幽的睨了一眼跳脚的裴卿卿。 只是语气中,明显是带着笑意的。 “……”裴卿卿一噎,叨叨着,“谁要你背!” 既然嫌弃她拖后腿,干嘛还要带她去啊? 嘁,裴卿卿撇嘴哼哼一声。 不过看起来,竹颜像是没有纠结于昨日的事情。 也让裴卿卿松了口气,不然她还得斟酌着,怎么面对竹颜呢? 看竹颜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样挺好的,至少不会让彼此难堪。 裴卿卿一边裹紧披风,嘴角也是带着丝丝笑意的。 “雪山的路不好走,极容易迷失方向,所以你们等会儿要跟紧我,否则在雪山里迷路,神仙都救不了你们。”最后,竹颜还不忘嘱咐一句。 药琅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慎重的点头,“放心吧。” 然后竹颜便没再说什么了,若有似无的目光,瞟了眼裴卿卿,转头道,“走吧。” 莫约走了一个时辰,总算是走到了雪山脚下。 裴卿卿仰头望去,入目一片白色,绵延起伏,看不到尽头。 好不壮观! 这就是雪山麽? 只是没等裴卿卿多看一会儿,一只大手突然冒了过来,挡在了她眼前,“一直盯着雪山看,小心得雪盲,我可不想带着一个瞎子上山。” “……”裴卿卿默。 她怎么这么不想搭理竹颜呢?! 不过裴卿卿也晓得,竹颜是为她好才这么说的。 听说得了雪盲,眼睛就会出现暂时失明的症状。 平时也见不到这么魏延的雪山,雪盲自然也只是听说过罢了,不过裴卿卿可不想自己变成瞎子。 所以还是听竹颜的话要紧。 再然后,竹颜便带着她与药琅,踏上了雪山。 雪上路滑,自然也走不快的,一不小心就滑了下去。 要不是药琅搀扶着她,裴卿卿好几次都差点滑了下去。 虽然天气没有下雪,但是雪山上时不时的还是有飘飘扬扬的风雪,吹的裴卿卿挣不开眼睛。 可谓是寸步难行。 受尽冷风吹,吹的裴卿卿脸上的皮肤都觉得疼,这雪山的风,就跟刀子一样剐人啊。 裴卿卿喘了口气,仰头望了一眼,无边无际,除了雪,还是雪,一片雪白,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完全没有方向感,这要是没有竹颜引路,她怕是真走不出这雪山。 裴卿卿喘着气,叉着腰,“竹颜……我们还要走多久?” 虽然竹颜手里像是有个地图一样的绢帛,但是她怎么觉得,她们像是在漫无目地的在瞎走呢?! 这么大的雪山,竹颜真的知道自己要找的药草在哪里吗? 药琅在身边拉着她,就怕她一个不小心,给滑倒,同时药琅也是疑惑的等着竹颜回话。 雪山路难行,若时运不济的,还有遇到雪崩的危险。 眼下别说是裴卿卿了,连他都没有方向了。 连他们是从哪个方向上来的都分不清了。 这雪山,着实让人没有安全感。 这个时候,竹颜回头走了两步,来到了裴卿卿身边,严峻的眉眼间流露出丝丝担忧,“要不了多远了,卿卿,你还能走吗?” 并非他故意要折腾她,实在是需要她帮忙。 如若不然,他也不忍心让她跟来受这份罪。 竹颜知道,爬雪山很累人。 竹颜眼睛里的心疼,裴卿卿不是看不到,但她只当自己看不见,“我没事儿……那我们快走吧,若是天色暗了,路就更不好走了。” 虽说裴卿卿是有意转移注意力才这么说的,但是,她说的也没错。 若是时辰晚了,天色暗了下来,别看雪山这么白,可不会为她们照亮。 然而,裴卿卿她们不知道的事,在她们头顶上的雪山高处,有一双眼睛打从她们上山的时候起,就一直在盯着她们。 就连竹颜都没发现。 竹颜同药琅一起拉着裴卿卿,“翻过前面这个山岙,就到了,卿卿,抱歉……” 最后抱歉两个字,如无声的雪风响在裴卿卿耳边。 抱歉自私的带你来北境。 抱歉让你吃这份苦,受这份罪。 竹颜的声音很轻很轻,不知道药琅有没有听见,但是裴卿卿听的一清二楚。 她神色顿了一下,竹颜的意思,她懂,却又不想懂。 欠债易偿,情债难还的道理,裴卿卿不是不懂。 情债这个东西,她委实不想欠。 回想起大哥欠下慕溪凤的情债,竟是连如何偿还都不知道。 就在裴卿卿在心里叹了口气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脚下颤抖的一下? 裴卿卿下意识的一惊,看向竹颜,却发现竹颜的脸色也在瞬间冷峻了下来。 颤抖的不是她的脚,而是……她脚下的地。 “是雪啸……快躲开!”竹颜扶着她的手臂顿时收紧,裴卿卿还来不及听清竹颜的声音,整个人便随着竹颜的动作,天旋地转了起来。 裴卿卿在被扑倒的瞬间,看到了从他们头顶上崩下来的雪……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啸…… 可是来不及看清,她整个人就被竹颜护在了怀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知道,自己跟着竹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还有药琅呢…… 可是没时间给她去看药琅如何了,也没机会给她问药琅的情况…… 雪啸呼啸而来,仿佛一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朝她们扑了下来。 裴卿卿被砸的有些晕,虽然竹颜是为救她,但也是实打实的把她砸的有些头晕眼花。 等裴卿卿迷迷糊糊被人叫醒的时候,眼睛能看清东西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便是眼前的竹颜。 以及竹颜眉眼间的担心和心疼…… 第614章:你担心我? “卿卿……你醒了……”裴卿卿还没缓过神来,猛地一下,就被竹颜抱进了怀里,“方才那一刻,是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卿卿,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紧紧的抱着她,裴卿卿甚至都能感觉到竹颜的颤抖。 竹颜抱着她,仿佛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她没事。 否则,他该如何原谅自己…… 在裴卿卿看不见的地方,竹颜往头顶上山的位置望了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冷厉。 裴卿卿脑袋还有迷糊,尤其是被竹颜这么一抱,更懵了…… 但,她能感觉到竹颜的担心,还有对她的关心。 她轻轻的抬手,拍了拍竹颜的后背,“我…我没事……刚才多谢你救了我……” 刚才要不是竹颜舍命护她,她怕是不知道被雪啸刮到哪个角落里,然后被埋进哪个雪堆里去了。 竹颜又救了她一次,说起来,她已经欠了竹颜不少的恩情了。 不对! “药琅呢?!”裴卿卿猛地就挣脱竹颜,跳了起来。 刚才的雪啸,竹颜救了她,那药娃娃呢?! “他没事……”裴卿卿刚好扭个头,就看到了晕在旁边的药琅,同时也听见了竹颜的声音。 “药娃娃……”裴卿卿连忙跑过去,拍去药琅身上的积雪,将他扶了起来,“药娃娃……醒醒……” 药琅闷声一声,好在也是悠悠转醒了过来。 瞧着药琅转醒,裴卿卿总算是笑了笑,“药娃娃,你没事吧?” 吓死她了,还以为药琅被雪埋到哪个角落去了呢。 好在他们都没事。 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经过雪啸的一番洗礼,此时他们三人皆是一身的狼狈,但能保住性命,比什么都强。 狼狈一点算什么,没被雪啸给埋了就是万幸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别乱走,我去上面看看。”竹颜看着山顶的方向,是以裴卿卿没看到他眼中掠一闪而过的冷光。 更多的,是不放心,“你要去哪里……” 裴卿卿脱口而出,语气中满是担心。 毕竟他们刚在雪啸中捡回一条命。 虽然裴卿卿嘴上没说,但是心里,早就把竹颜当成他们的主心骨了。 没有竹颜,她和药琅在这不着边际的雪山里是寸步难行。 所以竹颜一说要走,裴卿卿不假思索的话就出口了。 竹颜回头瞧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缕笑意,“怎么?你担心我?” “……”裴卿卿翻他个白眼,“我当然担心了!你要是死了,谁来带我们走出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竹颜还有心情开玩笑? 命都差点没了! 知道裴卿卿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就是担心他,竹颜笑了笑,“放心,我死不了,我只是去看看周边的环境,怕采药的路线被雪覆盖了。” “你留在这儿看着那药娃娃,我很快就回来。”最后,竹颜嘱咐了一句,然后就往山上爬了上去。 望着竹颜往上攀爬的背影,裴卿卿眼中闪过一丝担心。 药琅也从雪中爬了起来,同她一起看着竹颜渐渐飞远了的身影,“卿姐姐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以竹颜的应变能力,药琅并不担心他会出事。 难道裴卿卿没发现,竹颜就像是这雪山里的王者一般吗? 裴卿卿就跟药琅留在了原地,等着竹颜回来。 要是换了别的地方,她还敢到处走走,看看情况。 可是这雪山上,她还真不敢到处乱走,万一迷路了,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嘛! 竹颜上了山顶,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什么都没有。 但竹颜眉眼间的冷峻,却是只增不减,“出来!” 若是此刻裴卿卿在,便会发现,竹颜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威严。 是那种如王者一般的威严。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一道空灵的声音回应了竹颜,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光听声音,就给人一种绝非普通女人能有的声音。 或者说,光听这美妙空灵的声音,就知道对方一定是个美人儿。 竹颜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白衣胜雪的女子。 那女子,说是生的倾国倾城都不为过。 只看那女子一眼,便像是看到了雪山上的仙子一般…… 竹颜回眸,看了一眼那女子,若是常人,见到如此美人,第一眼必然是惊艳的。 可是竹颜没有,他的眼睛里,只有冷厉,或者说是冷漠,“谁让你制造雪啸的?” 声音比脸色更为冷厉,质问着那女子。 若是裴卿卿在,便能从竹颜的话中,察觉到什么? 比如,刚才的雪啸,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再比如,竹颜似乎是认得这个女子的。 还有,若是此时裴卿卿在,便会发现,这个女子,便是先前她在镇上见到的那个姑娘。 为此,竹颜还说她是神情恍惚,出现幻觉了呢。 压根儿就不是幻觉。 其实打从裴卿卿说见过这女子的时候,竹颜就知道是她! 只是竹颜隐瞒了裴卿卿罢了。 听闻竹颜的质问声,那女子却突然笑了,她巧笑嫣然的瞧着竹颜,美目中流转着高贵的精光,“封颜……啊不,或许我该叫你竹颜?你如今,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是我们的储君殿下,还是天下第一富商,竹颜?”美人本就生的倾国倾城,哪怕只是轻轻一笑,自然都是极美的。 上下打量着竹颜,美人嘴角含笑,但说出的话,却隐含嘲讽之意。 瞧着竹颜的眼神儿,也多有不屑。 与她那副生的倾国倾城的容颜,委实不符。 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人不可貌相,所以谁规定这美人生的貌美,就不会瞧不起人了? 这美人现在,可不就是瞧不起竹颜呢吗? 瞧瞧那一副高贵的模样,仿佛自己是公主……啊不,公主都比不上她的高贵,应该说仿佛自己是仙子,又或是女王一般高高在上。 便是人间的皇帝来了,也入不得她法眼的模样。 那叫一个高傲。 她看着竹颜,眼中的嘲讽显而易见。 第615章:秒怂 她问,是该叫他封颜呢?还是竹颜呢? 竹颜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她呢? 若是以竹颜的身份嘛,那对不起,竹颜没资格教训她。 但……若是以封颜嘛,她自然得听着。 这不是看竹颜自己的选择嘛? 是要做封颜呢?还是做卑微的竹颜呢? 这要是让人听到这女子的话,指不定要怎么汗颜呢! 天下第一皇商的竹颜,在她面前,竟说成是卑微?! 竹颜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声,眸光冷的像这皑皑白雪。 眨眼之间,竹颜便到了女子的面前,冷厉的眸光直直射进女子的瞳孔中,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何时动的。 下一秒,女子的脖子,便掐到了竹颜的手中,竹颜冷厉的双眸中闪烁着如王者般的威严,“不论我是以什么身份,我都是你的主子,该是我来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支支冰箭一样,剐着女子的皮。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竹颜的瞳孔,不仅闪烁着凛冽的冷光,他的眼睛,变了眼色。 瞳孔透着淡淡的银白色,冷魅至极,瞧着像是一双被大雪,不,是被雪神洗过的眼睛。 很美,也很冷,没有一丝温度,看上一眼,仿佛便能勾心摄魄,散发着迷人心智的幽光。 这样的竹颜,叫人不敢直视。 即便他不做封颜,凭她也敢在他面前叫嚣? 脖子被竹颜掐在手里,如果说那女子上一秒还高傲不已,那么下一秒,分分钟便怂了下来,“殿下……沁心知错了……还请殿下恕罪……殿下……” 沁心,就是她的名字。 上一秒还高高在上的像女王,下一秒就知道怕了。 什么叫秒怂,这就是。 因为沁心清楚的感觉到,竹颜的杀意。 像是随时会掐断她的脖子。 她不该,不该在封颜面前跳脱的。 他做竹颜的时间太长了,长的她都忘了,封颜是个什么样的人! 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岂容她叫嚣…… 竹颜现在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了沁心的命。 瞧着沁心变白的脸色,竹颜知道自己的手劲儿,没掐断她脖子,已经是留她一命了。 要是刚才的雪啸,裴卿卿有个好歹,他一定杀了沁心。 给了沁心一个教训和警醒,竹颜便就饶了她一命。 一松手,沁心便身子一软,摔到雪地里去了,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咳……” 她刚刚,真以为竹颜会杀了她…… 就为了那个叫裴卿卿的女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看上了那个裴卿卿! 竹颜没看到,沁心低头的瞬间,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 她查过,那个裴卿卿,都已经嫁人了,是有夫之妇! 封颜……他怎么能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沁心的指尖,紧紧的抓在地上的积雪中,要不是竹颜刚对她动了杀意,让她萌生出忌惮,她都想问一句,竹颜是不是疯了?! 竟然看上一个有夫之妇?! 究竟是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上一刻还高高在上的仙子,下一刻便趴在雪地里喘咳着,好不狼狈。 竹颜没打算再理沁心,转身便就要走了。 “殿下是打算带人来采雪樱子吗?!” 竹颜刚转头,后面就传来沁心迫不及待的声音。 沁心抚摸着自己胸口,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语气激昂的问竹颜。 就算竹颜不说她也知道,他就是带裴卿卿她们来采雪樱子的!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过问。”竹颜未曾回头,只冷声道。 “是,殿下的事,轮不到沁心来过问,可沁心是奉王后之命,来寻回殿下的!沁心有责任提醒殿下,殿下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沁心知道,不管他是竹颜,还会封颜,他都瞧不上她。 不管她多么的努力,为他照顾王后,他都不为所动! 可是沁心愿意,为了他,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喜欢上别人,还是个嫁了人的女人! 沁心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 她是奉了王后的命令出来的,竹颜就算瞧不上她,还能不理王后之令吗?! 竹颜是在外面呆久了,都忘记自己是谁了吗?! 果然,在听到沁心口中的“王后”时,竹颜冷厉的眸光才有所缓和,冷沉的嗓音道,“看在母后的份儿上,今日我饶你一命,若在有下次,你敢动我身边的人,决不轻饶。” 最后,竹颜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竹颜逐渐和白雪混为一体的背影,沁心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封颜!” 他竟然如此维护那个裴卿卿! 若说最无辜的,大概就是裴卿卿了,莫名其妙的,就又多了一个仇家…… 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的就得罪了人,这算不算是祸从天降? 等竹颜回来的时候,裴卿卿顿时眼神一亮,“竹颜!你可算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你找到路没有?” 一上来,裴卿卿接连就抛出几个问题。 她可不想这里被冻成雪人啊! 竹颜说去找路,找到没有? 药琅随后也围了过来,表情跟语气同步严峻,“我们最好赶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 刚才竹颜还没回来的时候,药琅四周查看了一下环境。 结果很糟糕,四周根本就分不清方向。 一场雪啸过后,别说走过的脚印了,任何痕迹都被覆盖了。 除了雪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 竹颜伸手,摸了摸裴卿卿的头上,啊不,是替她拍了拍头发上沾上的雪,“有我在,不会让你们迷路的,跟我走。” 然后,竹颜温暖的大手,直接就牵起了裴卿卿的小手。 “……”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甩来竹颜的手? 但,竹颜牵着她,好像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她在雪山上走不动罢了…… 她若太过刻意,反而不好。 于是裴卿卿也就没有拒绝,借由竹颜的力量,跟着他往上爬。 药琅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在后面。 不可否认,竹颜比他更能保护好裴卿卿。 雪路难行,裴卿卿是又冷又热的。 爬山雷人,可雪山里刮过的冷风,却又剐人…… 第616章:你不动心麽? “竹颜……你还没说,你究竟要采什么药啊……”裴卿卿就像个弱鸡一样,完全就是借着竹颜的力气在爬雪山。 嘴上还不忘问上一句。 她实在是好奇,究竟是什么稀世的药材,长在雪山上,这么难采?! 竹颜走三步就要停一步,主要还是要带着裴卿卿走,停的那一步,就是在拉她。 听闻裴卿卿喘气的问题,竹颜一把,就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与自己仅有一尺的距离,勾唇道,“说出来,恐怕你也不知道,雪樱子,听说过麽?” 竹颜跟她太近,裴卿卿仿佛都能感觉到竹颜说话时吐出的热气,“雪樱子?” 听闻竹颜说起雪樱子的时候,裴卿卿微微蹙眉。 她倒真没听过这个东西? 雪樱子是什么? “就说你不知道吧。”竹颜勾唇,露出个淡淡的笑意。 裴卿卿想的是他说的雪樱子,而竹颜想的是,能就这么牵着她,别说是雪山了,哪怕是更艰难的路,他也不觉得难走。 “我又不是大夫,也不像你,天下第一商人,不知道不是很正常麽?”裴卿卿嘴一撇,给了竹颜一个白眼。 是,她没有竹颜见多识广,行了吧? 她既不是大夫,又不是做生意赚钱的商人,不知道雪樱子是什么很正常吧? 她又不像竹颜,知晓天下宝物。 不过,她不知道,指不定有人知道啊。 裴卿卿回头,看了一眼跟着爬上来的药琅,“药娃娃,你知道麽?” 药琅出身于药王山庄,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想必他应该听说过,雪樱子是什么吧? 哪知,药琅却摇了摇头,“我看过药王山庄里所有的医书典籍,没见过有雪樱子这味药材……” 刚才竹颜说雪樱子的时候,药琅便在脑子里开始摸索雪樱子这味药材了。 只是摸索了半天,他也没摸索到雪樱子的记载。 不知道是个什么药材。 药王山庄的医书典籍里,也并未有雪樱子的记载。 “你还真以为你们药王山庄笼络天下药材不成?”别说他竹颜瞧不上药王山庄,就药王山庄里的药材,没有他不知道的,也没有他弄不到的。 “我知道的药材,怕是你们药王山庄见都未曾见识过。”他知道的药材,别说记载了,药王山庄怕是连听都未必听说过。 听竹颜的口气,就只有两个字,傲慢! 不是听着傲慢,是他真的傲慢! 哦不,应该说是傲娇。 知道的多,了不起啊! 裴卿卿斜眼儿瞅了竹颜一眼,不就是知道的东西比她们多点麽?瞧他骄傲的那个劲儿! “……”药琅被噎的无语。 他好像能理解裴卿卿为何不爱听竹颜讲话了。 说话总是这么惹人不爱听。 “那你倒是说说,雪樱子是个什么东西?!”裴卿卿嘴角微抽。 她倒是更加好奇了,那什么雪樱子有那么厉害吗麽? 瞧竹颜这个得意的嘴脸,那雪樱子,是能起死回生?还是能长生不老? 嘁,说的这么神乎其神的,不就是一味珍稀点的药材呗。 有什么了不起的。 连药王山庄都被竹颜这么贬低。 裴卿卿在心里吐槽着。 殊不知,裴卿卿这才倒说对了。 或者说是吐槽对了。 “雪樱子,逢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可医死人,活白骨,保容颜不老。”不是竹颜得意,都说稀世珍宝,可雪樱子,比那些个稀世珍宝还要珍贵数百倍。 竹颜说的眉间轻佻,意味深长的睨了眼裴卿卿,“卿卿,你可有动心?” “……”裴卿卿确实听的有点懵。 还真像她猜的那样?那什么雪樱子,能医死人?活白骨?还能长生不老?! 咋可能…… 要真有这样的药材,啊不,要真有这么厉害,那都不是药材,而是仙丹了吧? “什么动心?”裴卿卿有点没反应过来,竹颜说什么动心? 她动什么心了? 对他吹嘘的那仙丹,啊不,是雪樱子动心麽? “雪樱子可保人容颜不老,你不动心麽?”竹颜嘴角上扬,勾起一缕迷人的弧度。 不是要说竹颜迷人,而是他这一笑,委实有些迷人…… 笑的有点勾人啊…… “……”裴卿卿噎了一下,她怎么有点不太相信呢,“你说的是仙丹麽?” 能医死人,活白骨,长生不老,啊不,是容颜不老,总之也没多大区别,就问竹颜自己信麽? 然而,竹颜自己说的话,自己能不信嘛? 他晓得裴卿卿不大信雪樱子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等会你就知道了。” 耳听为虚,那就带她眼见为实。 “……”裴卿卿再次默然了一下,瞧着竹颜的样子,不像是吹嘘。 而且不远千里的带着她们来爬雪山,就为了吹嘘,也不太实际。 所以,“你带我来是……”为什么? 换言之,她能帮上什么忙麽? 裴卿卿不傻,听竹颜说了这么多,既然那什么雪樱子这么厉害,竹颜干嘛不自己来采。 财不外露的道理,他不懂麽? 如果雪樱子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难道他就不怕她和药琅回去后起歹心麽? 竹颜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是一阵雪加风吹了过来,吹的裴卿卿眼睛都挣不开。 是竹颜的披风,将她护在了自己怀里,拿披风替她挡住风雪。 风停了之后,竹颜回头看了眼药琅,“还能走麽?” “我没事……不用顾及我。”照顾好裴卿卿就行。 药琅现在,已经是个大孩子,啊不,是个大人了。 “先走吧。”竹颜揽着裴卿卿,带着她往上走,还不忘随口给她说道,“至于为什么带你来,等会你就知道了。” 虽然不算是明确的回答,但也算是回答了。 “……”裴卿卿没话说了,这说的跟没说一样,而且她躲在竹颜的披风下,这情况实在是不适合闲聊…… 不知道又冒着风雪走了多远,总算听到竹颜说,“到了…” 裴卿卿从竹颜的披风里探出头来,然后她看到了一棵……雪树?! “这是……”裴卿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们面前的,真的是一棵晶莹剔透的雪树。 活的雪树! 树枝仿佛都是冰雕做的…… 头一次,裴卿卿被惊讶的张大的嘴巴。 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那种…… 第617章:拿血去喂雪树 这才像是幻觉吧?! 相信她,这绝对不像是真实的…… 只有说书先生的话本子里,才会有这样的雪树吧?! 一棵大到仿佛能遮天蔽日的雪树…… 这绝对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观。 要不是亲眼看到,裴卿卿怕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世间竟真有……雪树。 “这下相信我说的了吧。”竹颜眉间轻佻。 刚刚还不信他说的呢,这下信了吧? “世上竟真有如此奇观……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就连药琅,也被眼前这棵晶莹剔透的雪树给惊呆了。 和裴卿卿一样,实打实的惊呆了。 就像药琅说的,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难怪竹颜说他们药王山庄都没有记载,这下他信了。 这等奇景的雪树,起码得有上百年的树龄了吧? 别说药王山庄了,就是这世间,怕是都没有这等记载。 非奇闻二字不可形容。 这等奇闻,不似凡尘之物。 如果说刚才,药琅跟裴卿卿一样,对竹颜说的雪樱子,可医死人,活白骨抱有怀疑态度,不信世上真有这般神乎其神的东西。 可是现在,看到这颗百年雪树,他信了。 如冰雕做的树枝上,挂着一个个晶莹剔透的果子。 大约有拇指大小。 “这就是你说的雪樱子?”药琅既惊奇又不确定的问向竹颜。 这些拇指大小的冰果子,就是竹颜说的雪樱子? “不错。”竹颜眉头一挑,颇为自豪,好像这颗雪树是他的所有物一样。 药琅现在是惊叹于这棵雪树,谁还会去在意竹颜自豪不自豪啊。 他想摘一颗雪樱子看看…… “住手!”就在药琅伸出手的瞬间,竹颜赫然出声制止。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药琅的指尖,滴落一滴鲜红的血迹,滴在洁白的雪地上,血迹时那么的明显。 药琅疼的一皱眉,他竟被树枝划伤了? “叫你手快。”竹颜眉头一沉,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动作极快的拿出了一瓶药粉,撒在药琅被划伤的指尖上,血很快就止住了。 “这雪树是有灵性的,没断了你这只手,算你走运了。”竹颜把药粉扔给药琅,让他自己上药包扎去。 裴卿卿也吓了一跳,“药娃娃,没事吧?” 这雪树竟然会伤人?! 裴卿卿惊诧了一把。 都没反应过来,药琅就被划伤了手指。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裴卿卿你也离这雪树远些,免得叫它误伤……”药琅也没想到,一棵树也能伤人? 方才他不过就是想摘颗雪樱子看看,哪成想,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碰到树上的雪樱子,这树枝上就像是长出了冰刀子一样,会割人…… 幸好是他缩回的快,否则真就像竹颜说的,他这只手,怕是都得割断了…… 让裴卿卿离树远些,免得被误伤。 哪知,竹颜非但没让裴卿卿站远些,反而还拉着裴卿卿走的更近了些,“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药琅听的。 裴卿卿狐疑着,既然这雪树这么怪异,怎么竹颜却还拉着她靠近? 莫非…… “这雪树不会伤我?”裴卿卿大胆猜测道。 伤了药琅,竹颜却没要她避着点。 难不成,这雪树不会伤她?真像竹颜说的那样?这雪树有灵性,成精了?还会挑人?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清亮的眸子,想来,这就是竹颜带她来的原因吧? 不过,为什么呢? 她有什么特别的麽? 一棵树还会见人下菜碟呢? “还是卿卿聪明,这么快就明白其中玄机了。”竹颜勾唇道。 裴卿卿:“……” 她明白什么玄机了? 她不明白! 不过就是个猜测罢了。 不过听竹颜的意思,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呢? 这雪树,不会伤她? 裴卿卿心里的问号就又冒了上来,为什么,雪树不会伤她? 竹颜带着她,走进雪树,教她道,“卿卿,你咬破手指,去帮我把雪樱子采下来。” 裴卿卿闻言,狐疑的看了身侧的竹颜一眼。 他是认真的吗? 她没听错吧? 要她咬破手指,去采雪樱子? 刚刚药琅的手,可就是被雪树划伤的…… 她没理解错的话,竹颜的意思,是要她拿自己的血去喂雪树? 然而,竹颜认真的眉眼告诉她,没听错,咬破手指大胆去采便是。 瞧着竹颜眉眼间的笃定,裴卿卿便也就默然了。 犹疑了一下之后,她自己动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一点鲜血就冒了出来。 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采挂在树上的雪樱子…… 药琅在后面,紧紧的皱着眉头,谨慎的盯着她的动作。 只是,雪树好像真的不会伤她…… 除了寒凉之气,裴卿卿并未感到任何的不适,也让裴卿卿紧张的心松了口气。 然后,她采到了第一颗雪樱子。 很神奇的是,雪樱子到她手里,竟还变了变颜色。 具体的说,应该是雪樱子这才算是真正的成熟了。 裴卿卿能看到,小小的雪樱子里面,像是多了一缕红色。 就像是变了个红心。 也像是……吸食了她的血? 在树上的雪樱子,虽然看着晶莹剔透,但是里面却是没有红心的。 “这……”裴卿卿有些不确定雪樱子的变化,询问的眼神看向竹颜。 “这便是雪樱子。”竹颜露出一个笑容。 因为是裴卿卿帮他亲手采的雪樱子,所以竹颜更高兴。 本来他不是不可以带别人来帮她采摘的。 可他说了,带裴卿卿来,是他的私心作祟。 但是他不后悔。 因为现在,他才是那么保护裴卿卿的男人。 “给你。”竹颜笑着,裴卿卿便将雪樱子送到他手里,看的出来,裴卿卿也很开心,说话都带着笑,“既然带我来了,我答应过你,要帮你采药的,等我再去帮你多采一些下来!” 说完,裴卿卿转头就继续去采摘树上的雪樱子去了。 如果说到了现在,裴卿卿还不明白其中玄机,那就有点蠢了。 雪樱子,是只有女子才能采摘的吧? 而且需要女子的精血作饵,方能采摘,她猜的没错吧? 这就是竹颜带她来的原因,没错吧? 这雪樱子,不管药性如何,光是看着,就十分漂亮,耀眼。 第618章:你赶紧给我松开! 所以裴卿卿采摘的也很开心。 难怪竹颜大费周章的跑来,这么珍稀的东西,要她,她也来! 瞧着裴卿卿采果子采的欢乐,竹颜也高兴,嘴角一直带着笑。 药琅在旁边看着,惊奇之余也一样高兴。 不多时,裴卿卿便采下来了好些雪樱子。 足足有十几颗。 她将雪樱子捧在手心,回到竹颜身边,捧起来给他看,“你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采,不过可能要爬树了……” 她的身高,能采到的,都在这儿了。 不够的话,她得爬树上去采了。 不过看这雪树……貌似不太好爬呀。 有竹颜和药琅帮忙的话,爬上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用了,够了。”裴卿卿刚想着要怎么爬上树,就听见竹颜说,够了。 既然足够了,那就不用采了。 不过这树上剩余的雪樱子,不采了不会浪费吗? 想来这地方,应该是不会有人来的吧? 除了竹颜,怕是没谁有这个本事,能在雪山里找到雪树。 就在裴卿卿刚这么一想的时候,手心空了下来, “药琅,收好雪樱子。” 竹颜将她手心捧着的雪樱子,都转到了药琅的手里去了。 而竹颜,则握起了她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口气,“疼吗?” 裴卿卿都被竹颜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懵了一下,“不疼……就是点皮外伤罢了……不要紧……” 想抽回自己的手吧,奈何竹颜抓的紧,裴卿卿也不好硬抽。 可竹颜这温柔的,实在是叫她有点不自在…… 不过就是咬破了点皮而已,说疼未免有些矫情了。 不过给雪樱子喂了血,手有点冷倒是真的。 尤其是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山上。 失血之后,觉得越发的冷了。 如果说上一秒,裴卿卿还觉得有些冷。 那么下一秒,猝不及防之下,裴卿卿顿时心头一紧,手上传来一阵温热。 吓的她手一抖…… “竹颜……你干什么……”竹颜竟然把她破皮的指尖含在了自己嘴里…… 不只是吓得,还是窘的……蹭的一下,裴卿卿脸皮子隐约有点烫…… 竹颜这是干什么…… 一点破皮的小伤口罢了,都算不得伤,竹颜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是想吓死她吗?! 然而,这还不算完,竹颜的舌尖,轻轻允吸着她的指尖…… 惊的裴卿卿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竹颜!你赶紧给我松开!” 她不会说,竹颜允吸她指尖的时候,吓的她浑身一阵颤栗…… 想从他抽离把手指解救出来吧,奈何竹颜抓的紧,裴卿卿真感觉自己脸皮子要被烫红了…… 她发誓,她对竹颜,绝没有非分之想…… 脸红只是……只是正常的本能反应罢了! 对,就是这样! 看到竹颜给裴卿卿……他能说添指头吗? 看到竹颜给裴卿卿添指头,药琅拿着雪樱子的手当场就抖了一下,差点没把雪樱子抖掉了…… 这竹颜……做事是越来越僭越了…… 可是他又不好说,说多了,裴卿卿面子上反而不好过…… 虽然药琅知道,竹颜给她添指尖,不过就是最普通的法子止血罢了。 但是,这事儿裴卿卿自己做就行啊! 竹颜这么把人家指尖含在嘴里……分明就是想趁机撩裴卿卿! 裴卿卿额前划过三根黑线,不过不等她再开口,竹颜便就松开了她的指尖,“不过就是帮你止血罢了,怎么?莫非你发觉,对我动心了?” “……”如果说竹颜前面一句话,说的还算正经,那么后面一句话,瞬间就让裴卿卿无语。 无言以对啊有没有? 还动心…… 她动哪门子的心啊! 明明就是竹颜自己做事僭越好吗…… 止血的方法多得是,就算要用嘴……也用不着他啊! 她自己没嘴吗?! 难道竹颜就不觉得尴尬吗?! 裴卿卿感觉都要尴尬死了! 真的是尴了尬了。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她觉得,她有必要再提醒竹颜一句,“竹颜,你这么来调侃我,真的不合适!” 最后再说一次,她是有男人的人,是有夫之妇! 竹颜这么……调侃也好,僭越也罢,总之就是不合适! 也幸亏是这里没有别人,若是叫人看见,传了出去,指不定会传出怎样的流言蜚语呢? 到时候,竹颜是男的,还是个黄金单身汉。 他没事,不吃亏。 可她就亏大了,指不定有多少女人要在背后朝她吐口水呢! 所以说,竹颜公子,竹颜大公子,您老就高抬贵手,别来给我惹麻烦! 她可不想成为一堆女人的公敌。 最主要的,是这种公敌当的她好冤枉啊。 她说了,她对竹颜,没有非分之想。 这些个话,虽然裴卿卿嘴上没有明说出来,但她都通过眼神儿,传递给了竹颜。 竹颜不可能会看不懂。 但是,竹颜却可以当做看不懂,或者没看到…… 就好比,他这温柔备至的模样,像是压根儿就没瞧见裴卿卿的眼色一样,“合不合适,我说了算,你放心,我不会逼你,我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离开侯府的。” 换言之,离开白子墨。 他竹颜,不屑用卑劣的手段,让她离开白子墨。 他要的,是能跟白子墨公平竞争的机会。 虽然,没有公平,也并未机会可言,毕竟她如今跟白子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但,对竹颜来说,机会是要自己创造的。 没有机会,他便自己创造机会。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离开侯府,离开白子墨的。 竹颜就是这么自信。 他有的是时间。 就像现在,在没有白子墨的地方,所有人都认为,他跟裴卿卿才是一对儿。 “……”裴卿卿着实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真是要败给竹颜了。 以前也没发觉,竹颜居然还这么固执呢? 她都说了,她是有夫之妇,跟竹颜是没有可能的。 怎么竹颜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呢? 裴卿卿感觉很挫败,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招竹颜喜欢了? 论美貌,比她美的女人多得是。 论品性,裴卿卿自知,她算不得什么上好的品性。 论出身……她连自己是谁都没弄清楚…… 虽然如今顶着个卿公主的名头,但是裴卿卿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公主…… 她这样的,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第619章:人生无常 “你……” “时辰不早了,再不下山,怕是来不及赶在天黑之前回镇上。” 裴卿卿刚想问竹颜,你喜欢我些什么?! 不防药琅突然开口,打断她没说出口的话。 被药琅这么一打断,裴卿卿到嘴边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算了,多问多尴尬! 竹颜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 竹颜要怎样,是竹颜的事,她管不了。 想着,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赞同药琅的话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裴卿卿决定了,今日回了镇上,明日,就回去! 不,是去找白子墨。 她已经有个把月没见到白子墨了,也不知道白子墨如今怎么样了? 朔城赈济还顺利麽? 白子墨回京了麽? 想到白子墨,裴卿卿便嘴角上扬,她好想白子墨,想快点回去找他,要是能长双翅膀,她就从这里飞回去找白子墨去。 然而,长翅膀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还是先老老实实的下山吧! 回镇上再说。 有竹颜……怎么说呢?帮忙吧? 有竹颜帮忙,裴卿卿下山的速度,明显就比上山时要快多了。 完全就是竹颜在带着她往下飞跃。 只觉得冷风在耳旁呼呼作响,迷的裴卿卿都挣不开眼睛……只能缩在竹颜披风里求庇护…… 该认怂时就认怂…… 这种时候,裴卿卿才不会说硬骨气的话,不要竹颜带她下山呢! 才不要自找罪受呢! …… 一个月后。 朔城的水患也得到了很好的赈济,就像白子墨承诺的那样,该分给灾民的钱粮,一分都不少的分到了灾民们的手里。 现在的朔城,至少灾民,啊不,是百姓,已经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 有米有粮,没人会饿肚子。 发放赈灾粮的时候,白子墨亲自盯梢,如果有谁想伸手捞一笔,除非是自己想不开,活腻歪了。 一个月下来,朔城至少不像是一座死城了。 期间有药王山庄的大义协助,免费义诊,还有许多预防疫病的药材,也都是药王山庄免费赠予灾民百姓的。 因此,药王山庄得到了很高赞的民心,人人都夸药王山庄是菩萨转世。 这是条件不允许,没钱。 否则怕是百姓们都要给药王山庄立一块‘药王在世’的金招牌。 不过这两日,白子墨似乎精神不太好,时不时的还会咳嗽两声,大夫来看过,只说怕是感染了风寒,交代白子墨要好好休息,莫要太操劳。 这一个月以来,但凡是跟灾民百姓有关的事,白子墨都是亲力亲为。 慕玄凌也不过只露过几次面罢了。 用慕玄凌的话来说,既然白子墨对赈济灾民如此上心,那他又何必去抢人差事呢? 还有什么比白子墨事事躬亲,亲力亲为更让人放心的呢? 也省了慕玄凌费力气。 而且慕玄凌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查要办。 “侯爷……”白子墨正在闭目养神,许诗琪便端来了一碗汤药,“侯爷这两日身子不适,大夫可是特意交代过,要侯爷莫要太操劳,我熬了些去风寒的药,侯爷趁热喝了吧……” 打从一个月前,许诗琪为救白子墨,替他挡了一刀之后,许诗琪就留在了驿站养伤。 一个月过去了,许诗琪的伤已经大好了。 但是她却不肯走。 硬是求着白子墨收留她,为奴为婢也愿意,只求跟在白子墨身边伺候。 许诗琪说,她是偷偷从寺庙里逃出来的,不想这么了却自己的一生…… 是她父亲,也就是许翰林,将她从寺庙里偷偷接出来的。 本来将她悄悄地安置在朔城,没人察觉到她。 可是不想,朔城竟会突发水患,毁去了许家在朔城的大半根基。 水患发生时,许诗琪好不容易才躲过一劫,之后就一直藏身在灾民堆里。 否则若是被人知道,她出现在朔城,便是违背了太后和陛下的旨意,是抗旨的大罪。 再然后,就是白子墨进城那天,许诗琪看到了白子墨,并且认出了白子墨,所以才有了后面替白子墨挡刀的事。 交代了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许诗琪愣是跪着不肯走,求白子墨收留她,为奴为婢也愿意。 之后,白子墨没说留,也没说不留,这一个月,压根儿就没跟许诗琪说过一句话。 但是许诗琪还是留了下来。 就像现在这样,日日精心照料白子墨的饮食起居。 不过有灵月在,硬是把许诗琪挤了出去,侯爷的起居,岂能由许诗琪来照料?! 虽然灵月挤走了许诗琪,没要她照顾白子墨的饮食起居,但是许诗琪还是每日都在白子墨身边晃悠。 端茶倒水,只要是她能做的,许诗琪啥都肯做。 这一个月下来,虽说灵月不怎么喜欢许诗琪,但是就连灵月都惊叹,许诗琪真的变了。 从前的许诗琪,贵为相府嫡女,向来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 哪里会做端茶倒水这种丫鬟做的活儿? 可是现在,许诗琪实打实的就把自己当成是侯爷的丫鬟一样。 什么都做,而且是抢着做。 就像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人生无常。 像许诗琪那般娇贵的千金大小姐,却跑来争着抢着当婢女,不是人生无常是什么? 当然,惊讶许诗琪的变化的同时,灵月还有玖月两个人,根本就信不过许诗琪。 就像现在,许诗琪一靠近,玖月就把人拦了下来,拿了根银针,在许诗琪端来的汤药中试毒。 确认没毒,玖月才让开了一步,让许诗琪把药端给白子墨。 这一个月以来,每日都是如此。 但凡是许诗琪准备的东西,玖月都会试毒。 若说许诗琪是改过自新,玖月倒更愿意相信,她是图谋不轨! 只是许诗琪做事面面俱到,没叫玖月抓到什么把柄罢了。 但就是因为许诗琪面面俱到,毫无破绽,玖月才越是怀疑。 虽然侯爷不说什么,但玖月晓得,侯爷是不屑管许诗琪的事。 即便许诗琪天天跟侯爷面前晃悠,可在侯爷眼里,怕是压根儿就没许诗琪这个人。 “侯爷,药要趁热喝才好,玖月方才已经验过了……”许诗琪说的很平淡,然后屈身在白子墨面前,贴心的伺候他喝药。 第620章:潜伏的猎人 许诗琪知道,玖月信不过她。 不,应该说,是白子墨信不过她,但许诗琪表现的半点都不在意。 相反的,她还非常理解玖月,包括白子墨的不信任,人之常情嘛。 毕竟她情况特殊,没那么快就信任她,也是正常的。 但她关心侯爷,想留在侯爷身边伺候,都是发自真心的。 就算侯爷现在不信任她,但许诗琪似乎很有信心,总有一天,她会让侯爷他们信任她的。 至少现在,侯爷没有反感她的靠近,包括日常对侯爷的照顾不是吗? 若是叫玖月听见许诗琪的心声,定会嗤笑一声,然后再说上一句,侯爷那不是不反感你,侯爷那是压根儿就没瞧见你。 玖月就默默地在后面看着,看着许诗琪‘照顾’侯爷,看着许诗琪将汤药搁在了侯爷身边的桌案上。 至于许诗琪说的话,侯爷像是一句都没听见似的。 许诗琪又说,“侯爷……虽说城中百姓如今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但药物还是有所紧缺的,侯爷如今身体不适,不如我去帮侯爷抓幅药回来吧?” 说的语气那叫一个温婉,不知道的,怕是还真得以为,许诗琪是个温婉体贴的大家闺秀呢。 虽然落难了,但不可否认,就冲着许诗琪这一副做派,那也是个体贴入微的大家闺秀。 如果评个印象分的话,不说一百分,起码得有九十九分! 许诗琪说的温柔还不算,还是跪在白子墨身边说的。 就连白子墨的正牌夫人,裴卿卿都没有……怎么说呢? 瞧着就像是跟白子墨多亲近似的! 一个弱质纤纤惹人怜的姑娘家,跪在一个男人身旁,说着对他关怀备至的话…… 这一幕,怎么看都‘别有一番意味儿’ 这个‘跪’,不是说真的跪,而是要领会其中的那个意味儿…… 这要是北宫琉在,依北宫琉一贯对白子墨那个嘴欠的态度,瞧见许诗琪这般‘伺候’白子墨,只怕是不知道要怎么酸白子墨呢。 然而白子墨闭目养神,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许诗琪一个人在边上唱了半天的独角戏,白子墨压根儿就像是没她这个人一样。 见白子墨不理她,若说心里一点都不失落,那是骗人的。 但许诗琪也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白子墨一样。 白子墨越是这样,她倒是越是为之着迷。 如果她当初不是嫁给了凌王,她一定会选择嫁给白子墨的…… 可是她不过只做了一天的凌王妃,就被凌王抛弃,每每想起当初她被太后和陛下责问时,凌王半句话都没替她说,没有半个字替她维护…… 每每想起,许诗琪就忍不住心里发寒。 慕玄凌对她无情在先,就怪不得她无义。 若是她能入侯府,在侯府占有一席之地,她绝对会狠狠地打凌王的脸! 慕玄凌对她的无情,她都记在心里,一天都没忘记过。 老天让她遇到了白子墨,许诗琪就知道,是老天给她的机会来了。 所以那天她毫不犹豫的为白子墨挡刀,哪怕这一刀会致命,她也豁出去了。 结果证明,她命不该绝,最起码离她想要的成功了第一步,留在了白子墨身边。 如果说如今的许诗琪,和从前的许诗琪,差别最大的,改变最大的,或许就是懂得了何谓隐忍二字。 从前的许诗琪,张扬,跋扈,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相府的嫡女。 但现在的许诗琪,内敛,隐忍,收敛的一身的锋芒,耐心的做个潜伏的猎人。 “侯爷不说话,那我就当侯爷默许了……”许诗琪现在已经能做到尽管内心波涛翻涌,表面却能不动声色,半点都不外露。 还能心平静气的跟白子墨说话。 只要她锲而不舍,就不信撬不开白子墨的嘴。 最后要撬开的,不仅是白子墨的嘴,还有他的心。 哪怕是身在朔城,许诗琪也听闻过白子墨宠爱裴卿卿的事。 许诗琪认为,裴卿卿有的,她也有!裴卿卿能做到的事,她也可以做到! 就算裴卿卿现在是公主又如何?经历过人心冷暖,生死攸关的劫难,许诗琪早已不再是从前的许诗琪了。 她还是那句话,总有一天,她会成功翻盘的! 然后将曾经背弃过她的,伤害过她的,嘲笑过她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说完之后,白子墨还是没点反应,许诗琪知道,自己要是再多说下去,就该惹白子墨厌烦了。 于是许诗琪很识趣,默默地就爬了起来,然后就准备去给白子墨抓药的节奏。 只是在路过玖月的时候,被玖月给拦了一下。 看着拦路的玖月,许诗琪温婉一笑,“玖月大哥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你不必去给侯爷抓药,灵月已经去了。”玖月说话,淡漠的很。 没瞧见今日灵月不在吗?给侯爷抓药的事,灵月已经去了,用不着许诗琪的意思。 许诗琪闻言,只是眸光忽闪了一下,面上的笑容还是那般的温婉,“既然灵月去了,那我就不去了,我先下去了,玖月大哥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叫我。”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许诗琪温婉柔弱的,玖月一个大男人,实在是不好给她甩脸子看。 否则岂不是自己小家子气了? 只是崩着一张脸,没再说话,许诗琪便也就识趣,退了下去。 看着许诗琪的背影吧,玖月不禁微微蹙眉,这许诗琪伪装的着实太好,他没瞧出一点儿破绽来。 “看什么呢?”玖月还在看着许诗琪走远的背影,不防就听见了身后男人低沉的嗓音,“怎么?看上她了?” 玖月回过头,嘴角一抽,“侯爷,您可别打趣属下……这玩笑可开不得!” 他怎么可能看上许诗琪? 侯爷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要是叫灵月听见,他可又解释不清了…… 要说是那许诗琪看上了侯爷您还差不多! 难得玖月悄悄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自家主子。 男人幽幽的睨了一眼,玖月立马就乖乖地不再吱声了,在侯爷面前,好像永远都藏不住秘密…… 心里的话都能被听见一样。 “楞在这里干什么?去盯着她。”男人突然开口。 第621章:谁给她的脸? 玖月一愣,“额……” 侯爷的意思是,去盯着许诗琪? 果然侯爷也在怀疑那许诗琪。 白子墨眼皮子一抬,玖月立马点头,“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 然后麻溜的就盯许诗琪去了。 白子墨垂眸,看着桌案上那碗汤药,其实他没告诉玖月,许诗琪给他下毒。 或者说是下药。 无色无味,令人心神不宁的药。 不是什么药,银针都能测出来的。 …… 而出去买药的灵月,遇到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灵月见过,算是认识的人。 灵月既然认得对方,对方自然也记得灵月。 就算不记得灵月,也会因为灵月是裴卿卿的人而记得她。 此时灵月正在药铺里买药,看到裴蓉华的时候,灵月只是闪了闪目光,并未作声,只当做不认得裴蓉华。 打招呼什么的,就更用不着。 裴蓉华可不是什么好人! 至少在灵月的认知里,裴蓉华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裴蓉华怎么跑到朔城来了? “咦?这不是我家三妹的丫鬟吗?你来抓药,莫非是我家三妹病了?”灵月当做看不见裴蓉华,可裴蓉华看见了她。 裴蓉华一眼就认出,灵月是裴卿卿身边的丫头。 开口闭口我家三妹的,说话真的是不觉得脸烫。 灵月是听着都觉得嫌弃,夫人早就同裴家恩断义绝了,而且夫人现在可是贵为公主之尊,又是侯府夫人,岂是裴蓉华能乱攀亲戚的! 心里嫌弃了裴蓉华一嘴,但嘴上却没有说出来,灵月只当做没听见裴蓉华说话似的,也不搭理裴蓉华。 裴蓉华就像再跟空气说话一样,见灵月不搭理她,裴蓉华顿时就觉得被下了面子。 一个小丫鬟也敢在她面前猖狂! 裴蓉华陡然间眼神一冷,“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上去一把,就拽着灵月的胳膊,裴蓉华恶狠狠地瞅着灵月。 不过就是个丫鬟,也敢在郡守千金面前下她的面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跟裴蓉华一道来的,还是郡守千金,方千金。 瞧着裴蓉华和一个丫鬟计较,方千金只是狐疑的看着,她不知晓裴蓉华和灵月之间的情况,就只当看个好奇的热闹一样,并未插手其中,先看看再说。 而裴蓉华想的是,灵月以为仗着自己是裴卿卿的丫鬟,就可以在外面目中无人了吗?! 别的不说,裴蓉华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不是吗? 连灵月不搭理她的理由都替灵月想好了。 说灵月目中无人,灵月只是懒得搭理她而已。 只是裴蓉华拽着灵月的胳膊,力道挺大的,灵月有些吃痛,不得不看了眼裴蓉华,“这位姑娘,我认得你吗?” 不过说出口的话,却叫裴蓉华顿时心气上涌! 简单的一句话,打的却是裴蓉华的脸面。 不得不说,跟着裴卿卿和白子墨他们混久了,灵月都变坏了。 这药铺里,不止裴蓉华和灵月,还有旁边叉着腰看热闹的方千金。 听闻灵月说不认得裴蓉华,方千金嘁笑了一声。 听在你裴蓉华耳朵里,更是不舒服。 她居然在方千金面前被一个丫鬟下了面子! 分分钟,裴蓉华的脸色便狠厉了下来,“你一个奴婢,不认得我倒也正常,不过我可记得你,三妹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没规没矩的吗?” 言下之意,不仅说灵月没规矩,就连裴卿卿,也一起损了一顿! 丫鬟没教育好,裴卿卿也有问题! 而且话里话外还自抬身价,贬低灵月只是个小丫鬟,不知道她的身份,也正常。 是说灵月只是个粗鄙的丫鬟,孤陋寡闻没什么见识呢! 背后埋汰的,可不就是裴卿卿嘛! 灵月又不傻,哪会听不出裴蓉华字字句句背后的轻蔑和埋汰,还真以为是自己有多高贵呢? 不过就是个破落户罢了! 灵月淡淡的笑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是裴家大小姐吧?不过,裴大小姐说话可得慎言,我家夫人早已言明,与裴家恩断义绝,姑且不说我家夫人如今是公主之尊,单单说我家夫人贵为侯府主母,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乱攀亲戚的!” 如果说听灵月说,想起裴蓉华是裴家大小姐的时候,裴蓉华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 可是在听闻灵月后面的一番话时,裴蓉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僵硬在脸上! 灵月这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在打她的脸,踩低她裴蓉华的身价啊! 什么叫不是什么人都能乱攀亲戚的?! 是说她高攀裴卿卿? “你……” “我家夫人与裴家恩断义绝的事儿,整个京师可都是传遍了的,没人不知道,就连陛下面前,都是过了明路的,下回裴大小姐再叫三妹的时候,可别叫我家侯爷听见了,否则侯爷疼爱夫人,想必裴大小姐也是知道的,若是侯爷叫侯爷知道,裴大小姐还以夫人的‘大姐’自居,怕是要生气的!” 尤其是说到‘大姐’二字的时候,灵月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裴蓉华莫不是脑子不好使? 夫人早已和裴家恩断义绝,整个京师都传遍了,谁不知道这事儿? 朔城离的远,若说有人没听过这回事,灵月也是能理解的。 可是裴蓉华如果想踩着她家夫人抬高自己的身价!灵月第一个不答应! 可笑裴蓉华还一口一个三妹的! 也不嫌烫嘴? 谁给她的脸? 灵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字字句句都没给裴蓉华脸,可偏偏灵月一脸无辜的模样,愣是不好叫人说她是故意的。 故意给裴蓉华难堪! 裴蓉华被气的一脸铁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居然被一个小丫鬟赤.裸.裸的嘲讽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卿卿再怎么说,那也是从我们裴家出去的人,是我们裴家养大的!又岂是你一个小丫鬟可以置喙的!” 裴蓉华咬着牙,若不是要顾及自己的形象名声,她都想撕烂灵月那张嘴,冷言冷语的哼声道,“倒是你一个小丫鬟,如此挑唆裴卿卿与我们裴家的关系,你是何居心?!裴家对裴卿卿,有养育之恩!又岂是说断就能断的?!你不过只是个丫鬟,竟敢置喙主人家的事!是想陷裴卿卿于不义麽?!” 第622章: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得不说,裴蓉华这反击的也很漂亮。 “我……”灵月一时间像是被逼问的哑了言。 从哪些方面来说,不可否认,裴蓉华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至少在一些不知情的人面前,裴蓉华这么说,无异于是很有可信度的。 相反是灵月,就像是裴蓉华说的,一个小丫鬟,竟置喙主人家的事,挑唆裴卿卿与裴家的关系,诚然有股陷裴卿卿于不仁不义的意味儿! 扳回一局,裴蓉华脸上的得意又再次扬了起来,不过就是个卑贱的丫鬟罢了,也敢在她面前放肆! 既然裴卿卿不在,那她不介意替陪裴卿卿好好管教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 裴蓉华不屑的在心里冷哼一声。 裴卿卿没跟来朔城这事儿,裴蓉华是知道的,她早就从凌王嘴里得知,裴卿卿没来朔城。 而是不知道去哪儿了?! 不过不要紧,没来正好。 裴卿卿不在,哪轮得到一个小丫鬟在这儿叫嚣? 灵月有些着急了,主要是被裴蓉华的话给气的。 裴家人的不要脸,远远超出了灵月的想象。 裴蓉华居然还有脸说出这些个话来?! 什么养育之恩,什么裴家人,什么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夫人早就说过,她早已不是裴家人,跟裴家再无丝毫瓜葛。 如今裴家不过就是个破落户,她竟然还让裴蓉华话里话外的欺辱她家夫人。 可恶! 灵月既气裴蓉华的不要脸,也气自己没用,居然让她家夫人被裴蓉华欺负。 在灵月看来,裴蓉华说的那些话,就是在欺负她家夫人。 欺负她可以,可是不能欺负她家夫人! 灵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鼓着腮帮子瞅着裴蓉华,颇有股不服输的架势,“当初裴家主去我们侯府巴结讨好,却浑然忘了,昔日裴家是如何对待我们夫人的,如今我们夫人身份尊贵,你们便又眼馋了,你们裴家对夫人的养育之恩,夫人早已给了你们好大一箱金子,还清了你们的养育之恩!” “如今裴大小姐,却又要拿养育之恩来说事儿,莫不是金子花完了,又想找我们侯府要钱?” 气的灵月冷着小脸儿反击道。 虽然夫人当初在裴家时,她尚未跟在夫人身边,但是裴家以前是怎么对夫人的,灵月不是不知道! 单从她跟随夫人之后,便也见识过裴家人的不要脸! 不,说不要脸都是给他们脸了!简直就是无耻! 裴家都是一窝子什么人,难道裴蓉华自己不清楚吗? 啊不对,灵月说岔了,裴蓉华自己就是裴家那一窝子里的人,又能好到哪儿去?! 现在裴家落败了,曲氏和裴正浩都死了,就剩一个裴震重病在床,裴少将军又远在南阳,裴蓉华作为裴家唯一的儿女,居然不在裴家伺候重病的父亲,跑来朔城攀龙附凤! 就问一句,还是人吗?! 就算灵月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她也瞧不起裴蓉华! 别以为灵月不知道,裴蓉华来朔城,一定是追随凌王来的! 提起要钱两个字,又是没给裴蓉华脸,裴蓉华当场就要冷脸,“你一个小丫鬟,竟敢在背后如此搬弄是非!今日我就要替裴卿卿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扬起手,就想打灵月。 “住手!”就在这时,里边儿传出一道浑厚的中年声音。 再晚片刻,裴蓉华的巴掌就要扇在灵月脸上来了! 刚才裴蓉华扬起手的瞬间,若是不心慌,那是假的。 灵月多少是心慌了一瞬的。 若论打人,单纯的灵月哪里是裴蓉华的对手! 出声制止的,是这药铺的掌柜,是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大叔。 裴蓉华虽然气愤,但还是把扬起的手巴掌撤了回来。 有人制止,若是她这一巴掌还非得打下去,只怕会被人在后背说闲话。 就算裴蓉华表面再怎么端着自己的身价,可裴家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境地,裴蓉华比谁都清楚。 这次好不容易才说服凌王,带她一同来朔城,不能再留下什么闲言闲语,免得传到凌王耳朵里,影响她在凌王心中的印象。 裴蓉华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忍子。 可忍字头上是一把刀啊! 刚刚她就差点没忍住,拿灵月开刀! 冷静了一下之后,裴蓉华很快就收敛了心中的火气,再看人时,便又是一副温柔淑女的模样,“家中姐妹的丫鬟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 端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还煞有其事的说成是灵月不懂事! 单纯如灵月,都忍不住翻她个白眼。 真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谁不懂事了?谁跟她是家中姐妹了?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心里吐槽,灵月嘴上也就没再搭理裴蓉华,懒得跟这种人多说,浪费口水! 药铺掌柜的那也是个明眼人,刚才他可都听见了,所以孰是孰非,人心自有定断,相比起裴蓉华方才的盛气凌人,自然是单纯弱小的灵月更占同情分。 倒是掌柜的手里,拿了两幅包好的药,给灵月道,“小姑娘,这是你要的祛风避寒的药,拿好了。” 掌柜的和蔼可亲,灵月很是感激,“谢谢掌柜的。” 然后就拿了药,便准备回去了。 至于裴蓉华她们,灵月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掌柜的,我们也要祛风避寒的药,给我们也配一副吧。”灵月从面前走过,裴蓉华也没再搭理她,而是对着面前的中年掌柜说道。 最近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朔城又刚逢大灾,是个人都知道要预防生病,以免感染了疫病。 所以药铺,以及药材现在都是最急缺的。 “哟,那可真不巧,刚才最后一副药,已经给那小姑娘先拿走了,新进的药材,明后日便能到,两位小姐请过两日再来吧。”掌柜的笑呵呵的说道。 虽然不太看得上裴蓉华刚才盛气凌人,欺负一个小姑娘。 但是掌柜的毕竟是个生意人,做生意自然没有挑客人的道理。 所以裴蓉华她们说来买药,掌柜的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 当然,不是他有意不卖药给裴蓉华她们,而是今日实在是缺了药材。 补货的药材,明后日才能到。 所以要配药,明后天再来吧。 可是裴蓉华一听,语气立马就提高了好几个声调,“什么?没有了?!” 还是叫灵月给拿走了?! 裴蓉华一个回头,“站住!” 灵月刚踏出药铺门口,就听见裴蓉华在后面一声叱呵。 第623章:欺人太甚 转个头,裴蓉华分分钟就到她面前来了,灵月下意识的防备着,“你想干什么?” 裴蓉华瞟了一眼灵月拿在手里的那副药,“我不想干什么,只是这药……该价高者得才是!” 还说不想干什么,分明就是想抢灵月先拿到的那副药。 灵月自然是不肯干的,“这是我先买到的,凭什么要给你!” 明明是她先来买到的药,凭什么给裴蓉华? 还价高者得呢! 先来后到懂不懂? 不管裴蓉华怎么拉扯,灵月就是不肯撒手。 才不要给裴蓉华呢! 这是她给侯爷抓的药! 而且掌柜的刚才说了,这两日缺货,要过两日才能来抓药。 侯爷这两日本就身子不适,这药说什么都不能让给裴蓉华。 灵月一脸的坚定,怎么着都不肯松手! “裴小姐,这副药是人家小姑娘先来买的,你这……”不太好吧? 掌柜大叔也不好做,虽然他挺同情灵月一个小丫头的。 但是对方的两位大小姐,也不是好惹的主。 尤其是方千金,那是出了名的骄纵跋扈。 在朔城,几乎没人不知道。 裴蓉华知道,她跟灵月这么抢药,就像是她在欺负一个小丫鬟一样。 于是乎,裴蓉华看到了叉着腰在旁边看戏的方千金。 眼神一转道,“这药可不是我要的,而是方小姐要的,你这小丫鬟,我劝你还是赶紧撒手,知道方小姐是什么人?她可是郡守大人的小金!岂是你一个小丫鬟能得罪的?” 裴蓉华的确是很聪明,知道拉个人当枪使。 这个人就是方千金。 打从来了朔城之后,裴蓉华就打听过这个方千金的事儿。 在朔城,那也是出了名的骄横,碍于她是郡守大人的千金,便像是一方土皇帝的公主一般!无人敢惹。 拿她当枪使,再合适不过了。 裴蓉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让方千金去收拾灵月好了。 听闻裴蓉华的话,灵月的确是多看了一眼一直看好戏的方千金。 能跟裴蓉华一道来的,灵月没觉得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听闻裴蓉华说起对方的身份,是郡守大人的千金。 灵月就更没什么好印象了! 郡守千金怎么了?郡守千金就能抢别人东西了? 她还是侯府的人呢! “便是郡守大人的千金,也不能如此欺负人!这药分明是我先买到的!郡守大人的千金就能以势压人吗?!”灵月那也是硬着脖子,说什么都不撒手。 裴蓉华倒没什么,可方千金一听灵月的话,立马就觉得自己的威仪被人触犯了,冷眼瞅着灵月,“哪来的野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裴大小姐说的不错,你这个丫鬟,一点规矩都不懂!” 别说这副药,方千金本来可要也可以不要的。 但是被裴蓉华这么一窜托,她不要也得要了! 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也得把药抢过来! 一个野丫头也敢在她面前叫嚣,说出去她郡守千金的脸往哪搁啊?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灵月也是硬气,哪怕是硬着脖子,也不肯退步。 灵月哪会不知道,裴蓉华这是故意窜托方千金来抢她的药! 除了不撒手,灵月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反击方千金。 毕竟方千金不像裴蓉华,知晓其底细。 对方千金这个人,灵月也只听说过,朔城郡守很是疼爱这个女儿,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换做裴蓉华,她还能壮着胆子反击两句,可是方千金,灵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击?! 瞧着灵月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像是谁要跟她打架似的,方千金不屑的轻笑一声,“本小姐可没欺负你,怎么就欺人太甚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灵月紧紧抓在手里的药,鄙笑道,“这样吧,就像刚才裴大小姐说的那样,价高者得,掌柜的是个生意人,想必也没什么意见吧?” 最后两句话,明显是说给掌柜大叔听的。 “这……”掌柜的似乎有些为难。 这分明就是方千金故意找麻烦,但就像方千金说的,他是个生意人,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做生意的谁会不明白? 即便明知是方千金故意与人为难,掌柜大叔也不好站出来主持这个公道。 换句话说呢,像这种事,平时也不在少数。 同情归同情,但首先掌柜大叔是个生意人,他要顾及自己的店铺和生意。 断然没有为了同情一个小丫头,断了自己在朔城做生意的路子。 虽说朔城如今是尚在恢复之中,可等凌王和战北候走了之后,朔城还不照样是方益州的天下麽? 显然,掌柜大叔很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一时间,也没有说站出来为灵月说句话。 “掌柜的既然不作声,那就表示也同意了,小丫头,你有多少钱买这副药啊?本小姐都能多出你的两倍,不,是三倍来!”方千金得意的下巴一扬,活像只开屏的孔雀般骄傲。 她就不信,一个丫鬟能有多少钱? 也配和她争东西? 她方千金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方千金得意洋洋的哼气一声。 “你们……我……”灵月有些急了,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也没人帮她说句话,明明是她先来买到的药,凭什么要跟方千金她们价高者得? 方千金明明就是抢她的药! “识相的赶紧把药给我!”方千金手一扬,很是凶悍的就从灵月手里把药包抢了过去。 不屑的冷哼一声,“一个丫鬟也想跟本小姐抢东西,简直是不知所谓!” “你!”灵月咬着牙,气不得想要扑上去跟方千金抢,“明明就是你抢我的东西!这药是我先买到的!” 到底是谁抢谁的东西?! 难怪方千金能和裴蓉华混到一起,原来是一丘之貉! 都是一样的蛮不讲理,无耻之极! 灵月气的眼睛都红了,想骂人,但就是骂不出口。 是她太软弱,太没用了吗? 所以之前,夫人去哪里都不带着她! 想着,灵月红红的眼眶里,除了泪光,还多了一丝叫做坚韧的东西。 方千金掏了银子给那掌柜大叔,拿着抢来的药包,趾高气昂的瞥了一眼灵月,转身就要走。 “站住!” 这次开口叱呵的,是灵月。 第624章:少东家 方千金得意的一回头,“还想跟本小姐抢?” 不是她看不起灵月,而是她压根儿就没把灵月放在眼里。 眼睛长在头顶上,也不过如此了。 可灵月并未理会方千金,而是走到那掌柜大叔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玉符,勾在掌柜大叔面前晃了一下,“我若没看错,这家铺子,是竹颜公子名下的产业吧?” 从刚进铺子的时候,她就在门铺上看到了竹颜产业的标识。 既然要抢她的药,那她就好好抢一回! 倒是那掌柜大叔,瞧见灵月手中的玉符时,整个人就像被雷劈过了一样,“这……这,这东西你是哪来的?” 东家的玉符,作为掌柜的,哪能不认得? 看着灵月的眼神儿,也充满了探究和惊讶。 那眼神显然是在说,东家的玉符,竟会在这个小丫头手里? “看来掌柜的认得这玉符,那就好办了,竹颜公子曾与我说过,拿着这个玉符,我想要什么就可以拿什么?不知道这话在掌柜的这儿算不算数?”头一次,灵月体会到了有权有势四个字的好处。 因为她拿着竹颜给的玉符,所以就能对这掌柜大叔发号施令。 竹颜说过,拿着这块玉符,但凡是他名下的所有产业铺子,她想要什么,就可以拿什么,没人敢为难她。 虽然灵月从没用过这玉符,但她知道,这玉符,是竹颜的信物。 就是不知道,在这家药铺里,好使不好使? “算!算,自然是算数的!”掌柜大叔一个劲儿的点头,看起来是玉符很好使,“是我有眼无珠,竟没认出是少东家,还请少东家见谅……” 听闻东家将信物给了失散多年的胞妹,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掌柜大叔在心里抹了一把虚汗。 他刚才竟如此怠慢少东家……若是被东家知道了,只怕他这饭碗就保不住了! 如果说掌柜的刚才还只是有些同情灵月,并未想着帮灵月说话,那么现在,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灵月,那叫一个恭敬。 可灵月却懵了一下,“少东家?” 这掌柜大叔叫她少东家? 什么少东家?她不是听错了吧? 玉符在眼前晃了晃,灵月大约是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这块玉符,所以掌柜大叔才叫她少东家? 可她不是什么少东家啊…… 灵月有点懵,也有点心虚,她是不是……拿着竹颜给的玉符招摇撞骗了? 然而,糊涂的小灵月到现在还没意识到,或许不是掌柜的叫错了,而是她真真切切,就是少东家。 就在一道帘子后面,有个人将外头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包括灵月拿出了玉符。 “既然是少东家要的东西,自然没有给外人的道理。”帘子后面的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掌柜的立马就退到了后面,“蓝袖姑娘……” 帘子后面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蓝袖。 打从收到朔城发生水患消息的时候,竹颜就让蓝袖来了朔城,其实这段时间,蓝袖一直都在朔城。 朔城离发生的一切,蓝袖都知道。 刚才见灵月被方千金欺负,本来蓝袖是想出来帮忙的。 但是她刚要出来,灵月就自己拿出了玉符。 倒是用不上她帮忙了。 蓝袖不比别人,就算没有玉符,她也知道,灵月是少东家,是竹颜的小妹。 是她帮竹颜把灵月找回来的,她能不认识灵月吗? 可是灵月,却没机会见过蓝袖,如果是裴卿卿在这儿,一眼就会认出蓝袖是谁。 看到蓝袖的时候,灵月眼神闪烁了一下,好漂亮的美人啊! 美的就像蓝精灵一样。 不过,这姑娘怎么也叫她什么少东家呢? 灵月惊叹于蓝袖的美貌同时,还是挺懵的,小脸儿有些红扑扑的,“我…我不是什么少东家,你们认错人了……” 她也没有要拿着竹颜的玉符招摇撞骗的意思…… 这玉符,是竹颜自己给她的…… “竹颜都把玉符给了你,你便是我们的少东家。”蓝袖温婉灵动的声音道。 不知是不是蓝袖的声音具有安抚人心的魔力,灵月听了她说话之后,倒是没那么心慌了。 灵月还真担心他们对说她是招摇撞骗的呢! 可是对于少东家这个称呼,灵月脑子里还是懵的,没明白过来。 “那,是不是可以把药给我了?”先不管那么多,既然她有竹颜的玉符,又说她是什么少东家,那她的药,是不是可以给还她了? 她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了一回? 借着竹颜的威,教训方千金和裴蓉华! 蓝袖淡淡一笑,然后看向了同样在发懵的方千金和裴蓉华,最后把目光落在方千金身上,“是你们自己还回来?还是我们拿回来?” 明明是轻飘灵动的声音,但听在方千金和裴蓉华的耳朵里,却带着一股子的压迫感。 药,是方千金自己还回来?还是她们拿回来? 让方千金自己选的意思。 虽然蓝袖表面上看上去温婉动人,可是无形中蔓延出一股气势,压迫着方千金。 拿回来的意思,就是把方千金从铺子里丢出去的意思。 方千金若是识趣,就自己把药还回来。 一包药而已,算不得什么名贵的东西,甚至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本来用不着蓝袖亲自讨要的。 但,既然是灵月要这个药,那她就得替灵月讨回来。 否则若是让竹颜知道,她不护着点他小妹,以竹颜护短的性子,指不定要怎么同她计较呢。 许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因当初许诗琪将小妹发卖出去,竹颜便让她端了许家在朔城的根基。 所以,别说是一包药了,就是一棵草,也得要回来。 方千金她们自然是听不见蓝袖心里所想的,只听见蓝袖同她讨要药包! 顿时就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不过就是一介商贾,也敢跟我为难?!” 方千金语气很不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蓝袖的美貌。 就像是孔雀,往往见不得长得比自己好看的同类,会开屏比个高下! 第625章:你还想试试吗? 只可惜,就算方千金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她连蓝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也不看看蓝袖是什么人? 醉生楼的头牌,多少世家公子,王公贵族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说是京师第一美人都不为过,又岂是方千金能比的? 蓝袖的美,是那种带着异域风情的美,美的张扬,也美的很明显。 如果说方千金在这朔城,可以与‘公主’媲美,那么和蓝袖一比,那就好比是井底之蛙了。 “看来方小姐是不打算把药还回来了?”相比起方千金的叫嚣,蓝袖依旧是不紧不慢,说话轻飘飘的。 越是这样,便越是高下立见啊。 蓝袖随便勾勾手指头,都能甩方千金几条街! “本小姐花钱买的东西,凭什么还给你?!”方千金也不服输,还从来没人敢这么给她难堪过! 本来就嫉妒蓝袖的美貌,要是再被蓝袖压了下去,那她堂堂郡守千金的脸,往哪搁?! 然而,方千金这回的面子,怕是找不回来了。 蓝袖美目轻轻一眯,“来人,把少东家要的东西拿回来。” 蓝袖一开口,立马就有人上前来听差遣了。 药铺里的伙计,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 别说拿回药包了,就是把方千金丢出去,也不会就是手一扬的事儿。 一看蓝袖来真的,方千金也慌了一下,“你,你们想干什么?!我爹可是郡守!你们谁敢动我试试!” 郡守? 呵。 别说蓝袖看不起她,郡守又算个什么? 别说只是一方郡守了,就是当朝丞相的老巢,还不照样给它一锅端了麽? 别说方千金只是郡守的女儿,就是皇帝的女儿,她们要的东西,也得吐出来。 “且慢!”就在两个伙计要对方千金动手的时候,这个时候,裴蓉华突然站了出来。 瞧着像是护着方千金似的,扯着嘴角呵呵的赔着笑脸,“蓝袖姑娘,都说做生意是和气生财,既然是蓝袖姑娘要的东西,那我们还给蓝袖姑娘便是!” 这话说的,才叫识趣。 “你……”可方千金哪肯干啊!裴蓉华这就认怂了?! “方小姐怕是有所不知,这位是蓝袖姑娘,是京师醉生楼的主事人,更是竹颜公子最信任的人,方小姐应该听说过,竹颜公子可是陛下御封的第一皇商!” 就在方千金要发飙的时候,裴蓉华及时打断了她说话。 同时私底下拉扯了一下方千金的衣袖,让她悠着点,别太过了! 蓝袖这个人,可不是好得罪的。 准确的说,是蓝袖背后的竹颜公子,不是好得罪的。 方千金没出过朔城,不知自己只是只井底之蛙,不认得蓝袖倒也没什么。 可是裴蓉华认得啊,毕竟她是京师贵女圈中出来的。 醉生楼的头牌蓝袖姑娘,可谓是全京师所有贵女的情敌啊! 提起蓝袖,没几个女人不是咬牙切齿的,哪个不是对蓝袖羡慕嫉妒恨的! 谁让蓝袖勾走了京师一众世家公子,王公贵族们的心呢。 谁让蓝袖是一众王公贵族,世家公子们的梦中情人呢! 就连凌王,也是一心想拉拢竹颜,只是竹颜一直不买凌王的账。 这些,可都是裴蓉华特意去了解过的。 不过更让裴蓉华惊讶的,是灵月。 没想到,一个丫鬟,竟然会是蓝袖她们的少东家? 蓝袖都亲口承认了,想必不会有假。 倒是没看出来啊,一个丫鬟,都能巴结上竹颜? 同时裴蓉华不是没看到灵月手里拿着的玉符。 看样子,那玉符,就是竹颜的信物。 竹颜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信物给了一个丫鬟?! 然后看着灵月的眼神儿,也变得深不可测了起来。 但方千金,可不买裴蓉华的账! 压根儿就不搭理裴蓉华私下的劝阻,看着蓝袖,满脸的鄙夷,“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不过是个出身风尘的青楼女子,莫非你是靠裙带关系,才让这些人都听你的?” 说到最后,方千金直接笑了出来,笑的那叫一个嘲讽。 不过就是个青楼女子罢了,她还有以为有多了不起呢? 一个风尘女子,也有脸在这儿跟她为难?真真是不知羞耻! 方千金不管是从笑声,还是嘴脸,都是在赤.裸.裸的嘲讽着蓝袖。 蓝袖淡然的背后,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 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听人这么说过她了? 已经有多久,没人敢这么说她了? 方千金,很好。 成功的引起了她多年没有过的,火气? 裴蓉华更是在旁边捏了把汗,在心里大骂方千金愚蠢! 蠢货! 她自己得罪蓝袖就算了,可别连累到她头上!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啪!” 灵月都听不下去了,这个方千金说话实在是难听,何况人家蓝袖姑娘,还是因为她,才和方千金对上的…… 只是,灵月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就被一声清脆响的巴掌声,把没说完的话给吓了回去! 看着方千金被打偏的脸,灵月都愣住了…… “你!你竟敢打我?!”方千金的眼睛里,气愤的都能喷得出火来了! 恶狠狠地瞪着蓝袖,像是恨不得要剐了蓝袖的脸皮一样! 蓝袖,居然敢打她?! 从小到大,从来没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何况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打你又如此?你还想试试吗?”蓝袖不紧不慢的抬眼,她不介意再打上一巴掌。 好久没有打人了,她安静的太久了,都忘了打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多亏了方千金,让她想起了打人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打从跟了竹颜之后,因为竹颜喜欢安静,蓝袖便让自己变得安静,可没人知道,其实蓝袖骨子里也是有锋芒的。 方千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触她的逆鳞。 她出身青楼又如何?骨子里不知道比方千金清贵多少。 蓝袖扬起了手,像是一巴掌又要打下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方千金往后缩了一下,“你……你敢打我!我让我爹封了你们的破药铺!” 明明是怕了蓝袖,还嘴硬的要跟蓝袖叫嚣。 方千金是骄横的有点蠢。 “你大可以试试。”蓝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第626章:解决了白子墨 一个郡守府而已,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方益州那个人,随便查查,罪行都能有一箩筐。 给他三分脸面,叫他一声郡守大人,不给他脸,郡守府就是第二个许家。 如果不是竹颜让她们端了许家的根基,朔城哪有方家说话的份儿? “你……”方千金气的说不出话来,蓝袖的嚣张,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那眼神,恨不得剐了蓝袖,可偏偏,她又奈何不了蓝袖。 最后,方千金也知道自己丢了面子,自然不会再呆下去让人看笑话。 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气冲冲的一跺脚,就要跑。 看她不回去找她爹来封了这个破药铺! “站住。”哪知,又被蓝袖给拦住了。 方千金恼羞成怒,眼神凶狠的看着蓝袖,她还想怎么样?! “东西留下。”蓝袖轻飘飘的开口道。 方千金明白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包。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这包药! 都是因为这包药,害得她丢脸! “不就是一包破药吗,我还不稀罕呢,还给你们!”方千金一把,就把那包药给扔了回去,然后捂着脸就跑了。 方千金都跑了,裴蓉华自然也没理由再多呆下去。 临走之前,裴蓉华深不可测的目光,看了眼灵月。 蓝袖手一抬,便准确无误的接住了方千金丢回来的药包。 然后,药铺里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而灵月,像是还没过神来。 是不是看着好看的人,都挺彪悍的?! 就像她家夫人跟霍筱雅一样…… 蓝袖把药包,拿到了灵月面前来,“少东家,你要的药。” 灵月像是这才回过神来,“你……我……你没事吧?” 刚刚那个方千金说话那么难听,没伤到蓝袖吧? 不管蓝袖是不是青楼里出来的人,灵月只觉得,她是给竹颜公子办事的人。 而且看蓝袖这般婉约出尘的气质,哪像是青楼女子了? 蓝袖微微挑眉,像是明白灵月指的是什么,淡淡一笑道,“我没事,往后少东家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来找我。” 小妹果真是单纯,她能有什么事? 就方千金那两句话,不算什么,而且她也已经给自己出过气了,两句难听的话,换一巴掌,不亏。 瞧着蓝袖的样子,倒的确是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但是听她叫自己少东家,灵月还是有些不习惯,“那个……我不是什么少东家,你们真的认错人了……” 然后,灵月收下了蓝袖帮她抢回来的药,“这药……谢谢你帮我拿回来……” 听到蓝袖叫她少东家,灵月就觉得心虚。 看灵月的样子,蓝袖就知道,看来是竹颜还没告诉她。 蓝袖笑了一下,“有些事,还是等竹颜回来,亲口告诉你吧。” 不晓得是不是灵月的错觉,此刻的蓝袖,在她眼里,就像个亲和的大姐姐一样。 不过,听闻竹颜回来的字眼,灵月脱口而出的紧跟着问,“竹颜公子什么时候会回来?” 竹颜回来了,是不是也就代表,她家夫人也快回来了? 这都一个多月没见到夫人了。 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竹颜把夫人带哪去了?不知道夫人怎么样了? “你是在担心竹颜麽?”瞧着灵月这般着急问竹颜的情况,蓝袖笑道。 “额……”灵月楞一下,她如果说不是,好像不太好啊? 竹颜给了她这么贵重的玉符,蓝袖刚才又帮她抢回了药,怎么说都是对她有过帮助的人。 想着,灵月便点点头,“是啊,竹颜公子送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我很紧张……” 既紧张竹颜送的玉符,也紧张竹颜和她家夫人出什么事儿…… 这个玉符,拿在手里,灵月都觉得沉重,这玉符,怕是比她这个人还值钱! “不用紧张,竹颜既然给了你,那就是你的,好好收着,莫要丢了。” 至于灵月的身世,就像她说的,还是等竹颜回来,再亲自告诉她吧。 玉符既然给了灵月,就代表竹颜认下了灵月的身份。 灵月有点懵的点了点头,对蓝袖的话,她似懂非懂的,好像听明白了,好像又没听明白。 “最近朔城看似平静了,实则不安分,以后没事的话,不要一个人出来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竹颜会担心的。”蓝袖还不忘叮嘱一番。 叮嘱灵月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乱走。 朔城看似平静,但并不安全。 灵月点头,跟小鸡啄米一样,“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因为她感受到了蓝袖的善意。 蓝袖人真好。 灵月想着,跟蓝袖道别之后,就离开了药铺。 “蓝袖姑娘,那小姑娘真是我们少东家?”灵月走了之后,掌柜大叔抹了一把虚汗,虚心的向蓝袖请教一声。 “竹颜的玉符,没人能造假,吩咐下去,往后看到少东家都机灵些,再派个人去跟着少东家,暗中保护。”蓝袖清音平淡的吩咐道。 既然灵月拿着玉符现身了,那她就有责任帮竹颜保护好她。 蓝袖都这么说了,掌柜大叔哪里还敢质疑,立马点头,“是,我会挑个身手好的去保护少东家!” 此时郡守府里。 慕玄凌正悠闲的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他的面前,站了两个黑影。 若是白子墨此时在,就会知道,这两个黑影,是他曾见过的。 而慕玄凌也并非在闭目养神,而是在回想着他离京前,他那位父皇陛下曾私下召见过他。 若不是父皇私下召见他,他都不知道,父皇竟然还藏有龙影这种底牌。 果然藏的最深的,还是他们的父皇啊。 “凌王,此次朔城赈灾,只需你一人回来即可,朕对你是给予厚望的,别让朕失望。” 这话,是他那父皇当日原原本本跟他说的话。 慕玄凌当时还懵了一下,“父皇的意思是……” 什么叫他一人回来即可? 父皇的意思是…… 白子墨,不用回来了? 乾帝幽幽抬眸,与慕玄凌对视一眼,慕玄凌当即便明白了他这父皇的意思。 还真是不要白子墨回来了? 或者说,是要白子墨回不来。 换言之,是要他在朔城解决了白子墨。 第627章:有嚣张的资本 若是换做别人,慕玄凌倒有把握能解决,可是白子墨,连父皇都拿捏不了,他倒是想杀了白子墨,就怕实力不允许。 “父皇,白子墨他深藏不露,儿臣怕不是他的对手……”这倒不是推辞,而是实话。 慕玄凌,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 白子墨要是那么好解决的,不是早就被父皇解决了麽? 哪用得着找他啊? “朕自有主意。”乾帝话音一落,慕玄凌就感觉自己身后飘来了一股冷光,夹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等他回头一看时,身后赫然多出两个黑影来,差点没吓了慕玄凌一跳。 “这是龙影,他们会助你一臂之力。”听闻乾帝的话,慕玄凌垂眸间,眼神深陷了一下。 没想到,父皇还有龙影这一手好牌。 但表面上,慕玄凌不动声色,“儿臣明白……儿臣会尽全力,不让父皇失望。” 就这样,父皇把两个龙影给了他,悄悄跟来朔城。 慕玄凌在想,父皇给他龙影,只是为了协助他暗杀白子墨麽? 只怕父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杀白子墨不假,父皇怕是要警醒他,不要做些不该做的事,也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这样的龙影,谁知道父皇还训练了多少呢? 不得不说,打从见到龙影的那一刻起,慕玄凌夺权的心思,的确是被压制了一通! 龙影,不就是替父皇专干一些铲除异己,见不得光的事情麽? 父皇,这也是在给他一个警告啊。 好让他紧紧皮的意思。 回想过后,慕玄凌悠悠的睁开了眼,瞧见眼前两个黑压压的龙影,眼底掠过一丝深沉,“父皇让你们跟随本王来此,想必你们也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吧?” “凌王只需下令何时动手即可。”龙影的声音,是沙哑的,很是难听。 对慕玄凌,可谓是半点恭敬的态度都没有。 龙影只认乾帝一个主人,至于其他人,就算是乾帝的亲儿子,龙影态度也一样,那就是没态度。 “好,你们先下去候着吧,该动手的时候,本王自会通知你们。”慕玄凌倒也没多计较龙影的态度,龙影有嚣张的资本。 能借父皇的手,杀了白子墨,让龙影嚣张一点又何妨? 慕玄凌话音一落,哪里还有龙影的影子,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来去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的。 龙影消失莫约一刻钟后,慕玄凌面前,又多了几个人。 性质和龙影是一样的,都是杀手。 只不过这几个人,却不是龙影。 “南阳情况如何?让本王猜猜,你们的太子殿下,此刻是不是正大摆宴席,大肆庆祝呢?”若是细听,便不难听出,慕玄凌语气中隐含的讥讽。 只是他面前的几个人,脸色却不是很好。 “太子让我等转告凌王,南阳计划失败了,凌王若还记得与我们太子的合作,就请凌王帮我们太子杀一个人。”说话的,是慕玄凌面前的杀手。 也就是神昭太子北宫琨供慕玄凌差遣的那批杀手。 之前霍霄下葬时,还曾经刺杀过霍筱雅和白子墨他们呢。 “杀人?杀谁?”倒是慕玄凌,听闻北宫琨在南阳失败了,不由得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讥讽。 竟然失败了? 看来是他高看北宫琨了? 竟然败给了裴少枫和慕楠煜? 然而,此时的慕玄凌尚且不知,败走北宫琨的,并非是裴少枫和慕楠煜,而是镇南王北宫焱。 不过,北宫琨想让他杀谁? “世子北宫琉。”杀手饱含杀意的口气吐出一个名字。 慕玄凌微微眯起了眸子,“北宫琉?” 北宫琨想让他杀北宫琉? 呵,北宫琨还真是会想啊。 北宫琉只是个世子,并不会影响到北宫琨继承神昭王位,怎么北宫琨这么想杀了北宫琉呢? 北宫琨就不怕惹恼了镇南王,不怕被镇南王打压吗? 他是该说北宫琨聪明呢?还是自作聪明呢? 想借他的手杀了北宫琉,北宫琨真以为就他一个人聪明,别人都是傻子麽? 北宫琉虽为质子在天凤,但是若死在天凤,怎么跟镇南王交代? 北宫琨,玩的是一招借刀杀人啊。 “北宫琉远在京师,还被父皇关在了大理寺牢里,怎么?他何处惹到你们太子殿下了?”慕玄凌问的有些意味深长。 北宫琉是哪里惹到北宫琨了? 而且现在北宫琉应该还被关在大理寺,哪是那么好杀的。 再说了,北宫琉若是死了,不是明摆着会挑起两国矛盾麽? “因为镇南王突然插手,太子夺取南阳的计策才会失败!”杀手阴沉沉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这么一说,慕玄凌就明白了。 赶情打败北宫琨的,不是裴少枫和他那个脓包煜王兄,而是镇南王? 这就很新奇了啊。 镇南王就算再怎么跟北宫琨政见不合,说到底那也是自家人,怎么会突然帮裴少枫他们打北宫琨? 这似乎不合常理吧? 想必这其中,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只是从慕玄凌那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分明是在嘲讽北宫琨! 北宫琨想杀北宫琉,原来是因为在镇南王那儿吃了亏呀。 “还请凌王莫要忘记当初和我们太子定下的盟约!”杀手语气严肃的说道。 很明显是在提醒慕玄凌,别忘了跟他们太子定的约定! 慕玄凌闻言,骤然间眸光一凛,“你们太子连个南阳都吃不下,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本王面前指手画脚?” 语气中,亦是杀机毕露。 不过就是几个小喽啰罢了,也配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要他们死,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 听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麽? 何况还不是什么强龙,几个小喽啰,是哪来的胆子叫嚣? 如果他要杀人,北宫琨能救得了麽? 还盟约? 北宫琨那个废物,煮熟的鸭子都能让它飞了,南阳都送到他嘴里去了,他还吐了出来。 就这点本事,还想借他的手去杀北宫琉? 北宫琉不是不可以杀,但不会是现在杀,更不该死在天凤的地界。 “凌王这是想过河拆桥麽?!”面对慕玄凌流露出来的杀气,若说毫无惧意,那是假的。 第628章:您怎么来了? 但杀手是神昭人,或许天生就有一种不臣服于他人的心理。 所以面对慕玄凌的轻蔑,杀手还是很硬气的。 哪知,慕玄凌却是嘁笑一声,“本王连河都没过,谈何拆桥?” 北宫琨除了给了他这几个废物杀手驱使之外,半点好处都没捞着。 还谈什么过河拆桥? “……” “凌王哥哥……” 就在杀手刚想要开口反驳的时候,不防外面传来了一道喊声。 慕玄凌眼神闪了一下,大手一摆,“都给本王滚下去,把自己藏严实了,若是叫人逮到,后果自负。” 杀手们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乖乖地退了下去。 刚才慕玄凌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强龙不压地头蛇。 在天凤的地界上,他们的确压不过慕玄凌。 “凌王哥哥!”神昭杀手刚消失,裴蓉华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凌王哥哥……原来你在这儿啊!蓉华找了你好久呢!” 看着气息不稳的裴蓉华,慕玄凌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找本王做什么?” 他对裴蓉华,怎么说呢? 若说多欢喜嘛,也没有,但若说讨厌吧,也不算讨厌,若是讨厌,就不会带她一起来朔城了不是? 不过,裴蓉华倒是很会哄人,经常能哄的他开怀。 “凌王哥哥,蓉华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慕玄凌不冷不热的,裴蓉华不是看不见,但她只当做看不见,依旧是笑盈盈的凑到慕玄凌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娇弱可人的。 “哦?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听闻裴蓉华说有好消息,慕玄凌倒也没有挣脱她,任由她挂在自己胳膊上。 她刚不是和方益州的女儿出去溜街了麽? 慕玄凌心想着。 “凌王哥哥不是一直想拉拢竹颜吗?!”裴蓉华倒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奔主题道。 不过听在慕玄凌耳朵里,倒还是卖了个关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是想拉拢竹颜不假,只是一直都不得果。 怎么裴蓉华突然说起这事了? “凌王哥哥,这就是蓉华要告诉你的好消息……”裴蓉华说着,就凑到慕玄凌耳朵边上嘀咕了两句,只有她和慕玄凌有个人能听得清。 慕玄凌听过之后,眼神都亮了一亮,似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蓉华,“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是蓉华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定然错不了!”裴蓉华很肯定的点头。 她骗谁也不会骗凌王哥哥的。 “哈哈……好!”慕玄凌笑了一声,可见心情极好,一把就搂上了裴蓉华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若此事当真,本王能顺利拉拢竹颜,本王一定好好奖赏你!” 裴蓉华软若无骨似的,顺势就倒在慕玄凌怀里去了,脸颊上有些微微泛红,“那凌王哥哥打算怎么奖赏我呢?” 裴蓉华别的不行,但若说撒娇,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撒起娇来,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一个眼神就能勾引人。 就像现在,窝在慕玄凌的怀里,眉眼含情,娇唇欲滴,如白玉般的胳膊缠到了慕玄凌的脖子上,嘴角勾起妩媚的笑容。 瞧着,也是令人销魂。 慕玄凌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眼睛里染上了一丝情欲,修长的指尖划过裴蓉华的脸颊,“只要蓉华说的是真的,待本王拉拢了竹颜,回京后,本王便娶你过府如何?” 也不知是情欲上头,还是慕玄凌心情好,此刻连说话都格外的温柔。 搂着裴蓉华,温柔的不得了。 这样的慕玄凌,裴蓉华自是毫无招架之力的,尤其是听到慕玄凌说娶她过府,裴蓉华顿时就两眼放光,“凌王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她现在,只能死死地抓着凌王不松手。 哪怕是孤注一掷,她也没有能回旋的余地了。 裴家是指望不上了,只要能嫁入凌王府,她便还有机会翻身。 凌王就是她最后的筹码。 没有什么比听到凌王说娶她过府更让裴蓉华高兴的了。 “本王从不说假话……”慕玄凌低眉,亲吻着裴蓉华的脖颈。 从不说假话? 这话,恐怕也就裴蓉华会信。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少不得是要鄙笑一声的。 慕玄凌,有几句话是真的? 可是此刻裴蓉华只顾着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还有心思去分辨慕玄凌是真还是假啊? 即便是假的,她也愿意当真! “凌王哥哥……”脖颈被慕玄凌啃咬的,裴蓉华忍不住一阵颤栗,嘴里发出一声轻吟。 然后,慕玄凌二话不说,一把就将裴蓉华抱了起来,抱进了内室,裴蓉华肩上的衣裳滑落了下来…… …… 要说好久不见的北宫琉,此刻正被关在大理寺。 虽然被关押,但是乾帝似乎并未吩咐对他用刑,所以北宫琉虽然在关在牢里,倒也没受什么罪。 乾帝像是把他关在这里,就把他忘了一样。 只是,牢房里的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闻,北宫琉虽说不是什么娇生贵养的,但好歹是一国世子,虽然为质,但吃穿用度,一贯都算得上是上乘的。 现在穿的是囚衣,啧,北宫琉着实有些嫌弃。 翘着二郎腿,躺在木板床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还晃晃悠悠的,瞧着他倒也是挺惬意的。 不过下一秒,麻烦可就来了。 有人在开他牢门的锁。 北宫琉眉头一挑,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瞧见狱卒在开门。 怎么着?关了他这么久,乾帝这是想起他来了? 可是来的,并非是乾帝的人。 当北宫琉看清来人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惊的他连叼在嘴里的稻草都吐了出来。 甚至不自觉的,立马就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姿态,整个人都正经紧绷了起来。 “霍……霍夫人……”北宫琉的诧异,或者说是意想不到,整个都写在脸上了,“您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寺庙中清修的徐氏。 也就是北宫琉口中的霍夫人。 霍筱雅的母亲。 徐氏的到来,绝对是出乎北宫琉的意料之外。 算到了乾帝的人会来,或者是他曾得罪过的人会来,但万万没算到,徐氏会来。 第629章:可否听我解释? 或许连北宫琉自己都不知道,他对徐氏的到来这般紧张,只是因为对方是霍筱雅的母亲。 如果说看到徐氏,北宫琉整个人都是非常严肃的,说句不切实际的,就像女婿见丈母娘一样! 可是徐氏看到北宫琉,面色冷漠,半点好脸色都没有,“听闻你们神昭太子,掠夺了南阳?” 说话更是直接。 很明显,徐氏的语气,是在责问北宫琉。 这段时间,她在寺庙中潜心清修,对外面的消息闭塞了些。 若不是从香客嘴里听到,南阳被神昭太子掠夺的消息,徐氏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回事。 南阳,那是她丈夫用命换回来的,怎能容忍被神昭夺了去? 所以徐氏一听,就赶着来责问北宫琉。 而北宫琉,听闻徐氏如此直白的责问,楞了一下,“霍夫人……事情不像您想的那样……南阳一事,我并不知情……” 说到底,徐氏跟北宫琉,并无关系。 但是他还是着急的想要解释。 南阳一事,他事先并不知情。 北宫琉哪会看不出来,徐氏这般怒气汹汹的来找他,想必是听说了些什么? 他知道,南阳是霍霄用命换来的,换言之,南阳是徐氏的死穴。 听闻霍霄拿命换回的南阳被人夺了去,徐氏心中悲愤,也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北宫琉不是不能理解。 “不知情?世子说的好轻松啊。”徐氏冷着脸,眼中隐隐可见的泪光,可北宫琉的解释,她是一个字都听不见去,“世子作为神昭人,又岂会不知神昭的野心!若非你们神昭野心勃勃,我夫君怎会惨死于南阳!是你,是你们神昭,是你们镇南王府害死的我夫君!” 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厉声的质问着北宫琉。 徐氏眼中泪光浮现,每每想起霍霄的死,徐氏便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 即便是陛下明面上给了将军府一个交代,拿曹勇给她夫君抵了命。 可是徐氏并不傻,她知道,陛下不过就是想息事宁人罢了。 徐氏没忘记,杀害她夫君的,是镇南王府的乌金箭。 是北宫琉,是镇南王府,就算他们不是杀人凶手,也绝脱不了干系! 徐氏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马鞭,眼中的泪光也遮盖不住背后的冷光,像是要打北宫琉似的。 听着徐氏的质问,看着徐氏手里的马鞭,北宫琉不由得狠狠一蹙眉,“霍夫人……您先冷静些……事情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夫人可否听我解释?” 他知道,徐氏一直没忘记过杀害霍霄的乌金箭…… 因此,迁怒于他。 “有什么好解释的!”徐氏厉声的叱呵,她一点都不想听北宫琉解释。 紧紧的扭着手中的马鞭,这是霍霄生前用的马鞭。 北宫琉看的清楚,徐氏是在挣扎,想打他吗? 却又碍于他的身份,徐氏倒也并未失去理智。 乾帝虽然能将他关在这里,却也不是谁都能动他的。 他是质子,关乎着两国安稳,徐氏很明白这点,所以她在犹豫,在纠结…… “夫人心中悲愤,我知道……若夫人不解气,尽管出气,只请夫人出完气后,能冷静的听我解释……” 北宫琉的意思,是让徐氏打他。 他知道徐氏不解气,悲愤难平,如果打他一顿,能让徐氏出出气,挨一顿打也没什么,他受得住。 “你们都是杀人凶手!有什么好假惺惺的!”徐氏冷厉的斥责一声,同时扬起了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打在北宫琉身上。 “娘!不要……”就在徐氏的马鞭,打在北宫琉身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有些颤抖的声音。 霍筱雅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一下子就跑到北宫琉身前,挡着徐氏,“娘……您这是做什么?!” 听闻母亲离开了寺庙,霍筱雅还以为母亲是想通了,肯回府住了。 哪知道,她在家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母亲。 结果一打听,才得知母亲竟来了大理寺。 霍筱雅当即便料到,母亲定是来找北宫琉的。 于是霍筱雅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果然一来便见母亲责打北宫琉。 平白无故的,母亲为何要为难北宫琉? 霍筱雅一脸的着急,生怕徐氏伤了北宫琉。 挡在北宫琉身前,护着他。 看到突然跑出来的霍筱雅,北宫琉眼神闪了一下,“你怎么来了?快让开!” 他皮粗肉厚的,不过就是一鞭子,不碍事。 反倒是霍筱雅跑出来挡在他面前,更叫他不放心。 要是被误伤了可怎么好? 霍筱雅一转头,就是一声吼,“北宫琉你傻了吗?!干嘛不躲开!” 母亲一直没忘记父亲的死,她知道。 可她没想到,母亲竟会突然跑来为难北宫琉。 刚刚北宫琉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 看到北宫琉手臂上的袖子都被抽破了,露出里面被马鞭抽打过的红印子来,在北宫琉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的扎眼。 霍筱雅一下子眼眶就有点发酸了,虽然没见血,但还是可见母亲那一鞭下手不轻。 “筱雅,谁让你来这儿的?你马上给我回去!”徐氏拿着马鞭,指着霍筱雅。 头一次,徐氏对霍筱雅说话的语气这么重。 “不……娘,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为难北宫琉?他跟这件事没有关系的!”霍筱雅挡在北宫琉身边不肯让开。 说话也在替北宫琉解释。 不管是父亲的死,还是这次南阳的事,都跟北宫琉没关系的。 母亲为何要来为难北宫琉呢?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徐氏此时悲愤上头,远不如平时沉着冷静,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维护北宫琉,则更是叫徐氏心凉,“筱雅,你…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吗?你竟还要维护他?” 徐氏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是在扎霍筱雅的心。 霍筱雅何尝不是心痛,可是她不能让开,“娘……您冷静些听我说好不好?不然……不然我们先回家好吗?回家再说好吗?” 听闻徐氏对霍筱雅的责问,北宫琉在后面狠狠地一皱眉,就霍筱雅的身板,又能挡住什么呢? 第630章:提前跪丈母娘 北宫琉轻而易举的一拉,就把霍筱雅拉到自己身后去了,“夫人若还不解气,我愿意给夫人出气,但还是那句话,还请夫人出完气后,能冷静些听我解释。” 徐氏要打便打,若有丝毫的闪躲,他就不叫北宫琉。 但请徐氏出完气后,能冷静的听他说。 “不行!”徐氏还没开口呢,霍筱雅就拉着北宫琉的胳膊不干了,“我娘她现在在气头上,真的会打死你的!” 不是她夸张,别人不知道,霍筱雅还不知道吗? 她这个母亲大人,看着婉约,贤妻良母型的。 可是母亲的身手,比她还好! 父亲手把手教了多年,刚才那一鞭,母亲并未下死手,否则北宫琉怕是要皮开肉绽的! 要是再让母亲下手,指不定北宫琉得添多少伤呢! 而北宫琉却不以为然,他的确不知徐氏也是个有身手的,但是他一个大男人,便是挨几鞭子也没事。 倒是霍筱雅,一个女儿家,他哪能让霍筱雅替她挡鞭子? 那他还是个男人吗? “你,你们……”徐氏像是被气到了。 或者说是被自己女儿气到了。 霍筱雅是她的女儿,她会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吗? 京师里这么多的世家公子,怎么她女儿偏偏就看上了北宫琉? 别说徐氏了,只要不是瞎子,看到霍筱雅和北宫琉这样相互维护,诚然就是应了一句郎有情妾有意!徐氏岂还能看不出来? “娘,您冷静些!您仔细想想,北宫琉他远在京师,又被关在大理寺!如何能得知神昭的事!请娘不要冤枉了他……”霍筱雅语气中充满了请求。 一个是她亲娘,一个却是她放在心尖儿上的人,霍筱雅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有事。 是,她承认,她喜欢上了北宫琉。 把北宫琉放在了她心尖儿上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说娘冤枉了他?!”徐氏就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闺女了一样。 这还是她女儿吗? 维护北宫琉,竟维护的这般明显? 她是要气死她这个当娘的吗?!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可她的的确确又是不希望母亲冤枉了北宫琉的意思,霍筱雅只觉得为难极了。 两边都是她在乎的人,伤了谁她都心疼。 可偏偏,母亲不知道从哪听了些流言蜚语,愣是认为北宫琉和南阳失守一事有关。 霍筱雅想劝都不知道从哪劝起。 母亲的样子,也不像是听的进去劝的样子。 “筱雅,你母亲此刻心绪难平,你别这样顶撞她……”是北宫琉,拉了霍筱雅一把。 叫她别和徐氏顶撞。 “我是在帮你啊!”霍筱雅一转头,着急的看了眼北宫琉。 她是在帮他啊! 不然难道真要让母亲打他吗?! “我知道……”哪知道,北宫琉非但不在意,反而还笑了笑。 能感觉到霍筱雅的心意,他很开心。 但是徐氏毕竟是她的母亲,作为母亲,哪有不心疼自己女儿的道理? 徐氏是这世上最心疼霍筱雅的人,北宫琉也知道,徐氏并不喜欢他,若是霍筱雅喜欢他,徐氏也不会高兴的。 霍筱雅愣是被北宫琉不容拒绝的拉到了身后去。 面对徐氏,北宫琉衣摆一撩。 下一秒,就在徐氏面前跪了下去。 就当提前跪丈母娘了。 北宫琉心底冒出这个念头,但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夫人,我北宫琉敢对天指誓,绝无染指南阳之心,不知夫人在哪听到些什么谣言,但自古流言蜚语不可信,夫人睿智,即便不用我说,相信夫人也明白的。” 说的那叫一个诚恳。 字字句句,无不都是诚诚恳恳的。 徐氏只有忆起霍霄的死,才悲愤难平罢了。 他知道,徐氏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 比起霍筱雅,他这个未来的丈母娘则要沉稳的多了。 若是叫徐氏听见北宫琉的心声,单单是这一声丈母娘,都能让徐氏抽他几鞭子的! 徐氏脸色还是很难看,但眼睛里的冷光多少还是缓和了些,“你以为你跪着,我就会信你吗?杀害我夫君的乌金箭,你们至今都没有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真以为她那么好糊弄吗? 即便陛下用一个曹勇平息了此案,可是乌金箭是从何而来的,曹勇可没有招供。 这其中,分明漏洞百出。 以为她一介妇人就看不出来吗? 只是碍于乌金事关神昭镇南王府,为了所谓的顾全大局,她才不得不吞下这口怨气。 没错,其实徐氏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怨气。 她夫君死了,可却连个为他讨回公道的人都没有。 叫她怎能不寒心? “娘,不是这样的!”蹭的一下,霍筱雅也跪了下去,就跪在北宫琉的身边,挨着他,“娘,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我也曾经怀疑过北宫琉,真的!我也怀疑过他的,可是后来我知道我错了,不是他……杀害我爹的人不是他……我知道…爹死的不明不白,娘,我从未忘记过爹的血仇,我答应娘,一定会查清楚,总有一天,我会亲手为爹报仇的!” “你还记得你爹的仇?我还以为你心中只有这个男人呢?!”自己的亲闺女,即便是生气,那也是舍不得打骂的。 可是这次,徐氏说话着实有些重。 霍筱雅心中一痛,红着眼眶一忍再忍,“娘……求您别这样说……爹的仇,我一日都不曾忘记过……” 她知道,母亲生气,可她心中,并非只有北宫琉。 爹的仇,她从未忘记过。 见到霍筱雅忍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北宫琉也是心疼。 他看着徐氏,郑重其事的开口道,“夫人,我会帮她,查出杀害霍将军的真凶,为霍将军报仇雪恨……” “我们家的事,用不着外人插手!”哪知,北宫琉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徐氏冷声打断了。 即便是要报仇,也用不着北宫琉一个外人插手的意思。 何况北宫琉还是镇南王府的世子! 她现在只想让她女儿离北宫琉远点。 拿着马鞭,指着霍筱雅道,“娘可以不为难他,看你要答应娘,以后绝不再见他!” 第631章:为什么要这么说…… 霍筱雅愣住了,“娘……” 不许她再见北宫琉? 为什么呀? 就连北宫琉都楞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虽然失落,但他不是不理解徐氏的做法。 霍筱雅跟他走的太近,的确是有害无利。 离他远点,也好。 “娘!您为什么要这样啊……我……”霍筱雅想要反驳,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 明着跟母亲摊牌,说她喜欢北宫琉吗? 可是现在,此时此景,让霍筱雅如何说出这些话来? “你答不答应娘?”徐氏逼的很紧,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逼迫霍筱雅做一件事,也是头一次要求她做一件事。 从前,只要是霍筱雅喜欢的,她都是支持她,赞同她。 但那是从前,如今,没有了霍霄的庇护,作为母亲,她必须要让霍筱雅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等出了大理寺之后,她就为霍筱雅张罗婚事,让她安安稳稳的嫁人! 断了对北宫琉的念想。 霍筱雅喜欢谁都行,哪怕是个寒门子弟,她都不反对。 但唯独不能是北宫琉。 徐氏的态度可以说是很明确,坚决反对霍筱雅和北宫琉在一起。 “我……”霍筱雅忍不住的落泪,她好想说,娘,求您别逼我…… 可是就是说不出口。 她不能答应,她真的很喜欢北宫琉…… 霍筱雅以为她不说,别人就看不出来她的心思麽? 她不愿意答应,或者说她对北宫琉的喜欢,全都写在脸上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正是因为看的出来,所以徐氏才要趁早断了她的念想,免得他日泥足深陷。 可徐氏却似乎忘了一点,若霍筱雅已经泥足深陷,又如何能说断就断呢? 北宫琉垂眸间,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色,稍纵即逝。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是他不该靠近霍筱雅的。 一双手指紧了又紧,如果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但,他的确不该连累霍筱雅。 “我答应夫人,今后不再见她……”霍筱雅哭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徐氏,可不防是北宫琉开了口。 他说什么? 今后不再见她? 霍筱雅眼中含泪,脸上挂着泪痕未干,“北宫琉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不再见她? 北宫琉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难道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吗? 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见北宫琉答应,徐氏只是闪了闪目光,“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然后,徐氏上前,直接就把霍筱雅从地上拽了起来,“跟娘回去。” 要带霍筱雅回去。 霍筱雅的眼睛,一直盯着北宫琉看,好像徐氏拉的不是她,而是个木偶一般。 “北宫琉……”霍筱雅被强行拉着走,嘴里还在喊北宫琉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为什么要说今后不再见她? “北宫琉!你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霍筱雅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朝着北宫琉大喊,只是她人已经被拉出牢门外了。 被徐氏拽着走,越来越远,霍筱雅不肯走,她想要北宫琉把话说清楚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是别说听北宫琉把话说清楚了,最后她连北宫琉的人都看不见了。 就这么被徐氏给拉了出去,不许她回头。 霍筱雅的声音越来越远,北宫琉还在跪着,可脸上的失落是骗不了人的,整个人跪着往后跌了一下。 有句话或许很适合用形容此刻的北宫琉,失魂落魄。 跌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哟,世子这是知道咱家要来,特意跪下迎旨麽?” 就在北宫琉黯然伤神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 就算不抬头,北宫琉也知道来的是谁。 典型的公鸭嗓,太监的标准调调。 徐氏拉着霍筱雅前脚刚走,全贵公公后脚就来了,倒也是巧。 北宫琉微微眯了一下眸子,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中的黯然,再抬头时,又是那个轻佻且散漫的北宫世子,“正如公公所说,本世子方才掐指一算,有贵客临门,若非陛下有旨,哪能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呢?” 说着还伸了个懒腰,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黯然失落的样子。 “哼,世子惯会说笑。”全贵公公冷哼一声,可谓是半点没将北宫琉放在眼里。 会耍嘴皮子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质子! “陛下有何旨意,就请公公快宣吧。”说完了,他也好起身不是? 还真是‘跪着’迎接这太监啊。 哎,想他北宫琉,好歹也是堂堂世子,丈母娘没跪成,平白叫一个太监占了便宜。 听闻北宫琉催促,全贵公公又是一声冷哼,方才说道,“陛下有旨,让咱家来放世子回去,这段日子,辛苦世子了。” 嘴上说着辛苦北宫琉了,瞧那副嘴脸,**裸的是在嘲讽北宫琉呢。 不过北宫琉倒是小小诧异了一下,来放他回去的? 怎么?南阳战事摆平了? 乾帝居然会大发慈悲的放了他,看来,十有八九,南阳一战,是胜了? 心里想着,北宫琉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道了声,“多谢陛下。” “咱家就先回宫复命去了,世子请自便。”说着,全贵公公嫌弃的皱了皱一双泛白的眉头。 这牢里的味道,可真难闻。 既然陛下的旨意已经带给北宫琉了,这肮脏的牢里,可不是全贵公公呆的地方。 脏了他的靴子。 全贵公公走了之后,北宫琉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摆了摆囚衣的衣袖,味道的确是不好闻,好歹先回去换身衣服再说。 …… 当裴卿卿终于离开滨州那片冰天雪地,能沐浴暖阳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焕然新生一般。 高兴地就差大喊几声了。 她终于回来了。 啊不,她终于可以去见白子墨了。 打从帮竹颜采摘了雪樱子之后,裴卿卿他们就一路往朔城赶。 既然白子墨还在朔城,那她就去朔城找白子墨。 不过竹颜也跟着,说也要去朔城。 对此,裴卿卿只是撇了撇嘴,也没说什么,毕竟道路不是她家的,没有不让竹颜走的道理不是麽? 第632章:能不说风凉话麽? 而且,有竹颜在,这一路的安全挺有保障的。 完全就是把竹颜当个保镖一路随行的架势! 用一句话来形容裴卿卿此时的心情,那就是归心似箭。 她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到白子墨面前去。 拉着竹颜和药琅,可谓是日夜兼程的赶路。 她怕又和白子墨错过就不好了。 所以急于赶路,就想早点见到白子墨。 此时距离朔城,已经不足百里远了。 这一路走的是官道,所以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还算安稳。 路过一方小镇的时候,竹颜说什么都不肯走了。 “裴卿卿,你别太过分了!白子墨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我饿了,要吃饭!”竹颜一马当先,拦在裴卿卿面前。 这个裴卿卿,可太过分了! 这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都没好好吃一顿饭,睡一个好觉的! 就为了早点见到白子墨,有必要这么折腾他们吗? 白子墨人就在朔城,还能飞了不成?! 竹颜黑着一张脸,他竹颜什么时候受过这待遇?! 白子墨是人,他就不是人了?! 瞅着裴卿卿的眼神儿,那叫一个幽怨。 没错,就是幽怨。 我们竹颜公子,正满眼幽怨的看着裴卿卿,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压榨他的劳动力! 搞得好像裴卿卿欺负他一样…… “我们……” “卿姐姐,我们距离朔城也不远了,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先吃些东西吧。” 就在裴卿卿刚想说,我们先赶去朔城,在吃也不迟啊的时候,药琅便打断她的话开口了。 药琅也赞同竹颜的意思。 就算他们人不休息,马也要休息,要喝口水的呀。 他理解裴卿卿的归心似箭,但距离朔城已近,没必要这么着急赶路。 不等裴卿卿再开口说些什么,竹颜就已经走近一家客栈,翻身下马了。 并且还斜眼儿瞥了裴卿卿一眼,就像在说,你个没人性的! “……”裴卿卿抿了抿唇,“那好吧,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吃饱肚子再赶路。” 或许是她太心急了些,这一路辛苦竹颜和药琅了。 进了客栈之后,竹颜随便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很快就有店小二上来斟茶倒水的。 “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店小二倒了茶之后,又随口问了一声。 “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点菜这个事,根本就不需要裴卿卿他们开口,竹颜开口,那叫一个阔气。 “好勒,客官稍等片刻,酒菜马上就来。”店小二呵笑一声就退了下去。 只是竹颜在喝茶的时候,注意到店小二走路的步伐。 眯了眯深沉的眸子,这店小二,是个练家子。 表面上,竹颜不动声色,跟裴卿卿有说有笑的,“今日这顿,我请,你们放开了吃。” “……”裴卿卿白了他一眼。 瞧他那么嘚瑟样儿,得意个什么? 像是谁不知道他竹颜公子是有钱人似的! “酒菜来咯!”很快,店小二就端来了酒菜,给裴卿卿他们上菜。 赶了这么久的路,裴卿卿确实也觉得饿了,一时间倒并未注意到店小二低头时阴冷的眼神。 就在酒菜上桌的时候,店小二手里的食盘下面,藏着一把锋利的短刀。 出其不意的,就拿刀刺向了裴卿卿! 裴卿卿压根儿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啪’的一声拍桌响,一根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下,就插在了那店小二的手掌里。 紧接着,竹颜一个翻身,动作极其帅气的一脚,就将那店小二踹飞了。 当场就砸烂了一张桌子。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裴卿卿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店小二已经被竹颜踢飞了。 还没等裴卿卿缓口气,竹颜放大的笑脸就近在她眼前,“卿卿,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裴卿卿眼神一沉,眉眼间染上一层冷峻,“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耍嘴皮子!” 没看到她们被包围了吗? 原来这家客栈里埋伏的人,都是杀手? 裴卿卿狠狠地一皱眉,又是冲着她来的? 这次又是谁派来的?谁想杀她? 药琅当即也戒备了起来,拧着眉头防备着四周的人。 他们被包围了。 这么多的杀手,竹颜能行麽? 药琅担心竹颜能否应付,可竹颜压根儿就不在意,像是包围他们的,不是手持刀剑的杀手,而是一朵朵棉花一样! “卿卿,你得罪的人还挺多的呀?怎么总有人想要你的命?”竹颜优哉游哉的,半点都没有被一群杀手包围的紧张感。 什么叫做风凉话?这就是。 “说够了麽?说够了这些人能解决麽?”裴卿卿眼角微抽,瞥了一眼竹颜,能不说风凉话麽? 这都什么时候了?! 她也想知道,她都得罪谁了?怎么总是有人想杀她?! 她和药琅,完全就是两个没有战力值的。 全靠竹颜一个人解决这些杀手。 裴卿卿给了竹颜一个‘你能行麽?’的眼神。 “这些个小喽啰,我还不放在眼里,不过……”竹颜轻笑一声,口气那叫一个狂妄,说话间还顿了一下,凑近裴卿卿耳边道,“卿卿你要记得,我才是那个能保护你的男人。” “……”裴卿卿一噎。 像是竹颜嚣张的态度,激怒了杀手们,就在竹颜话音一落的时候,杀手们动了,一个个的提刀朝她们三个砍了过来。 竹颜手臂一挡,直接就把裴卿卿和药琅护到身后去了。 然后,竹颜动作极快的出手,几乎都看不清他出手的招式,就不断的有杀手倒了下去。 看到竹颜这么……强悍,裴卿卿原本悬起的心也就放了下去。 竹颜动起手来,狠厉又不失优美,明明竹颜手上没有武器,可就是不断的有杀手毙命。 裴卿卿都没看清那些杀手是怎么死在竹颜手上的。 分分钟之后,杀手就死了过半。 裴卿卿还仔细的瞧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杀手尸体,没有外伤,没有见血,就这么死的不能再死了。 再看竹颜在几个杀手之间周旋的身影时,裴卿卿不禁眸光深谙了几分。 第633章:给我牢牢地记在心里 竹颜竟有如此杀人于无形的本事…… 药琅可就没她想的那么多,他只护着裴卿卿,以免受波及。 可偏偏,总是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 就在裴卿卿的注意力都在竹颜身上的时候,不防药琅突然推了她一下,“卿姐姐小心……” 一个漏网之鱼的杀手,朝着她和药琅砍了过来。 幸亏是药琅及时将她推开了,不然还真得挨刀子! “药琅!”那杀手,朝着药琅砍了过去。 药琅随手抄起一个板凳,就砸了过去。 勉强算是招架了一下杀手的刀子。 可是一个板凳,并不能阻碍杀手,分分钟,杀手又朝药琅砍了过去…… 裴卿卿一惊,顾不得那么多,就朝那杀手扑了过去,“竹颜救人啊!”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裴卿卿扑过去的时候,竟下意识的喊竹颜救人。 竹颜闻声,亦是没有一皱,想去救药琅,但又被杀手纠缠了一下。 竹颜来不及搭救,杀手的刀,就那么直直的砍向了药琅。 药琅幽黑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杀手近在咫尺的刀尖,泛着寒光。 这一下,是躲不掉了。 就在药琅避无可避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飞出一把长剑,砰的一下,就撞在了杀手的刀背上。 也就是这一下,将杀手的刀给打落了。 紧接着,在药琅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股凌厉的劲风就刮到了药琅面前,下一秒,药琅面前的杀手眨眼间就被踢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药琅身边。 “没事吧?”阿羡第一时间仔细的检查了药琅身上,确认没受伤,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难听出阿羡语气中的担心。 他要是晚来片刻……后果不堪设想。 那杀手,招招都是下死手,没想留药琅活口。 准确的说,是没想留裴卿卿的活口。 药琅是为了救裴卿卿,才用自己吸引了那杀手的注意力。 看着突然出现的阿羡,救下了药琅,裴卿卿紧绷的心才算是松了一下弦。 刚刚真是吓死她了,心头提到嗓子眼儿了。 阿羡要是晚来片刻,药琅怕是不死也得重伤。 还好阿羡赶来的及时。 看到阿羡的出现,药琅似乎还有些愣神,这个时候,阿羡就已经把药琅拉倒裴卿卿身边去了,“夫人,你和药琅躲远些,我去帮竹颜……” “用不着!”阿羡话音刚落,不防就听见竹颜很是高傲的声音。 用不着阿羡帮忙。 也就是阿羡转个头的时候,竹颜分分钟就已经停活儿了。 都解决完了。 一个活口没留,保证干净。 竹颜甩了甩衣袖,那叫一个帅气。 刚才不过是一时漏掉一个喽啰而已,否则哪用得着阿羡帮忙? 裴卿卿一看,都死完了……清亮的眸光闪了闪,“都杀完了,怎么问话?” 这个竹颜,也不知道留个活口。 都杀了,怎么问话啊? 好歹也问问,是谁派来的啊? “问什么话?”竹颜挑眉,不紧不慢的蹲下身,指尖在杀手尸体身上挑了两下,“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会说实话。” 果然,竹颜手指头一勾,就从杀手尸体上挑出一块黑色的挂牌。 没等竹颜看清,蹭的一下,裴卿卿就抢到了自己手里,“这是什么东西?” 阿羡也看到了裴卿卿拿在手里的挂牌,低沉了一下开口,“像是宫里的东西。” 他们侯府,跟宫里打交道不计其数,所以宫里的东西,阿羡大概能认出的。 不过这挂牌,要说具体是谁的,阿羡还真看不出来。 “宫里的?”听闻阿羡说是宫里的东西,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蹙。 宫里的人要杀她? 会是谁呢? 难道是赵雪芙? 要说她在宫里得罪的人,除了一个赵雪芙,一时半会儿的,裴卿卿还真想不到还有谁? 难不成是许皇后? 可是她和许皇后,明面上好像没结过什么梁子吧? 总之,一说起是宫里的人,裴卿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雪芙。 至于乾帝,裴卿卿倒没有往他身上怀疑。 毕竟乾帝现在名义上,是她的‘父皇’ 乾帝没理由会派人杀她。 不是乾帝,除了许皇后,那就剩一下赵雪芙了。 说起来,她可好久没见过赵雪芙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她都忘了还有赵雪芙这号人。 她放赵雪芙安生了一段日子,怎么?赵雪芙是自己不想安生了麽? 仔细瞧瞧,这挂牌上,倒的确像是刻了朵芙蓉花? 如此一来,裴卿卿便越发肯定,这些杀手,是赵雪芙派来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人没事就好。”竹颜冷不丁插话其中,并且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阿羡,竹颜脸上诚然就写着三个字,不欢迎。 “裴卿卿,你可别忘了,刚才是我舍命救的你,我对你的好,你最好都给我牢牢地记在心里。” 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把你从白子墨身边抢过来。 当然,别逼他动粗是最好的。 所以,裴卿卿最好牢牢地把他记在心里。 “……”裴卿卿都不知道被竹颜噎了多少次了,但没人知道,裴卿卿的心尖儿也颤了一下。 不可否认,竹颜对她很好,让她都记在心里麽…… 与此同时,裴卿卿还想说一句,刚刚舍命救她的,明明是药琅。 但,瞧着竹颜面色严肃,裴卿卿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难听的好,她怕自己和竹颜面子上都难堪。 毕竟阿羡在这里,就当没听见竹颜说什么吧。 左耳进,右耳出,什么也没听见。 裴卿卿不想跟竹颜多说有关‘感情’这问题,可竹颜的话,其中的意味儿,可以说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阿羡又不傻,哪会听不出来? 竹颜让夫人,把他对夫人的好,牢牢地记在心里? 阿羡微微蹙眉,这一路,竹颜和夫人发生了什么? 作为白子墨的下属,阿羡自然是不希望有人撬他们侯爷的墙角! 可竹颜,分明就是撬了! 只是阿羡一个下属,这种事自然也不好多说,说出来,岂不是让裴卿卿面子上过不去吗! 第634章:对号入座,不打自招! 阿羡没有这么不识趣。 裴卿卿收起了挂牌,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阿羡,适时的转移话题道,“阿羡,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羡闻言,如实说道,“侯爷让我去镇南王府送信,再去朔城找侯爷会合,恰好在这里遇到了夫人你们……夫人也是要去朔城找侯爷的吧?” 这条路,是通往朔城的必经之路。 既然在这里与夫人不期而遇,想必夫人也是要去朔城找侯爷。 “嗯。”裴卿卿点了一下头,与阿羡在这相遇虽说是有点儿意外,不过她还听见阿羡说,白子墨让他去镇南王府送信? “你说侯爷让你去镇南王府送信?”她没理解错的话,就是神昭镇南王府? 所以阿羡去了一趟神昭回来的? 阿羡也点了头,表示没错,他就是去镇南王府送信回来的。 “送的什么信?”裴卿卿又问。 “这个……”阿羡摇头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信上的内容,他也没看。 只有镇南王北宫焱看了信。 不过阿羡回来的途中,听说了南阳的战况。 镇南王竟亲自领兵,跟煜王他们谈和了。 阿羡便大抵也能猜到,想必就是跟侯爷的手信有关。 所以镇南王才会出手相帮。 “放手!”突然的,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打断了裴卿卿和阿羡说话。 裴卿卿闻声一看,表情就是这样的,“……” 就连阿羡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也惊了一下。 蹭的一下,就撒开了手。 就像是药琅的手是铁烙,烫手。 原来他竟一直都在牵着药琅的手…… 气氛,顿时就有些尴尬了…… 阿羡眼神闪烁了一下,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忘了松开药琅而已…… 药琅的脸色,也是有些怪怪的,瞧着像是有股羞涩感。 跟装了弹簧一样,阿羡立马就弹开了,离药琅远点。 说起来,打从上次侯爷压迫他联手诓骗药琅之后,药琅总算是肯跟他说话了。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阿羡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药琅总算是不生他气了。 “腻腻歪歪,还走不走了?”开口的,是竹颜。 打从阿羡一来,竹颜那张俊脸上就挂着三个字,不耐烦。 因为阿羡一来,就像是白子墨在他面前宣誓主权一样。 实在是叫人讨厌。 至于这腻腻歪歪嘛,指的怕不是药琅跟阿羡两人? 不管竹颜说的,是不是他们两个,总之,他们脸上是脸红了…… 知道这叫什么吗? 对号入座,不打自招! “……”别说阿羡了,就连裴卿卿,听见竹颜说的,眼神都抽了一下。 什么叫腻腻歪歪的? 这个竹颜,什么时候说话才能好听点?! 这么说,不是更让阿羡和药琅不好意思麽! 阿羡脸色有些窘,于是裴卿卿赶着说道,“那我们就先赶路吧,有什么事,等到了朔城再说也不迟。” “一切听夫人的……”于是就这样,裴卿卿三人行的一路,就变成了四人行。 多出个阿羡来,一同往朔城赶去。 傍晚时分,裴卿卿一行四人,总算是赶到了朔城的城门下。 只是,却被拦在了城门外。 不让她们进城。 说是郡守有令,不让外人进城! 裴卿卿当即就脸色一沉,这一路奔波,马不停蹄的,就是想早点见到白子墨,这些人居然拦着她不让进去?! 不是说朔城灾情,已经得到了全面的控制吗? 竹颜眉头一挑,“卿卿,你退后,我来吧……”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侯爷夫人都敢拦,还不快让开!” 就在竹颜刚开口的时候,想用他竹颜公子的‘面子’来进城,不防就被阿羡打断了回去。 竹颜俊俏的脸当即一黑,凉悠悠的眼神儿瞅了眼阿羡! 这人是故意的! 果然,一听侯爷夫人几个字,那守门的士兵表情明显就松动。 面面相视了一眼,侯爷可就在城中,此次朔城的灾情,能这么快得到控制,多亏了侯爷。 所以听闻侯爷夫人几个字的时候,士兵眼里明显就多了一丝敬畏,看向裴卿卿的眼神,也透着审视,以及敬畏。 “愣着干什么?还不让开,是想让侯爷亲自来接夫人吗?”阿羡就像是没瞧见竹颜的冷眼一样。 教训的那叫一个有模有样的。 愣是唬住了两个守门的士兵,“卑职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侯爷夫人见谅……卑职这就给夫人开城门!” 然后麻溜的,其中一个士兵大喊一声,“开城门” 紧闭的城门便渐渐地从里面打开了。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微微眯起了眸子。 她能说阿羡变坏了吗?! 不过只要不耽误进城的功夫,就随阿羡高兴吧。 裴卿卿哪会不知道,阿羡是诚心跟竹颜过不去呢。 方才若是竹颜开口,以竹颜的身份,必然也是能够进城的。 但是阿羡偏要亮出她的身份,不过是想膈应竹颜罢了。 裴卿卿笑了笑,以前她怎么没发现,阿羡也挺稚气的。 以前只觉得,阿羡是最像白子墨的,沉默寡言,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淡薄的人,没成想,阿羡倒还真是最像白子墨的。 稚气这一点,挺像的。 白子墨有时候也挺稚气的。 这么变相的维护白子墨。 啊不,或者说是变相的给竹颜下马威呢? 护短这点,倒是白子墨带出来人。 城门已开,先进城再说。 裴卿卿一马当先,阿羡和药琅跟随在后的都进了城。 唯独竹颜,黑着脸在后面,那模样,像是被谁抢了钱一样,又气又郁闷。 “公子,你可要进城?” 竹颜一直杵着不动,裴卿卿她们都跑远了,最后还是守门的士兵开口问。 不进去的他们就要关门了! 竹颜在这里,不走又不进的,影响他们关门! 被催的竹颜脸色更加不好看,冷眼瞥了一眼那催促他的士兵,搞得那士兵一阵心虚,立马低下头不敢看他。 然后,竹颜才骑马进了城。 进了朔城,也就意味着,他要跟裴卿卿分道扬镳了。 裴卿卿必然是要去见白子墨,难不成他还要跟去看她和白子墨亲热吗?! 第635章:她看不起裴蓉华 竹颜才没有那么不识趣呢! 所以竹颜走的,和裴卿卿他们不是一个方向。 裴卿卿进城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慕玄凌的耳朵里。 听闻士兵禀报说,有个自称是侯府夫人的人进了城,慕玄凌眼神闪烁了一下,“你说裴卿卿来了?” 或许就连慕玄凌自己都没发现,听到裴卿卿来的时候,眼神都亮了一亮。 语气里也明显多了一丝激动。 倒是那士兵,听闻慕玄凌问裴卿卿,懵了一下,“回凌王,卑职……不认得她是否是凌王说的裴卿卿,只听见对方自称是侯爷夫人。” 不怪这士兵不确定,他又没见过裴卿卿,哪只是对方是不是裴卿卿啊?! 他只知道,刚才进城的,自称是侯爷夫人,这才赶来禀报凌王的。 慕玄凌一听,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摆手道,“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但其实,慕玄凌心里很确定,十有八九,就是裴卿卿来了。 除了她,谁会自称侯爷夫人? 可慕玄凌没看到,在士兵退下的时候,屋子外面还有另外一个人影走过。 然后,也不知道慕玄凌想到了什么?眉头越皱越深,整个人负手而立,倒也给人一种威严的气势,低沉的嗓音唤了声,“龙影。” 眨眼间,神出鬼没的龙影就出现在慕玄凌的身后,“凌王有何吩咐?” 慕玄凌回过头来,眼神里多了一丝狠厉,“时机已到,明日白子墨会去护城河堤查看,到时候便是你们动手的时机,你们可别叫本王和父皇失望啊。” 最后一句话,慕玄凌说的意味深长。 龙影就是龙影,不管慕玄凌说什么,黑斗篷下,压根儿就看不清龙影的表情,或者说是没有表情,“这就不劳凌王操心了。” 龙影的口气,相当自信。 好像杀白子墨,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然后,龙影怎么来的,又怎么走。 一眨眼,就消失没影了。 再然后,慕玄凌又去了另外一件屋子。 屋子里空旷旷的,没人。 慕玄凌双手一拍,‘啪啪’两声,屋子里陡然间出现了几个身影。 正是之前那几个神昭杀手。 “本王有件事要交代你们去办。”慕玄凌开门见山的开口道,诚然一副主人下命令的口吻。 几个神昭杀手相互对视一眼,最后其中一个站出来做代表,“凌王但请吩咐。” 毕竟他们现在在凌王手下,不好明着违背慕玄凌。 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慕玄凌嘴角上扬,“明日,你们帮本王去带个人回来。” 听闻慕玄凌的吩咐,几个神昭杀手再次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裴蓉华一路焦躁的乱走,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的那种。 “裴卿卿那个贱人居然也来了朔城!”裴蓉华咬着牙,刚好头上有树枝,裴蓉华一把,就撤下一截树枝,啪的掰成了两截,眼神恶狠狠地。 刚刚她本来是要去找凌王的,可是刚到门外,就听见士兵和凌王的对话。 裴卿卿来了朔城! 最重要的,是凌王听见裴卿卿来的时候,眼睛里都在放光! 裴蓉华都看在眼里。 凌王心中,不知何时,竟有了裴卿卿的位置。 甚至很多时候,裴蓉华觉得自己成了裴卿卿的替身。 凌王把她当成了裴卿卿的替身。 裴蓉华至今都不会忘记,她和凌王第一次亲热的时候,凌王嘴里叫的,是裴卿卿的名字! 每回想起,都能让裴蓉华恨得牙痒痒。 “出去!都给我出去!” 就在裴蓉华一个人正气愤的时候,听见了前方院子里传出砸东西的声音。 那是方千金住的院子。 下一秒,裴蓉华便有主意了,脸上的阴霾也一消而散。 随手扔掉了手里掰断的树枝,脸上带着笑,就去了方千金的院子。 一进去,就听见方千金在里面发脾气。 看来是在蓝袖那受了气,方千金还没消气呢。 从蓝袖那儿回来之后,她只顾着去找凌王去了,倒是忘了来哄哄这个方千金。 方千金,每次听到这么名字,裴蓉华都忍不住想笑。 方郡守还真是会给自己闺女取名字,千金,方千金。 呵,千金大小姐麽? 俗气。 裴蓉华对方千金的名字嗤之以鼻,脚下却已经走进了方千金的屋子,分分钟,脸上就挂上了白莲花纯洁的笑容,“方小姐,我来看你了…” ‘啪’的一声,一杯茶盏砸到了裴蓉华的脚下,看到来人是裴蓉华,方千金不耐烦的冷哼一声,“你来干什么!” 裴蓉华顿了一下,看了眼脚下砸碎的茶盏,“我来看看方小姐呀,看来方小姐还在为在药铺里的事情不开心呢?” 嘴上裴蓉华说的善解人意,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怎么鄙视方千金呢。 方千金,浑身上下,也就这脾气,像是千金大小姐。 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要不是看方千金还有点用处,可以小小利用一下,她才不屑搭理方千金呢。 裴蓉华不说还好,一提起药铺里的事,方千金立马就跳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还好意思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一个青楼女子就把你吓的连屁都不敢放!枉我这么看的起你!” 方千金说的,可以说是很不好听了。 听的裴蓉华脸色抽搐了一下,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了一下。 心里气的牙痒痒,这个白痴的蠢货,她真想一巴掌打烂方千金那张欠打的嘴! 可裴蓉华哪有方千金的火气重啊,她堂堂郡守府的千金,从来没人敢给她气受! 结果却被一个青楼女子打了脸!可想而知,方千金心里的火气有多重。 屋子里的东西都不知道被她砸了多少了。 都怪裴蓉华,要不是裴蓉华拉她去什么药铺,她也不会被那个什么蓝袖羞辱! 可裴蓉华非但没帮她,反而还在那个青楼女子面前怂的像孙子一样! 她看不起裴蓉华! 还以为裴蓉华跟在凌王身边,有多厉害呢? 原来不过是她高看了裴蓉华! 方千金这是没地方出气,把气撒在裴蓉华身上。 第636章:看上了侯爷? 裴蓉华绷着僵硬的笑容,深呼吸调节心里的火气,忍着一巴掌打过去的冲动,扯着嘴角,“方小姐要这么说,可就是冤枉我了,我阻止你针对蓝袖,那是为你好,是你没明白我的苦心呀。” 裴蓉华说着,还想去拍拍方千金的手。 可方千金是这么容易就被说服的人麽? 压根儿就不让裴蓉华碰她,看着裴蓉华的眼神儿,赤.裸.裸的就是瞧不起裴蓉华,“为我好?呵,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了?” 听不出这话是反话的,那就是傻子。 方千金满嘴的讥讽,裴蓉华哪会听不出来? 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裴蓉华扯着嘴角,安抚自己不生气,真真是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我记得我告诉过方小姐,那蓝袖是竹颜公子的人,竹颜公子是什么人,想必方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就算她是竹颜的人,那又如何?竹颜公子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一介商人罢了!我还怕他不成?!”方千金想都不想的反驳道。 依旧是赤.裸.裸的鄙视着裴蓉华。 裴蓉华自己怂,连个商人都怕,她可不怕! 竹颜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商人而已! 她堂堂郡守府的大小姐,会怕一个商人不成?! 裴蓉华咬着牙,真真是一句“白痴”到了嘴边又给憋了回去! 这个方千金,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郡守千金罢了,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呢?! 裴蓉华已经不止一次的忍着想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 “方小姐可能还不知道吧?丞相许家的产业,便是被竹颜给一锅端了!方小姐若开罪蓝袖,便等同于是得罪竹颜,方小姐觉得,许家的产业不如你们方家的结实吗?” 裴蓉华心里已经骂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蠢货了。 方千金这个蠢货,还真以为自己方家有多厉害呢? 不过就是一城郡守罢了,出了朔城,方千金,啊不,就算是她那个郡守大人的爹,连个屁都算不上!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呢? 竹颜连许家都敢动,何况只是一个方家? 要不是她还指望拿方千金去针对裴卿卿,裴蓉华都懒得在这儿跟这个蠢货废话。 真真是浪费她的口水! 许家一个丞相,一个更是当今皇后,方千金是觉得方家比许家强吗? 竹颜能轻轻松松的把许家的产业给端了,可想而知,若是惹毛了蓝袖,等于就是得罪竹颜,方千金那个爹的郡守位置,怕也是做到头了。 真真是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呢? “你说什么?”裴蓉华的话,成功的让方千金楞了一下,“许家的产业……是被竹颜端了的?” 这怎么可能? 怎么没听她爹提起过? “这不可能!我怎么没听过?如果是竹颜端了许家的产业,我爹肯定会跟我说的!”方千金当即反驳道。 这次水患爆发前,许家在朔城的产业,便莫名的被一锅端了。 就连许家人,都揪不住在背后给许家使绊子的人! 裴蓉华是怎么知道的? 她爹是郡守,她爹都不知道的事?裴蓉华怎么可能知道?! 方千金很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着裴蓉华。 裴蓉华忍不住都想翻她个白眼,“我怎么知道的,自然听凌王殿下说的,怎么?方小姐不信?” “凌王说的……”方千金表情有些惊愕了,“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是竹颜搞的鬼,怎么郡守府一点消息都没查到? 可话说回来,就连许家都没揪住是竹颜在背后搞鬼,她爹追不到把柄也没什么奇怪的不是吗? 方千金好像明白了什么?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除了竹颜,还真没什么人,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端了许家的根基! 以前在朔城,虽说她爹是郡守,可许家才是真正的地头蛇,就连她们方家,也要看许家的脸色。 许家顶头的,一个丞相,一个皇后,方家根本就得罪不起。 可许家被端了之后,方家才算有出头之日。 只可惜,没过两天,便又爆发了水患。 时至今日,灾情虽是控制住了,可朔城若要恢复到以前的繁荣,没有个三五年,怕是不行的。 方千金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也经常听她爹提起这些个事儿。 从前方家被许家打压,如今许家没了,朔城往后便是方家的天下。 只是乍然听裴蓉华这么一说,方千金感到有些吃惊罢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要是开罪了竹颜,方家岂不是会变成第二个许家? 瞧着方千金逐渐明白过来的脸色,裴蓉华鄙夷的冷笑一声,方千金,还没有到笨的无药可救的地步。 竹颜针对许家产业的事,也是她从凌王嘴里听到的,不可能有假。 方千金那个爹,算得了什么?一个小小的郡守大人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呢? 见了凌王,便只有磕头的份儿。 真真是要不是方千金还有点用处,裴蓉华哪用得着这么给方千金脸? 话说回来,瞎扯了这么半天,再不引方千金去驿馆,怕就错过裴卿卿了。 想着,裴蓉华便赶紧结束竹颜这茬的话题,“所以啊,我的的确确是为了你着想呀!” “还有个事儿,方小姐肯定也不知道吧?”裴蓉华说着,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什么事儿?”鉴于裴蓉华的确是有心为她好,方千金也就不跟她计较被蓝袖欺负的事了,毕竟方千金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 至少方千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她方千金,不是不知道‘大局为重’的人! “我听说……方小姐似乎看上了侯爷?”裴蓉华说的意味深长,眼角上扬的看着方千金脸上的反应。 这些时日,听说方千金有事没事往驿馆跑,只可惜,没见着白子墨? 裴蓉华猜想,不是没见着白子墨,是白子墨压根儿就不见她吧? 没想到,方千金居然看上了白子墨。 不过这倒也好,像方千金这样的人,裴蓉华见过太多,也太了解了,攀龙附凤,就想着荣华富贵! 方千金看上白子墨还好,否则要是看上了凌王,她第一个不放过方千金! 第637章:谁这么不要脸! 可裴蓉华似乎忘记了,若说攀龙附凤,想要荣华富贵,难道她自己不是吗? 说方千金说的那么不屑一顾,她自己何尝不是呢? 倒是方千金,没想到裴蓉华会说的这么直接,当即脸蛋儿红了一下,“你,你胡说些什么呢!” 嘴上不承认,可那脸上的表情,简直不知道比嘴上诚实多少倍。 方千金一脸的娇羞,除非裴蓉华是个瞎子,才会瞧不出来。 “方小姐不必害羞,侯爷贵气天成,方小姐也是大家闺秀,我瞧着,方小姐与侯爷很是般配,只可惜……” 华说到最后,裴蓉华明显就变了音。 故意拖了个长长的尾音,连带着脸上也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明显就是有话没说完。 “可惜什么?”若说方千金没那么笨吧,却好骗的很,裴蓉华三言两句就上钩了。 “你刚才说,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裴蓉华还没说,方千金倒自己追问上了。 怎么感觉,裴蓉华话里有话啊? 这回,方千金还不算太笨,听得出裴蓉华是话里有话。 见方千金上钩,裴蓉华勾唇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方才听城门口的士兵来禀报凌王殿下,说是有个姑娘来找侯爷,好像是京师来的,方小姐也知道,如今侯爷腿疾痊愈,风姿卓然,京师中不知道有多少姑娘都想入侯府呢……” “你说什么?!”果然,用不着裴蓉华的话说完,方千金就跳了起来,还拍桌,“有人追侯爷,追到朔城来了?!谁这么不要脸!” “……”裴蓉华无语了一下。 这方千金,蠢是蠢了点,不过倒是真好骗。 还说别人不要脸? 自己难道不也是肖想白子墨之一麽? 不过,她要的就是方千金肖想白子墨。 要是方千金不是看上了白子墨,她费这个劲儿,在这跟这个蠢货扯淡半天干什么呢? “可不是!你说这京师的姑娘,也是够锲而不舍的,都追到朔城来了,可见对侯爷也是一片真心哪。”裴蓉华还煞有其事的感叹一声,“可惜了方小姐你对侯爷的心意呀……” 每说一句话,裴蓉华都在看方千金的脸色。 而方千金的表现嘛,裴蓉华很满意。 她说了,她太了解像方千金这样的女人了,有觊觎,很容易就能钩起嫉妒,嫉妒就会眼红。 尤其是像方千金这样的大小姐,在朔城做惯了‘公主’ 自己看上的东西,哪会容得别人抢去? 可有一点裴蓉华说错了,她不是了解像方千金这样的女人。 而是太了解她自己。 她自己,跟方千金难道不是一样的人吗? 有觊觎,就会有嫉妒,嫉妒就会眼红。 就像刚才她自己说的,要是方千金觊觎的是凌王,她第一个就不放过方千金。 “哼!我倒是要看看,什么姑娘像你说的这么锲而不舍!”说着,一阵风似的,方千金急匆匆的就跑出去了。 理都没理后面的裴蓉华。 不过裴蓉华要的,就是这效果。 也算没白费唇舌不是? 裴蓉华冷笑一声,对付裴卿卿那贱人,都用不着她出手。 有人替她出手多好,省了她的力气。 驿馆门口。 裴卿卿赶到驿馆的时候,整个人心情都飞扬了起来。 白子墨就在里面。 阿羡和药琅牵着马,跟在后头。 只是,当裴卿卿要进驿馆的时候,又被拦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驿馆!赶紧走!” “……”裴卿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驿馆门口的守卫给呛了回来。 今儿她都被拦了两回了! 怎么她来见她男人,都这么费劲儿呢?! 就在裴卿卿蹙眉的时候,后面的阿羡当即掏出了侯府的令牌。 守卫一看,立马就转变了态度,“不知几位大人是侯府的人,几位大人请!” 分分钟,就给裴卿卿让开了路。 裴卿卿睨了一眼阿羡,原来一块令牌比她这个侯府夫人还好使呢? 似乎是读懂了裴卿卿的眼神儿,阿羡抿着唇,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夫人请。” 瞧着阿羡这识趣的模样,裴卿卿倒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其实阿羡也没做错什么,说计较也有些不合适。 就是有那么一小点点的郁闷罢了。 谁让她这个侯府夫人,太弱鸡了呢? “站住!” 可是就在裴卿卿刚要抬脚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又被后面传来的叱呵声给叫停了脚步。 转个头,后面来了一辆马车。 从马车里跳下来一个年轻姑娘,瞧着倒也还算俏皮。 方千金一来,速度极快的冲到了裴卿卿前面,挡住她的去路,“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驿馆吗?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不想被抓起来就赶紧离开这里!” 说的那叫一个气势汹汹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千金是这驿馆的女主人呢! 大有一股她说了算的架势。 裴卿卿懵了一下,“你是?” 这小姑娘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瞧着,像是专门来拦她路的? 就连后面的阿羡和药琅两人,看到突然冲过来的方千金,也是楞了一下。 同裴卿卿一样,心想说,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小姑娘? 居然拦他们夫人的路? 听闻裴卿卿问她是谁,方千金骄傲的把头一扬,下巴都翘了起来,“我是郡守府的大小姐!我告诉你们,这里是不能进去的!你们还是赶快走吧!” 裴蓉华果然说的不错,还真有人来找侯爷! 不,是纠缠! 在方千金看来,裴卿卿就是裴蓉华说的,那个从京师追来纠缠侯爷的人! 虽然她还不知道裴卿卿是谁,但管她是谁呢!来纠缠侯爷的,她方千金第一个不答应! 裴蓉华还说什么锲而不舍呢? 我呸! 分明就是不知羞! 都从京师追到这儿来了! 方千金心下想到。 尤其是看到裴卿卿长得比她好看,气质又清贵,方千金心里嫉妒的酸泡泡就更大了。 看着裴卿卿的眼神儿,自然而然也就多了几分鄙夷的眼色。 裴卿卿就更懵了,这算什么? 她还被人鄙视了? 第638章:被人下通牒? 这小姑娘瞅着她,满眼鄙视的眼神儿,裴卿卿就是想看不出来都难啊? 所以,这算怎么回事儿? 一个小姑娘,啊不,她说她是谁来着?朔城郡守府的大小姐是吧? 这郡守府的大小姐又是哪位?跟她有关系吗? 她认识吗? “姑娘,我好像并不认识你?”鉴于对方好歹是郡守府的大小姐,虽然裴卿卿心里挺莫名其妙的,但是还是好言好语的跟对方讲话。 言下之意便是,你为何拦着我? 我们素不相识的。 “你用不着认识我,我也不认得你!”哪知道,方千金想都不想的就把裴卿卿怼了回去。 “……”裴卿卿一噎。 “你只要知道,这地方,不是你能随便进去的就行!赶紧走吧!”裴卿卿还没来得及开口,方千金就又一副主人家的架势说道。 这是第几次叫她赶紧走了? 裴卿卿懵都要懵出脾气来了! 谁能告诉她,这算什么回事儿?! “姑娘,请问侯爷可是住在这里?我是……” “侯爷是住在这里,但侯爷可不是什么人都会见的!” “……”裴卿卿再次被噎到了。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这小姑娘打断回来。 瞧着这小姑娘像只小孔雀一样骄傲,裴卿卿眯起了清亮的眸子。 她能说这小姑娘,啊不,是郡守府的大小姐,是在蛮不讲理吗? 都不能听她把话说完,就着急赶她走? 突然的,裴卿卿好像从方千金的脸上看出了些什么? 比如,这又是她男人招惹的一朵挑花? 不然她实在是想不到,一个跟她素不相识,素未谋面的姑娘,做什么跑过来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就是不想让她去见白子墨就对了呗? 想明白这点之后,裴卿卿反倒是不着急了,眸光淡然的瞅着方千金,“都没进去通报一声儿,你怎么知道侯爷不会见我?” 阿羡想说话来着,但是被裴卿卿抬手拦了一下。 于是阿羡就默默地看着没讲话。 心想说,这郡守府的大小姐,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跑来拦夫人的路? 如果说阿羡没想那么多,但这回药琅可比他看的明白。 虽然药琅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单从方千金的表现,药琅就大抵能猜到,恐怕又是个喜欢白大哥的。 就像竹颜喜欢裴卿卿一样,这郡守府的大小姐,不让裴卿卿去见白大哥,分明就是嫉妒呢吧? 也是多亏了这一路竹颜对裴卿卿的心意,药琅现在都能分辨的出某些‘感情问题’了。 其实不止阿羡想说话,就连方千金后面的守卫都想说,刚才他看过了侯府的令牌,这些人是侯府的人! 可是方千金气势汹汹的往面前一站,又没给那守卫插嘴的机会。 守卫也是看着,脸色纠结了一下…… 守卫不认得裴卿卿,还能不认得方千金吗?! 郡守大人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整个朔城谁不知道啊?! 显然守卫也知道方千金对侯爷的心思。 因为方千金三天两头的往驿馆跑! 只是每回侯爷都没见她…… 守卫们就是再呆,也能看得出这位方千金是看上了侯爷呀!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呀! 私下里,守卫们还真就把这事儿当做一个笑话,笑话过方千金。 方千金背对着守卫,自然瞧不见守卫们脸上的纠结…… 她只听见裴卿卿说话,或者说,她的注意力,都在裴卿卿身上。 诚然就是把裴卿卿当成是假想敌的模样,摆出她郡守千金的架势道,“用不着通报,我就是知道,侯爷是不会见你的!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侯爷就能看的上你!侯爷可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男人!我劝你还是收起你的心思,从哪来回哪去吧!免得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裴卿卿嘴角是一抽再抽。 就连阿羡,亦是眼角一抽。 他算是知道了,这郡守府的大小姐,是脑子不清楚。 居然能在他们夫人面前说出这些话,真真是…… 找不到话来形容了。 阿羡表示无语。 别说阿羡了,就连裴卿卿本人,都找不到话来形容了好吗?! 这姑娘说什么?不要以为她有几分姿色,白子墨就能看上她? 还说什么,让她从哪来回哪去? 她一个正牌夫人,却被一个……她能怎么说?思慕麽? 被一个思慕白子墨的女人下了通牒? 白子墨可以啊,这才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就又给她在外面招蜂引蝶。 若是叫白子墨听见自家夫人这话,少不得是要表示无辜的。 他连方千金的面儿都没见过…… 啊不,是他连方千金是谁都不知道。 就算见过,他压根儿就没瞧过方千金一眼,谁知道怎么就看上他了? 招蜂引蝶,可冤枉他了! 但方千金可不这么想,她爹说了,待这次赈灾之后,陛下定会有所嘉奖的! 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有机会把她送去侯府! 只要一想到自己有机会进侯府,方千金做梦都想笑。 哪还意识到,裴卿卿是什么正牌的侯府夫人…… 见裴卿卿不说话,方千金更是得意,以为裴卿卿是被自己给唬住了。 裴卿卿就这么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大小姐’ 阿羡看裴卿卿没有要他说话的意思,也就没插嘴,而药琅更悠闲,就像看热闹一样,还在笑怎么回事儿? 笑裴卿卿被人下通牒? “姑娘,你叫什么?”裴卿卿看着看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她还像还没问这个郡守府大小姐叫什么呢? 被人下通牒,总要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吧? 倒是方千金,听闻裴卿卿问她的名字,眉头一扬,“听好了,我叫方千金!” “方千金……”这名字……倒还真跟眼前这大小姐相符啊。 千金大小姐麽? “朔城郡守姓方麽?”裴卿卿看似随口的问了句。 身后的阿羡点头,“是这个姓。” 朔城郡守,方益州。 至于这位方千金……听闻方益州膝下,就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 阿羡倒是明白了,方千金这无脑的模样,恐怕就是被方益州给宠出来的。 连名字都取的这么显眼,千金…… “喂!你们在说什么呢……” “夫人!” 就在方千金刚开口的时候,驿馆里面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639章:本候不认识她 当然,除了方千金以外,都是熟悉的。 “夫人!”一晃眼的功夫,裴卿卿面前就多了一个人,啊不,是身上多了一个无尾熊,一下子就扑到了裴卿卿身上来,“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我可想你了!夫人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担心夫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说着说着,灵月就开始鼻头发酸,说话也变得哽咽起来。 就像她说的,夫人要是再不回来,她真要担心夫人是不是出事了…… 与灵月一同出来迎接裴卿卿的,还有玖月。 刚才第一声的夫人,就是出自玖月之口。 看到裴卿卿回来,玖月也很高兴,“夫人可算回来了,这下侯爷也能安心了。”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玖月话音一落的时候,令裴卿卿倍感想念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驿馆门口。 男人温润的眉间轻皱,瞅了眼挂在裴卿卿身上的灵月。 顿时把灵月吓的一个机灵,连忙从裴卿卿身上挪开了,“侯爷……我就是看到夫人太高兴了,所以才一时忘形……” 但她不是得意忘形……呜呜呜,侯爷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 看到白子墨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同时道了声,“侯爷…” 可男人的视线,只在裴卿卿身上。 裴卿卿何尝不是?眼中只有男人的身影。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他的笑,甚至是他身上的气息,都是她所想念的。 “侯爷……”这一声侯爷,像是分隔了许久一般,竟喊出了一股久违感。 其实她更想叫夫君,可是到嘴边说出口的却是一声侯爷…… 但男人,能从她眼中看到夫君二字。 她的眼神,在喊他夫君。 男人走到裴卿卿面前,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着她,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回来了?” 他的嗓音,还是那般的低沉且富有磁性,好听到裴卿卿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嗯,回来了。” 如果说阿羡他们几个看到这一幕,是笑的。 那么方千金看到这一幕,直接就像是雷劈了一样! 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她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这女的是谁? 夫人?! 什么夫人?! 谁的夫人?! 方千金只感觉脑子里瞬间就像充血了一样,令她一阵一阵的头昏! “啊!!”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被惊呆了,方千金疯了似的大喊一声,指着裴卿卿,“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来。 不过方千金的这一嗓子,瞬间就破坏了裴卿卿和自己男人相聚的好气氛。 方千金倒是提醒了她,还有个……她能说情敌麽? 好像也不对。 就方千金,还算不上情敌二字。 只不过是觊觎,不,是垂涎。 垂涎她男人的罢了。 垂涎白子墨还不算,还特意跑来教训她。 这个方千金,是不是该好好跟白子墨说说? 首先,裴卿卿给了白子墨一个‘你又在外面给我招蜂引蝶的眼神儿’,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侯爷,这位方小姐似乎很关心你呢?” 关心两个字,裴卿卿说的意味深长。 就差没咬着后牙槽从牙缝中给挤出来的。 刚刚还教训她,不要对白子墨心存妄想的意思呢。 对此,白子墨有什么想说的呢? “本候不认识她。”哪知,白子墨连看都没看方千金一样。 脱口就是一句,不认识。 如果说方千金脸上,原本还算丝丝期待的,但是从白子墨嘴里说出不认识三个字的时候,方千金脸上的表情是变了又变。 很是难看。 僵硬,紧绷,尴尬,还有失望,失落,难过……这些个表情同时出现在方千金脸上,表情能不难看吗! 本来裴卿卿还想绷一下,跟白子墨多计较一下呢。 可是她就是扛不住白子墨这般直接的反驳。 连解释都算不上。 直接一句话,不认识。 感觉就是完胜了! 她准备再多的话,瞬间就没机会说出口了。 这男人,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直接。 白子墨都这样说了,方千金哪还有脸继续留下来啊! 留下来让别人看她笑话吗?! “你,你们……”捂着脸,方千金一阵跺脚的就跑了。 “……”瞧着方千金……她该怎么形容才好呢?羞愧而逃吧? 看着方千金羞愧而逃,裴卿卿斜眼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男人,“这又是你招来的小姑娘!” 偏就白子墨,一脸的无辜,“夫人冤枉为夫了,为夫并未见过她。” 男人说的一本正经,他连见都没见过那女的,谁知道那女的怎么找来的? “……”裴卿卿一噎,信你才有鬼! “没见过?没见过人家小姑娘是怎么惦记上侯爷的?”裴卿卿给了男人一个白眼。 这男人,是当她傻麽?! 没见过人家方千金是怎么看上他的? 白子墨闻言默然了一下,就在裴卿卿以为他是没话说的时候,突然就又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道,“玖月,你见过那女的麽?” 突然被点到名,玖月硬是楞了一下,“啊?” 侯爷,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呀?! 不带这么转移夫人冷眼的! 玖月嘴角一抽,心中也是哀怨了一声。 看裴卿卿她们都在看着他,玖月也不能不说话啊。 于是硬着头皮开口,“方小姐是郡守府的大小姐,侯爷,我们自然是见过的……” 话未完,便就有一道道幽凉的目光瞥在玖月身上。 玖月欲哭无泪,“不过侯爷眼中除了夫人,从未有过其他女子,所以侯爷对那方千金没印象也是正常的!” 什么叫及时补救,这就是。 玖月这后面一句话,补救的相当及时,且到位。 侯爷说没见过,夫人又不傻……就像夫人说的,没见过那方千金是怎么惦记上侯爷的…… 所以侯爷说这话,没人信呐! 但如果说侯爷眼中除了夫人,再没有别的女子,这话会让夫人觉得更好听吧?! 玖月也是汗颜,侯爷哄妻,怎么还得他来帮忙…… 阿羡在下面都给玖月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说得好。 第640章:侯爷不觉得应该给我解释一下吗? 不但帮了侯爷,也能救了自己。 玖月这嘴皮子,是越来越会说了。 就连灵月都在抿着嘴偷笑,侯爷可惯会为难玖月。 好在玖月机灵,不然夫人不开心,侯爷就得不开心。 侯爷不开心,玖月他们也没好日子过。 这就是侯府的食物链啊。 不过不得不说,玖月的话,的确是顺耳的。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倒也没有再多计较,转身便进了驿馆。 白子墨一脸的清贵,淡漠的睨了一眼玖月,就像在说,说的不错。 然后也跟着进去了。 剩下的玖月在后面眼角一抽再抽,他可不想要侯爷的这种夸奖! “走吧,先进去吧。”玖月招呼着阿羡他们,先回驿馆再说。 回了驿馆,玖月有很快就给阿羡和药琅安排好了住的房间。 给药琅安排好房间的时候,玖月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朝药琅说了句,“这段时间,你还是少出门的好!就呆着驿馆里,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或者阿羡也行,我们去帮你办……” 总之,言下之意,就是不让药琅出驿馆。 药琅狐疑了一下,“为何?” 他又不傻,玖月明显是话里有话。 为什么不让他出门? 阿羡闻言,也露出同款狐疑,看着玖月,无声的等着他的下文。 为何不让药琅出门? 玖月顿了一下,便不做隐瞒的说道,“城中有药王山庄的人。” “什么?”药琅诧异了一下。 朔城有药王山庄的人? 阿羡每回都像是跟药琅同款的反应。 听闻城中有药王山庄的人的时候,阿羡就明白了。 若是叫药王山庄的人,看到药琅也在这儿,先不说会否找侯府的麻烦,怕是还会将药琅带走…… “城中的大夫,好些是药王山庄的医者。”玖月解释道。 这么一听,药琅也就明白了。 药王山庄,的确也会下山行医救人。 来朔城行医,也不稀奇。 “我明白了。”最后药琅颔首应了一声。 见药琅明白,玖月点点头,便就没再说什么了,转而走了。 药琅准备关门,却瞧见阿羡还在门外,“你怎么还不走?” 又准备守在他门口麽? 显然药琅还记得上次阿羡联合白子墨诓骗他的事儿! 别以为他不跟阿羡生气,就代表原谅阿羡了! 阿羡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想说的,但一时又没说出口。 “没话说你就走吧。”说罢药琅就要关门。 “你,就不想回家看看吗?”阿羡的话,叫药琅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 回家看看? 记得这话在同竹颜出发去采药之前,裴卿卿也这么问过他。 药琅晓得,是因为玖月方才说,药王山庄的人就在朔城,所以阿羡才说让他回家? “你想赶我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药琅似乎曲解了阿羡的意思。 “我……”他当然不是要赶药琅走的意思。 “就算你想赶我走,恐怕你也没这个权利。”说完,不等阿羡说话,砰的一下就关上了房门。 将阿羡隔绝在外。 “……”阿羡愕然了一下。 然后却是笑了。 他发现,药琅跟随夫人出去采药这一趟,似乎变了。 变得越发的开朗了。 能同他开玩笑,也是好的。 裴卿卿来的正是时候,刚好赶上用晚饭的时辰。 灵月大显身手,很快就准备好了一桌饭菜。 这段时间,就算是侯爷,每日的膳食,也只吃些清粥小菜。 今日裴卿卿回来,灵月还特意多加了两个小菜。 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是粗茶淡饭也有粗茶淡饭的味道。 白子墨陪着裴卿卿一起用晚膳。 只不过,裴卿卿却在动筷子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 “你,你不是……”许诗琪? 看到许诗琪的时候,裴卿卿是惊诧的。 她没认错吧? 这个给她奉茶的女子……是许诗琪吧? 相比起裴卿卿的惊诧,许诗琪则要淡然很多,还对着裴卿卿笑了笑,“夫人慢用。” 然后就默默地退了下去。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 谁来跟她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许诗琪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她没看错的话,许诗琪穿的那是什么?婢女吗? 给她端茶倒水了…… 许诗琪这是做什么? 裴卿卿狐疑的目光,看向了她身边的男人。 该不会,又是这男人招回来的吧? 瞧着裴卿卿的反应,旁边的玖月和灵月不禁对视一眼。 早就料到夫人见到许诗琪会是这个反应的。 可白子墨像是没瞧见裴卿卿询问加疑惑的眼神儿一样,只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小菜,“吃饭。” “侯爷不觉得应该给我解释一下吗?!”裴卿卿放下筷子,正儿八经的看着白子墨,还吃饭呢,她吃疑惑就吃饱了! 打发走一个方千金还不算,又来个许诗琪? 看来她不在的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啊? “解释什么?”白子墨像是有些不明所以的问。 “……”裴卿卿一噎。 跟这男人一比,反倒显得她小肚鸡肠了是不是?! 这男人,压根儿就不当回事儿是怎么回事? “许诗琪,她怎么在这里!”即便白子墨不知道要解释什么,那她就告诉白子墨,要解释些什么?! 说她小肚鸡肠也好,矫情也罢,不给个解释,她心里便是不舒服! 白子墨像是这才想起来还有许诗琪这个人一样,随意的瞟了一眼,“是她自己说要留下来为奴为婢的,等朔城安顿好了之后,她自然会走的。” 男人说的不以为然。 可裴卿卿听着,不怎么顺耳。 什么叫许诗琪自己要留下来为奴为婢的? 许诗琪说要留下来,白子墨就答应了? 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 “夫人!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刚来朔城的时候,有灾民行刺侯爷,是许诗琪替侯爷挡了刀子,侯爷这才收容她留在这里的,毕竟朔城现下不算太平!” 裴卿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灵月却开口替白子墨解释了。 灵月也是怕夫人和侯爷有隔阂! 侯爷不善于解释,但许诗琪留下来这茬,还是有必要跟夫人说清楚前因后果的! 免得夫人误会了什么就不好了。 第641章:为夫饿了 毕竟许诗琪留下来,侯爷半个字的意见都没有发表。 当然,不是说侯爷允许,而是侯爷眼里,压根儿就没有许诗琪这个人。 就跟刚才那个方千金是一样的,侯爷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瞧过她们一眼! 平时夫人是最信任侯爷的,今日夫人会这问这些,也是因为在乎侯爷,吃醋侯爷身边有其他女子晃悠。 灵月大有一副很了解裴卿卿心思的架势。 可裴卿卿却愣住了,比刚才更没有胃口吃饭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妻子,都没问问白子墨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而是看到他身边有别的女人晃悠,她就矫情起来了。 “怎么不吃?饭菜不合胃口麽?”白子墨轻言细语的问。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啊? 像是没瞧见裴卿卿犯矫情一样。 还这般温柔的惯着她。 她的矫情,都是给白子墨惯出来的。 “夫君,对不起……”裴卿卿一把,就扑到了白子墨身上,也不管有没有其他人看见,她现在就想抱着她男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差点没当场将男人给扑倒。 男人深谙的眸光闪着亮光,嘴角上扬,习惯性的揉了揉背后的长发,“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我没关心到你的安危,反而还冲你犯矫情。”裴卿卿嘟囔着嘴。 浑然像是忘记了,这里还有其他人! 玖月和灵月可都在看着呢,捂着嘴偷笑呢。 夫人和侯爷和好如初,真好。 不对,夫人和侯爷本来就很好,又没吵架,所以和好如初这个词不是很准确。 应该说是感情更好了才对。 裴卿卿紧紧的抱着白子墨不撒手,所以没瞧见男人嘴角露出的笑容。 明媚的笑容。 “我是你男人,你不冲我犯矫情,冲谁犯矫情?”男人含笑的口吻道。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男人的好心情。 玖月虽然有些羞涩,但也是高兴的。 打从来了朔城之后,就没见侯爷笑过。 夫人回来了,侯爷才笑容不断。 听闻男人的话,裴卿卿羞涩了一下,可心里美着呢。 有人包容你的矫情,这感觉真好。 抱着白子墨腻歪了半天,还是没撒手。 “夫人。”男人的嗓音透着低沉。 “嗯?”裴卿卿嘟囔一声,怎么了? “再不松开,饭菜就要凉了。”这回男人低沉的嗓音中还透着丝丝沙哑。 “不要,凉了就不吃了。”她现在抱着白子墨就管饱! “夫人不饿?”男人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奔波了一天,不,是几天,不饿不累麽? “不饿。”裴卿卿这会儿只顾着抱着白子墨,压根儿就没瞧见白子墨脸上的神情。 突然一下,裴卿卿就被打横抱了起来,险些没吓到裴卿卿惊叫出来。 “为夫饿了。”不等裴卿卿反应,男人便大步流星就把人抱走了。 等裴卿卿明白过来,顿时觉得脸皮子臊的慌。 “侯爷说话也不知道避讳着点……不怕玖月他们笑话吗?!”居然当然玖月他们的面说这些……暧昧的话。 除非玖月是傻子,才会不明白这男人的话! 饿了抱她回房…… 这是怎么个饿法…… “夫人不用害羞,他们不敢笑话夫人。”男人走路像一阵风一样,一晃眼就抱她抱回房了。 “……”这话她倒是信。 白子墨的淫威,一直很强悍。 回想起来,她脸皮子也变厚了。 刚才居然一直抱着这男人不撒手。 玖月他们还都在边上看着…… 哎,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和白子墨,都隔了多少个三秋了。 下一秒,裴卿卿就被男人抱到榻上去了,然后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不许分神,专心点。” 裴卿卿脸皮子瞬间就烫了起来,清亮的眸子变得迷离起来,男人的眉,男人的眼,她心心念念的白子墨就在她眼前,还有什么好分神的? “玖月,怎么侯爷说饿了,却不吃呢?” 白子墨抱走裴卿卿之后,灵月瞧着一桌没动过的饭菜,仰着小脑袋问玖月。 饶是玖月是个大男人,被灵月这么一问,也不免觉得有点臊的慌。 这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你说呢?”最后玖月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反回去问了一句。 同时给了灵月一个‘犯什么糊涂’的眼神儿。 灵月小脑袋瓜子转了转,突然的,像是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 蹭的一下,脸蛋儿也彤红。 “我……”灵月对自己翻白眼。 小手往脑门上一拍,灵月,你是不是傻了! 夫人和侯爷许久没见,自然是彼此想念的紧。 玖月上前,拉着她往自己脑门上拍的小手,坐在桌上,“这饭菜估计侯爷和夫人是不吃了,我们吃吧,免得浪费。” “哦。”灵月红着脸,垂着脑袋像是有些不敢去看玖月。 玖月的手掌,很暖,仿佛暖到了她心窝子里。 灵月的脸,越发的红了,还发烫。 跟玖月吃这顿饭,吃的灵月小心跳扑通扑通的。 入夜后,白子墨睡得很香。 瞧着男人睡着了,眉宇间还在皱着,裴卿卿知道,朔城赈灾的这些日子,想必他都没机会睡过一个好觉吧? 她的手,抚过他的眉,他的眼,替他抚平了眉眼间的皱痕,又在他眉间轻轻一吻。 然后裴卿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穿好衣裙之后,又轻手轻脚的溜出了门。 但她却不知道,在她出门的时候,床上的男人便睁开了深谙的眸子。 夜色下,裴卿卿来到了药琅的房里。 “来了?”药琅等了她许久了。 还以为她不来了呢。 “嗯,侯爷睡了,我才溜出来的。”裴卿卿随口道。 可药琅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的裴卿卿都有些莫名其妙,“你盯着我做什么?” 难道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裴卿卿想着,还往自己脸上摸了摸,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了吗? “看你如沐春风,果然只有白大哥能让你身心舒畅。”药琅不以为意的说道。 裴卿卿闻言,摸着自己脸皮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眯起了眸子,“药琅!” 第642章:陪夫人睡觉 “你这药娃娃,什么时候学坏了?!”裴卿卿嘴角微抽。 这药娃娃,都学坏了! 说什么呢?! 什么叫她身心舒畅……这话从药琅嘴里说出来,真真是……叫她老脸一红。 “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药琅淡淡道。 “……”裴卿卿一噎。 药琅是真变坏了。 调侃她调侃的是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喝药吧。”说笑归说笑,但正事是喝药。 他等裴卿卿这半天,可不是要调侃她的。 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端到了裴卿卿面前,裴卿卿没来,药琅便一直用碳火温着,汤药还是热的。 喝了这么多次药了,裴卿卿就算嫌弃这药难喝,也早都习惯了。 长痛不如短痛,仰头就是一口闷。 不过喝完药之后,裴卿卿吐了口气,“今日的药,好像没有以往的苦了。” 以前的药,可苦的她心窝子都是苦的。 今日这餐药,好像没那么苦了? “嗯,我换了一味药材。”药琅随口道。 同时替她搭了一下脉。 搭脉之后,药琅嘴角在上扬,“往后你可以不用喝药了。” 这话听的裴卿卿楞了一下,“你是说我……没事了?” 裴卿卿有些不确定,但眼睛里的亮光是骗不了人的。 药琅的意思是,她康复了?正常了? 以后可以不用喝药了? 瞧着裴卿卿神色带着激动,药琅朝她点点头,“嗯,你没事了。” “真的吗?”裴卿卿眼睛都亮了一圈。 她真的……没事了? 瞧着裴卿卿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药琅握了一下她的手,正儿八经的确认道,“是,你没事了。” 裴卿卿嘴角的笑容扩大,“太好了!” 她终于正常了…… 额,这也就是她自己,否则这话说的,好像她有什么不正常的一样。 裴卿卿高兴啊。 恢复了,就代表她可以不用给白子墨纳妾了。 其实裴卿卿不是没想过,让白子墨纳妾…… 毕竟如果她无法受孕,白子墨不能无子嗣。 这下好了,药琅说她痊愈了。 等同于落下了裴卿卿心中的一块大石。 瞧着裴卿卿高兴的眼神都在放光,药琅也高兴,“好了,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不然侯爷醒了找不见你,又得四处找人了。” 裴卿卿发现,药琅真是越来越不单纯。 以前那个单纯的药娃娃哪去了! 不过,夜已深了,药琅也该歇着了。 “药琅,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这一声道谢,包含了裴卿卿最真挚的感谢。 若不是药琅,恐怕她这辈子就真毁了。 要不是药琅察觉到木梳里的寒香,恐怕她就真得变成一只不会下蛋的鸡。 若真是这样,别说白子墨了,就是她自己,也是无法接受的。 药琅收拾了药碗,也很认真的露出个笑脸,“我说过,你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我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裴卿卿笑了笑,有这么个弟弟真好。 让她感觉到了亲人的温暖。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然后裴卿卿就走了。 裴卿卿走了之后,药琅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往房梁上看了一眼,“出来吧。” 因为裴卿卿,竹颜总是在破例。 这回连梁上君子都做了。 动作翩翩的从房梁下飘落下来,哪怕是做梁上君子,竹颜仍旧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竹颜。 “为什么不自己告诉她?”看着竹颜近乎完美的侧颜,药琅很认真的问。 “只要她没事就行。”竹颜还在看着裴卿卿的背影,虽然外面一片漆黑,压根儿就看不见什么。 药琅闻言微微挑眉,“怎么?改默默付出了?” 之前在滨州的时候,竹颜不是选择出动出击麽? 怎么回来了,反而选择默默付出了? 莫非人都有两面性? 竹颜没说话,只给了药琅一个‘关你什么事’的眼神。 他是要主动出击,还是要默默付出,关药琅什么事? 咸吃萝卜淡操心。 然后,竹颜没说什么,甩了甩衣袖,就准备要走了。 药琅自然也不会留他过夜,竹颜要走便走。 只是看着竹颜的背影,药琅清澈的眸光深沉了几分。 他的手中,还藏着一颗雪樱子的外壳。 不过很快,就化成了一滴水珠,然后消失无影。 竹颜连雪樱子都舍得给裴卿卿吃,药琅都不知道该不该感叹,裴卿卿嫁人太早了些。 其实竹颜,也不错。 第二天一大早,裴卿卿躺在白子墨臂弯里醒来的。 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裴卿卿嘴角上扬,“侯爷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以为,她醒来不会见到白子墨呢。 平时白子墨都起的比她早。 “陪夫人睡觉。”男人言简意赅的说。 裴卿卿眯着慵懒的眸子,望了一眼头顶上的男人,往男人怀里蹭了蹭,搂着男人的腰上,“那我们再睡会儿吧?” 既然是陪她睡觉,那就再睡会儿吧。 白子墨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侯爷。” 可是偏偏就是有不识趣的人。 啊不,是煞风景的人。 也不对,总之就是不让裴卿卿如愿搂着白子墨在再睡会儿的人! 玖月的声音响在了门口。 “看来是睡不成了。”裴卿卿叹了口气。 其实她知道,朔城想必是还有很多事情要料理。 “侯爷,我们该起来了。”裴卿卿从男人臂弯里爬起来。 顺便也将男人给拉了起来。 虽然知道今日有事要办,但是被人搅扰他跟夫人睡觉,男人的脸色,还是冷峻了下来。 看来下次他该好好教教玖月他们,什么叫做眼力劲儿! 若是叫玖月听见白子墨这话,指不定要怎么欲哭无泪呢。 他怎么就没有眼力劲儿了! 不是侯爷自己说今日有正经事要办吗?! 然后裴卿卿动作熟练的给白子墨更衣,又整理好自己的衣裙。 白子墨这才去开门,而裴卿卿则坐到了铜镜面梳理满头长发。 门一开,便见白子墨幽凉的眼神儿,玖月下意识的头皮一凉,“侯爷……” 他该不会来的不是时候?搅扰了侯爷的好事吧…… 玖月弱弱的想到。 算他还有点儿眼力劲儿。 玖月嘴角一抽,弱弱的问,“侯爷,护城河堤还去吗?” 第643章:我没吵赢…… 早知道,他就晚点再过来好了! 裴卿卿从镜子里看到玖月苦闷的脸,有些好笑。 又见白子墨走到了她后面,从她手里拿走了木梳,一下一下的给她梳理着长发。 “本候什么时候说不去了?”男人淡淡的口吻道。 “……”杵在后面的玖月一噎。 侯爷,我错了,求原谅…… 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凉飕飕的! “咦?玖月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就在这时,灵月进门来了。 也算解救了一下玖月的尴尬和苦闷。 “侯爷和夫人起来了呀?”灵月端来了早膳,刚才她来,见侯爷和夫人尚且起身,便先去准备早膳去了。 早膳准备回来,玖月就来了。 侯爷和夫人自己起身了都。 白子墨没说话,玖月也不吱声,灵月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狐疑的望着玖月。 怎么了这是? 怎么怪怪的? 当然,怪的只有玖月。 侯爷在给夫人梳头,没什么奇怪的。 要是可以的话,玖月现在就想开溜。 灵月撇撇嘴,然后就去接手白子墨的活儿,“侯爷,我来吧。” 给夫人梳妆这种事,还是她在行些。 白子墨倒也没拒绝,就把木梳给了灵月。 自己则出去外面坐了下来,玖月自然跟在后面。 很快,灵月就给裴卿卿梳妆完毕。 简单的妆发,倒也适合裴卿卿。 “灵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事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裴卿卿随口问。 灵月想了想,“有!” 然后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许诗琪的事儿,夫人已经知道了,还有一件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说给夫人听呢!” “哦?什么事儿啊?”从镜子里瞧着,灵月说的似乎还有点小气愤呢? 灵月这丫头,平时软软糯糯的,好说话的很,能让灵月有小情绪,裴卿卿倒有些好奇了。 “我前些日子,去药铺给侯爷抓药,夫人你猜我碰到了谁?”灵月嘟着嘴。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无声的问,谁? “裴蓉华!”说起裴蓉华的时候,灵月明显小情绪就上来了,“夫人你是不知道,那日裴蓉华处处针对我,若只是针对我也就罢了,却还处处透过我针对夫人,我实在是听不过去,就跟她吵了几嘴……” 说到最后,灵月就又有小颓败了。 她都吵不过裴蓉华! 差点就让裴蓉华坏了夫人的名声。 幸亏是有蓝袖姑娘帮忙。 “哦?这倒是新奇了,你这丫头,还会跟人吵架呢?”裴卿卿听笑了。 灵月还会跟人吵架呢? 还是跟裴蓉华吵? 看样子,是没吵过裴蓉华,被裴蓉华欺负了? “夫人……我没吵赢……”灵月嘟囔着。 “噗……”裴卿卿这回是真笑出了声,“没吵赢没什么,你要吵赢了裴蓉华,那才怪呢。” 就裴蓉华那张嘴,最擅长无中生有,颠倒黑白。 灵月不是裴蓉华的对手,裴卿卿一点都不奇怪。 听到裴卿卿笑,灵月小脸蛋儿就拉长了下来,“夫人!你还笑话我……” 裴卿卿转过身,捏了捏灵月的脸蛋儿,“我不是笑话你,就你这小嘴儿,连个谎都不会扯,吵不过裴蓉华不是正常的麽?” “夫人……”灵月委屈巴巴的皱着一张脸。 夫人这是在安慰她麽?! 不过,“我虽然没吵赢裴蓉华,但是我还是赢回一筹!” 如果说上一秒,灵月还在一脸委屈巴巴的。 那么这会儿,小脸儿上就又扬起自信的笑容。 “莫非有人帮你?”裴卿卿挑眉。 瞧着灵月一脸兴奋的模样,既说没吵赢裴蓉华,又说赢回一筹。 想来就是有人帮了灵月吧? “夫人真聪明!”灵月扯着嘴角笑,“是蓝袖姑娘,帮我教训了裴蓉华,还有那个方千金!” 想起蓝袖教训方千金的时候,方千金那难看的脸色,还有裴蓉华那讨好的笑意,灵月就觉得解气。 倒是裴卿卿,听闻蓝袖的名字,眼神闪了一下,“蓝袖?就是醉生楼的蓝袖?” “夫人你这话问的!除了她还有几个蓝袖姑娘呀?”灵月嬉笑道。 夫人这出一趟远门,连人都不认识了麽? 除了醉生楼的蓝袖,哪还有别的蓝袖姑娘呀?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蓝袖…… 说起来,她和这个蓝袖姑娘,还是在上次的醉生楼拍卖会上,有过短短的两面之缘罢了。 她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这个蓝袖姑娘呢。 所以听闻灵月说,是蓝袖帮了她的时候,裴卿卿还是挺稀奇的。 不过,蓝袖是竹颜的人。 有什么道理会帮灵月教训方千金? 除非,“你是不是将竹颜给你的玉符给蓝袖看了?” 裴卿卿想着,除非蓝袖知道了灵月的身份,所以才帮灵月的。 否则,方千金好歹是朔城郡守府的大小姐,蓝袖说起来,也算是个生意人,没道理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灵月,而去开罪郡守府。 灵月楞了一下,“夫人你是能未卜先知麽?!” 这都知道。 她都没说这茬,夫人怎么就知道了? 猜也没有这么准的吧?! 裴卿卿顿了一下,她在想,要不要将灵月的身份告诉她? 跟竹颜去采药前,她便想着,回来后就告诉灵月,她跟竹颜的关系…… 思量了一下之后,裴卿卿还是打算开口道,“灵月,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夫人,该用早膳了。”就在裴卿卿要开口说的时候,不防白子墨就过来了。 叫她用早膳。 裴卿卿眸光闪烁了一下。 白子墨,是故意打断她的麽? 裴卿卿以眼神无声询问,然而从男人脸上,她什么也没瞧出来。 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好…”裴卿卿点头,便跟着白子墨起身去用早膳。 “夫人……”灵月在后面有点迷糊。 夫人刚才是要跟她说什么呀? 怎么又不说了? 想了想,也想不出个什么,索性也就不想了。 摇晃了一下脑袋,灵月便也就跟着出去了。 早膳就是些清粥小菜。 用早膳的时候,裴卿卿时不时看向白子墨。 “夫人有什么想说的麽?”白子墨随意的口吻道,顺便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小菜。 一直看他,是有什么想说的麽? 第644章:没人跟你抢 “……”裴卿卿抿了抿唇。 心想说,这男人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跟她装糊涂呢! 她是想问,刚才为什么突然打断她说灵月的事? 但,看这男人的样子,好像真的不明白呢? 难道刚刚只是恰巧? 这男人没有别的意思? 比如不让她说出灵月同竹颜的关系? 裴卿卿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瞧着裴卿卿隐晦的眼神儿,白子墨顿了顿,“吃完饭后,夫人可要随为夫一道出去?” 倒是这话,转移了裴卿卿的注意力。 “侯爷要去哪儿?”要出门麽?去哪儿? 打从昨日回来,好像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呢? 也没了解朔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还不是这男人,一回来连饭都没让她吃,就抱她回房去了…… 这也就是她自己,换了别人,指不定要被怎么取笑呢。 好像忘记了,昨日是谁说不饿的…… 男人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她夹菜,“去看看护城河堤。” “护城河?就是决堤的那个?”裴卿卿立马就忘记了刚才想问灵月的事儿。 朔城决堤,倒是个大事儿。 算时间,白子墨他们到朔城,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朔城决堤,这算是头等大事,怎么到现在才去查? 男人似乎看出了裴卿卿的疑问,随口道,“决堤的事,凌王负责查,我不过是去看看,好心里有数。” 这么说,裴卿卿就明白了。 差点忘了,还有个慕玄凌也在。 想来也是,决堤一事,是慕玄凌击垮煜王最好的时机。 想来慕玄凌绝对会查个清楚,也好将煜王的把柄,紧紧的捏在手里。 朔城河堤,三年前由煜王负责携款修葺,此番一决堤,这么好的机会,慕玄凌要是放过,那他就不是慕玄凌了。 瞧着裴卿卿若有所思,冥思凝神的模样,白子墨幽幽开口道,“夫人在想什么?” “在想慕玄凌一定会彻查这次决堤一事。”裴卿卿想都不想的回答道。 男人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夫人似乎很了解凌王?” “当……”然。 瞅着白子墨阴沉的脸色,后面一个字,裴卿卿愣是卡在了嘴边没说出来。 她怎么觉得,白子墨的脸色不大对劲儿…… “咳咳……”这一愣神,裴卿卿就被自己嘴里的粥给呛到了。 男人修长的大手就伸了过来,“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裴卿卿窘。 要不是看他的脸色,她能吃粥呛到吗?! 嘴角抽了一下,裴卿卿觉得,有必要结束这个话题了。 不然一大早的,打翻醋坛子,酸的她可受不了。 然后低下头,往嘴里扒白粥。 与此同时,慕玄凌也在拜会方益州。 可是这个拜会,却吓的方益州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凌王……不知凌王来找下官,可是有何指示?”尽管方益州面上有些心虚,但还算保持着镇定二字。 慕玄凌都在他这儿喝了半天的茶了,也不说话,方益州实在是拿不准慕玄凌想干什么呀? 这朔城的灾情,已经赈济的差不多了。 方益州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要指示的? 只是方益州口头上不敢讲,他巴不得慕玄凌和白子墨早点走呢! 离开朔城,回京复命去! 不然,他怕是架不住凌王的彻查…… 方益州天天过的提心吊胆的,他容易麽他! 想着,方益州摸了把头上的虚汗,瞧着像是多热似的。 “方大人看起来好像很热?怎么都出汗了?”看到人家方益州摸虚汗也就罢了,慕玄凌嘴上还要调侃人家。 但,如果说方益州听不出这调侃背后的压抑,那他这个朔城郡守也是白混了。 慕玄凌看似说笑,但那哪是在调侃他啊,分明是话里有话。 方益州只当是听不出来,赔着笑脸呵呵笑道,“凌王说笑了,下官天生就有这爱闹虚汗的毛病…” 噗。 慕玄凌差点没笑出声来。 天生就有爱闹虚汗的毛病? 睁眼说瞎话。 别说有什么毛病了,就连方益州睡过哪几个女人,慕玄凌早已查的一清二楚。 以为他这段时间在朔城是白呆的麽? 方益州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慕玄凌连他身上哪里有块胎记都知道。 “方大人觉得,此番朔城闹的水患,煜王能保得了你麽?”慕玄凌勾唇一笑,笑的冷凉而讥讽,睨了一眼方益州,手里的茶盏轻轻一嗑,犀利的眼神就像是一只猎豹盯住了猎物。 而方益州,就是那个猎物。 如果说方益州刚才还只是头上冒虚汗,那么现在,是脊背都在冒冷汗。 感觉像是被猎豹,啊不,被慕玄凌咬住了自己脖子一样。 方益州脊背一凉,“下官……下官听不懂凌王殿下所言…何意?” 紧张的舌头都打结了,还听不懂呢? 当慕玄凌傻麽? 如果说方益州有多紧张,慕玄凌就有多悠闲。 优哉游哉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嗑出碰撞的声音,语气淡淡道,“朔城为何决堤,方大人想好了预备怎么跟本王……不,是跟父皇交代麽?” 朔城赈济的很顺利是不假。 但是朔城决堤的原因,是能忽略的过去的麽? 方益州该不会还在抱着他那一点侥幸之心,以为能揭过去吧? 朝廷上,必然是要有个交代的。 只看方益州,打算如何跟朝廷交代呢? 理由,方益州想好了吗? 想好? 想好个屁! 如果说到了现在,方益州还不明白凌王是有备而来的,那他就是真蠢,方益州忍不住心里都想爆粗了,但脸上,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这……凌王殿下,您也亲自查证过了呀!这朔城的河堤,是有人蓄意破坏!才……才导致了决堤……朝廷那边,还请凌王殿下如实上禀!” 如实上禀? 慕玄凌以一种‘你莫不是傻’的眼神看着方益州,“方大人说是有人蓄意破坏河堤,查到幕后黑手了吗?方大人身为朔城郡守,便是朔城的父母官,兼顾朔城百姓的民生安危,莫非是想让本王回京后,向父皇禀明说,方大人一不知蓄意破坏河堤的幕后黑手,发生水患后,二不知救济百姓,导致灾民处处,饿殍遍地?” 第645章:又有麻烦了 “这……”慕玄凌字字句句,都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方益州的后背上。 压的他后背都站不直了。 刚才还只是冒冷汗,现在连舌头都撸不直了。 凌王摆明是想秋后算账。 不,不只是秋后算账,是……是对他施压,为了…… 显然,方益州心里很明白,慕玄凌的目地。 方益州被诘问的说不出话来,慕玄凌则心情极好的眉头轻佻,靠近方益州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方大人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方家考虑考虑,本王回京后,煜王势必自身难保,方大人难道不为自己留条后路麽?” 后路…… 慕玄凌说的后路是什么,方益州明白的很。 见方益州半天都开不了口,嘴巴一抖一抖的,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 “方大人老来得子,膝下就一个闺女,听说方大人疼爱的紧,不知道方小姐能否过得习惯没有锦衣玉食的日子?”威逼利诱,一向是慕玄凌的强项。 他很清楚,方益州的软肋是什么? 拿人软肋这种事,慕玄凌向来是手到擒来。 果然,一提到方千金,方益州就变了脸色,扑通一下,就给慕玄凌跪了下去,“下官……愿助凌王殿下一臂之力……还请凌王高抬贵手!” 闺女就是他的命根子。 方益州很了解自己的闺女,自小都是锦衣玉食,没吃过苦头,若是没了这些,怕是难以活下去的。 而他,若不答应凌王,别说官职了,只怕到时候连性命都难保,他死了,谁来保护他的宝贝闺女呀! 方益州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的宝贝闺女,为方家留出一条后路来。 且,方益州如何能不知道,凌王今日不过是先礼后兵。 若是他不答应,只怕还得连累他闺女的命。 …… 用过早膳之后,白子墨也带着裴卿卿出了城。 裴卿卿前脚刚出城,后脚就有人向竹颜禀告消息去了。 听闻裴卿卿出城的消息,竹颜二话不说的就起身。 一看就是要跟上去的架势。 “公子。”只是没能如愿,被蓝袖的声音给拦了下来。 似乎每次竹颜想去找裴卿卿,只要有蓝袖在,都会被她给拦住。 蓝袖来的很及时,但其实,她刚刚在门口,听见了底下人的禀报。 竹颜居然让人跟着裴卿卿?就为了知道裴卿卿的一举一动麽? 蓝袖发现,竹颜现在是越来越不掩饰对裴卿卿的心思了。 以前,他还会掩饰一二的。 这一趟去北境,竹颜竟连掩饰都撤掉了吗? 蓝袖多想说一句,裴卿卿她是有夫之妇啊! 竹颜是疯了吗?!居然对一个有夫之妇动心思? 但蓝袖忍住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走近到竹颜身边,“公子,我有事要跟你说。” “不能晚些时候再说麽?”他现在着急去找裴卿卿呢。 竹颜一脸‘你来的不是时候’的表情看着蓝袖。 有什么事,不能晚些时候再说? 如果可以,蓝袖真想喷他一句:不能。 不过虽然没喷他,但是蓝袖也很明确的摇头,“是有关小妹的事。” 在竹颜面前,蓝袖永远都是温柔的。 似乎永远都舍不得对竹颜说句重话。 竹颜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但还是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小妹怎么了?” 小妹不是在驿馆好好的麽? “前些日子,小妹来了药铺,与郡守府大小姐起了争执,同行的还有裴蓉华,小妹那日拿出了你的玉符,我担心……”蓝袖后面的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想必竹颜会明白的。 竹颜的玉符,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旁人,更何况还是个小丫鬟。 当日又被方千金和裴蓉华瞧见了去,蓝袖是担心,小妹的身份,被人察觉到。 小妹是竹颜多年的牵挂,有了牵挂,便就有了软肋。 蓝袖是担心,有人用小妹来威胁竹颜。 竹颜闻言默然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眼神顿时一沉,二话不说的就走了。 “竹颜……”蓝袖在后面喊,可是竹颜头也不回。 “难道事关小妹的安危,也不能留住你了麽?裴卿卿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麽?”蓝袖嘀喃着,美目中尽是黯然。 可蓝袖不知道的是,竹颜走的这么快,就是因为他小妹。 今日裴卿卿出城去了,小妹肯定会跟在她身边。 护城河堤,包围了半个朔城。 河水端流的很急,远远超出了正常的河水量。 水患虽然退了下去,但河水还未退回河堤岸线。 一眼看去,都是泥黄色的河水。 河堤中间,便有一处断流的缺口。 想来那就是导致朔城水患的原因了。 “侯爷,仅看那处缺口,完全看不出是人为的呀?”裴卿卿仰着脑袋眺望河流中央的断流缺口处。 这么看过去,除了端急的河水,根本就看不出来那处缺口,是人为的啊?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泥水的味道。 白子墨一眼望过去,深谙的眸光极为凛冽,握紧了裴卿卿的手,低声道,“呆在为夫身边,哪都不要去。” 跟随白子墨来的,还有玖月和灵月。 男人凛冽的眸光,与玖月对视一眼,传递着冷冽的杀意。 “侯爷,我不去哪儿啊……”裴卿卿回头看了一眼白子墨,想说她不是就在这儿嘛,哪都不去啊。 但是一看男人冷峻的脸,裴卿卿话到嘴边卡住了。 白子墨这表情,她太了解了。 看来又有麻烦了。 裴卿卿脸上的笑意也沉了下来,眉眼间满是清冷。 总是有那么些讨厌的人来打扰她和白子墨。 玖月也将灵月拉到了自己身后,灵月显然还没明白事情的严峻性,小脸儿上还在害羞呢。 玖月一直拉着她的手…… 冬月里的天气,又是在开矿的河流边上,风本来就大,冷风吹得嗖嗖的。 而且还带着杀气。 怕是也只有灵月这小丫头没意识到有危险了。 玖月脸色也很是严峻,倒是没注意到,自己一直在拉着灵月的小手。 戒备都来不及呢。 这次来的,又是哪方的杀手? 玖月刚这么一想,下一秒,他就知道是哪方的杀手了。 嗖嗖的冷风下,从他们身后的灌木丛中,跳出来两个全身黑衣的人影来。 第646章:猫捉老鼠的游戏 对方气势凌厉,杀气凛冽,玖月一看,当场就打起十二分的戒备。 这次的杀手,比一般的杀手都要厉害些。 “龙影?”倒是裴卿卿,第一个说出了对方杀手的来历。 居然又是龙影?! 又是乾帝派来的? 乾帝还是想杀白子墨? 裴卿卿清冷的眸子掠过一丝冷光。 她还以为,看在她的份儿上,乾帝能不再针对白子墨了。 看来,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啊。 上次他们去药王山庄寻药的时候,回来时便遇到了龙影刺杀。 裴卿卿至今都记忆犹新。 “是陛下派你们来的吗?”虽然猜到了,但裴卿卿还是问了一嘴。 如果说,曾几何时,她真有那么一刻,将乾帝当做父皇看待过。 可是现在,乾帝消磨掉了她那一点的血脉之情。 明明知道白子墨是她夫君,却还要派龙影来刺杀。 这就是乾帝,这就是父皇。 呸,什么父皇。 打从今日起,乾帝不再是她的父皇。 听见裴卿卿开口,两个龙影之间似乎还对视了一眼,陛下只让他们跟着凌王来朔城,找机会刺杀白子墨。 可没说,要不要连裴卿卿一起杀? 陛下刚认回裴卿卿不久,他们若是伤了裴卿卿,只怕陛下那儿,不会轻饶了他们。 两个龙影眼中传递着同样的讯息。 尽量避免伤到裴卿卿。 “侯爷若是顾及自己夫人,就不该将卿公主带来。”让人意外的是,其中一个龙影居然还开口讲人话了! 当然,不是说龙影不会说人话,而是龙影居然也会开口说话? 龙影都是些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这么一开口,倒真是叫人意外。 不难听出龙影语气中的傲气,就好像还没动手,白子墨就会输的那种口气。 言外之意,显然是在有意无意的透露,他们不会伤及裴卿卿。 白子墨要是真像传闻中那般疼爱裴卿卿,顾及裴卿卿的安危,就该让她远离‘战场’ “……” “有我在,我看你们谁敢伤侯爷!” 白子墨刚要开口,不防裴卿卿手一伸,就挡在了他身前。 虽然她的小身板挡不住什么,不可否认,白子墨心头暖洋洋的。 但,他这小夫人是不是以为他太弱了? 要自己的女人保护,那他也是白活了。 男人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回了身后,“就让本候看看,陛下培养出来的龙影,有多大的能耐。” 男人淡淡的口吻,却仿佛有股睥睨天下之势。 龙影虽猖狂,但远比不上白子墨来的狂妄。 男人淡淡的语气中,便透着目空一切的狂妄。 上回在龙影手上吃亏,那是因为他体内的毒疾未解,当时毒发,才让龙影占了便宜。 知道什么叫今非昔比麽? 以为赢了他一回,就能有下回麽? 白子墨的话,无疑对龙影是一种挑衅。 两个龙影杀手很有默契,不约而同的便动起手来。 动作极快,不过眨眼间,龙影的冷剑便分明朝着白子墨和玖月刺了过去。 白子墨一只手搂着裴卿卿的腰,带着她跟随自己的动作移动,男人只一只手,和龙影动手。 龙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是对白子墨一只手招架他感到有些意外。 如果说刚才龙影动手时还有些顾虑,怕伤及裴卿卿。 那么现在,龙影下手,招招都是杀机,毫不留情! 如果让裴卿卿知道,龙影是为了怕伤及她,只用了七成力,她是不是还得说一句,我谢谢你的手下留情了! 龙影使出十分力,都不见白子墨皱下眉头,动作如行云流水的招架龙影的杀招。 一闪一退之间,便能看出对手的实力。 龙影眼中,从惊诧变成了冷眼。 白子墨这一闪一退的,便是对他的羞辱! 玩的是猫捉老鼠的游戏。 龙影心中气愤,下手更是狠辣,招招刺的都是白子墨的致命处。 如果说白子墨是游刃有余,那么玖月,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若是他一个人还好,可是还要护着灵月。 一番对打下来,玖月明显就要处于下风了。 灵月整个人都愣住了,显然没从这场刺杀中回过神来。 直到玖月的胳膊被龙影划了一刀,见了血色,灵月才像是猛地回过神来。 连忙从后面扶着玖月,“你…你受伤了……流血了……” 灵月似乎有些手足无措,被玖月受伤吓到了。 “没事,躲到后面去!”玖月一把,就将灵月拽到了后面去。 因为龙影的冷剑又迎面刺了过来。 看着玖月跟龙影对打,灵月在后面捂着嘴巴哭。 都怪她笨,没发觉玖月拉着她,是因为有杀手。 都是她连累了玖月,要不是她在这儿,玖月也不会要顾及她,受伤了。 这一刻,灵月才开始明白,以往裴卿卿不带她出门的用心了。 她跟着,就是个累赘! 灵月眼泪汪汪的,小脸上满是自责。 玖月虽处于下风,但也至于落败在龙影手上。 倒是另一个龙影,很快就在白子墨手上落败下来。 被白子墨逼得步步后退,只剩下防守的攻势。 眼看龙影就要败在白子墨手上的时候,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只箭羽,射在了白子墨牵着裴卿卿的手上。 箭羽将白子墨和裴卿卿紧牵的手给射开了。 紧接着,又不知从何处,冒出十几个黒巾蒙面的黑衣人来,瞬间便将白子墨包围了起来。 而裴卿卿,则被隔绝在外。 “卿卿……”如果说刚才白子墨的脸,还只是有些冷峻。 那么现在,男人的脸色,便就是那万年的寒冰般,散发着寒气。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就连龙影都诧异了一下。 不过很快,龙影便就猜到了。 想必是凌王准备的后手。 之前是他太低估白子墨了,今天只要能杀了白子墨,回去跟陛下交差,就算凌王帮忙,也认了。 然后,龙影便自然而然的加入黑衣人的包围圈,一起攻击白子墨。 而白子墨,就算再强,男人也只有一双手。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 何况现在是有十多双手在围攻他。 一时间也缠的白子墨脱不开身。 “侯爷……”裴卿卿想上去帮忙,可是根本就没有她插手,不,是插足的余地! 第647章:她还不想死…… 别说帮忙了,一堆黑衣人围攻白子墨,她连靠近都难。 说来也有意思,这么多人刺杀,可裴卿卿就像是被遗忘的那个一样。 打打杀杀的场景中,没人理会她。 也没有杀手动她。 都围攻白子墨和玖月去了。 裴卿卿好像就只能干看着着急! 怎么突然又冒出这么多黑衣人? 都是乾帝派来的吗? 可是又不像啊。 后面冒出来的这些个黑衣人,一看就不像是跟龙影是一伙的。 可他们的目地都相同,都是来刺杀白子墨的! 可恶! 究竟是什么人?一波接一波的来刺杀! 可气的是她一点忙都帮不上。 倒像是眼睁睁的看着白子墨被人刺杀,而她就像个局外人似的。 裴卿卿着急的不行,也生气的不行。 这笔账,等回京后,非得找乾帝好好算算! 裴卿卿不知道的是,在她后面的灌木丛里,慕玄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也包括裴卿卿着急无助的模样。 无人看到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仿佛看到了白子墨今日必死无疑。 就怕龙影中看不中用,所以他还准备了后手。 这回看白子墨怎么逃? 然而‘逃’这个字,用在白子墨身上,真的合适吗? 虽然杀手增倍,白子墨的目光,除了担心着裴卿卿之外,杀人的动作可是丝毫不带拖泥带水的。 下手干脆利落,男人凛冽的眼中蔓延出冷厉的戾气。 一路朝着裴卿卿杀了过去。 只有将裴卿卿护在自己身后,他才放心。 可还有一个词,叫做意外。 意料之外。 就像慕玄凌,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却没料到,会有以外发生。 一个黒巾蒙面的杀手,突然调转方向,朝着裴卿卿杀了过去。 察觉到那黑衣人要刺杀裴卿卿,刹那间,几个男人都心下一紧。 “夫人!” “卿卿!” “卿儿……” 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几个男人同时瞳孔一裂。 肃杀的气息近在眼前,裴卿卿清冷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朝她迎面刺来的那双眼睛。 是一双黒巾蒙面下的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裴卿卿只感觉自己被人极其大力的一阵拉扯。 在她还没有看清是谁的时候,混合着腥味的泥水瞬间便涌入她的鼻子里,嘴里…… 那一刻,裴卿卿知道,她掉进河水里了…… 泥黄的河水像是也跟她作对似的,裴卿卿一掉下去,河水便就汹涌了起来。 裴卿卿只感觉自己被河水无情的冲击着,她想叫救命,想叫白子墨…… 可是一开口,河水便灌进嘴里,呛的她根本就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裴卿卿感觉自己就像被席卷进了一个漩涡当中,感觉自己将要被河水给吞噬…… 河水呛进鼻子里,嘴里……好疼。 她会死吗? 可是她还不想死…… “卿儿……”就在裴卿卿迷迷糊糊感觉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有人在拉扯她的身体。 “卿儿……抓紧我……” 她听见有人在身边说话。 但是河水肆虐,她挣不开眼睛,看不见是谁在叫她。 但是声音,是她熟悉的。 然后,裴卿卿便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跟随着河里的漩涡,沉了下去。 沉进河水里的裴卿卿不知道,岸上的两个男人,杀红了眼。 白子墨银白色的衣裳上,染上了一身的血迹。 虐杀了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 鲜血染红了岸边的河水,黑衣人的尸体也倒进了河里。 可是裴卿卿却已经不见了。 “夫人……”白子墨猩红的眸中,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看着翻涌的河水,却没有裴卿卿的身影。 就在白子墨要跳下河的时候,突然就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白子墨,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麽?!”竹颜嘶吼的声音响在白子墨身前,何尝不是双目猩红的瞪着白子墨。 晚了一步。 就差一步,他就能救裴卿卿的。 可是就晚来了一步,裴卿卿掉进了河里…… 也不知道竹颜是故意还是碰巧,偏就在白子墨要跳下河去的时候,给他一脚踹了回去。 “滚!”白子墨重新站稳脚跟,双眸充斥着血丝,冷如冰刀子的吐出一个字。 竹颜要是再敢阻拦他,他就杀了竹颜。 “侯爷……救人!” 白子墨二次准备跳下河的时候,就又听见了玖月的声音。 闻声看去,玖月那边,不知何时,竟又冒出了一批人。 并且灵月被人捂着嘴巴快速往后退。 很明显,这第三批人,是冲着灵月来的。 “小妹!”分分钟,竹颜便闪到玖月那边的阵营里去了。 裴卿卿重要,可是小妹同样要紧。 而白子墨,并没有去插手,纵身一跃,便跳进了汹涌的河水里。 玖月也是杀红了眼,本以为杀光了所有的杀手,可是谁想,突然又冒出了一伙人,冲上来就开始抢灵月。 应顾不暇的时候,灵月便就被人强行架走了。 情急之下,玖月只能喊白子墨,救人,救灵月。 竹颜杀过来之后,很快就解决了面前的杀手,可是灵月已经被带走了。 而且带走灵月的人,为防止竹颜他们有机会追上去,还放出了两颗特质的***。 竹颜他们的视线,瞬间就被遮盖了。 只有白蒙蒙的一片,并且烟雾中有毒。 竹颜立马捂住口鼻,眼睛里都在充血,小妹被带走了! 谁敢动他小妹,必要付出加倍的代价! 等烟雾散去的时候,哪里还有灵月的身影。 别说身影了,连脚印都追不上了。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今日的刺杀,必是有人蓄谋已久。 埋伏了三批人,刺杀白子墨是其一。 其二,便是为了掳走灵月。 而裴卿卿落水,看来是个意外。 竹颜不是没看到,裴卿卿落水的时候,有个人跟着跳了下去。 白子墨现在跳下去,不觉得太晚了吗? 竹颜冷着一张脸,就要压抑的火山,随时都会爆发,白子墨跳下水去了,竹颜就是想骂人都不知道骂谁! 裴卿卿和小妹同时出事,竹颜现在心情只有两个字,烦躁,愤怒,想杀人! 第648章:没资格做她男人 灵月被带走了,玖月如何能不心疼不担心,可是侯爷跳进水里,他同样也担心。 两边都是重要的人!玖月心都揪了起来。 顾不得身上的伤痕,玖月跪到了河岸边上,望着翻涌的河水喊着:“侯爷……” 竹颜冷眼看着,白子墨最好别出来了! 然而,注定是要让竹颜失望的。 下一刻,河水里便飞上来一个银泥色的身影。 泥水污渍染了白子墨一身,头发上,脸上,都是污渍,白子墨一身的狼狈,却也遮盖不住眸中的冷戾,“方圆十里,就算是以寸草不生的方式找,也要把夫人给本候找回来!” 见白子墨没事,玖月才算松了口气,“是,属下这就去找夫人。” 有史以来,这是玖月第一次见侯爷满身狼狈,不,是狼藉。 但也是第一次见侯爷像是狂化的模样,即便是当初侯爷中毒疾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狂化过。 侯爷的眼睛,像是一双冰雕子,充满了嗜血的戾气。 这让玖月想到了一个词,魔头。 他都忘了有多久,没见过侯爷发狂发魔了。 玖月动作迅速的就退了下去,带人去找裴卿卿! 方圆十里,寸草不生的找。 若是找不回夫人,只怕朔城这方圆十里,就真要寸草不生了。 河边就剩下竹颜和白子墨两个人,冷风吹过,白子墨脸色阴鸷的吓人。 可竹颜的脸色更难看,“若是裴卿卿出了什么事,白子墨,你没资格做她男人!” 最后,竹颜冷冷的扔给白子墨一个警告。 如果裴卿卿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会让白子墨再拥有裴卿卿。 他不配。 说罢,竹颜便冷着脸,转头走了。 小妹被掳走了,他还要去找小妹。 至于裴卿卿……如果白子墨找不回裴卿卿,那他就没资格做裴卿卿的男人。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但竹颜和白子墨,都是足够冷静的人。 慕玄凌跟着裴卿卿一起跳了下去。 即然白子墨下水没找到人,至少说明裴卿卿还没死。 只是被河水冲走了…… 在白子墨他们遭遇刺杀的时候,驿馆这边也不平静。 药王山庄的人还是找上门来了。 一个医者领头,带着好几个人,杀气腾腾的就冲到了驿馆。 驿馆的守卫,那是拦都拦不住。 虽说都是些医者,但朔城的人都知道,这次能预防疫病,都是药王山庄慷慨。 守卫自然也不例外。 想拦也拦不住的架势。 “枉我药王山庄为朝廷出力,救治百姓,可你们竟然绑架我们少庄主!今日若不给我药王山庄一个说法,我药王山庄绝不善罢甘休!”为首的医者冲着里头喊话道。 和医者对面的,便是驿馆的守卫。 守卫只是负责拦人,并没有和药王山庄的人起争执。 谁让这些人气势汹汹的擅闯驿馆呢!拦人是守卫们的职责。 阿羡在里头,很快就听到了动静儿。 出来一看,药王山庄的人正在和守卫僵持着。 阿羡当即眼神一闪,“发生什么事了?” 药王山庄的人这么气势汹汹的跑来,阿羡又不傻,哪会看不出他们是来干嘛的。 要人。 看来药琅来朔城的消息,还是没能瞒过药王山庄的人。 “你又是何人?能做的主吗?若不能,就叫你们侯爷出来!今日我药王山庄就要讨个公道!你等为何绑架我的少庄主?!”为首的医者,冲着阿羡喊话。 想当日,少庄主被人诱拐!药王山庄苦寻不到人。 没成想,诱拐他们少庄主的人,竟是侯爷?! 这驿馆里住着的,除了战北候没别人。 药琅一进城,他们就接到消息,说是药琅同侯爷夫人一起来的朔城,住进了驿馆。 所以这才来驿馆要人来了! 绑架? 听闻这个词,阿羡眉头一皱,“医者想必是误会了,我们并未绑架药琅,是药琅他……” “休要狡辩!不是你们绑架了少庄主又是何人?!”哪知,阿羡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那医者给吼了回去。 压根儿就是不给阿羡解释的机会。 一口咬定,就是他们绑架了药琅。 阿羡沉默了,解释这种东西,他实在是不擅长。 若是别的人上门来闹事,直接打出去便是。 可是对方是药王山庄的人,是药琅的家人。 打出去是不可能的。 但解释,阿羡又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且看这些医者,怕是都是气头上,也不像是能听得进去解释的样子。 “叫你们侯爷出来!老夫倒要问问侯爷,我药王山庄倾力救济朔城的百姓,他却绑架我们少庄主!这是何道理?!”见阿羡说不出话来,医者便越发的占理。 如今回想起来,当日混进药王山庄的人,男的叫白墨,女的叫子卿。 不正是白子墨和裴卿卿吗?! 居然是侯府诱拐,不,是绑架! 对药王山庄来说,白子墨他们就是绑架了药琅! “侯爷不在驿馆。”阿羡眉头一皱再皱。 “好!既然侯爷不敢出来!我等便亲自进去问个明白!”在医者看来,不是白子墨不在驿馆,而是心虚不敢见他们! 说着,医者带头,带着其他的大夫们,就要往里冲。 阿羡顿时眼神一沉,陡然间捏紧了手中的佩剑。 他不想跟药王山庄的人动手,免得伤了他们,可是他也不容许他们擅闯。 “叔父。” 就在阿羡冷眼的时候,药琅出现了。 一看到药琅,那为首的医者眼睛都亮了一亮,“阿琅!你没事吧?!” 药琅来到阿羡身边,不动声色的给了阿霞一个眼神,稍安勿躁。 然后才看向那医者,也就是他口中的叔父。 “我没事,叔父这是做什么?”药琅语气平淡的问。 药琅的叔父,这医者,是药王山庄庄主的弟弟。 平时也是打理着药王山庄的事务。 这回他们下山,不单单是为救治朔城百姓来的,也是为了来寻回药琅的。 “阿琅,到叔父这儿来,有叔父在,你不用怕!这些人不敢伤你!”瞧着叔父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怕是还真以为,是阿羡他们绑架了药琅呢! 第649章:人活着,最重要 “叔父,他们并未伤我。”药琅亦是微微蹙眉。 他这叔父,就跟他爹是一个脾气。 耿直,火爆。 同时这一幕,也被后面墙边的许诗琪看在眼里。 并且许诗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医者。 就是当日给她拔刀,救了她那个医者。 那日拔刀之后,她便晕了过去。 原来他们是药王山庄的人。 许诗琪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在了药琅身上。 那个少年郎,竟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 许诗琪只是默默地看在眼里,并未出声,也没有站出去,默默地就退了回去,就像压根儿没来过一样。 倒是药琅的叔父,不确定的上下打量着药琅,“阿琅,你跟叔父说,是不是他们威胁你这么说的?!当日你被他们拐骗,你知不知道,叔父我和你爹有多着急,多担心啊!” “……”药琅抿唇。 拐骗,这个词倒是贴切。 当日,他的确是被白子墨他们拐骗出药王山庄的不假。 但是现在,他并不后悔。 “叔父误会了,当日是我自愿跟随侯爷离开的,打小我便没有朋友,除了药王山庄的一草一木,更是从未见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是我自己想出去看看的,侯爷他们,一直都很照顾我。”药琅不急不躁的解释道。 阿羡在旁边看着,听药琅这么说,阿羡嘴角在上扬。 药王山庄的人不听他的解释,总该听药琅的解释吧? “这……”药琅的叔父听楞了一下,走进药琅身前,仔细的看着他,“阿琅你没事儿吧?”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居然为拐骗他的罪魁祸首说话? 难不成被侯府的人给威胁了? “叔父,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药琅笑了笑,他这个叔父,也是一根筋的人。 人不坏,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 以为他是被侯府给绑架的。 “这……”叔父一时间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瞧药琅的样子,面色红润,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可越是这样,叔父才越是不放心。 他把药琅拉到一边,并且在动作上,给药琅搭了一把脉。 这不搭不要紧,一搭脉,叔父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阿琅,你老实跟叔父说,你的身体是谁医治的?!”叔父问的很严肃。 阿琅的身体,用了麒麟血续命。 也导致阿琅一直重病不治,体内精气紊乱。 可是现在,阿琅的脉象平和,毫无因麒麟血带来的症状…… 这……这也就意味着,麒麟血…… 药琅明白叔父想问的是什么? 麒麟血,早已没有麒麟血了。 “叔父,是侯爷救了我。”药琅淡淡一笑。 并未说麒麟血是被白子墨拿走了,只是说,是白子墨救了他。 “什么?”叔父的脸上,明显写着惊诧二字。 不敢置信的望着药琅。 是白子墨救了阿琅?难道不是……麒麟血被白子墨拿去了吗? 叔父有些不敢确定。 “我知道叔父也很好奇,侯爷是如何救我的。”即便不去看,药琅也知道叔父心里在想什么,语气平淡的解释道,“叔父想必也知道养心丹吧?” “养心丹?阿琅你是说……”你服用了养心丹? 这…… 若是阿琅服用了养心丹,岂不是说明,麒麟血……没了? 因为叔父清楚的知道,麒麟血化作药琅的心头血,若是服用了养心丹,药琅才得以恢复,也就是说,麒麟血,没了? “是侯爷,替我找来了养心丹,我才得以活命。”虽然养心丹,是裴卿卿替他拿来的。 但裴卿卿跟白子墨,也就不分彼此了。 说是侯爷给他的,更能说服叔父。 “这……”叔父再一次楞了,回头看了一眼,怕有人偷听他跟药琅讲话,压低的声音说道,“阿琅,你难道不知,你的心头血是……”麒麟血! 那是药王山庄百多年来的镇山之宝啊! 就这样没了的意思? “叔父,我知道。”药琅语气很平淡,也很笃定,他看着叔父,认真的问,“叔父,在你看来,是我的命重要?还是麒麟血重要?” 这一问,把叔父问住了。 他看着药琅,仿佛不认识了。 这还是从前他的那个侄儿吗?! 从前的药琅,虽然懂事,但是绝不会说出这番话来的。 药琅这是怎么了? 不在药王山庄的这段日子里,药琅都经历了些什么? 叔父感觉到,现在的药琅,不仅懂事,连心智都成熟了不少。 从前的药琅,虽然懂事,但却不谙世事。 而如今,眼前的药琅,给人一种能够独当一面的感觉。 阿琅,长大了。 瞧着叔父面露犹豫,药琅知道,叔父能听的进去自己的劝。 “叔父,以前的我,日日苟延残喘的活着,受尽病重的折磨,可现在的我,活的自在,叔父自小便疼爱我,难道不为我感到高兴吗?”现在的药琅,都学会打感情牌了。 现在他拜托了病魔,活的自在,叔父难道不为他高兴吗? 药琅一双清澈的眼睛仿佛看透到叔父的心坎里去。 “高兴,叔父当然高兴,可……”药琅能好好的活着,他当然高兴了。 阿琅虽是侄儿,但他一直都将阿琅当做自己的亲儿子般看待。 自小看着阿琅长大,看着他因为麒麟血,受尽病重的折磨,叔父也是揪心的疼。 现在阿琅康复了,叔父自然是高兴的。 可是…… 麒麟血毕竟是药王山庄的镇山之宝啊! 就这样没了,若说叔父心里没点芥蒂,那是假的。 毕竟是祖宗留下的东西,药王山庄守护了百年多的宝贝…… 就这样没了…… 药琅也明白叔父的心情,毕竟对麒麟血,叔父他们有一份守护的责任心,于是便继续劝服道,“叔父,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叔父知道我下山之后,明白了什么吗?” “明白了什么?”叔父有点被药琅忽悠住了。 “人活着,最重要。”药琅极其认真道。 人活着,最重要。 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最开始,他也怪过裴卿卿和白子墨,骗了他,取了他的心头血。 他也曾想过要恨裴卿卿和白子墨…… 第650章:带着他,一起滚 但是后来,他释然了。 白子墨和裴卿卿教会了他一个道理,人活着,最重要。 只有活着,人生才有色彩。 叔父默然了。 这样的药琅,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找不到话来反驳。 但从脸色看来,就知道,药琅的劝服起作用了。 叔父的情绪,好歹被安抚了下来。 不像刚才,气势汹汹的要找白子墨干架的架势。 药琅回头,对着阿羡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表示没事了。 阿羡看在眼里,似乎也笑了一下。 他耳力好,即便刚才药琅跟他那叔父在私下里说话,阿羡也都听得见。 就在这个时候,白子墨回来了。 一看院子里这么多人,白子墨眸光深谙的扫了一眼。 但看药琅和一些个医者在这里,白子墨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阴鸷的脸色就像是冰雕做的,白子墨一来,便带来了一股寒气,直接就要进屋去了。 “慢着!”叔父动作倒是挺快的,拦住了白子墨,“侯爷拿了我药王山庄的至宝!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叔父……”药琅眉头一皱。 他还以为自己安抚住了叔父,怎么叔父还要找白子墨的麻烦? 叔父手一抬,阻止药琅开口。 只看着白子墨道,“当日侯爷骗走阿琅,原是觊觎麒麟血,对此,侯爷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虽然药琅说,跟白子墨没有关系。 但叔父可不是傻子。 哪会真信了药琅。 分明就是白子墨早有图谋!觊觎麒麟血,才会拐骗药琅。 又是讨说法,又是要解释的,叔父明摆着就有股向白子墨兴师问罪的架势! “滚。”白子墨开口,就只有一个字,不想死的,就滚远点。 只要不瞎,都能看出,白子墨现在一个眼神,便是雷霆之怒。 脸色阴鸷的可怕。 若是平时,或许白子墨会给药王山庄一个说法。 但是现在,药王山庄的人,来的不是时候。 裴卿卿掉下河里,不知所踪。 白子墨现在的眼神,就能杀死人。 叔父一下子也被白子墨阴鸷的眼神给吓到了,反应过来之后,老脸都涨红了一下,“侯爷未免欺人太甚!我们药王山庄……” 白子墨偏头一眼,那眼神,比冰刀子还要犀利三分。 愣是像有冰刀子剐在叔父身上,愣是吓的叔父话没说完就没了声音。 不怪他怂,而是白子墨的眼神,实在是太渗人! “带着他,一起滚。”白子墨吐出的字,就像是冰锥子。 说罢就进屋去了。 看都没看药琅他们一眼。 白子墨说的“他”,指的除了药琅,还能有谁? 意思是让药王山庄的人带药琅走,悉听尊便,不要烦他就是。 “你……”望着白子墨进屋的背影,叔父分分钟就气的不轻。 白子墨,未免太猖狂! 阿羡看了眼药琅,眉头深皱,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跟着进屋去了。 侯爷不对劲,一看就是有大事发生。 夫人是跟侯爷一起出去的,可却只有侯爷一个人回来了。 阿羡心头,顿时就有股不好的预感。 连忙进屋去问问情况。 好歹认识白子墨这么久了,药琅又怎会看不出白子墨情况不对。 浑身狼狈不说,还不见裴卿卿…… 药琅当即便猜到,出事了。 “叔父,你们先回去吧,等处理完朔城的事,我会跟你们回去的。”说完,不等叔父开口,药琅便也急匆匆的进屋去了。 “阿琅……”药琅走的太快,叔父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最后无奈之下,只得作罢,叔父带着人,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屋子里。 白子墨一脸阴沉的坐着,周围都是压抑的气氛,仿佛一座火山坐在那里,随时都会爆发。 “侯爷,出什么事了?”阿羡谨慎的问。 药琅随后也进门来了。 与阿羡对视一眼,药琅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也在等着白子墨的回答。 裴卿卿呢? “河堤有人刺杀,卿卿落水了……”白子墨嗓音沙哑的开口,语气中压抑的,是如火山一般的怒气。 “什么?”药琅一听,当即惊大了眼睛。 裴卿卿落水了? “那夫人她……”阿羡也是惊诧,侯爷今日去了河堤,竟然遇刺了。 夫人还落水了? “本候已经让玖月去找人了…” “那属下也去帮玖月一起找夫人!” “不必,你还有别的事要办。” 阿羡闻言顿了一下,“侯爷有何吩咐?” “严查城中所有人,揪出刺杀的人,格杀勿论!”男人阴沉的嗓音带着嗜血的气息。 “是!”阿羡颔首,“侯爷,那郡守府……” 可要一并查? 毕竟郡守府不是其他地方,好歹是官邸。 白子墨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阿羡。 阿羡当即明白,查。 然后阿羡便退了下去。 听着白子墨和阿羡之间的对话,药琅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怪白子墨没有保护好裴卿卿。 药琅皱着清秀的眉头,扫了一眼白子墨一身的狼狈。 看来他是跳下水去找过裴卿卿了。 药琅没说话,转个身就走了。 可没过一会儿,药琅又回来了。 还拿来了药箱。 白子墨身上,有多处划伤。 想必是在河水里弄的。 “侯爷,只有你没事,才能救回她。”说话间,药琅就拿出药和酒精,纱布,给白子墨消毒上药后简单包扎一下。 许是药琅的话起了作用,白子墨虽然一脸冷峻,但是却没有拒绝药琅给他上药包扎。 只有他没事,才能救回卿卿。 至于药王山庄的问题,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心情考虑。 …… 当裴卿卿悠悠转醒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是一间木屋。 很普通的木屋,看着像是普通的农户家里。 裴卿卿猛地想起,自己掉进了河里,然后就被河水卷走了。 她还没死? 有呼吸,有心跳,裴卿卿断定,自己还活着。 “侯爷……”她没死,可白子墨呢?白子墨怎么样了? 不行,她要赶紧回去。 想着,裴卿卿便着急下榻。 ‘嘎吱’一声,就在裴卿卿刚想要下榻出去看看的时候,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这木屋里,光线不是很好。 迎着门外的光线中,走进来一个人。 第651章:我证明给你看 只是当裴卿卿看清那人的时候,顿时眸光一沉,“是你!” 慕玄凌! 居然是他? 裴卿卿依稀记得,她掉进河里的时候,有个人在她身边说话…… 但她绝对没想到,会是慕玄凌。 “你醒了,大夫说你恐怕还要睡个两天才会醒呢,看来你体质不差,这么快就醒过来了。”慕玄凌声音轻柔的说。 某一瞬间,裴卿卿竟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他就是这般轻言细语的跟她说话,对她嘘寒问暖,可到头来,都是假象。 他的温柔,他的好,不过是场骗局。 裴卿卿不过恍惚了一下,慕玄凌宽厚的手掌,就贴在裴卿卿额头上来了,“嗯,没发烧,大夫还说,若是你发热,那就麻烦了。” 不知道的,瞧着他这般关心裴卿卿,怕是还以为裴卿卿跟他关系多好一样呢。 当慕玄凌的手触碰到她的时候,裴卿卿猛地一个机灵。 ‘啪’的一巴掌,拍掉了慕玄凌的手,眸中流转着若有似无的冷光,“凌王殿下这是做什么?还请自重!” 不要搞得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 慕玄凌现在是在做什么?做戏给谁看? 可慕玄凌像是没瞧见裴卿卿的抵触一样,往她面前拿来了一碗汤药,“这是大夫开的汤药,趁热喝了吧。” 裴卿卿扭头,根本就不想看见慕玄凌。 汤药? 呵,她还怕慕玄凌在里面下毒呢。 慕玄凌的东西,她哪敢喝啊。 即便是裴卿卿没说话,但从她清冷的面容上,慕玄凌也能看出她的冷凉,以及嘲讽。 但,慕玄凌似乎特别有耐性,依旧不动如山的把汤药端到她面前,“卿儿,即便你跟我怄气,难道也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吗?” 他轻柔的语气,便像是在哄着她。 这样裴卿卿就会信他了吗? 裴卿卿还是没去看他,像是压根儿就没瞧见面前有他这个人一样,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 看不见也听不见。 然后自己从榻上下来,就要走。 和慕玄凌呆在一起,连空气都是难闻的。 她一秒钟都不想和慕玄凌多呆。 只是,她想走,却被慕玄凌抓住了手腕,“卿儿……” “放开我!”裴卿卿扭头一甩,就甩开了慕玄凌的手。 眸中的厌恶是那么的明显。 慕玄凌楞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有一秒钟而已,很快就又回过神来,依旧是一副温和君子的模样,“我知道你不信我,我证明给你看。” 说着,慕玄凌就自己喝了一口汤药。 证明没毒。 “现在放心了吧?”汤药又重新送到了裴卿卿眼前,“我不会害你的。” 慕玄凌说,不会害她的。 这话,都把裴卿卿听笑了。 她可以相信任何人说这话,可唯独不会相信慕玄凌。 不会害她? 前世剖腹取子的恨,诛心的痛仿佛历历在目。 他却说不会害她? 呵,这真是她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了。 裴卿卿本以为,她已经逐渐淡忘了前世惨死的痛与恨。 可是就在刚才,慕玄凌将她心底最深处隐埋的恨都勾起起来。 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血仇。 她一直没对慕玄凌下手,一来是打从和白子墨成亲后,事情太多了。 一桩接着一桩的发生,让她找不到对慕玄凌下手的好时机。 渐渐地,她好像想报仇的嗜血念头没有那么重了。 就连裴卿卿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想报仇的念头淡了下去。 或许,是她在侯府过的太/安逸了吧? 有白子墨的陪伴,安逸的日子,逐渐让她淡忘了自己的血仇。 可是现在,慕玄凌让她想了起来,想起他欠她的血仇未偿。 慕玄凌,你欠我两条命你知道吗?!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被戾气所渲染,看着慕玄凌,那目光冷戾的吓人。 慕玄凌动作僵了一下,抿着唇,紧紧的一皱眉,沉思了片刻后,开口道,“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说,我曾欠了你什么?我…是否有对不起你过?” 裴卿卿看他的眼神,厌恶又痛恨,而且冷戾的吓人。 戾气深重。 这样的眼神,便像是……像是与他有灭门之仇一样? 慕玄凌狐疑之余,也感到很困惑。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是哪里得罪过裴卿卿? 或者说,是欠了她什么? 又或是……哪里对不起过她? 为何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会是这般痛恨? 裴卿卿冷厉的眸中冷光流转,对不起我? 慕玄凌,你何止是对不起我而已? “你欠我的……”是血债! “咦,姑娘你醒了!” 就在裴卿卿含恨开口的时候,不防突然插进来一道朴实的声音。 一个中年农妇进屋来了。 看到裴卿卿醒了,那农妇便随口问候了一声。 也打断了裴卿卿将要说出口的痛恨。 裴卿卿垂眸间,不动声色的收敛掉眼中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恨意一点点的压了下去。 刚才,如果不是这妇人打断了她,如果她手中有把刀,她绝对会杀了慕玄凌。 报自己的血仇。 再抬头时,裴卿卿眼中便是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冷戾痛恨的眼神,就像刚才那个满眼戾气的人不是她一样。 “是你救了我吗?”裴卿卿移开眼,不再去看慕玄凌。 她怕看多了慕玄凌那张脸,她会忍不住想杀他的心。 于是便走到了那农妇身边,话自然也是跟农妇说的。 “救你的可不是我。”那农妇笑了笑,憨厚朴实,还笑着忘了一眼后面的慕玄凌,“救你的是他,姑娘,这小伙子对你可真好!把你从河里捞起来,你昏迷不醒,他又跑了几里路,找来大夫给你诊治,就怕你有个好歹!” 那农妇的眼神儿,就好像在说,姑娘,珍惜眼前人啊! 慕玄凌对她真好的意思! 裴卿卿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显然这农妇是以为,她和慕玄凌是一对儿? 呵,慕玄凌对她好?怕她有个好歹? 这话她怎么就不信呢? 不过裴卿卿倒也没有跟这农妇争执,而是转移话题道,“大婶儿,请问这是什么地方?离朔城远吗?” 她现在,既然杀不了慕玄凌,就想先回朔城,回白子墨身边再做打算。 第652章:拿什么跟人家比啊 她掉进河里后,也不知道白子墨怎么样了? 蹭的一下,裴卿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清冷的目光,刷的一下射向了慕玄凌。 是他! 刺杀白子墨的人,是他派去的! 否则他怎会在现场?怎会那么及时,跟她一起落水? 若说是巧合,鬼都不信。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感激慕玄凌的救命之恩,但是裴卿卿不会。 反而她只会怀疑慕玄凌。 若说那些杀手不是慕玄凌派去的,她不信。 龙影是乾帝的人,后面的那些杀手,则是慕玄凌的人,没错吧? 他们父子,都想杀白子墨。 想明白了这点,看着慕玄凌的目光,也越发的冷戾了起来。 “我们这儿啊,就是一个小村落,隔朔城可有些远呢!听说最近朔城闹了水患,那地方现在不太平,还是别去的好!”倒是那农妇,瞧着裴卿卿一个劲儿的盯着慕玄凌看,也不知道农妇是怎么看的,硬是看出了一种情意绵绵的感觉来。 然后轻手轻脚的叫出去了。 把空间留给这对有情人。 在农妇眼里,裴卿卿和慕玄凌,便就是对有情人。 说不定还是私奔出来的有情人! 裴卿卿是背对着农妇看向慕玄凌,所以农妇没看到裴卿卿冷戾的眼神,同样的,裴卿卿也没注意到农妇那股子暧昧的表情。 就像是她跟慕玄凌真的有什么一样。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倒是慕玄凌,心情也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裴卿卿的眼神太过明显,除非慕玄凌是傻,才会看不懂她的眼神是为何意? 但他只当看不懂。 “今日的杀手,是你的人?”裴卿卿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就算他否认,她也断定是他。 “今日?你昏迷了两日,今日哪里来的杀手?”哪知,慕玄凌的话锋有些出乎意料。 “两日?”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她竟昏迷了两日? 也就是说,她和慕玄凌在这里两日了? 想着,裴卿卿眉心便皱的更厉害了。 那,朔城那边情况如何了?白子墨呢? 然后,裴卿卿哪里还呆的下去,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她要回朔城。 “你要去哪儿?”慕玄凌拉住了她。 “放开!”裴卿卿一把,就甩来了慕玄凌的拉扯。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知道回朔城的路吗?”慕玄凌皱着眉头说道。 虽然裴卿卿对他态度不好,但他好像没法跟她生气。 生不起气来。 没听刚才那大婶儿说麽? 这里就是一个小村落,他们是被河水冲到这里来的。 她分得清东南西北吗? 裴卿卿清冷的眼神顿时就犀利了起来,“是你派人刺杀,现在却在这里惺惺作态,凌王不觉得虚伪吗?” 不,她忘了,虚伪的人,从不会觉得自己虚伪。 说完,裴卿卿头也不回的就出门去了。 她不知道路,这村里总会有人知道路的。 她可以让别人带她回朔城。 只要给报酬,应该不是难事。 慕玄凌在后面,裴卿卿刚才的话,还在他脑子里回旋。 虚伪? 他虚伪吗? 是啊,或许他是虚伪的,从未对谁真心相待过。 可是现在,他想对她真心一次…… 当她掉下河的那一刻,慕玄凌才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揪心,就像是心都随着她掉了下去。 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跟着跳了下去。 然后,慕玄凌叹了口气,也出去了。 裴卿卿走出屋外,才知道这里是个小渔村,村民们都以捕鱼为生。 到处挂着捕鱼用的渔网。 裴卿卿简单打量过周围,便来到一个村民身边,轻声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知道去朔城该往哪里方向走吗?” “咦?你不是张婶儿从水里救上来的那姑娘吗?你想去朔城呀?”这个小渔村,总共就那么几个人。 所以对裴卿卿这种外来人,辨别度是很高的。 那小哥一眼就认出了裴卿卿,是前两日从水里救上来的那个姑娘。 “是,我想去朔城,我的家人在那里,还请小哥能为我指个路。” 裴卿卿往身上摸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 是了,她掉进河里,钱袋子指不定被冲到哪个河底去了,哪还有钱。 连头上的珠钗都没有了。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这要怎么给人家报酬? “小哥,不若你带我去朔城,我到朔城后,定会重金答谢。”现在能回朔城才是要紧的。 她不能留在这儿,何况还有个慕玄凌。 裴卿卿摸钱袋子的动作,那小哥不是看不见,也晓得裴卿卿的意思。 可是,“姑娘,不是我不带你去,只是这几日,怕是出不去的,朔城发水患,我们这儿的路都被淹了,山体松动,很容易滑坡,现在出去,是很危险的!”小哥解释说。 裴卿卿闻言,眉心皱的更厉害了。 出不去,这可如何是好? “那不知,大概要几天才能外出?”裴卿卿又问。 “这个说不好,兴许几日,兴许十天半个月,也是有可能的。”小哥笑着说。 主要是裴卿卿这容貌生的好,这小哥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貌美的女子。 所以跟裴卿卿说话,也是憨厚憨厚的。 十天半个月? 太久了,她等不了那么久。 白子墨要是找不到她怎么办? 这村子这么偏僻。 “姑娘……你也不用着急,现在水位已经退了下去,说不定要不了几日,路就能通了……”小哥挠头抓耳的说,瞧着在裴卿卿面前颇为羞涩。 “是啊,卿儿,你不用太着急。”这个时候,慕玄凌又过来了,“指不定过几天,就能回去了。” 慕玄凌笑的温和,怎么看都像是个谦谦君子。 但裴卿卿比谁都清楚,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伪君子还差不多。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慕玄凌,也不想跟慕玄凌讲话。 但,这小哥又说现在出不去。 那她岂不是要和慕玄凌被困在这里了? 慕玄凌来了之后,那小哥看裴卿卿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失落。 显然是知道,自己比不上慕玄凌。 人家是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而他呢?不过就是个村里的穷小子罢了。 拿什么跟人家比啊…… 第653章:肥猪的笑 小哥顿时觉得跟慕玄凌一比,自己有些自行惭愧,便就默默地没再说话了。 这也就是裴卿卿一心忧虑着怎么回去,并未注意到其他人的情绪。 不然在她眼里,这朴实小哥要比慕玄凌这种伪君子要讨喜的多了。 只不过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回去?想着白子墨怎么样了? 至于慕玄凌跟她说话,直接就被她无视了,就像是被听见一样。 不,就跟压根儿没瞧见慕玄凌这么个大活人一样,绕过慕玄凌就走了。 既然走不了,就只能先回去刚才那户农家,再做打算了。 总不能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吧? 现在这个寒冬天气,裴卿卿可不想在外面过夜。 她可不想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好不容易才调养好身子,自己不爱惜,等着谁爱惜呢。 “有劳小哥了。”慕玄凌温文尔雅的对着那小哥笑了笑,然后才去追裴卿卿。 慕玄凌刚到门口,‘砰’的一声,木门就被关上了。 差点没撞到慕玄凌的鼻子。 裴卿卿压根儿就没有跟慕玄凌共处一室的打算。 慕玄凌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裴卿卿为何如何讨厌他? 他怎么也想不起,他究竟是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让她这么不待见自己? …… 驿馆。 这两天,驿馆里就像摆了座冰山一样,冻人。 除了询问裴卿卿的消息,白子墨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脸色冷的就像是冰雕。 “侯爷,属下无能,还是没有查到夫人的下落……”阿羡自责的颔首道。 这两天,他和玖月,把朔城十里之内的地方都翻了个遍的,就差掘地三尺了。 可还是没有夫人的下落。 “慕玄凌呢?”男人冰冷的嗓音,杀气浮动。 “一样没查到凌王的消息……”再次开口的,是玖月。 夫人没找到,就连凌王都不见踪影。 玖月清楚的记得,夫人落河时,似乎是凌王第一个跳下去救夫人的…… 但当时,他被几个杀手缠的脱不开身,其实也没太看清。 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有一道身影,追随夫人跳下了河。 但玖月基本可以断定,那个身影,就是凌王。 只是侯爷没提,他也就没说过。 男人的脸色,冷的就像要结冰。 蹭的一下,白子墨站了起来,然后转身出了门。 玖月同阿羡对视一眼,然后麻溜的跟了上去。 再然后,白子墨带着玖月他们出了驿馆。 朔城能调动的人马不多,若是在侯府,他便调动所有的府兵跟他去找人。 望着白子墨带人出了驿馆,许诗琪悄悄地在后面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没想到,连老天都在帮她。 不用她做什么,裴卿卿自己就回不来了。 这要不是怕被人瞧见,许诗琪都想说一句,太好了! 没有了裴卿卿,何愁她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莫约半个时辰后,白子墨带人进了郡守府。 方益州本来正在书房里叹气,突然就有家丁跑来说,“大人!不好了!” 差点没吓的方益州从椅子上弹起来,“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这好不容易才送走了凌王那尊瘟神,他还没喘口气儿呢! 这又是怎么了? 家丁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侯爷……” 一边说一边往外头指,舌头都伸不直,一脸的惶恐之色。 “侯爷?侯爷怎么了?”一听说侯爷,方益州又是一阵惊虚。 他怎么忘了还有个白子墨。 走了个凌王,还有个侯爷! “方大人。”家丁来不及回答方益州,白子墨冷凉的嗓音就传进门来了。 吓的家丁立马就不敢说话了,默默地往后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看白子墨进门来了,方益州立马就堆起一脸的肥笑,“侯爷来了……下官有失远迎……不知侯爷前来,有何指示?” 方益州身肥肉膘的,笑起来也是一脸的肥笑。 活像是一头猪在靠近白子墨,还对着白子墨猪笑。 来的不只是白子墨,还有白子墨带来的人马。 “拿下。”白子墨看都没看方益州的肥猪脸,一声令下,由玖月和阿羡带头,门口瞬间就涌进来一批侍卫,当场就把方益州给押了起来。 玖月的刀,蹭的一下就架在方益州的脖子上,方益州分分钟就被吓的一阵腿软,“侯爷……侯爷这是做什么?下官……下官犯了何错……还请侯爷明示……” 像肥猪一样脖子,动都不敢动,就怕一个不小心,蹭到刀刃上去了。 “方大人可知,两天前,本候去河堤时遭人行刺,而杀手不止一批人,那么多的杀手,藏匿于城中,方大人竟毫无察觉,本候是该怀疑方大人这个郡守不称职,还是该怀疑方大人与杀手串通一气?” 如果说刚才,被刀架在脖子上,方益州是惊慌的。 那么一听白子墨所言,那直接是吓的直哆嗦啊,“这……侯爷……下官冤枉啊!下官怎敢和杀手串通一气,下官……下官对此事毫不知情啊!还请侯爷明鉴……下官什么都不知道啊!” 天杀的,白子墨遇刺了?! 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哪个天杀的居然敢行刺白子墨! 这不是害他倒霉吗! 方益州肥猪脸上都要哭出来了。 “毫不知情?那就是说,放大人这个郡守大人玩忽职守,竟连城中藏匿了那么多的杀手都不知情?”白子墨冷的像冰的口吻道。 “这……”方益州吓的心肝儿发颤。 这话让他怎么接啊! 这白子墨,啊不,瘟神,祖宗!这不是明摆着来找他的麻烦的吗?! 白子墨遇刺,关他什么事儿啊! 但奈何,方益州不敢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况白子墨不止比他大了一级。 方益州清楚的知道,白子墨要杀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毫不费力! “侯爷明察……下官真的是不知情啊,城中……城中下官每日都有派守城兵巡视,实在是没发现有杀手藏匿呀!还请侯爷明察……”方益州心里不止一次的哀嚎倒霉。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白子墨遇刺,凭什么倒霉的是他啊! 第654章:光明正大的威胁他! 他招谁惹谁了啊! “明察?方大人以为本候来此之前没有明察过?本候没心情跟你费时间,一个问题,就看方大人能否如实回答本王了?”白子墨轻飘飘的语气,却带着寒冰般的凉意。 方益州心里那叫一个叫苦连天的。 就白子墨这淫威,他能不回答吗?! 他能拒绝吗?! “侯爷请说……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方益州忙不迭的点头,又像是想起自己脖子上还架着到,动了一下之后就不敢在动了。 生怕自己脖子蹭到刀上去了。 “凌王人在何处?”哪知,白子墨开口,问的却是慕玄凌。 玖月眼神闪烁了一下,难道侯爷当日没有看清跟夫人一起跳下河的人……是凌王麽? 虽然有些小小的疑惑,但是玖月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心想着,侯爷既然这么问,想必自有侯爷的道理。 就连方益州似乎都没想到,白子墨要问的,是凌王? “凌王……凌王两日前便已经离开朔城……回京去了,怎么侯爷不知道吗……?” 方益州心虚之余,还有些小诧异。 凌王离开朔城的事,白子墨居然不知道? 不过凌王和白子墨,打从到朔城的第一天起,就不对盘。 所以白子墨不知道,或者说凌王离开,没有通知白子墨,倒也不是很稀奇。 只是,这凌王都走了两天了,白子墨才想起来问他人,是不是晚了点? “回京了?”白子墨冷峻的嘴角轻扬,“看来方大人还不知道,凌王遭遇刺杀,如今已经失踪的事?” “若是此事传回京师,传到陛下耳朵里,不知道方大人能否保住这条命?”男人语气悠扬道。 可方益州且当场腿一软,“什么……?凌王遇刺……?” 还失踪了? 方益州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第一反应,他还信不过白子墨。 但随后一想,即便白子墨跟凌王不对盘,可凌王遇刺失踪这种事,岂是能瞎说的?! 也就是说,白子墨说的是真的? 凌王不仅遇刺……还失踪了? 一下子,方益州就站不稳了。 实打实的腿软下去。 瞧着惊吓过度的方益州,玖月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拿他的刀,架在这样的人脖子上,都是对刀的一种侮辱。 可方益州哪还顾得上玖月鄙夷不鄙夷! 他只知道,白子墨说的,凌王遇刺失踪,这事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那他怕是难辞其咎…… 方益州像是突然一下反应了过来,麻溜的就爬到白子墨脚下,哭着哀求道,“侯爷……下官冤枉啊!前两日,是凌王亲自与下官交代说,要启程回京……遇刺的事儿,下官不知情呀……侯爷英明神武,还请侯爷为下官作证啊……”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白子墨遇刺还不算,竟然连凌王都遇刺了,还失踪了! 凌王是在朔城出事的,这让他如何跟陛下交代呀?! “方大人是个聪明人,也就无需本候多费唇舌了,方大人给了凌王账簿,自己留下了名册,方大人就不怕给自己一家招来杀身之祸吗?”白子墨语气淡淡道。 如果说方益州刚才还只是被吓得腿软,那么现在,直接就被白子墨的一番话给吓傻了。 跪着都不知道怎么动了。 他给了凌王账簿,就连凌王都不知道,他私自留下了名册。 白子墨居然知道?! 方益州铜铃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白子墨,就像在看怪物一样! 留着名册,正是为了将来以防万一,保命用的。 可是白子墨却说……招来杀身之祸…… 如果说方益州还嗅不到危险的气息,那他就是真蠢了。 “侯爷……下官……听不懂……”方益州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不懂?本候可不是凌王,方大人的那点心思,还是不要在本候面前卖弄的好。”白子墨说罢,深谙凛冽的目光,往四周看了一眼,“依本候看,这郡守府怕是也会遭贼人的惦记,杀人放火的,也不知道郡守府能否扛得住?” 男人说的不以为然,方益州吓的是冷汗直流。 白子墨竟然威胁他?! 光明正大的威胁他! 简直是…… 方益州心头是又气又惧。 既生气白子墨的淫威逼人,却又惧怕白子墨的淫威。 白子墨,这是在拿郡守府威胁他。 杀人放火…… 白子墨是想在他的郡守府里杀人放火吗?! 其目地,与凌王又有何异?! 都是为了那本账簿和名册。 如今账簿被凌王拿走了,要是名册再被白子墨拿走,那他岂不连最后一点来赖以保命的东西都没了? 方益州头上的冷汗连连,心里纠结成了一卷麻花。 可方益州不知道的是,要不是白子墨派人暗中守着,方家早就被人血洗了。 方益州手上拿着煜王的罪证,煜王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煜王虽然人不在朔城,但是要派人来杀方益州,并非难事。 如果不是白子墨,方益州只怕早就跟阎王爷赔笑脸去了。 哪还有命活到现在? 可笑方益州还傻傻的以为,拿着那账簿和名册,就是他的保命符。 这叫什么? 把催命符都做保命符,还要傻傻的藏紧了! “方大人,东西你是要自己拿出来,还是本候找出来?”白子墨显然是没什么耐心跟方益州耗下去。 卿卿还没找回来,凌王又不见踪影,而且最可恶的,是慕玄凌很有可能跟在卿卿身边。 只要一想到这儿,白子墨就止不住的皱眉。 虽说朔城的灾情已解,若无意外,这个时候他们便应该在回京的路上了。 可偏偏,便是出了岔子。 几批杀人集中在一起刺杀,卿卿又落河,不知所踪…… 白子墨天生温润的眉眼间,覆盖上一层雪山般的冷意。 方益州若是识趣的,就不要耽误他的时间,自己把东西交出来。 否则,他不保证,方家还能看见明早的太阳。 但凡他撤走方家外面暗处的人,煜王的人,立马就会对方益州下杀手。 想来之前是龙影以及神昭杀手跟在慕玄凌,藏在郡守府的暗处,所以煜王的人,才不得以靠近郡守府。 第655章:前有狼后有虎 现在慕玄凌走了,郡守府自然也就没人‘守护’了。 若不是他,派人暗中守卫,怕是方家早就被血洗了都不是可能。 方益州面露犹豫,纠结的眉头都要贴到一起去了。 东西…… 白子墨说的东西指的是什么,方益州心里清楚的很。 看白子墨这架势,怕是他不拿,就得来硬的了…… 没错,就像白子墨说的,就算方益州不拿,他可以自己找。 白子墨轻轻扬了扬手指头,示意行动的意思。 “侯爷!下官愿意将名册交与侯爷!只求侯爷能保我方家一门活命!”就在这时,方益州提高了声音喊道。 只要白子墨能承诺,保他们一家活命,名册,可以给他。 方益州爱钱,爱权,爱他的官位,可他更想要活着。 因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嘁,若非我们侯爷暗中保护,你们方家只怕早就被人血洗了!”说这话的,是玖月。 真不是他看不起方益州,就方益州这脑子,要不是侯爷暗中保护,方家只怕是早就被人灭门了! 哪还轮得到方益州在这儿跟侯爷谈条件? 真真是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玖月的话,便有股惊雷的效果。 方益州眼睛已经直的不能再直了。 显然是从玖月的话中明白了什么? 比如,有人要杀他灭口! 方益州心下大骇! 再次看向白子墨的目光,不再有纠结和犹豫,反而充满了感激以及寄托。 把自己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白子墨身上的架势。 “侯爷请稍后……下官,下官这就去取名册来!” 说完,哪怕是腿软,方益州也还是麻溜的爬起来,然后战战兢兢的往身后的书架走过去。 就连脚步,都是虚的。 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跌倒的那种。 然后在白子墨凛冽的注视下,方益州双手捂在书桌前面的石砚上,用力一扭。 石砚便转动了起来。 再然后,书架就像是一扇门一样的打开了,一个密室展现在白子墨眼前。 这么一眼瞧过去,这密室里金光灿灿的,还是个小金库呢? 方益州做郡守的这些年,也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小金库都堆满了呢? 方益州这会儿只担心自己小命难保,只想赶紧扔了名册这个烫手山芋,像是压根儿就没想起,他的小金库在白子墨他们面前暴露了。 只见方益州在小金库里面倒腾了一会儿,然后便退了出来,手里拿来了一本折子,一看就是他口中说的名册。 “侯爷,这便是侯爷要的名册……这里面详细的记录了三年前煜王负责修缮河堤的款项……用度及分配……还有参与修缮河堤的人员名单,都在这里了……”方益州拿着名册的手都在发抖。 这东西,现在就跟烫手山芋没什么两样。 凌王也好,侯爷也罢,谁想要谁就拿去吧! 只要不来找他的麻烦,他愿意拱手相让! 都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不过就是煜王底下的一个小鬼罢了。 三年前,煜王负责修缮朔城河堤,大部分的款项,都进了煜王的腰包。 还有参与此事的人,也是贪了个盆满锅满。 而方益州,不过就是当年负责给煜王记账的一个小喽啰罢了! 煜王也好,凌王也罢,又或是侯爷,方益州都不想再蹚这趟浑水了! 保命要紧! 拿着这个名册,谁都想杀他。 扔出去也好。 就这样,名册交到了白子墨的手中。 “还请侯爷能保下官一家老小的性命!”方益州明白的还不算太晚,否则谁都救不了他。 账簿也好,名册也罢,他通通都不要了。 方益州仿佛明白了一个道理,争权夺势的漩涡,不适合他。 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牺牲品。 这就叫觉悟。 显然,方益州便是有所觉悟了。 “除了郡守府,方大人哪都去不得。”呆在郡守府,他还能把郡守府围起来。 出去外面,白子墨现在可没精力管方益州的死活。 然后,白子墨怎么来的,就走了怎么了。 白子墨走了之后,方益州跌坐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心有余悸。 “爹!”很不巧的时,白子墨每回前脚刚走,方千金后脚就跑来了。 只可惜,还是没赶上。 就像白子墨他们刚来朔城的时候一样,又只剩她爹一个人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 方千金一看,连忙就把方益州膘肥的身体给扶了起来,“爹,发生事了?你怎么坐地上去了?不是说侯爷来了吗?!” 当然,也要方益州配合,不然方千金哪有那力气,拉起她那肥猪一般体重的爹啊。 方千金很疑惑啊,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一听说侯爷来了郡守府,方千金便立刻梳洗了一番,便急匆匆的跑来见侯爷。 哪知道,她又错过了吗?! “完了……完了……”方益州像是要哭出来似的,嘴里一个劲儿的说着完了完了……像是被吓傻了。 “什么完了?爹!你在说什么呀?!”方千金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完了? 好好的,爹这是怎么了? “千金啊,是爹不中用,如今我们方家,前有狼后有虎啊!爹若是不能保住你们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你可不要怪爹啊……”方益州颇有股要老泪纵横的样子。 好像已经预料到了,等着方家的结果是什么?! 前有凌王逼迫,后有煜王想杀人灭口,中间又被白子墨要挟…… 何止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方益州真真是要哭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炸毁了了河堤。 若非如此,何来水患一事。 又怎会有凌王和白子墨来朔城的事! 可方千金听的更是糊涂了,“爹……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方千金着急啊! 怎么她都听不懂啊?! 爹在说什么啊? 什么前有狼后有虎的? 哪有狼?又是哪有虎啊? 好好的,爹怎么吓成这个样子了? 只能说,方千金从小就被方益州保护的太好了。 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方家面临着怎么的境地。 出了郡守府的门,只怕连小命都难保。 第656章:我没话跟你说 “千金,听爹的话,这段时日,千万不可出门!切记!千万不要出去!你若是出点什么事,爹可怎么活呀……”嚎着嚎着,方益州还不忘叮嘱方千金一句,不要出门。 刚刚白子墨说,有人埋伏在外面,要杀他们一家…… 方益州想想就觉得冒冷汗。 如果说他还不知道是煜王要杀他方家灭口,那他就真是长了个猪脑子! 而凌王,威逼利诱,从他这儿拿去了账簿,便不管他家的死活! 谁能想到最后,只有靠白子墨的庇护活命…… 想起白子墨刚到朔城的时候,方益州觉得,白子墨是最不好惹的瘟神。 可到最后,却只能仰仗白子墨活命。 现在方益州只盼,白子墨是个有信用的。 不要像凌王那样,拿了东西,就不管郡守府死活了! 否则,方益州不敢想,若是煜王的人潜入进来,他们一家还有命在吗?! 方益州担惊受怕的哀嚎着,方千金秀眉一皱,手巴掌往方益州脑门上上探了一下,“没发烧啊?!” 怎么她爹一直在说胡话呢?! 该不会是得病了吧? 方千金想着,便就要扶着方益州先回房间,“爹,你先回房好好休息,冷静一下,我去给你找个大夫来瞧瞧!” 说不定她爹是真的生病了! 至于方益州的叮嘱,方千金压根儿就没听进去。 至于侯爷,也不着急找了,毕竟爹是亲爹。 …… 这两天的朔城,都弥漫在一股紧张的气氛中。 除了白子墨和郡守府外,还有一个人,也是冷着脸,带着一身的寒气。 “公子,查到了!”就在竹颜愁眉不展的时候,蓝袖来了。 一听说查到了,竹颜才算有了点反应,“人在哪儿?” “小妹被带回京了。”蓝袖说的毫不含糊。 她明白竹颜的心情。 敢劫持灵月,竹颜岂能不生气。 “回京了?”竹颜迟疑了一下,然后眸光深沉的开口道,“可有裴卿卿的消息?” 蓝袖闻言顿了顿,摇头道,“没有。” 这都什么时候了?灵月都被人掳走了。 怎么竹颜还在想着裴卿卿? “公子,你不打算回京吗?难道小妹对你来说,不是最重要的麽?”蓝袖抿着唇问了一句。 但这话中的深意,蓝袖自己明白,竹颜也听的明白。 裴卿卿难道比小妹更重要吗? 竹颜默然了一下。 他没回答蓝袖。 但对他来说,裴卿卿和小妹,一样重要。 裴卿卿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被河水冲到哪去了。 可小妹…… 竹颜狠狠的皱着眉头,最后像是做出了决定,冷凉而坚定的吐出两个字,“回京。” …… 而此时此刻的灵月,正昏迷着被仍在一处山洞里。 昏迷的灵月不知道,她面前还守着三个人,将她掳来的神昭杀手。 “头儿,凌王这两日不知所踪,我们该如何行事?”其中一个杀手开口道。 凌王不知所踪,要他们掳的人,已经掳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 被叫做头儿的杀手,看了一眼昏迷的灵月,低声说道,“我们尚在天凤,若是不按凌王吩咐办事,只怕回不了神昭,凌王失踪,说不定是他自己的计策也未可知!” “头儿说的有道理,好在凌王事先有交代,让其他兄弟先回京去了,否则我们怕是逃不开竹颜的眼线。” “好了,把这女的带上,按凌王的意思行事。” “是……” 灵月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被带走了。 …… 渔村又风平浪静的过了两日。 这两日,裴卿卿没跟慕玄凌说过一句话。 压根儿就没让慕玄凌进门。 当然,是进她住的那间房门。 至于这户农家,不是她的,慕玄凌住与否,她没权利支配。 慕玄凌住不住,住在哪里,都跟她没关系,她也没兴趣知道。 裴卿卿不理慕玄凌,但是慕玄凌却整天在她面前晃悠。 只要她出门,便能看到慕玄凌那张脸。 这天洗漱之后,裴卿卿便想出去问问情况,看看外面的路是否通了。 一开门,慕玄凌的脸如约而至。 裴卿卿只当做没看到,当空气无视他,然后从他身边直径走过。 只是却被慕玄凌捉住了手腕,“卿儿,本王有话想跟你说。” 几乎是在慕玄凌捉住她手腕的那一刻,裴卿卿猛地一甩,甩开了慕玄凌的拉扯,“我没话跟你说。” 说罢就要走。 “你不是想去问出去的路吗?我知道有路可以出去。” 慕玄凌的话,成功的让裴卿卿顿住了脚步。 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出去的路?” 慕玄凌点头,“我知道,现在能听我说话了吗?” “……”裴卿卿抿唇,显然是在考虑,慕玄凌的话,是真是假? 慕玄凌的意思是,听他说话,就带她出去? 见裴卿卿迟疑,慕玄凌就知道她犹豫了。 犹豫了就表示可以听他讲话了。 “你还没用早膳吧,等我一下。”然后在裴卿卿还没开口的时候,慕玄凌转身就往厨房里去了。 裴卿卿眼神黯了一下,慕玄凌这是做什么? 很快,慕玄凌就端来了一些早饭,“卿儿,过来用早膳吧。” 裴卿卿没说话,只是眼神却越来越暗。 慕玄凌这算什么? 但,为了能早些回去,听他说几句话又如何? 想着,裴卿卿便回屋坐下了。 慕玄凌给她端来一碗清粥,一些鱼干小菜,“虽然这里的膳食不比宫里和王府,但味道却是不差的,卿儿你尝尝这个鱼干,比本王……比我在宫里吃的味道还好。” 说话间,慕玄凌往她碗里夹了一个小鱼干的菜。 瞧着慕玄凌轻言细语的,又是端饭又是夹菜的,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 怎么?在这小小的渔村呆了几日,慕玄凌是想说自己修心养性了麽? 难不成喜欢上这里平淡的生活了?不要自己争权夺位的大业了? 慕玄凌可千万别这么说,要是慕玄凌说是,裴卿卿怕她忍不住嘲讽的冷笑。 “凌王这是做什么?我记得我说过,这里没有外人,凌王不必如此惺惺作态。”别说慕玄凌只是给她夹个菜,他就是跪在她面前悔悟,她也一个字都不信。 第657章:本王没与你做戏! 可裴卿卿似乎忽略了一点,正是因为没有外人,所以慕玄凌才没必要惺惺作态。 只能说,慕玄凌在她心里,已经贴上了不得悔悟的标签。 所以不管慕玄凌做什么,说什么,她都觉得假。 慕玄凌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知裴卿卿有没有看到他眼中闪过的黯然,“卿儿,你究竟……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这个问题,慕玄凌一直就想问,也问过了许多遍。 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是因为他从前和裴蓉华亲近,忽略了她吗? 如果是这样,那慕玄凌想说,他后悔了。 从前……从前是他没发觉自己对裴卿卿的心意。 现在却是晚了吗? 慕玄凌颇有些深情款款的看着裴卿卿。 “讨厌?我为何讨厌凌王?凌王多心了吧?”裴卿卿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但却充满了讥讽。 我岂止是讨厌你而已! 但现在,不是和慕玄凌撕破脸的时候,或许她也挺没有底线的。 她恨慕玄凌,却还要仰仗慕玄凌知道的路线离开这里。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是因为裴蓉华吗?”没得到裴卿卿的回答,慕玄凌颇有股锲而不舍的追问。 好似今天不给他一个答案,不问个清楚明白,他就不罢休一样。 裴卿卿一听,冷冷的嘁笑一声。 裴蓉华? 慕玄凌倒是挺会自我冥想的。 以为她是吃裴蓉华的醋麽? 若说前世,她还是那个愚蠢的裴卿卿,或许会因为裴蓉华而伤心。 可是现在,裴蓉华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凌王这么说,我就更不明白了,凌王难道忘记了,如今我也是陛下的皇女,算起来,该称凌王一声皇兄才对,至于裴蓉华,凌王若是喜欢,大可向陛下请旨,娶了她便是。”裴卿卿面无表情的说道。 慕玄凌要是请旨娶了裴蓉华,只怕裴蓉华做梦都能笑醒了。 她这也是在有意转移话题。 她对慕玄凌的恨,不能说,也没法说。 说起来,好歹她也和乾帝认祖归宗过不是麽? 算起来,她该称慕玄凌一声‘皇兄’才是。 “你不要如此膈应我!”许是因为裴卿卿的话,慕玄凌不爱听,使得他说话的声调都提高了。 然后又像是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慕玄凌又软下性子,轻言细语的说道,“卿儿,是我不好,我只是一时没忍住,你别往心里去。” “凌王多虑了。”她怎会往心里去。 若是她将慕玄凌的态度往心里去,不是说明自己还在意他麽? 她不仅不会往心里去,还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裴卿卿的冷淡,让慕玄凌眼中浮现出一股失落,“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讨厌他。 他就想知道个究竟。 “呵。”瞧着慕玄凌穷追不舍的样子,裴卿卿笑了一声,尽是讥讽,“我实在是不明白,凌王如此做戏是给谁看?这里就你我两人,凌王大可不必如此……” “本王没与你做戏!”慕玄凌一把,就将裴卿卿拉到了自己身前。 再近那么一尺,裴卿卿就要凑到他脸上去了。 慕玄凌的眼中不仅有失落,还是一丝伤心难过。 “我是真心的,卿儿……”他的声音,无比的温柔。 仿佛前世那般,对她温柔极了。 可是现在,慕玄凌越是如此,就越是让裴卿卿讨厌,“真心?凌王派人刺杀我,却还说真心?凌王不觉得自己的真心太可笑吗?” 真心? 慕玄凌难道忘记了,是谁派人刺杀她和白子墨的?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被困在这地方。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落河,险些丧命。 可笑慕玄凌却说是真心? 从他嘴里说出真心,不觉得是侮辱了这两个字吗? “本王没有派人刺杀你!”慕玄凌像是也有些急了,脱口而出道,“那只是个意外!” 那真的是个意外。 他只是让人刺杀白子墨,从头到尾,没想过要伤她。 可是当日,的确是有人反水,要杀她。 否则她也不会落河。 慕玄凌虽然没提过,但他知道,能在他的人当中动手脚,只有两个人。 不是母后,就是他那舅舅干的好事! 只怕是他离京的时候,就在他身边埋下了那暗桩。 目地便是为了刺杀裴卿卿。 裴卿卿于他那舅舅来说,有杀子之仇。 虽然许泽没死,但却比死更痛苦。 裴卿卿废了许泽,这笔账,怕是他那舅舅一直都在等待时机找裴卿卿算。 也怪他大意,没能发现带来的人中有暗桩。 否则裴卿卿也不会落河险些丧命。 “意外?”这个词可把裴卿卿听笑了,“凌王派人刺杀,难道也是意外吗?” 以为她会信吗? 慕玄凌说话,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可笑了? 一句意外,就能抵消得掉吗? 慕玄凌也不瞎啊,一看裴卿卿就是不信他,莫名的,慕玄凌心口处隐隐一阵刺痛,他将裴卿卿又往自己身前拉近了几分,与自己近在咫尺,“你落水时,是我什么也不顾,跟你跳了下去,可白子墨呢?他又在做什么?可能管过你的死活?卿儿,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对的心吗?” 慕玄凌一张俊脸在眼前无比的放大,裴卿卿如画的眉心狠狠地一皱。 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慕玄凌的钳制,被迫与慕玄凌脸贴脸,只是眼睛里的清冷,却有增无减,“你最好祈祷白子墨没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提白子墨还好,慕玄凌一提白子墨,她想杀慕玄凌的心只会更重。 想要挑拨她和白子墨的关系,做梦。 她信任她男人,更爱她男人。 就算白子墨真的不顾惜她的性命,她也不怪他。 因为她爱白子墨。 真的很爱他。 只要白子墨没事,她怎么样都心甘情愿。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慕玄凌的语气也重了。 显然是裴卿卿的话刺激到了他。 是他不管不顾,跳下水救她。 白子墨只顾着自救,可她呢? 对自己非但没有半点的感激,反而还只想着白子墨? 白子墨有什么好的?值得她这样念念不忘?! “他是我男人,我不喜欢他喜欢谁?难不成喜欢凌王你吗?”裴卿卿眸光清冷的直逼慕玄凌。 一字一句,尽是讥讽。 第658章:沾满了裴卿卿的血 四目相对,一个清冷,一个隐忍,谁也不让谁。 这个隐忍,隐忍的是怒火。 慕玄凌深沉的眸中,跳动着隐忍的怒火。 最后还是慕玄凌先败下阵来,松开了裴卿卿的手腕子,“好,既然你这么念他,本王这有信鸽,可以给你传消息回去。” 说完之后,慕玄凌头也不回的走了。 裴卿卿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她从来就不担心慕玄凌找到路会不走。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慕玄凌想要争权夺势的野心。 是不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呆一辈子的。 慕玄凌想要的,从来都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这辈子,慕玄凌的野心,注定会是一场空。 但是慕玄凌说有信鸽,裴卿卿便就写下了一封书信,先给白子墨报个平安也是好的。 然后换成她去找慕玄凌,亲眼看着慕玄凌将信鸽放飞出去,才算放心。 慕玄凌似乎很受伤,并未多说话,转身就要进屋。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就在慕玄凌转身的时候,裴卿卿开口了。 虽然她不想跟慕玄凌呆在一起,但此时的境况,她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只有慕玄凌,能带她出去。 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出的了这个小渔村。 “明日。”慕玄凌没有回头,嗓音很是低沉的回了裴卿卿一句。 然后就进屋去了。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入夜后,渔村便开始电闪雷鸣,预示着一场风雨将要来临。 半夜,裴卿卿睡得极不安稳,因为外头风雨太大,电扇雷鸣的,实在是有些吓人。 裴卿卿一个人缩在被窝里,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就盼着今夜赶紧过去。 “凌郎,你来看这个同心结好看吗?” “好看,只要是卿儿亲手做的,都好看。” “凌郎,这同心结送与你,盼望你我永结同心。” “本王定会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就像卿儿时时刻刻都在本王身边。” “……” “卿儿,我知道这会委屈了你,本王会用这一生来弥补你。” “一个孽种,也配做本王的孩子?” “剖腹,取子!” 电闪雷鸣之下,睡得不安稳的不只是裴卿卿一人,慕玄凌同样也睡得极其不安稳。 躺在木板床上,慕玄凌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之中,睡的惶恐不安。 梦魇中,慕玄凌一阵一阵的惊慌,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满头大汗,浑身冷汗连连,像是梦魇着醒不过来。 “慕玄凌,是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 ‘轰隆’一声惊雷巨响,慕玄凌猛地惊醒过来,瞬间从木板床上弹了起来,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将这个小渔村照亮了一秒钟。 木屋破坏的木窗,挡不住外面的风雨,慕玄凌整个人惊魂未定的坐在床上,一盏微弱的油灯,照不清他脸上的冷汗淋漓。 怔楞了莫约有三秒钟,慕玄凌低下头,黑暗中看不清自己的双手,可他却仿佛看到自己的双手上,沾满了裴卿卿的血。 有史以来,这是头一次,慕玄凌感到了何谓惧怕二字 打从心底里冒出的惧怕,仿佛骨子里都是凉的。 “是梦吗……”看着自己的双手,慕玄凌眼睛里布满了惊恐。 可那个梦,好清晰,刻骨的清晰…… 清晰到仿佛不像是梦。 “剖腹,取子……”仿佛魔音一般,回绕在慕玄凌的脑海中,令他头疼不已。 双手捂着头,死死地皱着眉头,慕玄凌头一次感受到了刺骨般的痛苦。 不是他,那不是他…… 不是他做的…… 他没有做过那些事……没有! ‘轰隆’外面雷声不断,闪电亦是不断,不断的照映出慕玄凌脸上的惊恐,他死死地捂着头,想要赶走脑子里的那些声音,嘴里不断的念着,“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他做的,那不是他,他没有杀了裴卿卿,没有…… 惊恐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积满了泪光,眼泪何时掉了下来,慕玄凌都不知道。 他仿佛明白了,为何裴卿卿那么讨厌他,厌恶他,恨他…… 电闪雷鸣之下,裴卿卿缩在被窝里,不断的深呼吸,调节自己的呼吸。 不怕……只是闪电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平时,并不会惧怕闪电,可是今日不知道是怎了? 裴卿卿总觉得心神难安,这电闪雷鸣的,就像是……就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咆哮,实在是吓人。 眼眶有些湿润,这个时候,如果白子墨在她身边该有多好。 ‘轰隆’又是一声巨雷滚了下来。 “啊!”裴卿卿惊叫一声,感觉这间小木屋都要被雷声给震平了。 “卿儿,别怕,有我在……”就在裴卿卿被雷惊的心神不宁的时候,忽而一个宽大的怀抱围了过来,将她护在了怀中。 裴卿卿闻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还带着汗水的味道,她是被巨雷吓到了,但不代表没有理智。 她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 挣扎着用力一推,就推开了慕玄凌,“你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怀中一空,黑漆漆的小木屋里,看不清慕玄凌眼中闪过的失落,以及痛苦,“卿儿……对不起……” “你……”裴卿卿还来不及开口,慕玄凌就又朝她抱了过来。 不容拒绝的将她抱在怀里,这次比刚才抱的还要用力。 不管裴卿卿怎么推,都推不开他。 裴卿卿气急,却又挣脱不开他的怀抱,“凌王你干什么?放开我!” 三更半夜的,慕玄凌抽什么疯?! 睡觉前,她应该把门堵死的! 反锁了都拦不住慕玄凌,她连慕玄凌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对不起,卿儿……对不起……”慕玄凌像是有些精神失常了一样,抱着她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 就是不肯松开她。 裴卿卿哪里知道慕玄凌刚才都梦到了些什么? 她只知道,慕玄凌在抽风! 什么狗屁对不起?慕玄凌突然抽什么疯? 慕玄凌勒的太紧,裴卿卿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他勒松了! 像是要把她揉进慕玄凌身体里一样。 “慕玄凌!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一股恼火就冲上裴卿卿脑门儿。 第659章:劈死了更好 她要是个有功力的,一定重重的打他个内伤! “卿儿……是我糊涂,是我不好……你原谅我一次可好?”哪知道,慕玄凌像是压根儿就没听见裴卿卿说话似的。 紧紧抱着她,自言自语。 裴卿卿像是听得懂,又像是没听懂…… 慕玄凌在说什么? 他是知道了什么麽? 裴卿卿挣扎之间,心头有过一阵疑虑,但一想,慕玄凌不可能会知道前世之事…… 慕玄凌心惊胆战,那个梦太过真实了,真实的就想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在梦里,裴卿卿一身是血,来找他报仇…… 是他害得她没了性命…… 慕玄凌第一次尝到了心慌的滋味儿。 “慕玄凌,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裴卿卿一咬牙,在力气上推不开他,便狠狠地在慕玄凌肩头上咬了一口。 咬的很用力。 慕玄凌吃痛的闷哼一声,抱着她的力道有所松减,裴卿卿便趁机推开了他。 动作迅速的往后挪了一截,和慕玄凌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缩在床角落里,裴卿卿谨慎又防备的望着慕玄凌,“凌王,请你出去!” 大半夜的,慕玄凌突然抽风,她不得不谨慎些。 谁知道慕玄凌又在玩什么把戏! 看着裴卿卿的躲避,以及眼睛里对他的冷意,慕玄凌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卿儿,我错了……对不起……” “我听不懂凌王在说些什么。”裴卿卿咬牙。 她是真的有些懵。 慕玄凌到底是抽什么疯? 大半夜的受什么刺激了? 突然跑来她的屋子不说,又是道歉,又是对不起的。 如果说,慕玄凌不是知晓了前世之事,那裴卿卿着实没整明白,慕玄凌这是闹哪样? “卿儿……” “出去!” 慕玄凌还想靠近,裴卿卿当即眼神一冷,冷冷的往门口一指,让慕玄凌出去。 慕玄凌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像是被裴卿卿的冷凉而伤了心似的。 一时间,看着裴卿卿,慕玄凌颇有种有口难言的感觉。 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若是他将那个梦当真,会否太可笑了? 那毕竟,只是个梦而已。 可裴卿卿哪里知道,慕玄凌是受了一个噩梦的刺激…… 如果,他将噩梦告诉裴卿卿,她会怎么样? 冷静一下之后,慕玄凌便开始不确信,那是梦?还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些。 如果是真的,那裴卿卿岂不是…… 慕玄凌似乎有些不敢想象,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裴卿卿便是真的死于他手了吗? 一时间,慕玄凌有些僵持,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就这么僵在裴卿卿的床边上。 一道道闪电之下,依稀可以看清慕玄凌僵硬且苍白的脸色,很是紧绷。 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凌王再不出去,就休怪我不客气!”裴卿卿心里,多少也是有点慌的。 毕竟慕玄凌是个大男人,在力气上,她赢不过慕玄凌。 若是慕玄凌真的动手的话,吃亏的肯定是她。 在这小渔村,只怕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甚至村里人还都以为她跟慕玄凌是一对儿。 裴卿卿是既谨慎又防备,丝毫不敢松懈的盯着慕玄凌。 僵硬了片刻之后,慕玄凌倒像是冷静了下来,情绪也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 裴卿卿清冷的眉眼映在慕玄凌的眼中,是那么的熟悉,一如梦境中见到的一样。 慕玄凌嘴皮子蠕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话到嘴边,却变了音,“今夜风雨大,我就在外面守着,你不用怕……” 真正想说的话,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他想问,那个梦……是不是真的? 可是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说完之后,慕玄凌就出去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看着慕玄凌的背影,竟有股悲凉失落之感。 直到慕玄凌完全出了门外,裴卿卿连忙跳下床,将门反锁,又搬木凳抵在门后,才算松了口气。 刚刚真有点吓到她了。 还真怕慕玄凌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来。 甩了甩头,将脑子里觉得慕玄凌悲凉失落的念头给抛了出去。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慕玄凌悲凉失落。 至于慕玄凌守不守在外面,不关她的事。 他爱在哪就在哪,裴卿卿压根儿就不关心。 外面雷电交加的,就怕他不会被雷劈呢。 劈死了更好。 就这样,裴卿卿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声音中过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风雨就停了。 裴卿卿早早的就起身了。 简单的洗漱之后,裴卿卿一开门,就看到慕玄凌守在她门口。 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昨晚风雨那么大,他还真在这儿守了一夜? “你醒了……”许是因为守了一夜的缘故,慕玄凌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裴卿卿没说话,只是眼神深谙了一下。 “早膳准备好了,吃过早膳,我们便离开这里。”然后,慕玄凌就去了厨房,将温在锅里的清粥小菜拿了出来。 又端到了裴卿卿屋子里,一一摆好,“过来吃吧。” 看着动作自如的慕玄凌,裴卿卿还是没说话,也没动。 慕玄凌眼中划过一缕黯然,“回去的路程很远,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裴卿卿不想理他,他知道。 或许裴卿卿不知道,慕玄凌现在对她,心中充斥着一种叫做愧疚的东西。 又或者是亏欠吧? 至少在此时此刻,慕玄凌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理智告诉他,那个梦是假的,只是个噩梦罢了。 若是将一个噩梦当真,他便是傻子。 可是心底某处,却像是有个声音跟他说,那个梦,是真的…… 而慕玄凌,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却好像相信了,那是真的…… 因为梦中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真实。 真实的就像曾经在他身上发生过。 这大概也是头一次,在慕玄凌心中,理智和感性出现了分歧。 裴卿卿若有所思,慕玄凌瞧着,像是感悟了什么? 可她又不确定,慕玄凌是感悟到了些什么? 但慕玄凌说的没错,路程还很远,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不能跟自己的肚子置气,现在也不是置气的时候。 第660章:看不清了 至少吃饱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然后裴卿卿便回屋坐着吃早饭,只顾着吃自己的,全然把慕玄凌当空气。 偏慕玄凌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她碗里夹菜,不知道的人瞧了,怕是会以为,她跟慕玄凌真是一对儿小情人呢。 如果说裴卿卿全然把慕玄凌当空气,那慕玄凌,便就像是没瞧见裴卿卿眼里的厌恶及其嫌弃一样。 就这样谁也不说话,安静的吃完一顿早饭,不得不说,这画面瞧着,倒的确是挺和谐的。 一碗清粥下肚,裴卿卿便放下了碗,“我吃好了。” 慕玄凌停下了夹菜的动作,放下筷子,眼神温柔的看了她一眼,“那走吧。” 他知道,她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但还是没说什么。 慕玄凌一口都没吃,只顾着看她吃,给她夹菜去了。 慕玄凌这是做什么?忏悔吗? 以为这样,她就会原谅他吗? 不,不会。 他吃不吃,都跟她没有关系。 然后,裴卿卿就跟着慕玄凌走了。 简单的跟渔村里的人,包括收留她们的张婶儿打过招呼,才出的村子。 “慕大哥!裴姐姐!” 就在裴卿卿他们刚走出村子的时候,后面追上来一个男人,哦不,男孩儿。 “慕大哥,你们走的可真快,差点就赶不上你们了!”这男孩儿,也就是张婶儿的儿子。 刚开始的那两天,这小男孩儿羞涩的都不敢跟裴卿卿说话呢。 这才刚熟悉了一点,裴卿卿他们就要走了。 “有什么事儿吗?”慕玄凌开口问了一句。 张婶儿收留了他和裴卿卿,他也给过报酬了,怎么这孩子又追了上来? “慕大哥,这是我娘让我给你们的一点干粮,家里没什么好吃的,慕大哥,裴姐姐你们别嫌弃,去京师路程还很远,这干粮你们留在路上吃吧!”男孩儿很是真挚,说完就将手里不起眼的包袱塞到了慕玄凌的手中。 慕玄凌顿了一下,眼神有些深沉。 这要是放在平时,他绝不会看上干粮这些东西,这种东西,也不是他吃的。 可是现在,慕玄凌竟体会到了一种叫做温情的东西。 他收下了男孩儿的干粮,笑了一下,“多谢。” 然后,从腰间,取下了一块玉珏,“这块玉佩送给你,若日后你到京师,拿着这块玉佩来找我,我可应允你一个要求,不论你求什么都可以。” 说罢,就将玉珏给到了男孩儿的手里。 然后,没等男孩儿说话,便转身走了。 “外头冷,回去吧,好好照顾你娘。”最后,裴卿卿也给男孩儿留下了一个温馨的笑容,便跟着慕玄凌走了。 不过她倒是没料到,慕玄凌竟会将自己的玉佩送人? 留下那块玉佩给这孩子,便是在给这孩子一个机会的意思。 望着慕玄凌的背影,裴卿卿竟恍惚有种看不懂他的错觉…… 但,既说是错觉,那便只是错觉而已。 她亦不会因此,便对慕玄凌改观。 不过,她有话要问慕玄凌。 然后,裴卿卿加快了脚步,跑到慕玄凌前面,拦了他一下,“我们不是去朔城?” 她没忽略,刚刚那孩子说,她们去的是京师? 不是回朔城? “水路被淹了,回不了朔城,只能翻过这座山头,先回京。”慕玄凌语气平淡道,看了看裴卿卿,末了又道,“难道你想呆在这里等着河路通畅下来?” 言下之意便是,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要么,翻山越岭,回京。 要么留在这渔村,等着河路通畅,再回朔城。 看裴卿卿是要怎么选?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 她哪会不知道慕玄凌话中的意思。 只是,回朔城的路,只怕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通畅下来。 索性……不如就先回京吧。 总归她已经传了书信给白子墨,只要离开这偏僻的渔村,想必白子墨要找到她的行踪并不难。 路上她也可以留下记号,或者再传信给白子墨,告知他,自己往回京去了。 嗯,思虑之后,裴卿卿便决定,就这么办。 但,她不知道回京的路,而且还要翻山……走山路。 也就是说,这一路都要与慕玄凌同行了。 不管了,先回去再说。 瞧着裴卿卿的脸色,慕玄凌就知道她已有了决定。 “走吧。”慕玄凌朝她伸出了手。 要牵着她的意思。 “我自己会走。”裴卿卿哪会要慕玄凌牵? 若是可以,她根本就不想同慕玄凌一路。 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识时务者为俊杰。 若没有慕玄凌带路,靠她自己,指不定走不出这大山。 万一在山里迷路什么的,遭殃的只会是她自己。 所以,不该刚的时候,还是不要刚。 只是到后面,她还是得靠慕玄凌拉着她走…… 翻山越岭这种活,不适合她! …… 朔城。 一大早的,阿羡便抱来了一只信鸽。 而且还是湿漉漉的信鸽。 “侯爷,有夫人的消息了!”阿羡抱着信鸽,迫迫不及待的的喊着。 哪怕是只湿漉漉的信鸽,也总算是有夫人的消息了,阿羡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就禀告给白子墨的。 白子墨原本冷峻的脸上,一听说有裴卿卿的消息,立马就动容了,“拿来给本候!” 阿羡也不耽搁,动作麻利的就取下了绑在信鸽腿上的书信,装在一个小小的竹简里。 只是好像湿掉了。 白子墨拿了书信一看,温润的眉心轻皱。 “侯爷,夫人说了些什么、可有说身在何处?!”阿羡赶忙追问道。 天知道,这两天为了找夫人的下落,他们都要疯了。 掘地三尺也找不见夫人的消息,都没法跟侯爷交代! 可谁知,今天一大早的,飞来了只信鸽,还带来了夫人的消息。 阿羡着实有些喜出望外。 要是再没有夫人的消息,只怕侯爷要拆了朔城…… 可是,怎么看着侯爷看过信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昨夜下过雨,信打湿了…”男人脸色沉了一下。 信纸被打湿了,依稀只能看出‘安好,勿念’以及裴卿卿名字的落款几个字眼。 其他的字,都被雨水侵糊了,看不清了。 第661章:都清理了 可有消息总比没有消息来得好。 男人脸上压抑了几天的冷峻和愁容,总算能稍稍缓和一些。 “传令下去,让所有的暗探去查夫人的下落,日落之前,本候要知道夫人的行踪。”男人冷峻而威严的下令道。 既然卿卿能传信给他,说明是脱困了。 无人知道白子墨心里悬了几天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打从裴卿卿落河之后,白子墨虽然表面镇定,但没人知道他心里的紧绷,如同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只要稍稍有点波动,就会崩断。 他害怕,怕他夫人掉进河里万一没能上岸…… 这几天,但凡只要听到一点关于裴卿卿没能上岸的风声,他心里紧绷的弦,就得断。 这些天,他将护城河打捞了个遍,但却没捞到裴卿卿的尸体。 这对白子墨来说,便是个好消息。 否则,只怕他紧绷的那根心弦,早就断了。 “属下定当找回夫人。”阿羡也是松了口气,至少目前看来,夫人还活着。 其实这几天,虽然他们都嘴上没说,但心里,不是没有预想过,万一夫人已经凶多吉少…… 但好在,夫人还活着。 只要活着,只要有动静儿,就不怕找不到人! 阿羡分分钟,就下去办事去了。 日落之前,要将夫人的消息带回给侯爷。 “阿羡!我听说有夫人的消息了!是真的吗?!”就在阿羡刚从白子墨屋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玖月过来了。 拉着阿羡问了一句。 阿羡点头,郑重其事道,“夫人传了书信回来,只是昨夜大雨,书信给雨水浸湿了,侯爷下令,日落之前要找到夫人的行踪。” 想来若不是昨夜大雨,夫人的信,昨夜就该传回来的。 下大雨,鸽子也知道找地方避雨的。 只是夫人信上的内容,被毁了,尚且不知夫人身在何处。 “我跟你一起去。”玖月二话不说,就要跟阿羡一起去。 “玖月。” 玖月刚说要跟阿羡一起去找人的时候,屋里就传出男人低沉的嗓音。 “侯爷想必有事要交代于你,你先进去吧,找夫人的事,有我就行。”然后阿羡动作迅速的就走了。 玖月也闻声进了屋,看到面色冷峻的白子墨,颔首道,“侯爷。” “你带人,去将郡守府外的臭虫都清理干净。”白子墨冷而淡的口吻吩咐道。 玖月闻言顿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是。”玖月颔首,然后就退了下去。 侯爷的意思很明白,那些暗中守在郡守府方家外面的臭虫,一个不留都清理干净了。 侯爷向来说话算数,清理了臭虫,就算是保了方家一命。 这一天,注定不会平静。 郡守府外,进行着一场厮杀。 府里却一如往常,安稳的很。 方千金本来正在心情郁闷的荡着秋千,可是荡着荡着,就嗅到了不对劲儿。 “香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方千金嗅着鼻头,往后看了一眼,问的是在后面推着她荡秋千的婢女,也就是香儿。 香儿也闻了闻,“好像……是有股什么味道?” 方千金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仔细的闻了又闻,心想说,这是什么味道?从哪飘来的,难闻死了! 还是香儿鼻子比较灵敏些,闻着闻着,就像是闻出了什么,“小姐,这好像是……腥味儿……血的腥味儿……” 香儿胆子小,自己说完都有些害怕了…… 她很确定,这就是血腥味儿! 平时出入厨房的多,经常能闻到一些家畜的血腥味儿。 就跟这闻到的味道差不多! 难不成是书房又在杀猪杀羊了? 这血腥味儿这么重,是杀了几头猪,几只羊啊?! 可方千金却不太信,还训斥了香儿一顿,“瞎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血腥味儿,肯定是你闻错了!”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方千金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自己。 有些心虚的四处张望,该不会真是血腥味儿吧? 哪来这么重的血腥味儿? 怕是方千金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她家外面,正上演这一场厮杀。 啊不,是单方面的厮杀。 玖月完全是碾压式的‘清理’着煜王派来的一些臭虫。 血腥味儿越来越重,甚至隐约还能听见一些不知名的声响,方千金自然是不知道那是外面在打架的声音。 不过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倒是真的! 方千金大着胆子,慢慢的靠近院墙,院墙外面有棵树,想仔细听听,或是看看外面是不是真有什么情况? 不防下一秒,像是有滴水,滴到了方千金的脸上。 方千金皱了皱眉头,自己伸手往自己脸上摸了一下。 这不摸还好,一模,瞧见自己指尖染上的红色的,方千金当即就瞪大了双眼。 “啊!”的惨叫一声,脚下麻溜的就跑了。 是血啊! 玖月正清理树枝间的一个臭虫呢,方千金没事凑过去,谁知道一不小心,血刚好溅到她脸上去了。 这回怕是得吓的方千金几天不敢出门了。 一个时辰后,玖月又回来了。 带回来一身的血腥味儿,一回来就像自家主子回禀去了。 “侯爷,都清理了。”许是因为刚杀了人,玖月脸上的神情透着凌厉。 玖月知道,侯爷让他清理那些臭虫,说明,他们要走了。 离开朔城。 等阿羡回来,想必就该动身了。 “嗯。”白子墨淡淡的点了一下头,睨了眼玖月道,“下去收拾一下。” 玖月会意,“是。” 侯爷是让他去洗洗干净,省的一身的血迹,血腥味儿太重。 只是,玖月在退下去之前,眉眼间似乎有些忧虑,“侯爷……” “有话就说。”但其实,白子墨晓得他想说什么? 或者说,想问什么? “灵月她……”玖月带嘴边的话卡顿了一下。 他知道,在侯爷心中,最重要的是夫人。 他也知道,夫人落河失踪,找回夫人,是最紧要的事。 灵月自然是不及夫人的分量。 可是……灵月好歹跟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叫他如何能不担心灵月。 这几天,所有人都在找夫人的消息,可是灵月她…… 第662章:她尿急! 玖月明白,他不该怪侯爷,他也不敢有心怪侯爷。 他只是,担心灵月罢了。 玖月的脸上,就差拿笔写上两个大大的担心二字,白子墨哪会瞧不出来? “灵月自有人救,用不着你操心。”白子墨的语气有些冷漠。 合着玖月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还没明白灵月是什么人? 本以为,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儿。 怎么着?玖月被感情迷了眼不成?没瞧出灵月身份不一般吗? 要是瞧不出玖月对灵月那丫头有意,那他这个主子,也是白当了。 “侯爷……”显然白子墨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并不能安慰到玖月。 有谁会去救灵月?难道侯爷还派了别的人去找灵月? 然后白子墨没再说话,只是嫌笨的瞥了一眼玖月之后转头就走了。 灵月是何身份,自己领悟去。 “……”玖月默然了一下,他是被侯爷嫌弃了麽? 侯爷那眼神儿…… 日落前半个时辰,阿羡回来了。 一回来就脚下生风的赶去跟白子墨禀报,“侯爷……” 下一秒,白子墨就到了眼前,“查到夫人的行踪了?” 都不用阿羡进屋去,白子墨就自己出来了。 阿羡知道,侯爷是着急知道夫人的行踪。 “查到了!”阿羡说的毫不含糊,“夫人被河水冲到了一个渔村,今早已经随……凌王一同离开,往回京的方向去了。” 说到凌王的时候,阿羡明显卡顿了一下。 夫人落河,掉下去救人的,居然是凌王…… 阿羡也想不通,凌王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朔城的护城河,宽达几十里,河堤被毁,河水又端急,掉下去凶险可想而知。 也不知道凌王想图谋些什么? 在听到凌王两个字的时候,白子墨眼神沉了一下,深谙的眸子掠过一丝显眼的杀气,“慕玄凌。” 从他嘴里说出的慕玄凌三个字,便像是用冰刀子戳出来的。 “回京。”然后,男人嘴里又吐出两个冷凉的字眼。 “是。”阿羡颔首。 就知道侯爷会立即动身,回京。 一炷香后,白子墨带着阿羡和玖月,出现在驿馆门口。 门口准备好了快马。 “白大哥!” 就在白子墨刚要翻身上马的时候,后面传来了药琅的声音。 药琅赶了出来,差点就被白子墨他们给抛下了! 药琅的脸色,有点不开心。 明显是在怪白子墨想抛下他! 至少没通知他一起走! “药琅……”看到药琅赶来的时候,阿羡眼神闪烁了一下。 阿羡不会说,其实他是想药琅跟他们回去的。 但是药王山庄的人找了来,药琅怕是回不去了。 玖月也是有些为难,毕竟药琅跟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心里早已将药琅当做自己人。 跟阿羡的想法一样,药王山庄的人来了,药琅怕是该回药王山庄了。 药琅只身拦在白子墨的马前面,“白大哥要走,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你该回家了。”白子墨语气平淡道。 既然药王山庄的人找来了,药琅也是时候该回家了。 “卿姐姐曾说过,侯府就是我的家,难道卿姐姐不在,侯爷就想说话不算话了?”药琅说的理所当然。 可以说是很明白的表达自己的态度了。 想赶他走,没门儿! 裴卿卿曾说过,侯府就是他的家。 不管白子墨有什么理由,都别说说话不算话! 何况现在裴卿卿下落不明,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药王山庄? 药琅一副不带他走,就不让路的架势拦在前头。 白子墨抿了抿唇,“让开。” 虽然语气凉幽幽的,但言下之意,明显是应允药琅同行。 “且慢!”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拦路。 药琅的叔父又追来了。 蹭蹭的就跑了过来,“阿琅,你不能走!” 叔父一把,就拉住了药琅,“你不是答应过叔父,随叔父回药王山庄的吗?!” 好在他来的及时,不然药琅又要被白子墨拐跑了! 即便药琅解释过,不是白子墨拐的他。 但在叔父心里,就是认为是白子墨拐跑了他! 他是万万不会允许,药琅再被拐跑! 药琅清秀的眉头一皱,“叔父……” “侯爷要走,请便吧!”然而叔父没理会药琅,直接冷言冷语的对白子墨说道。 只要白子墨走了,药琅就会乖乖地跟他回药王山庄。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一眼药琅,没说话,也自动忽略了药琅眼中的求救信号…… “叔父,我爹来了……” “什么?在哪儿?” 叔父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就是在这一下,药琅挣脱了叔父的拉扯。 “阿羡!”快速的朝着阿羡伸出手。 许是默契,阿羡手一伸,准确无误的抓住了药琅审过来的手,瞬间便将药琅带上了马背。 然后驾马扬长而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对叔父来说,简直是猝不及防! “阿琅!”等叔父反应过来被药琅忽悠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留给叔父的,是三个扬长而去的背影。 白子墨扬尘而去的时候,药琅正好上了阿羡的马背。 气的叔父在原地只跺脚! 白子墨是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 只是,在白子墨瞧见刚走的时候,后脚又有匹快马追了上去。 险些没撞到叔父! “喂!我说你这姑娘骑马不会看路啊!” “……” 然而没人理叔父,那匹快马就冲了出去。 叔父或许没看清,那马背上的姑娘,还是他曾救过的人。 …… 与此同时,灵月被绑着手脚,坐在一辆马车里,颠簸了几日,灵月全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要被带到哪里去! 起初被绑架,灵月的确是很害怕。 但是这两天,她也好像看出来了,这些绑架她的人,好像不会要她性命。 所以灵月倒也冷静下来不少。 这两天,灵月一直在想办法自救,只是这些人,走的都是没什么人烟的地方。 吃的都是干粮,晚上她就睡在马车里,绑架她的人就守在外面。 灵月就是想自救,都没辙啊! 并且灵月也认出来了,这些人都不是天凤的人。 他们的服饰,还有吃食,都不同。 好歹也跟着侯爷和玖月他们混了这么久,这点机灵劲儿,灵月还是有的。 白天她被绑了手脚,嘴巴也被封了起来,发不出声音。 有事只能往马车上撞,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儿,就知道她有话想说。 就像现在,她尿急! 第663章:再想办法逃走! “砰砰砰”的,灵月把胳膊往马车上撞,果不其然,下一刻,马车便停了下来。 一个眼神犀利的男人掀开了车帘,“干什么?” “呜呜呜……”没看到她嘴巴被封着呢吗!先帮她把嘴巴放开啊! 不然她怎么说话啊! 男人显然是看懂了灵月的意思。 倒也不怕她能跑了,然后把她嘴上的封口布撕了下来,警告性的眼神瞪着灵月,最好别耍花样! “我我我……我内急!要出恭!”灵月苦巴巴的皱着一张小脸。 人有三急还不行吗?! “真麻烦!”那男人不耐烦的叨叨一声,然后把灵月从马车里给拽了下来。 “我要忍不住了……大哥,求你了……快给我松绑吧!”灵月急得不行,再慢一点她就要尿裤子的样子。 虽然绑架她的人不耐烦,但总不至于真的让她尿裤子。 于是给灵月松了绑。 蹭蹭的,灵月就往旁边的树林里跑。 出恭! 那男人自然不会让她一个人跑,在后面跟着她。 灵月躲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面,看着后面的男人跟了上来,当即喊了一声,“大哥!你别再过来了!你看着我,我尿不出来!大哥你放心,我绝对不敢跑……你们这么多人,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啊!” 果不其然,那男人停下了脚步。 大约是觉得灵月说的有道理吧。 他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小丫头能跑了不成? 于是那男人叉着腰,就在前面等着灵月完事儿! 灵月是想出恭不假,但是她却被身旁长着的草株吸引了目光。 没过一会儿,等在前面的男人就开始催了,“你好了没有?我警告你,不想死得最好别耍花招!” 然而,没人回答他。 没动静儿了。 没听到灵月的声音,男人觉得可疑,顿时一个机警,“不好!” 小丫头片子不会跑了吧? 蹭蹭的,男人就要冲过去把灵月抓回来。 “大哥,我好了……”就在男人刚要拔刀的时候,灵月像兔子一样冒了出来。 见灵月没逃跑,那男人脸色也就没那么难看了。 威胁着灵月道,“赶紧回去!” 刀虽然没出鞘,但还是指到了灵月面前。 吓的灵月话都不敢多说,老老实实的转身就往回走。 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灵月紧了紧自己的衣袖。 里面藏了东西。 不管了!不能这么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来救她! 她得想法子自救。 灵月回到马车的时候,突然一下子面色一白,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了下去。 就像是发病了的样子。 “啊……”捂着肚子,灵月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费力的想要拉扯她旁边的人,“救我……求求你们……救我……” 几个绑架她的人,准确的说,是神昭杀手。 眉头一皱,不耐烦的看着缩在地上的灵月,“你又想耍什么把戏!给我起来!” 就刚刚看押她去出恭的那个男人,上去就是一扯,直接将灵月从地上扯了起来。 但是灵月疼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大哥,我肚子好疼……求求你,救救我……” “怎么回事?”其他的几个杀手也都围了过来。 这丫头片子对他们还有用,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突然肚子疼,不知道在耍什么把戏!”显然那男人并不信灵月是肚子疼,认为她是在耍花样。 ‘刷’的一下,一把冷剑抵在了灵月的脖子上,凶神恶煞的威胁道,“我警告你,再敢耍花样,我就杀了你!” 冷剑抵在脖子上,若是不慌张,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罢了,灵月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死活捂着肚子,疼的她脸上都白了,“几位大哥……你们不知道,我从小体质就弱,还落下了胃疾的毛病……你们这几日天天赶路,天天给我吃点噎死人的干粮,我每天……吃不饱睡不暖……胃疾便犯了……与其病死,倒不如死个痛快……大哥,你杀了我吧!” 说完,灵月忍着疼,咬着牙,闭上眼睛,等死! 其实灵液捂着肚子的手指紧的泛白。 不是因为肚子疼,而是因为紧张。 她这是在赌。 还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能不紧张吗,能不害怕吗! 几个神昭杀手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狐疑,但看灵月的样子,不像是有假。 凌王交代过,不得伤她性命,要毫发无损的带回去。 现在这小丫头片子胃疾犯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这里,没人会医术。 这几日为了避人耳目,走的都是山路。 “哎呦,我好疼啊……你们不给我找大夫的话,就杀了我好了……我不要被疼死啊……呜呜呜……反正被你们绑架,我也是活不成了……我好疼啊……”灵月一边哭一边喊疼,缩在地上打滚。 怎么看都像是要被疼死了的样子! “大哥,这可怎么办?她要是死了,我们拿什么跟凌王交差啊?”其中一个男人开口请示他们领头的。 可灵月却在那人的话中,听到了凌王的名字。 是凌王让人绑架她的?! 为什么啊?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竟劳驾凌王绑架她?! 灵月心下狐疑着,面上却不露痕迹,捂着肚子一个劲儿的喊疼,在地上打滚。 再不给她找大夫治病,她就要疼死了! 可恶,为了逼真,她吃了腐肠草,不快点找大夫,真就要死了! 领头的杀手眉头皱的很厉害,他看了看疼的打滚的灵月,又想了想刚才同伴的话,最后一咬牙,摆手道,“把她带上车,去最近的地方找大夫。” 就像同伴说的,她要是死了,没法跟凌王交差,开罪了凌王,只怕他们都没命活着回去神昭! “是!”得了指令,那男人就把灵月抱起来,然后仍回马车里去了。 再然后,马车快速的驱赶了起来。 马车里的灵月,虽然肚子疼吗,但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刚才她是故意叫的那么大声的。 去找大夫,就会去有人的地方。 到时候,她可以再想办法逃走! 第664章:给我买几个馒头吧…… 不像这山里,她连逃都没地方可逃。 下山之后,正好是个小镇。 熙熙攘攘的,这小镇上还挺热闹的。 刚才在车上,灵月就梳理了一遍思路。 这些人既然是凌王派来的,那么十有八九,便是要将她押回京师去! 走了这么些天,所以这小镇,想必是离京师不远了吧? 马车停稳之后,车帘被人一把掀开,灵月瞬间就闭上了眼睛。 装晕。 然后,灵月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偷偷打量一眼,知道自己被抱进了一家医馆。 “大夫,快来救人!”抱着她的男人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很快就有老大夫过来了,一看是个晕过去的小姑娘,老大夫便赶忙让男人把灵月放了下来。 “老夫先给这位姑娘把把脉。”然后就给灵月把脉。 至于那杀手,就在旁边等着看着。 老大夫把脉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对劲。 这姑娘,是吃了腐肠草才会如此…… 就在老大夫刚要开口的时候,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灵月悄悄地扯了扯老大夫的衣袖,往老大夫的手心挠了几下。 老大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灵月在老大夫的掌心悄悄地写了两个字,救我。 老大夫不动声色的往后瞟了一眼,灵月一个软萌软萌的小姑娘,向他求救,换了谁,都会意识到,是这男子绑架了灵月,或者是拐骗了灵月! 作为大夫,也可以是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一看这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老大夫的同情心,自然是偏向灵月这边的。 “大夫,她怎么样了?”后面的杀手,啊不,经过乔装打扮,自然不像是杀手,而像是个正经的男人。 “这姑娘是胃疾犯了。”老大夫悠悠开口道,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男的,“你是她什么人呐?这姑娘胃疾应该是打小落下的**病了,怎么不早些把人送来医治!你这样不怕耽误了姑娘的性命吗?!”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医者父母心。 对,就是这样。 老大夫现在,就像是医者父母心。 心疼灵月一个姑娘家。 但其实,老大夫话中隐有试探的意味儿。 听到老大夫这么说的时候,‘晕过去’的灵月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这大夫愿意帮她,否则她怕是完了。 倒是那男的,似乎没想到做大夫的还会问这么多,这么叨叨。 看了看昏迷着的灵月,有点为难的开口,“她是我娘子,怪我不好,带着她赶路回娘家,没想到她半路突然犯病了,这才急忙赶来,没想到还是延误了些时候,还请大夫帮忙救救她!” ‘噗……’ 这要不是灵月‘昏迷’着,她都要一口水喷了出来。 只能暗自在心里大骂一声,胡说八道! 谁是他娘子了! 虽然那男的说的挺像那么回事的,但是老大夫可不信他。 因为灵月偷偷地在给他传递消息。 悄悄地挠着老大夫的手心,不! 意思是那男的说谎! 她不是他的娘子! “待老夫给她施针,然后再开副药给她喝下去,就能缓解胃疾的疼痛了。”老大夫煞有其事的说道。 一个把一个的糊弄的一愣一愣的。 灵月糊弄杀手,杀手自以为自己糊弄了老大夫,却不知,自己是被糊弄的最惨的那个。 “那就麻烦大夫了。”那男的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还是没说什么。 任由老大夫给灵月医治。 灵月虽然是装晕,但是吃了腐肠草不假。 所以还是要施针外加喝药治疗的。 可男的着急啊,在外面呆的越久,就越容易暴露。 要是被人发现,可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那男的时不时的催问老大夫一句,好了没有?还要多久等等问题。 然而越是这样,老大夫便越是肯定,这男的是没安好心。 不急不躁的给灵月施针,然后又开了药方,吩咐了药童,去煎药。 男人等的那叫一个着急,可是又不好把灵月带走。 万一灵月要是出点什么事,可不好跟凌王交代。 所以再着急,也只能等着。 而且还时不时往外面看,看看有没有人跟踪,或者是被人发觉! 一个时辰后,施过针也喝过药的灵月,总算是悠悠转醒了过来。 看到灵月醒了,那男人一下子就把灵月从木榻上拉了起来,“我们走!” 二话不说就要拉灵月走。 灵月都来不及说话。 “慢着!”灵月没机会说话,但是老大夫帮了她。 老大夫的阻拦,灵月甚至从侧面看到,拉着她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大夫还有何事?” 语气也是阴沉沉的。 灵月有点心慌。 她向老大夫求救,可没想害了人家。 “我,我没事了……谢谢大夫救治……”灵月弱弱的开口道。 悄悄地给老大夫使眼色,别惹怒了这杀手! 老大夫自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说话却很有分寸,“诊金还没付!另外,这姑娘胃疾容易反复,最好给她吃些易消食的东西,干硬的东西不可吃……” 那男的虽然脸色有些阴沉,但还是从怀兜里,掏出了一些碎银子,给了老大夫,算是付诊金! 至于老大夫后面的叮嘱,那就不是男人在意的事了。 但是灵月却是眼睛一亮,这老大夫帮了她大忙了! 灵月被带出了医馆,老大夫在后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哎,可怜的姑娘啊……” 而灵月,拉住了那男的,苦巴巴的小脸上充满了哀求,“大哥,能不能求你个事啊……” “别想耍花招,赶紧走!”那男的理都不理灵月,根本就不吃这套。 “大哥……你也听见了,刚才大夫说了,我不能再吃你们那些干硬的大饼了……求求你,给我买几个馒头吧?求你了,我不想犯病……好疼的,而且也耽误你们的时间和路程不是吗?”灵月可怜兮兮的哀求着。 给她买几个馒头! 那男的没说话,但脸色明显是有几分犹豫的。 灵月见状,便再接再厉的哀求着,“大哥……我只要吃几个馒头就好,既然你们不杀我……说明我还有点用处不是吗?求你给我买几个馒头吧……” 第665章:胭脂没给她买 虽然那男的是杀手,但好歹也不算是什么铁石心肠,至少就像灵月自己说的,留着她还有用处。 要跟凌王交差的。 不就几个馒头,买给她就是。 这样一想,那男的倒也没再为难灵月,拽着她道,“跟我走!” 然后,就真带灵月去买馒头! 来到一家卖馒头的铺子,闻着刚出锅的热馒头,灵月很好的表现出一脸嘴馋的模样,“哇,好多馒头啊,好香啊!” 然后就开始买馒头。 男的在后面盯着她,可谓是半点耍花招的机会都不给她! 灵月背对着男人买馒头的时候,苦着一张脸,这人盯的太紧,她都没法溜啊! 不过下一秒,灵月看到了希望。 余光瞟见了卖馒头旁边的一家铺子。 是卖胭脂水粉的。 蹭的一下,灵月一溜烟的,也不知她是哪来的速度,总之就是像兔子一样,就窜进了旁边卖胭脂水粉的铺子里。 男的一惊,几乎是同一时间,两腿一撒,就跟了进去。 一把就将灵月抓了起来,“你敢耍花招?” 阴沉沉的声音响在灵月耳畔,像是要宰了她似的! 灵月手里拿着一盒胭脂,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那男的,水汪汪的眼泪就要流下来,“大哥……对不起,我,我只是想买个这个……” 她把胭脂拿给男人看。 再加上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男的虽然气愤,但也没太怀疑她。 至于胭脂,是不可能会给她买的! 这臭丫头搞不清自己的位置是不是? 以为自己是来玩儿的麽?! 她现在是人质懂不懂?! 男人也是挺无奈,真不知道该说这臭丫头是心大,还是无知? 面对一个挟持她的杀手,竟然还想着买胭脂? “哎,姑娘,这可是成色上乘的胭脂,你买是不买呀?”铺子里的掌柜的招呼了一声。 灵月拿着胭脂,看那男人的脸色。 男人没说话,一把就夺过灵月手里的胭脂,放了回去。 然后二话不说的就把灵月拽走了,这次比刚才拽的更用力,更粗鲁! 灵月感觉自己手腕都要被这粗鲁无礼的男人给拽断了! 不过男人却没注意到灵月松了口气的神情。 灵月被拉走之后,胭脂铺的掌柜的手巴掌底下露出一块玉符来。 就在刚才男人闯进来的瞬间,灵月将玉符塞到了掌柜的手掌下。 掌柜的虽然第一时间没能看清,但一看后面追进来的男子,便知来者不善。 于是就用手掌藏下了这块玉符。 这会儿再把玉符拿起来仔细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惊了。 拿着玉符,掌柜的眼睛都大了一圈,连忙拿着玉符,绕到后面去吩咐店里的伙计道,“快!通知蓝袖姑娘,找到少东家的下落了!” “是……”伙计立马就传消息去了。 而灵月,也被带回了山林里。 其他杀手还等在这里,一看灵月被带了回来,领头的一脸的不耐烦,“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差点没下镇上去找人。 “给她治病耽误了些时间。”那拽着灵月的男人说道。 至于买馒头的事,男人没说。 因为他认为,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事。 至于灵月跑去胭脂铺子的事儿,就更不算事儿了。 胭脂没给她买。 怕是这男的怎么也想不到,正是因为那‘买不到’的胭脂,暴露了他们。 灵月会跑进胭脂铺子,就是因为她看到了那铺子的招牌上,有竹颜产业标识。 不管她是不是蓝袖说的那什么少东家,只要能有一丝希望自救,她都要想办法试试! 将竹颜给的玉符留在了胭脂铺子,想必竹颜就能找到她了吧? 这么一想,灵月心里也就踏实了一些。 下一秒,直接就被人丢进马车里去了。 脑袋磕在马车里,疼的灵月“哎呦”一声…… 这些野蛮人!真粗鲁! 揉了揉后脑勺,灵月叹了口气。 她现在搞不懂,凌王为何要派人抓她?! 她一个什么也没有丫鬟,有什么值得凌王这么大费周章的…… 不对。 赫然间,灵月像是想到了什么? 抓她,难道是因为……竹颜? 是了,她怎么忘记了,在朔城时,因为和方千金争药,她拿出了竹颜的玉符。 蓝袖姑娘更是当场说她是什么少东家! 难道,是因为这个,被凌王知道了去? 所以才抓她? 灵月心里,似乎有个不敢确信的念头。 凌王抓她,是为了,拿她威胁竹颜麽? 这,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念头,很快又被灵月给否决了下去。 她跟竹颜,可是八竿子打不着…… 她哪有那么大的价值,能用她威胁到竹颜…… 可是,心里又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就是这么回事儿。 可是光是抓她去威胁竹颜,这就不知道叫怎么回事啊! 灵月感觉自己脑壳更疼了。 她甚至在想,她该不会真是什么少东家吧? 那她和竹颜……又是什么关系?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是灵月就是抓不住。 她好像,漏掉了什么?又好像,忽略了什么?忘记了什么? 可就是想不起来,漏掉了什么?或者是忽略了什么?忘记了什么? 越想,脑袋越疼。 最后索性了就不想了,先保命脱身要紧。 只希望竹颜能大发慈悲的救救她啊…… 不然转告侯爷,让侯爷来救她也好啊! 想起侯爷,灵月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夫人怎么样了? 那日在河岸边,她被人打晕前,好像看到夫人落了水,之后就被这些人打晕了,再然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几天后,几股势力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临近京师。 与此同时,世子府。 “世子,查到那些杀手的行踪了!” 打从北宫琉从大理寺被放出来之后,他就一直让追风密切关注神昭杀手的行踪。 他要为自己,为镇南王府洗清清白。 至少要在霍筱雅的母亲,徐氏面前,证明自己家的清白。 霍霄不是他们杀害的。 所以一听追风说,查到了,北宫琉立马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查到了?人在哪儿?” 第666章:注定是要客死异乡了 北宫琉如何能不知道,那些神昭杀手,都是北宫琨的人。 “回世子,人在京师城外不足百里的荒山,还有……”追风说话间语气顿了一下。 “还有什么?”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 “他们还挟持了一个小丫鬟,是…是侯府的人。”追风如实说道。 “哦?侯府的人?”侯府的丫鬟,屈指可数。 难不成是裴卿卿身边的丫鬟被人挟持了? 听闻朔城那边的灾情都平复的差不多了,白子墨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吧? 然而,北宫琉不知道的是,朔城发生了很多事。 前些日子,他被关押在大理寺,后来被放出来,就在查神昭杀手的行踪。 是以北宫琉并未关注白子墨在朔城的情况,以白子墨的能耐,用不着他担心。 他到底只是个质子,在京师‘无权无势’的,乾帝又盯的死死地,若是动静儿太大,怕是会叫乾帝抓到什么把柄。 所以,北宫琉并未去关注白子墨以及裴卿卿的消息,他所知道的,还是最开始,白子墨去朔城赈灾,而裴卿卿去帮竹颜采药的开端。 后面发生的事儿,北宫琉尚且并未知晓。 “是侯爷夫人身边的丫鬟,叫灵月。”追风说道。 追风知道,自家世子与侯爷交情颇深,世子知道裴卿卿的丫鬟被人挟持,肯定是会帮忙救人的。 “还真是裴卿卿的丫鬟被人抓了?” 说归说,但若真是裴卿卿身边的丫鬟被人抓了,难不成,白子墨他们在朔城出了什么意外? “追风,回头你再去打听打听侯爷在朔城的情况。”之前让追风去查那些杀手的行踪,腾不出手来。 现在既然查到了,腾出手来就再去打听打听朔城的情况。 北宫琉隐约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但还是那句话,有白子墨在,用不着他操心。 “是。”北宫琉有吩咐,追风自然听命。 “可世子,府外都是乾帝的眼线,盯的紧,不若就让属下去把人抓回来交给世子发落!”追风请示道。 世子府外都是乾帝的眼线,世子若是离府出京,怕是那劳什子的乾帝,又该借题发挥了。 “不必,几个小喽啰而已,也想看住本世子?”北宫琉勾唇一笑,笑的坏坏的,对着追风勾了勾手指头。 追风会意,便附耳贴了过去。 然后北宫琉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追风点了头,然后就退下去了。 不出一刻钟,世子府外,突然发生了一桩争执。 一辆马车,险些撞到了一个挑着担子的农妇。 然后那农妇就不依不饶的哭喊起来,拉着那马车上的人骂骂咧咧的,简单来说,就是扯皮。 顿时就引起了来来往往大家伙儿的注意,很快就围过去了很多人看热闹。 也包括府外的眼线,也闻声往里瞧了一眼。 这一眼,就足够北宫琉悄无声息的离开世子府了。 等几个眼线回头继续盯着世子府的时候,北宫琉早走的没影了。 城外荒山。 几个神昭杀手,正在山林里休整。 灵月也在马车里索然无味的啃着馒头,时不时的往马车外面看上一眼,虽然隔着车帘布,什么也看不见,嘴里嘀咕着,“奇怪,怎么还没发作?难道这些人都不喝水的麽?” 上回她出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株麻匪草,她悄悄地摘了一片麻匪草的叶子。 又趁机把叶子塞进了外面那些人的水袋子里。 按理说,只要那些人喝了水袋子里的水,就该起作用才是啊? 难不成是一片叶子药效太小了?对那些人不起作用? 要说起灵月识得麻匪草,还有之前的腐肠草这种东西,还是跟着药琅耳濡目染之下,认识了一些简单的药草。 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而且,怎么还没人来救她啊! 灵月挫败的叹了口气,她的玉符都给出去了,难道是不认识她的那块玉符吗? 不应该啊! 既说是竹颜的信物,没道理竹颜底下的人会不认识啊? 灵月啃一口馒头叹一口气,馒头还是要啃得,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她了! 对,就是这样。 “大哥,你说我们这么为凌王卖命,他会放我们回神昭吗?” 就在灵月啃着馒头的时候,耳尖的听见了外面那些人说话的声音。 当初太子让他们跟着凌王,听凭凌王差遣的时候,只怕就没想着他们几个能活着回去。 可是谁又想客死异乡呢? 便是要死,死在神昭也好过死在天凤。 “凌王此人,心狠手辣,且心思细腻,想回神昭……怕是难了。”领头的杀手摇着头,叹了口气。 凌王不杀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有些利用价值。 恐怕这次,他们的价值已经物尽其用。 怕是这次抓了这丫鬟回去,就是他们的死期。 凌王必会杀人灭口。 显然领头杀手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下场。 或者说是等着他们的下场。 “大哥!横竖也是个死,不如我们……”其中一个杀手说着,回头往后面的马车里看了一眼。 既然凌王这么宝贝这个小丫鬟,不如他们用这个小丫鬟,跟凌王谈条件,让凌王放他们回神昭? 灵月还在贴着马车偷听他们说话,却不知,自己被外面的人给盯上了…… 领头的杀手迟疑了一下,同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拿这丫鬟,换凌王的通行证。 若是他们想回神昭,没有通关谍,恐怕很麻烦。 而且到时候,被追杀的只怕会是他们几个。 凌王那个人,杀人灭口才是他的作风。 “想回神昭?我看你们注定是要客死异乡了。” 突然的,从空而降一道戏谑而冷凉的声音。 几个杀手顿时一惊,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谁?!” 山林中都是树,几个杀手戒备着四处张望,领头的杀手叱呵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给我滚出来!” “呵。”北宫琉轻笑一声,优哉游哉的靠着一颗大树上,看着下方的几个杀手。 下面的几个杀手也顺着身影,看到了树上的北宫琉。 只是在看清北宫琉的脸时,几个杀手明显楞了一下,“世子?” 第667章:殊死一搏 尤其是那个领头的,似乎没想到会是北宫琉? “不错,还认得本世子。”北宫琉帅气的眉间轻佻,但眼中却尽是冷厉。 神昭杀手,哪有不认识世子北宫琉的! 镇南王唯一的儿子,下一任的镇南王,整个神昭谁不认识?! 下一秒,追风不知道从哪个树上飞了下来,顿时又吓了几个杀手一跳。 一个个戒备的防着追风,以及树上的北宫琉。 不知是因对北宫琉的忌惮,还是因为几个杀手本就是惊弓之鸟,一有点什么动静儿,一个个便都像斗战的公鸡一般,张牙舞爪的。 马车里的灵月本就在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儿。 一听到世子两个字的时候,灵月顿时眼睛一亮,一把就掀开了车帘。 果然,就看到了北宫琉,“世子救我!” 蹭的一下,灵月就从车里跳了下来。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救她了! 在灵月的认知里,就凭北宫世子跟侯爷交情匪浅,北宫琉就是自己人! 然而,灵月还没高兴个一秒钟,下一秒,杀手的刀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再敢动,就杀了你!” 那杀手恶狠狠的威胁道。 只是,怎么觉得手脚有些发麻……像是有点丧失了知觉似的。 杀手头上冒出了冷汗,拿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像是拿不动自己的刀似的。 灵月不敢动,余光瞟了一眼,便瞧出了杀手的异样。 看来是麻匪草的叶子起作用了! 然后,其他的几个杀手也有相同的情况,都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流失,甚至有点拿不动自己的刀剑了。 领头的杀手,当即就像是意识到什么,扫了一眼自己刚才喝过的水袋子,凶狠的眼神瞪向了灵月,“你敢给我们下药!” 说罢,猛地扬起手中的刀,就想杀了灵月。 “啊!”灵月吓的大叫一声,下意识的捂紧了自己的脑袋。 然而,因为中了麻匪草的药性,在力气上拖了自己的后腿,杀手扬起刀的时候,在动作上有迟缓。 就在刀尖要落在灵月身上的时候,北宫琉眸光一凛,随手扯下两片树叶,手腕一个用力,树叶便蕴含着内力‘嗖’的一下就射了出去。 两片不起眼的树叶,就像是暗器一般,打在杀手的刀背上,竟也发出了碰撞声。 紧接着,追风眼疾手快的剑气一扫,几个杀手悉数倒地。 算是救下了灵月一条小命儿。 看到杀手倒地,灵月松了口气的同时,腿也软了。 刚刚真是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就算腿软,也得离这些杀手远点啊! 灵月深呼吸,小心翼翼的往追风身后挪步。 这个时候,北宫琉也衣袂飘飘的从树上飘了下来,灵月赶紧躲到他的身后去。 有了北宫琉这座靠山,灵月才算是真正的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有北宫琉在,她应该就不会死了…… 几个杀手也不傻啊,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今天是栽到北宫琉手里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现在他们根本就没有胜算,别说中了药,就算没中药,怕是也不是北宫琉的对手。 但,既然横竖都是个死,那索性就拼一回,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乎,几个杀手心照不宣,同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黑丸,齐刷刷的往自己嘴里塞。 北宫琉瞧见,眯起了细长的挑花眼,“黑溶丹。” 黑溶丹是禁药,但却有提气溶血的功效,可暂时提升人的功力,不过既是溶血,也就是说是拿命来博。 黑溶丹在神昭,一般都是训练死士所用的丹药。 也可以说是相当于自杀式的丹药。 只见几个杀手吞了黑溶丹之后,便相继从地上弹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有气无力的样子。 黑溶丹可以把那点麻匪草的药性给吸食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灵月眼睛都瞪大了。 刚刚不是都没力气提刀拿剑了麽?怎么一下子又都生龙活虎的弹起来了?! “躲后面去。”北宫琉压低了声音,回头睨了一眼灵月。 灵月忙不迭的点点头,现在这情况,北宫琉不说,她也知道要躲起来啊! 然后,灵月小心翼翼的往后退,躲到后面的一颗大树背后,偷偷地看着北宫琉他们。 “世子既将我等逼到了这个份儿上,想必我等也是没有活路的,只能孤注一掷!与世子殊死一搏了!”那领头的杀手开口道。 吃了黑溶丹,单从说话的声音,就能感觉到,他的功力提升了不止一次档次。 若说刚才,追风一人,就能解决他们几个。 但是现在,追风能自保就不错了! 追风皱着眉头,谨慎的看着面前的几个杀手。 大意了。 没想到他们竟还留了一手,随身携带了黑溶丹。 在神昭,但凡是暗卫或是死士出身的,没有不知道黑溶丹的。 一般主人派死士执行任务,便会赐下一颗黑溶丹。 用于自救,不,准确的说,是自杀。 服用了黑溶丹,虽然能短暂的提升功力,但是黑溶丹是毒药,药力退了之后,毒便溶进了血脉中。 在追风的印象中,吃了黑溶丹,就没有能活下来的。 “殊死一搏?就凭你们,还不配跟本世子殊死一搏。”北宫琉冷笑一声。 可以说是挺猖狂了。 吃了黑溶丹又如何,他还不放在眼里。 像是北宫琉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那领头的杀手,大手一扬,“给我杀!” 分分钟,场面便杀成了一片。 对方有四五个杀手,都吃了黑溶丹。 北宫琉只有他自己和追风两个人。 混战中,一时间倒也看不出谁胜谁败。 北宫琉动作如行云流水,虽然对方服了黑溶丹,力气大了几倍,但都是蛮力,就像野人一样,北宫琉则以巧劲儿,便能轻松的躲避对方的攻击。 正所谓以柔克刚,便是这个道理。 只是追风好像就比较吃亏了,虽不至于败下阵来,但面对两个力大如牛的杀手,一时间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四对二,打斗中,领头的杀手一个空隙间,余光便瞟见了躲在树后面的灵月。 顿时杀气肆意,提起刀就冲着灵月砍了过去! 敢给他下药,看他不宰了这臭丫头! 第668章:该早些拦着属下的 “啊!”灵月吓的大叫一声,一下子就跌倒后面去了,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可是没时间给她顾及摔倒的疼痛,杀手的刀,已然近在眼前。 灵月吓的闭紧了眼睛,她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灵月!” 闭着眼睛的灵月,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 紧接着,是有什么东西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唔……”疼痛感划过胸前,灵月疼的闷哼一声。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以电光火石之速来到了她面前。 那一刻,灵月忘记了疼痛,眼眶湿润了起来,“玖月……” 他终于来救自己了。 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天知道,被一帮杀手绑架的几天里,灵月有多害怕。 可是她却不能哭,只能咬着牙,让自己勇敢的面对,她不哭,不代表她就不害怕。 她害怕极了。 害怕什么时候就会死在那些杀手手上。 看到玖月的身影,灵月压抑在心底的害怕,那一刻不知怎的,便像是一发不可收拾,统统爆发了出来。 玖月的突然出现,击退了那领头的杀手,迅速来到了灵月身边,悉心道,“灵月,你没事吧……” “呜……我好疼,好怕……”灵月哽咽着,她好怕,好疼。 捂着自己肩膀下面,胸口上方的位置,刚刚被那领头杀手划了一刀,她好疼。 要不是玖月及时赶到,打偏了一下杀手的刀,那一刀,恐怕就直接刺穿灵月的心脏了。 血迹染红了灵月捂着伤口的手,也染红了灵月胸口前的衣裳。 看到灵月流血受伤,玖月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去,充满了戾气,刚好那领头杀手又攻了上来。 玖月当即就和那领头杀手对打起来。 就在玖月出现的瞬间,白子墨也出现了。 同北宫琉并肩联手,三招之内,便结果了围攻北宫琉的两个杀手。 而阿羡则去帮追风,很快也占据了上风。 白子墨及时赶到,帮了北宫琉一把。 倒是北宫琉,瞧见白子墨,大有一脸‘许久不见,十分想念’的模样,“哟,侯爷回来的可真巧,一回来就帮我解困,多谢了。” 白子墨只是淡淡的睨了一眼北宫琉,懒得理他。 这些人就是挟持了灵月的人。 竹颜的办事效率,慢了。 然后,阿羡和追风联手,也杀了围攻他们的两个杀手。 就剩下玖月那边的那个领头杀手了。 等等! “玖月,留活口!”北宫琉大喊一声。 可是晚了。 玖月的剑,已经刺穿了领头杀手的胸口,直穿后背。 死的不能再死了。 “……”北宫琉嘴角一抽。 这个玖月,他都说了留活口! 竟然还把人杀了! “世子,这些人死不足惜,为何要留活口?”玖月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 伤了灵月,当然得死。 而且是北宫琉自己喊晚了,怪不得他。 “你啊你!本世子要留活口,自然有本世子的用处!”北宫琉额头上挂上了三根黑线,斜着眼神瞥了一眼玖月,“不就是伤了你的心上人吗?又死不了!你倒好,把人杀的死透了,本世子还怎么问话啊?!” 他还想把人带到霍家去给霍筱雅她娘发落呢! 玖月可倒好,直接就把人杀了。 北宫琉颇有一股气不打一处来的架势,他今天算是白忙活一趟了。 不就是伤了灵月那小丫头一刀麽,又不致命,不过就是点皮肉伤,别以为他不知道,玖月哪是在帮他杀人啊,不过是在给灵月出气报仇罢了! 北宫琉那一句‘心上人’听在灵月耳朵里,使得她小脸儿红了一下。 “那属下就只能说抱歉了,人已经死了,世子该早些拦着属下的。”玖月还是不以为然的说道,但那口吻,压根儿就不觉得自己杀错了,也就是不觉得北宫琉能有多大的事要问! 转个身,就去将灵月给扶了起来,“灵月,你还能走吗?” “我,我没事,可以自己走……”本来灵月就有些脸红,玖月再这么一靠近,灵月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小姑娘家害羞起来,都有点不敢去看玖月。 “你的伤要赶紧处理。”玖月看了眼灵月胸口前的伤,然后一把将人给抱了起来。 同白子墨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药琅。 只是打架这种事,不适合药琅。 所以刚才药琅就在后面看着,没插手他们打架,也用不着他插手。 玖月一阵风似的,就把灵月抱到了药琅面前,“她受伤了……” “药箱在后面,跟我来。”药琅当然也看得见,灵月受伤了。 然后玖月就抱着人,跟药琅走了。 后面的北宫琉眼睛都直了,“唉!我说你什么态度?!玖月!你给本世子站住!” 这个玖月,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世子! 竟然无视他说话! 过分,太过分了! 北宫琉眯起了细长的桃花眼,颇有股咬牙切齿的模样。 “侯爷,你看看你教出来的人,越发的没规矩了!”也不知道该说北宫琉嘴碎呢?还是嘴碎呢? 玖月不理他,他转头就嘴碎起白子墨来了。 白子墨教出来的人,果真是跟白子墨一个德性! 目中无人啊! 越发的没规矩了! 白子墨面不改色,只淡淡的睨了一眼北宫琉,“看来在大理寺住了些时日,也没能让世子的性子有所收敛。” “……”北宫琉一噎。 果然,白子墨还是那个嘴毒的白子墨。 无语的看着白子墨,不过,“侯爷怎么回来了?” 他应该问,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按理说,白子墨回京,应该走官道,而且朔城那边,会提早上表,侯爷赈灾回京。 可并未听到白子墨要回京的消息。 白子墨突然就回来了。 白子墨没说话,只是脸色明显凝重了几分。 北宫琉一眼,便瞧出了不对劲,“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以他对白子墨的了解,一看白子墨的脸色,就知道是出事了。 白子墨还是没说话,转个身就要走了。 “哎!你倒是说话啊!”北宫琉在后面跟上去,白子墨越是这样不说话,北宫琉就越是好奇啊,“出什么事了?侯爷,你别闷着啊!兴许我能帮帮侯爷呢?” 第669章:出尽了风头 这个白子墨,不是嘴毒就是闷葫芦! 能不能好好说说?出什么事了? 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又不说话,这闷葫芦真真是要急死人啊! 然后,北宫琉跟在后面各种追问,白子墨只淡淡的回了他一句,“守人。” “守人?”北宫琉听的一阵懵,“守什么人?侯爷,你把话说清楚了啊!” 说话不说清楚,北宫琉在后面,很是郁闷的表情瞅着白子墨。 又在故作深沉! 而离开之后的白子墨和北宫琉不知道,他们刚走不久,竹颜便赶来了。 只是来晚了一步。 看着地上的尸体,竹颜好看的眉头一皱,有人捷足先登了? 跟着竹颜一同来的,还有蓝袖。 也是蓝袖去检查了地上的尸体,亦是眉头一皱,“尸体尚未冷透,刚死没多久。” 看来是有人先她们一步来过了,那灵月…… 竹颜没说话,单从他幽凉的脸色,就知道他心情很不好。 什么人居然在他之前捷足先登? “会不会是凌王杀人灭口?”蓝袖思虑着开口道。 她知道竹颜心情不会好,好不容易追到灵月的消息,又被人抢先一步。 灵月也不知去向。 会不会是凌王杀人灭口,然后带走了灵月? 免得给自己留下把柄。 这些被杀的杀手,都是神昭人。 若是被人知晓,凌王难保不会落得个勾结神昭的罪名。 所以如果是凌王杀人灭口,理由是十分充裕的。 竹颜一时间也不好确定是否是慕玄凌杀人灭口,据他们查到的消息,凌王并未在京师出现,除非是慕玄凌早就埋好的伏笔。 他倒是小瞧了慕玄凌,一步接一步,一环扣一环,算无遗漏啊? “慕玄凌。”竹颜幽幽的咬着这个名字,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转头冷声道,“给我盯紧了慕玄凌,小妹若有丝毫的差池,他这个凌王也别当了。” 说完,竹颜头也不回的走了。 瞧着竹颜的背影,蓝袖知道,竹颜这回是真生气了。 她跟着竹颜以来,还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蓝袖没说什么,只是跟随在他身后,然后去查慕玄凌和灵月的消息。 这会儿的竹颜怕是怎么也没料到,会突然杀出个北宫琉,救下了灵月。 还以为是慕玄凌杀人灭口,带走了灵月呢。 …… 这两日的京师,注定是会格外的热闹。 因为煜王领兵,从南阳班师回朝来了。 北宫琉是第一个收到这个消息的,不过他却不是在世子府收到的消息。 而是陪着白子墨在荒郊野外‘守人’,他人在哪,消息就送到了哪。 当北宫琉看过煜王领兵,大胜回朝的消息时,北宫琉都笑出了声音,“啧啧啧,煜王这回可是出尽了风头。” 大胜回朝,好不威风啊。 可惜了,平白让煜王捡了个便宜。 北宫琉早已得到消息,若不是他父王相助,慕楠煜岂会那么容易在南阳扳回一局? 虽然没看纸条上的内容,但一听北宫琉的啧啧声,白子墨就知道纸上说的是什么事。 跟煜王有关的事,除了从南阳班师回朝,也没别的事了。 班师回朝? 慕玄凌在朔城的日子,可不是白呆的。 卯足了劲儿的搜罗煜王的罪证,这回的朝堂,又要热闹了。 北宫琉侧目瞟一眼,见着白子墨面无表情的模样,晃了晃指尖的纸条子,“侯爷不想知道这上面的内容麽?” “世子刚才不是已经说了?”白子墨给了北宫琉一个目不斜视的眼神儿,那眼神儿,好似在说,你是不是傻? “……”北宫琉嘴角一抽,白子墨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他是看他神情紧绷了两日,想帮他逗个乐子缓解一下,不领情就算了,还笑话他傻? 他刚才既然提到了煜王,以白子墨的脑子,不用看也知道煜王从南阳回来了。 罢了,裴卿卿没救回来之前,想必白子墨连多句话的心情都没有。 还是守着救人吧。 …… 与此同时,与白子墨他们同坐一座山之中,不过是与他们在不同的方向,在他们的背面,慕玄凌正带着裴卿卿赶路。 回京的这一路,也不知道是慕玄凌故意的,还是有别的什么目地,都是带裴卿卿走的弯路。 就是不肯走官道。 不是走小路,就是走山路,总之就是不肯走大路。 裴卿卿不是没问过慕玄凌,慕玄凌只说,走大路,万一遇到刺杀的,怕是会延误回京的路程。 毕竟想杀他慕玄凌的人也不少。 裴卿卿虽然不信他说的,但是她倒是相信,想杀慕玄凌的人不在少数。 慕玄凌自己不肯走大路就算了,还非得拦着她,不让她走。 不然她早就跟慕玄凌分道扬镳了。 翻过这座山,面前就是京师了。 总算是赶回来了。 白子墨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裴卿卿想着,眸光都亮了几分,想回侯府的心更急切了。 只是,总有人不让她如愿。 歇脚之后,刚准备抓紧时间赶路的时候,有人来了。 突然知道,不知道从哪跳出几个粗衣麻布的男子。 个个佩刀佩剑的。 基于被刺杀过好几次的裴卿卿,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人也是杀手。 瞬间便警惕了起来。 难不成真如慕玄凌所说,又是来刺杀的? 不过下一秒,裴卿卿这念头就被否定了。 因为那几个杀手,对慕玄凌的态度都很恭敬,其中一个来到慕玄凌的面前,表情愤然道,“凌王,我们的人都被杀了!” “什么?”慕玄凌也诧异了一下,“被杀了?什么人杀的?” 或许裴卿卿暂且看不出,这些人都是神昭人。 和之前被白子墨和北宫琉他们杀的那几个,是同一批人。 只不过在抓到灵月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意,才分开行动的。 约好了在荒山碰面的,可是当他们到的时候,同伴都被人杀了。 于是就来找慕玄凌来了。 其实慕玄凌更想问,人被杀了,那灵月呢? 他要的是灵月。 但裴卿卿在他边上,他便没提及灵月。 那日灵月是在裴卿卿落河之后才被掳走的。 所以裴卿卿应该还不知道灵月是被他命人绑走的。 否则这一路,裴卿卿怕是早就和他翻脸了。 第670章:你们想杀人灭口? 那几个杀手除了一脸的愤恨,却也无可奈何,“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不知是什么人下的杀手。” 慕玄凌闻言,眉头狠狠一皱,“都死了?她呢?” 这个‘她’说的是谁,这几个杀手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然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地上并未有女人的尸体,也就是说,十有八九是被人救走了。 慕玄凌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沉重了下来。 灵月是他很重要的一步棋子,只要拿下了灵月,他便有筹码可以和竹颜谈条件。 现在人没了,他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慕玄凌冷着脸,若不是裴卿卿在这里,他情绪不好太外露,都想骂一句,废物! 连个小丫鬟都看不住! 裴卿卿虽然听的云里雾里的,不过她从慕玄凌和那人的对话中,可以听的出来,看来是有人搞砸了慕玄凌的‘好事儿’ 不过裴卿卿却听不出来,慕玄凌说的‘她’,是指灵月。 当然,慕玄凌的破事,她才不会多问。 “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你有你的事,我走我的路,别再跟着我。”裴卿卿声音清冷,面无表情道。 就像什么也没瞧见,没听见一样。 她对慕玄凌的事,没兴趣。 即便慕玄凌有事,正好就此分道扬镳。 说完,裴卿卿翻身上马,就要走了。 “……” “凌王,她是战北候的夫人,不可放她走!” 听裴卿卿要走,慕玄凌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刚想开口,不防那几个杀手说话更快。 抢在慕玄凌前头,说不放裴卿卿走。 并未几个人很是默契,分分钟就将裴卿卿围起来的架势。 很明显是不让裴卿卿走。 裴卿卿顿时眸子一冷,语气亦是冷戾了下来,“你们想杀人灭口?” 坐在马背上,也算是居高临下的望着围着她的几个杀手,冷戾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压迫的气势,气场硬是不输几个杀手。 输人不输阵。 她若是表现的害怕,便就输了。 她冷戾的目光,扫过几个杀手,定格在慕玄凌身上,无声的冷笑着:你也想杀人灭口? 慕玄凌也想杀她灭口麽? 裴卿卿那冷讽的眼神,顿时刺痛了慕玄凌的心眼,他大手一摆,“都退下!” 勒令那几个杀手,退下。 谁允许他们杀裴卿卿了? “凌王!”可是没人动,人家几个杀手,毕竟不是慕玄凌的人,人家是神昭人,是北宫琨训练出来的杀手,慕玄凌的命令,并非百分之百的好使。 “凌王,你若放她走,难道不怕事情败露吗?”慕玄凌贵为凌王,他有权有势,可他们几个,还不想像同伴一样,客死异乡。 慕玄凌不为自己考虑,可他们要为自己打算,今日若放了裴卿卿,明日便是他们的死期! 显然几个杀手都很明白其中的厉害。 裴卿卿既已经见过他们,到时候别说战北候,只怕凌王第一个就会杀他们灭口。 真当他们傻麽? 放裴卿卿走? 不可能! 几个杀手显然没有要听慕玄凌命令的意思,态度很是强硬。 “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指手画脚?”弄丢了灵月,慕玄凌失去了一大有力的筹码,他的脸色,本来就很难看了,这几个人还敢违背他的指令,都活腻歪了吗? 若是细看,便会发觉慕玄凌眼底掠过一丝杀气。 不听话的,留着何用? 显然是对这几个人动了杀心。 应该说,打从他们跟进凌王府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活着回神昭的机会了。 “凌王的事,的确轮不到我们指手画脚,但我们却要为自己的性命谋划!这个女人,不能活着放她走!”几个杀手倒是团结一致,一致反对慕玄凌的决定。 裴卿卿,不能活着离开的意思。 就像他们说的,他们要为自己的性命谋划。 难不成明知是死,还不为所动吗?! 谁都不是傻子。 “放肆!”慕玄凌可以说是很恼火了,眼神凌厉的瞅着几个杀手,“谁都不能动她,若敢违背本王的命令,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 慕玄凌这话,倒叫几个杀手脸上的杀气更重了些,“我们自然清楚后果,倒是凌王,这般维护这个女人,莫非是看上她了?” 后果? 就是因为知道后果,所以才不能放裴卿卿活着离开。 好歹也在凌王府呆了这么长时间,对慕玄凌这个人,多少还算有几分了解的。 什么时候见慕玄凌这般维护一个女人过? 而且明知放这个女人走,自己的计划很有可能会败露。 即使这样,慕玄凌还是要放她走? 若不是看上了她,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这女人,可是战北候的夫人。 没想到,凌王竟会看上别人的女人? 呵。 几个杀手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可这话,无疑是戳中了慕玄凌心中的逆鳞。 如果说,刚才慕玄凌还只是动了杀心,那么现在,眼睛里的杀气直接是毫不掩饰的流露了出来,“本王再说一次,不想死的,就给本王滚!” 对方有几个人,围着裴卿卿,若是动手,便是他想帮裴卿卿,只怕也会顾及不全面。 难保不会误伤裴卿卿。 慕玄凌杀气流露时,也在衡量该怎么护裴卿卿周全。 倒是裴卿卿,硬是被搞得像是笼子里的小麻雀一样。 生死都由他们说了算的架势! 她没有话语权的吗?! 看着慕玄凌和几个杀手你来我往的,裴卿卿只是冷笑一声,“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最好就别惹我,你们以为杀了我,你们就能活吗?” 杀了她,这些人照样得死。 以为杀她灭口,就不会有人知道麽? 她是该说这些杀手天真呢?还是愚蠢呢? 不过,裴卿卿也意识到一点。 这些个杀手,好像不是慕玄凌的人。 明显就是和慕玄凌不和。 如果是慕玄凌的人,没道理会违背主人的命令。 而且怎么看,这几个杀手,都不像是臣服于慕玄凌的样子,最起码慕玄凌指使不动他们不是麽?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这些人,不是慕玄凌手下的杀手。 第671章:难道凌王的话信得? 只是就这么看,也瞧不出是些什么人? 人都长得一个样儿,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 若是裴卿卿看见他们里面的服饰,或许就能认出,对方是神昭国人。 听到裴卿卿……猖狂的话!几个杀手何尝不是冷笑一声,“果然不愧是战北候的夫人,够胆识。” 面对他们,能临危不乱,还敢出言威胁他们,就凭这份胆量,不是哪个女人都有的。 听着好像还挺欣赏裴卿卿的意思。 裴卿卿冷冷的翻了个白眼,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的意思? “听闻战北候已经回京,就算死,能有侯爷夫人陪葬,我们也不亏!”几个杀手冷声道。 “……”知道裴卿卿想干什么吗? 她想骂人! 大爷的些! 谁要给你们陪葬了? 不过听说白子墨已经回京,倒是让裴卿卿安心了不少。 白子墨没事,她才是最放心的。 看来这几个人是打定主意不放她走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 如说动真格的,她铁定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这点自知之明,裴卿卿还是有的。 “我看你们谁敢!”蹭的一下,慕玄凌就窜到了裴卿卿的身前。 大手一伸,便将她护在了身后的架势。 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要杀裴卿卿的杀手。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凌王也不例外,既然凌王执意阻拦,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罢那杀手大喝一声,“兄弟们,杀了她!” 下一秒,凌厉的剑气的横扫开来。 连马都受惊了。 要不是裴卿卿勒紧了缰绳,都会被甩下马去。 一道又一道的剑气扫到了她面前,但都被慕玄凌及时挡下。 裴卿卿清冽的眸子掠过一丝冷光,和烦躁。 虽然不想承认,但慕玄凌就是在保护她…… 她在受慕玄凌的庇护。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就像让她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打从前世裴卿卿就知道,慕玄凌的武功不弱,只是要让她心安理得的受慕玄凌的庇护,实在是糟心。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虽然慕玄凌没有落得下风,但总有顾及不周的时候,刀光剑影间,裴卿卿就被掀下了马。 落在地上滚了两圈,这实打实的从马背上摔下来,疼的裴卿卿闷哼一声。 这些个杀手也是铁了心要杀她,裴卿卿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杀手的冷剑就朝她刺了过来。 裴卿卿清冽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冷剑上的寒光。 这下完蛋了…… ‘砰铛’一声清脆响,是冷剑碰撞的声音。 杀手的剑,被慕玄凌甩过来的剑打掉了。 下一秒,慕玄凌就窜到了她面前,“卿儿,没事吧?” 迅速将裴卿卿扶了起来,并且护在自己身后。 裴卿卿真想骂人! 为什么总是有人想杀她?! 她招谁惹谁了。 而杀手,也被慕玄凌解决了两个。 还剩两个活的。 两个杀手围在慕玄凌身前,满眼的杀气,慕玄凌一边护着裴卿卿,同样是眸光凌厉,泛着冷光。 杀气一触即发。 分分钟,双方就又打了起来。 裴卿卿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她也能看的出来,是她拖了慕玄凌的后腿。 如果不是她,慕玄凌对付这两个杀手绰绰有余。 可如果不是慕玄凌,她又怎么被刺杀? 今日这些人要杀她,还不是拜慕玄凌所赐吗? 即便慕玄凌救了她,以为她就会感激慕玄凌吗? 她不会。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死死地皱着,然后又看着慕玄凌一剑抹了其中一个杀手的脖子。 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这才是慕玄凌。 不过片刻,慕玄凌的剑,就抵在了最后一个杀手眼前。 只要手一扬,就能像刚才那样,抹了对方的脖子。 她知道,慕玄凌不会输。 “凌王可知,侯爷在此!”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被慕玄凌一剑抹脖子,最后活着的那个杀手,被慕玄凌踢翻在地,虽不敢动弹,但嘴上却还挣扎了一句。 听闻侯爷在此的时候,慕玄凌杀气深重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而裴卿卿眼神都亮了一亮,“侯爷他……” “唔……”然而裴卿卿还来不及开口,慕玄凌就一剑抹了人家的脖子。 那杀手发出最后的一声闷哼,脖子上血喷洒而出,不过须臾,人就断气了。 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死不瞑目。 本来裴卿卿是想问,白子墨在哪里的。 可是慕玄凌下手更快,她来不及开口,人就被杀了。 裴卿卿眼神暗了一下,她知道慕玄凌是故意的。 就是不让她问白子墨。 算了,人已经死了,索性就不问也不说了。 她同慕玄凌,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裴卿卿冷下脸,也没再看慕玄凌一眼。 她转身,却被慕玄凌拉住了手腕,“卿儿,杀手的话,你也信得?” 他说白子墨在此,白子墨就在吗? 她连杀手的话也信得? 经过一番打斗,慕玄凌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衣袍上也被溅到了血迹。 胳膊和后背上都有不大不小的剑伤,只是裴卿卿都不曾看到罢了。 或者说,慕玄凌怎样,裴卿卿一点都不关心。 便是慕玄凌今日救了她又如何,难道这些杀手,不是慕玄凌指派来的人吗? 所以慕玄凌不是在救她,他不过是在清理门户罢了。 就算没有她,慕玄凌也是会杀人灭口的不是吗? “杀手的话信不得,难道凌王的话信得?”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手一甩,便甩开了慕玄凌的拉扯。 杀手的话信不得,难道你慕玄凌的话就能信得吗? 呵。 她倒更愿意相信杀手的话。 看着裴卿卿嘴角的讥讽,慕玄凌狠狠地一皱眉,为何她就不能信他一回? 哪怕一次也好。 可是……想起在渔村时,他做的那个梦,如果那是真的,恐怕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信他。 “呵……”慕玄凌突然笑了,带着淡淡的自嘲。 若说出去,他将一个梦境当真,别人恐怕都会说他疯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竟会把一个梦境当真。 那不过就是个噩梦罢了。 可每每看到裴卿卿那张脸,总是会让他有股那不是梦的错觉。 第672章:侯爷都变老了 那个可怕的梦,就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 可他并未杀裴卿卿……裴卿卿也并未嫁给他……并未怀上他的子嗣…… 剖腹取子这种事,他断不会做的! 慕玄凌眉头深重,眼睛里的思绪很深很深,深到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就连裴卿卿也没看透慕玄凌在想些什么? 但她仿佛从慕玄凌的眼睛里,看到一闪而过的害怕。 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吧,慕玄凌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裴卿卿没做多想,转头就翻身上马。 “山路难行,本王送你回去……”说着,慕玄凌动作麻溜的一个跳跃,就要翻上与裴卿卿同一匹马上来! “用不着……”裴卿卿刚开口,却不想突然听见了一道闷哼声。 紧接着,慕玄凌就在她眼前,被踹到地上去了。 还没来得及坐到她身后,就被踹了下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裴卿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熟悉的气息包围了。 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从背后将她环抱了起来。 熟悉的气息和味道涌入鼻尖,裴卿卿顿时眼神一亮,“侯爷……你来了。” 要是她能转身,一定紧紧的抱着白子墨。 他终于来接她了。 激动的她差点没飙出泪来。 “夫人受苦了,怪为夫来晚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后,语气中充满了担心与自责。 当日若非他没能保护好她,她就不会掉下河,险些丧命。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 许是想到了当日裴卿卿落河的情景,男人从背后抱着她的双臂越发的用力,像蛇一样,紧紧的缠着她,“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夫人,对不起……” 男人低眉,将下巴埋进她的脖颈间,甚至裴卿卿能感觉到,男人说话时的颤抖。 她的男人,她了解。 这男人看着强悍,比谁都强韧,但其实他的担忧都埋藏在心里,她掉下河的事,吓到他了。 裴卿卿叹了口气,本想着,等见了白子墨,她一定要好好的跟他哭诉一下委屈。 不说哭诉,怎么也要让这男人好好安慰一下她。 但一听这男人说话,她的心便软的一塌糊涂。 “侯爷,能帮我转个身吗?”她俩坐在马背上,她想转个身,实在是不好动。 她一开口,下一秒,白子墨就像抱小孩儿一样的,借由白子墨的力道,裴卿卿轻松的就转了个方向。 与白子墨面对面的坐着。 一段日子没见,白子墨变得憔悴了,眼睛里都是血丝,连胡渣子都出来了。 裴卿卿的心,止不住的疼的一下。 这男人,憔悴成这样,是没睡过觉吗? “几天不见,侯爷都变老了。”裴卿卿眼中都是对男人的怜惜和爱意,有泪光一闪而过,这男人,总是会惹她心疼。 她眼中有泪,却笑着说,他变老了。 但其实,是她想他,念他,心疼他。 “夫人……”男人刚开口,便被裴卿卿吻住了唇。 裴卿卿主动献上自己的吻,如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吻,敛眸间,裴卿卿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白子墨,只要你安好,我便好。 无需言语,男人便能懂她想说的。 然后,男人大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一秒夺回了主动权,加深了这一吻。 都忘记了还有个慕玄凌在下面。 慕玄凌被白子墨一脚踹了下来,刚爬起来还没出口气,就看到白子墨跟裴卿卿两人夫妻恩爱,一双眸子里燃烧起一种叫做妒火的东西。 双拳死死地捏着,像是要掐进自己的肉里。 脑子里不断回忆起那梦中的情景。 在梦中,裴卿卿也曾这么和她亲热。 若他将那么梦当真,那他便是疯了。 若他不当真,可却又觉得如此真实。 不知吻了多久,知道裴卿卿呼吸困难,男人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给了她一口新鲜空气。 裴卿卿早已是面颊红润,染上了天然的胭脂色,双眸也染上了淡淡的迷离,,靠着男人的胸膛支撑着。 裴卿卿觉得自己也是越来越不害臊了…… 完全忘了下面还有个慕玄凌在看着她和白子墨吻的火.热。 一吻刚结束,下一秒便有人赶到了。 来的有北宫琉,还有玖月。 至于阿羡和药琅他们,灵月受了伤,白子墨便让阿羡先护送她们回府去了。 “我说侯爷……你就不能等等我们吗!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还能飞的那么快……你还是人吗你!”北宫琉叉着腰,说话都喘着粗气,一看就是跑累了。 真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子墨赶着投胎呢! 赶着投胎都没这么急的。 他就不明白了,白子墨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还能飞的这么快! 他还是人吗他?! 是怪白子墨太强,还是怪自己太弱了? 不,都不是,白子墨是变态! 玖月亦是气息不稳,不过他不会像北宫琉那样抱怨,自己跟不上侯爷的速度,那是自己弱。 哪能怪侯爷太强? 不过,好在夫人没事。 “夫人,你还好吗?”玖月上前,担心的慰问了一句。 看夫人面色红润,应该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玖月若是早来一步,就能看到裴卿卿为何面色红润了。 不过单看她和侯爷面对面的同乘一骑,玖月也能明白个大概了。 “我没事……”裴卿卿耳根子有些热,虽然刚刚很想白子墨,可是当着北宫琉和玖月他们的面亲热,她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 “你们……都还好吗?”当日在朔城河堤的刺杀,他们都没受伤吧? “我们都没事,就是灵月受了一些轻伤,并无大碍。”玖月如实说道。 说起来,这个罪魁祸首就在这里! 下一秒,玖月冷厉的目光,就射在了慕玄凌的身上。 北宫琉嘴碎之后,也是正经了起来,差点没看到慕玄凌这么个大活人在这里。 “灵月受伤了?”倒是裴卿卿,一听灵月受伤了,立马就担心了问道。 玖月迟疑了一下,夫人当日落河,并不知道灵月被挟持的事。 “夫人,凌王怕是已经知晓了灵月的来历。”白子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说道。 一句话,裴卿卿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第673章:来啊,互相伤害啊 所以是慕玄凌对灵月出手了? 分分钟,几道凌厉的目光都落在了慕玄凌身上。 慕玄凌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 慕玄凌心里自然清楚,白子墨加上北宫琉,还有个玖月,若要动起手来,吃亏的必然是他。 所以,能不动手,尽量还是不动手的好。 这里距离京师,不足百里,他就不信,白子墨敢在这里杀他? 慕玄凌也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北宫琉身上,“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的,也能见到世子,世子何时从大理寺出来了?” 实则慕玄凌心里不是想不到,若说北宫琉是从大理寺越狱出来的,不太现实。 那么也就是说,北宫琉是被放出来的。 他从神昭杀手的嘴里曾得知,镇南王出兵助慕楠煜和裴少枫赶跑了北宫琨。 也就是说,北宫琉是被父皇放出来的。 可即便如此,质子不得离京。 难道北宫琉忘了麽? 很明显,慕玄凌这是把矛头对准了北宫琉。 北宫琉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他哪会听不出慕玄凌话中的威胁之意。 质子不得离京,让慕玄凌在这儿瞧见他,还真是个麻烦事呢。 不过,他会怕慕玄凌吗? 不存在的。 北宫琉毫不示弱的嘁笑一声,“看来我那太子堂兄给凌王的人,也不怎么好使啊?下回凌王可得擦亮眼睛,别被我那太子堂兄三言两语,或是拿几个低等的马前卒就给打发了。” 不就是威胁吗?谁不会啊? 就他慕玄凌知道威胁人麽? 要不要他把这些神昭杀手的尸体都弄回去给乾帝瞧瞧? 果不其然,慕玄凌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 北宫琉依旧眯着眼睛笑着,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好像在说,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啊? 北宫琉口中的太子堂兄,说的自然是北宫琨。 几个低等杀手就把慕玄凌给打发了,堂堂凌王也就这价值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微妙,僵持之下,最后还是慕玄凌先收回气焰。 他本就没打算跟北宫琉他们动手。 明知自己寡不敌众,若还动手,那就是自己蠢。 慕玄凌冷哼一声,大有一副不跟北宫琉计较的意思,转身便要走。 “站住!”慕玄凌想走,也要看看让不让他走? 刷的一下,玖月的长剑,就指到了慕玄凌面前。 陡然间,慕玄凌眼神一沉,“你敢拦本王?” “凌王派人挟持灵月,难道不该给我们侯府一个交代吗?!”若是别的事,玖月可以不计较,但是绑架灵月这事儿,玖月还真就要好好计较一回! 慕玄凌几不可见的眼神闪了一下,但面上丝毫不露痕迹,“笑话,本王连你口中的灵月是谁都不知道,谈何挟持?你一个身份卑下的侍卫,也敢污蔑本王?” “凌王这是敢做不敢当吗?”玖月亦是眼神一冷。 污蔑? 是不是污蔑,难道慕玄凌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堂堂凌王,敢做不敢当麽? “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本王什么都没做,又何来的敢做不敢当?”慕玄凌慢慢悠悠的开口道,压根儿就不将玖月放在眼里,转个头瞟了一眼白子墨,“倒是侯爷,这是什么意思?卿儿是本王救回来的,侯爷非但不感激本王,反而还纵容你的下属持剑阻拦本王?侯爷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说法才对?” “你……”玖月咬着牙,一句无耻几乎憋到了嘴边。 慕玄凌的无耻,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居然倒打一耙,还恶人先告状? 简直是岂有此理,不要脸! “玖月,回来。”开口的,是裴卿卿。 借助白子墨的力道,裴卿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并且上前去,拦下了玖月指在慕玄凌面前的冷剑。 给了玖月一个稍安勿躁,别冲动的眼神。 从玖月刚才的话中,裴卿卿便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慕玄凌,竟还挟持灵月。 看来是知道了灵月身份的秘密。 但,既然现在灵月救回来了,和慕玄凌的这笔账,之后再慢慢算。 “卿儿,还是你明白本王。”慕玄凌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好像跟裴卿卿多熟悉似的。 明白? 她当然明白。 她明白慕玄凌有多无耻。 “凌王,有句话我要送给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王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就不必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了。” “这一次,你救我不假,可若不是因为你凌王殿下,我也不会落水,险些丧命,所以若说凌王对我有恩,那凌王殿下,恐怕受不起我这恩!” 言外之意,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暗中勾结神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慕玄凌若说自己对她有恩,救了她,这份恩,只怕慕玄凌承受不起。 若非慕玄凌布局刺杀,她又怎么落水,险些丧命? 恩和债,是无法相抵的。 “卿儿……你,你当真要如此绝情?”慕玄凌似乎被裴卿卿的一番话给伤到了。 脸上都挂着伤心两个字。 绝情? 裴卿卿嘁笑一声,透着显而易见的讥讽,“凌王,你我之间,何曾有过情?” 是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绝情? 她跟慕玄凌,这辈子有过情吗? 何谈绝情? 渔村那几日,不过就是一场算计之外的意外罢了。 从来都不是情。 “何曾有过情……”这句话,仿佛就像有刀子戳在了慕玄凌的心窝子上。 慕玄凌心下一痛,五指紧握成拳,默默地在心里沉淀了一会儿之后,慕玄凌才缓缓松开了五指。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卿卿清冷的面容,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卿儿,欠你的,我会还的。 但不是现在。 裴卿卿自然是听不见慕玄凌心底的嘀喃。 她更不知的是,慕玄凌大约梦到过前世之事…… “夫人,就这么让他走了?”玖月气还没消。 就这么放慕玄凌走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麽?! 裴卿卿淡淡的睨了一眼玖月,“难道你还想杀了他不成?” 要杀慕玄凌,就得杀的名正言顺,在这儿杀了他,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第674章:功在镇南王 慕玄凌,毕竟是皇子,乾帝的亲儿子。 哪是随随便便就能杀的。 “……”玖月一时哑了言。 虽然他心里气没消,但是他不是不懂裴卿卿的意思。 “好了,都消消气,要杀慕玄凌,不急于这一时,还是先回京吧,煜王班师回朝,可是大事儿,怎么着也得回去瞧瞧热闹啊。”开口的,是北宫琉。 也算是出来打个圆场吧。 这回的朝堂上,可就热闹咯。 煜王,凌王同时回京。 啧啧,想必彼此手中都掐住了对方的把柄。 既然裴卿卿也回来了,那就先回去,等着看热闹吧。 倒是裴卿卿,听闻北宫琉的话,眼神闪烁了一下,“煜王回京了?” “那我大哥是不是也回来了?”裴卿卿颇为急切的追问道。 “自然。”北宫琉挑眉道。 “大哥回来了,真好!”裴卿卿笑了笑,总算听到个好消息。 现在裴家,就剩大哥一个人了…… 不,还有裴震。 听竹颜说,裴震重病…… “裴少枫回来,夫人很开心?”就在裴卿卿若有所思的时候,冷不防就听到了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白子墨的手,伸到了她眼前,裴卿卿撇撇嘴,“我大哥回来,我当然开心了!” 说归说,但还是抓着男人的手。 白子墨一个用力,裴卿卿就坐回到马背上去了。 就坐在男人身边。 男人低眉在她耳边轻声道,“听闻南境那边又有些不太平,回去后,本候便向陛下谏言,让裴少枫继续去守着南境。” 裴卿卿眼角一抽,“白、子、墨。” 这男人,醋劲儿能不能不要这么大。 那是她大哥! 居然要让大哥继续回南境? 裴卿卿眯着眼睛,颇有股磨牙的味道瞅着身后的男人。 “这下又有得酸了。”北宫琉在后面双手环胸,看着前面同乘一骑的两个人,啧啧摇头。 白子墨只要和裴卿卿在一起,那就是个醋精。 但,看着白子墨和裴卿卿同乘一骑一起走,虽然嘴上吐槽,但是北宫琉嘴角还是露出个笑容的。 酸一酸也挺好,哪像他,连酸的机会都没有…… 可惜他自己……往后连想见那个野蛮女一面都难。 想到此,北宫琉忍不住叹了口气。 想起徐氏在大牢里跟他说的话,北宫琉除了叹气,还是只能叹气。 “世子为何叹气?”这个时候,玖月凑到面前来了。 准备和北宫琉一起走。 只不过见北宫琉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玖月也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北宫琉却是幽幽的瞥了一眼玖月,“本世子的心思,你如何能懂?” 只叹自己道阻且长啊。 然后北宫琉便摇着头走了。 玖月在后面嘴角一抽,“我怎么就不懂了!世子你倒是说啊!” 他怎么就不能懂了?!北宫琉倒是说出来啊? 说都不说,就说他不懂。 嘁,他还不稀罕懂呢。 北宫琉的心思,有什么好猜的。 吐槽两句,玖月便也就跟上了北宫琉的脚步。 …… 皇宫。 议政殿依旧是威严如昔,此时乾帝正高坐在龙椅上,文武大臣列为两侧,朝堂之上**肃穆。 而乾帝正低着头,看着慕楠煜带回来的奏折。 也就是在南阳跟镇南王签署的那份平分南阳的协议。 慕楠煜和裴少枫分别跪在下面,等候指示。 尤其是慕楠煜,这回南阳的差事,他办的漂亮,不费一兵一卒,便拿回了南阳半数的管辖权。 即便是父皇,心里也很清楚,不论是神昭,还是他们天凤,想要一家独吞难掩,都是不可能的。 与神昭平分秋色,是互利互益最好的法子。 所以慕楠煜就等着嘉奖呢! “哈哈哈!好,煜王你果然没让朕失望!”看完协议之后,单从乾帝的笑声,就知道乾帝龙颜大悦,大手一摆道,“平身吧。” “谢父皇。”有了战功,慕楠煜自然也高兴。 而裴少枫也是道了声,“谢陛下。” 然后跟着慕楠煜一同起身,并肩而站。 “此次你们两个收复南阳有功,朕心甚慰,传旨,赏煜王黄金万两,加封亲王,裴少将军亦是忠勇有功,加封为镇远将军,赐府邸,另外再赐黄金千两。”乾帝大手一挥,赏赐就下来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慕楠煜了,连忙磕头谢恩道,“儿臣谢父皇恩赏!” 亲王!他是亲王了! 若不是场合不允许,慕楠煜高兴地都想大笑出声。 亲王也就预示着,他比慕玄凌要高出一级。 如果说,被加封亲王,慕楠煜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那么裴少枫,就没有慕楠煜的高兴了,乾帝封赏,怎么说都是要谢恩的。 裴少枫一道又跪了下去,不过他不是谢恩,而是颔首道,“陛下封赏,臣受之有愧。” “此次平息南阳,全仰赖镇南王出兵相助,并未臣等之功,功在镇南王。”裴少枫很客观的陈诉一个事实。 这次南阳一行,不过就是走了一趟罢了。 败走北宫琨的,乃镇南王。 功在镇南王。 抢人功劳这种事,不是裴少枫的风格。 但慕楠煜可就没那么高兴了,脸上的笑意也凝固了下来。 裴少枫是不是傻?! 有战功,有封赏,他居然推脱不要?! 自己不要就算了,主要是别连累他啊! 慕楠煜咬着后牙槽,要是可以,他真想劈头盖脸的狠狠地揍裴少枫一顿。 朽木不可雕也! 封他做大将军,他还不要! 裴少枫不是傻,他是蠢! 镇南王出兵相助,败走北宫琨的事儿,乾帝不是不知道。 这消息,裴少枫早已八百里加急军报,传回了皇宫。 所以乾帝才让全贵公公去大理寺放了北宫琉。 不然北宫琉还得再关上几个月。 本来乾帝都打算好了,若是南阳败了,他便拿北宫琉开刀,用来安抚军心,振奋军心。 哪成想,南阳不仅没败,还不费一兵一卒的胜了。 只是不知,镇南王为何突然出兵? 看来神昭太子和镇南王政见不合,也是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所以听闻裴少枫不邀功,乾帝心情还是高兴的,虽说君心难测,但是乾帝不至于是个昏君,良臣二字,还算得乾帝君心的。 “少将军不必谦虚,此次领兵南阳,少将军劳苦功高,既然少将军如此说,那便只加封镇远大将军,黄金便不赏了。”乾帝大手一挥道。 第675章:又臭又硬 裴少枫闻言默然了一下,然后没有再推脱,叩首道,“臣叩谢陛下。” 镇远大将军乃一品大将军的职权,虽然有些受之有愧,但如今的裴少枫,已不再像之前的裴少枫,顽固不化。 用父亲裴震的话来说,就是迂腐。 经历过裴家的兴衰落败之后,也让裴少枫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从前,不曾看重权利二字。 可是现在,他明白权利二字的重要性。 有权利在手,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看重的人。 所以这次加封大将军,他领受了。 裴家现在衰败了,若是他不能扛起裴家的重任,又指望谁来扛? 裴少枫低头叩首谢恩,是以没人看到他眼中的情绪,慕楠煜在旁边咬着牙,这个裴少枫,实在是叫人讨厌! 裴少枫都这么说了,那他还能怎么受封赏?! 说出去只怕别人会说他受之有愧。 于是乎,慕楠煜紧随其后的颔首道,“父皇,少将军言之有理,此次功在镇南王,也请父皇收回对儿臣的赏赐,儿臣恐受之有愧。” 父皇都夸裴少枫谦虚了,他要是受赏赐,不就是不知道谦虚了吗?! 便面上,慕楠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实则心里都快把裴少枫骂了八百遍了! 这个裴少枫,就跟那什么一样!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打从南阳的时候,就一直跟他作对。 害得他在军中没立下军威不说,现在连到嘴里的赏赐都要吐出来。 裴少枫,就是个煞星啊他! 但是对于乾帝来说,慕楠煜‘懂事儿’,乾帝自然还是比较高兴的。 人呢,只要心情好,什么都好说。 听什么也是顺耳的。 所以瞧着慕楠煜懂事儿,乾帝还是很欣慰的,“好,煜王也学会谦虚了,看来南阳一行,让你长进了不少,既然你与裴将军同心同德,那便依你所言,同裴将军一样,只加封,不受赏。” 言下之意,便是不赏黄金,只加封。 但即便是这样,也总比没有的好啊。 黄金虽好,但是对于慕楠煜来说,自然是加封更好啊。 所以倒也不算亏。 慕楠煜笑呵呵的磕头,“儿臣谢父皇。” 不过乾帝有一句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同心同德。 这话若是细听,便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显然慕楠煜也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儿。 再看裴少枫的眼神,就有些变换了。 刚才还只是一个劲儿的恼裴少枫,害他丢了赏赐。 这会儿倒像是乾帝的话点醒了他。 裴少枫如今是大将军,手握兵权,若是能将其拉拢…… 实则乾帝哪会不知道啊,煜王压根儿就不得军心,军中将士多数只服从于裴少枫这个将领。 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但说者,却也未必是无心。 乾帝便是在有意提点一下慕楠煜。 与其多裴少枫这么个敌人,不如和其结交。 多个朋友也总比多个敌人好吧? 至于拉拢,乾帝倒并不担心,裴少枫若是那么好拉拢的,只怕早就被人拉拢去了。 裴少枫别的不说,为人倒是个正直正派的。 乾帝话中有话,作为裴少枫本人,哪会听不出来其中意味儿。 但他不动声色,只当听不出来。 恐怕这满朝文武,就没有听不出来的。 陛下此举,明显是在抬举煜王…… 啊不,现在是煜亲王了。 陛下如此抬举煜亲王,这画风可有点不对啊? 尤其是慕玄凌阵营一派的某些官员,煜亲王现在阶品,可比凌王高出一截。 不妙啊。 下面的文武百官心思各异,有高兴的,有不高兴的。 “煜亲王,裴将军,你们平身吧。”乾帝坐在龙椅上,将下面一众人的心思都看在眼里。 煜王向来都要比凌王弱上一截。 凌王有皇后和许家做后盾,煜王的母族,比不了许家和皇后。 如今许家和凌王,也算是闹掰了,凌王母族的势力,远不如前。 适当的抬举一下煜王,才能达到平衡,相互制衡。 “谢父皇。”慕楠煜和裴少枫异口同声的道了声,“谢陛下。” 然后又一同起了身。 刚起身,殿外就跑进来一个传话太监,禀告道,“启禀陛下,凌王在殿外求见。” 此话一出,慕楠煜几不可见的变了变脸色。 慕玄凌来的可真快啊。 这么快就赶来了。 同时慕楠煜心中不免敲响了一个警钟。 若说慕玄凌不是来找他麻烦的,他慕楠煜的名字都能倒过来写! 他派人去杀方益州一家,销毁账簿名册,至今也没个消息传回来。 如今慕玄凌都回来了,看来刺杀是失败了。 否则朔城郡守被杀,消息必会传回朝廷。 可恶! 慕楠煜忍不住暗骂一声。 早知道,他就应该早点杀了方益州灭口的。 听闻传话太监说凌王来了,乾帝也是微微眯起了眸子,嘴上带着笑,“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啊,传凌王觐见。” 煜王回来了,凌王也回来了。 朔城赈灾,进行的很顺利。 所以是双喜临门。 “是。”传话太监领了旨意便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只见慕玄凌一身风尘仆仆的就进殿来了。 一看就是一回来,就进宫来了。 都未曾回府去整顿一番。 慕玄凌一上来,就给乾帝行拜礼,“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平身。”乾帝照旧的大手一摆。 这一套君臣之礼,日日都要面对,可谓是既俗套又不可少。 “谢父皇。”慕玄凌起身,余光瞥了一眼慕楠煜。 慕楠煜同样也是瞅着他。 哪怕只是一个余光,兄弟俩便也是暗中有一番较量。 “凌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复命来了?侯爷呢?”除了慕玄凌,怕是没人能听明白这话中的意味深长。 没看到白子墨,乾帝有那么一瞬间,真以为慕玄凌没让他失望,在朔城解决了白子墨。 但是转念一想,龙影并未有任务成功的消息传给他,也就是说,白子墨还没死。 凌王没能杀了白子墨。 乾帝心中失望,但面上不漏痕迹。 可慕玄凌不傻啊,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位父皇言下之意问的是什么。 第676章:这是假的! 只是却不能在明面上表露出来,慕玄凌轻轻颔首道,“回父皇,侯爷并未随儿臣一道回京,父皇您也知道,侯爷一向随性,前去朔城赈灾的时候,侯爷也并未与儿臣同路,想必侯爷应该也已回京了吧。” 至于任务失败,没能杀了白子墨这事儿,父子俩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提。 就算提,也不适合在这儿提。 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只能私下里关起门来说。 “此次朔城赈灾的差事,凌王你办的很漂亮,想要朕赏赐你些什么呢?”乾帝这话听着温和,但却又似乎是另有深意。 若是想赏赐,乾帝大可直说要封赏些什么。 可他却问慕玄凌自己要些什么赏赐。 这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为父皇分忧,乃儿臣分内之事,朔城如今灾情刚过,父皇仁爱万民,朔城如今河堤被毁,加紧修复河堤,才是最紧要的,儿臣恳求父皇,早日拨款修复河堤,以防百姓再受水灾之苦。” 说的那叫一个真挚。 字字句句,无不都是为国为民呢。 慕楠煜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冷嘁一声,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他才不信慕玄凌呢! “好,凌王有心了,拨款一事,朕会再斟酌的,户部拟定一份具体所需的数目,给朕过目之后,再行决定。”乾帝淡淡的开口道。 下面户部尚书就站了出来,道了声,“臣遵旨。” 然后又退了回去。 “赏赐一事,那便等侯爷回来,一同封赏吧。”乾帝开口,自然没人反驳。 不过,慕玄凌还有别的事要说,“父皇,儿臣此次前往朔城赈灾,彻查了河堤被毁一事,儿臣发现,朔城的河堤,竟薄弱的不堪一击,实在是叫儿臣心惊,儿臣彻查之下,发现……发现了这本账簿,还请父皇过目。” 说罢,慕玄凌从怀兜里掏出了一本账簿。 如果说,听到慕玄凌说朔城的河堤,薄弱的不堪一击的时候,慕楠煜还只是心紧了一下。 那么看到他拿出一本账簿,慕楠煜心里直接就‘咯噔’了一下。 眼睛死死地盯着慕玄凌手的拿出的账簿,恨不得眼睛里能喷出火来,当场把那本账簿烧个干净! 双拳紧握,要是可以,他恨不能把账簿抢过来! 可是场合不允许,他就是想抢,也抢不了。 要是眼睛能喷火,慕玄凌现在连人带账簿,就已经被慕楠煜的眼神给烧个干净了, 乾帝一个眼神,旁边的全贵公公立即会意,下去拿慕玄凌手中的账簿。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是听凌王说河堤薄弱,乾帝还是冷了脸。 护城河堤,竟用薄弱二字形容! 可想而知,朔城河堤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修葺河堤的款项,煜王吞了多少? 乾帝阴沉的目光,嗖的一下射向了慕楠煜。 慕楠煜当即下意识的一惊,低下头不敢去看。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看着全贵公公将账簿拿了上去,交到父皇手里…… 慕楠煜低着头,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 这下怕是完了。 慕玄凌,居然拿到了账簿。 方益州那个该死的!居然把账簿交给了慕玄凌! 果不其然,乾帝一扫账簿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脸,啪的一巴掌,就拍在了龙桌上,阴沉沉的眼神,看向慕楠煜,“煜王,你可知这账簿上记载了什么?” 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慕楠煜心尖儿抖了一下,面色诚然就有些不淡定了,不敢抬头道,“儿臣……不知……” 咬死不承认! 但在罪证确凿的时候,不承认也是没用的。 比如现在。 乾帝冷哼一声,刷的一下,就将账簿扔了下来,直接砸在慕楠煜脑袋上,“不知?你好好看看你干的好事!” 这一下,砸的可不轻,账簿可是实打实的砸在慕楠煜的脑袋上,当场就把慕楠煜给砸跪了,啊不,是吓跪了。 就算乾帝嘴上没有明说账簿上什么事?但在场的人,谁都不是傻子啊,单单是从乾帝拿账簿砸煜王的举动,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 贪污受贿这种事,在场的人,十个有九个都干过,所以各自心里都清楚的很。 朔城的护城河堤,三年前是由煜王负责携款修葺的。 所以说…… “父皇……”慕楠煜想为自己辩解,但是在乾帝的冷眼之下,就像是喉头里卡了根鱼骨,愣是吐不出声来。 颤抖的手,捡起掉在地上的账簿,慕楠煜脸色都在发白了。 额头上的冷汗豆大一颗一颗的往下流。 刚被封了煜亲王,一下子又要打回原形了吗?! 不甘心,慕楠煜好不甘心啊。 但手里的账簿更要命! 拿着账簿的手,慕楠煜看似是在看账簿,实际上在想,该怎么过这一关?! 至于账簿上的内容,即便不看,慕楠煜心里也清楚的很。 慕玄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斜眼瞅着慕楠煜发白的脸。 刚才不是很得意麽? 这会儿看你怎么怂! 慕楠煜心乱如麻,想着怎么为自己脱身,眼神不经意间瞟了一眼账簿上。 刚才无心细看账簿,这瞟不要紧,一瞟就瞟出问题来了。 刷的一下,慕楠煜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一样,眼睛都瞪大了两圈。 拿着账簿一翻再翻,刷刷刷的,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但是刷过之后,慕楠煜眼神就亮了,原本担忧凝重的脸色也向雨后彩虹一样放晴开来,“父皇,这是假的!” 刷的一下,慕楠煜一声喊,顿时就在朝堂上引来了一层浪。 慕玄凌当即眼神一变,假的? 慕楠煜则迫不及待的收起了账簿,跪下磕头道,“父皇,这账簿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栽赃儿臣的,还请父皇明鉴!” 这下可就是一语激起千层浪了。 所有人都在盯着慕楠煜。 画风一下子反转的太快,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只见慕楠煜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来,拿着账簿,在一众的大臣中,一把就将刚才冒了个头的户部尚书给拉了出来,“崔大人,请你看看这本账簿。” 说着,就把账簿塞到了户部尚书,也就是崔大人的手中。 崔大人一阵懵,“这……” 第677章:说话一个比一个漂亮 拿着账簿,不知道该怎么接手。 他是该看?还是不该看? 崔大人请示的目光,看向乾帝。 龙椅上的乾帝也是微微蹙眉,但看慕楠煜的样子,像是另有玄机,而且这么多人都在看着,煜王为自己喊冤,自然是要公平公正,方能服众。 于是乾帝大手一挥,算是默许了崔大人查看账簿。 领会到乾帝的意思,崔大人微微颔首,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查看账簿。 只是这账簿,怎么像是被水浸泡过的? 崔大人心里划过一个小小的疑问,倒也并未多想。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 看看这账簿里有何玄机?! 只是越看,崔大人的脸色就越是不对劲。 崔大人还悄悄地看了一眼慕玄凌。 只是慕玄凌的脸色可就不太好了。 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比如他被方益州摆了一道? 给他的账簿是假的。 慕玄凌两侧的手指悄然紧握,捏的咯咯作响,他竟大意了。 拿到账簿之后,慕玄凌不是没有查看过,没瞧出是假的。 后来因着安排刺杀白子墨的事儿,他便没再多仔细的去研究账簿的真假。 后面又和裴卿卿一起落水,流落到渔村,便没再查看过账簿。 如今看来,是他小瞧了慕楠煜。 竟然在账簿上打起了马虎眼。 慕玄凌当即便想到,是落了水的缘故,才露出了假账簿。 遇水现行的计俩,慕玄凌不是不知道。 只是没想到,他会被这小小的计俩给糊弄了。 “崔大人,如何了?”乾帝意味不明的开口问。 “这……”崔大人有些卡顿,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也说不得谎。 只能实话实说道,“回陛下,微臣记得,三年前陛下拨给煜王修葺河堤的款项,共计三百二十万两,这…这账簿上的总数,达到四百万两之多……正如煜王所说,这账簿,是假的……” 国库每年的进出账目,都是经由户部的手。 所以崔大人作为户部尚书,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比如三年前,煜王负责修葺朔城河堤,共计三百多万两。 可这账簿上,却有四百多万两,而且数额都对不上号。 也就意味着,凌王拿回来的账簿,是假的…… 凌王,怕是要棋差一招了。 从户部尚书崔大人嘴里说出来的,自然是很有可信度的,于是朝堂上,私下里又开始引起一波议论了。 要说慕楠煜的心情,可谓是由阴转晴…… 啊不,是由暴风雨转晴! 如果说刚刚慕玄凌拿出账簿的时候,慕楠煜有多紧张,那么在看出账簿是假的时候,就有多得意。 崔大人一说完,慕楠煜就拿着账簿,转头向乾帝哭诉,“父皇明鉴,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于儿臣,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啊……” 只要不是傻子,谁还能听不出来,煜王所指栽赃他的人会是谁? 除了凌王,还能有谁? 实际上,慕楠煜心里笑开了花。 真是连老天都在帮他啊。 慕玄凌拿到的,是假账簿。 看来方益州那个老东西还知道留一手。 只是账簿没到慕玄凌手里,那他就还有机会去销毁账簿。 慕玄凌的脸色,也是很难看。 这回的确是自己大意了。 竟被方益州给糊弄了。 假的账簿,很快又有太监经手,回到了乾帝手里。 拿着假账簿,乾帝意味深长的往下扫了一眼,“凌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表面上,问的是凌王。 但是乾帝那一眼,也不知看的是凌王,还是煜王。 又或者两个人都逃不过乾帝的眼睛。 事实如何,乾帝又岂会心中没数? 只是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有些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慕玄凌也知道自己失算了,当即就跪了下去,“父皇,此事怪儿臣大意了,这账簿,是朔城郡守亲手交予儿臣的,儿臣没想到,方益州竟会蒙骗儿臣,还请父皇明察……” “儿臣与煜王兄是亲兄弟,煜王兄的为人,儿臣自然是清楚的,儿臣相信煜王兄,断不会做出些大逆不道之事,修葺河堤参与的人之多,想必是底下的人,借由煜王兄的名头,私相授受,贪腐成性,才会造出薄弱的不堪一击的河堤!” 说道最后,慕玄凌倒是打起了感情牌。 瞧瞧,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的。 不知道的,怕是还真以为他跟口中的煜王兄,感情多好呢? 我呸! 听到慕楠煜本人耳朵里,就想吐他一脸口水! 亲兄弟? 亲兄弟你慕玄凌这般算计于我? 慕楠煜翻他个不屑的白眼,这个慕玄凌,虚情假意,自己也不嫌恶心! 这些话,看似是在帮他说话,可其实不就是在说,贪腐的人是他麽? 别以为他听不出慕玄凌话里话外的意味儿。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慕楠煜肯定吐槽慕玄凌一脸! 慕玄凌这是拉方益州下水,不过慕楠煜并不在乎。 事到如今,方益州早已是颗弃子了。 慕玄凌若要问罪方益州,反倒是帮了他。 慕楠煜优哉游哉的,时不时的斜眼瞅两眼慕玄凌,眼神很是讥讽。 画风反转之下,眼下这个情形,倒是更有利于慕楠煜。 虽然慕玄凌表面上,字字句句是在为他说话,但慕楠煜也不是傻子啊。 顺着慕玄凌的话,当场就跪了下去,两兄弟并排跪着,慕楠煜神情恳切道,“父皇,朔城决堤,虽不是儿臣所为,但儿臣难辞其咎,儿臣恳请父皇责罚……”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嗑了个头。 嗑的还挺响的。 怎么看,都像是自责内疚的做派。 慕玄凌话里话外,不就是想说他玩忽职守,办事不利麽? 这个罪责,了不起他就自己领了。 总好过中饱私囊之罪! 两者孰轻孰重,慕楠煜心里岂会不清楚? 两兄弟,说话一个比一个漂亮。 当他们的父皇,我们的乾帝陛下是傻子麽?! 他们两个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乾帝看的比谁都清楚。 知子莫若父!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也没有都问罪的道理。 第678章:也会吓一跳的 否则丢的,也是他这个做父皇,做陛下的脸。 而且这次他们两个的差事,都还算办的漂亮。 所以乾帝的脸色,倒也不至于阴沉,看不出喜怒的睨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两兄弟,“都起来吧。” 慕玄凌和慕楠煜很有默契的迟疑了一下,然后又很有默契的同时开口道,“谢父皇。” 因为他们也有些拿不准,他们的父皇陛下,是怪罪还是不怪罪? “此次煜王收复南阳有功,便就功过相抵,若再有下次,朕必定严惩不贷!”说这话时,乾帝的语气,就多了几分凌厉。 算是给慕楠煜一个警告。 当然,也包括慕玄凌。 他这两个儿子,他比谁都了解。 “儿臣谢父皇隆恩。”慕楠煜赶忙谢恩。 有乾帝一言,慕楠煜算是逃过一劫。 “父皇,儿臣此次在南阳,意外得知一个事儿,此事关乎……儿臣不敢擅自做主,还需父皇定夺。”慕楠煜说话间,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件东西。 一封书信。 夹在慕楠煜的指尖。 而且他刚才的话,分明是有话没说完的意思。 “关乎……”后面,明显是有话要说。 而答案,很显然就在他指尖的信中。 慕玄凌大招放过了,该轮到他了。 慕楠煜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冷笑。 以为就只有慕玄凌有准备吗? 他也有。 “煜王,你这又是什么?”慕楠煜指尖夹着的书信,乾帝不是没看到。 这两兄弟,还真是针锋相对啊。 谁也不让谁。 至于信上的内容,实则乾帝心里哪会没有猜测,十有八九也能猜到个大概的。 “回父皇,这是儿臣在南阳时,有人送到儿臣军中的,儿臣看过之后,着实吓了一跳,父皇若是看了,也会吓一跳的。”慕楠煜说的轻松,但语气中却充满了意味深长。 他就等着看慕玄凌的好戏。 刚才慕玄凌怎么踩他的,他就怎么踩回去。 慕楠煜搞得神秘兮兮的,顿时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和好奇,一个个都伸着脖子,像是想穿过信封,好看清里面的内容。 然后,在乾帝的眼神示意之下,全贵公公再次下到慕楠煜面前,恭敬的把书信接了过去。 再然后,呈给了乾帝。 他倒要看看,什么东西能让他吓一跳。 不看不知道,一看,乾帝确实被信上的内容给惊到了。 眼神也变得越发的犀利了起来。 先是目光阴沉的看了眼慕玄凌,然后转看慕楠煜,拿着拆开的信纸问,“煜王,这信是什么人送给你的?” “回父皇,儿臣不知,送信之人并未露面,也没留下姓名,只是将信送到军中,便不知去向了。”慕楠煜如实说道。 他早就料到,父皇看了这封信之后,肯定会龙颜大怒。 而慕玄凌,就要倒霉了。 慕楠煜低头的瞬间,得意的瞟了一眼眉头深皱的慕玄凌。 这回知道他的厉害了吧?! 慕玄凌不过拿回来一个假账簿,哪里有他这封信的杀伤力? 这回,看他怎么把慕玄凌狠狠地踩在脚下! 慕楠煜说完之后,乾帝的目光,便又落回到慕玄凌头上来了,“凌王,朕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朕!” 打从慕楠煜拿出那封书信的时候,慕玄凌心中就敲响了一个警钟。 慕楠煜,也是有备而来的。 再加上乾帝的问话,慕玄凌自然得乖乖听着,“父皇请问,儿臣一定知无不言。” “你可曾去过神昭?”乾帝一开口,下面的人,顿时便神色各异。 尤其是慕玄凌,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 但很快就恢复过来,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表示不知道,“父皇,儿臣从未去过神昭,不知……父皇为何会有此一问?” 这个时候,当然是不能承认了。 若是叫人知道,他私自去过神昭,还见过神昭太子北宫琨。 少不得要被扣上一个勾结神昭的罪名。 慕玄凌低着头,表现的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 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但在他低头的瞬间,没人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厉。 北宫琨,竟然出卖他? 他去神昭的事,只有北宫琨知道。 除了北宫琨,还有谁会出卖他? 那封信,是北宫琨给慕楠煜的? 一时间,慕玄凌脑子里有些乱。 一方面想着自己是否被北宫琨出卖,一方面又要想着怎么应对乾帝的发问,再者,还要想着信上内容究竟说了些什么? 北宫琨给他抖出来了多少?! 心中,很是烦躁。 一再失利,慕玄凌能不烦躁吗? 从他不管不顾的跳下河去救裴卿卿之后,就注定了他这后面的接连失利。 他的计划之中,没有跳下河去救裴卿卿。 换言之,裴卿卿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导致他一再失利。 而乾帝,听闻慕玄凌否认,并不意外,他要是不否认,那才不正常呢。 “若你未曾去过神昭,为何有人说在神昭见过你?”乾帝隐隐有股磨牙的味道,慕玄凌去没去过神昭,他清楚得很。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霍霄的死…… “这信上说,你曾见过神昭太子,还说你与杀害霍霄霍大将军有关!凌王,你可有什么话要说?”乾帝捏着信纸,一字一顿的说道。 慕玄凌私自去见过北宫琨,他知道。 可霍霄的死……也是慕玄凌干的? 这信上说,慕玄凌与神昭太子合作,杀害霍霄的乌金箭,也是神昭太子给慕玄凌的。 乾帝可以容忍慕玄凌私自和北宫琨打交道,但是杀害朝廷重臣,就是大罪! 若是连自己的大将军被杀都能容忍,那他这个皇帝干脆就让给慕玄凌来当好了! 即便乾帝没有大发雷霆,但是单从语气,就能听出他现在正处于动怒的边缘。 要知道从乾帝嘴里说出的这话,堪比两道惊雷劈了下来。 不管是真是假,作为当事人,不,应该说是嫌疑人,慕玄凌分分钟就磕头辩解,“父皇,这是污蔑!儿臣从未去过神昭,又怎会见国神昭太子!更遑论杀害霍大将军……霍大将军之死,早已真相大白,如今却有人以此为借口来污蔑儿臣,实属居心叵测!还请父皇明察……” 第679章:背后捅刀子!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本以为信上内容,只是说他去过神昭,见过北宫琨,只要他咬牙不认,父皇没有实证,仅凭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慕玄凌万万没想到,北宫琨竟旧事重提!暗杀霍霄的事都能抖出来! 该死! 慕玄凌心底愤恨的要死,恨不能将北宫琨活剐了! 居然这个时候在他背后捅刀子! 可恶! 暗杀朝臣,还是像霍霄那样有功于国家的功臣,这要是传了出去,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好名声,都得毁于一旦。 到时候别说太子位了,怕是连王府都住不了。 介时不仅失了民心,必会引起军心共愤,难保到时候,父皇不会为了给军中上下一个交代,而拿他开刀! 曹勇就是前车之鉴。 慕玄凌心中的弦,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阴沉沉的侧目,看了眼慕楠煜。 如果说慕玄凌面色有多冷凉,那么慕楠煜就有多得意。 得意洋洋的瞅着慕玄凌笑,无声的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一时间,朝堂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压抑凝重了起来。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乖乖,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凌王竟然与杀害霍大将军有关? 虽说霍大将军已入土为安,但旧事重提,尤其是还跟凌王有关,怎能不叫人唏嘘?! 乾帝没开口,就没人吱声。 这气氛明显就不对,这个时候谁吱声,那就是不识趣! 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头。 看慕玄凌热闹的,还有一个人。 他舅舅,许翰林。 剧情翻转的太快,许翰林一张老脸也是在若有所思,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帮慕玄凌说话? 慕玄凌想得到的,乾帝自然也想得到。 乾帝现在头疼的,便是慕玄凌所想到的那般。 事关霍霄之死,可大可小。 霍霄之死,好不容易平息了下来。 若是再掀起什么风浪来,难保军心不乱。 乾帝有他自己的考量和顾虑,当然,脸色自然是很难看的。 慕玄凌偷去神昭见北宫琨的事儿,乾帝替他隐瞒了下来,可是若真是慕玄凌帮着北宫琨,暗杀霍霄,那乾帝便容他不得! 可是,顾虑是,若是真传开了,军心动荡,难不成要拿自己儿子去祭奠霍霄,以安军心? 再怎么说,慕玄凌也是自己的亲儿子。 霍霄已经死了,再让自己儿子给霍霄陪葬,又能有什么好处? 无疑是百害无利的。 到时候,皇室的声威和颜面都得受损。 “污蔑?凌王弟说的好轻松啊!”慕楠煜冷冷的讥讽一声,慕玄凌的鬼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父皇明鉴,信上所言,有理有据,若非凌王弟私自去过神昭,见过神昭太子,又怎会有人告发凌王弟呢?怎么不见告发别人?偏偏就告发了凌王弟你呢?” 只可惜,他没能抓到慕玄凌私自去见神昭太子的证据,否则,现在慕玄凌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瞧着慕楠煜冷嘲热讽的嘴脸,慕玄凌咬紧了后牙槽,“既说是污蔑,自然是有人想铲除异己,所以才针对臣弟,臣弟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想铲除臣弟。” “你……”慕楠煜咬牙。 这个慕玄凌,死到临头还在狡辩。 可慕玄凌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任由慕楠煜往他身上引火? 他就不会把火引回去吗? “都给朕闭嘴!”乾帝震怒的叱呵声从头顶压了下来。 慕楠煜和慕玄凌立马就闭上了嘴巴,谁也不敢再呛声。 即便不去看,也知道乾帝此刻正恼怒着呢,“仅凭一封无落款的书信,不足以判定凌王有罪,你们两个,都给朕滚回去好好的闭门思过,驳回封赏,算是功过相抵,都给朕退下!” “可是父皇……” “退下!”慕楠煜还想说些什么,当场就被乾帝训斥了回来。 想反驳的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虽然信上的内容,说的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但是没有落款,连写信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算不得是实证,不足以定慕玄凌的罪。 慕玄凌与慕楠煜,有功也有过,那便功过相抵,不赏也不罚,都滚回去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 乾帝阴沉着脸,这是他对他们两兄弟最大的宽容了。 顾及军心和皇室颜面,乾帝还是决定压下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纵使不甘心,明智乾帝动怒,就算是亲儿子,也没有往枪口上撞的道理呀。 慕楠煜只得忍下这口气,“儿臣遵旨……” “儿臣谨遵父皇教训,回府闭门思过,以正己身,儿臣告退。”慕玄凌谢恩比谁来的都快。 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好在父皇没有深究,看来父皇也是要顾全皇室的颜面和声威,才会压下此事。 然后,慕玄凌和慕楠煜就都退了下去。 各回各家,发脾气的发脾气,谋划的谋划。 回了煜王府,慕楠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让慕玄凌逃过一劫,真是不甘心! 但,转念一想,父皇看过了那封信,必然不会再信任慕玄凌。 能让慕玄凌在父皇面前失了宠信,倒也不算全无收获。 如此一想,慕楠煜心里的气就顺畅了很多。 “煜王殿下。”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谦谦有礼的公子哥。 “天靳,你来了。”发了一通脾气,慕楠煜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 赵天靳一来,就看到满屋子的狼藉,东西被煜王砸的满地都是。 对于这样的场景,赵天靳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每回煜王心情不好,回来后就是这么撒气的。 “殿下得胜回朝,乃是大喜事,可喜可贺,怎么殿下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赵天靳略感狐疑的问了一句。 一听说煜王班师回朝,收复了南阳,按理说,陛下是会有封赏的。 可是瞧着煜王这大发雷霆,哪像是受了封赏的样子?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纰漏? 赵天靳没进宫,自然不知道方才在宫里发生的事。 只是一听说煜王回府了,他便过来瞧瞧。 毕竟赵家还离不开煜王这颗庇阴树。 “别提了,提起来本王就一肚子气!不说也罢!”慕楠煜不耐烦的摆摆手,嘴上说不提了,但是一脚就踹翻了面前的一张矮桌。 恐怕慕楠煜怎么也想不到,让他在朝堂上有机会踩压慕玄凌的那封信,是慕非澜让人送的。 第680章:春心萌动了 煜王恐怕早就忘记了,他还有个质子兄弟,慕非澜。 他还不爽那送信之人,既然给他送来了信,却连个落款都没有,平白让慕玄凌逃过一劫! 想想就觉得火大! “殿下息怒,动气伤身。”既然慕楠煜不想说,赵天靳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再问。 看慕楠煜这副样子,就算不说,赵天靳也能猜到个八九分。 必然是在陛下那儿受气了。 赵天靳这么一说,慕楠煜倒像是顺了口气,他看了一眼颇有风度的赵天靳,“本王有件事,想让你去办,本王现在能信得过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说到最后,慕楠煜一巴掌,拍在赵天靳的肩膀上。 怎么看都像是把赵天靳当成兄弟。 慕楠煜都这么说了,赵天靳还能怎么拒绝? “煜王有何事但请吩咐,天靳愿效犬马之劳。”赵天靳语气平淡的开口道。 “本王想让你替本王去一趟朔城。”说这话时,慕楠煜眼睛里闪过一缕阴冷的光。 他现在正在风头上,父皇命他闭门思过,不宜有什么动作,若是被人抓到什么把柄,那就未免得不偿失了。 “朔城?”倒是赵天靳,听闻慕楠煜让他去朔城,迟疑了一下。 但看慕楠煜眼睛里的阴冷,便就明白了什么。 …… 与此同时,白子墨他们也回了侯府。 “终于回家了!”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果然还是侯府最舒服。 裴卿卿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刚进门就被一个人影给冲到了。 灵月一把就扑了上来,抱了裴卿卿一个满怀,“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夫人了……” 差点没把裴卿卿扑倒了。 “灵月,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裴卿卿也笑了笑,回来的感觉真好,大家都在。 只是看到灵月胳膊上包扎的白布之后,裴卿卿眸光一闪,“这是什么回事?你受伤了?” 是了,她想起来了。 之前玖月说了,慕玄凌的人伤了灵月。 她的确是没想到,灵月的来历,居然会被慕玄凌得知了去。 还挟持了灵月。 “灵月,抱歉……是我连累了你。”起初是她自私,想着借用灵月来拉拢竹颜,没想到,竟会害的灵月有性命之危。 若是她早些将灵月的身份说清楚,有竹颜的保护,或许灵月就不会出事了。 “夫人,这不关夫人的事……是我自己没本事,才会被人绑了去,好在侯爷及时救了我,不然……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夫人了……”说着说着,灵月就又要哭鼻子了,鼻子一吸一吸的。 白子墨就在裴卿卿旁边,听闻灵月哭唧唧的哽咽,男人语气淡漠的开口,“本候救你只是凑巧,救你的人,是世子。” 说的就像是不跟北宫琉抢功的样子。 北宫琉已经回了他的世子府。 不然听到白子墨这么说,少不得是要鄙视他一眼的。 然后再说上一句,我谢谢你了! 不抢功! 本来裴卿卿和灵月重逢,气氛挺温馨的,可冷不丁的被白子墨这么来一句,着实有点突兀和违和啊有没有? “……”裴卿卿嘴角一抽,看了眼男人。 你可以不说话的! 灵月抹了一把泪,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被水洗过一样清澈,弱弱的看着白子墨,嘀咕道,“侯爷!我也没说错呀……是你救了我啊,当然,还有北宫世子!” “好了,别哭了,你看我们不都平安无事的回家了嘛。”裴卿卿笑了笑,灵月心思单纯,也是时候将她和竹颜的关系告诉她了。 省得她一天到晚的犯迷糊。 不过,裴卿卿往后扫了一眼玖月他们,“都别杵在这儿了,回去收拾一下吧。” 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都该回屋去收拾一下。 至于灵月的事,回屋去再说也不迟。 对于玖月和阿羡来说,回侯府就跟回家了是一样的。 回家了自然也很高兴。 两人不约而同的点头,“是…” 阿羡走之前,在药琅身边停顿了一下,“你,我送你回去吧……” “我知道路。”如果说阿羡问的小心翼翼的,那么药琅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 目不斜视的就从阿羡身边走了过去,连个眼神都没给阿羡。 阿羡讪讪的摸了摸鼻头。 他不尴尬! 这没什么的,药琅只是还在同他计较上次诓骗他的事而已! 然后阿羡也默默地跟在药琅身后,走了。 瞧着阿羡同药琅之间的……互动,玖月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怎么觉得阿羡和药琅怪怪的? 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哪怪? 总之,阿羡对药琅,不一般。 除了侯爷之外,还没见阿羡对谁这般……他能说关怀麽? 就连他这个跟阿羡做了十年兄弟的人,也不见阿羡这么关怀过他! 简直是无微不至啊。 不过玖月倒也没想那么多,只以为阿羡对药琅,是有一份愧疚之心在。 毕竟是因为阿羡,才让药琅受过赵大人的**。 虽然为药琅报了仇,但在那之后,阿羡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对药琅可谓是无微不至。 想来,阿羡是因为愧疚,想要弥补药琅,所以才会对药琅特别的好吧。 然后,玖月上去灵月身边,低眉道,“灵月,你的伤还没好,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叫灵月红了脸,“我也知道路…” “……”玖月噎了一下。 感觉自己被这小丫头的实诚给打败了。 侯府的路,能不知道吗! 不是,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他想送她回去啊…… “噗……”裴卿卿不厚道的笑了,瞧着玖月,一脸的打趣,“我们的玖月,这是春心萌动了呀?” “……”玖月又是一噎。 这回感觉自己脸皮有点烫。 “夫人就莫要拿属下开玩笑了!”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分明高兴着呢。 裴卿卿早就瞧出来了,玖月和灵月,也算是互相心生爱慕,只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一直把这两人的事给耽搁了。 她在想,若是把灵月许配给玖月,不知道竹颜会不会答应? 灵月的婚事,肯定是要竹颜这个做哥哥的点头才行。 第681章:为创造小侯爷而努力 想到这儿,裴卿卿就不免有点同情起玖月来了。 故作叹息的摇了摇头,“玖月,你道阻且长啊,不过你很有眼光,灵月这小丫头,可是个宝,你可得抓稳了啊。” 裴卿卿说的意味深长,玖月听的一阵懵圈,似懂非懂的,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怎么听懂。 “夫人,属下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能明说吗? 道阻且长是什么意思? 只要侯爷和夫人您把灵月指给我不就好了麽?! 玖月在心里想着。 此时的玖月不知道,裴卿卿所说的宝,是真正的宝,宝藏的宝。 在以后玖月被竹颜各种刁难的时候,他才明白,裴卿卿今日说的意思。 当然,这只是后话而已。 “夫人……你…你又在取笑我……”如果说玖月还只是有些难为情的羞涩,那么灵月直接是羞红了脸。 脸都红到了耳后根。 一脸羞涩的就跑了。 “愣在这儿干什么,去追啊!”裴卿卿瞥了一眼玖月,大有一股教他的意味儿,“媳妇儿是要自己追回来的,快去快去!” 玖月也是有些脸红,楞了一下点头,“是,多谢夫人……” 然后就追媳妇儿去了。 看着玖月跑去追媳妇儿,裴卿卿嘴角的笑容扩大,转头道,“侯爷,看来我们侯府就要有喜事了。” 她身后的男人却不以为然,没什么表情,“夫人不是说玖月道阻且长吗?怕是没那么容易成好事。” 不是他打击玖月,要做竹颜的妹夫,哪是那么容易的。 就像夫人说的,道阻且长着呢。 裴卿卿哪会不明白这男人的意思啊,“竹颜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竹颜那个人,虽然有时候奸诈了些,但为人还是不错的。 只要灵月能过的好,想来竹颜也不会那么不通情达理的。 只是她这话,听在男人耳朵里,诚然就是在夸竹颜,男人微微眯起了深谙的眸子,“夫人的意思是,本候不比竹颜通情达理?” “呃……”裴卿卿一噎。 她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儿。 这男人,又来了! “白子墨你又来了!”她不就是说了一句,竹颜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麽! 这也要吃醋? 改明儿她就让玖月买一堆的醋回来,让他吃个够。 裴卿卿悠悠的斜眼瞅了一眼男人,你要再这样,我就不搭理你了! 男人天生温润的眉间轻佻,倒也没再继续作。 咳咳……说男人作,好像也不太好哈? 但是这男人分明就是在作嘛。 裴卿卿转身就要走,懒得搭理这莫名其妙吃飞醋的男人。 “夫人要去哪儿啊?”男人随手一拉,裴卿卿就走不了了。 男人一个用力,裴卿卿就转了一圈,直接转到男人胸膛里去了。 裴卿卿眼角一抽,抬头看着男人完美的下颚,往上是他深谙的眼,温润的眉,她撇撇嘴,“我累了,想回房休息。” 这男人的脸,她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才不会被他的美色所迷呢! 裴卿卿内心哼哼道。 “正好,为夫也累了。”说罢,毫无意料的一把,就将裴卿卿抱了起来。 “你……”突如其来的一下,裴卿卿着实惊到了。 蹭的一下就搂紧了男人的脖子,委屈巴巴的瞅了一眼男人,“侯爷……” 虽然有点小惊吓,不过心里还是挺美的。 这么被抱着,真舒服嘿嘿。 或许连裴卿卿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这软软糯糯的一声“侯爷……”,撇嘴撒娇的小模样,看的男人眸光愈发的深谙了几分。 深谙的眼眸,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男人喉结上下滚了一下,嗓音格外的低沉道,“叫夫君。” 刷的一下,裴卿卿没出息的开始脸红了,“夫君……” 她好像,好久没叫夫君了? 男人眼中仿佛烧起了浴火,连带着裴卿卿身上也灼热了起来。 然后,男人就把她回房去了。 再然后,咳咳,就是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 玖月跟阿羡分别到了卧房门外。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大眼瞪小眼。 哦不,大眼瞪大眼,总之就是干瞪眼,就是没人上去敲门。 这侯爷和夫人久别重逢的……咳咳,虽然分离不是很久,但是侯爷跟夫人这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的,都说小别胜新婚的…… 侯爷这…… 咳咳,显然玖月和阿羡十分有默契的想到了一起。 于是乎,墨迹了半天,谁也没说上去叫门。 万一打断了侯爷的好事…… 倒霉的那就是他们自己。 “不若我们一个时辰之后再来?”阿羡投给玖月一个询问的眼神。 玖月脸色似乎有些窘,轻咳一声,“我也正有此意!万一打搅了侯爷的好事……就是我们的罪过了……指不定侯爷在为了创造小侯爷而努力呢!” “……”阿羡默然了一下。 玖月倒是真敢说。 调侃起侯爷来了。 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 指不定侯爷正在为创造小侯爷而努力呢。 还是不打搅为好。 于是乎,兄弟俩很有默契的同时转身,准备一个时辰后再来。 反正也没什么十分要紧的事非得侯爷出面不可…… “你们干什么呢!” 就在玖月和阿羡默契十足的转头的时候,他们不敢打搅的房门打开了。 裴卿卿从里面瞅着他俩,“来了不做声,一个时辰后,天都黑了。” 意思是,有事不说,来了又走是干嘛呢?! 而且刚才他俩的对话,裴卿卿都听见了。 凉悠悠的斜眼儿,瞅着他俩。 此时的裴卿卿,像是刚刚沐浴更衣过,换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裙,满头长发披散在肩后,看着随意且多了几分慵懒的气息。 只是面颊红润,叫人忽略不掉。 一看就是很滋润了…… “夫人……”瞧见裴卿卿这么‘居家悠然’的模样,玖月和阿羡皆是楞了一下。 更多的,是有些窘。 刚才的话,夫人都听见了……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裴卿卿慢慢悠悠的瞥了一眼门外的俩人。 行啊,都调侃到她和白子墨头上来了。 这俩人是越来越胆肥了啊? 第682章:欠债总是要还的 “额……”玖月噎了一下,“夫人,我们没说什么……我和阿羡,只是看夫人和侯爷还在休息,便想说晚些时候再来!” “对!”阿羡附和着点头。 只是怎么看,附和的都太僵硬了。 一看阿羡就是不会扯谎的人。 这下换做裴卿卿嘴角一抽,给了他俩一个‘我信了你的邪’的眼神。 信你才有鬼呢。 不过她也没有多计较。 这时,男人从里面过来了,走到裴卿卿身边,睨了眼外头的两人,“进来说话。” 然后男人转头进屋去了。 白子墨也和裴卿卿一样,穿的很随意,一看也是刚沐浴过的样子。 看来是洗了个鸳鸯浴啊…… 玖月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将鸳鸯浴的念头给压了下去,免得叫夫人看出来…… 阿羡什么也没说,可谓是面无表情。 要论起收敛表情,阿羡比玖月更在行。 最起码,阿羡可以做到面无表情,让人瞧不出什么。 而玖月,一眼就看出他脑子里在想些不纯洁的东西! 进屋之后,玖月和阿羡并肩而战,眼神时不时的瞟向自家主子,还有主母! 而白子墨像是没发觉两个属下的不对劲一样,该干嘛干嘛,一身的长袍,也未梳冠,瞧着倒是多了一股随和感。 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屋子里早已烧起了火盆,马上就是腊月的天气了。 “有事就说,做什么都哑巴了?”白子墨说话间,随手拿出一本书册,淡淡的睨了一眼像木桩子的两个人,然后扔进了火盆里。 裴卿卿坐在铜镜前,正好从镜子里看到白子墨烧了书册。 “侯爷!为何烧了这名册?!”看玖月的着急的样子,像是要伸手从火盆里把烧着的名册捞出来一样。 阿羡也是微微蹙眉,这名册,是方益州交出来的,是煜王贪腐的证据。 侯爷为何给烧了? 然而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假的。” “啊?”玖月着急的表情还僵在脸上,“假的?” 名册,是假的? “侯爷是说,方益州骗了我们?”阿羡很快就明白了自家侯爷的意思。 白子墨脸色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睛里却掠过一丝幽冷的精光,“方益州也是个老奸巨猾的,狡兔三窟,真正的账簿名册,都还在方家。” 慕玄凌拿的假账簿,想必已经被戳穿了吧? 即便白子墨今日没进宫,也能料到宫里发生的事。 倒是玖月,听侯爷这么一说,顿时就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他要来说的事了! “侯爷果然神机妙算,方才宫里传出消息,凌王拿回的账簿,是假的,当场被煜王给戳穿!”玖月说的一脸的钦佩! 就像他说的,他家侯爷果真是神机妙算。 若是侯爷同凌王一样,拿着名册进宫,怕是也得和凌王一样,少不得是要挨乾帝一顿训斥的。 “戳穿也没什么要紧的,凌王赈灾有功,朔城决堤,没拿到煜王贪腐的实证,但煜王负责修葺河堤,河堤不堪一击,煜王逃不过一个办事不利只过,如此功过相抵,想必陛下也不会责罚他们两兄弟。” 白子墨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 玖月听了直点头,“正如侯爷所说,陛下只是勒令凌王和煜王闭门思过,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侯爷果真神机妙算,什么都算到了。 与宫里传出的消息一般无二。 “知道了,没事就退下吧。”白子墨淡淡的吐字道。 “额……”玖月楞了一下,就这样就完了? 侯爷不说点什么?不交代点什么? “怎么?还有事?”男人眼皮子一抬,瞅了眼玖月。 玖月嘴角抽了一下,“没事……” “你呢?”白子墨深谙且淡漠的目光又看向阿羡,像是自言自语的口吻念叨了一句,“本候觉着,你们两个是越发的不灵光了。” 玖月:“……” 阿羡:“……” 侯爷说他们不灵光…… 啊不,是说他们笨啊,跑来搅扰了侯爷的好事…… 阿羡感觉自己无辜躺枪,笨的明明是玖月! “哦,对了,侯爷……药王山庄的人又来了。”刚才看侯爷烧名册,阿羡差点忘了他要说的事! 他来,是来禀告,药王山庄的人追到侯府来了! 要带药琅回药王山庄。 毕竟对方是药王山庄的人,又是药琅的叔父,阿羡也不好不以礼相待。 只能来请示侯爷了。 这要是其他来闹事的,阿羡自己就把人丢了出去。 可是药琅的家人,阿羡没法下手。 倒是白子墨,听闻药王山庄的人追来了,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男人温润的眉间轻佻,“药琅呢?” 这种事,找他也没用。 回不回药王山庄,是药琅自己的选择。 “属下已经让人去通知了药琅,特来请示侯爷,该如何安置药王山庄的人?” 想来这会儿药琅应该已经在大厅见他叔父了吧? 只是,这赶人又不好赶,这不就来请示侯爷了吗? 药王山庄的人,还如何安置? 又不能把人赶出去…… “请示本候管什么用?他们找的不是本候,问药琅去。”哪知,男人随口就把阿羡的问题给堵了回去。 “……”阿羡默然。 侯爷你是认真的吗?! 但一看自家侯爷淡然的不能再淡然的脸色,阿羡立马明白,好吧,侯爷你是认真的! “药王山庄的人在哪儿?”阿羡刚觉得有些为难,就在这时,裴卿卿走了过来。 阿羡的话,她都听见了。 “人在正厅。”看夫人的意思,是要去见见药王山庄的人? 听闻阿羡的回话,裴卿卿点了点头,然后朝自家男人看了一眼,“侯爷,我去见见药王山庄的人吧。” 毕竟当初是她把药琅骗出药王山庄来的。 哎,欠债总是要还的。 这不,讨债的找上门来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看表情,有点不乐意。 刚沐浴完,他还想跟自己女人多温存一下呢。 这药王山庄的人,来的真不是时候。 瞧着男人一脸凉幽幽的,裴卿卿笑了笑,“我很快就回来,侯爷等等我就好。” 她喜欢看这男人稚气的模样。 哄了男人之后,裴卿卿转身就要去见药王山庄的人。 只是,却被男人从身后拉出了手腕,裴卿卿顿步回头,以眼神询问男人,怎的了? 第683章:让他们等着 “夫人打算穿成这样出去?”男人脸上,就差写着‘我不高兴’几个字。 “呃……”裴卿卿一噎。 她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有什么不妥的吗? 穿成这样,就是随性了些,也没什么不妥的吧? 然后,男人二话不说的就拉着她往内室里去,“让他们等着。” 这话,自然是对后面的玖月同阿羡两人说的。 “……”玖月和阿羡的表情,都是这样的。 这段时间的分离,差点都忘了,侯爷和夫人在一起时,是何等的如胶似漆。 “我先去看着药王山庄的人,你留在这儿等侯爷!”先开口的,是阿羡。 说完,阿羡转头就走了。 其实他还是不放心药琅一个人应对药王山庄的人。 莫约一刻钟后,裴卿卿和白子墨夫妻俩总算是出来了。 裴卿卿换上了一席淡紫色的长裙,优雅又不失清新,一举一动之间,衣裙上仿佛流动这流光溢彩,满头长发也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鬓。 “那我就先去了。”裴卿卿嘴角抿着笑意,这男人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本以为灵月这几日胳膊上的伤没好,她要自己捯饬自己了呢。 刚刚就是因为灵月不在,所以沐浴之后,她连发鬓都懒得挽了,直接披头散发的。 现在好了,这男人自己接手了灵月的活儿。 这发鬓,衣裙,都是男人给她挑的。 她很是满意。 这男人,深得灵月手艺活儿的真传呐。 裴卿卿笑着走了,男人的目光还在追随。 “侯爷……”还是玖月适时的开口,男人才舍得收回目光。 分分钟,就又变成了那个冷漠的侯爷。 这变脸,可谓是比翻书还快。 侯爷变脸与否,取决于夫人在不在。 “侯爷,还有一事,方才没来得及说。”瞧着自家侯爷冷峻的脸,玖月正儿八经的说。 男人淡淡的睨了一眼,“何事?” “侯爷,煜王今日在朝堂上,拿出一封书信,信上的内容,便是告发凌王,与神昭太子勾结,还有……杀害霍霄霍将军的乌金箭,亦是出自凌王之手!”说到这事儿,玖月的脸色就严峻很多。 单凭个人的直觉,玖月觉得,这封信上说的内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乌金箭,必是神昭太子给的慕玄凌。 而杀害霍霄的凶手,一定也是慕玄凌! 只是碍于没有实证,仅凭一封不明来历的书信,不能判定凌王有罪罢了! “北宫琨在背后给慕玄凌捅刀子?”白子墨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儿。 煜王拿出的告发信,北宫琨给的? 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北宫琨倒不是干不出来。 只不过,玖月却摇头了,“据属下从北宫世子那边得来的消息,告发信并非出自北宫琨之手,而是……出自四皇子,慕非澜之手。” “慕非澜?”这个名字,倒的确是出乎了白子墨的意料之外。 “慕非澜……”若是玖月不提,他都险些忘了,还有个四皇子,慕非澜。 与北宫琉交换为质的四皇子,慕非澜。 “有消息称,当日在南阳,神昭太子领兵,慕非澜便跟随在侧!北宫世子告知属下,慕非澜在神昭,为神昭太子效力,乃神昭太子的军师,为神昭太子出谋划策,此次神昭太子出兵南阳,便有慕非澜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功劳!” 神昭那边的消息,虽然他们不方便探听。 可是他们有北宫琉。 北宫琉背后,有镇南王府,要探知神昭那边的消息,便犹如鱼得水。 北宫琉回府前,特地提醒了他一嘴,神昭太子那边,是慕非澜在推波助澜。 只怕这次的朔城决堤,也和慕非澜脱不开干系。 只是没有抓到实证罢了。 而且慕非澜远在神昭为质,按理说,是不可能把手伸的那么远,在朔城搞事。 换言之,怕是这背后还有人在帮慕非澜。 提到了慕非澜,白子墨便就不觉得奇怪了。 如果是慕非澜,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慕非澜,不甘心为质,于是顺理成章的搅乱天凤的朝局,搅得天凤内忧外患。 慕非澜是要让人想起来,天凤还有个为质的皇子,叫慕非澜。 “去查是谁在帮慕非澜搞鬼。”男人深谙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冽的精光。 朝堂上那么多人,谁都有可能是慕非澜的帮手。 白子墨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眸子。 “是。”玖月颔首,然后领命办事去了。 而裴卿卿,也来到了正厅这边。 “叔父,在朔城时,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喜欢侯府。” 裴卿卿一来,就听见了正厅里传出药琅坚定的声音。 “你……阿琅,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爹日日都在为你担心,叔父下山前,你爹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找到你,务必把你带回去!你……你不回去,要叔父如何跟你爹交代?” 紧接着,裴卿卿又听见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光是听着,就能知道对方是多么的苦口婆子在劝药琅。 从对方的话中,裴卿卿也听出了对方的身份,药琅的叔父? 之前在朔城,叔父去驿馆找白子墨要人的时候,裴卿卿恰好落了河,不在场。 是以并未见过药琅的叔父。 “药琅……”裴卿卿叹了口气,其实站在药琅这叔父的角度上,她能理解叔父想带药琅回家的心情。 毕竟药王山庄,才是药琅的家。 那里都是药琅的亲人。 瞧见裴卿卿进来,药琅坚决的脸色有了些缓和,“卿姐姐,你来了……” 同时叔父也看到了裴卿卿,当然,对裴卿卿,他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朝着裴卿卿冷哼一声,看都不想看裴卿卿。 “想必这位医者就是药琅的叔父吧?”裴卿卿像是压根儿没瞧见叔父不待见她的脸色一样,依旧是好言好语好态度的跟人说话。 若是换做是她,有人骗走了她的孩子,她只怕更加不待见对方。 所以这叔父不待见她,裴卿卿完全理解。 裴卿卿对着叔父盈盈一拜,算是见礼,“叔父初次来侯府,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叔父多多见谅。” “不敢!老夫岂敢当侯爷夫人一声叔父,老夫今日前来,便是要带阿琅回家的!想必侯爷夫人不会横加阻拦吧?”叔父的语气很不好,半点都不受裴卿卿的礼。 第684章:叫人没法反驳 这就好比裴卿卿跟人套近乎,人家根本就不领情一样。 叔父要带药琅回去,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横加阻拦的。 只是,裴卿卿扭头瞧了一眼药琅,“叔父作为长辈,担心药琅,乃人之常情,若要带药琅回去,理应我不该多说什么的……” “哼,还算有个明事理的,既如此,那就谢过侯爷夫人了。”叔父胡子一吹,虽然态度还是不好,但说话明显就要柔和了很多。 毕竟是在人家侯府的地盘上,太过盛气凌人也不好。 他们从朔城一路追来侯府,就是要带药琅回去的。 至于这侯爷夫人,好在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否则叔父来之前,都做好了要吵架的准备! 要是侯府不放人,那他们药王山庄也不是吃素的。 只要他们出去吆喝一声,以药王山庄的影响力,侯府的名声不说尽毁,也是能给侯府泼上一盆脏水的。 “阿琅,我们走!”叔父说着,也不管药琅是否同意,扯着药琅就要走人。 “叔父且慢!”裴卿卿当即伸手一拦。 “你想拦我?莫非侯爷夫人是想说话不作数?”叔父的脸色,也是当即一沉。 刚才还说不阻拦他带走药琅的。 怎么,这话才刚说出口,还热乎着呢,就想出尔反尔了? 可想而知,叔父看着裴卿卿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叔父误会了。”对于叔父的冷脸,裴卿卿不慌不忙的浅笑道,“叔父,我只是觉得,药琅现在也是个大人了,叔父是不是该听听药琅自己的意见?我理解叔父及你们药王山庄想要保护药琅的心情,但是没有哪个父母,能陪护孩子一辈子不是吗?” “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想必叔父也明白,不论是叔父你,还是药琅的父亲,都不能一辈子陪护在药琅身边,何不如让他学会自强自立之本呢?” 裴卿卿说的一本正经的,颇有一股老成的风范。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准备跟这位叔父来个以理服人! 若药琅想回去,她自然不拦着。 可是药琅不想走…… 留在侯府也没什么不好的。 叔父和药琅,她当然是帮药琅了。 对叔父敬重,只因对方是药琅的叔父。 不得不说,裴卿卿说了一堆大道理,还真把叔父说楞了一下。 不过很快,叔父就反驳了回去,“既然侯爷夫人也说了,为人父母不能一辈子陪护在孩子身边,父母寿数有限,想要儿女承欢膝下,此乃人伦!” “侯爷夫人这般阻挠老夫,莫非是想让阿琅做个不孝之人吗?!再者,我药王山庄虽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处,但要庇护阿琅一生无忧,还是做得到的!阿琅的去留,就不劳侯爷夫人操心了!” “……”裴卿卿一噎。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跟这叔父比老成讲道理,她还是略逊一筹。 叔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说? 以理服人的计策失败了呀。 叔父一句人伦,就能堵的她没话说了。 为人子,药琅理当回去父亲身边尽孝,承欢膝下…… 否则倒是她连累药琅成了个不孝之人一样。 再者,就像叔父说的,以药王山庄的实力,庇护药琅一生无忧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叔父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药琅的事,用不着她来操心! 说白了,就是用不着她多管闲事! 裴卿卿叹了口气,看了眼药琅,药娃娃,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这叔父嘴皮子甚是厉害。 我尽力了。 你自求多福吧。 最怕的,就是这种家中长辈来干涉。 动不动就拿不孝来说事。 叫人没法反驳。 若是恶一点的长辈,还能驳回了他的去。 可偏偏这叔父又是一心为药琅好,实在是没法驳了他的去。 何况她还是个外人! 瞧着裴卿卿败下阵来,药琅清秀的眉头一皱。 怎么连裴卿卿都说不过叔父。 同药琅一样皱眉的,还有阿羡。 心想说,连夫人都没话说了,药琅岂不是要被带走了? 无人看到阿羡垂在两侧的手紧了一下。 “阿琅,你若不想你爹亲自来抓你回去,今日便乖乖的跟叔父回家!”叔父的态度很强硬,拽着药琅就要走。 “这里就是我的家!”药琅脱口问出一句话,叫叔父楞了小片刻。 阿琅越发的让他觉得陌生了。 侯府这地方,如何能是阿琅的家? 叔父很想说,侯府的人,究竟给阿琅灌了什么迷魂汤?! 但碍于不宜与侯府大动干戈,所以一些难听的话,叔父还是理智没能说出口。 “胡说!这里怎么能是你的家!只有药王山庄,才是你的家!”叔父的语气明显重了许多,许是因为药琅的话给恼到了。 这话看似是在跟药琅说的,实则是看着裴卿卿说的。 是说给裴卿卿听的。 也是说给侯府以及没露面的白子墨听的。 若说侯府的人接近药琅没有图谋,叔父打死都不信! 连药琅身上的麒麟血都被他们夺了去!他们还想怎么样?! 如果说刚才,叔父顾虑着不宜与侯府大动干戈,可是一想到麒麟血被白子墨夺了去,叔父的脸色,明显就多了几分仇视。 定是不能再让药琅留在这人的! “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叔父,就跟我回去!”叔父强行的拽着药琅就要走。 “叔父……我不走……”不管药琅怎么不愿意,叔父就是不撒手。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手指也在悄然紧握。 “慢着……” 几乎是在裴卿卿开口的同一瞬间,刷的一下,阿羡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指在叔父面前。 一脸冷漠的瞅着叔父,“他不愿意走,没人可以为难他。” 阿羡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碍于对方是药琅的叔父,所以他才迟迟没动手。 但是药琅不愿意走,就算是叔父,也不能为难药琅。 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刚才她要是不开口,阿羡是不是也会拔剑? 但眼下,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药琅。 “你!老夫认得你!在朔城,就是你带跑了阿琅!”许是阿羡拔剑的举动,激怒了叔父,瞅着阿羡的眼神儿,那叫一个气愤! 第685章:感情牌的厉害 叔父记得这人,在朔城,就是他把药琅带跑的! 否则在朔城的时候,他就把药琅带回家去了! 哪用得着追来侯府?! 阿羡没说话,便是默认了又如何? 只要药琅开口,别说朔城了,就是皇宫,他也能带跑药琅。 听闻叔父指责阿羡,裴卿卿嘴角一抽,瞧着阿羡像是得罪过这叔父啊? “叔父,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随药琅一同在侯府住上些时日如何?”裴卿卿适时地开口缓解道。 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啊。 总不能真靠武力解决吧! 裴卿卿心想,若是这叔父不放心药琅留在侯府,索性不如就跟药琅一起留下来,在侯府住上些时日,只要瞧见药琅在侯府过的自在舒心,想必也就不会说什么了吧? 可叔父压根儿就没想让药琅留在侯府! “不必了!侯府地位尊崇,老夫可住不起!”叔父冷言冷语的给拒绝了裴卿卿的提议。 如果说裴卿卿听不出叔父话中的讥讽之意,那她就是傻子。 裴卿卿像是后知后觉的想到,最初她和白子墨,是为的什么而去的药王山庄,接近药琅。 麒麟血。 叔父不是不愿意药琅留在侯府,而是因为她们拿了药琅的麒麟血,所以才仇视她们。 裴卿卿真想拍自己一脑门儿。 裴卿卿啊,你怎么反应这么迟钝。 这叔父计较的,不是药琅留与否,而是因为麒麟血啊。 但是,麒麟血的事,她无可辩解。 当初的确是她取了药琅的心头血。 “你们侯府不要欺人太甚了!我们药王山庄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叔父怒喝一声,主要是因为阿羡还在拿剑指着他!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的架势,药琅扯了一下叔父的胳膊,“叔父,我还不能走!请叔父不要为难我了……” 他也不想看到叔父和裴卿卿她们吵起来。 甚至药琅在想,若实在劝不动叔父,他便随叔父回去罢了。 “阿琅,哪里是叔父为难你,分明是你与叔父为难!”叔父像是真的生气了,训斥药琅的语调也重了几分,“阿琅,难道在你心里,侯府比药王山庄,比你爹还要重要吗?” 说到最后,叔父语气中多了几分失望。 对药琅的失望。 “我……”这话,让药琅怎么接? 没法接。 这就是感情牌的厉害。 亲情的约束。 药琅说不出话来。 垂眸间,药琅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 气氛,似乎一瞬间沉寂了下来。 片刻后,等药琅重新抬眸,只开口道,“叔父,我随你回去。” 亲情的束缚,他挣脱不掉。 听闻药琅的回答,在场的几人神色各异。 裴卿卿闪了闪目光,嘴皮子蠕动了一下,但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凭心而论,药琅回家,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挺舍不得药娃娃的。 “好,这才是叔父从小疼到大的阿琅!”叔父顿时喜笑开颜。 拉着药琅就要走。 阿羡淡漠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叫做黯然的东西。 药琅从他身边走过,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头一样。 就这样看着药琅走过,而无动于衷。 当白子墨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的小女人,失落的趴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的。 阿羡也是满脸失落,神情黯然的杵着不动。 “药琅走了?”白子墨一看,就看出是药琅被人带走了。 所以他女人和阿羡才会这般失落。 “走了……”裴卿卿嘟着嘴,唉声叹气的,她是真舍不得药娃娃啊。 以后想见药琅,怕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夫人若实在是舍不得,本候派人去把他抓回来?”白子墨大手一捞,裴卿卿便坐到他腿上去了。 抓? 裴卿卿撇撇嘴,“还是算了吧,其实药琅回家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的,是我们自私了,想将他留在身边。” 凭心而论,其实是她们自私,想将药琅留在侯府。 可是药王山庄里,也都是药琅的家人。 药琅回去看看家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裴卿卿坐在男人腿上叹气,余光瞟见阿羡离去的背影。 只是那背影,带着一股浓浓的失落感。 “夫君,你有没有觉得,其实最舍不得药琅的,是阿羡……”裴卿卿眼神示意,瞥了两眼阿羡离去的背影。 “夫人关心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男人语气幽幽,听的裴卿卿白了他一眼。 阿羡是自己人,就跟家人一样,她关心一下怎么了? 这男人,瞧他那个小气劲儿。 “对了!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还要去找灵月!”裴卿卿说话间,蹭的一下就从男人腿上跳了下来,“侯爷,你有事就先忙,没事就回房等我。” 话还没说完,人就跑了。 “……”白子墨表情是这样的。 眸子里却是带着宠溺的笑意。 裴卿卿一路往灵月的屋子去。 回来的时候就想说,要跟灵月说说她与竹颜的关系。 被药王山庄的人一搅和,差点忘了这茬。 “灵月……”裴卿卿刚到门外,灵月似乎听见了动静儿,恰好过来给她开门。 “夫人……你怎么来了?”看灵月的眼神,似乎有些闪烁。 裴卿卿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怎的了?你这儿有别人?” “我……” “卿卿与我果然是心有灵犀呀。”就在灵月刚想开口的时候,屋子里传出一道熟悉的笑声。 然后裴卿卿就看见里面冒出来一个人影,优哉游哉的往门框上一靠,“卿卿,许久不见,你可想我了?” “……”裴卿卿嘴角一抽。 给了竹颜一个白眼。 我想你个头。 对于竹颜的出现,裴卿卿一点都不意外。 灵月被挟持的事,竹颜肯定是知道的,所以竹颜跑来看看灵月有事无事,也在情理之中。 “竹颜,你来我侯府,犹如入无人之境啊,看来我侯府的守卫,没一个能拦住竹颜公子的。”裴卿卿轻飘飘的随口道,说着就进门去了。 竹颜来了也好,那就当面把话说清楚了。 “卿卿这么说,是想让他们拦我呢?还是不想让他们拦我呢?”竹颜好看的眉头一挑,然后跟在裴卿卿身后,回了屋子。 第686章:财主哥哥 这家伙,故意装作听不懂她话的样子。 裴卿卿给了他一个‘听不懂人话吗?’的眼神,懒得搭理他。 说归说,笑归笑,但这竹颜来去自如,侯府的守卫,的确是需要加强啊。 回头得跟白子墨说说。 于是乎,裴卿卿不知道的是,因为她回头跟白子墨随口提了一嘴,侯府明里暗里的护卫,都被白子墨扔回了魔鬼训练营训练了十八遍。 以至于某一天,护卫们都在哀嚎,最可怕的不是侯爷,而是夫人! 夫人一句话,他们就要被折磨百八十遍! 裴卿卿和竹颜都进屋去了,灵月在后面皱着一张小脸儿。 然后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这可怎么办呀…… 竹颜公子突然跑来找她,可偏巧,夫人也来了…… 灵月笑脸都快皱成一团去了,回到屋子,竹颜正和夫人面对面的坐着,灵月左看看,右看看的,“我……我去沏茶……” 硬着头皮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去沏茶。 “不必了。”裴卿卿拉住了灵月,“你胳膊上还有伤,我们喝这里现成的茶就行。” 喝不喝茶倒是其次,主要是想说说灵月的来历……或者说身份。 “你同灵月说了麽?”裴卿卿意有所指的目光,瞟了一眼竹颜。 竹颜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然后摇了摇头。 裴卿卿便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还没跟灵月交底。 她过来,就是想来跟灵月说清楚的。 不想竹颜也来了,那是不是该问问竹颜这个做哥哥的意见? 然后裴卿卿又朝着竹颜丢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儿,毕竟他是灵月的哥哥,他说交底就交底。 若要继续瞒着,那她便就也不说什么了。 裴卿卿大有一副尊重竹颜决定的意思。 只是慕玄凌既然能派人挟持灵月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所以说,灵月的身份,瞒与不瞒也没多大意义了。 这回,竹颜虽然没说话,但是他跟裴卿卿的想法是一致的。 既然小妹的身份已经被人察觉到了,那便同小妹说清楚了也好,免得小妹稀里糊涂的,以后能自己警醒些也是好的。 看竹颜的脸色,裴卿卿就瞧出他的意思了。 “夫人……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灵月是单纯了些,但是她不傻啊。 瞧着裴卿卿和竹颜不停的交换眼神,分明是意有所指。 这个哑谜打的,灵月半天没看明白。 “灵月,其实有件事,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清楚。”既然灵月问了,那她就说了。 裴卿卿说的一本正经的,灵月还是没听明白,“什么事啊?” 她当然看得出,夫人和竹颜是有什么话想说? “你其实……是竹颜的妹妹。” ‘砰’ 灵月正在倒茶的手一抖,杯子磕掉了。 吓的灵月当场慌了神,“夫人你说什么?” 是她听错了麽? 夫人说她是什么? 竹颜的……什么?妹妹? 灵月吃惊的表情望了望竹颜,又看了看裴卿卿,感觉脑袋有点懵。 裴卿卿没再说话,瞟了眼竹颜,剩下的,该你说了。 灵月受惊吓的反应,使竹颜微微眯起了精亮的眸子,不紧不慢的弯腰,捡起灵月抖掉了杯子,搁回她面前,“怎么?你很吃惊?” “吃……”惊! 吃惊? 她是很吃惊! 灵月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会跟大名鼎鼎的竹颜公子扯上什么关系。 就算是从蓝袖嘴里听过自己是什么少东家,灵月也一直以为,是因为竹颜给她的那块玉符的缘故…… 玉符…… 对,玉符! 灵月连忙从怀兜里掏出了那块雪白的玉符,“你……你给我这个,是因为……” 刚刚竹颜来,便是来将这玉符‘还’给她的。 “因为你是我小妹。”竹颜很确定的告诉她。 你是我小妹。 灵月呆住了。 她听到了什么? 竹颜亲口说,她是他……小妹? “怎么可能……”灵月小脸上诚然就写着四个字,不敢置信。 “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亲人的……怎么可能是你的……妹妹?”灵月感觉自己舌头有些麻木,她打小,就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 怎么可能有个哥哥? 而且还是天下第一皇商,竹颜! 灵月想都不敢想。 竹颜是不是弄错了? 灵月震惊且迷茫的眼神,好像就在问竹颜,是不是搞错了?! “是我没能照顾好你,姒雪,是哥哥对不起你……”相比起灵月的震惊和迷茫,竹颜脸上则充满了愧疚。 他伸手,揉了揉灵月的头发,有怜惜,有愧疚,有心疼。 就像个疼爱妹妹的哥哥一般。 如果不是他,小妹也就不会变成无依无靠的孤儿。 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能保护好她。 灵月眼神有些呆滞。 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她是在做梦吗? 竹颜居然是她的……哥哥? “姒雪……”竹颜叫她姒雪,原来之前竹颜说要给她改名字,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吗? 所以才给她这么重要的玉符? “我叫姒雪吗?”灵月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喃着。 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比如之前竹颜对她种种的奇怪,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可是,她为什么不记得她叫姒雪?不记得自己有个哥哥? 灵月脑子里很是恍惚,恍惚的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竹颜是她哥哥…… 竹颜是她哥哥啊! 竹颜是她哥哥?! 灵月懵了,傻了,呆了! 这真不是在做梦吗? 她想掐自己一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嘶,疼!”会疼,就代表不是在做梦?! 竹颜真是她哥哥? 这这这…… 天上掉馅饼都没这么好的事吧?! 居然给她掉下来一个财主哥哥…… 灵月的小脸上,变幻莫测的,一会儿像是想哭,一会儿又像是想笑。 就跟傻了一样…… “你本名,叫姒雪,小时候因为逃难,我将你寄放在一个农妇家,等我逃过一劫再回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哥哥找了你很多年,你还记得吗?”竹颜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对妹妹的疼爱和愧疚。 他竹颜的妹妹,本该是过着如公主一般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是却变成孤儿,给人为奴为婢的长大。 每每想起,竹颜都忍不住自责,对灵月就更是觉得愧疚。 第687章:我亏待你妹妹了? 灵月一边发懵,一边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表情闷闷的摇头,“我不记得了……” 小时候的事,她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不要紧,哥哥已经将你找回来了,以后有哥哥在,不会再让你受苦。”竹颜笑了笑,揉着灵月呆呆的小脑袋。 那一瞬间,灵月鼻头在发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积满了泪光,“我不是在做梦吧……” 竹颜真的是她的哥哥?她有亲人了? 不再是孤儿了? 像是为了告诉灵月,她不是在做梦,竹颜还抱了抱她,哥哥对妹妹的拥抱,充满了安慰,“姒雪,以后只要有哥哥在,没人再能欺负你。” 灵月没看到,竹颜说这话时眼睛里掠过的冷光。 这回的账,他给慕玄凌记下了。 挟持小妹,还伤了小妹,慕玄凌势必要为此付出代价。 灵月这次是真的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你,你真的是我哥吗?没有搞错吗?” 万一搞错了……她是不是就白高兴了一场啊? 竹颜笑了一声,“我怎会认错自己的妹妹。” 他松开了灵月,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要问竹颜这辈子心疼过谁,出了裴卿卿,就是他这个小妹了。 “以后,你就叫姒雪,知道吗?”竹颜笑着说。 灵月嘟着嘴,明明不想哭的,可是眼里就是忍不住,抽泣的一边哽咽一边点头,“嗯……姒雪……姒雪,我叫姒雪……” “乖。”竹颜心里也松了口气,他还担心要是小妹不肯认他该怎么办呢? 小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乖巧。 对他这个哥哥服服帖帖的。 而灵月,啊不,现在该叫她姒雪了。 姒雪想的是,有竹颜这个财主哥哥,高兴都来不及呢,干嘛不认他啊?! 有天下第一皇商做哥哥,这要换做别人,做梦都会笑醒的好吗? 富甲天下啊,一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恭喜你们,兄妹相认。”开口的,是裴卿卿。 看着竹颜和灵月,不,是姒雪。 看着竹颜和姒雪相认,裴卿卿也为她们感到开心。 裴卿卿适时的开口,姒雪抹了一把脸色的泪,“夫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对啊,夫人要不是早就知道了,刚才也不会开口跟她说这个啊。 回想起来,侯爷是不是早就知道? 好几次,她都觉得侯爷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所以就她一个人不知道吗? “嗯,早就知道了……”裴卿卿颔首,默然了一下又说道,“灵月……不,是姒雪。” “姒雪,有件事也该告诉你,当初将你买回来,是想利用你,我欠你一声抱歉……既然你与竹颜已经相认,往后就不再是我的婢女,跟竹颜回去吧。”裴卿卿的语气很轻,但是却也很凝重。 甚至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叹息。 当初将灵月买回来,是想利用她。 后来,她早已没有了想要利用灵月之心,反而是将她当做妹妹般看待。 本以为经历过碧珠的背叛,她不会再轻易相信谁。 可是灵月单纯又忠诚,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可以去相信的。 “夫人……夫人不要这么说,若没有夫人,当初我便被卖到罪奴场去了,是生是死尚且不知,夫人对我有恩,有情,灵月一直都记在心里。” “不管我是灵月,还是姒雪,我都是夫人身边的人,是侯府的一份子!”说罢,姒雪郑重其事的给裴卿卿嗑了个头。 就算她是姒雪,她也是侯府的人。 没人规定,她是姒雪,就要跟裴卿卿,跟侯府划清界限啊? 如果是这样,那她宁可不要做姒雪,只做灵月。 姒雪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要不是夫人将她买回来,说不定她现在早就没命了。 哪来的机会认竹颜做哥哥? 就算夫人当初买她是有原因或是目地的,她也感激夫人,将她买了回来。 相反,她倒是觉得挺庆幸的。 如果不是夫人早就知道她与竹颜是兄妹,夫人也就不会将她买回来。 如果不是她有利用价值,她只会沦为罪奴场的一个玩物。 等着她的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所以她该庆幸,夫人早知道她和竹颜的关系,否则她的命,怕是像根稻草,早被人扯断了。 况且夫人从未利用过她,这点姒雪心里比谁都清楚。 “姒雪,你胳膊有伤,别压到伤口了。”裴卿卿很欣慰,姒雪没有怪她。 虽说她不欠姒雪什么,但许是经历过碧珠的背叛,裴卿卿害怕与身边的人反目成仇。 她伸手,将姒雪扶了起来,不让她跪着。 姒雪,这名字比灵月好听,往后,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为奴为婢的灵月了。 而是竹颜的妹妹,皇商产业下的少东家。 没人再敢轻视她。 “谢谢夫人……”姒雪很高兴,今天是她有生以来过的最惊喜,最开心的一天。 “竹颜公子……” “你叫我什么?” 姒雪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竹颜给拦了回去。 姒雪楞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嘴角带着甜甜的笑,“哥……” 竹颜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这才乖,想说什么?” 那模样,好像不管姒雪说什么,要什么,他都答应! “我以后能不能继续留在侯府啊?哥……你能答应我吗?”姒雪说的有些小心翼翼的。 她怕竹颜不答应。 虽然选择权在自己,可是得知竹颜是自己的哥哥之后,不知怎的,姒雪还是先请示竹颜的意思。 不是她怂,而是竹颜这个哥哥相当有威仪感。 “留下来做什么?继续为奴为婢麽?”哪知,竹颜却反问了一句。 这话听着,似乎不是很高兴。 “我……”姒雪有些拿不准,竹颜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竹颜,你的意思是,我亏待你妹妹了?”裴卿卿顿时就眯起了眸子。 竹颜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侯府亏待了他妹妹麽? 除了刚开始将灵月买回来的那段时间,她的确是与灵月不亲厚。 可是后来,她一直都将灵月当做妹妹般看待,从未亏待过她。 怎么着?竹颜还不高兴了? 第688章:我便有接近你的理由 什么叫留下来继续为奴为婢? 侯府可没人把灵月当成是奴婢看待。 裴卿卿的语气,颇有几分质问的意味儿。 但其实,没有要跟竹颜吵架的意思。 “呵呵。”竹颜挑眉一笑,“卿卿,我知道,你待姒雪极好,知道我为什么不早将姒雪带走,而是让她留在你身边麽?” 裴卿卿闻言眯起了眸子,“为什么?” “因为姒雪留在你身边,我便有接近你的理由。”竹颜忽然说的很认真。 认真到他的眼睛里,只有裴卿卿的倒影。 因为将小妹留在她身边,他便有接近她的理由。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 这理由…… 竹颜这情话来的猝不及防,裴卿卿一时也有些楞。 她刚才就在想,竹颜将灵月留在她身边,莫不是想要通过灵月监视她或是侯府…… 哪知道,竹颜一开口,就将她刚冒出来的念头给打消了。 “无趣。”裴卿卿云淡风轻的撇嘴一声。 或多或少,是为了缓解尴尬吧。 毕竟越是沉默,气氛只会越是怪异。 只是她这样,反倒叫竹颜笑的越发的开心了。 她逃避,便说明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就说明,在她心里,他竹颜不是没有分量的。 至少竹颜是这么认为的。 许是因为心情好了,竹颜随口就答应了姒雪,“你可以留在侯府,不过不得做为奴为婢的事儿,从明日开始,你要到铺子里学习打理商铺。” 竹颜一开口,大有一股他说了算的架势。 “啊?”姒雪愣住了,“我,我哪会打理商铺啊……竹……哥,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可以。”竹颜二话不说的拒绝,“没得商量,必须去,我竹颜的妹妹,岂能一辈子为奴为婢?” 他要的,是一个即便没有他的庇护,也没能独当一面的妹妹。 而不是一个只知道为奴为婢,干些下人活儿的妹妹。 “……”姒雪哑了言,一看竹颜不容置疑的脸色,愣是被憋的说不出话来。 然后将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了裴卿卿,像裴卿卿求救。 她哪会做生意啊! 让她打理商铺,她怕她会把竹颜的家产败光…… 她不敢…… 裴卿卿抿了抿唇,她知道,竹颜这么做,是为了姒雪好。 就像竹颜说的,姒雪不再是灵月,不该一辈子只知道为奴为婢。 竹颜的妹妹,自然不该是普通人。 迎着姒雪求助的目光,裴卿卿勾唇道,“姒雪,你哥是为了你好,你还是听他的吧,等你足够强大了,便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姒雪闻言,楞住了,“主宰自己的命运?” 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是在给人为奴为婢。 也适应了为奴为婢的日子。 潜意识里,就觉得为奴为婢是安慰的日子,不想也不敢去琢磨其他的。 与其说是适应,不如说是懒惰。 懒惰的不想尝试新的领域,是想安稳的窝在自己的小窝里。 “姒雪,你要记住,就算是哥哥,也不能保护你一辈子。”竹颜叹了口气,眼睛却很直视姒雪,他说道,“哥哥能做的,就是为你铺出一条路来,哥哥在后面推你,也要你自己肯往上走,明白吗?” 以后的路还很长,他尚且不能保证,能时时刻刻的保护她。 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只有竹颜自己心里知道,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安稳太久。 自从雪山之行,他见过沁心之后,竹颜就意识到,那些人,找来了。 在那些人找上门之前,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姒雪变得强大起来。 姒雪听不见竹颜的心声,但是竹颜认真而严峻的眉眼,触动到她。 鬼使神差的,姒雪重重的点了点头,“哥,我会听哥的话,不让哥失望!” 她的哥哥,可是竹颜! 既然做了竹颜的妹妹,她就不能给竹颜丢脸! 不就是打理商铺吗?她学就是! 姒雪暗暗在心里坚定道。 “好,这才是我小妹该有的样子。”有骨气,更要有志气。 瞧着竹颜三两句话就搞定了姒雪,裴卿卿如画的眉间轻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竹颜刚才是话里有话? 但一想,人家可是竹颜公子,心里没点秘密,那才奇怪呢。 总之跟她也没什么干系,何必多想呢? 所以裴卿卿也就不多想了。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 竹颜是不是也该走了? 这儿可是侯府,不是他的商铺。 竹颜这不请自来,虽说灵月……不,是姒雪,叫灵月叫习惯了,一时间要改口姒雪,多少有些不习惯。 姒雪虽是侯府的人,但他竹颜公子,可不是侯府的人。 裴卿卿送客的眼神,竹颜不是看不到,但他只当看不见,也没有打算要走的样子。 而姒雪,只顾着自己坚定心智去了,并未注意到裴卿卿和竹颜之间的眼神交锋。 “哥,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我们的爹娘是谁啊?还有我们小时候的事……我也都不记得了,哥你能跟我讲讲麽?”姒雪仰着小脑袋问。 “……”裴卿卿抿唇。 她刚还想赶竹颜走来着。 不防姒雪就想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事…… 竹颜眯着眸子,颇有一股磨牙的味道,“好,哥哥给你讲!” 裴卿卿居然嫌弃他。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她想赶他走。 这个女人现在是吃定了他飞不走了是麽? 还从来没人不欢迎他竹颜,换了别人,就是八抬大轿来请,他竹颜还不一定去呢! 偏就裴卿卿,还想赶他走! 可就像他自己说的,偏他就是飞不走。 如同纸鸢,另一头的线,捏在裴卿卿的手里。 而那根线,就是他的那颗心窝子。 裴卿卿嘴角一抽,竹颜说话就说话,这么瞅着她作甚? 就算她想赶他走,这不是也没说出来麽? 瞧他那个脸,她又没欠他钱。 裴卿卿就在想,那她是走还是留呢? “夫人,你也留下来一起听听吧……”就在裴卿卿考虑要走还是要留的时候,不防姒雪就轻轻的拉着她的衣袖,让她留下来。 裴卿卿眸光闪烁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好啊,正好我也想知道,天下第一有钱人的土皇帝,有着什么样的背景过往!” 第689章:可惜她眼中没我 “……”竹颜闻言嘴角一抽。 说他是天下第一有钱人,他还能接受。 土皇帝……他只有两个字的评价,难听。 于是乎,裴卿卿也就不走了,准备听听竹颜的过往史。 她也挺好奇的,从未听人说过竹颜的父母是何人,哪怕是丁点的传闻都没有。 想来不是没有,而是竹颜抹杀的太干净。 我们的竹颜公子,总不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不知为何,裴卿卿总有种感觉,竹颜的父母,一定不简单。 说不出缘由,便是有这种感觉。 毕竟像竹颜这种人才的儿子,也不是谁都能生的出来的。 裴卿卿浅笑一声,她是被自己的调侃逗笑了。 不过也就笑了一下而已,她与竹颜算是平辈,调侃竹颜倒是没什么。 但调侃他的父母,怎么说都是她的不该。 竹颜冷哼一声,裴卿卿就一顿窘。 怎么感觉她在想什么,都被竹颜看穿了…… “咳咳,我和姒雪都等着听呢,你倒是说啊……”裴卿卿扯着嘴角呵呵一笑。 竹颜幽幽的瞥了一眼假笑的裴卿卿,然后才开始润润嗓子,缓缓道来。 等竹颜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说了半天,竹颜还是没说他父母双亲是什么人?只说他和姒雪是被仇家追杀,为了躲避仇家,才将年幼的妹妹,也就是姒雪寄放在一户农家。 然后等他摆脱了仇家追杀的时候,再回去找姒雪的时候,姒雪已经被卖掉了。 裴卿卿自然也晓得,竹颜是故意避开不提他和姒雪的父母。 看来竹颜的来历,不简单啊。 现在想想,竹颜能在北境滨州那么偏远的地界来去自如,又格外熟悉雪山,连雪樱子都知道。 他除去是天下第一的富商,怕是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背景? 但,谁又没点秘密呢? 所以竹颜有意不提,裴卿卿也就没有表示多问。 总归,竹颜现在怎么着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吧? 毕竟姒雪还在她这里呢。 “原来我小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却都不记得了……”听完竹颜的故事之后,姒雪颇为失神的嘀喃。 “不记得便罢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竹颜说的很平淡,“你只需要记住,从今以后,你是姒雪,是我竹颜的妹妹,不可再与往昔同日而语。” 小时候被人追杀的事,包括被卖给别人家为奴为婢的事,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没什么要紧的。 现在只需要记住,她是姒雪,是竹颜的妹妹。 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奴婢。 瞧着竹颜自信且疼爱的笑容,像是给足了姒雪底气,她重重的一点头,“嗯!我记住了!” 她是竹颜的妹妹,一定不能给哥哥丢人! 姒雪在心里坚定道。 瞧着姒雪和竹颜兄妹之间的互动,裴卿卿咂咂嘴,伸了个懒腰,“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天都差不多黑了,这一聊就是一下午,时间过得可真快。 竹颜也该从哪来回哪去了吧? 很明显,裴卿卿是要赶人……咳咳,不对,是送客,送客的意思了。 竹颜白了她一眼,“你当我稀罕你们这侯府?” 裴卿卿嘴角一抽,“好走不送!” 说的好像谁稀罕他一样? 不稀罕她们侯府,她还不稀罕他呢。 赶紧走! 不用说,竹颜的脸色就更加不好了,凉悠悠的眼神儿瞅了一眼裴卿卿,“没良心!亏我这般疼你。” “……”裴卿卿一噎。 什么叫疼她? 竹颜这么说真的好吗? 罢了,竹颜走不走她没辙,她只知道,她自己是待不下去了。 竹颜这时不时的冒出几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她可承受不住。 还是先走为妙。 “懒得跟你啰嗦,你不走我走。”即便尽力在掩饰,但裴卿卿面色上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临走前给姒雪留下一句,“你好好休养,伤没好不要乱动,有什么需要的,就找玖月。” 说完之后,裴卿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有股匆忙而逃的意味儿。 裴卿卿人都走远了,竹颜还在望着。 “哥……你是不是喜欢夫人啊?”竹颜的凝望,姒雪都看在眼里,包括竹颜眼中的眷恋和不舍,她都看的清楚。 其实姒雪早就察觉到,竹颜对她家夫人不一样…… 只是以前与竹颜不熟,且不知自己与竹颜是兄妹,所以对竹颜,总有份畏惧之心,没敢直说过。 许是现在不同了吧,竹颜既是她的哥哥,她站在关心哥哥的角度上多问一句,也没什么的吧? 竹颜哥哥不会生气的吧? 倒是姒雪小心翼翼的问声,叫竹颜眼神闪烁了一下,“喜欢,可惜她眼中没我。” 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惆怅。 可惜,他没能早点遇到裴卿卿。 没能赶在白子墨之前遇见她。 “哥……”这样的竹颜,倒叫姒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了。 他承认了,喜欢夫人…… 姒雪皱了皱小眉头,若是别人,或许她还能怂恿她哥喜欢就去追。 可是夫人…… 她不能怂恿别人去撬侯爷的墙角啊! 哪怕这个人是她哥哥。 姒雪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姒雪在为他难过,竹颜很快就收敛了自己身上失落的气息,“你这是什么表情?同情你哥还是怜悯你哥?” “没有没有!我哥这么厉害,肯定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姒雪赶紧摇头道。 这回答,竹颜倒还算满意,“这还差不多。” 说罢,竹颜的起了身,双手叉在腰后,“别忘了明日来醉生楼。” 说完,竹颜保持着一个负手而立,风度翩翩的姿势就走了。 “我知道了……”姒雪在后面小声的嘀咕。 要去学习打理商铺。 明天开始,她就要活出另一只人生,姒雪的人生。 这一晚,姒雪注定是睡不着觉的,像做梦一样,她怎么就变成了竹颜的妹妹…… 竹颜啊……放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人…… “你走吧,我是不会回去的!也不会听你的!” 裴卿卿正在回房的路上,突然听闻这声音,使她下意识的脚步一顿。 第690章:牺牲品 这声音……若她没记错,是许诗琪? 是了,回府这才不过一日,她竟忘了,还有个许诗琪,竟也跟着回了侯府? “大小姐,这是相爷的命令!你别忘了你是许家的大小姐!大小姐是想惹怒相爷吗?” 这声音,是个男的。 是谁再跟许诗琪说话? 侯府什么时候守卫这么松懈了?竹颜不请自来也就算了,怎么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的进侯府? 裴卿卿狐疑的眼神儿,往四周瞟了一眼,侯府这大大小小的暗卫一堆,难不成都睡着了麽? 然而,裴卿卿不知道的,她肉眼瞧不见暗处的暗卫,可暗卫能看见她的眼神儿啊。 一个个的,顿时小心肝儿一抖。 “你说我们随便放人进来,夫人会不会在侯爷面前检讨我们啊?” “我们哪是随便放人进来!我们不是在盯着麽!谁知道那许家大小姐有何居心!” “闭嘴!都想回谷底摸爬滚打了是麽?还不请示月哥去!” “……是。” 裴卿卿听不见暗卫们的悄悄话,许诗琪和谁在说话更让她好奇? 她轻手轻脚的躲在岩石假山后。 “许家的大小姐?你们现在想起我是许家的大小姐了?当日朔城水患时,你们只顾着自己逃命,有谁记得我是大小姐?若不是侯爷收留我,只怕我早就死在朔城了吧?你们无情,却要我有义,不觉得很可笑麽?!”许诗琪言辞犀利的质问对方。 即便夜色暗沉了下来,透过石缝,裴卿卿也能看见许诗琪脸上的失望以及气愤。 “我知道大小姐心中有怨,可我们也是以大局为重!许家的根基才是重要的!若没有许家,大小姐现在恐怕还在寺庙里抄经诵佛,孤寡一生!”对方也很强硬的反驳许诗琪。 裴卿卿看了又看,她不认得同许诗琪说话的那男的。 不过倒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引起了她的兴趣。 看来这男的是许家的人,跑来找许诗琪,是想干些什么? 似乎许诗琪并不买账。 “你……”许诗琪咬牙,愤愤然的瞪着那男的,显然是那男的说她孤寡一生,惹到了许诗琪,冷冷的讥笑一声,讽刺道,“大局为重?好一个大局为重!你们逃命时弃我于不顾,却说是以大局为重!大局就是你们无情无义!你死了这份心吧,我是不会害侯爷的!也不会跟你回去的!就算在侯府一辈子为奴为婢,我也愿意!” 说的倒也是斩钉截铁,怎么说都不肯跟那男的回去的意思。 回的,自然是丞相府许家。 这就让裴卿卿挑眉了,相府大小姐不做,锦衣玉食不要,却要在侯府为奴为婢? 她可是听见了,许诗琪说宁愿在侯府为奴为婢一辈子麽? 这话虽然说的真挚感人,但她听着,怎么就觉得不信呢? 许诗琪若真是一心看淡了名利,何不留在寺庙中潜心修行不是更好麽? 跑出来难不成就是为了给人为奴为婢的? 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 而且她还听见许诗琪说,不会害侯爷? 这就让裴卿卿谨慎一下了。 看来那男的,是冲着白子墨来的? “大小姐这是要违背相爷的命令吗?!”像是许诗琪强硬的态度,有些热闹了对面那男的,说话也冷了下来。 “是你们弃我在先,现在却又要利用我!就算是父亲来了,我也不会答应的!”许诗琪言辞坚定的说。 “你!”显然那男的脾气也上来了,一脸轻蔑的看着许诗琪,“相爷说了,只要大小姐能办成这件事,为大少爷报仇!相爷就能让大小姐重回凌王府!大小姐既然不想在寺庙孤寡一生,难不成真想为奴为婢一辈子吗?” “你……”许诗琪咬牙。 她当然不想真的为奴为婢一辈子,但也容不得这人来嘲笑她! “大小姐可要想好了,是要荣华富贵,还是要为奴为婢!别说卑职没有提醒大小姐,相爷这是在给大小姐机会!还望大小姐能做出聪明的选择!”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威胁许诗琪,聪明的话,最好听他的,别忤逆相爷! 许诗琪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将这人怎么样。 她何尝不知道,打从她被太后贬去寺庙后,她就不是许家的大小姐了,不过是颗弃子罢了。 父亲对她,才不会像以前那般看重。 一个成亲一天就被贬了的凌王妃,对许家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非但没有利用价值,反而还是耻辱。 若不是看她现在入了侯府,父亲又岂会派人来找她? 但许诗琪早已学会隐忍二字,纵使心里怨恨,面上也能绷住冷漠,“今日就算是父亲来了,我的回答也是一样的!你若不想被侯府的人发现,最好赶紧走!否则我就要喊人了!” 说罢,许诗琪极其冷漠的甩袖转身,不想在继续跟那男的说下去。 “好!大小姐别后悔!”那男的冷哼一声,然后一个跳跃,就翻出了墙外。 那男的走了之后,许诗琪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心力交瘁。 裴卿卿在岩石后,都看在眼里。 她微微眯起了清亮的眸子,“你为何不随他回去?” “啊!”裴卿卿突然出声,像是吓坏了许诗琪。 看到岩石旁边站着的裴卿卿,许诗琪眼睛里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然后对着裴卿卿颔首行礼,“夫人……你都听到了?” 是啊,她都听见了,这是在侯府,所以她没必要躲躲藏藏的不是麽? 她也很好奇啊,许诗琪执意留在侯府,为奴为婢也甘愿,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都听见了,我也很好奇,难不成你真想在侯府为奴为婢一辈子?” 为奴为婢几个字,裴卿卿说的意味深长。 若说许诗琪是淡泊名利,她不信。 但若说许诗琪是另有所图,她倒是可信。 还是那句话,若真是淡薄了名利,留在寺庙中清修,不是更好麽? 说起来,许诗琪能有今日,也是拜她所赐。 当日许诗琪因为先帝的陪葬品为惹怒太后,被废黜了凌王妃的头衔,罚去了寺庙抄经。 成为整个贵女圈中的笑柄。 虽说她不是针对许诗琪,但许诗琪的确是这件事的牺牲品。 第691章:丢了本候的人 怪只怪许诗琪遭了慕玄凌的连累。 怪只怪慕玄凌无情无义,当日连句为许诗琪求情的话都没说过。 许诗琪像是听出了裴卿卿的弦外之音,蹭的一下就跪到了她面前,言辞恳切道,“夫人,我知道……以往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是我不好,不该眼高于顶,还请夫人不要赶我走,我是不会害夫人的!”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 不可否认,许诗琪怎么看,都很诚恳。 像是一个知道自己曾经有错的人,正虔心的跟她忏悔。 可是裴卿卿也从许诗琪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害我?” 所以刚刚那人来找许诗琪,不是冲着白子墨来的,是冲着她来的? 许诗琪咬着唇,抬眼看了看裴卿卿,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弱和歉意,“方才那人,是我爹身边的人,他来是奉了我爹之命,让我……让我……让我找机会毒害夫人……可是我拒绝他了!在朔城,若非侯爷收留我,只怕我早就没命了,如今我只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还请夫人相信我!” 越说到最后,许诗琪的语速越快,生怕裴卿卿不信她一样。 裴卿卿听了,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合着是想杀她? “你们许家为何想杀我?”她好像,没有开罪过许家吧? 不,有过…… “夫人忘了……我大哥……” 许诗琪没说完的一句话,正好与裴卿卿想起来的不谋而合。 她是真忘了这茬! 许诗琪的大哥,许泽。 当日裴少枫从南境私自回京,裴正浩带着许泽来拦路,她亲手断了许泽的手指,刺瞎了许泽的双眼。 是有这么回事儿。 裴卿卿想起来了。 所以,许丞相是想为自己儿子报仇? 难怪刚才她好像听见那人跟许诗琪说,只要能为大少爷报仇…… 原来报的是这个仇。 好吧,这么一说,她倒真和许家有仇。 不过,“难道你不想为你大哥报仇吗?” 裴卿卿如画的眉间轻佻,虽说想起来了自己和许家结过仇,但若说怕许家报复,那也是不存在的。 倒是许诗琪,这么坦白的就说给她听,不怕她反报复麽? 许诗琪就不怕她杀了她? 毕竟这是在侯府,她想杀许诗琪,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许泽好歹是许诗琪的亲哥,她就不想替许泽报个仇,出口气麽? 哪知,许诗琪却摇头了,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我如今已是一颗弃子,对许家来说,我是耻辱,让许家蒙羞,父亲早已不在看重我,现在派人来找我,不过是想利用我为许泽报仇罢了……” “夫人,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想有个安身立命之所,还请夫人成全!”说完,许诗琪还郑重其事的给裴卿卿嗑了个头。 她知道,现在的裴卿卿,早已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的裴卿卿,早已不再是那个卑微的庶女。 现在的裴卿卿,不仅是侯府主母,是侯爷夫人,还是陛下的皇女,是卿公主。 无论哪一个身份,都是她所比拟不了的。 许诗琪很明白这点。 所以只有裴卿卿开口,怕是她才能在侯爷留下来。 许诗琪磕着头,裴卿卿不开口,她就没起来。 瞧着是万分的虔诚,亦是在对裴卿卿表示忠诚。 诚然就像她说的,她现在,只想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不求别的。 不论许诗琪说的,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但有一点,裴卿卿倒是信。 现在的许诗琪,对许家来说,早已没有了利用价值。 对许家来说,许诗琪这个嫡女,是耻辱。 一个刚成亲一天就被废除的凌王妃,给许家蒙了羞。 回想起初见许诗琪的时候,还是在光禄寺,那时候许诗琪和霍筱雅一道,也是她认识霍筱雅之初的时候。 那时候的许诗琪,贵为相府嫡女,骄傲如厮。 哪像现在,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她? 这怕是比说书人戏折子里说的故事还要精彩三分。 许诗琪这么虔诚的求她,而且许诗琪在朔城,还曾为白子墨挡刀子,她若是敢许诗琪走,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最后,裴卿卿似是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 说完绕过许诗琪就走了。 “谢谢夫人……”裴卿卿走了之后,许诗琪才从地上起身。 只是走了之后的裴卿卿,看不见许诗琪眼睛里闪过的精光。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许诗琪便往回房去了。 虽然她现在住的是下人房,但好歹算是在侯府有个一席之地。 裴卿卿也没有把她赶出去。 玖月也收到了暗卫私下禀报,交代了刚才相府的人来找过许诗琪。 玖月听了之后,点头就让那暗卫退下去了。 然后自己去了白子墨的书房,“侯爷。” 白子墨正若有所思的坐在书案前,桌上摆着一张信纸,幽幽的抬眸睨了眼玖月,有事? 玖月会意,当即颔首道,“相府的人来过,见了许诗琪。” “然后呢?”白子墨淡淡道。 “……”玖月一噎。 然后? 然后不是该侯爷您下达指示了麽?! 玖月心里想着,但嘴上可不敢吐槽自家主子,然后转个话锋道,“竹颜公子也来过,去了灵月那里,还有……夫人也去了。” 侯爷看似平静,实则每个角落都有眼睛盯着。 别说是大活人了,就是只苍蝇飞进来,也逃不过玖月他们的眼睛。 说相府的人来过,侯爷漠不关心的。 可竹颜也来了,夫人还去了,侯爷总该关心关心了吧? 果然,提起竹颜和夫人,白子墨才算有了点反应,眼皮子轻轻一抬,没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玖月看。 看的玖月心里一阵发毛,“侯爷……属下说错什么了麽?” 侯爷怎么这么盯着他看? 看到他有些瘆得慌。 是他说错什么了麽?还是他脸上有什么? 下意识的,玖月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沾到了什么? 伸手往自己脸上摸了一把,什么也没有啊? 半刻钟后,白子墨才收回了直勾勾的目光,就在玖月心想松口气的时候,就又听见男人轻飘飘的开口了,“本候是担心你配不上灵月,丢了本候的人。” 第692章:你没发觉你越来越呆了? “……”玖月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属下不明白侯爷的意思……”玖月一阵窘,硬着头皮说道。 侯爷这话是怎么意思?! 担心他配不上灵月,丢了侯爷的人?! 虽然灵月是个机灵的小丫头,但他好歹是侯府最出色的暗卫,怎么就配不上灵月了…… 他若是给侯爷丢人,那这满侯府的暗卫护卫,岂不都要给侯爷丢人! 玖月心里露出个幽怨的小脸,侯爷这是在瞧不起他麽?! 而且他怎么觉得,被侯爷‘嫌弃’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白子墨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竹颜的妹妹,你配得上麽?” “侯爷说什么?” 竹颜的妹妹? 是他听错了?还是侯爷说错了? 什么竹颜的妹妹? 不对!难道是…… 赫然间,玖月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侯爷是说……” 灵月是竹颜的妹妹?! 好吧,玖月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的说不话来。 脸上只有一个表情,吃惊。 “往后她可不叫灵月,记得改口。”瞧着玖月吃惊的表情,男人又一次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儿,这回玖月真是笨的可以。 这么久了,他竟还没领悟到灵月同竹颜的关系。 自己的左右手笨成这样,说出去他都嫌丢人。 一听说竹颜去找灵月了,夫人也去了,白子墨就料到,竹颜少不得是来认亲的。 “……”玖月持续的说不出话来。 他听到了什么? 改口?不叫灵月,那她叫什么? 玖月只感觉自己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在发懵。 这个打击量度有点大啊! “怎么?这就怂了?”白子墨幽幽的瞥了一眼表情木讷的玖月,“你这颗脑子,真该回炉重造一番。” 听说是竹颜的妹妹,就吓呆了? 反应迟钝,丢他的人。 白子墨嫌弃的眼神,再次噎到了玖月,“不……不是……只是……” 说话都不利索了,还说不是惊呆了。 他只是……只是……只是没往那方面想罢了。 他哪知道,灵月会是竹颜的妹妹?! 他一直以为,灵月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当初被发卖,夫人一时兴起才将她买了回来…… 哪知道…… 不,不对。 这么说,夫人是早就知道,灵月和竹颜有关系,所以才让他将灵月给买了回来? 分分钟,玖月的眼神变了又变,像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好吧,他承认,这次是他反应迟钝了。 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层缘由。 侯爷说他怂,他哪里怂了…… 不过就是有些吃惊罢了。 所以侯爷说他配不上灵月,丢人,是这个意思? 因为灵月是竹颜的妹妹? 侯爷怕他在竹颜面前丢了侯府的人麽…… “侯爷怎么不早些告知属下,也好让属下有个心理准备啊……”消化了吃惊之后,玖月的表情,就有点小幽怨了。 既然侯爷早就知道了,怎么不早些告诉他! 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啊。 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傻眼了。 “你自己笨,倒怪起本候来了?”男人语气幽幽道。 “……”玖月一噎,“属下不敢……” 他哪敢怪侯爷啊! 侯爷说他笨……他竟无话反驳。 似乎真是挺笨的……竟没能早点察觉到其中究竟。 打趣完了玖月之后,白子墨深谙的眸光,又放在了桌上的信纸上,敛下的眸子,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玖月也顺势往桌上看了一眼,虽然他没看清信纸上写了什么,大概只瞟见上面有字,“侯爷,出什么事了吗?” 问这话时,玖月多了一丝严谨。 看侯爷的脸色,似乎有些沉重? 那信上说了些什么?又是谁的信? “镇南王这两日会出现在京师,你盯着点。”白子墨再开口时,语气明显就要凝重很多。 “镇南王?”倒是玖月,听闻镇南王三个字的时候,又是眼神一闪,“镇南王来京师做什么?陛下那儿,并未收回神昭镇南王出使的国书……” 玖月说着,就没了声音。 看侯爷的表情,想必出使的国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 神昭镇南王来京师,必然是要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出使天凤方才算正理。 可听侯爷方才的意思,镇南王这两日便会出现在京师…… 也就是说,镇南王是单独行动的?并未与使团一起出使? “侯爷放心,属下定会盯紧。”玖月也知道,镇南王前来,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自然是要盯紧了。 “下去吧。”白子墨一摆手。 “侯爷……还有一事。”可玖月似乎还有话要说。 白子墨眼皮子一抬,还有事? “侯爷,刚才没来得及说,底下的兄弟说,来找许诗琪的人,像是那日在朔城行刺侯爷的灾民。”玖月皱眉道。 灾民?刺客还差不多! 那日侯爷刚到朔城,便遇到灾民行刺。 当时看那灾民可怜,便饶了他一命。 现在看来,当时的预感是对的。 根本就不是什么灾民行刺,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许诗琪,藏得还挺深啊。 “玖月,你没发觉你越来越呆了?”白子墨眼神深谙。 “……”这话听的玖月小心肝儿一颤,“属下知错!” 怪他,重要的事没放在前面说。 只是底下的暗卫兄弟似乎也没看清那刺客的脸,只是说依稀看着有些像,不敢百分百的确定…… 所以他才迟疑了一下才说。 那日行刺的灾民,脸被污垢所遮,所以兄弟们一时没认出也正常。 “下去。”白子墨给了玖月一个斜眼。 “是。”然后玖月麻溜的就退了下去。 入夜后,侯府点上了灯火。 白子墨却在回房的时候,在门外止住了脚步。 望着房间里的烛火,男人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其实那封信上面,并不是镇南王的消息。 而是有关他女人的事。 是药琅临走之前给他留下的。 虽然不想承竹颜的情。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欠了竹颜一个大人情。 雪樱子麽…… 男人若有所思的敛眸。 “侯爷,回来了怎么不进来?站在外面做什么?”就在男人低眉间,裴卿卿从里面给男人开了门。 裴卿卿开门的时候,男人的手不露痕迹的往后一藏。 男人手里,捏着一张纸团。 第693章:一穷二白 “为夫在想,今日竹颜前来,想必是来认亲的吧?”白子墨笑了笑,随意的口吻道。 同时抬步进了屋,只是裴卿卿没看到男人背后手中的纸团化作了飞灰。 听闻男人的话,裴卿卿撇撇嘴,“竹颜是来认亲的,不过府中的守卫好像松弛了些?怎么随便什么人都能入侯府?” 竹颜也就罢了,怎么连许家人都能随便进出? “嗯,夫人所言有理,回头为夫再去好好训训他们。”男人勾唇一笑,连带着那双深谙的眸中仿佛泛起了星光点点,格外的吸引人。 男人笑的太勾人,这就很考验裴卿卿的定力了啊! 裴卿卿抿着唇,这男人笑的这般招摇做什么…… “侯爷……” “叫夫君。”男人纠正她的措词。 最要命的,是男人一个靠近,就搂上了她的腰。 男人的气息,瞬间便将她包围了。 裴卿卿脑子里一阵晕眩,男人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她闻到的,都是男人几乎贴在她脸上的鼻息…… “夫君……”裴卿卿脸皮子分分钟便开始发热发烫了,这男人,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没出息的有点腿软。 “夫人,为我生个孩子。”男人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旁,下意识的,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男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一想,药琅说自己的身子已经痊愈,应该是可以…… 就在裴卿卿这么思绪一转的时候,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她便躺在柔软的被褥上,男人欺身而上…… 然后根本就不给裴卿卿思考的机会,便只能沉迷在男人炙热的吻中…… 次日。 裴卿卿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最主要的,是一醒来就看到床头立着一个人。 差点没把裴卿卿吓一跳。 “夫人,你醒了……”看着裴卿卿悠悠转醒,许诗琪迅速收敛了眼中的阴沉。 虽然收的快,但裴卿卿还是捕捉到了。 不过她只当做什么也没瞧见,反而是揉了揉睡得迷糊的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一看裴卿卿慵懒惬意的模样,许诗琪便又是眼神一深,“夫人,该起身了,我是来服侍夫人起身的,早膳也已经准备好了。” 表面笑意盈盈,裴卿卿都不禁感叹一句,许诗琪也是个做戏的好手。 明明嫉恨她,却还要笑吟吟的来服侍她。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可她没错过许诗琪眼中的妒忌,说是嫉恨她一点都不为过。 许诗琪说罢就把手伸了过来,要服侍裴卿卿起身。 “不必劳烦你,我自己来就行。”要许诗琪来服侍她,她还真是不习惯。 这叫什么? 明知是条蛇,却要当只猫儿养在自己身边,还得时时刻刻的防着这条蛇反咬自己一口。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 裴卿卿心里叹了口气,同时自己麻利的起身。 以往都是灵月,不,是姒雪。 打从今儿起,没有灵月了,只有姒雪。 以前都是姒雪来服侍她饮食起居,但现在姒雪被竹颜叫去培养去了,她身边,现在连个体己人都没了。 就像裴卿卿想的那样,今儿一大早的,姒雪早早的就出门找竹颜去了。 还是玖月送她去的。 美名其曰保护她。 姒雪也没拒绝,就让玖月跟着一起去了。 一路无话,玖月的表情,有些沉重,像是还没有消化好姒雪换了个身份的事儿。 姒雪也是,不知道该同玖月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两个人只一路默默前行,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醉生楼外,玖月抿着唇,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感觉。 等了他半天,也没见他开口。 姒雪有些失落,难道玖月不能接受她成了姒雪吗? “你……我到了,你没事就回去吧。”姒雪说着,神情失落的转身就要进去。 “灵月……”就在姒雪转身的时候,玖月总算是憋不过开口了。 姒雪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晚些时候,我再来接你……可以吗?”玖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憋的自己都有些脸红了。 姒雪扯着嘴角笑了,“好……” 又是一阵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姒雪先开口,“那我就先进去了。” “灵月……”然后玖月就要叫住了她。 姒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带着笑意,“还有要说的吗?” “那个……我,还没来得及问,我该叫你什么?”玖月说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昨日没来得及问,她的新名字叫什么? 听闻玖月一问,姒雪当即便明白他的意思,笑眯了眼睛,“我叫姒雪,记住哦,不许忘了!” 说完,姒雪转头就跑进了醉生楼。 “姒雪……”玖月一个人在外面,低喃着这个名字,嘴角上扬,姒雪…… 灵月能找回自己的亲人,他该为灵月感到高兴才是。 虽然这个亲人有点…… 哎,一言难尽。 玖月突然又想起,夫人曾说,他道阻且长。 到现在,玖月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灵月有竹颜这么个兄长,他能不道阻且长吗?! 然后,玖月便转身回去了。 姒雪在里面,偷偷看着玖月的背影,小脸儿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一穷二白,你也看得上?” “啊!”突然响在背后的声音,吓了姒雪一跳。 转回头,看着竹颜那张眼高于顶的脸,姒雪拍了拍小胸脯,“哥,是你啊!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啊!吓我一跳!” 竹颜凉悠悠的瞥了一眼自家小妹,“我问你,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那眼神儿,就好像在说,你最好别给我说是。 否则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姒雪哪会听不懂竹颜口中的他是谁啊,水灵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羞涩,“玖月大哥他对我很好……”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跟明说没区别了。 瞧着自己小妹这情窦初开的模样,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冷哼一声,很明确的表明说,“收起你的心思,我不同意。” 说完,转身便进去了。 姒雪在后面懵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竹颜已经转身了,她赶紧跟在后面,“为什么啊?” 第694章:是不敢吃啊 为什么不同意啊? 进到里面,竹颜随意的坐了下来,“我刚才不是说了,那小子一穷二白,将来凭什么娶你?不值得你浪费感情在他身上。” 竹颜一副长辈口吻的说道。 不过就是个侯府的暗卫罢了,还是白子墨的护卫,也配娶他竹颜的妹妹? 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呢? 可姒雪就不干了,鼓起腮帮子,嘟着嘴说,“就因为他一穷二白,哥你就看不起他麽?!” “而且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说了算!我不觉得在他身上是浪费感情……”越说到最后,姒雪的声音越弱。 其实她没底气跟竹颜这个哥哥叫板的。 只是她不喜欢哥哥那么说玖月! 就因为玖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一穷二白,所以就要嫌弃他麽? 曾经她也只是个卑微的丫鬟啊。 所以姒雪很明白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儿。 玖月是她……喜欢的人,她不能让别人瞧不起她喜欢的人。 就算是她哥哥也不行! 倒是竹颜,似乎没想到,他这小妹对那就要的喜欢,到了还挺深的地步? 直勾勾的盯着姒雪看了许久,看的姒雪都心虚的不敢去看他。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她想着,她这么顶撞竹颜,竹颜会不会把她丢出去啊? 虽然竹颜说是她的哥哥,但是以竹颜的身份低位,完全可以不要一个不听话的妹妹…… 罢了,就算是被丢出去,她也认了。 了不起她就回侯府,继续陪着夫人,做回小丫鬟灵月呗。 姒雪甚至在心里都为自己想好退路了。 瞧着她像个弱鸡一样的低着头,竹颜默然了许久才沉声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这问题,使得姒雪抬头看了他一眼。 瞧着,竹颜似乎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姒雪咬着唇,闷声点头,“嗯……” 竹颜抿唇,“即便以后你们身份悬殊,你也喜欢他?” 姒雪先是懵了一下,然后还是咬着唇,点头,“嗯……” 就算她和玖月身份悬殊,她也喜欢他。 她以为,竹颜说的身份悬殊,是指她变成少东家的事。 假如……将来她变得和竹颜一样有钱,她也不会嫌弃玖月的! “如果你的喜欢,会要他的命呢?你也不改变心意?”哪知,竹颜又轻飘飘的抛出一个问题。 “嗯……”姒雪想都不想的点头,只是在点头之后,像是才听清竹颜的话,迟疑了一下,“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喜欢玖月,会要了玖月的命? 竹颜为什么这么说?! “公子。”刚好在这个时候,蓝袖来了。 看到姒雪,蓝袖露出个亲和的笑容,“少东家也来了。” 虽然姒雪很不解竹颜刚才说那话的意思,但看到蓝袖来了,姒雪还是笑了笑,“蓝袖姑娘,上回谢谢你帮我出气。” 蓝袖一顿,随后便想起在朔城时,姒雪被方千金和裴蓉华欺负的事。 “少东家不必如此客气的,你是我们的少东家,自然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往后谁再敢欺负你,无须与他客气,直接欺负回去便是。”蓝袖笑着说。 对于蓝袖的性格,姒雪还是很喜欢的。 不娇柔,不做作,人美心善! 跟她说话又亲和,像个大姐姐一样。 姒雪重重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许是因为蓝袖这么一打岔,倒叫姒雪没去在意方才竹颜说的那话。 倒是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睨了一眼蓝袖,“我让你教她打理生意的,不是让你教她欺负人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 “公子,少东家既要开始学着打理生意,便不能太柔弱,俗话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不是没有道理的,做生意固然要教,但不能让少东家被人欺负不是?”蓝袖笑着说道。 她喜欢竹颜同她玩笑,那样会让她感觉,自己和竹颜是与众不同的。 就像她说的,做生意固然要学,但是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她要教姒雪的第一课,就是宁可欺负别人,不叫别人欺负你。 尤其是做生意,竹颜名下的产业颇多,什么样的人都有,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姒雪要学的还有很多。 竹颜没再说话,倒也是默认了蓝袖所言。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是没有道理的。 姒雪一脸崇拜的望着蓝袖,她发誓,她也要变成和蓝袖一样厉害的人! 蓝袖身上的那股自信,深深地吸引着姒雪。 而这边的裴卿卿,洗漱完毕之后,便开始用早膳。 只是,看着摆在面前的清粥小菜,裴卿卿却是迟迟没动筷。 “夫人怎么不吃?是这些东西不合胃口吗?”许诗琪在旁边伺候着。 见她没动筷子,便轻言细语的问了一声。 裴卿卿抿了抿唇,默然的开口,“确实没什么胃口,在朔城的日子,便是日日清粥小菜,吃的嘴里都寡淡无味。” 顿了顿,裴卿卿又撇撇嘴说道,“你帮我通知厨房,做几样肉食荤菜来吧?” 许诗琪似乎迟疑了一下,看了眼桌上没动筷的清粥小菜,然后才颔首道,“是,我这就去通知厨房一声,那这些……” “这些你若不嫌弃的话,就吃了吧?”裴卿卿勾了勾嘴角,笑着说。 许诗琪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但裴卿卿依旧还是捕捉到了。 “那我……就谢谢夫人赏,我拿回屋去吃,不敢在夫人面前进食。”许诗琪一脸羞涩的说道。 “嗯,去吧。”裴卿卿点头。 然后许诗琪就把桌山的清粥小菜都撤了下去。 看着许诗琪走出去的背影,裴卿卿嘴角勾起一个轻淡的冷笑。 许诗琪准备的膳食,她不是不吃,是不敢吃啊。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什么料呢? 有句话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更何况明知许诗琪有问题,还吃她的东西,那裴卿卿就是自己傻了。 许诗琪刚出门,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白子墨。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白子墨的眉眼间似乎有些情急之色。 第695章:夫人的行踪,也是你能过问的? “侯爷……”许诗琪盈盈一拜,大家闺秀的教养尽显无疑。 在白子墨面前,不论何时,许诗琪都做到近乎完美一词。 然而,白子墨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进屋去了。 连个眼神都没给许诗琪。 他那一眼,看的不是许诗琪,而是许诗琪手里拿的早膳。 许诗琪端着早膳的手指紧了紧,面上却不露痕迹,如果放在以前,被人当空气一样的无视,许诗琪早就发飙了。 但是现在,她要忍。 瞧着早膳,许诗琪眼底闪过一丝狐疑,莫非裴卿卿察觉到了什么? 所以才不吃的? 但转念一想,她做的极其隐秘,裴卿卿不可能察觉的到才是。 然后许诗琪就满腹心事的下去了。 “夫人……”白子墨进屋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裴卿卿拉到了自己面前,从头到脚的检查一遍,确认她没事,才算是松了口气。 倒是裴卿卿,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楞了一下,然后又很快的明白过来。 “侯爷怎么这么紧张?”裴卿卿勾唇一笑,她晓得这男人在紧张些什么? 说明,她的预料没有错。 “许诗琪,夫人既然知她有问题,为何将她留在侯府?”男人牵着她,坐在榻上,然后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急忙赶来,就是担心她吃了许诗琪准备的膳食。 男人低沉的嗓音格外的好听。 最主要的,是他看着碍眼。 许诗琪成天在府里晃悠,他想眼不见为净都不行。 裴卿卿明白男人的意思,她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挂在男人胸膛里,撇嘴道,“她好歹为侯爷挡过刀子,我若是将她赶出去,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假的。”男人温润的眉眼拧了一下。 “什么假的?”裴卿卿楞了一下。 “朔城刺杀为夫的灾民,是许诗琪的人。”男人低沉的嗓音没有丝毫的起伏。 “什么?”倒是裴卿卿,诧异了一下,白子墨这么说,她就明白了。 原来替白子墨挡刀子不过是许诗琪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就是为了接近这男人? 所以,许诗琪是把她男人当成猎物了? “既然侯爷都开口了,我自然也容不得她了。”本来留着许诗琪,就是看在她好歹替白子墨挡过刀子的份儿上,怎么说也算是救过白子墨。 可是现在看来,是她小瞧许诗琪了。 曾经那个心高气傲,趾高气昂的许家大小姐,脑子倒也灵光了不少啊。 竟有这般心思了。 许诗琪对自己,也是真下得去手。 听姒雪说过,许诗琪当日为她男人挡刀,险些丢了性命。 能对自己下狠手的人,都有其可怕之处。 裴卿卿还没和白子墨说,昨夜她撞见许诗琪和许家人见面的事。 也没说,许家人找上许诗琪,是想杀她,为许泽报仇。 白子墨没说话,搂着裴卿卿腻歪。 倒是裴卿卿,想起了别的事,推了推男人,“侯爷,我想去趟将军府。” 她好久没见霍筱雅了。 想去看看她。 听说北宫琉在大理寺的时候,徐氏曾去为难过北宫琉。 想着,裴卿卿倒是忍不住替北宫琉感叹一声。 徐氏这个丈母娘,不好搞定啊。 她晓得,徐氏心里,定然还没忘却霍霄的死。 对北宫琉,或者说对镇南王府,还带有怨气。 但是徐氏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她也知道,北宫琉关乎着两国和睦,动不得。 “可要为夫陪你一起去?”听闻她要去将军府,白子墨就知道她要去看霍筱雅。 裴卿卿摇头,“不要,我和徐姐姐许久未见,说些体己话,侯爷你一个大男人去算什么呀?” 若是细听,便会听出,裴卿卿这话说的可有点酸溜溜的。 她可没忘记,之前还传出白子墨要纳霍筱雅进府的传闻呢! 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一点,她哪能让这流言的火苗再次燃起来啊! 如今将军府,只有徐氏掌家,若是霍霄尚在,白子墨去倒也没什么。 可是如今这情形,白子墨去不合适。 万一再传出点什么流言蜚语,该哭的人就是她了。 她才不要自找麻烦呢。 裴卿卿撇着嘴,然后就从男人腿上跳力气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去将军府。 正好去将军府蹭饭去。 现在有许诗琪在,她连自家的饭菜都不敢吃了。 对了,许诗琪…… 裴卿卿回头,“侯爷,许诗琪的事,等我回来再解决。”说着,又笑嘻嘻的补充一句,“不若侯爷去打发了她,更省事。” 说完,裴卿卿撒腿就跑了,头也不回的朝后面挥挥手,“我走咯,晚膳侯爷不必等我了!” 她要在将军府蹭一天的饭再回来。 想她一个侯府夫人,竟到了要在外面蹭饭的地步,可悲可叹哟。 徒留白子墨在后面摇头失笑,看来他是该打发了许诗琪,免得他夫人都要去别人家蹭饭了。 传出去,岂不是有损侯府的声威嘛。 侯爷夫人到了连饭都没得吃的地步,那还得了? “阿羡。”白子墨一开口,阿羡就进门来了。 “侯爷有何吩咐?”阿羡淡漠的开口道。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去许家,告诉许丞相,来把许诗琪带回去,他若不来,本候就把人送到凌王府。” 许诗琪虽然被废黜了凌王府的头衔,但是和慕玄凌,并未和离,也没有休妻,所以严格说起来,许诗琪还是慕玄凌的女人。 阿羡心神领会,只淡淡的颔首道,“是。” 然后就退下去了。 白子墨深谙的眸中掠过一缕思量,似乎从药琅走了之后,阿羡就变得越发的冷漠了。 平时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一样。 不多时,许诗琪又回来了,还重新拿来了饭菜。 只是,看到房间里就剩白子墨一个人,“侯爷……” “夫人呢?”怎么不见裴卿卿? 刚才不是还在呢吗? 不是让她准备肉食荤菜,怎么裴卿卿反倒没影了? “夫人的行踪,也是你能过问的?”如果说刚才阿羡是冷漠的,那么现在,白子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脸色冷峻,语气更是冷冽,没有丝毫的温度。 第696章: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如果说许诗琪听不出白子墨冷冽的语气,那才是笨呢。 当即低下头,毕恭毕敬的说道,“侯爷恕罪,我只是……只是夫人方才吩咐,想吃些肉食荤菜,饭菜已经备妥,所以……所以我才多嘴问一句,还请侯爷恕罪……” 像是被白子墨冷冽的气势吓到了,许诗琪直接跪了下去,把头磕在地上,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 生怕白子墨怪罪一样。 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突然针对她? 许诗琪把头伏低在地上,是以白子墨看不见她眼中的阴冷。 一定是裴卿卿给侯爷吹了什么耳边风,所以侯爷才会针对她! 否则侯爷虽然无视她,却从未为难过她。 一定是裴卿卿那个贱人跟侯爷说了些什么? 若不是低着头,许诗琪怕是就绷不住脸上的楚楚可怜了。 “本候已经让人通知了许相爷,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等着许相爷来接你。”白子墨言简意赅的说,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说完就要走。 “侯爷……”许诗琪连忙转身,一把就拉着白子墨的衣摆,眼中带泪,那叫一个楚楚可怜的,“侯爷……可是我做错了什么?若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一定改……求侯爷不要赶我走……我不要回许家……侯爷……” 说着就哭了起来,瞧着也是好不可怜。 可偏偏,白子墨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而许诗琪,也不是裴卿卿。 白子墨居高临下,眸光幽冷的睨了一眼许诗琪,“不回许家,本候可以给你另外一个选择。” 许诗琪一听,立马就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样,忙不迭的点头,“只要不让我回许家,侯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回许家,她才不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 受家中那几个庶妹庶子的嘲笑吗? 回去受人冷眼,受人冷嘲热讽吗? 她才不要! “本候可以请凌王来接你回去,亦或是本候让人将你送到凌王府,你想选哪个?”白子墨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像是破灭了许诗琪的一点期望。 凌王府? 侯爷居然想把她送回凌王府? “不……我不要去凌王府……侯爷,求您不要这么狠心……我不要回去凌王府,求您看在我曾为您挡刀的份儿上……不要赶我走,我情愿留下来为奴为婢,只求侯爷不要赶我走……”这回许诗琪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回凌王府? 开什么玩笑! 她才不要回凌王府。 那个地方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如果说许诗琪不提挡刀的事还好,她一替,倒是叫白子墨勾唇一笑,尽是冷凉,“那日在朔城行刺本候的人,你比本候更清楚,若要本候将人抓回来,也并非难事,你在本候的饭菜中下药,当真以为本候不知吗?” 轻飘飘的几句话,许诗琪直接傻眼了。 连眼泪都忘了流,双眼震惊的望着这个俊美如天人一般的男人。 他竟然……都知道? 这一刻,许诗琪才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可怕。 她以为她做的很隐秘,她以为她伪装的很好,却原来,早就被这男人看穿了一切? 白子墨的眼睛,冷而毒。 受惊吓的许诗琪压根儿就不敢与他对视。 跳梁小丑。 许诗琪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在这男人面前,原来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侯爷……我没有……”许诗琪惊呆之后,迅速想到了要为自己辩解。 可是男人不给她机会,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许诗琪就是想拉,也拉不住。 “侯爷……”许诗琪趴在地上,手指掐在地上捏成拳头,她好恨,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竟败的这般轻而易举?! 她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有什么用,白子墨要赶她走,她便留不得! 许诗琪眼中含泪,却也遮盖不住背后泛起的冷光。 没过一会儿,玖月就来了,瞅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许诗琪,玖月淡漠的开口,“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尽管许诗琪看上去楚楚可怜,可玖月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 何况他心里已经有了姒雪,许诗琪就算再可怜,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再说了,他早就看许诗琪不顺眼了。 侯爷赶她走,才是明智之举。 这个女人,包藏祸心,留在侯府,始终是个隐患。 许诗琪知道玖月他们都不喜欢她,抹了一把泪,然后冷冷的爬起来,“我自己走!” 收拾她的东西,然后离开侯府。 “你最好别耍花招,侯爷让你走,就算自尽,尸体也会送回许家。”玖月冷冰冰的话,使得许诗琪脊背一僵。 十指紧紧的掐在手心,玖月看不见许诗琪眼中的阴冷以及怨恨。 许诗琪如何不知,玖月这是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不给她。 就算她想自尽,尸体也会送回许家。 她原本,是有过自尽的念头,以此法子留下来。 可是既然玖月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会这么不识趣。 …… 当裴卿卿到将军府的时候,刚下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怕自己是走错了地方,她还特地多看了一眼将军府门头上的匾额。 是将军府没错啊!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府的门口,排着一条如长龙般的队伍,一个接一个往将军府里面进去。 “这是做什么……”裴卿卿着实吃惊了一把。 将军府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这么多人? 裴卿卿想上前去,都找不到路,只能从队伍的旁边绕过去…… “我说姑娘,我们这排队的人已经够多了!你一个女儿家跑来凑什么热闹啊!” “是啊!莫非是替你家兄长或是胞弟来排队的?” “这可不行啊!想要进将军府的大门,就得拿出诚意来!排队岂能让她人代劳!” “就是就是!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吧!别和我们抢了!” “……” 裴卿卿被这一连串的声音给说懵了。 她不过就是想借个道,进去找霍筱雅罢了。 怎么就是和他们抢了? 不对,抢什么? 她抢什么了? 裴卿卿一阵懵。 第697章:一言难尽啊 还有,什么替她家兄长胞弟来排队的?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 难不成如今见霍筱雅,还要排队? 裴卿卿嘴角微抽,不会真是这样吧? “这位大哥,请问你们都是要见霍家大小姐的吗?怎么这么多人啊?”裴卿卿懵圈且谦虚的问向她面前的一个男子。 瞧着一派书生的模样,倒也有几分斯文。 不过刚才听他讲话,却是不见得有多斯文呐。 “怎么你不知道吗?”倒是那书生,像是被裴卿卿不知情的问题小小诧异了一下,然后往后头一指,“你瞧,这些人都是来见霍家大小姐的!” 裴卿卿这回连眼角都抽了一下,“我还真不知道……” “姑娘,将军府要招的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凑热闹了,快回去吧!”那书生又说。 说完就不理裴卿卿了,就像在说,让裴卿卿不要耽误他排队的时间! 裴卿卿一阵云里雾里的,压根儿就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这架势,将军府的大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就她这身板,从大门,怕是挤不进去的。 于是裴卿卿索性就放弃了。 她可不想跟一堆男人去挤。 转个弯,裴卿卿来到了偏门处。 正门不能走,还有偏门呀,偏门不行,还有后门啊! 果然她还是机智的。 裴卿卿勾唇一笑,正想着要上去敲门的时候,不防就听见了院墙上面有声音。 顿时就吸引了裴卿卿的注意。 该不会遭贼了吧…… 正想着,就见从院墙里面,翻上来一个俏丽的身影。 毫无形象的紧紧扒着院墙,瞧着着实滑稽。 “……”裴卿卿嘴角一抽,“徐姐姐……” 霍筱雅这是干嘛呢?! 然而,裴卿卿这一出声,霍筱雅可就倒霉了。 脚一滑…… “啊……”然后就从院墙上掉了下来。 裴卿卿一惊,“徐姐姐!” 也不管接不接得住,裴卿卿立马就跑上去接着摔下来的霍筱雅。 “啊!” 结果以她的力道,哪接得住霍筱雅啊! 两个人都摔到了地上,差点没被霍筱雅给压扁了! 疼的裴卿卿龇牙咧嘴的“哀嚎”一声。 “卿卿……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倒是霍筱雅,先她爬了起来,然后连忙就去拉她,“快让我看看,有没有磕到哪里?” 妈呀要是摔倒了裴卿卿,侯爷不得削她!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扶着自己的腰,“差点被你压死了……徐姐姐,你好端端的爬墙干嘛啊!” “呵呵……”霍筱雅尴尬的呵呵一声,见裴卿卿没摔着哪里,才算放心,“我这不是想开溜吗,谁知道你会在这里,卿卿,你是来找我的吗?你跟侯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都好久没见你了,可想死你了,你不知道我这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好在你回来了,我总算不用一个人熬着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霍筱雅自己都要感动了。 给了裴卿卿一个大大的拥抱,表示想念! 只是霍筱雅这一连窜的问题,裴卿卿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 还是先问问她为何要翻墙开溜,以及将军们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是怎么回事? “徐姐姐,这是你家,好好的正门不走,为何要翻墙啊?万一摔到哪里,岂不得不偿失!”裴卿卿揉了揉腰,真是差点没被霍筱雅把腰给压断了! “我倒是想走正门!”霍筱雅唉声叹气的叨咕一声。 是啊,她家的正门,都是人。 哪走的出去啊。 而且那些人都是来找霍筱雅的?! 这叫更让裴卿卿好奇了。 不过眼下,能不能找个地方先歇歇?! “徐姐姐,你还要开溜麽?不溜的话,先回去给我揉揉腰,我腰疼!”裴卿卿说的可怜兮兮的。 “好,不好意思啊卿卿,害得你摔跤……”霍筱雅很是不好意思,搀扶着她,往偏门走两步,“我带你进去,给你揉腰赔罪!” 然后砰砰砰的,拍在偏门上。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了。 “小姐?”一见门外的是霍筱雅,开门的人楞了一下。 然后一想就知道,小姐这是又偷偷溜出去了! “小姐,快进来,叫夫人知道你又偷偷溜出去,夫人又要说教你了。” “慧嬷嬷,我知道了!还要麻烦慧嬷嬷找点药酒过来。”霍筱雅一边说,一边扶着裴卿卿进门去了。 慧嬷嬷,也就是开门的那嬷嬷,是徐氏身边的人。 一看霍筱雅扶着裴卿卿,慧嬷嬷就明白了,“好,我这就去找药酒。” “哎……慧嬷嬷,不要告诉我娘。”霍筱雅颇有股作贼心虚的模样。 “知道了。”慧嬷嬷笑了一下。 裴卿卿没说话,不过她看的出来,这个慧嬷嬷是认出了她。 然后霍筱雅就把裴卿卿扶回自己闺房里去了。 不多时,慧嬷嬷就拿来了药酒,“小姐,让我来吧。” 慧嬷嬷看了一眼裴卿卿,显然是知道需要药酒的是裴卿卿。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霍筱雅说着,就从慧嬷嬷手里把药酒拿了过来,“是我压到了卿卿,理当由我来给她揉药酒!” “慧嬷嬷,你先下去吧。”霍筱雅头也不回的说道。 慧嬷嬷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作为将军府的老人,慧嬷嬷哪会不知道裴卿卿和霍筱雅走得近。 霍筱雅有几个朋友,慧嬷嬷都一清二楚。 说句僭越的话,慧嬷嬷那也是把霍筱雅当自己女儿一般疼爱的,从小看着霍筱雅长大的。 “徐姐姐,慧嬷嬷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啊?”慧嬷嬷走了之后,裴卿卿趴在榻上嘟囔着。 刚刚慧嬷嬷看她的眼神,她可都瞧见了。 慧嬷嬷那眼神,隐晦的很。 “怎么会,你多心了吧?”霍筱雅不以为然的说,药酒已经上手,摩拳擦掌的准备给裴卿卿揉腰,“躺好了别乱动!我给你揉揉!” 万一真伤到腰了,可就不好了。 揉着揉着,裴卿卿又忍不住开口,“徐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翻墙外出啊?” 换言之,将军府门口的那些人,都是干嘛来的? “哎……一言难尽啊。”说起这茬,霍筱雅叹了口气。 第698章:都是来相亲的 真就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感觉。 “怎么个一言难尽法?”裴卿卿趴着扭头问。 “我娘要给我招亲,门口那些人都是来跟我相亲的……” “你说什么?!”裴卿卿蹭的一下就弹了起来,“啊……我的腰……” 动作太大,这回是真闪着腰了。 不过远远比不上霍筱雅带给她的震惊! 霍筱雅说什么? 招亲?相亲? 她要招亲?! 所以……将军府门口的那些人,都是跑来跟霍筱雅相亲的? 难怪那些人说将军府要招的是男子,让她别凑热闹! 赶情是招女婿啊?! “你小心些,别乱动!”霍筱雅把她按回了榻上,继续给她揉腰。 瞧着像是颇为不在意,可霍筱雅眼睛里的失落是骗不了人的。 忽然的,裴卿卿又想起了北宫琉,“你要招亲,北宫世子知道麽?” 这话问的很小心,就怕一个不小心,勾起霍筱雅的伤心事一样。 果然,提起北宫琉,霍筱雅脸上的失落就更重了,眼神也黯然了下来,“将军府对外招亲,他如何能不知?” 可他却故作不知吧? 否则这段时间,北宫琉一次都没来找过她。 就像在大理寺答应的那样,北宫琉再也不见她了…… 打从大理寺回来之后,母亲就一直计划着给她招亲的事。 更是对外称,不在乎出身,质押品行兼优即可来参加招亲。 这不,将军府门口,就变成裴卿卿所见的那个情形了,什么人都跑来凑热闹。 刚开始,霍筱雅还会拒力反抗,差点没把她愁死。 可是现在她也想通了,只要母亲高兴,随她去吧。 反正只要她不答应,谁也拿她没办法。 索性这两日,霍筱雅也看开了许多。 裴卿卿知道,再提北宫琉,怕是只会勾起霍筱雅伤神。 于是便不定声色的转移话题道,“所以你翻墙,是为了逃出去?” “不是要逃,只是想出去透透气罢了,还好卿卿你来了!不然我真得闷死!” 霍筱雅显然也知道,她的情况,不适合提北宫琉,于是成功的被裴卿卿带偏了话题。 “可不是!还好我来了,徐姐姐,下回你可不能如此鲁莽了!今日若不是我来了,恐怕现在就是我给你揉腰了。”裴卿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今日要不是她来了,接住了霍筱雅,现在就该是她给霍筱雅揉腰了。 看她不得摔的不轻。 将军府有偏门有后门,不都可以出去麽。 何至于要翻墙?! 翻墙这种事,也只有霍筱雅能干的出来。 “卿卿说的是,今日多亏了卿卿,来,我给卿卿揉揉,多谢卿卿今日的救命之恩!” 说说笑笑,气氛倒是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 两个人就像闺中好友一般有说有笑,十分难得。 “徐姐姐你轻点……” “哎呦,卿卿的***可真细呀,侯爷艳福不浅哟!” “你别乱摸呀……徐姐姐!” “……” 裴卿卿她们不知道的事,就在她跟霍筱雅在房间里有说有笑的时候,徐氏就站在门外。 听闻她们的笑声,徐氏到底是没有进去。 “夫人……”慧嬷嬷刚开口,就是徐氏给拦住了。 看了一眼里面说笑声不断的房门,徐氏好歹也露出个淡淡的笑意,然后便悄悄地走了。 慧嬷嬷也就没说什么,跟着走了。 听闻慧嬷嬷说,裴卿卿来了,徐氏本想着来看看的。 其实她是想来阻止裴卿卿见霍筱雅的。 因为徐氏知道,侯府同北宫琉走得近。 她好不容易才断了自己闺女对北宫琉的幻想,断不能再生出些什么枝芽来。 可是听见霍筱雅在里面和裴卿卿笑的开心的时候,徐氏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已经好久,没听见霍筱雅的笑声了。 而裴卿卿和霍筱雅,说说笑笑,浑然不知徐氏已经来过了。 ‘咕噜……’ 裴卿卿的肚子,很不合适宜的叫了起来。 肚子在抗争,它饿了。 裴卿卿一囧,可怜巴巴的望着霍筱雅,“徐姐姐我饿了……” “噗哈哈……卿卿你是没吃饭麽?”霍筱雅被逗笑了,肚子都饿的叫起来了,是没吃饭麽? 裴卿卿一脸叹息,“哎……徐姐姐有所不知,我也是一言难尽啊。” 霍筱雅笑的开心,一边收好了药酒,一边笑着说,“我去吩咐人准备些吃的,然后你再跟我说说,你又是怎么个一言难尽法。” 裴卿卿点头,她就是打算来将军府蹭饭的! 很快,霍筱雅就准备来了一桌酒菜,色香味俱全,看的裴卿卿都要流口水了。 她实在是饿了。 “徐姐姐,那我就不客气了。”裴卿卿拿起筷子,就开始动筷。 虽然真的饿了,但吃相也是要顾及一下的,狼吞虎咽的多不合适啊。 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她是饿死鬼投胎呢,多久没吃过饱饭一样! 虽不至于狼吞虎咽,可霍筱雅看她吃饭的速度,还是忍不住笑出声,“看来你是真的饿了,怎么侯府没有饭吃麽?慢些吃,不够还有。” “该不会是你跟侯爷置气,所以没吃饭就跑出来了?”霍筱雅挑眉道。 堂堂一个侯爷夫人,饿成这个样子。 是侯府没饭吃?还是同侯爷置气没吃饭呢? 不过说归说,笑归笑,若说侯府没饭吃,自然是不可能的。 要说是裴卿卿同侯爷置气,霍筱雅倒是信。 侯爷一贯宠着卿卿,按理说,应该也不会置气到不给她饭吃吧? 霍筱雅悠悠的脑补着。 裴卿卿边吃便摇头,“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呀?”霍筱雅看着她吃,都觉得这些饭菜很香的样子。 然后自己也动了筷子,随便吃了两口。 还准备了一壶酒,倒了两杯,一杯自己喝了,一杯给了裴卿卿。 再然后,裴卿卿就边吃边跟霍筱雅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包括许诗琪进了侯府的事。 “咳咳……”不带夸张的,听说许诗琪跟着侯爷回了侯府的时候,差点没叫霍筱雅一口酒水给喷出来,呛到了倒是真的。 擦了一把嘴边的酒水,霍筱雅惊诧的问,“你说许诗琪跟着侯爷回了侯府?!” 第699章:并未休妻 裴卿卿叹了口气,“嗯,不过我来之前,侯爷同我说了,朔城行刺的人,是许诗琪一手安排的,所以我自然也是容不得她的。” 幸亏是听见裴卿卿这么说了,不然霍筱雅都要摸摸她是不是发烧了! 许诗琪是什么人啊? 裴卿卿居然能收容许诗琪留在侯府? “许诗琪倒是有能耐,被太后罚去了寺庙抄经赎罪,还能跑到朔城跳脱,傍上侯爷,啧啧,我都要对她刮目相看了。”霍筱雅撇嘴道。 裴卿卿闻着,眼角一抽,傍上…… 这个词儿,怎么听着这么不得劲儿呢。 不过霍筱雅说的不错,许诗琪的确是能耐了不少。 “许家的人找上她,想让她毒杀我,为许泽报仇呢。”裴卿卿不以为意的咂咂嘴。 “什么?”霍筱雅一听,以一种‘你莫不是傻’的眼神看着裴卿卿,“明知道她居心不良,你还能容她留在侯府,卿卿,你是怎么想的?” 明知道许诗琪要害她,还让许诗琪留下来,是不是傻? 裴卿卿撇嘴,“我瞧着她很是诚恳的跟我坦白许家人的目地,又想着她好歹曾救过侯爷,便就留她在侯府,哎……可能是我脑子不清醒了吧。” 说到最后,裴卿卿叹了口气。 其实抛开许诗琪是否居心不良的问题,许诗琪也是个可怜人。 谁知道她怎么就同情心泛滥,容许许诗琪留下来了呢? 兴许,是她当时脑子不清醒了吧。 不过以她对她男人的了解,想必她回去后,就看不到许诗琪了吧? “我这是跑来徐姐姐这里躲清闲来了。”裴卿卿眉心轻佻,摸了摸肚子,吃饱喝足就是舒服啊。 “可我这里也不得清净……”霍筱雅说着笑了一声,仰头闷了杯酒,只是嘴角的笑容却透着丝丝苦涩。 裴卿卿明白,她说的是外头那些招亲的人。 虽然这事儿糟心,但裴卿卿还是忍不住关心的问问她,“招亲的事,徐姐姐有何打算?” “不知道……”霍筱雅淡淡摇头,她若是知道该怎么办就好了。 许是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霍筱雅身上,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裴卿卿开了口,但到底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霍筱雅。 她知道,霍筱雅心里,是有北宫琉的。 可是眼下这个情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能陪着霍筱雅喝酒,一发心里的苦闷。 裴卿卿陪着霍筱雅喝酒的时候,许丞相也到了侯府。 本来阿羡去相府通知许翰林来接人的时候,许翰林还不肯来。 就像白子墨交代的那样,阿羡面无表情的说,“相爷如果不去,那就只能把许大小姐送回凌王府了,虽说许大小姐被废黜了凌王妃头衔,但凌王并未休妻。” 许翰林被气的不轻,然后才肯来接人。 他还指望着许诗琪替他儿子报仇出气呢!谁知道仇没报,人反倒被白子墨给赶了出来! 此时许翰林冷着一张老脸坐在侯府大厅里,很明显是余气未消。 “侯爷。”阿羡率先看到白子墨走了过来。 许翰林虽然不情不愿,也还是要起来跟白子墨打个招呼,“侯爷……” “丞相大人既然来了,就把人带回去吧。”白子墨话音一落,就在玖月的带领下,许诗琪跟来了。 见到许翰林,许诗琪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父亲……” “哼!”许翰林冷哼一声,显然是不高兴许诗琪给他丢人了。 “有劳侯爷了,本相这就把人带回去好生管教,不敢叨扰侯爷的清净,告辞!”许翰林冷着脸,说完就要走。 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倒是许诗琪,墨迹了半天,也没走两步。 不舍的眼神儿不停的瞟向白子墨。 许翰林一回头,“你还不快走!” 潜意思就像在说,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许翰林一声叱呵,许诗琪虽不情愿,也只能唯唯诺诺的跟着许翰林一起走了。 几个时辰之后,到了傍晚时分,裴卿卿又在将军府蹭了一顿晚饭。 霍筱雅直接就喝多了。 看着趴在桌上,迷迷糊糊说醉话的霍筱雅,裴卿卿叹了口气。 她知道,霍筱雅心里有苦闷。 就在裴卿卿想将她扶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的时候,房门开了。 徐氏进门来了,瞧着喝晕了的霍筱雅,徐氏皱了皱眉头,也是叹了口气,“天色也不早了,侯爷夫人也该回去了。” 这话,自然是跟裴卿卿说的。 同时在徐氏的示意下,慧嬷嬷上前来,从裴卿卿手里将霍筱雅搀扶了过去,意思是不劳裴卿卿插手。 裴卿卿虽没有喝晕,但也有些酒气。 徐氏的疏离,她不是感觉不到。 她晓得,徐氏是因霍霄的死,又因她们与北宫琉交好,所以对她不似从前那般亲近。 “徐夫人,是我有愧于您。”裴卿卿走到徐氏面前,真诚实意的给她赔礼道歉,“有句话或许有些失礼,但我一直都将您当成我的长辈,您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母亲般温暖的人……” 这话,是真心的。 徐氏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到母亲般温暖的人。 徐氏闪了闪目光,似乎没想到裴卿卿会跟她说这些,其实徐氏心里,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看着裴卿卿真挚的面容,徐氏终是叹了口气,像母亲般摸了摸裴卿卿的脑袋,“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我心胸狭隘了,卿卿,你莫要与我一般计较可好?” 裴卿卿闻言,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徐夫人……我能抱抱您麽?” 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一般,带着期盼和小心翼翼。 徐氏面上有些动容,给了裴卿卿一个轻柔的怀抱。 裴卿卿,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一抱,跟想象中的一样,很温暖。 有母亲的味道。 裴卿卿从来不知道,被母亲抱在怀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但是现在,她好像感觉到了。 眼眶一阵酸涩,裴卿卿吸了吸鼻头,“谢谢您……” 给了她母亲般的温暖。 而慧嬷嬷将霍筱雅安置好了之后,出来便见徐氏抱着裴卿卿。 慧嬷嬷也是楞了一下,她以为,自从将军死后,夫人就对侯府的人有了隔阂,包括裴卿卿。 第700章:干娘 如今看到夫人抱着裴卿卿,像母亲一样安慰她,慧嬷嬷莫名的觉得很温馨。 裴卿卿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徐氏拍了拍她的后背,眼睛里尽是疼惜。 这孩子从小就没有娘,在裴家时,又受尽裴家人的冷眼。 从未体会过有母亲疼爱的感觉。 突然的,徐氏想到了一个主意,“卿卿,你给我做女儿可好?” 这话听的裴卿卿楞了一下,“您说什么?” 她有些僵硬的松开了徐氏的怀抱,清亮的眸中含着泪光。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收你做义女,跟筱雅一样,你也叫我娘,对你和筱雅,我一视同仁,你…愿意吗?”徐氏怕她会觉得自己话说的太唐突,怕她不愿意就…… “我愿意!”裴卿卿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愿意。 徐氏是个很好的母亲,她怎会不愿意。 “好,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徐氏疼爱的揉了揉她的长发,还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如母亲一般疼爱。 “我……那我……是不是该敬茶行礼……”裴卿卿开心的有点懵。 一般认干女儿,或者收义子什么的,是要敬茶行礼的吧?! 要有个仪式感才算嘛? 就好比幸福来的太突然,裴卿卿有些手足无措。 “对对对,是该敬茶行礼!”这时,慧嬷嬷端来了一盏茶。 正厅里,徐氏坐在高堂上,裴卿卿跪在下面,手里端着茶,“干娘请用茶。” “好。”徐氏喝了茶,裴卿卿就是她的女儿了。 准确的说,是干女儿,不过干女儿也是女儿。 徐氏从自己手腕上,取下来一个镯子,套在裴卿卿的手上,“这是干娘出嫁时的嫁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往后你就是我霍家的二小姐。” “干娘,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镯子戴在手上,裴卿卿虽然开心,但是这镯子是干娘的嫁妆,那便是要留给霍筱雅才是,她不能收…… “你既叫我一声娘,就是我的女儿,听干娘的话,你若推辞,干娘可要认为你嫌弃干娘的东西太过寒酸了啊!”徐氏佯装不高兴的说。 徐氏都这么说了,裴卿卿便就不敢再推辞。 “这镯子很漂亮,一点都不寒酸,多谢干娘。”裴卿卿嘴角上扬,清亮的眸中渲染出明媚的笑意,把镯子护在手心,可宝贝了。 “你喜欢就好。”见她收下镯子,徐氏也开心,“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徐氏亲手将她扶了起来,然后牵着她,往后院走去。 裴卿卿有些狐疑,干娘要带她去哪? 但她并没有多问。 直到来了一个小佛堂,裴卿卿才知道徐氏带她来干什么。 “将军,今日我认了卿卿做女儿,往后我们就多了一个女儿,将军你也会高兴的,对吧?”徐氏眼中带着泪,对着佛堂前供奉的一个灵位说道。 裴卿卿这才明白,徐氏是带她来拜祭霍霄的灵位。 既然认了徐氏做干娘,那霍霄便是义父,理应祭拜。 裴卿卿虔诚的跪在灵位前的蒲团上,“卿卿拜见将军,将军请放心,往后卿卿会孝敬干娘,照顾干娘,也会保护干娘的。” 说完,裴卿卿给霍霄的灵位嗑了个头。 今后,徐氏就是她的第二个母亲,她会孝敬徐氏,照顾徐氏,也会保护徐氏的。 徐氏悄悄地抹了一把泪,然后笑着将裴卿卿扶了起来,“将军也会喜欢你的。” 然后,裴卿卿又陪着徐氏说了会儿话,快日落了,裴卿卿才说要回去。 “不若你就留下来,在干娘这过夜吧?”徐氏拉着她的手说道。 “干娘,许诗琪在侯府,不回去瞧瞧,我不放心。”既然认了干娘,那这将军府,也算是她第二个家了。 要过夜,以后有的是机会。 徐氏一听许诗琪的名字,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也罢,那干娘就不留你了,总归以后有的是机会。” 对于徐氏的善解人意,裴卿卿心中温暖又感激,“多谢干娘。” 她说许诗琪在侯府,徐氏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如此善解人意的母亲,上哪去找啊。 今日收获真不错,不仅见到了霍筱雅,还多了个干娘。 “干娘,您不用送我了,我知道路的。”徐氏要送她,裴卿卿开口将她拦了回去。 出将军府的路,她知道。 再说了,既然认了干娘,就不用把她当客人一样。 “那好,回去的路上,自己要当心些。”徐氏如母亲一般的叮嘱她。 “我知道的。”裴卿卿笑着点头,然后看了眼徐氏身后的慧嬷嬷,“慧嬷嬷,劳烦你好好照顾干娘。”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二小姐有心了。”慧嬷嬷也高兴。 夫人膝下就一个闺女,现在又多了一个闺女,最主要的是,是裴卿卿是个性子好的,对夫人又敬爱有加,虽是侯爷夫人,又贵为卿公主,却半点都不骄纵。 慧嬷嬷是越看越喜欢。 然后一番道别之后,裴卿卿就走了。 看着裴卿卿的背影,徐氏嘴角带着满足的笑。 “恭喜夫人,喜得闺女。”瞧着徐氏脸上的笑意不断,慧嬷嬷笑着说恭喜。 “的确是个大喜事儿,卿卿她是个好孩子。”徐氏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然后又像是想起了自己喝醉的亲闺女,“哪像筱雅那么野丫头,从来不叫我省心。” 虽是责怪的话,但眼睛里的宠溺,是骗不了人的。 慧嬷嬷知道,徐氏这说的是反话,“老奴知道,夫人是最疼爱小姐的,老奴这就去给小姐煮碗醒酒汤,醒醒酒也就好了。” “我自己去煮吧。”徐氏摇头往厨房去了。 慧嬷嬷在后面笑的和蔼,就说夫人是嘴硬心软,嘴上责怪小姐,其实心里,比谁都疼爱小姐。 出了将军府的大门,裴卿卿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嘴里还在哼着小曲儿,可见心情极好。 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跟白子墨说说,她多了个干娘! 不知道白子墨听了,会有什么反应呢? 裴卿卿迫不及待的就上了马车。 莫约小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表示着她到家了。 裴卿卿身轻如燕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正准备回府,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 “三妹……” 第701章:大限将至 这声音,使裴卿卿顿住了脚步。 回过头,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大哥……” 裴少枫朝她走近,眼睛里带着疲惫,“三妹,我有话想跟你说。” “大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裴卿卿有些惊愕。 大哥在她印象中,一直是个真正的谦谦君子。 怎么变得…… 有点不忍直视啊。 胡子拉碴的,眼睛里都是血丝,满脸的疲惫,像是几天没睡觉似的,还一身的酒气。 她能说大哥堕落了麽?! 裴少枫闻言,嘴角掠过丝丝苦涩,“三妹,跟我回裴家一趟吧?” 如果说上一秒,裴卿卿还在好奇,裴少枫这是怎么了? 可是下一秒,听见裴少枫说让她回裴家。 裴卿卿脸上的神情僵了一下,眼睛里也多了几分拒绝,“大哥,我早已与裴家恩断义绝,大哥若是来找我的,我自当恭迎大哥,可大哥若是为了裴家来的,我便没什么好说的。” 裴卿卿说的很干脆。 她和裴家,早就恩断义绝了。 早已没有了回裴家的理由。 还回去做什么? 裴卿卿说罢,转身就要回侯府。 可是却被裴少枫拉住了手腕,“三妹……父亲想见你最后一面……” 这话让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僵硬了一下。 最后一面…… 大哥的意思是…… 记得在滨州时,竹颜曾说过,裴震病重…… 裴卿卿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见裴卿卿没反应,裴少枫又说,“就当大哥求你,随大哥回去见见父亲吧?” 裴卿卿不自觉的五指紧握,眼底有过一丝纠结,以及丝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大哥知道,以往是父亲对不住你,你就看在大哥的份儿上,回去见父亲最后一面,好吗?”裴少枫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恳求。 裴卿卿闭了闭眼,心中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睛里只有一片清明,平淡的开口道,“大哥,我跟你回去。” 大哥这副模样,想必就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吧。 裴震,那个她叫了十多年父亲的人,就要死了麽…… 若说心中无半点悲凉,那是假的。 然后裴卿卿过门不入,没有进侯府,而是跟着裴少枫,回了裴家。 当裴卿卿再次踏入裴家,心境早已不同,如今的裴家,给她一股荒凉感。 犹如无人问津的一座荒墓,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裴卿卿闪了闪目光,裴家真的落败了。 “咳咳……” 在门外,裴卿卿便听见了里面的咳嗽声,看来裴震是真的病重了。 “三妹,进来吧。”裴少枫上前去推开了房门,一股浓烈的药味儿便迎面扑来。 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外面天色本就日落了,屋子里点了一盏微弱的烛火。 裴卿卿依稀可以看见躺在床上,身形枯瘦的裴震。 “咳咳……枫儿,是…是卿儿回来……回来了吗?”裴震从被褥里伸出一只皮包骨的手来,问是不是裴卿卿回来了。 那一刻,不知怎的,裴卿卿眼眶一阵酸涩。 不是她想哭,可偏偏就是红了眼眶。 “父亲……是三妹回来了。”裴少枫握住裴震枯骨般的手,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悲伤。 他知道,父亲大限将至…… “卿儿……卿儿呢?”裴震临死,反而像是有了执念一样,就想在死之前,见裴卿卿一面,否则便死不瞑目。 裴卿卿站在裴少枫身后,微弱的烛火下,裴震看不见她的身影。 她上前一步,压抑着有些哽咽的声音道,“我在这儿……” “卿儿……你,你回来了……”听见裴卿卿的声音,裴震似乎很激动,就想从病床上翻起来,可奈何没有力气,就是起不来。 如今的裴震,早已没有了往日作为一家之主的傲气,只是个濒临死亡的老人罢了。 躺在病床上的裴震,变得骨瘦如柴,脸上不见半点血肉,只有一层皮包骨,说话都有气无力,好像随时会咽气。 看着这样的裴震,裴卿卿眼眶里的酸涩越发的重了几分,眼泪摇摇欲坠。 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心疼裴震,可是亲眼看到裴震变成这样,心中的悲凉不受自己控制般的浮了起来。 然后在裴少枫的帮助下,裴震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裴少枫拿一个靠枕,给裴震垫着,让他靠在床头。 裴震这才看清站在裴少枫身边的裴卿卿。 “枫儿,你先……出去吧,我有话……想跟卿儿说……”裴震艰难的开口。 “是……”裴少枫明白,父亲让他去把卿卿找回来,是有话想跟她说。 或许,到了如今,父亲方知悔悟。 裴少枫转身时,深深地看了眼裴卿卿,那一眼,好像在说,请她让父亲安心的走…… 裴少枫出去之后,昏暗的屋子里就剩下裴震和裴卿卿两个人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裴震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若不是有微弱的呼吸,就跟已经咽气的人没区别。 而裴卿卿,则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可否人,看着病成这样的裴震,是可怜的。 最后,是裴震先有了动作。 他朝着裴卿卿,伸出了他枯瘦如柴的手,“卿儿……” 裴卿卿忍着眼眶的酸涩,喉头哽咽了一下,犹豫了一秒钟,要不要握住裴震的手…… 裴震像是连伸手都没了力气,那只枯瘦的手,下一秒就垂落了下去。 就在这时,裴卿卿还是握住了那只垂落下去的手,“你要见我,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她只是,可怜裴震罢了。 可怜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裴卿卿在心里如此告诉自己,可是眼中的酸涩,怎么忍都没忍住,还是掉了下来。 “卿儿……我这一生,做了许多的错事……咳咳……可我唯一做对的……就是养育了你……死后也算能去见你的母亲……”裴震一句一喘的说。 几句话说下来,像是花了他所有的力气。 可他握着裴卿卿的手,却很用力,用力到甚至让裴卿卿感觉到了一个父亲对她的在乎。 可这一切,来的都太迟了。 第702章:你给我闭嘴 如果……如果早在最开始的时候,父亲能这般对她…… 或许结局就不会是这样。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已经晚了……”纵使有心忍耐,可裴卿卿的声音还是免不了出现哽咽,带着鼻音。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即便裴震现在悔过了又有什么用? 已经回不去从前了。 “是啊……晚了……已经晚了……”裴震病的皮包骨的脸上,流下泪来。 但他还是紧紧的握着裴卿卿的手不肯松,就算自己没有力气,也不肯松开。 “卿儿……叫你来,是想在临死前……弥补一点我的罪过……”裴震喘息着说。 裴卿卿闻言顿了一下,“弥补什么?” 人都要死了,还能怎么弥补? 现在说弥补,不觉得太晚了吗? “你母亲……当年,的确是背叛了陛下……你,你……你并非是陛下的……骨肉……” “你说什么?”裴震的话,让裴卿卿惊大了眼瞳,“父亲,你说什么?我不是陛下的骨肉?那我爹是谁?你告诉我,我爹是谁?” 情急之下,裴卿卿叫了一声父亲。 却更是让裴震老泪纵横,他喘息着最后一口气,“你爹……你爹……是……” 没来得及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裴震便没了气息。 握着她的手彻底的垂落了下去。 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父亲……”看着裴震咽气,裴卿卿愣住了,眼泪不自觉的就落了下来,摇晃着裴震枯瘦的身体,“你给我醒过来!你还没告诉我,我爹是谁?你不是说要弥补我吗……给我醒过来,我不许你死!你死了拿什么来弥补我……” 裴卿卿的情绪有些失控,不知是看着裴震死在她面前刺激到了她,还是裴震临终的话刺激到了她? 裴少枫一直守在门外,听见裴卿卿的声音,迅速便推开了房门。 裴卿卿正哭着摇晃着裴震的身体,裴少枫眼中闪过泪光,跑进去将裴卿卿拉了起来,用自己的胳膊禁锢着她,“三妹……你冷静些……” 看着自己父亲咽了气,裴少枫如何能不伤心,不心痛,可是他知道,死对父亲来说,是一种解脱。 他完成了父亲临终前的遗忘,父亲应该走的无憾了…… “我不伤心……不伤心……”在裴少枫的臂弯里,裴卿卿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不伤心,可是为什么控制不住的流眼泪,为什么想哭。 “父亲!”就在这个时候,裴蓉华也跑来了。 一进来就看到裴少枫正勒着裴卿卿安慰她,而父亲……已经咽了气。 “父亲……”裴蓉华眼睛一红,当场就哭了起来,扑到裴震的身体前,抓着他的胳膊哭泣,“父亲……你这是怎么了……父亲,你别吓蓉华啊……” 蹭的一下,裴蓉华眼泪的目光对准了裴卿卿,“是你!是你逼死父亲的是不是?裴卿卿,你怎么这么狠心!父亲好歹养育了你十多年!父亲病重,你连看都没来看他一眼,现在还来逼死他!裴卿卿……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瞅着裴卿卿,就是一顿指责。 裴蓉华或许是真的慌了,父亲没了,往后她连最后的一点依靠都没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父亲没了,若说不伤心,裴蓉华还算人吗? “你给我闭嘴!”是裴少枫,转头呵斥了裴蓉华。 可裴蓉华此刻也是气上心头,平时她怕裴少枫,可是现在,她倒不觉得怕了,毫不畏惧的冲着裴少枫吼,“大哥!你如此偏袒她,就不怕父亲死不瞑目吗?” 裴少枫脸色越发冷了下来。 可裴蓉华像是豁出去了,有些话,她憋了好久了,索性就一次性吐出来。 “大哥,以往你便偏爱裴卿卿,而疏远我这个亲妹妹,这便罢了,如今父亲都没了,裴卿卿逼死了父亲,你却还护着她,就不怕父亲寒心吗?!”裴蓉华指责的振振有词,一副对裴少枫很失望的样子。 替过世的父亲不值。 许是裴蓉华这么一嚷嚷,倒让裴卿卿冷静下来很多。 她离开了裴少枫的臂弯,眸光清冷的转头,看着指责她和大哥的裴蓉华。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有说错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裴蓉华脸上。 硬生生的将裴蓉华打偏了头,没说完的话给她打回了肚子里。 “你敢打我?!”捂着被打的半边脸,裴蓉华目光狠厉的瞪着裴卿卿。 “裴蓉华,你口口声声的指责我和大哥,你是觉得自己很孝顺吗?你是父亲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嫡女,可在父亲重病时,你都做了些什么?你侍奉过重病的父亲吗?父亲重病时,你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想着攀龙附凤,追随凌王前去朔城,我说的没错吧?如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一字一句,句句冷厉,裴卿卿清冷的眸光像是冰刀子剐在裴蓉华脸上。 “你……”裴蓉华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她嚣张,裴卿卿比她更嚣张。 气势逼人。 裴蓉华一时间被逼问的找不到话来反驳。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裴卿卿说的没错。 父亲重病时,她追随凌王去了朔城。 换了谁,会想承认自己的不孝之处? 裴蓉华也一样。 她不想承认,但却被裴卿卿逼的不得不承认。 逼得无话可说。 甚至还有点怕裴卿卿,裴卿卿身上的气势,实在是逼人。 裴蓉华心里不仅恐慌,她还委屈。 父亲没了,再也没人庇护着她了…… 现在还要受裴卿卿的欺辱! 裴蓉华咬着唇,纵使眼中有泪,也遮盖不住她看裴卿卿时,眼底浮现出了狠辣。 “三妹……”是裴少枫,拉了裴卿卿一下,算是无声的为裴蓉华求情了。 然后转看了裴蓉华一眼,“父亲过世,你下去准备丧礼事宜吧。” 裴蓉华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愤愤然的退了下去。 与其留下来看裴卿卿受气,不如去准备父亲的丧礼。 裴家本就没有亲戚,打从发生了裴正浩玷污溪凤公主的事情之后,就更加没人敢跟裴家往来了。 虽然这事情过去了许久,裴正浩也因此获罪了,可裴家从那以后,就变成如同烈狱一般的地界,无人问津。 所以裴震的丧礼上,注定是会很冷清的。 人死如烟灭,又何须在意丧礼冷清不冷清。 裴蓉华走了之后,裴少枫又说,“三妹,我叫人送你回侯府。” 第703章:打从心里冒出的冷 既然她已经见过父亲了,也算仁至义尽了。 “大哥……”就在裴少枫转身的时候,裴卿卿叫住了他,“今日天色已晚,看不清外面的路了。” 说罢,她便独自转身,走了出去。 裴少枫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悲戚而深谙。 他知道,她是要留下来给父亲守丧。 或许她也没有那么怨恨父亲。 裴卿卿离开裴震的房间之后,找了个家丁吩咐了一句,让家丁去侯府报个信,就说她今夜不回去了,留在裴家过夜。 家丁也立马就按吩咐送口信去了。 裴家今夜是注定无眠了。 冷风瑟瑟,裴卿卿回头看了一眼裴震的屋子,心底蔓延出一丝悲戚。 眸中隐有泪光闪过,然后便回房去了。 今夜,她便住回她曾经住过的院子。 当玖月收到口信的时候,便去了白子墨的书房。 男人正埋头看书,瞧见玖月进来,嗓音低沉道,“夫人可回来了?” 玖月摇头,“夫人去了裴家,说是今夜不回来了,留在裴家过夜。” 白子墨闻言,手指翻动书页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回来了? “说是裴震过世了。”玖月接着说道。 这回,白子墨闪了闪目光,放下了手中的书,“过世了?” 然后,白子墨从桌案前起身,“准备一份丧礼,去裴家。” 玖月当即就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颔首道,“是。” 既然夫人肯留在裴家为裴震守丧,说明夫人心里,怕是已经原谅了裴震。 入夜后,裴卿卿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突然响起的开门声,裴卿卿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以为是裴少枫来了,毕竟裴蓉华不会自找没趣的跑来她这里。 待看清进门的身影时,裴卿卿眼神闪了一下,“侯爷,你怎么来了?” 白子墨进门,二话不说的就把她从床上捞了起来,坐到自己腿上,“夫人在哪儿,为夫就在哪儿。” 男人说的不以为然,但裴卿卿知道,这男人是在安慰她。 也罢,她今日是真的累了。 放轻身心的靠在男人胸膛里,裴卿卿疲累的闭上了眼睛,“侯爷来了也好,否则我今夜怕是睡不着了。” “夫人难过吗?”白子墨搂着她,嗓音低沉的问。 裴震死了,难过吗? “我不难过……”裴卿卿嘟囔着。 可是男人如何能不知道,眼睛都哭红了,还说不难过。 “夫人累了,有为夫在,安心睡吧。”她说不难过,白子墨也没有拆穿她。 不难过就不难过吧。 裴卿卿点点头,靠在男人身上,可心中有事,怎么睡得着。 她虽闭着眼睛,可男人知道,她没睡着,“若是睡不着,就跟为夫说说,夫人的心事?” 他的女人有心事,他哪会看不出来? 裴卿卿叹了口气,然后睁开了眼睛,“什么都瞒不过侯爷。” 这男人,就是火眼金睛。 想起裴震临死前跟她说过的话,裴卿卿感觉心里乱极了,七上八下的,就是不得安稳。 “侯爷可知父亲临死前跟我说了些什么?”裴卿卿眼神有些木讷,心里乱,脑子里也乱,乱的她目光都是呆滞的。 有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无力感。 靠在男人胸膛里的裴卿卿没看见,男人深谙的眸中掠过一丝精光,“裴震的遗言,与夫人说了些什么?” 裴卿卿张了张嘴,却又像是说不出口,反复了两次,裴卿卿一闭眼,像是狠下心来,开口道,“他说……我娘当年的确是背叛了陛下……我不是陛下的骨肉……” 一想起这句话,裴卿卿就忍不住浑身一阵颤栗。 只觉得好冷。 打从心里冒出的冷。 她万万没想到,母亲竟会真的做出背叛乾帝的事…… 如果,如果这是真的,那便错不在乾帝,而是母亲的过错…… 换个哪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更何况是一国之君的乾帝。 所以,母亲当年才会被乾帝赐死,将尸身赶出了宫…… 越往深处想,裴卿卿便越是一阵阵的发凉。 男人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夫人相信裴震说的麽?” 如果裴卿卿抬头看看,或许就能看到男人眼中的深谙。 可是裴卿卿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抬头去看,是以并未看到男人眼中的思虑。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父亲还有什么理由骗我呢?” 说不知道,但其实,她心里是信的。 裴震临死,没有骗她的理由。 “那他可有说你的亲生父亲是谁?”白子墨嗓音低沉的问。 说到这儿,裴卿卿又叹了口气,“没有,他还没来得及说,就咽了气……” 所以她才会如此头疼。 最关键的一点,裴震没有告诉她,人就咽气了。 现在她上哪儿去找线索去? 在裴震的精心诓骗下,乾帝还以为,她是皇女,若是叫乾帝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可想而知,乾帝会是何等的动怒? 男人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只轻声安慰她,“既然不知道亲爹是谁,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总归夫人还有我,我可以如父如夫的陪着夫人。” “噗……”这话把裴卿卿逗笑了一下。 “侯爷你是认真的吗?”她仰头,望了一眼这男人。 这也就是自己的男人,换了别人,她还以为这是要占她便宜呢。 如夫不假,这如父,也就这男人说的出来。 “为夫像是不认真的样子吗?”哪知,男人还一本正经的反问一句。 表示自己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裴卿卿抿唇,好吧,你是认真的! 不过被男人这么一逗,她心里的压抑倒是减缓了很多。 男人搂着她,一个侧身便躺在了床榻上,将她搂在怀里,“睡吧。” 这两天既要守丧,那便有的忙了。 裴卿卿点头,也就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次日。 裴震过世的消息,也传进了皇宫。 听闻裴震昨夜过世了,乾帝倒也没什么反应,就是叹息了一声。 默然了片刻之后,乾帝还是叹息的开口,“全贵,你代朕去裴家给裴震上柱香,看在他养育了卿儿的份儿上,朕便赏他三炷香。” 第704章:你若再疼,我便将你挖出来 旁边伺候的全贵公公听了之后,恭敬的颔首,“奴才领旨。” 然后全贵公公就退了下去。 “等等。” 全贵公公没走两步,就又被乾帝给叫住了。 “陛下还有何吩咐?”全贵公公又折了回来。 “你此去,若是卿儿在裴家,让她进宫来一趟,朕想见见她。”乾帝语气中透着几分想念。 就像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儿的那种想念。 全贵公公一听就知道了,恭敬道,“是……” 然后就出宫去裴家上香。 不多时,勤政殿的一个小太监便悄悄的去了栖凤宫。 此时慕溪凤正闭眼假眠的躺在美人榻上,冷艳的妆容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仪。 “奴才参见公主。”小太监哈着腰,低下头给慕溪凤请安。 刷的一下,慕溪凤睁开了双眼,那双美目中,一闪而过的冷凉,“又有什么事儿?” 声音更是冷凉,就跟外头那冰冷的井水一般没有温度。 自从溪凤公主在九龙山出了那遭事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冷冰冰的,宫里的人,连正眼都不敢瞧她。 先前只因有个宫婢,多看了慕溪凤一眼,就被她活活给杖毙了。 从那以后啊,宫里的人,见到慕溪凤,就跟见到了活阎王一样。 见到她都得绕道走。 小太监不敢抬头,只低声禀报,“回公主,方才宫外有人来禀报,说是裴大人昨夜过世了。” “裴大人?”慕溪凤从美人榻上爬了起来,眉眼间闪过一丝惊愕,“哪个裴大人?” “回公主,是裴震裴大人……”小太监抬头一眼,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 “裴震死了?”慕溪凤意味不明的口吻道。 “奴才刚刚在陛下那儿听到的,陛下派了全贵公公出宫,前去给裴大人上柱香。”小太监把他听到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呵,死了好啊,死了就一了百了。”慕溪凤轻笑一声,尽是冷凉。 吓的小太监是头皮一紧,把头压的更低了,公主这么笑,可真瘆人…… “本公主知道了,下去领赏吧。”慕溪凤一摆手。 对小太监来说,那就是恩赦一般。 “是,奴才叩谢公主。”麻溜的就退了下去。 虽然公主性情大变之后,冷是冷了些,可每回给的赏赐,却是极大方的。 够他宫外的全家花销好几年的。 否则也对不起他提着脑袋给公主卖命啊。 小太监退下之后,空旷的寝宫中,就只剩下慕溪凤一个人。 慕溪凤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死了,裴震你倒是死的轻松,既然你死了,那你们裴家欠我的,一笔勾销了。” 裴家该死的,都已经死了。 裴家现在,也就剩一个裴少枫了。 想起裴少枫,慕溪凤不禁心底一抽,像是被人刺了一下。 隐隐泛疼。 慕溪凤深吸一口气,就算让自己变得冷血无情,可这颗心底,还是会疼。 真该死! 慕溪凤眼神冷凉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处,“你若再疼,我便将你挖出来。” 她不会再为任何人感到心疼,哪怕是裴少枫。 如今的慕溪凤,早已不是当初的慕溪凤。 不仅是在后宫中,整个宫中,她都可以一手遮天。 收买了勤政殿的小太监,父皇知道的事,她也能知道。 在这宫中,谁若对她不仁,她便百倍还之。 如今就连赵雪莲都不敢来招惹她。 说起来,赵雪芙那个贱人似乎怀了龙种? 整个宫中,都有她的眼线,包括赵雪芙宫里。 只是赵雪芙并未宣太医确诊,慕溪凤淡淡一笑,却冷得令人头皮发麻。 这回又有好戏看了。 冬香打赏了方才那小太监回来之后,便见慕溪凤笑的冷凉,“公主……” “去告诉芙蓉宫的人,本公主要知道,赵雪芙是否真的有孕了?”慕溪凤的眼中,除了冷,还是冷。 “是……”冬香颔首,表情有些纠结。 公主变成这样,最心疼的就是冬香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公主从一个率性洒脱的人,变成如今这般冷酷。 “你想说什么?”冬香跟她的时间最长,慕溪凤一眼就看出,她有话想说。 “公主,裴大人过世,镇远将军必定……” 然而,冬香一句话没说完,只是提到了镇远将军,尚且都没提裴少枫的名字,便迎来慕溪凤的一记冷眼。 吓的冬香立马就跪了下去,“公主恕罪,是奴婢多嘴……请公主恕罪……” “冬香,看在你跟了本公主这么长时间的份儿,本公主便原谅你一次,自己下去领二十板子。”慕溪凤的声音很轻,却很冷。 “是……谢公主……”冬香苦着一张脸就退了下去。 裴少枫这个名字,现在是公主的忌讳。 谁都不能提。 哪怕是沾边儿都不行。 她是犯什么糊涂了,竟会在公主面前提裴少枫! 冬香知道,要不是她跟随公主已久,等着她的,便是杖毙! 一个时辰后,全贵公公来到了裴家。 人死毕竟是个晦气的事儿,这天也依稀下起了小雨。 全贵公公不耐的甩了甩手里的拂尘,然后大摇大摆的进了裴家。 全贵公公代表的是乾帝,分量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裴少枫作为孝子,披麻戴孝的迎接全贵公公,“公公亲临,下官不胜惶恐。” 但其实,裴少枫哪会不知道,若不是陛下的旨意,全贵公公又怎会亲临? “将军客气了。”全贵公公那绝对是个见人下菜碟的人精,装模作势的虚扶了裴少枫一下,“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将军节哀顺便。” 裴少枫现在身价可比以前高多了,陛下亲封了镇远将军,远超过了以前少将军的军职。 然后又像是眼尖儿的瞧见了裴卿卿和白子墨也在,全贵公公连忙就凑到了裴卿卿面前,“奴才见过卿公主,见过侯爷。” 出宫前,陛下来特意交代了,若是裴卿卿在裴家,就要她进宫一趟。 “公公不必多礼。”裴卿卿淡淡的颔首道,淡然的面上看不出喜怒。 不过全贵公公看她穿了一身白色的孝衣,便知她是在为裴震戴孝。 倒是没想到,裴卿卿还会为裴震戴孝。 第705章:打狗看主人 不过嘴上,全贵公公却没有多嘴,只态度恭谨的说道,“奴才出宫前,陛下特意吩咐了,想见见卿公主,稍后还请卿公主随奴才回宫一趟。” “陛下要见我?有什么事吗?”现在听到乾帝的名字,裴卿卿心里可不是滋味儿。 她这算不算是诓骗了乾帝? 但转念一想,当初诓骗乾帝的,可不是她。 是裴震。 裴震现在都已经过世了,还能怎么秋后算账? 所以不关她的事,从头到尾,说她是皇女的,是裴震和乾帝自己,不是她。 “回卿公主,陛下只是许久不见卿公主,时常念及卿公主,听闻卿公主回来了,便想见见卿公主。”全贵公公自然不知道裴卿卿心中所想,他只知道,陛下挺疼爱裴卿卿倒是真的。 此前裴卿卿不知所踪,陛下可没少派人去寻,可就是没寻到踪迹。 后来听闻裴卿卿去了朔城找白子墨,陛下才算放心,召回了那些找寻裴卿卿的人马。 就是不知那段时日,裴卿卿去了何处? 全贵公公老人精了,虽然有些怀疑,但也知道,这不是他该过问的。 陛下尚且没说什么。 裴卿卿抿唇,“公公你也看见了,我如今戴孝,怕是不适合进宫见陛下,恐会冲撞了陛下,还请公公回宫向陛下禀明情况才是。” “这……”都说全贵公公老人精了,哪会听不出裴卿卿话中的拒绝之意啊?! 裴卿卿这是不愿意去见陛下的意思? 这也就是仗着陛下现在心疼裴卿卿,若是换了别人,全贵公公岂会对她有好脸色? 少不得还要说上一句,不知死活! 竟连陛下召见都敢不去?这是仗着陛下的恩宠,恃宠生娇啊! “裴大人过世,夫人要守孝三天,若是冲撞了陛下怕是公公也担待不起,公公回宫与陛下说明缘由即可。”最后还是白子墨开口,替裴卿卿打发了全贵公公。 全贵公公脸色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白子墨未免有些盛气凌人了! 但全贵公公也不傻,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场景去和白子墨呛声,堆起一脸僵硬的笑,“侯爷说的是,奴才定会如实禀明陛下。” 然后全贵公公不着痕迹的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裴少枫,“咱家是奉陛下旨意,前来代陛下给裴大人上三炷香的。” 口气可就要比刚才硬气多了,好像在裴少枫这儿,能把在白子墨那吃的憋气给找回来。 典型的见人下菜碟。 全贵公公代表的,可是陛下。 白子墨目中无人,量他裴少枫不敢如白子墨那般傲慢无礼! 全贵公公便像是一只仰着脑袋的鸭子,觉得自己骄傲极了。 “微臣多谢陛下。”既说代表的是陛下,裴少枫自然得做到应有的礼数。 至于全贵公公那点骄傲自满的得意,裴少枫压根儿就像是没瞧见。 他若是跟一个深宫里的阉人计较,那才是有失身份呢。 全贵公公再怎么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只是俗话说,打狗看主人。 而全贵公公,刚好有个了不起的主人罢了。 裴少枫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办完父亲的丧礼,不想惹别的麻烦。 然后裴少枫回头,亲自点燃了三炷香,“公公请。” “有劳将军了。”全贵公公拿着三炷香,对着裴震的棺柩拜了三拜,公鸭嗓故作叹息一声,“裴大人,咱家代陛下来看你了,你可一路走好啊。” 完事之后,裴少枫又帮他把三炷香插在了棺柩前的香炉里。 “多谢公公。”作为孝子,不管对方是不是代替陛下而来,依着规矩,只要是来给逝者上香的,裴少枫都应该回礼。 作为孝子的礼。 香也上完了,祭拜也祭拜过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全贵公公临走之前,还特意多看了一眼裴卿卿。 似乎是问,你当真不进宫去看看陛下麽? 裴卿卿看懂了全贵公公的眼神,但她只当做看不见。 仍旧是淡漠的守灵,并没有要进宫的打算。 最后全贵公公也只能愤愤不平的甩袖走了。 好一个裴卿卿!仗着陛下的恩宠,恃宠生娇! 主要是请不动裴卿卿,再加上屡次在白子墨面前没讨到什么好处,吃了憋气,所以全贵公公才这么不爽。 但却有奈何不了裴卿卿以及白子墨。 谁让裴卿卿现在是陛下的心头肉呢。 全贵公公走了之后,裴少枫就来到了裴卿卿面前,“三妹,那阉人最是记仇,只怕你今日驳了他的颜面,遭他记恨。” 听出裴少枫语气中的担心,裴卿卿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大哥也说了,不过一个阉人罢了,我还怕他不成?” 别说她现在头上还顶着皇女的头衔,就算身份被戳穿,她好歹也是侯爷夫人,背后还有她男人撑腰,怕他个球。 一个死太监而已,谁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才给他几分好脸色? 见她眸子里的自信,裴少枫又看了眼她身边守着的白子墨,便是明了,“是大哥多虑了。” 白子墨会保护好她的。 “大哥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裴卿卿抿唇。 她知道,大哥是担心她得罪了那死太监,日后进宫遭他记恨报复。 裴少枫笑了笑,没再说话,几个人就这个守在灵堂里。 如果说裴少枫以前一直觉得,是白子墨从他身边抢走了他的三妹。 那么到了现在,裴少枫才真正释然了。 其实白子墨完全可以不用来守孝的,可他还是换了白色的衣袍,来守灵堂。 虽不是一身孝服,但裴少枫知道,白子墨是有心留下来陪着卿卿守孝的。 除了过世的老侯爷,试问战北候何曾为谁守过灵? 所以,裴少枫释然了。 白子墨,的确是卿卿的良配。 停棺三天,丧礼三天,便就要守孝三天,这三天,裴家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白花白布,瞧着好不萧条,倒也是令人唏嘘。 许是因为乾帝命全贵公公前去裴家上过香的缘故,这三天,前来裴家祭奠裴震的人倒也不少。 霍筱雅和北宫琉都来了。 第706章: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吗? 当然,不是一起来的。 霍筱雅先来。 来了之后,先给逝者上了三炷香,然后才和裴卿卿呆在一处。 “卿卿,前日我喝多了,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了!昨日忽然又听闻……裴大人过世了,卿卿,你也别太伤心了,节哀顺变才是。”霍筱雅在身边压低了声音安慰她。 裴卿卿摇了摇头,勾了勾嘴角,“多谢徐姐姐宽慰,这个结局,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若说丝毫不伤心,那是假的。 但若说有多么的伤心,那也不见得。 平平淡淡最合适吧。 “北宫世子到!” 就在裴卿卿这边话音一落的时候,外头传来了通传声。 北宫琉来了。 裴卿卿忽闪了眸光,下意识的偏头看了眼霍筱雅。 毫无意外的,从霍筱雅的眼中,看到了亮光,但随后又是失落。 “他怎么来了……”霍筱雅小声的嘀喃着。 或许就连霍筱雅自己都没意识到,听闻北宫琉来了,她便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了。 手指揪着衣袖,出卖了她的紧张和忐忑。 很快,北宫琉就进来了。 率先看到的,便是霍筱雅。 但也仅仅只看了一眼,便就移开了目光。 北宫琉今日,也穿了身素白的衣袍,视线与白子墨对视一眼,默默地打过招呼之后,北宫琉便动作诚恳的给裴震的棺柩上了香,算是祭拜过。 “多谢北宫世子。”裴少枫由衷的表示感谢。 他还记得,北宫琉于自己有恩。 当日他私自回京,是北宫琉带人搭救于他。 这份恩情,裴少枫一直记在心里。 “裴将军不必客气,逝者已矣,将军请节哀。”北宫琉语气真诚的宽慰道。 裴少枫淡淡颔首,表示谢意。 霍筱雅几次想开口,可却就是开不了口,望着北宫琉说不出话来。 裴卿卿是看着都感觉到了苦情二字。 明明很想见北宫琉,现在见到了,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北宫琉也是,像是没瞧见霍筱雅一样。 裴卿卿觉得,她现在见不得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霍筱雅,是她最好的朋友,现在她还和霍筱雅喊同一个‘娘’。 她必须帮霍筱雅一把才行。 霍筱雅和北宫琉之间,需要有人推一把,最好是能捅破那层阻碍着她们的窗户纸。 于是裴卿卿悄悄地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衣袖,给了他一个眼色。 白子墨心神领会,虽然并不想多管闲事,但他夫人想做一回这个月老红娘,那他便只能依着自己女人。 恰好北宫琉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白子墨面前,带着一贯玩世不恭的笑意,“没成想侯爷竟也会为裴大人守孝,难得见侯爷穿一回孝服,倒也是养眼的很。” 话里话外都在打趣白子墨。 打趣白子墨,早已成为了北宫琉见面的日常。 见面不打趣,或是不挖苦白子墨两句,那都不是北宫琉了。 这也像是他和白子墨相处的模式。 明明霍筱雅就在他旁边,不过短短两步的距离,可北宫琉偏偏就是一副看不见霍筱雅的模样。 惹得霍筱雅眼中泛起了泪花。 咬着唇瓣,霍筱雅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了。 北宫琉故意看不见她,故意对她视而不见,心是疼的。 霍筱雅想骂人,可是架不住北宫琉的视而不见,让她想骂都开不了口。 瞧见霍筱雅眼中含泪,裴卿卿瞥了眼北宫琉,可是北宫琉连她都无视了…… 压根儿就像是没瞧见她责怪且示意的眼神儿一样。 仍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察觉到自己的小女人要不高兴了,白子墨幽幽转身,“本候有话对你讲。” 然后负手而立的就走了。 言下之意便是,随本候来! 北宫琉眼神闪烁了一下,但与其呆在这里戳自己的心,不如眼不见为净。 无人知道他内心的隐忍,他要费好大的劲,才能保持住表面的不在意。 于是北宫琉二话不说的跟着白子墨走了。 “徐姐姐我们走!”再然后,裴卿卿拉着黯然伤神的霍筱雅后脚也跟着走了。 后院里基本没什么人,裴家的人都在灵堂里守着,哭灵。 要的就是没人。 “侯爷要说什么?”北宫琉淡淡的口吻问。 白子墨回头,面不改色的睨了一眼北宫琉,“不是本候找你,是她找你。” 北宫琉闻言眸光闪了一下。 然后裴卿卿就带着霍筱雅过来了。 “侯爷什么时候也做这种传话筒了?”不难听出北宫琉语气中的不高兴。 显然是不高兴白子墨坑他。 帮着霍筱雅,准确的说,是帮着裴卿卿坑他。 “是我让侯爷帮忙的,怎么?你有意见?”裴卿卿冷哼一声道。 她指使她男人,你北宫琉也有意见?! 北宫琉嘴角一抽,“侯爷唯妻命是从,本世子能有什么意见?” 说话同样冷淡。 其实他是怕他绷不住表面的不在意,所以只能用冷淡来回应。 虽然是在跟裴卿卿说话,但却是表现给霍筱雅看的。 他答应了徐氏,不再见霍筱雅的。 霍筱雅眼中含泪,但却也很生气,她不相信北宫琉一点都不喜欢她。 可是他却要装作冷淡无情,她一个女儿家,都敢大方承认喜欢他,为什么他就不能勇敢一点?! “既然侯爷没话说,本世子就告辞了。”然后,北宫琉作势就要走了。 显然并不想多呆。 只是却被人一把给拉住了,“世子若是走了,将来可别后悔。” 是裴卿卿,拉住了北宫琉。 虽然不确定,这辈子北宫琉和霍筱雅的命运,会不会如同前世一般凄惨。 但是北宫琉如果现在走了,将来有他后悔的时候! 裴卿卿清冷的眸光太过坚定,坚定的北宫琉不由得犹豫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裴卿卿转头牵着白子墨的手,“侯爷,我饿了,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把时间和空间留给北宫琉和霍筱雅两个人。 时间很寂静,冬日里的风也很冷,霍筱雅只能看到北宫琉的冷峻的侧颜。 “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吗?”霍筱雅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 第707章:又被耍了 在霍筱雅看不见的地方,北宫琉五指紧了一下,眸光深沉而冷峻,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只沉声道,“不想看自然就不看。” “你骗人!”霍筱雅压根儿就不信他,既然他不敢看她,那她就偏要让他看着她。 霍筱雅一个上前,贴近北宫琉面前,让他避无可避的看着自己,“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你不敢承认?” 北宫琉很隐忍,只能用冷峻而遮盖眼中的隐忍,微微偏过头,“我并不喜欢你,是你多心了。” “你撒谎!”霍筱雅一把,就扯着他的衣袖,“你不喜欢我,为何不敢看着我说?”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娘才……” “霍大小姐,你真的太多心了。”北宫琉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转回头,嘴角带着轻佻玩味的笑意,一如即玩的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北宫世子。 他笑的轻佻玩味,但却独独没有任何感情,“本世子一介质子,不会喜欢任何人,即便本世子将来要娶妻,也只会娶我神昭的姑娘,而非这天凤的女人,更不会是你霍大小姐,霍大小姐你明白吗?” 他说的不以为意,正是因为不以为意,才像是他的真心话。 明白? 她不明白! “你胡说!你分明也是喜欢我的,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你自己,也骗不了我!”不管他说什么,霍筱雅就是不信。 她就是不信北宫琉不喜欢她。 他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她。 北宫琉微微侧目,像是怕被霍筱雅看穿。 语气冷淡道,“本世子说的都是真心话,若是霍大小姐执意纠缠,本世子也只能辜负霍大小姐的美意了,总归本世子辜负过的姑娘也不止一个,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这话就像在说,反正他玩过的女人也不少。 多霍筱雅一个也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深层一点,就是说霍筱雅不顾廉耻,他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还要纠缠他。 送上门来供他玩乐呢?! “北宫琉!” “本世子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北宫琉压根儿就不给霍筱雅再开口的机会。 说罢转身就要走。 “北宫琉!你给我站住!”她让他走了吗?! 刷的一下,霍筱雅就抽出了随身携带的软鞭,一鞭朝着北宫琉打了过去。 她自然不会真的伤着北宫琉,只是多少有些被他气到了。 他说的那叫什么话?! 当然,也只是为了留住北宫琉罢了。 北宫琉一个侧身,便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她的鞭子。 霍筱雅毫不停留,甩手又是一鞭抽了过去。 这一次,北宫琉徒手接住了她的鞭子,“你闹够了没有?” 玩世不恭的眉眼间多了一丝温怒。 “没有!”霍筱雅想都不想的回怼他。 “不可理喻!”北宫琉似乎是真有些恼了,手一甩就松开了她的鞭子。 “啊!” 可是这一松手,就松出事来了。 许是他没控制好甩手的力道,霍筱雅往后跌了下去。 北宫琉当即一惊,动作比心,啊不,是比他的嘴更加诚实。 眨眼之间,就朝着霍筱雅闪身过去。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托在霍筱雅的腰间,眉眼间没来得及藏好的急切暴露了他的紧张。 稳稳当当的接住了霍筱雅的身子,看着他为自己着急,霍筱雅眉眼带笑,就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 哼!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反应过来之后,北宫琉才明白自己被霍筱雅给耍到了。 当即脸色就更沉了。 想要松开霍筱雅,只是霍筱雅却没给他机会,一把,就抱住了他。 北宫琉身体一僵,“松开!” 说话都隐有一股磨牙的味道。 “我不!”霍筱雅笑眯眯的赖在北宫琉身上,紧紧的抱着,就是不肯松手,“刚刚你那么紧张,还说不喜欢我!” “你,你简直……”北宫琉真要被她给气到了。 自己刚刚居然真的被她给骗到了。 “我简直太喜欢你了,北宫琉,我真的很喜欢你……”霍筱雅紧紧的抱着他说。 说她不知矜持也好,不顾廉耻也罢。 她就是喜欢他! 她也不怕承认喜欢他。 北宫琉动作僵了一下,眼睛里掠过一丝动容。 但却很短暂,稍纵即逝,快到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男人的力气,到底是要比女人大很多的。 只要北宫琉想,就没有推不开她的。 北宫琉简单的一个用力,就把像牛皮糖一样的霍筱雅从身上给扒了下来,然后转身就要走。 “哎呦……”哪知,霍筱雅突然又嚎了起来。 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北宫琉……我肚子疼……” “霍筱雅!同样的计俩用两次就不好使了,你真当我好骗吗?”北宫琉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像是真要生气了! 虽然眼神狠,但更多的,显然是无奈。 “我真的肚子疼……你忘了,我来月事……一直都会腹痛……”霍筱雅捂着肚子,就差在地上缩成一团去了。 倒是北宫琉闻言,眸光忽闪了一下。 脸色明显开始动容了。 她来月事……会腹痛,这他是知道的。 “你……你没事吧?”北宫琉停下了要离开的脚步。 他不会说,因为霍筱雅来月事会腹痛,他还曾特意悄悄去打听过,听闻女子来月事,若是会腹痛的,表示宫寒,疼起来不可开交…… 或许北宫琉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疼惜来,心中也软了几分。 “你扶我一下啊……”霍筱雅对他伸出了手,想让他扶她起来。 然而,北宫琉忘记了有句话叫女人心,海底针。 没有套路,只有更深的套路。 当他心软的拉住霍筱雅的手时,就像是鱼儿上了钩。 霍筱雅明媚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趁他不备,猛地一个用力。 突如其来,以及猝不及防之下,北宫琉愣是被她给拉到地上去了,霍筱雅一个翻身而上。 下一秒,唇瓣上染上了一缕清凉,北宫琉惊呆了…… 他居然被一个女人压了,还被强吻了…… 北宫琉反应过来之后,就知道自己又被霍筱雅给耍了。 第708章:你别想不负责任! 他本来可以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人的,可是唇上的清凉,鬼使神差的使他不想推开。 霍筱雅眼睛里满是笑意,看他还不承认! 这回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这要是叫人看见,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光天化日之下,竟压在一个男人身上,还强吻了一个男人! 怕是霍筱雅这名声,也是不想要了。 片刻后,还是霍筱雅先离开了他的唇,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明明就喜欢我,干嘛不承认?” 北宫琉感觉自己脑子里一懵,他刚刚一定是脑子不清醒了,才会觉得享受这一吻。 不过是蜻蜓点水的碰了一个嘴唇,有什么好享受的! 北宫琉脸色颇为不自然,像是又羞又恼。 若是叫别人听见他那心声,怕是会听出些歧义。 蜻蜓点水的一吻还不够,他还想要怎么样! 蹭的一下,北宫琉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翻了起来,连带着将霍筱雅一把给拉了起来,“你……” “我怎样?”霍筱雅下巴一扬,“亲都让你亲了,难道你想不负责任?!” 她还就赖上北宫琉了! “……”北宫琉感觉自己被噎到了。 真是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亲都让他亲了? 到底是谁亲谁啊! “我知道你喜欢我,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巴要诚实多了。”霍筱雅继续‘恬不知羞’的说。 “……”北宫琉成功的被她说红了脸。 这话也是她一个姑娘家能说的?! 她还有没有点羞耻心!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 北宫琉败给她了。 他感觉自己要是再跟她呆下去,自己这张脸,也是不能要了。 然后,北宫琉憋着一张泛红的脸,闷不做声的就走了。 “北宫琉,我告诉你,你别想不负责任!到将军府相亲的那些人,你都要给我解决干净,不然我就跟人说你轻薄了我!” “……”北宫琉脚步一个踉跄,差点站稳。 他这算不算是被威胁利诱了?! 不能回头,否则就得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羞愧。 只是走到拐角的时候,白子墨和裴卿卿正似笑非笑的等着他。 也不是等着他,裴卿卿只是拉着白子墨来看看情况的罢了。 不过,看这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啊。 啧啧…… 瞧瞧北宫琉,脸红到了耳后根。 不错。 纯洁男子的象征。 倒是北宫琉,看到裴卿卿那隐晦暧昧的眼神儿,整个人心气儿就更加不顺了。 这回他算是丢脸丢大了。 不过好歹北宫琉还能绷着一脸的冷淡,没窘给裴卿卿看。 裴卿卿给了他一眼‘不错’的眼神儿表示赞赏,然后绕过他去找霍筱雅去了。 没想到啊,她这个徐姐姐,真敢作为。 这要是换做别的女子,怕是没几个人敢干的出这事儿。 也就霍筱雅了。 不过,她要说的是,干得好! 对付北宫琉这种明明想要,却又死不承认的人,就该这么治他! “感觉如何?”白子墨悠哉悠哉的,往北宫琉身边路过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睨了眼他。 “……”北宫琉一窘,好没气的给了白子墨一个白眼。 这波打趣,他输了。 北宫琉哪会不知道,白子墨是问他,被强吻的感觉如何…… 如果白子墨不是成心打趣他,感觉……还不错。 后院发生的这一段小插曲,并不影响前面灵堂里的丧礼。 继北宫琉之后,便陆陆续续的有朝中大臣来祭奠。 朝中那些大臣,平时那些见着裴家就要绕道走的人都来了。 虽然没一个是真心来祭奠裴震的,但来一个,裴少枫还是客客气气的谢礼。 裴少枫哪会不知,这些人,不过是看陛下松了口,才肯来裴家祭奠逝者的。 全贵公公回宫后,也如实向乾帝禀明了裴卿卿的意思。 说是要为裴震守丧,怕冲撞了陛下。 此时乾帝刚好在太后寝宫里,巧了的是,太后刚好也说起了裴卿卿。 只不过太后对裴卿卿的印象不太好就是了。 上回她派人去宣裴卿卿进宫,竟直接将她的人给打发了回来。 这口气,太后可一直都没咽下去。 连带着对裴卿卿,自然也是不大待见的。 这回听闻全贵公公的回禀,乾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太后便冷哼一声,“陛下,哀家看你未免太过宠着这个裴卿卿了,既然已经认祖归宗,不改回皇家的姓氏便也就罢了,就连哀家和陛下的传召,她都推三阻四的不来!陛下就不怕她恃宠而骄?!” “母后……母后言重了。”乾帝当然听得出太后话里话外都是对裴卿卿的不待见,他耐心道,“母后,卿儿她只是从小流落在外,未学习过宫中规矩罢了,也未在宫中生活过,对宫里,卿儿难免心生惧意,说起来,是朕有愧于卿儿,让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还望母后能多多体谅体谅卿儿。” 很明显,乾帝这是在为裴卿卿说话。 一派慈父的模样。 同时乾帝不露痕迹的给全贵公公使了个眼色,让其退下,别在这儿触太后的霉头。 主要是牵扯到裴卿卿头上。 要是连乾帝的眼色都不会看,全贵公公那才是白活了,默默地就退了下去。 任谁都看得出,乾帝很是疼爱裴卿卿这个皇女。 太后不是不明白乾帝的心情,他对裴卿卿心有愧疚,但太后认为,还是不能太放任了些,“陛下的心思,哀家明白,可有些话,哀家还是要提醒一下陛下,裴卿卿虽是皇女,可她却嫁给了白子墨,即便陛下想忽略,那也是忽略不掉的,嫁了人,嫁的还是白子墨,便就没有了她作为公主的价值,陛下心里可要有数才行!” 都说知子莫若母,太后是最了解乾帝心思的。 皇家的女儿,作为公主,都该有其自身的价值。 可是裴卿卿嫁了人,嫁的还是白子墨,便就没有了她的价值。 纵使乾帝再怎么疼爱裴卿卿,觉得愧对裴卿卿,也该以大局为重。 太后的言外之意,便是在提醒乾帝,若是哪天到了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裴卿卿也是要舍弃的那一个。 第709章:物尽其用 毕竟她嫁的不是别人,是白子墨。 白子墨手握暗符,战北侯府位高权重,又曾功高震主的,便是乾帝最大的威胁。 说到这儿,太后就忍不住叹息一声,“如今溪凤那丫头也出了那档子事,陛下该尽早给溪凤那丫头安排一门有利的婚事才是。” 本来慕溪凤众星捧月,是皇室最有价值的公主。 可惜现在…… 一个被玷污了清白了公主,还能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虽然九龙山发生的事,皇家势大压了下来,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慕溪凤即便是赐婚,看在皇家的威仪上,没人敢拒婚,但却未必能为皇家带来利用价值。 明面上虽没人敢说什么闲话,但背地里的闲言碎语是打压不尽的。 事已至此,还不将人嫁出去,留在宫中做什么?养成老姑娘麽? “母后说的是,朕记下了。”对于太后的话,乾帝还是听得进去的。 毕竟是自己的亲娘,不会害自己,而且太后说的不无道理。 是该给溪凤找一门亲事了。 这段时间,宫里的风言风语,乾帝不是没有耳闻。 都说溪凤性情大变,变得易爆易怒,动不动就将人杖毙。 对此,乾帝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慕溪凤也是他疼爱了多年的公主。 “下个月便是哀家的生辰,正是个好时机,陛下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呐?”太后问的意味深长。 慕溪凤即便要嫁,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找个人嫁了。 简单来说,哪怕慕溪凤只剩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要物尽其用。 说白了,就是要压榨慕溪凤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提起太后生辰,倒的确是个好时机。 介时王公贵族都会来给太后贺寿。 乾帝思沉了一下,皱着眉头开口道,“母后以为,北宫琉如何?” 太后闻言默然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自己儿子的意思。 老沉的开口,“公主的婚事,自当由陛下这个做父皇的做主,哀家也只能帮衬一二。” 母子俩这就算是一拍即合,定了主意。 此时刚回世子府的北宫琉猛地打了喷嚏,揉了揉鼻子,想着谁在背后说他坏话! 怕是北宫琉也没想到,一场阴谋算计朝他撒开了网。 乾帝和太后聊着聊着,倒是把注意力从裴卿卿身上移开了。 母子俩心知肚明,北宫琉虽为质子,却并不安分。 尤其是北宫琉与侯府走得近,便是不得不防。 加之这回南阳一事,又是镇南王从中插手,南阳说是煜王和裴少枫夺回来的。 那不过表面上说的好听的说辞罢了。 说难听点,那就是镇南王施舍来的! 非但如此,还搞得他们欠了镇南王一个多大的人情一样。 这口窝囊气,乾帝也是一直没咽下去。 若是不牵制着点北宫琉,恐怕‘关’不了北宫琉多久了。 而慕溪凤最后的价值,就是做牵制北宫琉的棋子。 乾帝前脚离开太后的寝宫后,他和太后方才的对话,也都悉数传到了慕溪凤本人的耳朵里。 ‘啪’的一声响,慕溪凤砸了手中的正在摆弄的花瓶,“你说什么?太后让父皇给本公主赐婚?” 花瓶碎了一地,吓的前来禀报消息的小太监一哆嗦,“回公主……奴才不敢胡言……太后娘娘的确是这么说的……还请公主息怒……” 现在宫里,十个人怕是有十一个都怕慕溪凤。 因为慕溪凤一发脾气,底下的人就没命了。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跪着不敢抬头,正怕慕溪凤一张嘴,他就没命了。 可是又架不住慕溪凤的威逼利诱,不得不替慕溪凤卖命,做太后宫里的眼线。 在宫里当差的人,谁还没个手脚不干净的时候,溪凤公主手里抓着大部分宫女太监的把柄,威逼利诱,没人敢不听她的。 慕溪凤眼神冷的像冰,摔了花瓶之后,反倒是笑了起来,“太后她老人家怕不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想找点热闹,好啊,本公主就好好的陪她老人家热闹热闹。” 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 就算不去看,小太监也感觉背后一阵一阵的阴冷。 太后这回是惹到了公主,看来太后寿宴上,只怕不会平静。 “你上回说,太后格外器重她老人家的侄孙女儿?”慕溪凤脸上带着笑,但却问的小太监脖子一凉。 “回公主,太后最近确是经常召见青禾郡主……”小太监像乌龟一样的缩着脖子回话道。 “呵,好啊,青禾表妹方才及笄,出落的楚楚可人,难怪深得太后她老人家的喜欢。”慕溪凤笑道。 像是在跟自己说,又像是在跟那小太监说。 总之,小太监算是听出来了,青禾郡主要倒霉了。 太后这是要培养青禾郡主来接替她的位置了啊。 难为太后老人家了,一把年纪了,还成天有操不完的心。 慕溪凤勾唇一笑,“你下去领赏吧,好好的给本公主盯着太后寝宫,就算是新飞进去一只蚊子,本公主也要知道,明白吗?” 这话对人家小太监来说,无异于是得了恩赦啊,忙不迭的磕头,“奴才明白,奴才谢公主赏……” 然后麻溜的就爬起来往外面跑,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第三天,送葬的队伍顺顺利利的出了殡,都说入土为安。 亲眼看着裴震的棺柩入土为安的那一刻,裴卿卿压抑的心头,却是松了口气。 这对裴震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京师看似平静了几日,可这天夜里,朔城却发生了一门灭门惨案。 一批黑衣人潜入郡守府,大肆屠杀方家的人。 方益州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拉着他唯一的宝贝女儿,躲进了书房里。 外面杀戮声,哭喊声不断,方益州早已吓的魂飞魄散,满脸都是冷汗。 方千金亦是被吓的傻眼,扯着方益州一个劲儿的发抖,“爹……” “千金,拿着这个……藏起来,记住,千万不要出来,拿着这个名册去找侯爷……千万记住了,去找侯爷……” 方益州将一本名册一样的东西塞到了方千金的手里,然后扭动石砚,打开了书房里的密室,将方千金给推了进去。 第710章:绝不能留下活口 “爹……”方千金吓的花容失色,如果说听见外面的杀喊声,她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她就是真蠢。 有人要杀方家灭口,方千金如何能不慌不怕? 可是来不及多问一句,密室的门就关上了,隔着门缝,方千金最后看了一眼她那冷汗淋漓的爹。 “公子,人都死了。” 刚把方千金藏进了密室里,方益州就听见了书房外面的声音。 他方家的人,无一幸免。 煜王,好狠毒啊! 竟灭我方家满门! ‘砰’的一声,书房门就被踢开了。 赵天靳带着黑衣杀人围了进来,“方大人让我好找啊。” 当然,赵天靳也是黑衣蒙面的,所以方益州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你……你们屠我满门,我跟你们拼了!”方益州肥膘的脸上变得狰狞,混合着一丝血性。 然而,没能血性一秒,就被一剑刺穿了心脏。 吐出一大口的鲜血,肥胖的身体就这么重重的倒了下去。 到最后死不瞑目。 方益州临死前的目光,还在看向密室的方向。 而密室里的方千金,透过一丝缝隙中,看到自己的亲爹的被杀,吓的差点没大叫起来。 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瞳孔收缩,方千金眼睛里爬满了惊恐,仿佛被死亡的气息紧紧的掐着咽喉,哭都哭不出声音来。 赵天靳抽回自己的剑,还在方益州肥胖的尸体上擦了擦剑上的血。 像是方益州的血葬了他的剑似的。 “公子。”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黑衣人,大家都蒙着面,谁也看不见谁的脸,只听见黑衣人说道,“公子,方家大小姐不见了,没找到尸体。” 他们进来就是一通厮杀,见人就杀,根本就没管杀的是谁。 杀完郡守府所有的活口之后,再去清点人数。 可是没发现方家大小姐的尸体。 方益州就一个女儿,所以并不难认。 “什么?”黒巾蒙面下,赵天靳黑了脸,“立刻去找,绝不能留下活口!” “是!”赵天靳发话,很快所有的黑衣人都出去找人去了。 找到方千金之后,自然是格杀勿论。 所有人都出去了以后,书房里就剩下赵天靳一个人了。 赵天靳犀利的目光,仔细的扫过这间书房。 方千金就躲在书房的密室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知道,要是被发现,她也得死。 手里抱着名册,方千金仿佛感觉到了死神在向她逼近。 眼泪悄无声息的流,方千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咬出血来也要警醒自己,不能出声。 赵天靳朝着密室的方向走了过去,隐约像是发现了什么。 里面的方千金,惊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什么人!” 就在赵天靳朝着密室伸出手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外面有喊声。 当即吸引了赵天靳的注意力,转而追了出去。 密室中的方千金也算是躲过了一劫。 然后外面便响起了一道惨叫声,死的是方千金的婢女,香儿。 “公子,看她的衣着打扮,应该就是方家大小姐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检查了香儿的尸体说道。 香儿身上穿的,是方千金的衣裳。 赵天靳看了尸体一眼,摆了摆手,“把尸体都烧了。” “是……” 方家所有的尸体,都堆在了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黑衣人手里拿着火把,丢在了尸体上。 还有其余的黑衣人,拿着火把去纵火烧了几间屋子。 熊熊火焰如同一只火狮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噬着方家。 亲眼看着所有的尸体都烧了起来,赵天靳才带着黑衣人消失在夜幕中。 仿佛从来没来过。 大火足足烧了一夜,天边吐出鱼肚白的时候,火狮才偃旗息鼓了下来。 一夜之间,方家被烧了个干净。 第二天清晨,便引得许多百姓前来围观。 众人纷纷深感震惊,怎么一夜之间,郡守府就变成这样了?! 这是失火了呀! 但也有人说,这哪里是失火!失火能烧光整个郡守府吗?! 除非郡守府都是死人! 于是就有人说,郡守府这是被人灭口了,人死完了,府邸也烧了。 百姓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惊吓,也有人为方家感到惋惜。 一家几十口人,都死了…… 不到一个时辰,郡守府被灭门的流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朔城。 方千金从废墟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没区别。 她身上的灰尘,都是她方家人的骨灰,是她爹的骨灰…… 方千金整个人仿佛都麻木了,吓傻了,她闻了一晚上尸体烧焦的味道,便像是在地狱里走过一遭。 “爹……香儿……”方千金泪眼模糊,整个人傻傻的,浑身狼狈不堪,就像是乞丐堆里的女乞丐一样。 “千金,拿着这名册……去找侯爷……”方益州临死前的叮嘱回响在方千金耳边。 仿佛为方千金找回了迷失的方向。 “侯爷……找侯爷……”手里死死地抱着名册,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害了她方家满门麽?! 方千金狼狈的眼中,泛起了浓烈的恨意,手指死死地掐着名册。 她恨不得将名册撕个稀巴烂。 可是不能。 这本害死她满门的名册,是她爹留给她最后的救命符。 如果让昨晚那些人知道她还没死,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对,找侯爷…… 拿着名册,去找侯爷…… 然而,方千金不知道的是,其实,昨夜方家被灭门,还有其他的见证人。 救她的不仅是香儿,而是在厮杀之中,有人悄无声息的进过方家,并且教香儿,换上方千金的衣服,吸引了赵天靳的注意力,这才救了躲在密室中的方千金一命。 就在方千金踉踉跄跄的离开方家废墟后,她没看见废墟后面,有两个人。 看着她从废墟堆里爬出来,看着她拿着名册走了。 “四哥是在为方家感到惋惜吗?”慕至纯望着慕非澜,也就是他口中的四哥,神色黯淡,是在为方家感到惋惜麽? 慕非澜淡淡摇头,“方益州是罪有应得,只是方家其他人无辜罢了。” 第711章:自毁江山 一人之罪,牵连全家。 昨夜,他们亲眼看着方家满门被灭。 方益州是罪有应得,且不说他贪腐成性,做煜王的走狗,贪腐了修葺河堤的钱,就是这些年,也没少鱼肉百姓,收受贿赂。 如果说惋惜,也只是替方家其他人感到惋惜罢了。 毕竟有罪的只是方益州一人。 “四哥,朝政尚且如此,弱肉强食,何况是下面的人呢?这世上每天无辜枉死之人何其之多,四哥不必太过在意,等将来四哥改变了这一切,就不会有人无辜枉死了。”慕至纯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安抚之意。 慕非澜顿了一下,目光有些深谙,“阿纯,你就这么相信我能改变着一切吗?” 他现在,可是‘家’都回不得啊,自己尚且身在牢笼。 就这么相信他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吗? 慕至纯毫不犹豫的点头,“我相信四哥,四哥是有这个能力的。” “只是我与四哥都没能投个好胎,没有母族的支持,否则以四哥的睿智,这天下定是四哥的,四哥定会比父皇做的更好。”说到最后,慕至纯才是有些惋惜。 替他自己和四哥感到惋惜。 他们唯一不如慕楠煜和慕玄凌的,就是不似他们,背后有母族的支撑。 他和四哥,都是母妃身份卑微,所以都是最不受重视的。 所以从小,他和四哥也是最亲近的,慕楠煜和慕玄凌,都不屑于同他称兄道弟,只有四哥,会心疼他,保护他。 当年若非他尚且年幼,被送去神昭为质的是他也未可知。 如果换做是他,在神昭为质,却未必能像四哥一样活下来。 慕至纯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暗沉。 这些年,他韬光养晦,弱的几乎让所有人都忘了他这个七皇子,就是为了等四哥回来。 倒是慕非澜,听闻慕至纯说起他们的母妃,喉头似乎有些许酸胀,低声问了一句,“良妃娘娘还好吗?” “我母妃还好,就是一直挂念着四哥。”慕至纯颔首道。 良妃,也就是慕至纯的母妃。 至于慕非澜的母妃,早在他被送去神昭为质的那一年,就郁郁寡欢的病逝了。 慕非澜连他母妃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所以提起母妃,慕非澜是又痛又恨。 却也给了慕非澜最大的动力。 他一定会回去,会让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亲口跟他认错。 “四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感叹过后,慕至纯也不忘问问正事。 慕非澜看了一眼烧成一堆废墟的方家,“那名册只要能安然送到白子墨手里,便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慕楠煜,不需要我们再出手。” “你派人,暗中跟着方千金,别让她死了。”慕非澜淡淡的口吻道。 “好。”慕至纯点头,四哥说什么,他都照办。 他也很期待,看到父皇从云端坠入谷底的时候,会是何种模样? 只是提到白子墨,慕至纯便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 裴卿卿。 说起来,他与裴卿卿不过只见过两三次面,可裴卿卿那个女人,却给他留下来深刻的印象。 时而清冷,时而重情,时而又无情,时而桀骜,时而……睚眦必报。 这样的一个女人,的确是少见。 难怪连白子墨都对她情有独钟。 裴卿卿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没逃过慕至纯的眼睛。 便是白子墨,都未能察觉到,慕至纯在盯着裴卿卿。 或者说,盯着他侯府的一举一动。 “四哥,若将来你成事,白子墨怕会是你最大的劲敌……”就连他们的父皇,都视白子墨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心想铲除白子墨。 可白子墨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便是父皇,也没在战北侯府讨到什么便宜。 若将来成事,白子墨怕是会最大的威胁。 不难听出慕至纯语气中的忧虑。 哪知,慕非澜却摇头了,“我倒不这么认为。” 显然并不赞同慕至纯所言。 “四哥的意思是……”慕至纯狐疑了一下。 四哥是想收服白子墨为己用吗? 若是能收服白子墨,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要收服白子墨,谈何容易? “阿纯,你和父皇他们一样,也认为白子墨有野心吗?”这一问,慕非澜问的非常认真。 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认真的看着慕至纯。 “我……”慕至纯被问住了。 不可否认,朝中所有人都认为白子墨手握重兵,不可不防。 可听四哥的意思……他们不防着点白子墨吗? “战北候位高权重,手握暗符重兵,若说不忌惮他,那是骗人的,但,白子墨绝非是有野心之人,否则这些年,何来父皇的高枕无忧。”慕非澜一字一句,说的既认真,又感叹。 其实,虽然他与白子墨从未有过交集,更谈不上认识,但是他自认,他很了解白子墨。 对白子墨,慕非澜有股兮兮相惜的感觉。 就像他说的,白子墨位高权重,手握重兵,难以让人不忌惮。 所以他们的父皇想方设法的想铲除白子墨。 可如此一来,便是将白子墨这么肱股之臣给推了出去。 父皇这是在自毁江山。 慕至纯楞了一下,仔细想想,四哥说的也不无道理。 白子墨,从未养兵自重,甚至在他腿疾未愈之前,连朝政之事都鲜少插手。 的确不似有野心之人。 “四哥是想结交白子墨?”如果说慕至纯还听不出慕非澜的言外之意,那就是自己笨了。 回想起来,四哥一早就同他说过,让他找适当的机会,接近白子墨身边的人。 所以在九龙山狩猎之时,他出手帮了裴卿卿,从赵家二小姐手中救下了裴卿卿。 原来四哥一早就打算要结交白子墨? 显然慕至纯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慕非澜转身之际,回眸道,“阿纯,回京后自己要当心,照顾好良妃娘娘。” 慕非澜,的确比任何人都要看的更加透彻。 也因为他今日的这番话,到后来,是白子墨亲手拥戴他踏上了那个九五之尊的大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望着慕非澜渐行渐远的背影,慕至纯勾唇一笑,“四哥,我等你,你可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第712章:我冤枉啊 而慕非澜,自然是要回去神昭的。 他现在,还没有自由身。 …… 这日,将军府炸开了锅。 徐氏颇有股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闺女训斥,“你老实告诉娘,前来招亲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霍筱雅跪在地上,好不委屈,“娘……不是我,我说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哪有那本事啊! 杀人放火这种事,她可干不出来。 这个北宫琉!让他解决来将军府参加招亲的人,他倒好!居然直接把人给杀了! 霍筱雅低着头,看着委屈的不得了,实则也是在咬牙切齿。 “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你再不承认!娘就要动用家法了!”徐氏这回是真的气的不轻。 让霍筱雅跪在列祖列宗的面前,责问她。 再不老实交代,就要动家法了! 为了躲避招亲,她竟然干出杀人放火的事! 徐氏不仅生气,她还很失望。 什么时候她教出来的女人竟也如此心狠手辣了?! 现在外面都在传,她的女儿心狠手辣,命格克夫,来将军府招亲的人,不是失足落水淹死,就是家中失火被烧死,要么就是被仇家寻仇,甚至走个路都能摔死! 总之就是花样百出的梗死! 现在谁还敢来将军府招亲? “娘……我冤枉啊……真的不是我干的……我哪有胆子去杀人放火啊!而且我天天被你关在家里,根本就没法出去啊……我又没有分身术……娘你不能这么冤枉我啊……”霍筱雅表示很苦闷啊。 虽然她不想招亲,但是那些人如果真是北宫琉杀的。 那这些血债,不也得算在她头上麽! 霍筱雅表示很无语啊,都怪北宫琉,办的都叫什么事儿! 那男人,该不会是在报复她上次强吻他的事吧? 所以才给她惹这种麻烦? 霍筱雅乖乖地跪着,虽然她的解释有道理,但却并不能安抚到徐氏。 相反的,只会徐氏越发的气恼,“你老实说,是谁在外面帮你杀人?!” 这话听的霍筱雅心里咯噔一惊,差点从地上弹了起来,“娘,哪有什么人帮我杀人啊!我真的没杀人……娘啊,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她真的,没杀人啊! 至于是不是北宫琉杀的,还得问过他才能确定! 而且一定不能让娘知道,她和北宫琉见过面,甚至她赖上了北宫琉。 “好,你不肯说是吧?”徐氏转个头,拿来了家法,“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是不说?” 要是再不说实话,这家法就要鞭策在霍筱雅身上。 霍筱雅有些心虚,但还是咬着牙,“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挨打,她也不会供出北宫琉的! “你……”徐氏气急,一鞭就打在了霍筱雅手背上。 “啊……”分分钟就疼的霍筱雅眼泪汪汪,“娘……你真打啊!好疼……” “你还知道疼啊?再不说实话,娘就不客气了!”徐氏说着又要扬起家法。 吓的霍筱雅捂着脑袋缩成了一团,露出一双眼睛闷声道,“娘……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你!”显然徐氏这次是真生气了,别以为她不知道,霍筱雅越是不肯说,她便越是断定,背后帮她杀人放火的人,除了北宫琉还能是谁? 徐氏既生气她为了躲避招亲而杀人放火,也生气她竟还和北宫琉有牵扯! 把她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 早就勒令过,不得与北宫琉来往! 倒是将她这个母亲的话都抛诸脑后了! 徐氏扬起手,又是一鞭就要打下来。 “干娘手下留情!”就在这个时候,裴卿卿赶了过来。 及时拦下了徐氏手里的家法。 否则霍筱雅又得挨鞭子了。 “干娘消消气,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干娘身子最要紧。”裴卿卿轻言细语的安抚着徐氏,并未巧妙的从徐氏手里将家法拿了下来。 然后又给慧嬷嬷使了个眼色,慧嬷嬷当即会意,连忙就上来帮忙,扶着徐氏坐了下来,“夫人,卿小姐说的有道理,气大伤身,您消消气,兴许小姐真是被冤枉的呢?” 刚才要是裴卿卿没来,慧嬷嬷也会冲上来替霍筱雅挡着的。 只是裴卿卿来的及时罢了。 霍筱雅是慧嬷嬷看着长大的,看着霍筱雅挨打,慧嬷嬷哪能不心疼啊。 而霍筱雅直接懵了。 她听见了什么? 干娘? 卿小姐? 什么干娘?什么卿小姐? “卿卿,你叫我娘叫什么?”霍筱雅愣愣的问。 好像连自己手背上的疼都忘记了。 是她听错了?还是她理解错了? 裴卿卿转头给霍筱雅使了个眼色,然后将她从地上给扶了起来,“上回你醉酒,我认了干娘,徐姐姐,你怎么惹得干娘生这么大的气,还不快给干娘赔罪,干娘这么心疼你,肯定不舍得责怪你的。” 可霍筱雅压根儿就没听见去她后面的话,她只听见,裴卿卿认了她娘做干娘?! “你是我娘的干儿女?你们……你们认亲居然不告诉我!”霍筱雅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嗯,瞧这个跳脱劲儿,刚才那一鞭打轻了,一点都不疼。 裴卿卿眼角微抽,没看到干娘正生气呢吗,就不能先哄哄干娘麽?!免得挨打的还是自己! 其实裴卿卿大概知道干娘为何生气。 外面的流言,她不是没听到。 现在头号八卦,就是将军府嫡女克夫,甚至还有说霍筱雅是扫把星转世的! 谁若是娶了她,必定家宅不宁,孤寡一生,不得好死等等…… 总之就是说的很不好听。 想必干娘就是为这个生气。 “上回你不是喝醉了嘛,便就没告知你,这些天又因裴家的事耽搁了,没想起来跟你说一声,现在知道也不晚嘛,徐姐姐,往后我们可就亲上加亲了。”裴卿卿随口说道。 同时拉着霍筱雅,给她使眼色,先把干娘给安抚过去。 至于认亲的事,当日霍筱雅喝醉了,怎么通知她? 后来裴震过世,忙于裴家的事,一时也忘了跟霍筱雅说。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嘛。 霍筱雅总算是接收到裴卿卿的使眼色了,迅速变乖乖女,杵在徐氏面前低着头,“娘……您别生气,我虽然不想相亲,可我不会忘记娘的教诲,外面死的那些人,真的不是我做的,跟我没有关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第713章:算不得认识 作为霍家的女儿,她是不会给爹娘丢人的,更不会做出辱没霍家门楣的事。 虽然不确定那些人是不是北宫琉杀的,但是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了那些人…… 谁知道北宫琉就…… 等见了北宫琉,她一定要好好问问! “干娘,徐姐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您是最清楚的,她是断不会杀人放火的,这事儿说不定有什么误会,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干娘打了她,心疼的还不是自己吗?干娘可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呀!”裴卿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前面的话,是认真得。 后面的话,则是半开玩笑半认真。 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心娘心。 打了霍筱雅,心疼的还不是做娘亲的麽? 单从徐氏缓和下来的脸色,就知道裴卿卿的劝说有用了。 徐氏在慧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指着霍筱雅,“你……” 吓的霍筱雅一缩脖子,往裴卿卿身后一躲。 “你若有卿卿一半懂事,娘就是死也能瞑目了,亏你还比卿卿大上半岁!” 说完,徐氏就走了。 虽然话说的生气,但显然徐氏已经消气了很多。 “呸呸呸!娘……您瞎说什么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霍筱雅伸着脖子在后面喊。 什么瞑目不瞑目的,她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慧嬷嬷抽空回头看了一眼,与裴卿卿点点头,表示很欣慰。 “卿卿,我看娘认了你这个干女儿之后,以后就没我的位置了,哎……”霍筱雅咂咂嘴,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 都把裴卿卿逗笑了,“徐姐姐,在干娘心里,最疼爱的永远只有你。” 霍筱雅撇撇嘴,不过转瞬,她又想到别的,“卿卿,我们快走,一会儿娘回来,又该不让我出门了!” 拉着裴卿卿就要往外跑。 “去哪儿啊?”裴卿卿也是无奈了。 霍筱雅这雷厉风行的个性,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啊。 “找北宫琉!”霍筱雅拉着她头也不回的说道。 这回杀人放火的事儿,搞得她‘臭名远扬’,非得要北宫琉给个说法不可! 裴卿卿无奈,只能跟着霍筱雅去了。 很快,她们就到了世子府。 只是却被告知,北宫琉不在府中。 出府去了。 不知去了何处。 这就让霍筱雅皱眉头了,嘟囔一声,“这个北宫琉,跑哪儿去了!” “兴许是喝茶听曲儿去了,不若我们再去找找?”裴卿卿提议道。 听说北宫琉没事就会去喝茶听曲儿,悠闲自在的。 说不定能去茶楼碰碰运气。 “走!看我找到他,怎么收拾他!”霍筱雅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好像让她找到北宫琉,就要他好看! 搞得到处都是她的流言蜚语,北宫琉居然还有心情去喝茶听曲儿?! 最好不要让她在茶楼或是花楼那种地方找到他! 瞧着霍筱雅一副捏紧了拳头,要去干架的架势,裴卿卿颇为好笑。 便就和霍筱雅转道去茶楼找人。 京师的茶楼不少,但要说最出名的,便是留仙居了。 刚巧的是,这留仙居是竹颜名下的产业之一。 北宫琉这是给竹颜做贡献去了。 茶楼环境清幽,简单却不失其中奢华,听着小曲儿品着茶,好不悠闲惬意。 等裴卿卿和霍筱雅到的时候,茶楼里坐满了人,可见生意极好。 大致扫了一眼,倒是没瞧见北宫琉。 难不成北宫琉没来这里? 不过二楼还有雅间,不知道北宫琉在没在哪里雅间里? “夫人!”就在刚想着要不要上二楼找找北宫琉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身后响起一道欢呼雀跃的声音。 刚转个身,姒雪就扑了过来,“夫人,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姒雪的身后,还跟着蓝袖。 只是见到裴卿卿的时候,蓝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 “姒雪,你怎么在这里?”这话刚问出口,裴卿卿就猜到答案了。 自己是多此一问了。 既然竹颜要姒雪来学习打理生意,这留仙居也是竹颜的产业,所以姒雪来这里并不奇怪。 “我哥让我从这茶楼开始学着打理生意。”姒雪仰着小脑袋说,便就印证了裴卿卿的猜想。 然后姒雪又像是看到了旁边的霍筱雅,立马就恢复的以往的乖巧,“姒雪见过霍小姐。” 霍筱雅跟裴卿卿交好,在她还是灵月的时候,就很清楚的知道了。 “姒雪……”倒是霍筱雅,被姒雪对自己的称呼懵了一下,“你不是叫灵月麽?” 霍筱雅一脸打量加奇怪的看着姒雪,“难不成是双生姐妹?” 霍筱雅还想着,难不成是灵月有个双生姐妹? “噗。”姒雪被逗笑了,“我没有双生姐妹,就是灵月,不过现在我叫姒雪,嘿嘿……” 姒雪嘿嘿一笑,然后又像是想起蓝袖同她一起来的,她都忘记了给裴卿卿她们介绍蓝袖。 于是姒雪转个头,拉了一下蓝袖,给裴卿卿介绍道,“夫人,这是蓝袖姑娘,你们应该见过的吧?” “自然是见过的。”裴卿卿笑了一下,算是见过礼,“蓝袖姑娘,姒雪就劳你多照顾了。” 蓝袖是竹颜身边最得力的人,有她带着姒雪,倒用不着担心。 “侯爷夫人放心,小妹既是竹颜的妹妹,也是我们的少东家,我自会好生照顾她的。”蓝袖说话有些淡漠,对裴卿卿没什么感情。 不,也不应该说是感情,应该说好感。 从蓝袖淡漠的语气中,就能听出,她对裴卿卿,没什么好感。 谁让裴卿卿钻进了竹颜的心尖儿里呢! 想起这茬,蓝袖就不露痕迹的五指紧握,但面上,不动声色,仍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淡笑。 裴卿卿亦是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如果说她听不出蓝袖的……她能说不待见麽? 蓝袖不待见她。 如果说她听不出蓝袖的不待见,那她才是傻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从蓝袖嘴里说出‘侯爷夫人’几个字的时候,似乎咬字特别重,意有所指。 但是呢,若说她因此介意,也是不至于的。 毕竟她和蓝袖,虽是见过两面,但算不得认识。 第714章:我又不瞎 也没什么交情可言,所以蓝袖淡漠不淡漠,她真没什么可在意的。 对于萍水相逢的人,若是别人给了她一个笑脸,她便回对方一笑。 若是对方不待见她,那她也不至于要趋媚奉承。 所以裴卿卿也是淡淡的笑了笑,“也是,姒雪如今是竹颜的人,蓝袖姑娘自会尽心尽力,倒是我多嘴了。” 可惜啊,又是一个落水有意,流水无情的。 裴卿卿说完还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她敢打包票,蓝袖不待见她,绝对是因为竹颜那家伙。 因为竹颜同她走的近了些,蓝袖便不高兴了。 只可惜啊,竹颜那个人,放着蓝袖这么才貌双全的美人不要,偏…… 啧啧,要说竹颜不是有‘某方面’的癖好,她怎么就不大信呢? 最无辜的,大概就是竹颜了。 平白无辜的,裴卿卿心里又黑了他一把。 此刻正在醉生楼核查账目的竹颜,猛地打了个喷嚏,“这又是谁在背后说我?” 如果说旁边的人还察觉不到裴卿卿和蓝袖之间的气氛不对,那未免也太过迟钝了些。 霍筱雅同姒雪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传递一个眼神道,这是怎么了? 怎么像是要打起来了似的? 虽然没有剑张跋扈,虽然蓝袖和裴卿卿两个人都在笑着,但是感觉气氛怎么就这么凝重呢…… 无声的蔓延出硝烟的气息…… 然后还是姒雪,连忙挤出来打个圆场,“夫人,你是来喝茶的吗?不如……” “我是来找人的。”裴卿卿语气平淡的打断了姒雪圆场的话。 “找人?夫人要找谁啊?”姒雪随口问道。 “北宫世子。”裴卿卿说话间收回了和蓝袖无声较量的目光,看着姒雪浅浅的笑了一下。 蓝袖没说话,但是仍旧是不服输的看着裴卿卿。 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不喜欢裴卿卿一样! 霍筱雅微微眯起了眸子,这个蓝袖姑娘,分明是对裴卿卿有意见啊? 卿卿什么时候得罪过她麽? 干嘛那么瞅着裴卿卿? 再然后,姒雪就随手招来一个伙计,问道,“我问你,北宫世子可在这里?” 那伙计就算不认得姒雪这个少东家,还能不认得蓝袖姑娘麽。 当即乖巧的回话道,“北宫世子来过,不过已经走了。” “走了?”接着开口的,是霍筱雅,“什么时候走的?” “额,走了大约有一刻钟了,就在你们来之前走的。”那伙计又道。 霍筱雅闻言眉心一皱,居然和北宫琉错过了! 听闻北宫琉不在,裴卿卿知道,霍筱雅心急着要找北宫琉,正好蓝袖也不想瞧见她,她又何必在这儿碍人家的眼呢? 岂非太不识趣了。 于是裴卿卿拉了一下姒雪的手,叮嘱道,“你好好学着打理生意,对你大有好处,我和徐姐姐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说要走,姒雪立马就舍不得了,“夫人刚来就要走啊?” 茶水都没喝一口呢。 姒雪现在同她相处,不再像是主仆,更像是妹妹一般喜欢粘着她。 “我们有事要找北宫世子,晚上等你回府,再跟我说说今日都学到了些什么。”裴卿卿笑着说。 “好!”姒雪重重的点头,就跟个听话的妹妹没两样。 然后裴卿卿转头看了眼霍筱雅,“徐姐姐,我们走吧。” 全程,裴卿卿看都没再看蓝袖一眼。 不管蓝袖怎么瞅她,权当看不见就是了。 看来蓝袖是真把她当成假想敌了。 裴卿卿也是很无奈。 “霍小姐慢走。”姒雪还很有礼貌的同霍筱雅道别。 霍筱雅点点头,就跟裴卿卿一起离开了茶楼。 裴卿卿走了之后,姒雪也是充满了斗志,“蓝袖姑娘,我们走吧!” 蓝袖负责教她打理生意,没有蓝袖,自然是不行的。 “小妹……” 就在姒雪斗志激昂的转头时,蓝袖开口叫住了她。 姒雪回头,“怎么了?” 蓝袖抿着唇,似是低沉了一下开口道,“姒雪,你既已和竹颜相认,怎么还住在侯府?应当搬来与我们同住才是。” 其实蓝袖不会说,她是不想让竹颜再有借口去找裴卿卿! 小妹住在侯府,竹颜便就有借口去找裴卿卿…… 可姒雪哪知道蓝袖的心声啊,她不假思索的说,“我住习惯了侯府,我喜欢住在侯府!哥哥也答应我,可以让我继续住在侯府!” “怎么了吗?蓝袖姑娘……”说到最后,姒雪还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声。 蓝袖的意思,是不让她继续住在侯府? 可是竹颜都答应了,她可以住侯府的! 而且……侯府里还有她喜欢的人在那里,她想住在侯府。 想起玖月,姒雪白嫩的小脸蛋儿上就染上了一层红晕。 便就是个情窦初开的羞涩少女。 瞧着姒雪像含羞草的小模样,蓝袖便是不问,也能猜到个大概,她还能说什么? “没事,我就是随口说说,走吧,我教你对账。”然后,蓝袖就往里面去了,只是无人看到她眼底划过的失落。 而裴卿卿和霍筱雅出了茶楼之后,虽然是要找北宫琉没错,但是霍筱雅心里还有别的疑问。 拉着裴卿卿问,“卿卿,灵月怎么改叫姒雪了?而且……方才听那个蓝袖说,什么少东家,说的是灵月麽?” 合着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呢? 就连灵月一个小丫鬟都这般不得了?! 瞧着霍筱雅好奇的模样,裴卿卿笑了笑,“她是竹颜的妹妹,姒雪是她的本名。” “什么?”霍筱雅惊了一下。 灵月一个小丫鬟,竟真有这般奇遇? 竹颜的妹妹? 乖乖,那是多有福气啊! 难怪那个蓝袖刚才叫她少东家。 不过,说起蓝袖,霍筱雅脸色就不大好了,嘴一撇,“那个蓝袖为何针对你呀?卿卿,你可是得罪过她?” 裴卿卿挑眉,“徐姐姐也看出来了?” “我又不瞎。”霍筱雅好没气的撇嘴。 那蓝袖针对裴卿卿,她又不瞎,哪会瞧不出来? 裴卿卿同样撇撇嘴,“我哪知道,我与她总共不过就见过两次,不,三次,总共见过三次面而已吧,谁知道她怎么就看我不顺眼了?” 第715章: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 “真的吗?”霍筱雅拧眉,表现出不大信她的样子。 “我骗你做什么?”裴卿卿有些好笑。 天地良心,她可从未得罪过蓝袖啊。 至于蓝袖看她不顺眼,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事儿啊! 她哪能决定别人喜欢不喜欢她? 反正她说了,她与蓝袖,顶多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看她不顺眼,大不了以后就互相不见呗。 再了不起,就见面不识呗。 总归,就算看在竹颜和姒雪的份上,她也不能说跟蓝袖成为仇家不是? 不过裴卿卿没跟霍筱雅说,竹颜喜欢有夫之妇这癖好的事儿! 这毕竟……不是什么好癖好不是? 有损我们竹颜公子的名声。 咳咳,她这可是在为竹颜着想啊。 裴卿卿大约也猜得到,蓝袖就是因为这个才看她不顺眼的。 至于跟竹颜在北境滨州发生过的事儿,裴卿卿自动选择性的遗忘…… 霍筱雅挑眉,露出一个姑且信你的眼神。 “没想到啊,这短短的个把月,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你们个个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唯独我,可怜兮兮的被关在家里,还要被逼相亲!”霍筱雅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为自己叹息。 裴卿卿知道,霍筱雅是在感叹姒雪身份转变的事儿。 而她,认了徐氏做干娘,也够霍筱雅感叹的了。 不然怎么有句话叫人生无常呢?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瞧着霍筱雅满脸感叹的模样,裴卿卿很是好笑,余光瞟见前面一个蓝色身影,“徐姐姐,别感叹了,你看那是谁?”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分分钟霍筱雅就眼神一亮,“北宫琉!” 还感叹个屁! 可算让她找着北宫琉了! 北宫琉本来想进一家绸缎铺子,但是被后面的喊声叫停了脚步。 转过头之前,北宫琉眼皮子一跳。 这女人怎么又来了! 蹭蹭的,霍筱雅冲上前,一把就将北宫琉拉了下来,“北宫琉!你还想躲到哪儿去!” “……”北宫琉无语。 裴卿卿在后面瞧着,嘴角忍不住的想笑,北宫琉算是栽在霍筱雅手上了。 “我说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矜持些?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北宫琉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吃亏。 吃亏的还是她一个姑娘家,懂不懂啊? “矜持?我亲都亲了,还要什么矜持!”霍筱雅理直气壮的说。 别说北宫琉了,就连裴卿卿听的都眼皮子一跳。 可想而知,北宫琉的脸色能不黑吗?! “……”北宫琉成功的被她噎到了。 感觉自己眼皮子跳的厉害,怕不是有血光之灾的那种! “你到底想干什么?”北宫琉嘴角一抽再抽。 这要是换了别的女子,他还能逢场作戏的应付过去。 可是霍筱雅,便是逢场作戏,他也做不来…… 说白了,就是他不想对霍筱雅逢场作戏。 但他着实也奈何不了她! 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霍筱雅听不见北宫琉的心声,她只感觉,北宫琉是在嫌弃她?! “你还问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霍筱雅好没气的瞪了他一眼,可依旧没有要松开他的架势,“我只是让你帮我解决到将军府招亲的一些人,谁让你杀人了?!你知道现在别人都是怎么说我的麽?” 说着说着,霍筱雅就有些委屈了。 这个北宫琉,让他帮她解决招亲的麻烦,可没让他杀人啊! 现在可好,别人都说她是丧门星,天煞孤星克夫克子…… 说的可难听了! 还被母亲责罚。 她还委屈呢,她找谁诉苦去? 霍筱雅像是要哭了,眼睛里都开始湿润了起来。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才这么对我……”霍筱雅忍着鼻音,委屈的责问北宫琉。 北宫琉本来挺无奈的,但是一看她眼睛里有泪,要哭了。 男人的心,立马就软了下来,“你想多了……我为何要报复你。”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些人?”害得她现在被各种流言蜚语缠身! “我杀的都是罪有应得之人。”说带这儿,北宫琉的语气明显就沉了很多,凉幽幽的嘁了一声,“你母亲给你招亲,好歹也要先看看人品吧?什么人都往府里招,来者不拒也不怕招贼进府,作奸犯科的人都能踏进将军府的门,什么时候将军府的门槛变得这么低了?” 北宫琉才是好没气的哼哼。 要不是他,连做贼的都能进将军府招亲,也不嫌污了将军府的门槛。 这点上,北宫琉可就要吐槽自己未来的‘丈母娘’了。 什么人都往府里招。 这么怕霍筱雅嫁不出去麽? 听闻北宫琉的一番话,霍筱雅含着泪楞了一下,“这么说你没杀人?” “杀了。”北宫琉反驳道,“杀的都是些作奸犯科之人。” 不是每个有罪的人都能落网的。 哪里都有漏网之鱼。 他杀的,都是些该杀的人。 北宫琉并不觉得自己杀错了。 “……”这回换做霍筱雅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要说怪北宫琉,也怪不得他。 且不说他杀的,都是些有罪的人。 就算他真的杀了无辜之人,那也是听她的,是她叫北宫琉给她解决招亲的麻烦的。 “还有事吗?没事就给我松开!”北宫琉似是嫌弃的瞥了一眼霍筱雅。 气冲冲的跑来找他兴师问罪,真有她的。 亏他还替她将麻烦处理的干干净净的。 北宫琉的表情,也可以说是很傲娇了。 知道自己理亏,霍筱雅讪讪扯着嘴角,露出个笑容,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儿,“那个……是我误会你了,你别生气好吗?” 北宫琉轻轻一甩手,就从霍筱雅手中扯出了自己的衣袖,“没事别来烦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霍筱雅咬牙。 她都赔礼道歉了,他还想怎么样?! 瞧着这一对欢喜冤家,裴卿卿摇头失笑。 可是就在这时,裴卿卿听见人群中传出一道喊声: “快让开!这马失控了!让开!都让开!” 原本热闹的人群,立马就惊慌失措的四散开来。 裴卿卿眼神一惊,大喊道,“徐姐姐,快让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失控的马车朝着她和霍筱雅撞了过来。 第716章:前辈请留步 这一撞,肋骨怕是都得断三根! 失控的马,力道是很惊人的! 霍筱雅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狂躁的马就迎面撞了过来。 “啊!”吓的她本能的大叫一声。 一阵拉扯之后,霍筱雅摔在了地上,后背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头顶传来北宫琉的一声闷哼。 霍筱雅连忙爬起来,“北宫琉,你没事吧……” 北宫琉嘴角溢出了丝丝血迹,可见这一撞,撞的不轻。 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后面的石阶上。 霍筱雅被他护在怀里,并没有大碍。 被撞飞的,不仅是霍筱雅,还有裴卿卿。 裴卿卿感觉自己内脏一阵颤抖,一口腥甜就涌上喉头。 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 她没有霍筱雅幸运,身边有北宫琉护着…… 就在裴卿卿要摔到地上去的时候,突然身后被一股温和的力量给托住了下坠的身体。 “呕……”裴卿卿一下子呕出一大口血来。 眼神恍惚了一下。 她好像有点看不清救她的是什么人,依稀只能看见是个男人。 “卿卿……”救她的人,喊了她一声。 但是裴卿卿已经有晕厥过去的迹象了,是以听不清,也看不见是谁在叫她。 “卿卿!”霍筱雅的声音更大,爬起来也不管站不站的稳,连忙就跑到了裴卿卿面前,“卿卿……卿卿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卿卿!” 北宫琉捂着心口处,也走了过来,担心裴卿卿的伤势。 可是在看清救下裴卿卿那人的脸时,北宫琉呆住了。 眼神都不知道该怎么移动,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却在对方一个若有似无的眼神中,北宫琉似乎有什么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霍筱雅现在只顾着裴卿卿的伤势,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北宫琉短暂的异常。 当场就围了很多人过来,担心裴卿卿一个姑娘家被发狂的马给撞了,只怕是伤的不轻。 人群之后,有一道凌厉的目光看着裴卿卿被马撞伤,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转身便离去。 若是此时裴卿卿能瞧一眼那背影,就会认出,正是方才在茶楼里遇见的蓝袖。 无人看到蓝袖藏在衣袖中的指尖,捏着一根细小的尖针。 针上抹了狂躁药,足够让一匹马发狂发燥。 “你们是这姑娘的家人麽?这姑娘伤的不轻,需得赶紧救治,不知她家住在何处?”开口的,便是救下裴卿卿的那个人。 一个莫约四十多岁的男人,可以算是个中年大叔。 不过这大叔,长得很有威严。 只不过眼下救人要紧,谁还有心情去观察这大叔长得什么样啊! “回侯府!对,回侯府,侯爷一定能救卿卿的!”霍筱雅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想帮忙把裴卿卿扶起来,“卿卿,我带你回家……” “唔……”霍筱雅话没说完,便胸口一疼。 自己都没什么力气站稳,还想扶裴卿卿。 哪扶的稳啊。 “你自己身上都有伤,逞什么能?”是北宫琉,一把就将霍筱雅给拉到了自己身边。 然后,裴卿卿就被那中年大叔给抱了起来,“救人要紧,恕在下唐突了,还劳烦姑娘引路。”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跟霍筱雅说的。 既然她们几个身上都带了伤,那就由他送裴卿卿回家疗伤。 “……”北宫琉抿了抿唇,想说话,却又开不得口的样子。 而霍筱雅可就没想那么多了,只忙不迭的点头,“好!随我来!”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侯府。 一到侯府门口,玖月就迎了上来,瞧见裴卿卿昏迷,嘴角还带着血,玖月立马就着急了,“夫人这是怎么了?” 然后,下一秒,当玖月看清抱着裴卿卿的那大叔时,眼睛里的震惊比见到裴卿卿受伤昏迷还大! 看着那大叔,玖月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你……” “裴卿卿被失控的马车撞伤了,别愣着了,去找侯爷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北宫琉出言打断了玖月想说的话。 玖月似是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我这就去找侯爷……” 话音一落,不用他去找,一股冷风袭来,白子墨就来了。 下一秒,昏迷过去的裴卿卿就到了白子墨手里抱着,男人温润的眉眼冷的像冰山。 二话不说,转身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白子墨是带裴卿卿疗伤去了。 “有侯爷在……卿卿不会有事的……”霍筱雅松了口气,捂着胸口,胸腔却也是一阵一阵的泛疼。 北宫琉见状搂了一下她的肩膀,给她些力气支撑着,“玖月,找个大夫来。” 若是细闻,便能闻到北宫琉嘴里的血腥味儿。 刚才他也吐了血,为救霍筱雅,给她当了垫背,北宫琉的伤,比霍筱雅重的多。 瞧着霍筱雅和北宫琉都是一身的狼狈,玖月点点头,“我这就去,世子先带霍小姐进去休息一下。” 然后,玖月离开前,深深地看了眼救下裴卿卿的那个人。 侯爷还让他盯紧点,人都自己送上门来了。 玖月隐晦的眼神,大概只有北宫琉能明白。 他的吃惊,丝毫不比玖月少。 但是眼下,不宜声张。 北宫琉眼神充满深意的看了眼那大叔,无声询问,你可要进去? “既然人已经送到,你们身上都有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那大叔嗓音浑厚的说道。 言下之意,便是说不进侯府。 北宫琉眼神黯然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哎……前辈请留步。”倒是霍筱雅,拦了那大叔一下,“还请前辈留下名讳,今日前辈搭救之恩,改日定当报答才是……” 霍筱雅想着还要报恩。 今日若不是这位前辈搭救,恐怕裴卿卿就危险了。 刚才那惊险的一幕,霍筱雅都看在眼里,要不是这位前辈及时出手,卿卿就要被那头失控的马踩于蹄下了! 这个恩情,理当要回报人家才是。 “举手之劳罢了,报答就不必了,告辞。”说完,那大叔留给霍筱雅她们一个宽厚的背影,转头就走了。 第717章:天然的大暖炉 半个时辰后,裴卿卿便悠悠转醒过来。 看清自己头顶上的床幔,她知道自己回了侯府。 就是口有点渴。 裴卿卿还没开口说要喝水,男人的已经倒好水拿到裴卿卿面前来了,“夫人……” 男人冷着一张脸,显然是极其不高兴。 “侯爷……我没事。”裴卿卿柔声安抚了一声,自己男人,她哪会不了解。 这男人有多冷脸,就是有多担心她。 她感觉已经好多了,没刚才那么疼了。 裴卿卿自然也知道,是这男人替她疗过伤了。 她也是倒霉,上个街都能被马给撞到! 裴卿卿喝了水之后,顺了口气,舒服多了。 可男人不是她说没事就能安抚得了的,“以后没有为夫在身边,不准你在踏出侯府半步。” “是……都听侯爷的。”裴卿卿咂咂嘴,该乖巧时就要乖巧。 “对了,救我的那个人呢?”裴卿卿隐约记得,她被撞到之后,好像有个人救了她? 白子墨低沉了一下,才开口,“应该是已经走了。” 当时看她受伤,他便顾不得那么多,抱了她就回房疗伤来了。 那个人…… “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人家呢,侯爷你怎么不留下人家?好歹要表示一些谢意呀。”裴卿卿只想着救她的那个人,要不是那个人,她铁定伤的更重。 那个人,是男是女来着? 好像……应该是个男的才对。 她昏迷前,都没看清那个人的脸。 人就走了。 还没来得及道声谢呢。 裴卿卿撇撇嘴,是以并未注意到男人眼中的深谙。 “有缘自会再见。”男人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 “……”裴卿卿眼角一抽。 这男人居然也会说这种话? 那得是真有缘,才能再见到吧? “对了!还有徐姐姐和北宫世子呢?!”裴卿卿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当时霍筱雅和北宫琉也被撞到了! 她们人呢? 裴卿卿说着就要掀开被褥,跳下床。 却被男人一把就按了回去,“她有北宫琉护着照顾着,能有什么事?” “……”额,裴卿卿一噎。 倒也是。 霍筱雅有北宫琉护着照顾着,应该也没啥大事才是。 思及此,裴卿卿松了口气。 要是霍筱雅有个好歹,她拿什么跟干娘交代啊? 对了,这男人还不知道她认徐氏做干娘了吧? 这些天被裴震的丧礼给耽搁了,没来得及同他讲。 “侯爷,我认了个干娘……”男人给她盖好被子,裴卿卿眉眼带笑的轻声说。 男人动作顿了一下,“夫人能耐了,都攀上将军府这门亲戚了。” “……”裴卿卿一噎,“这都被你猜到,没意思!” 男人斜眼儿睨了她一眼。 是你笨还是本候蠢?本候要是连这都猜不到,那你岂非有个夫君? 读懂了男人的眼神,裴卿卿顿时就不想说话了。 她一定是没睡醒,对,一定是脑子还在迷糊,所以才会说这么夹脑门儿的话。 就她认识几个人,这男人还能不知道? 不需要用脑子想,她认的干娘,除了霍筱雅的娘,将军府夫人徐氏,还能有谁? 裴卿卿白了自己一眼,不是这男人蠢,就是自己笨! 男人给裴卿卿盖好被子之后,自己也褪去了外衣。 “侯爷你干什么?”裴卿卿蒙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问。 这大白天的,他也要睡麽…… 白子墨仍旧只是淡淡的睨了眼缩在被窝里的小女人,只褪去外衣之后,便合衣躺在她身边。 被窝里,一把就将她捞到了自己胳膊里,男人嗓音低沉道,“陪夫人养伤。” “……”裴卿卿已经很多次被这男人给噎到了。 陪她养伤……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害臊呢! 裴卿卿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男人眼睛都闭上了,像是睡着了一样。 罢了,睡就睡吧。 总归有这男人在,至少睡得都暖和多了。 这寒冬的天气,这男人就是个天然的大暖炉啊。 然后裴卿卿暖洋洋的就枕着男人的胳膊睡着了。 这边的北宫琉和霍筱雅还在僵持着。 气氛微妙而尴尬。 “你出去,上药的事,我自己来就行!”霍筱雅一手护在胸前,一手指着门口,指使北宫琉出去。 开什么玩笑!上药这种事,怎么能要北宫琉来! 就算她喜欢北宫琉,可她好歹是个正正经经的女儿家,叫北宫琉给她上药,成什么样子! 让她娘知道了,还不得打死她! “你后面长眼睛了麽?”北宫琉斜眼瞅着霍筱雅。 平时不是挺大方的吗?强吻他,赖上他这种事都能干的出来。 怎么?现在反而害羞了? 亲都亲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霍筱雅就算听不见北宫琉的心声,她还看不见北宫琉的眼色麽? 他那是什么眼神儿呢? 她是喜欢他,也亲过他,可不代表她就不知道什么是廉耻了! “你出去随便找个丫鬟来帮我上药!”霍筱雅颇有一股磨牙的味道。 她后面没长眼睛,那找个丫鬟来帮她上药总可以的吧?! “侯府没有丫鬟,姒雪那丫头去竹颜那儿了。”北宫琉以一种‘你是不是被撞傻了’的眼神看着霍筱雅。 她是第一次来侯府吗? 侯府都是男的,哪来的丫鬟? 之前就一个灵月,现在人家变成了竹颜的妹子,哪还有人来伺候她? “……”霍筱雅一噎。 她倒是忘了这茬,以为是在她家呢! “那你出去,我自己来!”就算没有丫鬟,大不了她就自己来。 总之她是不会让北宫琉给她上药的。 撞到的是后背,要是让北宫琉上药,不是……不是就被他看光光了吗? 不知是因为羞的,还是因为羞的,霍筱雅红了脸颊。 “你在害羞些什么?”北宫琉一脸无语的表情瞅着她,“之前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羞?说要赖上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羞?现在知道害羞了,早干嘛去了?” 是她先来招惹的他,怎么现在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 早干嘛去了? “北宫琉!”霍筱雅咬牙。 他是在说她不知廉耻麽?!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霍筱雅闷闷的,赶他出去。 第718章:衣冠禽兽! 只是自己却不争气的眼眶有些发酸。 闷闷的别过头,吸了吸鼻头,不去看北宫琉。 他就是个大混蛋!说的那叫什么话? 在他眼里,她就是那么不知廉耻的人麽? 北宫琉叹了口气,若是细听,便能听出他叹气中的无奈,他走过去,坐到了霍筱雅的背后,“别闹了,擦破了若不及时上药,会留疤的。” “你干什么……”谁让你坐过来的 然而,霍筱雅一句话没说完,连扭回头都不能,人就不能动了。 直接就被北宫琉点了穴,动弹不得。 “得罪了……”北宫琉嗓音似乎有些压抑,就要伸手去解开霍筱雅的衣带。 “北宫琉你干什么……你,你无耻……”霍筱雅感觉都要哭了。 虽然……虽然她没有很反感,但是,但是……但是她好歹也是个女儿家啊! 北宫琉当她没脸没皮的吗?! 骂他无耻…… 北宫琉解衣带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也深谙了一下,然后还是没有停下动作,指尖轻轻一抽,衣带便解开了…… “呜……”霍筱雅发出一个呜呜声,像是要哭了。 不过下一句,却叫北宫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北宫琉,你看了我的身子,就要对我负责,不然……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闭嘴。”若是细听,便会发觉北宫琉的声音闷沉而压抑。 明明只是解个衣带上个药而已,却像是让他拿了几百上千斤的东西一样沉重。 手指头都在微微泛白,额头上似乎也有些冒虚汗…… “呜呜……你看了我的身子,还凶我……北宫琉,你个混蛋!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个大混蛋……”霍筱雅哽咽着。 北宫琉手就更抖了,如临大敌一般。 黑着脸瞅着霍筱雅,再哼哼,就点了你的哑穴! 霍筱雅撇着嘴,显然是读懂了北宫琉的眼神,立马止住了哼哼声。 等北宫琉褪去霍筱雅肩上了衣服时,整个人都出汗了,像是经过一场大战一样。 “嘶……你轻点啊……疼。” “别乱动……” “你到底会不会啊?” “叫你别动!” “轻点……你轻点呀……好疼的……” “……” 北宫琉感觉自己脑门儿突突的。 这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说是上个药而已,这简直就是折磨自己。 此时北宫琉不知道的时,他和霍筱雅这‘不和谐’的声音,都被门外的玖月和阿羡听了去。 “……” “……” 两人的表情都是这样的。 互相对视一眼,这就尴尬了。 想来找北宫琉问点事的,谁知道会听见这些不和谐的声音…… “我们还是稍后再来吧。”最后还是阿羡面无表情的开口。 然后转头就走了。 若是细看,其实阿羡的脸上也有点窘,只是用面无表情给遮掩了一下罢了。 而玖月,窘的就更加明显了,转头前往关着的房门里瞅了一眼,啧啧道,“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咳咳,说的就像是霍筱雅被北宫琉那斯文败类给糟蹋了一样…… 然后跟随阿羡的脚步,玖月也撤了。 里面北宫琉如临大敌的总算给霍筱雅抹好了药,不仅头上是汗,手心也都是汗。 蹭的一下,就像是身上装了弹簧一样,立马就从霍筱雅身边弹了起来。 趁机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虚汗。 想他堂堂北宫世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居然会栽到一个女人身上…… “喂!北宫琉,你倒是个给我解开啊!”霍筱雅好没气的翻了个白眼。 给她把穴道解开啊,没看她还动弹不得吗! 至于北宫琉擦汗的动作,霍筱雅并未瞧见,她是不知道,北宫琉费了多大的劲儿,才给她抹完药…… 要不是他多年为质,练就了一身好隐忍力,早就绷不住了。 北宫琉闻言,才想起没给她解穴。 修长的指尖在她身上点触了两下,霍筱雅便就能动了。 第一时间赶紧穿好自己的衣服,衣带系紧,也是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北宫琉,你要是不负责任,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霍筱雅颇有股恶狠狠的警告着北宫琉。 “……”北宫琉嘴角一抽。 刚才还说要杀他呢,现在又是要挖眼睛了? “本世子是好心给你上药,你别不识好歹!”北宫琨咬着腮帮子说。 但其实,也是在隐忍着自己的异样。 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他才不会绷不住呢。 不会叫霍筱雅看他笑话。 霍筱雅听的急眼了,一个上前,一把拉住了北宫琉的胳膊,“我不识好歹?你……啊!疼……” 不小心扯到后背的擦伤了,疼的霍筱雅龇牙咧嘴的一皱眉。 北宫琉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担心,差点就绷不住出口了,但是在最后,还是绷住了,淡淡的瞥了一眼,“活该,叫你乱动,不长记性。” “你……”霍筱雅咬着牙,但拉着他的胳膊可没打算松手。 这死男人,关心她一句会死吗?! 居然好说她活该! 可偏偏,她就是舍不得放他走…… 霍筱雅深吸一口气,后背的擦碰好了些,才忍着疼问了他一句,“你还看过几个女人的身子?” “……”这话问的北宫琉抿了抿唇,微微眯起了眸子。 他要说多少个才合适呢? 看他像是在冥思苦想,又像是想不起来多少个的样子,霍筱雅就感觉自己心口一阵堵。 “想不起来就算了,以后你……你不可以再去寻花问柳!不然我就挖了你的眼睛!”以前他有过多少女人,她可以不介意。 但是以后,除了她,他不能再跟别的女人亲近。 要说霍筱雅现在像什么呢? 就像是将北宫琉圈为己有,贴上了她霍筱雅的标签,就是属于她的。 “……”这回换做北宫琉被她给噎到了。 “自作多情。”北宫琉嘴角一抽。 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她的所有物了不成? “北宫琉,我很认真的告诉你,如今我们有了肌肤之亲,就应该守住对对方的忠诚,如果你背叛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再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这话,霍筱雅说的很严肃。 从未有过的严肃。 第719章:不能 一字一句的告诉北宫琉,她没有开玩笑。 她是喜欢北宫琉不假,但是她也容不得背叛。 如果北宫琉背叛她,那她便挖了他的眼睛,再杀了他! 她明亮的眼睛在告诉他,她绝不是开玩笑的。 她要的不多,她也不介意北宫琉是什么人,将来会有什么前途和命运,哪怕是颠沛流离,她也愿意跟着北宫琉。 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北宫琉守住对她的忠诚。 不可以碰除她之外的女人。 霍筱雅说的很认真,认真到北宫琉张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说,要守住对对方的忠诚。 这句话,在北宫琉心里掀起了阵阵涟漪。 让他动容。 “你真觉得我能娶你?你能嫁我吗?”沉寂了半响之后,末了北宫琉才淡淡的开口。 轻然的一句话,却问的同她一样认真。 这也算是北宫琉头一次没再逃避,直面她,也是直面自己心里对她的感情。 这句话,看似是在问霍筱雅,其实也是在问他自己。 他真的能娶她麽?而她真的能嫁他麽? 她真的觉得可以麽? 彼此之间的身份,便就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明知没有结果,又何必…… “我能,你可以吗?”霍筱雅的回答,打断了北宫琉的心声。 她能嫁他,他可以娶她吗?或者说,他敢吗? 他敢像她一样无所顾忌吗? 不顾及身份,不顾及立场,不顾及阻碍,他能吗? 望着她明亮的眸子,北宫琉沉默了。 一方面,他没想到,霍筱雅会回答的这么干脆。 一方面,他也在问自己,是啊,他可以吗? 他能娶她吗? 霍筱雅明亮的眸中,充满了期待。 最后,她没能看清北宫琉脸上的细致表情,因为北宫琉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了,只听见他淡淡的说了声,“不能。” 然后,没等霍筱雅再开口,北宫琉便只留给她一个短暂的背影,就出门去了。 他走了。 “北宫琉!”霍筱雅反应过来之后,想去追,衣裳摩擦到后背的擦伤,疼得她眉头一皱,“北宫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等她捂着臂弯,追出去的时候,哪里还有北宫琉的身影。 霍筱雅眼中泛起了模糊的泪光,“北宫琉……你个混蛋!每回都这样!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为什么不能娶我……” 只是却没人理她,她就像跟空气在哭诉着。 “混蛋北宫琉……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是不是……你敢不负责任,我说到做到!一定杀了你……”霍筱雅呜呜的蹲在地上,一个人埋头抽泣着。 混蛋北宫琉,就是仗着她先说的喜欢他,才这么欺负她是不是? 北宫琉,明明也是喜欢她的。 他为什么就是不能承认? 难道就因为他是质子,早晚是要回神昭的,所以……宁可不要她吗? 霍筱雅不知道的是,她蹲在地上哭,其实都被北宫琉看在眼里。 只是她却看不到他眼睛里的疼惜,看不见他脸上的心疼。 北宫琉双拳紧握,他多想上去抱她起来,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筱雅,若将来我有一天能活着离开这座牢笼,一定娶你。 然后,北宫琉才真正的转身走了。 前院里,玖月和阿羡还在等着北宫琉。 北宫琉一出来,就碰见了他俩。 不过转瞬间,北宫琉便收敛了脸上的黯然伤神,转眼又是那个轻佻散漫的北宫世子。 “你们两个在这儿做什么?”瞧了一眼玖月和阿羡,北宫琉微微挑眉。 瞧着是在等人?莫非是在等他? 玖月和阿羡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玖月先开口,“世子同侯爷是深交,想必世子比谁都清楚,夫人对侯爷的重要性,还请世子……不要牵连到夫人头上才是。” 这话,当场就叫北宫琉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是我伤了裴卿卿?” “我不是这个意思……”玖月颔首道。 北宫世子是信得过的人,玖月自然知道,也并未怀疑过北宫琉。 只是…… 北宫琉岂会不明白玖月的意思,虽然玖月话说的不好听,但是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玖月一般计较。 北宫琉幽幽的冷哼一声,“今日之事,本世子事先并不知情,救下裴卿卿,也实属是偶然,我还不至于去害白子墨的女人。” 虽然知道玖月没有坏心。 但是未免也太看不起他北宫琉了。 就算他要做什么,也不会用女人做筹码,何况还是白子墨的女人。 若说没点火气,那也是骗人的。 北宫琉多少是有些火气的,关键是刚刚害的霍筱雅难过,北宫琉心里正窝着火呢。 偏偏玖月又来叨叨。 这不,北宫琉就冷脸了。 玖月当场,给北宫琉赔了个礼,“属下并未有怀疑世子的意思,只是那人……” 玖月也明白北宫琉话里的意思。 今日夫人在街上被撞伤,或许只是个意外,但是…… 那人的出现,却未必是意外。 偏偏又和北宫琉关系匪浅,所以他和阿羡,才想着来向北宫琉打听一二。 既然北宫琉说事先并不知情,玖月他们也是信得过的。 “这事你们就不用管了,我自会给白子墨一个交代。” 说完,北宫琉便直径走了。 瞧着北宫琉的背影,玖月同阿羡在后面目光深沉。 但还是那句话,他们并不怀疑北宫琉。 北宫琉说会给侯爷一个交代,那便用不着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也不过是担心北宫琉同侯府出现隔阂罢了,这才多嘴过来问一句。 否则也轮不到他们来问北宫琉。 而北宫琉,一路不做停留的回了自己的世子府。 却在府外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脚步,微微侧目往后瞄了一眼。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追风。”进府之后,北宫琉立马开口,叫来追风。 “世子有何吩咐?”追风请示道。 “去将府外的眼线都给本世子拔了。”北宫琉冷声道。 语气听着就像是生气了,但若是细听,便能听出,北宫琉的语气中,还夹杂着一股期待和紧张。 倒是追风,楞了一下,“世子的意思是,全都拔了吗?” 第720章:父王…… 追风哪会瞧不出自家世子脸色不对劲儿啊? 世子不是出去喝茶听曲儿了吗? 怎么瞧着,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追风不确定的想着。 若是他跟着去了,就会知道,北宫琉后面发生的事,也就知道,北宫琉为何心情不好了! “本世子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北宫琉一记冷眼就瞟了过去。 追风立马明白,“是,属下这就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看世子神色这么凝重,追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拔出乾帝安排在世子府外的眼线,便就等于惊动了乾帝。 世子这么做…… 来不及细想,追风便就退下去办事去了。 追风办事的效率很快,莫约一刻钟左右,追风就回来了,“世子,都拔除了。” 北宫琉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而是揉着眉心,开始闭目眼神。 追风就更加好奇了,世子让他杀光了所有眼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但一看北宫琉冷峻且凝重的闭着眼,追风想问的话也都咽了下去,只默默地守在北宫琉身边。 这一守,便就守到了太阳落山。 追风望了一眼外面黑下来的天色,这都过了几个时辰,世子还是没动静儿。 追风实在是拿不准,怎么世子反倒像是一点都不着急了的样子? 刚回来的时候,看着不是挺着急的麽? 让他杀光了府外的眼线,现在又这般平静。 北宫琉维持这个闭目养神的姿势,已经坐了几个时辰。 但其实,他脑子里思绪万千,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叫他摸不着头绪。 下一秒,北宫琉‘刷’的一下就挣开了眼睛,眼睛里掠过一丝精光。 就在北宫琉睁开眼睛的瞬间,追风也戒备了起来,“什么人?!” 有人擅闯世子府! 北宫琉也是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瞧着脸色还有几分紧张和期待。 等追风看清擅闯之人的时候,顿时惊大了眼瞳,“王爷……青杨?” 不敢置信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两个人影。 “属下参见王爷!”追风麻溜的就跪了下去,就差眼睛里都要闪着泪花了。 “起来吧。”对面的人有着一副浑厚的嗓音,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谢王爷。”追风起身的瞬间,真是悄悄地抹了一下眼角。 相比起追风的激动,北宫琉则要淡定很多。 但只是表面上的淡定罢了。 实则他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开口。 “追风,青杨,你们先下去。”那人开口道。 “是。”青杨和追风异口同声,然后一起退了下去,他们兄弟俩也分开许久了,正好可以说说话。 就剩下北宫琉和‘王爷’两个人了。 北宫琉似乎墨迹的半天,才挪动步子,走到北宫焱跟前,跪了一跪,“父王……” 这一声父王,时隔了好久。 北宫焱也是眼眶红了一下,当即就将北宫琉扶了起来,“来,起来……这些年,委屈你了。” 如果说北宫焱刚才的声音,是浑厚威严的。 那么现在,便是疼惜慈爱的,且充满了对自己孩子的歉疚。 威严的眼中更是含着泪。 “孩儿不委屈,倒是父王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北宫琉平时见谁都是一副轻佻散漫,玩世不恭的模样,也就在自己父王面前,才像个乖巧孝顺的孩子。 天知道今日在街上见到父王的时候,北宫琉有多惊愕。 若是此时霍筱雅在,便会认出,北宫焱就是白日里在街上,救下裴卿卿的那前辈。 她还要人家留下姓名,好报答人家呢。 却不知,人家是北宫琉的父王,神昭镇南王。 “先不说别的,让父王好好看看你,父王好久没看看你了……”北宫焱摸了摸北宫琉的墨发,又摸了摸他的脸,满眼欣慰,“我的琉儿都长的比父王还高了,父王很欣慰,是父王愧对你……” 此时的北宫焱,没有镇南王的威严,便就是个年迈的老父亲见到自己多年不见的儿子一般,亲和,欣慰,却又带着忧伤。 当年把北宫琉送来为质的时候,北宫琉还是个少年,如今都长得比他这个父王还高了,好啊。 “父王,您别这么说,孩儿在这儿过的很好,父王不必忧心孩儿。”直到父王在身边的这一刻,北宫琉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而他也可以像少年时,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在父王面前,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 “好,陪父王去喝杯酒,我们父子俩,好久没有喝一杯了。”北宫焱笑了一声。 有时像父子,有时像兄弟。 北宫焱很欣慰,他儿子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即便身处漩涡,也能独善其身。 然后,父子俩就喝酒去了。 北宫琉准备了一大桌的酒菜,与父亲喝酒。 喝的畅快之后,北宫琉还是问了刚才的那个问题。 “父王,您为何跑京师来了?怎么都不提前告知我一声?若是叫乾帝知道,怕是会给父王惹麻烦,还有……白日里您出手相救裴卿卿,是有意……还是偶然?” 换言之,父王可否是故意接近裴卿卿的? 父王来京师,竟都没有提前告知他一声。 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今日在街上见到父王时,差点没露馅了。 对于自己儿子的几个问题,北宫焱喝下杯中的酒水后,没有先回答他,而是从怀兜里掏出了一封手信,给到了北宫琉面前。 “这是什么?”北宫琉狐疑了一下。 “你看过之后就明白父王为何而来了。”北宫焱浑厚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忧虑,若是细听,便能听出忧虑之外,还有丝丝怀念。 至于怀念的是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北宫琉闻言,不在询问,而是看了手信。 这不要不要紧,一看,北宫琉就有点傻眼了,“父王,我怕是喝晕了,有点看不清这上面的字!” 可自己那吃惊的表情,像是没看清的样子麽? 北宫焱哪会不知道自己儿子,又在开往笑。 哪是看不清啊,怕是看清吓着了。 第721章:物归原主 北宫焱只是喝着酒,笑着看看自己儿子不说话。 “父王,您该不会是认真的吧?”这东西,度数有点高啊,他有些上头…… 父王可不是再跟她开玩笑吧?! 像是为了确信,北宫琉是一看再看,就想从自己父王脸上,看出点什么……龟裂来。 可惜没有。 从父王的脸上,他只看出了两个字,认真。 而他,是吃惊,不是震惊! “所以……就是因为这个,父王才出兵帮煜王那脓包败走我那太子堂兄?”北宫琉后知后觉的说。 北宫焱点头,“不错。” 若不是收到白子墨这封手信,他岂会多此一举? “这么说,此事……侯爷一早就知道?”北宫琉又不确定的问。 这回,北宫焱若有所思的默然了一下,“不见得,兴许……侯爷也只是有所怀疑吧?” 白子墨知不知道,他拿不准。 但白子墨却成功的勾起了他想知道的欲望。 这个饵,他注定是要咬的。 “这个白子墨!瞒的我好苦!”北宫琉一咬牙。 亏他今天还去了侯府,白子墨都看见了父王,也没说跟他通个气。 白子墨既然会写这封手信给父王,说明他早就有所怀疑了,或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可是白子墨居然什么都不说,瞒了他这么久!嘴巴可真严啊。 “此事切莫声张,待父王查证之后再议。”北宫焱也不忘严谨的交代一句。 知晓自己儿子同白子墨交情不错,就怕他大嘴巴的到白子墨那里去追问。 到时候弄到人尽皆知的。 “孩儿明白。”虽然不高兴白子墨瞒了他这么久,但北宫琉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 这么大的事,甚至关乎着裴卿卿的生死荣辱,白子墨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拿着这封手信,北宫琉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没想到,裴卿卿和他,竟如此关系匪浅…… “父王可是一个人来的?”末了北宫琉又问。 换言之,是有光明正大的由头,还是一个人悄悄地来查探的? 若是悄悄来的,怕是还得给父王寻个落脚的地方。 不如就直接住在世子府也行。 虽然府外有人监视,但府中,还是自己的底盘。 北宫焱知晓自己儿子的意思,摇头道,“下月初,便是天凤太后的生辰,父王已经递了国书,代表神昭出使天凤,前来贺寿,琉儿不必为父王忧心。” 这么一说,北宫琉倒是想起来了。 是了,每逢年关的时候,便是太后的生辰。 也就意味着,快过年了。 父王这么说,北宫琉就晓得,父王这是自使团先到了京师。 说是出使,就是奔着这封手信来的。 这个白子墨,瞒的他好苦不说,连父王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一封手信,就让父王眼巴巴的跑来京师。 北宫琉刚这么腹肌了两句,只见父王从怀兜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块青玉,“这个……你帮父王拿去物归原主。” “父王,这不是……”裴卿卿的青鸾飞玉麽? 当初还是他从白子墨那儿借来,给父王的。 “拿着,去还给她……”北宫焱郑重其事的将飞鸾青玉交到了北宫琉手里,便像是将一个极其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了北宫琉。 可北宫琉却是犹疑了一下,“父王……若要说物归原主,这东西难道不是父王自己的吗?” 物归原主,归的也是父王这个原主。 打从一开始从裴卿卿那里见到这块青玉的时候,北宫琉便就认出,这是他父王的东西。 早在那个时候起,其实他心里就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如今又看了白子墨的这封手信,他便更加确信了,他当初的猜测没有错。 虽然有些荒唐,令人吃惊,但到头来他的猜测还真就应验了。 嘴上这么说,但北宫琉还是接手了青玉,毕竟是他从白子墨那里借来的,怎么说应该拿回去‘还’一下才是。 否则有借无还,也说不过去。 这毕竟,也算是裴卿卿的东西。 没错,这正是裴卿卿的那块飞鸾青玉。 …… 这几日,京师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打从裴卿卿和霍筱雅被马撞伤之后,霍筱雅就小住在侯府养伤。 没告诉徐氏,说是受伤了,只是让人到将军府去禀告了一声,说是裴卿卿要和霍筱雅下棋,比拼琴棋书画,大杀四方,便留霍筱雅在侯府小住两天。 徐氏倒也没说什么,如果是以前,徐氏定是也不会答应,自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住在侯府,少不得是要招人闲话的。 但是现在既认了裴卿卿做干女儿,说句僭越占便宜一点的话,那霍筱雅便可称侯爷一声‘妹夫’ 便是说出去,也是有理有据的。 所以徐氏倒也是点头答应了的。 霍筱雅可高兴了,虽说是在侯府养伤,但她不过就是一些擦伤,没什么大碍,在加上侯府都有上好的药膏,养了两日便就好的差不多了,一点疤都没留。 倒是裴卿卿,比霍筱雅惨。 霍筱雅还有人身自由,她连出门走走白子墨都不让。 非得让她在床上躺了几天,说她是内伤,不能跟霍筱雅比。 裴卿卿也是无奈,又拗不过这男人,只能乖乖地在床上躺了几日。 还好有霍筱雅来陪她说说话,不然她没病都要闷出病来了。 她都说了,自己已经好了,不碍事了,可任凭她怎么磨嘴皮子,白子墨就是不为所动。 就差时时刻刻的都守在她身边盯着她。 “侯爷,我真的好了,你就让我出去走走吧,我再躺下去,骨头都要软了……”裴卿卿一脸幽怨的看着守在自己跟前的男人。 这男人,都没事做的吗? 平时不是挺忙的麽? 然而,裴卿卿看了眼屋子里的书桌上,摆的那一堆的文书。 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男人不是没事做,而是把事儿都搬来房间了。 “夫人若不想这么躺着,下回便该好好记着,以此为戒。”男人不以为然的说。 “……”裴卿卿一噎。 这男人,动不动就来教育她两句。 她说了,这次是个意外。 谁知道当日那匹马怎么就抽风了! 被撞的是她,还得被这男人教育。 她还倒霉呢! “侯爷,北宫世子来了。”这时,阿羡进门来了。 第722章:寒的是哪颗心? 裴卿卿一听,眼睛都亮了一亮。 “你在这儿守着夫人,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就在裴卿卿高兴没有一秒钟的时候,就又听见了男人低沉的嗓音。 “……”裴卿卿嘴角一抽。 就听见阿羡说,“是。” 然后白子墨就出门去了。 裴卿卿就差躺在床上活叹气了。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盯着她。 她又不会跑! 横竖就是在府里,至于么!连房门都不许她出! 过分,太过分了! “阿羡……” “夫人,侯爷吩咐了,夫人还是好好休养吧。”说完,阿羡面无表情的就到门口去守着了。 “哎……阿羡!”她话还没说呢!这个阿羡! 脸越来越臭了。 以前还能时不时看到他脸上有点笑容,有点人情味儿。 现在可好,见谁都冷冰冰的,没事连句多余的闲话都没有,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 “哎……药娃娃啊,你快回来救救阿羡吧……”裴卿卿又是叹了口气。 她知道,打从药琅被带回药王山庄以后,阿羡就变得面无表情的。 看来药琅对阿羡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有阿羡守着,她就只能继续躺尸无聊了。 “卿卿……” 就在裴卿卿唉声叹气的时候,听见了霍筱雅的声音。 一个鲤鱼打挺般,裴卿卿就从床上翻了起来,“徐姐姐!你可算来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无聊,所以来救你了。”霍筱雅似笑非笑的给她使眼色。 要她小声些,低调些! 裴卿卿往外面看了眼,发现阿羡走了。 “你是怎么打发阿羡那个榆木疙瘩的?”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霍筱雅嘿嘿一笑。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说她好像在大街上看到药琅了。 结果阿羡二话没说,人就跑了。 其实她都没上街,哪看见什么药琅了。 不过就是阿羡还在惦记着药琅罢了。 阿羡对药琅的惦记,整个侯府,恐怕没人看不出来。 “卿卿,听说北宫琉又来了,你陪我去看看!”她来的时候,刚好听见阿羡禀报说,北宫琉来了。 就等侯爷走了之后,她才进来的。 “他有什么好看的,倒是徐姐姐你,在侯府也有几日了,我觉得应该回家去看看了,免得叫干娘担心。”裴卿卿一本正经的说。 这个霍筱雅,明明前两天还在生北宫琉的气,一听说人来了,立马便坐不住了! 真真是栽在北宫琉身上咯。 裴卿卿好以暇整的瞧着霍筱雅。 霍筱雅脸皮一红,“我……你……哎呀,卿卿,看完之后咱们再回家也不迟嘛!” 等她先见过了北宫琉,在回去不迟嘛。 不然回了将军府,想见北宫琉,可就难了。 “徐姐姐,你不生北宫琉的气了?他前些天可那么对你呢!”裴卿卿意味深长的问。 颇有股打趣的意味儿。 说到这儿,霍筱雅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卿卿,你说他是为什么要拒绝我啊?我就不信他心里真的没我!” 瞧着霍筱雅较真儿的样子,裴卿卿抿了抿唇,“或许世子只是不想拖累你罢了。” 她明白,北宫琉想要重获自由身,不容易。 什么暗杀,刺杀,更是家常便饭。 北宫琉,是不想连累霍筱雅吧。 “可是我不怕被他拖累啊!”霍筱雅想都不想的反驳道。 如果是因为这个,她不怕啊! 既然认定了北宫琉,就不怕被他连累。 荣辱她都甘愿跟着他。 瞧着这么认真的霍筱雅,裴卿卿低沉了一下,问了她一个沉重的问题。 “徐姐姐,如果有一天,要牺牲你的性命,方能保全世子的性命,你也不后悔麽?” 这一问,霍筱雅楞了一下神。 然后目光坚定的摇头,“不后悔。”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愿意去死。 只要北宫琉好好活着,她不后悔。 可这答案,却听的裴卿卿眉心一皱。 霍筱雅听不见她心底的叹息。 她只盼,霍筱雅和北宫琉,这辈子不要向上辈子一样,落得个凄凉的结果。 “哎呀卿卿,你就陪我再去看看嘛!看完之后,我就回将军府,给咱娘报平安,你要不陪我去,我就不回去了,然后让娘找上门来!”霍筱雅哼哼一声。 裴卿卿无奈,只能陪着她去了。 此刻书房里,白子墨坐着,北宫琉站着。 白子墨一派淡然,北宫琉说的跳脚。 “侯爷!这么大的事,你竟瞒了我这么久,亏我跟随你出生入死这么久!你实在是太叫本世子寒心了!” 听着像质问,但其实北宫琉可没有要质问白子墨的意思。 只是故意说的夸张了些罢了! 然而,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世子寒的是哪颗心?要不本候找人来给你暖暖?正好霍筱雅还在侯府,不如让她来安慰安慰你寒了的心?” 连个眼神都没舍得给北宫琉。 “噗……”北宫琉差点没一口口水喷出来。 这话白子墨也说的出来! 果然,嘴毒还是白子墨。 算他输了。 “我见过父王了。”再开口时,北宫琉便正色了许多。 说话的声音也有意压低了些。 虽是在侯府,但还是习惯性的防备着隔墙有耳。 倒是这话,叫白子墨有了点反应,幽幽抬眸睨了眼北宫琉,“你若不是见过了镇南王,又怎会跑来本候面前叫嚣?” 那眼神,就像在说,你是不是傻? 若不是见过了镇南王,知晓了手信的事,又怎会跑来他这里叫嚣? “……”北宫琉又是一噎,“侯爷能不嘴毒麽?嘴上好歹积点德!” 堂堂侯爷,比女人还要嘴毒,他也好意思他! 北宫琉一脸郁闷加嫌弃的瞅着白子墨。 然而,白子墨仍旧是面不改色,就像在说,你第一天认识本候麽? 北宫琉嘴角一抽,得,耍嘴皮子的功夫,他比不过白子墨。 他来是有正事的,不是来跟白子墨耍嘴皮子的。 “父王让我来把这个还给侯爷……”北宫琉说话时,往自己衣袖里掏了掏,将飞鸾青玉掏了出去。 恰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侯爷……” 吓的北宫琉一个手抖,下意识的将掏出来的飞鸾青玉给塞了回去。 第723章:没有缘分 然后,裴卿卿就进门来了,还有霍筱雅也一起来了。 听见裴卿卿声音的时候,不知怎的,北宫琉竟紧张了一瞬。 他一没偷二没抢的!怎么就有点心虚呢? 许是拿着裴卿卿的飞鸾青玉吧…… 北宫琉暗暗舒了口气,免得叫裴卿卿瞧出异样才好。 “为夫不是让夫人卧床静养麽?”白子墨眸光幽幽的睨了一眼裴卿卿,下文便是,阿羡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他守着你麽? 读懂了男人的眼神,裴卿卿嘴角一抽,“侯爷,是徐姐姐要回将军府了,我陪她来向侯爷道别呢……是不是啊徐姐姐?” 霍筱雅的眼神儿本来都是北宫琉身上,听见裴卿卿的这么说,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这两日多谢侯爷照顾……” 忽悠,继续忽悠。 白子墨是那么好忽悠的人吗? “照顾你的并非本候,你要道谢,不如好好谢谢世子爷。”男人说的不以为然。 “……”却叫霍筱雅红了脸,北宫琉黑了脸。 这个白子墨…… “侯爷说的有道理,徐姐姐,你还是好好谢谢世子吧……”裴卿卿似笑非笑的,说的意味深长。 尤其是‘好好谢谢’几个字眼,裴卿卿说的别有一番韵味儿。 北宫琉感觉自己额前划下三根黑线,一个白子墨就罢了,怎么连裴卿卿也是这种货色! 一丘之貉! “谢就不必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在霍筱雅开口之前,北宫琉就先将她堵了回去,脸色冷淡,说完还不忘加上一句,“若是别的姑娘受伤有难,本世子这么怜香惜玉的人,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言下之意便是,霍筱雅对他没什么特别的。 便是换了别人,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霍筱雅本来还有些羞涩的,可一听北宫琉的说辞,什么羞涩都被他气没了,“北宫琉,你敢再说一次吗?!” 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像北宫琉再敢说一句,她就要咬死北宫琉一样! “有些话,本世子以为,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霍小姐还是不要再自取其辱的好。”北宫琉表情冷淡的说。 “你说我自取其辱?”霍筱雅定定的看着他,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的看穿。 看看他里面的芯子是什么做的?! “难道不是吗?”北宫琉淡淡的反问一句。 喜欢一个人,或许注定是卑微的,便是霍筱雅,此刻便叫人感到卑微。 “我自取其辱?好……北宫琉,你别后悔!”北宫琉一句话,就能让她落泪,不是卑微是什么? 她的喜欢,竟成了自取其辱吗? 说完,在眼泪落下来之前,霍筱雅转头就跑了。 她不能,不能把她最后一点自尊和骄傲都丢在北宫琉面前…… “徐姐姐……”裴卿卿狠狠地一皱眉,随后便追了上去。 越过北宫琉的时候,裴卿卿给了他一个不悦的眼神,“若是徐姐姐当真死心,世子真的就不后悔麽?” 说罢,她便追霍筱雅去了。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压抑了下来。 便是他有意撮合,但北宫琉若不接纳,任谁撮合都是徒劳。 白子墨没说话,让北宫琉自己去想想清楚。 可是裴卿卿也好,白子墨也罢,他们谁都不知道北宫琉的糟心。 以为他想这么出言伤人麽? 他跟霍筱雅,注定是有缘无分。 何必强求呢? 眼下父王尚在京师,露不得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世子府。 若是他将霍筱雅牵扯进来,除了连累她,没有任何好处。 不后悔麽? 这个问题,或许北宫琉自己都没有答案。 “这就是你想要的?”瞧着北宫琉阴晴不定的脸色,白子墨淡淡的口吻道。 北宫琉哪会不晓得白子墨的意思,嘴角扯出一缕苦涩的笑,“侯爷该是最了解我的,我与她,没有缘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既然明知无缘,何必纠缠呢? 还是早些断干净的好。 免得将来伤人伤己。 白子墨没再说话,就像北宫琉说的,他了解。 了解北宫琉的顾虑。 北宫琉,注定是要回神昭的。 眼下镇南王来京,他若接纳了霍筱雅,便是给自己多了一个软肋。 也会给霍筱雅带来危险。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个还给侯爷,也算是物归原主。”北宫琉说话间,将刚才塞回袖中的青玉再次掏了出来。 交到白子墨面前的书案上。 算是物归原主。 白子墨拿着青玉,上面仿佛散发着淡淡的青光,他敛眸似是沉思良久,方才开口道,“回去告诉镇南王,他要做什么,本候可以不过问,不追究,但是,不得伤及我夫人分毫。” 这便是他的底线。 不管镇南王想做什么,他都可以不过问,不插手。 但是,不可以伤及裴卿卿分毫。 否则便是镇南王,他也不会留情面。 北宫琉晓得,裴卿卿现在就是白子墨的逆鳞,“侯爷大可放心,莫说侯爷不舍得伤及裴卿卿,父王也舍不得……”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有些话彼此心照不宣。 只怕父王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裴卿卿才好呢! 霍筱雅一路跑着出了侯府,裴卿卿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府外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跑上马车,霍筱雅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裴卿卿在外面听着,都觉得揪心。 她掀开车帘,坐了上去,“徐姐姐……” 想安慰吧,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只能默默地陪着霍筱雅,等她哭完了,就好了。 哭出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霍筱雅趴在裴卿卿身上哭了许久,哭的没力气了,才消停下来。 还在一抽一抽的。 “徐姐姐……” “卿卿,你不必说了。”裴卿卿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就被霍筱雅给打断回去,“一直以来,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他根本就看不上我。” “徐姐姐……”不是这样的。 北宫琉并非是看不上她。 只是…… 裴卿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感情这个事,外人真没法说的清楚。 “他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天下又不止他一个男人!”霍筱雅狠狠地擦了一把泪,吸着鼻子朝外面吩咐一声,“我们走,回府!” 第724章:七爷 然后车夫便驾车驱离了侯府。 “卿卿,其实你可以不用陪着我回去的,我认得路。”霍筱雅吐了口浊气道。 哭出来之后,的确舒服多了。 北宫琉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仗着她喜欢他麽? 哼,天下的男人何其多,又不止他北宫琉一个。 了不起换个男人就是,她又不是非北宫琉不可! 她就不信了,找不到比北宫琉更好的男人。 呸!北宫琉就是个混蛋!哪里好了! “徐姐姐,你都这么伤心了,我怎能不送你回去,否则你若是出点什么岔子,我可怎么跟干娘交代?”裴卿卿叹息的说。 看霍筱雅的样子,是想放弃北宫琉了? “徐姐姐……这是打算放弃世子了?”裴卿卿挑眉问道。 “以后别跟我提他,他不稀罕我,我还不稀罕他呢!全天下男人那么多,我又不是非他不可!”霍筱雅说的大气,可却咬着牙。 北宫琉,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瞧着霍筱雅的神色,裴卿卿叹了口气,最怕的就是这样。 明明还在意,却要装作死心了。 最糟糕的,是怕霍筱雅还会做出些什么伤人不利己的事情来,好叫北宫琉后悔。 马车摇摇晃晃的,突然猛地颠婆了一下,差点没把裴卿卿和霍筱雅摔着。 幸亏是相互搀扶着,才没有磕着碰着。 霍筱雅一把掀开了车帘,“怎么回事?” “我说你们没长眼睛啊?差点撞到我们家七……爷!还不快点给我们七爷道歉!” 霍筱雅的车夫还没说什么呢,外面的人倒先叫嚣起来了。 车夫苦着一张脸说道,“小姐,夫人,小的方才的确是没注意到他……这才……” 听闻车夫和那叫嚣之人的话,霍筱雅就大概明白了。 是她这车夫不小心撞到人了。 上回她也被马车撞过,所以霍筱雅知道被马车撞到的疼。 相比起那叫嚣的奴才,看着像个家奴,地上还有个被撞倒的人。 她跳下车,就想去跟那人道歉,“那个……你没事吧。” 霍筱雅说着,就想去拉起那个人。 不防那家奴一把就甩开了霍筱雅,“你算什么东西,我们七爷岂是你能碰的!” 然后才将地上的主子给扶了起来。 也就是家奴口中的七爷。 “不碍事,又没伤着哪里,就不必斤斤计较了。”七爷开口,说话温和,听着就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这时,裴卿卿也下来了,恰好七爷这个时候抬起头来,与裴卿卿和霍筱雅对视了一眼。 只是在看清七爷的容貌时,裴卿卿和霍筱雅都楞了一愣,“你,你不是……” “不打紧的,我没摔着哪里,倒是惊着了两位姑娘,多有过意不去,还请两位姑娘莫怪。”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用来形容这位七爷最合适不过了。 他仿佛就是谦谦君子本人。 不骄不躁,不气不急,温和良善。 明明是霍筱雅她们的马车撞到了他,他却还先和霍筱雅她们赔不是。 这就让霍筱雅她们有些不好意思了。 “七……” “七爷!这怎么就不要紧了!你看这些东西都砸碎了,还怎么送进宫……” 霍筱雅刚想开口,不防就被那家奴盛气凌人的声音给打断了。 只不过,那家奴也是话没说完,就被七爷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裴卿卿挑眉,她听见那家奴说,是要送进宫的? 虽然霍筱雅想表示歉意,但这家奴的嚣张,可着实叫人不舒服。 霍筱雅淡淡的睨了那家奴一眼,“我同你主子说话,什么时候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份儿?” “你!”那家奴似乎没想到会被霍筱雅反驳了回来,顿时就怒目圆睁的瞪着霍筱雅。 “这位是南阳郡主和侯爷夫人,你若是不想受罚,还是闭口不言的好。”最后还是七爷开口,挑明了霍筱雅和裴卿卿的身份。 果然,一听裴卿卿和霍筱雅的身份,那家奴立马就闭上了嘴。 知道怂了。 裴卿卿一瞧就知道,七皇子这家奴,想必是经常这般盛气凌人,七皇子这个主子尚且在这没发话,一个奴才反倒这么气势汹汹。 看来七皇子这个做主子的,也是有名无实啊。 一个奴才都能爬到他头上去了。 可见七皇子平时在府中,怕是也没什么人权可言。 没错,她们蹭的这个人,便是七皇子,慕至纯。 说起来,慕至纯还曾救过她。 裴卿卿没忘记,九龙山围猎时,她遭赵雪莹暗算,便是慕至纯出手相救。 她也未曾好好报答过慕至纯。 “七……爷,我们打碎你的珍宝,理当赔罪,还请七爷恕罪,打碎的这些东西,我们理当悉数赔偿给七爷。”裴卿卿给了慕至纯一个笑容,算是相熟的人打过招呼吧。 既然慕至纯不挑明自己七皇子的身份,那她又何必去说穿呢。 七爷就七爷吧。 “赔偿就不必了,这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的,我回头再去买些就是。”慕至纯笑着摆手。 只是慕至纯刚说完,后面的家奴便嘁笑了一声。 显然是瞧不起慕至纯。 不过碍于裴卿卿和霍筱雅,她们一个侯爷夫人,一个南阳郡主的身份,那家奴才没敢明目张胆的鄙视慕至纯罢了。 裴卿卿清亮的眸光瞥了眼那家奴,看来慕至纯的日子的确是不好过,一个奴才都敢嘲笑他。 怕是再买不起这些个珍宝。 慕至纯再怎么说,好歹也是皇子啊。 竟被一个奴才看不起,也是个可怜人。 许是觉得慕至纯惹人同情吧,裴卿卿对他的笑容,多了几分亲和,“七爷不必与我们客气,是我们过失在先,理应赔罪。” “对对对!本就是我们撞到你的!七……七爷不必客气的,我家里虽然没有什么万分名贵的奇珍异宝,但是珍玩还是有几个的,七爷……七爷如果不嫌弃,不如就去我家,我也好将这些打碎的珍宝赔给七爷,否则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打碎别人的东西,理应赔偿的。 这点霍筱雅是分的很清楚的。 她家里,虽然不说有万分名贵的奇珍异宝,但是一些珍玩还是有的。 爹爹在世时,也收藏了一些。 “这个……恐怕不妥吧?”慕至纯谦谦温和的脸上似乎有些为难。 霍筱雅的家是哪,他当然清楚。 第725章:有来有往才算人情嘛 将军府霍家。 岂会少得了珍藏? 这要再让他去买,他还真掏不出‘钱’来。 “没什么不妥的,东西是我们打碎的,就该由我们来赔,我们的马车撞到了七爷,也不知七爷身上可有外伤?就请七爷随我们回去一趟,我也好再找个大夫给七爷瞧瞧,否则若是伤着七爷,我们可担待不起……”这话,说的是实话。 显然霍筱雅很清楚慕至纯是何身份。 七皇子,就算再不受宠,他也是皇子。 岂是一般人能伤得的? 这要是慕至纯没伤着哪里还好,否则这伤及皇子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多谢郡主好意,只是我……”慕至纯一再为难,言下之意,想着要怎么婉拒霍筱雅呢。 “都说盛情难却,便却之不恭,七爷就莫要推辞了,莫非……”裴卿卿说着顿了一下,“莫非七爷是怕我们坏了七爷的名声?” 她是侯府夫人,霍筱雅又是将门之后,若是被有心人瞧见,再以讹传讹的传出些什么来,可想而知对慕至纯,怕是极为不利。 霍筱雅似乎也从裴卿卿的话中意识到什么,连忙就松开了搀扶着慕至纯的手,忙不迭说抱歉,“唐突了七爷,还请七爷莫怪……” 慕至纯似乎也是尴尬了一下,脸色有丝丝不自然,“不要紧的,是我怕连累了你们的名声才是……” 听慕至纯这么说,霍筱雅才松了口气。 对慕至纯的印象,越发的好了几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慕至纯。 这个七皇子,跟其他的皇子都不一样。 一点架子都没有,还平易近人,温润谦和。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一直杵在这里也不好,七爷就莫要推辞了,七爷放心,将军府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七爷便是去了,也不要紧的。”最后一句话,裴卿卿说的轻笑一声。 显然是跟慕至纯开玩笑呢。 慕至纯帮过她,怎么说她也应该投桃报李才是。 咳咳,虽说是干娘,但她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用将军府的东西来赔偿慕至纯。 其实裴卿卿不是没想过,相比起回侯府,去将军府,可能对慕至纯更有利。 否则若是去了侯府,只怕明日慕至纯就要被叫进宫问话去了。 侯府对慕至纯来说,才是龙潭虎穴呀。 慕至纯似乎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既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然后,就同上了霍筱雅的马车。 当然,他只是打算坐在外面,没想真的同她们两个女子共坐一车。 慕至纯上马车的时候,霍筱雅余光正好瞥见了一抹蓝衣身影。 分分钟,就细心的去扶着慕至纯上车,“七爷,我扶你,小心摔着。” 慕至纯僵了一下,隐有丝丝羞涩和尴尬,低眉对霍筱雅道了声,“多谢……” 裴卿卿眼角一抽,她这徐姐姐,似乎对慕至纯印象不错啊。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之后,马车又继续前行,往将军府去。 马车后面,北宫琉脑门儿突突的跳。 这个霍筱雅,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这才不过多大一会儿啊,她就对着别的男人笑脸相迎! 北宫琉感觉一口闷气就堵在了心口上,像是堵了快大石,闷的他想冲上去把慕至纯从马车上给砸下来! 不多时,便回到了将军府。 慕至纯自己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脸色似乎有些犹豫。 霍筱雅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正准备下来。 “郡主,我扶你吧……”慕至纯就及时把手伸了过来。 “额……”霍筱雅楞了一下。 “哦……郡主别误会,刚才郡主扶了我一把,有来有往才算人情嘛。”慕至纯不自然的解释道。 额…… 霍筱雅眨巴眨巴眼睛,这话似乎也有道理哈? 只是,这有来有往,人情,是这么用的麽? 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过霍筱雅倒也并未多想,因为慕至纯给她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 把手搭在慕至纯的手上,让慕至纯扶着她下来。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眼神深谙了一下。 若她没看错,慕至纯这是开始对霍筱雅感兴趣的节奏? 脑门儿突突的跳该是她了。 北宫琉啊北宫琉,你可别说我不帮你。 是你自己把霍筱雅往外推,现在吸引了慕至纯,你可好自为之吧。 裴卿卿在心里还为北宫琉感叹了一把。 一回府,徐氏立马就赶了过来。 “霍筱雅!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徐氏蹭蹭的,就朝着霍筱雅冲了过来。 吓的霍筱雅下意识的往慕至纯身后缩了一下,“娘……我,我这回我没做错什么!您不能打骂我!” 霍筱雅揪他衣服这一举动,虽是无心,却叫慕至纯眼神几不可见的闪烁了一下。 “见过霍夫人。”慕至纯是属于那种干干净净的人,让人第一眼就讨厌不起来。 再加上他轻言细语,谦谦有礼的,徐氏像是这才认出他。 惊诧了一下,当即就准备跪他,“臣妇见过七皇子……” “霍夫人不必多礼。”徐氏还没来得及跪下去,就被慕至纯眼疾手快的给扶了起来。 “谢七皇子。”徐氏端庄的颔首,与之刚刚要揍霍筱雅的口气截然不同。 咳咳,她也就在霍筱雅这个闺女面前,会偶尔动动粗罢了。 “七皇子请移步厅中用茶……”不管慕至纯是来干什么的,总之都要先请人落座用茶。 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慕至纯回头看了眼霍筱雅,她还在揪着他的衣袖呢。 察觉到慕至纯的眼神,霍筱雅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 蹭的一下,就松开了慕至纯的衣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慕至纯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才回徐氏,“有劳霍夫人。” 再然后,慕至纯就移步进正厅了。 徐氏在后面瞅了眼霍筱雅,好像在说,回头再找你算账! “卿卿,你随我进来。”徐氏倒像是更把裴卿卿当做亲生女儿的样子,让裴卿卿跟她进去待客。 “是…”裴卿卿点了头,徐氏才后脚跟在慕至纯后面。 “卿卿,待会儿你可要替我说说好话啊!不然娘又要打我了……”霍筱雅在后面可怜兮兮的扯着裴卿卿的衣袖撒娇。 第726章:不错的人选 到底谁才是姐姐! 裴卿卿颇为好笑,“你放心,干娘只是吓唬吓唬你的,哪舍得真的打你啊。” “才不是呢!打从认了你这个干女儿之后,娘是越来越不心疼我了!动不动就要揍我……”霍筱雅撇撇嘴。 瞧那嘴巴撇的,还挺委屈。 “所以徐姐姐的意思是,是我抢了干娘的宠爱咯?”裴卿卿幽幽的瞥了眼霍筱雅。 霍筱雅嘴角一抽,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啊,卿卿你也变坏了!居然取笑我!” “别闹了,干娘还在呢!” “让你取笑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不敢……” 两姐妹就这么嬉笑打闹的跟进了正厅。 一进去,立马就收敛了。 分分钟就不闹腾了,尤其是霍筱雅,那是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乖乖的站在徐氏身后。 慕至纯也已经落座下来,丫鬟也奉上了茶水。 “不知七皇子来,是……”有什么事儿麽? 徐氏意有所指的问。 她自问,将军府同七皇子,从未有过交集,七皇子突然跑来,能有什么事儿呢? “我……” “娘……那个,是我不小心打碎了七皇子的一些珍宝,我记得家里收藏了有一些珍玩,所以……”想拿出几件来赔偿给七皇子。 霍筱雅没说完的话,言下之意便已经是很明了。 打碎了七皇子的东西,要赔偿。 徐氏听明白了,可慕至纯就很不好意思了。 他一个大男人,跟着两个姑娘家要赔偿…… 实在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儿。 “那个……”慕至纯像是有些坐不住了,脸皮子也是薄的。 “干娘,此事确是我与徐姐姐的过失,今日不小心撞到了七皇子,打碎了七皇子要送进宫的礼品,这才请七皇子随我们一道回府……” 慕至纯开口之前,裴卿卿便适时的打断他开口。 算是帮慕至纯缓解了尴尬。 慕至纯朝她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裴卿卿回他淡淡一笑。 “原来是这样。”徐氏表示明白了,若不是裴卿卿跟着解释两句,她还真以为慕至纯堂堂一个皇子,追着两个姑娘家跑来要赔偿呢。 未免也太过小家子气了些。 但卿卿这么解释了,徐氏也就明白其中深意了。 七皇子不受宠,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想必七皇子府也不富裕。 “小女顽劣,冲撞七皇子,七皇子不怪罪,臣妇便已经感激不尽了。”说着徐氏就站了起来,微笑着颔首道,“烦请七皇子在此稍候片刻,臣妇这就去取珍玩来给七皇子鉴赏。” 说罢,徐氏就领着慧嬷嬷和两个丫鬟去库房取珍玩去了。 虽然解释过了,但慕至纯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今日算是丢脸了。 瞧着慕至纯郁闷的脸色,裴卿卿就知道他有些郁结,到底是七皇子,虽说不受宠,但一个人自尊还是有的。 怕是多少有损他的面子。 于是裴卿卿发挥出大姐姐的光辉,像当初安慰药琅那样,轻声说,“七皇子不必介怀,我与徐姐姐还有干娘,都不是那般爱斤斤计较的人,也请七皇子莫要自己与自己计较。” 言下之意便是,她们不会笑话他,更不会瞧不起他。 还要他自己不要跟自己过不去才是。 难不成他一个大男人,尚且不如她和霍筱雅两个女儿家干脆? 霍筱雅像是也明白了裴卿卿的言外之意,顺势点头道,“对!我娘她不是会瞧不起人的人,七皇子大可不必介意……” “徐姐姐……”裴卿卿嘴角一抽。 什么瞧不起人……这么说不是说慕至纯被人瞧不起吗? 不是让慕至纯难堪麽…… 霍筱雅一噎,“不不不,七皇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这个笨嘴啊! “不要紧,我明白郡主和夫人的意思,承蒙郡主和夫人不弃。”倒是慕至纯,瞧着霍筱雅语言系统失控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慕至纯这么说,霍筱雅才算咽了口气,“多谢七皇子……” 不管怎么说,道谢总是没错的。 然后,徐氏就找来了许多的珍藏。 有青铜,金器,银器,玉器,还有各色宝石珍玩,名贵字画等等,算是种类齐全。 “七皇子,你看看,这些可有你看得上的?”徐氏请示慕至纯道。 她并不吝啬,这些都是霍霄在世时的珍藏,都拿出来了。 慕至纯虽然不受宠,可不代表他蠢笨不会看东西。 一看,他便拒绝道,“这些东西都太名贵了,我受之有愧,这里的一件珍玩,便可抵我那里的数件,我不能收……” 瞧着七皇子拒绝,不说别的,单是这人品,在徐氏这儿,就是过关了的。 人品端正,不错。 “七皇子不必客气,总归这些东西留在库房里,也不过是接灰尘罢了,既是小女打碎了七皇子的珍品,理当由我这个做娘的替她赔偿,还请七皇子莫要推辞。”徐氏说的很认真,也很真诚。 “……” “哇!没想到我家有这么多好东西啊?娘,也没见您之前拿出来给我瞧瞧啊!” 慕至纯还没说些什么呢,倒是霍筱雅,哇的一声就扑了出来。 两眼放光,看着那些珍藏,活脱脱的像个财迷。 “霍筱雅!”徐氏瞅了眼自家闺女,还有没有点贵女的样子?! 分分钟,霍筱雅就怂了下来,“娘……我错了……” 弱弱的就退了回去。 她不就没见过这些珍宝,想看看麽! 呜呜呜,娘真的不爱她了! 霍筱雅委屈的眼神像裴卿卿哭诉。 裴卿卿也是颇为好笑,这不就是家人吗? 慕至纯也是眉眼带笑,像是也被霍筱雅给逗乐了。 “七皇子别见怪,这丫头被我宠坏了,让七皇子见笑了。”这死丫头,当着七皇子的面,都不知道矜持些! “不打紧,郡主天真活波,难得一见。”慕至纯看着霍筱雅的眼神里,闪烁着精光。 徐氏顿了一下,显然也是从慕至纯的话里,听出了丝丝不一样的意味儿。 又看了看自家闺女,徐氏微微挑眉,像是想到了什么。 再瞧瞧慕至纯,虽然不得宠吧,但是贵在人品端正,这样貌也出挑,为人温和,谦谦有礼。 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人选。 第727章:我这张脸,就掉你家了 “七皇子夸赞了,这丫头可野着呢。”徐氏笑着说。 若是细听,便能听出徐氏话中隐有试探之意。 “是霍夫人言重了,郡主活波,天真烂漫,很是招人喜欢。”这话虽说有点点的意味儿,但是慕至纯目光真挚,丝毫不像是有什么弦外之音的样子。 纯洁,干净,就是实话实说的夸赞霍筱雅而已。 徐氏一听,就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这番对话听下来,可就不对味儿了啊。 裴卿卿眼皮子跳了一跳,干娘这是瞧上眼了? 想凑合霍筱雅和慕至纯的意思? 瞧了眼边上的霍筱雅,她还在委屈挨了干娘的批评呢。 裴卿卿只想叹一句,徐姐姐啊,你这心也是大。 没瞧见你亲娘给你物色七皇子呢吗?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但也不好说什么。 “来人,把这些东西都给七皇子送去,小心别磕坏了。”徐氏摆手吩咐道。 吩咐的,自然是后面端着珍宝的一些丫鬟家奴们。 “是……” “且慢!”丫鬟家奴们话音一落,就被慕至纯给拦了下来。 他今天要是收下了这个东西,只怕自己这张脸就真是找不回来了。 “这些珍藏实在是珍贵,我着实受之有愧。”慕至纯谦和真挚的说,在徐氏开口之前,慕至纯又回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点心,拿了一块来吃,“我觉得霍夫人做的糕点味道极好,霍夫人若是想替郡主赔罪,不如我向霍夫人讨要些糕点带回去如何?” “这……”徐氏似是有些为难,但一看慕至纯话都说的这个份儿上了,若是再不答应,那便也是驳了他的面子。 再加上慕至纯面善又真挚,徐氏也就不好说什么了,笑道,“既然七皇子不嫌弃,臣妇这便去取些糕点来。” “多谢霍夫人…”慕至纯吃了糕点,颔首道谢。 徐氏便就又去取糕点去了。 那些个捧着珍藏的丫鬟家奴们,自然也跟着徐氏下去了。 慧嬷嬷扶着徐氏说,“夫人,老奴瞧着,那七皇子是个好的,虽是皇子,品性却不差,那么多的珍宝,都不见他动半点心思呢,反倒是要吃夫人做的糕点,老奴听闻,七皇子在宫里宫外,也是个吃苦的人……” 这话,虽是些个不大敬重的话。 但和徐氏说做是体己话倒也不打紧。 看的出来,慧嬷嬷对那七皇子,也是很满意的勒。 徐氏点点头,慧嬷嬷一贯与她眼光是相投的,“一会儿去厨房,多装些糕点。” “是。”慧嬷嬷点头。 既然七皇子在宫里宫外都是个可怜的,那便对他好些吧。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这边的慕至纯也笑的开心,好些那糕点比珍藏还值钱似的。 “七皇子……” “郡主,你母亲做的糕点味道是真好,比宫里的御厨做的都不遑多让,我是真喜欢吃,郡主可莫在劝我拿你家珍藏的事儿了,否则我这张脸,就掉你家了。” 还是捡不起来的那种。 说出去,他慕至纯不要面子的啊?! “噗……”慕至纯这几句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当即就逗笑了霍筱雅,“好,为了不让七皇子把脸掉在我家,我就不劝七皇子了。” 就这么两句话里行间,便能瞧出,慕至纯与霍筱雅的关系更近了些。 说话也无形中熟络了起来。 裴卿卿瞧着,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啊。 慕至纯也笑的开心,他发现这个霍筱雅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娇柔,不做作,是个率真的姑娘。 “珍宝的事,郡主以后也别提了可好?”慕至纯忽而又道。 “好。”霍筱雅点头,她对慕至纯的感觉是越来越好了,跟他相处,很舒服,一点都不需要紧绷自己,“不过你也不要一口一个郡主的叫我了,郡主不过就是个虚名罢了。” 慕至纯想了想,似乎是在考虑不叫郡主,该怎么称呼她合适,“我们有缘相识,不如我叫你筱雅可好?” 说着,慕至纯似乎又有些为难,觉得自己唐突了,“霍小姐可否觉得我唐突了?不若我就称你霍小姐吧?” “不要紧,什么霍小姐不霍小姐的,名字本来就是给人叫的,七皇子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名字吧。”霍筱雅很是大方的说。 她才不是那些个娇柔玉面的千金小姐呢。 不就是个名字吗?有什么叫不得的? 名字取来就是给人叫的。 再说了,七皇子这个朋友,还是值得交的。 虽然认识不过短短半日,可是让她觉得很舒服。 裴卿卿是看的直摇头叹气,霍筱雅这是自己把自己赔进去了。 “徐姐姐和七皇子好投缘呐。”裴卿卿似是而非的笑了笑。 当然,并没有嘲笑慕至纯的意思。 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对霍筱雅有意思,不是什么错事儿。 再说慕至纯的确人也不错。 只是可惜了我们的北宫世子,有情敌咯。 也好,北宫琉那个人,也该给他点教训,长点记性。 真以为霍筱雅非他不可呢?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笑的也开心了些。 倒是慕至纯,像是听出了裴卿卿的弦外之音,他淡然一笑,“人往往只有在相处之后,方知投缘不投缘,我与侯爷夫人和筱雅,不过初相识,还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知晓投缘不投缘。” 他这话,也是别有深意。 “我这人打小就没什么朋友,还望侯爷夫人和筱雅莫要觉得我唐突了才好。”紧接着,慕至纯又补充了一句。 说的一点纰漏都没有,只是说到最后,慕至纯那样貌出众的脸上,明显就要失落了许多。 “……” “不唐突!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咱们肯定是投缘的,若不投缘,哪会相识呀。” 霍筱雅说话比裴卿卿更快。 也不知道霍筱雅是天真呐,还是真听不出慕至纯的弦外之音。 裴卿卿为她感到捉急啊。 没听慕至纯的意思,是想说以后能多了解她吗? 若说霍筱雅是感情单纯吧,偏她还知道自己喜欢北宫琉。 若说她不单纯吧,偏就还听不出慕至纯的弦外之音一样…… 第728章:我要见侯爷…… 投缘不投缘,谁知道呢。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撇撇嘴。 “筱雅说的有道理。”慕至纯眼神都亮了一圈,只是却无人看到他眼底的深意。 投缘…… 投缘好啊。 就在这时,徐氏装好了糕点又回来了,“都是些拿不上门面的小吃食,七皇子不嫌弃,小女打碎了七皇子的珍宝,七皇子却只要臣妇这一盒糕点,臣妇实在是过意不去。” “那些打碎的玩意儿,不过是我寻来想送给母妃赏玩的,哪里比得过送母妃这些糕点,我这是借花献佛,借了霍夫人的糕点,向母妃表孝心呢,该是我谢过霍夫人才是。”慕至纯大方的接过慧嬷嬷送过来的食盒,很好的表示出真挚的谢意。 慧嬷嬷是频频点头,像是越看越满意。 七皇子果然是个好的,品性好,又这般有孝心,不错。 说的徐氏也高兴,同慧嬷嬷一样,对这七皇子的印象,是越发的好了。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满意,徐氏现在看慕至纯,便有点这个意味儿。 “今日多有叨扰,多谢霍夫人的糕点,宫里母妃怕是还在等着我,就先告辞了。”呆的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说告辞了。 “替臣妇问良妃娘娘安好。”徐氏做礼道。 “我代母妃谢过霍夫人。”慕至纯点点头,然后拿着食盒就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看霍筱雅一眼,仿佛留下个‘下次再见’的眼神儿。 慕至纯走了之后,裴卿卿陪着徐氏和霍筱雅坐着喝了会儿茶。 期间徐氏都在问,跟七皇子结识的过程。 打听七皇子的事儿。 摆明是看中慕至纯了。 裴卿卿佯装着叹了口气,“我觉得啊,这七皇子真有本事,这才一面之缘,就收买了干娘,慧嬷嬷,徐姐姐你们所有人呐!” 她这话,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 可是她说的没错呀,瞧瞧,个个都说七皇子好。 慕至纯可以啊,短短一面之缘,便不动声色的收买了所有人心。 看来她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七皇子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也是七皇子人品端正,谦和恭顺,才能有人夸不是?”慧嬷嬷笑着说。 徐氏和霍筱雅纷纷表示认可,反正她们是都觉得七皇子人挺不错的。 好相处。 哎,北宫琉啊,这回你可不止有情敌了,还是个劲敌,你好自为之咯。 裴卿卿吃着糕点,心中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为北宫琉叹息咯。 一直到黄昏时分,裴卿卿才从将军府出来,准备回家。 另一头的茶楼里,慕至纯坐着品茶,旁边还放着从将军府带出来的糕点食盒。 片刻后,一个全身黑衣的暗卫走了进来,对慕至纯禀报道,“七皇子,人已经从将军府出来了。” “好,把人给侯府送过去。”慕至纯抿了口茶水,淡淡勾唇,如行云流水,从容不迫。 “是。”暗卫领命之后便退了下去。 等裴卿卿的马车快到侯府的时候,突然撞上了一个东西。 裴卿卿在马车里一个颠婆,差点没撞到她脑袋,“怎么回事!” 这撞马车也撞得太频繁了点了吧?! 接二连三的被撞,不是撞到别人,就是别人撞到她! 她是招惹到霉神了吗? 裴卿卿好一阵郁闷,这回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她的马车。 她一把就掀开了车帘,外面车夫正战战兢兢的发抖,指着趴在地上的人,“夫人……不…不是小的撞她的……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车夫说的,就是趴在地上的那个人影。 瞧着像是爬不起来了。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下车瞧了一眼,那人蓬头垢面的,像是乞丐堆里出来的,看不清脸,只能瞧出是个女子。 “姑娘……你没事吧?” 然而没人理她,裴卿卿想走近些看看清楚,轻言道,“姑娘,你可有撞到哪里?不若我叫人送你去医馆吧?” 说罢,她给了车夫一个眼神,让车夫把人扶起来,再送去医馆。 那地上的姑娘像是被吓的不轻,车夫一碰到她,她便哇哇大叫了起来,叫的像是谁要对她图谋不轨似的。 裴卿卿眉头一皱,难不成是来扯皮的? “姑娘,你如果没事,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这车夫说,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你若是要赔偿,我这里有些碎银子,可以给你,拿了银钱走吧。”裴卿卿还真就以为这乞丐一样的姑娘是来扯皮的。 为了讹钱。 这种事儿并不见怪。 见这姑娘也是可怜,裴卿卿身上有些碎银子,就拿给她了。 活在世上,谁又没点难处呢。 只要这姑娘不是贪得无厌,她倒不是不能理解。 裴卿卿想着。 哪知,那乞丐姑娘根本就不要裴卿卿的钱袋子,挣扎间一把就甩开了裴卿卿给的碎银子,仰起蓬头垢面的脸,看了一眼裴卿卿。 这一眼,裴卿卿瞧着那张污垢下的脸,怎么觉着有些眼熟? “你……” “我要见侯爷……我要见侯爷……”裴卿卿刚想问她是谁,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不防对方就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袖,嘴里叨叨着要见侯爷…… “侯爷?”要见白子墨? 果然,她见过这姑娘? “我要见侯爷……求你带我去见侯爷……”方千金看着像是被吓傻了,但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裴卿卿。 是侯府夫人。 她求裴卿卿带她去见侯爷,有人要杀她…… 方千金像是惊恐极了,战战兢兢的到处瞄,生怕有人来杀她。 裴卿卿这才仔细的瞧了瞧,顿时眼神一闪,“是你!” 显然,她认出了对方是方千金。 没错,就是满门被灭了口,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方千金。 从朔城逃到京师的这一路,方千金一路与乞丐为伍,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饱饭,一路都有人在追杀她。 要不是她机灵,躲进了乞丐堆里,恐怕早就被灭口了。 “求你……带我去见侯爷……求求你……带我去见侯爷……”方千金像是害怕极了,一个劲儿的给裴卿卿磕头,求救,紧紧的抓着裴卿卿的衣袖就是不松手。 第729章: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候谈条件? 仿佛裴卿卿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裴卿卿抿了抿唇,方千金流落成这副模样,想必方家…… “把她带上车,回府。”裴卿卿神情凝重的吩咐。 吩咐的自然是她的车夫。 “是……”车夫虽然还有点后怕,但还是把吓傻了的方千金给带上了马车。 这回方千金倒是没有挣扎,显然是知道裴卿卿在帮她。 然后车夫驱赶马扯车,往侯府去。 侯府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可裴卿卿不知道的是,在她遇见方千金的前方,正进行着一场厮杀。 慕至纯的人马,将追杀方千金的人马杀了个干净。 “七皇子,人已经送到侯府了,上了侯爷夫人的马车,煜王的人也都清理干净了。”不多时,暗卫又回到茶楼向慕至纯禀报结果。 “知道了,下去吧。”慕至纯摆摆手。 暗卫便消失无踪,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方千金,你可要对得起我这一路保你活着见到侯爷啊。”慕至纯捏着茶盏淡淡一笑。 仿佛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方千金这一路,若不是有慕至纯暗中保护,她哪有命活着到京师见白子墨? 还自以为自己聪明,以为自己是混在乞丐堆里才逃过一劫。 慕至纯喝下最后一盏茶,便拿着食盒起身离开,母妃还在等着他的糕点呢。 进了侯府之后,无人知道方千金这一路逃亡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不怕有人追杀到侯府来了。 裴卿卿先是叫人给准备了一桌吃的,给方千金吃点,看她流落成这副乞丐模样,想必也饿了。 然后玖月就来了,“夫人,这是……” 玖月一来,就看见了蓬头垢面的方千金。 当然,同裴卿卿方才一样,玖月也并没有第一眼就认出她是方千金。 他只是狐疑,夫人怎么带个乞丐回来了? “咳咳……”方千金本来正狼吞虎咽的吃东西,但是玖月一来,一开口就把她吓了一跳,噎到了。 直接抄起茶壶就往嘴里倒水喝。 玖月是眼角一抽,这乞丐…… “侯爷呢?”裴卿卿没管方千金,瞧着这模样,怕是一路逃亡进京来的,这都混成乞丐了,还要什么形象啊? 抄起茶壶喝水也没什么。 “侯爷在书房。”玖月如实说道。 只是那审视的目光,还瞅着方千金。 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啊?只是好像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只怪方千金现在蓬头垢面的,完全就是个女乞丐,哪里还能看得出半点昔日方家大小姐的风采…… 玖月一时间没认出来也正常。 “去把侯爷请过来。”裴卿卿又道。 方千金一个劲儿的说要见侯爷,想必是有什么事要说。 玖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是。” 然后就去请侯爷去了。 不多时,白子墨便来了。 男人一来,仿佛整个屋里都亮堂了起来。 这男人,走到哪里都自带光辉。 “听玖月说,夫人有事找为夫?”男人低沉的嗓音道。 眼里仿佛只有裴卿卿,没瞧见还有个方千金,啊不,是有个乞丐在这里。 裴卿卿瞟了一眼方千金,给了男人一个‘你自己看’的眼神,“侯爷,是她要见你……” 男人这才睨了眼方千金,只是却皱了皱眉头,“夫人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捡?” 言下之意,是说裴卿卿怎么捡了个乞丐回来? “……”裴卿卿嘴角一抽,“侯爷你再仔细看看。” 这男人,没认出她是谁麽? 男人像是颇为不耐烦的多看了一眼方千金,分辨她那蓬头垢面下的脸。 只是他对别的女人,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侯爷……”打从白子墨一来,方千金一双痴迷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白子墨。 这一声侯爷,更是叫的惹人心酸。 充满了委屈和哭诉。 也是这一声侯爷,白子墨似乎是认出来了。 “方郡守的女儿?”虽是询问句,但却也是肯定句。 方千金连连点头,“是我……我是方千金,侯爷还记得我吗?” 白子墨记得不记得,玖月不知道,但他可还记得在朔城那个骄纵蛮横了方家大小姐! 方千金! 玖月眼睛都瞪直了。 这女乞丐,居然是方千金? 他还真是没认出来。 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你来找本候,说明你们方家已经遭了灭门之祸吧?”认出了方千金,也就没什么好着急的了。 不用方千金开口,白子墨也能猜到方千金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方家,想必现在就剩她一个活口了吧? 本来见到白子墨,方千金是挺兴奋的,但是一提她方家被灭门,方千金便就满脸伤痛,蹭的一下就给白子墨跪了下去,“侯爷神机妙算……求侯爷救我一命……” 说罢还给白子墨嗑了个头。 白子墨牵着裴卿卿,坐到了椅子上,然后才不紧不慢的睨了眼方千金,“求本候救命,理由呢?你爹不会让你空手来求本候的庇护吧?” “我……”方千金犹疑了一下,她当然明白侯爷的意思。 如果空手来的,侯府凭什么庇护她? 白子墨岂会料不到,方益州定会在临死前给方千金留一道保命符。 真正的账簿名册,想必就在方千金身上。 方千金低着头,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扬起下巴道,“只要侯爷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把名册交给侯爷!” “你在跟本候谈条件?”白子墨嘴角上扬,带起一丝淡漠的弧度。 “我……” “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候谈条件?” 方千金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白子墨的冷峻的口吻给逼了回去。 “侯爷……” “实话告诉你,本候并不看重你手里的东西。”白子墨说罢,连个眼神都没赏给方千金,牵着裴卿卿便就起身要走,“玖月,送客,找人来把地板给本候擦干净。” 玖月很干脆的颔首,“是。” 这方千金,自己不识好歹,以为拿着名册,就能跟侯爷谈条件?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自量力。 “方小姐,请吧!”玖月面无表情的说。 亏他方才还觉得方千金流落成这样,有几分可怜。 倒是他想错了,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就是方千金这号人。 “侯爷……”方千金哪能就这么被赶出去,扑腾一把,就扑到了白子墨脚下,抓着他的衣角不撒手,“侯爷……我错了,求侯爷大人有大量……救我一命……” 第730章:还不算太笨 “东西……东西我愿意交给侯爷……只求侯爷能救我一命……不要赶我出去,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刚才还想跟白子墨谈条件,这会儿就知道怂了。 真是不了解白子墨是个什么人? 岂是谁都能威胁到白子墨的? 方千金心里岂会不清楚,若是被赶出侯府,指不定她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瞧着方千金恳求,玖月鄙夷的瞅了一眼。 现在知道求侯爷了,刚才干嘛去了。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虽说方千金满门被灭,也算是个可怜的,但她瞧着,实在是不觉得同情方千金。 没什么值得让人同情的地方。 “你这双手,是不想要了?”男人冷峻的眉眼淡淡的瞅了眼方千金那双满是污垢的手,不,是爪子! 方千金立马就意识到,自己的手,脏了侯爷的衣袍,连忙就撒了手,老老实实的跪着。 白子墨深谙的眸中掠过一丝嫌弃,脏了衣袍不打紧,他嫌弃的,是方千金碰他。 “侯爷……”方千金闷着头,从脏兮兮的怀兜里,掏出一本账簿来,“这就是我爹给我的名册,上面记录了三年前朔城修葺护城河堤的明细账目和人员,还有这三年来,朔城各个地方官给煜王的上供,都在这里,我愿意把它交给侯爷,求侯爷能为我方家报仇雪恨!” 说到最后,方千金重重的给白子墨嗑了个头。 眼睛里流露出浓烈的恨意来。 她方家一门惨死,尸骨无存,她一定要为方家报仇! 白子墨眸光冷冽的扫了眼方千金手中的账簿,方千金又说要为方家报仇,“这本名册,你自己留着,本候用不上。” 听闻白子墨拒绝,方千金一下子就抬起了泪眼朦胧的双眼,在她开口之前,白子墨又说道,“至于报仇雪恨,你可知是什么人灭了方家满门?凭你,也想报仇?” 就凭方千金,也想杀了煜王,为方家报仇雪恨? 方千金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出了侯府的门,她以为她躲得过煜王的追杀麽? 还想报仇,大话倒是会说。 “我……”方千金哭着摇头,像是没想到,白子墨会不打算管这事儿? “我没看清凶手的脸……不过,不过我认得他的声音!只要再让我遇见他……我,我一定认得出来的!侯爷……求您看在我交出名册的份儿上,为我方家报仇雪恨……”说着,又要给白子墨磕头。 她知道,她没有能力给方家报仇雪恨。 想要为方家报仇,只能依靠侯爷,借侯爷的手来报仇。 “莫说你不认得人,仅凭一个声音,就想指认杀人凶手,方益州倒是教出个异想天开的女儿。”白子墨面不改色的开口,“名册,本候用不着,本候又有什么理由要帮你报仇?” 他既不是皇子,又不参与争夺皇位的。 何必去掺和这趟浑水? 让煜王和凌王窝里斗不是更好? 至于为方家报仇,就更没必要了。 他有什么理由,要为方家报仇呢? 当初方益州自以为聪明,狡兔三窟,给了慕玄凌假账簿,连交出来的名册都是假的。 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有句话叫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就是方家。 现在他又凭什么要帮方千金? 听闻白子墨完全没有要管的样子,方千金才像是彻底慌了,又爬起来扯着白子墨的衣角哭,“侯爷……您不能这样……侯爷……您不能这么对我……您不能见死不救呀侯爷……” 男人冷冽的眉眼一凛,折射出一缕寒光,这件衣袍,是要不得了。 白子墨正欲发作,裴卿卿及时拦了他一下。 然后将男人拉回自己身后,自己则去扶了方千金一把,“方小姐家中遭此横祸,令人唏嘘,却也叫人惋惜,只是方小姐却求错了地方,侯爷一不是皇子,二不争权夺势,皇室争斗,侯爷不过是个外人,怎好插手?” 裴卿卿说的很有耐心,几句话就点明了其中缘故。 可这个时候,即便裴卿卿说的再有道理,也要方千金听的进去啊。 显然方千金现在正是听不进去的时候,甚至动辄就又要给裴卿卿下跪,“夫人……我知道先前在朔城,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不要记恨我……我给夫人赔罪,只求夫人能劝侯爷帮帮我……” 裴卿卿抿唇,同时拉了方千金一把,叫她没下跪成。 合着这方千金压根儿就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还记恨…… 她犯得着去记恨一个被宠坏的小丫头吗? 方千金是没听见她说,她求错了地方麽? 裴卿卿对方千金的这个脑子啊,也是挺捉急的。 倒是玖月,跟着裴卿卿久了,立马就听出了裴卿卿的言外之音,“方小姐没听见我们夫人说你求错的地方麽?” 裴卿卿偏头,给了玖月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错啊。 知道抓住她话中的重点提醒方千金。 难得被夫人赞赏,玖月咧嘴一笑。 这下方千金才像是听出了里面的弦外之音,“你们的意思是……” 她来错地方了? 她求错地方了? 不,不会的…… 爹爹临死前,说叫她来找侯爷的,不会有错的…… 方千金摇着头,显然裴卿卿这话还说服不了她。 这也就是看在方千金这事儿能给慕玄凌找点麻烦的份儿上,不然她用得着跟方千金多说吗?! 于是裴卿卿耐着性子,好言好语的跟方千金说,“方小姐不防好好想想,煜王最大的对头是谁?又是谁,能有和煜王一较高下的本事?” 她都说到这个份儿了,方千金要是还不明白,那她就是真蠢。 这问题,似乎考到了方千金。 她愣愣的想了一会儿,忽的眼睛一亮,脱口问出道,“是凌王!” 对,是凌王! 煜王的对头,有能力打压煜王的,是凌王! 方千金能说出凌王的名字,裴卿卿还是舒了口气的。 她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要是方千金还想不到慕玄凌,那该郁闷的就是她了。 好在方千金还不算太笨。 接下来,她给方千金推波助澜一下,应该就成了。 “所以啊,方小姐你说你是不是求错了地方?”裴卿卿笑着问。 第731章:为夫没有纳妾的喜好 “这……”方千金明显有些犹豫。 看来还得给方千金加把劲儿啊,于是裴卿卿倒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坐回了白子墨身旁,瞧着男人冷沉的脸,裴卿卿就有些好笑,嘴上同方千金说道,“方小姐你好好想想,凌王为人仁厚,又曾在你家小住过一段时日,多少有些情义在里边儿,知晓你家遭此灭门横祸,定是会为方小姐讨个公道的,方小姐你说是不是?” “方小姐自小便是娇生惯养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若是进得了凌王府的大门,以方小姐的姿容,日后平步青云也未可知呀?” 裴卿卿故意抛出了橄榄枝,以方千金从小过惯了荣华富贵的日子,就不信方千金往后真能过的了苦日子。 可是如果能入凌王府,那就不一样了。 方千金,我这可是在帮你啊。 如果方千金拿着名册去找慕玄凌,想必慕玄凌是可以让她有求必应的。 慕玄凌拿了名册,去打压煜王,正好也为方千金报了仇。 一举两得,多好啊。 裴卿卿嘴角带着轻浅的笑意,与旁边的男人对视一眼,眨巴眨巴眼。 就像在说,我聪明吧? 男人冷沉的脸色,才算是有所缓和了些。 玖月更是想给裴卿卿竖个大拇指。 夫人这招可太高了。 不仅能打发了觊觎侯爷的方千金…… 咳咳,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方千金觊觎侯爷,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的! 还能让凌王和煜王去窝里斗,最后就是他们侯府渔翁得利了。 听了裴卿卿的诱惑,不得不说,方千金是有些动心的。 现下方家已经没了,若是以后没有个栖身之处,那她岂非要流落街头了? 不,这一路混在乞丐堆里,她已经受够了! 要是做一辈子的乞丐,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方千金咬咬唇,显然像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只是做出决定之前,方千金波光盈盈的双眼,不舍得望着白子墨。 她看上的,是侯爷呀…… 若是侯爷能收容她,比起凌王府,她更愿意留在侯府…… 哪怕……哪怕是做个侧室也好…… 裴卿卿感觉自己脑门儿突突的,她又不瞎,方千金就算嘴上没说,可那双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白子墨身上来,她要是瞧不出来,那蠢的就是她。 这么含情脉脉的望着她男人,是想怎样? 让她去祸害慕玄凌还不够?还想留下来祸害她男人? 裴卿卿眯起了清亮的眸子,去凌王府,现下已经是方千金最好的出路了。 她若贪得无厌,那便没什么好讲的了。 “夫人放心,为夫没有纳妾的喜好。”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这一刻显得很是突兀。 “……”裴卿卿眼角一抽。 合着这男人自己也瞧出来了,自己招蜂引蝶了吧! 但裴卿卿哪会不晓得,这男人这么说,是要断了方千金心里的那一点念想。 能断当然是好,若是剪不断,裴卿卿斜眼瞅了眼男人,面上像是不爽,但其实有点垂败。 她能怎么样? 难不成还能杀了方千金麽? 那她成什么人了? 谁看上了白子墨,她就容不下谁的意思? 虽然……的确……是容不下。 但是,像方千金一没得罪过她,二没染指白子墨的……她要是跟人家过不去,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 要真这样,一个妒妇的名声是少不了的。 然而裴卿卿像是忘记了,她善妒的名声早就名扬在外了! 还是她自己给自己冠上的。 早在九龙山围猎之时,出手教训赵雪莹的时候,就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心狠手辣,又极其善妒的名声…… 现在哪还有什么好名声可言! 都知道侯爷夫人善妒,容不得哪个女人接近侯爷…… 否则便毁其容,断其骨! 像是察觉到裴卿卿的冷意,方千金似乎也知道自己入侯府是没指望的。 加上侯爷刚才说的很明白,没有要那她为妾的意思…… 于是方千金只能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自己迷恋的目光,悻悻对着裴卿卿盈盈一拜,“多谢夫人指点,千金铭记于心。” 有方千金这一言,裴卿卿才算是顺了口气。 不然她真的就不太顺心了。 好在方千金还算识趣,裴卿卿抬眸,给了玖月一个眼神,“护送方小姐去凌王府。” 这话自然也是对玖月说的。 “是。”玖月颔首,然后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方小姐,请吧。” 这姓方的,刚刚差点惹得夫认发飙! 玖月凉悠悠的在心里吐槽一句。 这也就是裴卿卿没注意瞧,否则若是叫裴卿卿听见,一个白眼是少不了的。 合着在玖月他们心里,她就是这种人了?! 方千金迟疑了一下又一下,最后磨磨唧唧的,三步一回头的跟着玖月走了。 “你看人家小姑娘那不舍的眼神儿,倒像是我的罪过了。”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瞧瞧方千金那三顾回眸的眼神儿,我见犹怜的,活像是她赶走了方千金一样。 都怪这男人。 招惹了一个又一个。 恶人都让她做了。 瞪了一眼男人之后,裴卿卿转头就要走。 却被男人捉住了手腕,往怀里轻轻一带,裴卿卿便准确无误的坐回到男人腿上去了,“夫人睿智,既给为夫解决了麻烦,又给慕玄凌送去了麻烦,为夫多谢夫人慷慨。” 男人笑盈盈的说。 只是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裴卿卿眼角余光瞥了眼男人,“侯爷听说过一句话麽?” “嗯?”男人挑眉。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男人! 白子墨笑了一声,温润的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笑意直达眼底,“夫人还有什么便宜是为夫没占过的?” 男人笑的晃眼,就像在说,她还有什么便宜是他没占过的,那他还得好好‘占一占’才行。 裴卿卿嘴角一抽,“无耻……” 这男人,说话是越来越不知羞了啊…… “夫人不正喜欢为夫的无耻麽?”男人埋头在她耳畔呵气道。 惹得裴卿卿脖子里一阵颤栗,脸皮子红了一截,耳后根也在发烫,蹭的一把就推开了男人,“侯爷!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第732章:想要个小侯爷 她真是败给这男人了。 说完之后,裴卿卿转头就走了,懒得搭理这男人。 她觉得,再跟这男人说下去,连她都要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了…… 白子墨眉眼带笑,后脚也跟了上去。 嘴上不想搭理白子墨,但回房之后,却早早给男人准备好了替换的衣袍。 “侯爷是要先沐浴?还是就这么换身衣裳?”裴卿卿准备好干净的衣袍随口问了一句。 男人随手脱下了外袍,“若是夫人服侍为夫沐浴,为夫便沐浴。” “……”裴卿卿一噎。 然后娇凶的瞪了眼男人,“侯爷还是就这么换吧!” 她觉得服侍这男人沐浴,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沐什么浴! 大白天的。 一个大男人,不沐浴换身衣袍也没什么要紧的。 刚才方千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脏了这男人的衣袍,若不给他换干净,这男人穿着也不舒服。 帮男人更衣的时候,裴卿卿给男人褪去衣裳之后,目光瞟见了男人挂在身上的一块青玉。 “这玉佩……侯爷什么时候拿回来的?”裴卿卿闪了闪目光,她的飞鸾青玉,她自然是认得的。 这玉佩,不是被北宫琉借走了吗? 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男人将青玉取了下来,攥在手里,“今日还回来的。” “今日?”裴卿卿想起,今日送霍筱雅回去的时候,北宫琉的确是来过。 莫非就是来还玉佩的? 怎么当时不跟她说一声?好歹当时她也在呢。 裴卿卿哪里知道,当时北宫琉正要把玉佩拿出来,刚好裴卿卿和霍筱雅就来了,也不知道北宫琉当时是闹的哪门子的心虚,愣是把没来得及掏出来的玉佩给藏了回去。 这才没拿给裴卿卿看。 今日遇到的事还挺多的。 先是遇到了慕至纯,回来又遇到了方千金。 裴卿卿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一切看似没有牵连,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 要说巧合吧,实在是算不上巧合,慕至纯和方千金,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哪有什么巧合可言? 可若说不是巧合吧,偏偏又觉着……哪里像是有巧合? 裴卿卿忧思着,连更衣的动作都忘了。 “夫人可是在想这枚玉佩?”瞧着裴卿卿沉思的模样,白子墨所有所思的开口。 至于镇南王的出现和救下她的事儿,白子墨只字未提。 只是裴卿卿这会儿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是以并未注意到男人眼中的思虑,只摇头道,“我在想方千金的事儿呢……还有我今日遇见七皇子了……” “慕至纯?”裴卿卿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若是细听,便会听出男人说起慕至纯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中多了一丝严谨。 裴卿卿没注意到那么多,她点了点头,“是啊,我和徐姐姐不小心打碎了他的珍品,还是干娘出面,帮我们赔偿了出去……” “七皇子曾帮过我,于我算是有恩,而且干娘她们都夸七皇子人品端正,谦和纯良呢!” 然后裴卿卿把在将军府的事情大概说给了白子墨听。 不过她却没说,她总觉得,这个七皇子,也不像表面上的纯善。 一个不动声色,便将干娘和霍筱雅她们都收买的人,会是表面的纯善吗? 当然,这个收买,不是说金钱权势的收买。 是情义上的收买。 正是因为三言两语,就收买了人心,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好人。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真的纯善,那就是城府太深,深得可怕。 白子墨听完之后,亦是微微蹙眉,“往后你离慕至纯远些,他不是什么善茬。” 男人语气,透着几分凝重。 然后裴卿卿一边给男人更衣,一个脱口问他,“侯爷也觉得慕至纯并非表面的纯善,与世无争麽?” 与世无争,这个词用来形容慕至纯,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至少从表面上,慕至纯配得起与世无争这几个字。 “与世无争?皇室之中,有几个人是与世无争的?”男人像是好没气的口吻道,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夫人什么时候看人也只看表面了?” 下文便是,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裴卿卿给男人系好腰带,然后揉了揉被男人戳过的额头,撇撇嘴,“我什么时候只看表面了!七皇子他的确是几个皇子里面最好的呀!难道侯爷认为不是吗?” 比起勾心斗角的慕玄凌,或是慕楠煜,慕至纯简直就是一汪清泉好吗? “不许在本候面前夸别的男人。”男人眼神深谙的说。 裴卿卿撇嘴,“明明是侯爷好没道理!还不许我说了?我偏要说,七皇子是个好的,人家不仅长得斯文,人也斯文……唔……” 她这巴拉巴拉的小嘴儿,实在是吵人。 不想让她说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堵住她的嘴。 这个法子,白子墨是最会的。 裴卿卿没说完的话,统统被男人吃到了肚子里。 一开始,裴卿卿还推搡两下,结果毫无疑问,是推不开男人的。 只会被男人吃的死死的…… 任她滑的像条泥鳅,也没法从男人坚硬的胸膛里溜出去。 一下一会儿,裴卿卿便脸红到了耳后根,脸皮子烫的厉害,仿佛男人身上有团火,蔓延到了她身上。 下一秒,裴卿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躺进了软乎乎的被褥里…… 刚给男人换好的衣服,就被男人一把给脱了下去。 她白给男人穿了半天! 早知道……不换就是了嘛。 哎,果然,她也是个不知羞的…… 瞧瞧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夫人……”男人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响在她耳边,像是不满她分心想别的。 “嗯……”裴卿卿软乎乎的出了个鼻音。 想问男人怎么了?但哼出声的声音,偏就是这么羞耻的调调…… “玖月他们说,想要个小侯爷……”男人咬了咬她的耳垂。 “……” 惹得裴卿卿浑身一阵颤栗。 真的是玖月他们想要的麽…… 说到这儿,药琅说过,她的身子调养的已无大碍,按理说…… 只是肚子却没动静儿,裴卿卿不禁在想,难道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麽? 第733章:哪里来的乞丐! “莫非是为夫还不够努力麽?”男人深谙的眸子中,仿佛要燃出火来。 燎的她浑身都跟着燥/热了起来…… 然后,共同为创造小侯爷而努力着…… 而‘想要小侯爷’的玖月,也顺利的将方千金‘护送’到了凌王府。 当然,玖月是不会踏足凌王府大门的。 只是把人送到门外。 “你自己前去叫门,我走了。” 说罢,不给方千金开口的机会,玖月转头就走了。 “你……我……”方千金为难的想说些什么,可是玖月没理人。 方千金犹犹豫豫的,墨迹了半天,最后才咬咬牙,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上去叫门。 只是一去就被守门的府兵给拦了下来,“哪里来的乞丐!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走!否则拿你下狱!” 方千金连凌王府的大门都没摸到,就被府兵驱赶恐吓! “你……我,我不是乞丐!”方千金气的不轻,只是她那张脸,都没来得及清洗一下,就被玖月‘送出’了侯府,谁看她都像是乞丐! “我要见凌王殿下!”方千金硬着脖子喊,若是不怕守兵,那也是骗人的。 多少还是有点害怕的。 毕竟人家三两下就能把她丢出去! 刚刚还恐吓她,要那她下狱呢…… “就凭你?你一个乞丐,也敢来凌王府撒野?我看你是活腻了!我们殿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凌王府的守兵对方千金,自然是不屑一顾的。 不过一个臭乞丐罢了,也想来攀附凌王不成? 白日做梦!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丑样子,也敢说要见殿下? 也不怕污了殿下的眼! 府兵满脸的嫌弃,方千金要是看不出来,那她就是傻子。 一阵心气就涌了上来,一个小小的府兵都敢看不起她。 真当她是乞丐呢,啊不,真当她是个没脾气的呢!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乞丐,我是朔城郡守之女!我有要事要见殿下!若是耽误了殿下的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她好言好语的,真当她是软柿子! 说好听点,是凌王府守兵。 说难听点,不过就是只看门狗罢了! 也敢冲她这么叫嚣! 等她入了凌王府,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这条看门狗! 这个时候,方千金便越发的坚定了要入凌王府的心。 要说方千金,好歹也是做惯了千金大小姐的,别的不会,要说训斥起人来,那是有模有样的。 气势十足。 还别说,守兵被她训斥的愣是呆了一下,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说你是谁?” 什么朔城郡守之女? 瞧着守兵听训的样子,方千金便以为是自己镇住他了,得意的下巴一扬,哼声道,“我乃朔城郡守之女,要见凌王殿下,你们……”还不快去给我通报一声! “嘁,你要是什么郡守之女,老子就是王爷之子!赶紧给我滚!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只可惜,那守兵并不买方千金的账。 方千金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人家给喝退了回来。 脖子一缩,诚然就是被吓了一下。 人家守兵一个大男人的嗓门儿,难道还比不上她? 开玩笑,她还去训斥别人…… 以为人人都是她方家的家奴呢? 当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郡守千金呢? 别说她不是凤凰,就算是凤凰,落败了也得爬着。 没听过有句话叫,落败的凤凰不如鸡麽? 她还训斥起人家来了…… 要不是看她好歹是个小姑娘,人家府兵直接就不客气了。 玖月其实没走,一直在拐角处的角落里看着。 没亲自看着方千金进凌王府,他回去怎么跟侯爷,夫人交代。 所以玖月就悄悄地在这儿瞄两眼。 哪知道,人家根本就不买方千金的账。 连门都不让她进。 这回又叫哪个去帮她呢? 玖月泛着愁。 要是方千金今天进不了凌王府的大门,怕是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刚才他送方千金来凌王府的这一路,便就被人跟踪了。 方千金入京的消息,是瞒不住的。 怕是煜王的人,就等着逮机会杀她灭口呢。 “怎么回事?” 就在玖月正犯愁,想着怎么帮方千金进凌王府的时候,正好听见凌王府里面传出一道男人的声音来。 然后便瞧见走出来一个灰色衣袍的人,这人他认得,同他一个性质的,凌王的左膀右臂,凌王府的护卫,云飞。 云飞一出来,守兵的态度,那就截然不同了,相当的恭敬,“云飞大人,这个小乞丐非说要见殿下,还自称自己是什么郡守之女。” 守兵毫不客气的说。 直接损了方千金一通,满满的鄙视。 “你……我真的是朔城郡守之女,我叫方千金!凌王殿下认识我的!不信……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凌王殿下一定会见我的,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殿下!”方千金着急的说。 生怕云飞不信她。 要是再被赶走,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真要变成乞丐了! 方千金说话时,下意识的动作,护在自己胸前,明显就是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云飞那也不是个没有眼力的。 而且他确实听殿下说起过,方家是有这么个千金大小姐。 所以云飞对方千金所言,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再加上她说有重要的东西给殿下,云飞就觉得应该重视起来。 方家一夜之间被灭门的事,虽然层层相压,给压了下来,并未上达天听就给它处理了。 以意外失火了结,朔城决堤一事,方益州本就有罪,所以方家死不死,陛下就算知道什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 但云飞却知晓其中利害。 方家,是被煜王灭口的。 所以方千金逃命带来的东西…… 显然云飞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比如方千金怀兜里藏了什么。 “殿下不在府中,你先随我进来,待殿下回来,若认出你真是方家小姐,自不会为难你。” 即使心里猜到了,但是表面上,云飞说的不动声色。 言下之意,便是允许方千金进门。 第734章:抓蛇 “大人,这……”云飞话音一落,守兵就诧异了一声。 让这个乞丐进府?! “无妨,有事我担着。”说完,云飞转头看了眼还杵在后面的方千金,“跟我走。” 方千金像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刚才还凶巴巴的赶她走,现在知道她是货真价实的了吧? 哼! 方千金扬起鼻息的冲着那守兵冷哼一声,然后跟在云飞后面进了凌王府的大门。 守兵无语,这种女人也能进凌王府的大门,也不怕脏了王府的门槛! 但这话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守兵能说的,最多就是在心里吐槽两句罢了。 亲眼看着方千金进了凌王府,玖月才默默地退回去,不过半路,玖月又转了方向,去了醉生楼。 想去看看姒雪。 这些天,姒雪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每天回去后就累趴了。 玖月虽看着心疼,但也帮不了她什么。 刚好今日出来了,就去看看姒雪。 想着,玖月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 只是一到醉生楼,还没见着姒雪,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这位公子,我们醉生楼还没到开门迎客的时辰,公子晚些时辰再来吧。” 拦着玖月的,正是蓝袖。 蓝袖自然也认得玖月是谁。 只是她这话,叫玖月蹙眉,说的好像他大白天来做嫖/客一样…… “蓝袖姑娘,我来找姒雪,还劳烦蓝袖姑娘通融。”虽然蓝袖的语调不太好,但玖月还是耐着性子好言好语的说。 只是蓝袖却似乎并不买账,“找我们少东家?你是少东家什么人哪?跟我们少东家有什么关系?我们少东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得,公子没事,还是请回吧。” 说话可以说是有点阴阳怪气的了。 如果说玖月还听不出蓝袖话里话外的褒贬之意,那他就是真笨。 他好言好语的,人家却不领情,还出言讥讽,若说没点脾气,那是假的。 玖月当即脸色也不太好,眉眼透着几分冷然,“蓝袖姑娘怎知姒雪不会见我?” 玖月哪会不知道,这个蓝袖分明是在故意为难他。 “我便是知道。”蓝袖说的理所当然,似是斟酌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少东家最近遇着了一桩麻烦事儿,你若真有心,倒不是不可以帮我们少东家一把……” 说着,蓝袖意味深长的眼神儿瞟了眼玖月,那眼神,就差在说,这就要看你对姒雪有几分真心了? “姒雪有麻烦?”一听姒雪遇到麻烦,玖月立马就面露急色,“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如果是姒雪遇到麻烦,何须蓝袖开口要他帮忙。 “看你对我们少东家还算有几分真心,我便告诉你吧,竹颜给少东家布置了差事,要少东家找回一味药材,算是对少东家的考验,只是这味药材不大好找,少东家已经为难了好几日,日日往外跑,也寻不着满意的……” “什么药材,我去帮她找!” 果不其然,蓝袖话没说完,玖月便说帮姒雪找药。 蓝袖嘴角上扬,露出个浅笑,像是对玖月的表现很满意,“其实也不是什么贵重的药材,就是一味香蛇蛇胆罢了,这香蛇浑身是宝,蛇身带着特殊的香气,能够制成上好的香料,这蛇胆蛇心也都是上好的药引,只是这蛇必须得现抓,当场剖心取胆,用特殊的方法保存,方才不失药性。” “你既说要帮我们少东家,不如就去帮她捉条蛇回来,也免得她被竹颜训斥。”蓝袖煞有其事的说。 连香蛇的性质都说的十分清楚了,就等着玖月去抓蛇了。 “这蛇在哪里可以捉到?”玖月想都不想问道。 抓条蛇而已,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 但若叫姒雪去抓蛇,他还真不放心。 万一被蛇咬了…… “据我所知,京师城外的荒山沼泽地附近应该是有的,除此之外,药王山庄想必也是有的,只是这药王山庄路途遥远,若是等你去药王山庄捉蛇回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蓝袖轻言道。 言下之意,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就是要玖月去荒山沼泽地抓蛇的意思。 “蛇我会抓回来的。”留下一句话,玖月想都没想的转头就走了。 捉蛇去了。 玖月前脚刚走,竹颜后脚就从里边儿出来了。 “公子,我们这么为难人家真的好吗?”蓝袖笑了笑,其实她还有点同情玖月呢,这么被竹颜刁难。 “有什么不好的?那小子如果连条蛇都捉不回来,也敢惦记我家小妹?”竹颜说的理所当然。 这只是刚开始,算是最简单的。 玖月那小子,若是自己知难而退,也就罢了。 不然以后有的他受的! 竹颜心里冷哼一声道。 “人家要是把蛇捉回来了,你难道就能同意了?”蓝袖不以为然的说。 她可了解竹颜,就算人家玖月把蛇抓回来了,他还不是会变着法儿的刁钻人家嘛? “当然不能。”抓条蛇回来就想娶他家小妹,做什么白日梦呢?! 这回倒真把蓝袖逗笑了,“我瞧着他对小妹倒是真心的,你还是不要太为难人家了。” 说着往楼上瞧了一眼,“免得叫小妹知道了,该心疼的就是小妹了。” 人家玖月和小妹,也算是情投意合,竹颜又何必非得去棒打鸳鸯呢…… 蓝袖虽然嘴上没这么说,但这话里话外,多少就有点竹颜棒打鸳鸯的意思。 竹颜慢慢悠悠的瞥了眼蓝袖,“那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了?你竟帮他说话?” 这话虽是一句玩笑话,但何曾见蓝袖这么帮谁说过话? 蓝袖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哪是帮谁说话,不过是希望小妹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罢了。” 或许是因为她自己做不到的事,所以希望小妹能做到吧…… 虽然玖月的家世,是比不上竹颜,若要说门当户对,玖月是配不上小妹的。 但有什么比情投意合更重要的呢? 蓝袖垂眸间,美目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只是她这话,竹颜却并不同意,“他与小妹,并不般配,蓝袖,这种话以后都别说了,否则只会害了他。” 第735章:一步错,满盘皆输 “害了谁呀?” 竹颜话音一落,姒雪就从里边儿冒出头来。 他刚好听见竹颜哥哥说,会害了谁? “没什么,药铺里的一点杂事罢了,让你核对的账目都核对完了麽?”竹颜面不改色地说道。 姒雪手里可不就是拿着账簿出来的嘛,竹颜一问,当即就皱起了小眉头,求救的目光看向蓝袖,“我就是核对的有些晕乎了……才想来找蓝袖姑娘帮我看看的……” 账目实在是太多了!看的她是头晕眼花…… 所以才来请蓝袖帮忙的。 “好,我帮你看看。”蓝袖善解人意的就教姒雪看账目去了,然后便说便带着姒雪回屋去了。 至于刚才玖月的小插曲,压根儿连点波澜都没掀起来。 姒雪压根儿就不知道,玖月来过了。 更不知道,玖月被她竹颜哥哥坑去捉蛇去了…… 城外光禄寺。 主持厢房中,妙寂大师正陪着慕玄凌下棋。 “殿下,该你了。”妙寂大师白子落定之后,祥和的目光看向对面的慕玄凌。 慕玄凌手执黑子,迟迟不落子,像是难以决定走哪步棋。 皱眉间,慕玄凌在棋盘上落下黑子,妙寂大师笑了笑,“殿下,你输了。” 待白子一落,棋盘之上,黑子已输。 慕玄凌扯了扯嘴角,“大师棋艺高超,本王甘拜下风。” 一步错,满盘皆输。 “殿下心结难平,老衲不过是侥幸罢了。”妙寂大师慈眉善目,说话却是一语道破。 慕玄凌抿了抿唇,若说以前,他虽奉承一句妙寂大师是高人,得道高僧,但其实心底里,并没有把认为妙寂大师有多厉害。 所谓得道高人,不过是人们信奉神明,所以才对妙寂大师敬重有加。 但是,打从他做了那个可怕的噩梦之后,他如今再看妙寂大师,心底里便多了一丝敬畏之心。 “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本王心中确有郁结,还请大师能为本王指点迷津。”慕玄凌说的真挚。 犹记得妙寂大师曾对他说过一句话,前世债,今生还。 当时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并不懂其中深意。 但,当那噩梦日日伴随他彻夜难眠的时候,他仿佛明白了妙寂大师当时这句话的意义。 是他,前世欠了裴卿卿吗?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殿下心中的郁结,实则殿下心中已然有答案,又何须问老衲。” 妙寂大师话中的深意,已然是不言而喻。 慕玄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须指点迷津呢? “大师的意思,是本王果真负了……”裴卿卿麽? 只是裴卿卿的名字,慕玄凌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心中,的确有了答案,只是却不敢相信,不可置信。 若那梦境是真,裴卿卿岂非是…… 死过一次的人? “殿下这局棋,本已是稳操胜券,却在最后一步,殿下一子偏差,便是满盘皆输。” “人生在世,便如同这棋局,如何走,只看殿下如何想,殿下既已窥得天机,明白了自身的业障,殿下唯有自救方能脱离苦海。”妙寂大师语重心长的说。 “自救?”慕玄凌英俊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如何自救,大师是让本王给她偿命吗?” 他明白,裴卿卿恨他,厌恶他的心情有多重。 甚至想要杀他。 他已经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可要他如何自救? 难道要把这条命赔给裴卿卿才算自救吗? “殿下,你看这棋子,殿下既选择了黑子,便得不到老衲手中的白子,因果循环,如何自救,只看殿下如何选择罢了。”妙寂大师指尖拿着一粒棋子说道。 慕玄凌不傻,哪会不明白妙寂大师话里的意思。 是说他这辈子没有选择裴卿卿,便就注定得不到她了麽? 如何自救? 他想的自救,是将裴卿卿留在自己身边,弥补欠她的一切。 用全天下来弥补。 他要把全天下都给她。 慕玄凌眼中掠过一丝坚决的精光。 如果要给裴卿卿偿命,才算是自救。 那他宁可选择另一种自救方式。 他要将裴卿卿捧在手心,给她全天下最好的一切。 妙寂大师何其敏慧,一眼便看出慕玄凌心中所想,只幽幽的叹息一声,“缘法如此,阿弥陀佛,老衲不日便要出寺云游四海,往后恐怕无法再与殿下对弈了,殿下,保重。” 最后的保重二字,妙寂大师说的语重心长,且带着幽幽的叹息。 慕玄凌,还是没悟透。 这也是他的缘法,便是妙寂大师,也帮不了他。 “大师要离开?”倒是慕玄凌,听闻妙寂大师要走,心里倒有些念舍。 如今妙寂大师仿佛就是他心里仅有的慰藉了。 “殿下与老衲有缘法,日后自会相见。”说完,妙寂大师摆了个佛礼,便就离开了厢房。 慕玄凌似乎想拦,但却不知道怎么拦。 妙寂大师是高僧,他要去云游四海,于情于理都不该拦着。 且,妙寂大师说,与他是有缘法的。 日后自会相见。 就这样,慕玄凌看着妙寂大师离开。 焚着香炉的厢房里,慕玄凌久久的望着墙面上一个偌大的‘佛’字,心中仿佛才有片刻的宁静。 等慕玄凌从光禄寺回到凌王府的时候,天已擦黑。 慕玄凌一回来,云飞便迎了上来,“殿下,朔城郡守方家的大小姐来了,说要见殿下。” 方千金都等了一下午了。 “方千金?”听闻方家大小姐几个字的时候,慕玄凌便想到了方千金的名字,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人在哪儿?” 方家被他那煜王兄灭了口,就剩方千金这么一个活口,那账簿名册…… 必然是在方千金手里。 “卑职将人安置在了西院。”云飞言简意赅的说。 他就知道,方千金那个女人,对殿下必然有用。 果然,将人留下来是没错的。 听闻人在西院,慕玄凌脚步一顿,“去西院。” 转个方向,便去了西院。 而此时的方千金,已然吃饱喝足,趴在榻上休息着。 沐浴更衣过,换下了那一身脏臭的乞丐破衣,穿了一身桃粉色的衣裙,粉嘟嘟的趴在榻上,瞧着也是娇嫩可人。 第736章:逢场作戏罢了 哪里还有白日里的乞丐模样。 这才像是她方千金,千金大小姐! 外头虽冷,但屋子里点了炭盆取暖,暖洋洋的舒服的不得了,那叫一个惬意。 方千金是再也不想离开了,再也不想去乞丐堆里混日子了。 只是,方千金时不时的往外面瞄上一眼,心想着,怎么凌王还没回来? 她身上有煜王的罪证,她不信凌王如果回来,会不来见她! 果然,刚这么一想,‘嘎吱’一声,房门就被推开了。 慕玄凌从屋外走了进来,带进来一身的风尘仆仆。 云飞并没有进去,而是关起门来,守在了外面。 慕玄凌一进来,方千金便两眼放光的从榻上跳了起来,面色粉嫩,巧目盼兮的,对着慕玄凌盈盈一拜,“千金见过凌王殿下,殿下别来无恙。” “方小姐不必多礼。”慕玄凌顺势扶了一下方千金,瞧着那叫一个温和,真正是君子如玉,如切如磋,“本王听闻手下人说是方小姐来找本王,本王还以为是手下人认错了呢,没想到竟真是方小姐,方小姐怎会来找本王?” 什么叫明知故问,这就是。 而且还装腔作势。 方千金为何来找他,慕玄凌心里是一清二楚。 想必是被煜王追杀,走投无路才跑来他凌王府挡灾避难。 只是一说起这茬,方千金便已经在落泪了,盈盈弱弱,梨花带雨的哭起来也是好不娇弱,“殿下……还请殿下为我方家做主,求殿下救我一命……殿下……” 说着,方千金就哭着给慕玄凌跪了下去。 瞧着那叫一个可怜。 心痛,悲戚,可怜,这些都是真的。 满门被灭,方千金心痛是真,悲戚也是真。 她一个满门被灭的孤女,还要被人追杀,能不可怜吗? 慕玄凌外表既是如玉君子,又怎会不扶着点方千金。 “方小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话,起来慢慢说。”慕玄凌说的那叫一个温和。 怎么看,都是个无可挑剔的如玉君子。 方千金也就半推半就的被慕玄凌扶了起来,慕玄凌带着她,坐到了榻上,“方小姐有什么话慢慢说,若有什么本王能帮忙的地方,本王一定尽力。” 说的那叫一个好听。 莫说方千金这种一贯自以为是,不,是自以为大的女人,换了别的女人,有几个能抵抗得了这般温文尔雅的凌王殿下? 那是恨不得被慕玄凌搂在怀里安慰才好。 方千金一面被慕玄凌的温雅给迷了一下,一面又记得她来凌王府的目地。 可怜兮兮的抽泣着,“殿下……我爹…我家一夜之间都被人给杀了……尸骨无存……” 说完最后,方千金直接大哭出来,哭的好不伤心。 想起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全家被杀,亲眼看着她爹死在她眼前,想起她方家满门,一夜之间被烧的连尸骨都不剩,方千金就忍不住的好恨。 恨得她牙齿都能咬出血来,恨得她十指紧握,指甲恨不得掐进肉里,掐出血来,恨得她恨不能亲手杀了屠杀她全家的那些人! 可是她一样都做不到,只能仰仗他人,为她方家报仇。 “什么?”倒是慕玄凌,听闻方家被灭的时候,很好得露出个吃惊的表情,“方小姐是说,你爹方大人他被人杀了?” 但其实,方家被灭门的事,慕玄凌怎么可能不知道? 早在方家被灭门的第二日,他就知道了。 他不仅知道方家被灭,还知道下手的必是他那煜王兄。 急着杀人灭口,还一把火把方家烧了,一根尸骨都不留,他那煜王兄,手段够狠的。 倒是方千金居然能活着逃出来,也算是她命大了。 心里明白的跟什么似的,表明陪着方千金做戏,对于方千金这种女人,慕玄凌几句话便能哄的她们死心塌地。 但是心里,却隐约是厌恶的。 厌恶方千金,也厌恶其他的女人。 不过是为了名册,陪她逢场作戏罢了。 这么一想,慕玄凌心里倒也舒服了些。 方千金似乎是想起满门被灭当日的情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从充满了害怕,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又或是对灭门那日心有余悸,方千金蹭的一下,一把就抓住了慕玄凌的双手,“殿下,求殿下一定要救救我……殿下……现在只有殿下能救我了,他们要杀我,殿下……只要殿下能救我了……” 方千金越说哭的越是伤心。 只是她却没注意到,她抓着慕玄凌的手时,慕玄凌眼中闪过的厌恶。 反客为主,他反过来钳住了方千金的双手,“方小姐,你把话说清楚,谁要杀你?你知道杀你爹的人是谁麽?” 也就方千金这个猪脑子,才会想不到,她爹好歹是一城郡守,朝廷命官,方家满门被灭,却没有半点消息传到京师,传到朝堂上,传到陛下那儿公开彻查。 这里面本就有很大的问题。 倒是想着要为方家报仇,要为自己以后的日子谋划。 “我,我知道……我知道!是,是煜王!是煜王……”方千金像是完全相信了慕玄凌,想都不想的就开口说了煜王的名字。 虽然她并未看清屠杀她满门的人长什么样,但是她不蠢啊,至少她自己不觉得自己蠢!除了煜王杀人灭口,想要销毁名册,还能有谁?! 除了煜王,还有谁敢在郡守府杀人放火?! 是煜王,一定是煜王! 听闻方千金说出煜王的名字的时候,慕玄凌眉间轻佻,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但表面,很好的表露出一个小小的惊讶,“煜王兄?怎会是煜王兄杀人呢?方小姐说是煜王兄,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无凭无据,说是煜王兄杀人,方小姐怕是会惹祸上身。” 然而心里想的是,方千金能说出是煜王杀人,还不算太蠢。 只是那名册,她藏哪儿了? 慕玄凌打从进屋的时候,就不动声色的瞟过了屋子里,方千金并没有行囊包袱带来。 那名册,便是在她身上? 慕玄凌意味深长的目光,往她身上扫了一眼,最后定格在方千金胸前的衣襟里。 第737章:典型的抱大腿 她倒是会藏,贴身藏得紧紧的。 这也是方千金正伤心着自己家满门被灭呢,是以一时并未注意到慕玄凌朝她胸口上看的眼神,否则少不得是要脸红羞涩一番的。 然后以为凌王对她有意…… 现在方千金只对慕玄凌说的话着急,连忙想要辩解,“我……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知道……杀人凶手一定是煜王!求殿下看在我方家也曾悉心招待过殿下的份儿上,能为我爹讨回个公道,别让我爹白白枉死……殿下,千金求你了……” 说到最后,方千金又要给慕玄凌下跪磕头。 这膝盖,也真真是不值钱。 慕玄凌及时拦了一下方千金,要她没跪成,“方小姐,不是本王不帮你,只是仅凭你一句空口白牙,便说是煜王兄杀人,这即便是告到父皇那里,也是于事无补的,方小姐也是出自官宦之家,这点道理,想必本王不说,方小姐也该明白的才是。” 一个方千金,根本就不需要慕玄凌费脑子。 东西没拿出来,就想让他帮忙? 方千金倒是没有那么愚笨,知道来找他。 知道只有他,才能帮她打压慕楠煜。 方千金哪会听不明白慕玄凌的意有所指,她明白,凌王说的是什么? 空口白牙,莫说是她了,恐怕就连凌王自己,也奈何不了煜王吧? 方千金微微咬唇,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东西拿出来? “我……我……”凌王说的道理,方千金如何能不明白? 她明白! 她没有证据,空口白牙,怎么去指证煜王?怎么为她方家几十口人报仇? 见方千金犹犹豫豫的,慕玄凌自然知道她在犹豫些什么,毕竟那名册,是她最后的一点筹码了。 没有了名册,她便一文不值。 “方小姐想必也累了,今日你便先在此歇息吧,待方小姐想明白了,随时可以离去,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显然慕玄凌也是没什么耐心了。 其实现在更着急的人是方千金才是。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慕玄凌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疲累和忧思。 今日虽是去见了妙寂大师,却也未能解开他心中的郁结。 方千金但凡用点脑子,就不难听出慕玄凌说的是反话。 她若想明白了,就该把名册交出来,否则也就不用他开口,自己走人的意思。 换言之,凌王府没有她容身之处。 若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或许还能有口热饭给她吃。 “殿下……殿下你别走……”慕玄凌要走,方千金一把就扑到他脚上,典型的抱大腿! “殿下……现在还有你能救我了……求殿下救我一命……”方千金抱着慕玄凌的大腿就不撒手的哀求。 就跟在侯府哀求白子墨是一个样。 “方小姐,不是本王不帮你,只是本王也无能为力,你一无证据,二无人证,便说是煜王兄杀人放火,这是在本王府上,尚且没有外人,你说说也就罢了,否则怕是你这话一出口,等着你的便是牢狱之灾。”慕玄凌语气淡淡的说。 不是他吓唬方小姐,这么点道理,除非方千金是傻子,才会不晓得。 好歹也是官邸里出来的大小姐,方千金该明白其中利害才是。 “我有证据!我有证据……殿下,我有证据的……只求殿下别赶我走……”方小姐像是真的急了,害怕再被赶出凌王府。 要是真被赶出去,她就真的是无处可去了。 “哦?方小姐说有证据?”慕玄凌嘴角微微上扬,方千金这种女人,虽然一身骄纵的毛病,但是却不是什么有心计城府的女人。 三两句话便能糊弄住,容易的很。 何况方千金现在已经沦落到这般境地了。 更是如惊弓之鸟,哪有比凌王府更好的避风港呢? “我有……我有证据,求殿下别赶我走……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方千金忙不迭的点头。 眼泪汪汪的,倒也是惹人怜爱。 “方小姐,本王何曾说过要赶你走。”眼见搞定了方千金,慕玄凌便顺势将抱他大腿的方千金给扶了起来。 他说了,只要方千金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他不是不能赏她口热饭吃。 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流落街头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就不信从小锦衣玉食的方千金,能吃了那个苦。 “方小姐说的证据呢?”慕玄凌转头往榻上一坐,开门见山的问。 “证据……”虽然说有证据,但若说要爽快的把东西拿出来,方千金似乎还是在犹豫,“我……” 她紧紧的捂着自己胸前,很明显东西就在她贴身放着。 见方千金还在犹豫,慕玄凌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怎么?方小姐不想为方家讨个公道?不想为方大人报仇了?” 方益州拿个假的账簿骗他,害的他在朝堂上被父皇责骂,他要是个斤斤计较的,今日方千金哪还能站在这儿跟他说话? 说的就像他多大度似的。 至少慕玄凌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认为他跟他那个煜王兄不同。 虽说方益州拿个假账簿骗过他,但他不至于去杀方千金一个女人偿命。 这点气度,他还是有的。 “我……我想!”方千金泪眼朦胧的点头,她怎么不想为方家,为她爹报仇? 她当然想了! 可是,可是…… 下一秒,方千金便就又给慕玄凌跪了下去,跪在榻前,“殿下,还请殿下答应我,不赶我走,留我在凌王府……哪怕,哪怕是为奴为婢也行……只求殿下能收容我……” 这言下之意便是,慕玄凌答应她,她就把东西交出来。 “本王方才说了,并未要赶你走,方小姐现在可以安心了?”慕玄凌微微蹙眉,这个方千金,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啰嗦。 “多谢殿下……”方千金嗑了个头,然后才爬起来重新站好。 慕玄凌也不说话,只是以眼神示意,东西呢? 方千金支支吾吾的,从胸前怀兜里往外掏。 然后便掏出来一本名册。 “这就是我爹临死前交给我的名册……殿下……”虽然犹豫着,但方千金还是将名册交了出来。 慕玄凌眼神亮了一下,就要伸手去拿。 第738章:你媳妇儿害羞了 但是,却在碰到名册的时候,慕玄凌顿了一下。 他突然改变主意了。 “这名册,你先留着。”慕玄凌嘴角上扬,说的意味深长。 方千金楞了一下,“殿下不要吗?这……这是真的!这名册是真的,我绝无造假!殿下若不信,就请殿下查验真假!” 这回方千金反应倒还算快的,以为慕玄凌觉得这是假名册。 忙不迭的解释,这名册是真的! 绝无虚假! “事关方小姐的生死,本王自然相信,方小姐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慕玄凌嘴角含笑的说。 他倒不怀疑方千金的名册是假的。 到了这个份儿上,要是方千金还拿个假货来,那就是自己找死。 “那殿下为何……”不要这名册? 方千金有些不明白慕玄凌的意思。 “本王自有主意。”慕玄凌意味深长的说。 然后从慕玄凌的眼睛里,方千金似乎看到了某种谋划。 但她却看不清白是什么…… 入夜,玖月一身狼狈的回了侯府。 恰好姒雪也回来了,刚好陪着裴卿卿晚饭后散散步,消消食,正就看见玖月一身狼狈的回来。 “玖月,你这是怎么了?”吓的姒雪立马就围了上去,连忙查看玖月可有受伤。 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回来? 这是去闯了狼窝吗?!怎么灰头土脸的? “我没事……”玖月随便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给了姒雪一个安心的笑意,表示自己没事儿。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一看玖月,分明就是有口难言的样子,裴卿卿大概就猜到了。 这个竹颜,还真能折腾玖月的。 “看你灰头土脸的,先回去洗洗吧。”瞧瞧那头上,连蜘蛛网都有,着实有点不忍直视啊。 裴卿卿在心里,也是为玖月叹息了一把。 现在想娶个媳妇儿,不容易啊。 “是,属下就先告退了。”玖月点头道。 身上确实挺脏的,是该好好洗洗。 “我陪你一起去……”姒雪说着,就扶上了玖月。 不知道的,还以为玖月真受了多重的伤呢! 玖月动作一僵,偏头意味深长的瞧着姒雪,“我去洗澡,你也要去?” 虽然……他是不介意…… “我……”姒雪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当即羞红了脸,蹭的一下就推开了玖月,“去去去!你去!谁稀罕你一样!” 平时夫人打趣她就算了,怎么连玖月这人也来打趣她! 即便是天色暗了,也能瞧见姒雪脸上的娇羞。 “噗……”惹得裴卿卿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裴卿卿这一笑,姒雪就更加羞涩了,羞的都想找个地缝给钻进去,“夫人!你也笑话我!” “都怪你!”姒雪娇羞的剐了眼玖月,然后捂着脸就跑了。 姒雪跑了之后,裴卿卿笑的更开心了,“看见没,你媳妇儿害羞了。” 瞧了眼玖月,这话自然也是跟玖月说的。 “夫人……她还不是我媳妇儿……”玖月‘纠正’裴卿卿的措词。 只是怎么听,这语气中,都有点酸溜溜的。 他倒是想把姒雪娶进门儿,奈何竹颜不允许啊! 玖月也为自己感到道阻且长啊。 “噗……你追不到媳妇儿,跟我抱怨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她哥哥,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搞定竹颜那个大舅哥吧,有竹颜做大舅哥,天下可只此一家。”裴卿卿笑眯眯的说。 “……”玖月哑言。 夫人您能不打趣我了麽! 大舅哥,只怕他搞不定竹颜那个大舅哥…… 玖月为自己叹了口气,夫人和侯爷怎么就没再姒雪和竹颜相认之前,把姒雪许配给他呢! “你好自为之吧,快去洗洗干净,怪臭的。”裴卿卿掩了掩了鼻子,如画的眉心轻挑。 玖月这身上的味儿,挺重的。 还是赶紧去洗洗吧,等会熏得整个侯府都是味儿。 “……”玖月瞬间就挫败了。 他知道……的确是挺臭的! 沼泽臭水泥里捉蛇,能不臭吗…… 可怜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 为了捉到蓝袖说的那蛇,他差点没在臭沼泽里洗个澡! 哎…… “属下告退……”别说夫人了,连他自己都嫌弃这一身脏兮兮的。 他都怀疑竹颜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想把姒雪娶进门儿,明知是个坑,他也只能往里跳啊! …… 这几日,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来侯府,都是宫里派来宣裴卿卿进宫的。 每次裴卿卿都找各种理由推拒。 都快找不到借口能推脱了。 这天,宫里又来人了。 裴卿卿正在吃饭,玖月就来禀报说,“夫人,全贵公公正在外面正厅里等着呢,说……” 裴卿卿边吃边望了眼玖月,“说什么?” 玖月挑眉看了眼一桌的菜肴,“说是陛下吩咐了,要是今日夫人不进攻一趟,陛下让他也不用回去了。” “……”裴卿卿一噎,吃在嘴里的菜肴顿时感觉没味道了。 乾帝这是非得要她进宫啊! 她实在是不想去,这隔三叉五的来!推都推不完。 打从裴震临死前告诉她,她并非是乾帝的亲生骨肉,下意识的,她便想躲着乾帝。 不敢想象,要是乾帝知道了这事儿,天知道会是何等的雷霆大怒。 要说乾帝现在对她有多耐心恩宠,在知道真相后,怕是就有多想要她的命! 想想裴卿卿就觉得头疼。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当初说她是皇女的,是裴震和乾帝。 现在可倒好,裴震临了临了,却又说什么她不是乾帝的骨肉。 这不是给她挖了个天大的坑吗?! 还是把她埋进去就拔不起来的那种巨坑! 真是坑!越想越坑! 坑的裴卿卿都没心情吃饭了。 擦了一把嘴,咽了口气道,“走吧,去瞧瞧。” 乾帝都叫人把话传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怎么拒绝! 难不成真要那老太监住在侯府不成! 正厅里,全贵公公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茶了,裴卿卿总算出来了。 “哎呦,我的公主啊,你可算出来了!求公主随老奴进宫去瞧瞧陛下吧,陛下日日都在念着公主呀!”一看到裴卿卿,全贵公公立马就凑了上来,说的跟要哭了一样。 第739章:姊妹情深的模样 “公公,这几日实在是我身体不适,侯爷叫我多卧床休息,所以才……”裴卿卿把锅摔到她男人身上。 自己男人替自己背锅,天经地义! 裴卿卿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好像今儿没瞧见白子墨啊? 他出府去了麽? “卿公主既身体不适,那正好,宫里有最好的太医,让太医给公主好好瞧瞧岂不是更好。”全贵公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谁让裴卿卿现在得宠呢! 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陛下也能给她摘下来! 陛下交代了,要是再请不去裴卿卿,那他也就不用回去了。 全贵公公可是奉了‘军令状’来的!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这老太监,倒是会捡话堵人。 “卿公主,你看这时辰也不早了,就请随老奴进宫吧,陛下可还在等着卿公主呢!”全贵公公说的那叫一个苦口婆心的。 就差是要跪下来求裴卿卿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只怕是推脱不掉了。 裴卿卿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那就有劳公公了,我这就随公公进宫。” 全贵公公一听,立马就喜笑开颜。 在宫里一辈子,他还真没见过比裴卿卿更得宠的人了! 裴卿卿松口答应进宫,全贵公公也是送了口气。 “玖月,侯爷回来你帮我跟他说声儿,就说我进宫看望陛下去了。”裴卿卿临走之前,跟玖月交代了一句。 虽说有乾帝‘护着’,进宫应该不会有人找她的麻烦了。 当然,是在乾帝不知道她不是皇女的情况下。 但是皇宫那地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可没忘记,宫里还有个赵雪芙呢。 正好,上回赵雪芙派人刺杀她,这回她进宫,倒要瞧瞧赵雪芙会不会找上门来? 想着,裴卿卿便勾唇一笑,“公公,我前些时候得了个物件儿,瞧着像是宫里的东西,不知公公可认得?” 裴卿卿和全贵公公边走边说。 说罢,裴卿卿手里,不知何时就多了快挂牌,上面雕着一朵芙蓉花。 “劳烦公公帮我看看。”裴卿卿将挂牌拿给全贵公公看。 全贵公公看了挂牌之后,神色明显有异,只是表面功夫做得很好,“老奴瞧着,这倒像是宫里的东西,只是……具体是哪个宫里的,老奴就瞧不出来了,还请卿公主见谅。” 裴卿卿笑了笑,“不要紧,公公贵人事忙,宫里的人又那么多,指不定是谁的呢。” 瞧不出来?信你才有鬼呢。 一个老人精的老太监,还能认不出来宫里的东西? 骗鬼呢?! 裴卿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无非就是不想得罪人呗,她理解全贵公公的心思。 “卿公主言重了。”全贵公公赔着笑脸,在宫里,他可算不得什么贵人,只当做听不出裴卿卿话里的深意,出来侯府外,有马车候着了,全贵公公恭恭敬敬的颔首,“卿公主请。” 裴卿卿上了马车之后,全贵公公眼神是变了又变。 裴卿卿不信他说的,认不得那挂牌。 同样他也不信裴卿卿说的,那挂牌……恐怕是…… 显然全贵公公已然猜到了什么。 莫约一个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裴卿卿便知,是到皇宫了。 这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宫。 当然,裴卿卿进宫的消息,自然也是瞒不住的。 宫里该知道的人,不该知道的人,几乎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裴卿卿进宫来了。 于是就有人高兴了。 总算等到裴卿卿进宫来了! “哼!本宫还以为她能缩在侯府一辈子不出来呢,进宫的只有裴卿卿一个人吗?侯爷可有跟来?” 美人榻上,赵雪芙裹着狐皮披肩,那叫一个华贵。 本来貌美如芙的一张脸,满是冷笑。 下面低着头禀报的宫人摇头,“只瞧见侯爷夫人一个人,并未瞧见侯爷同行…” “好,没有子墨在,看本宫怎么收拾那贱人!”赵雪芙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赵雪芙摆手让那宫人退下去之后,殿外伺候的人进来禀报说,“美人,赵家二小姐来了。” 正好赵雪芙心情好,听见自己妹妹来了,心情就更好了,“请我二妹妹进来。” 不多时,赵雪莹就进来了。 也是莲步轻移,款款而来,一派大家闺秀的气度。 “见过美人。”赵雪莹盈盈一拜,也是温婉动人。 “不必多礼,二妹妹快起来。”赵雪芙心情好,就把赵雪莹拉了起来,瞧着倒也是姊妹情深的模样。 “谢美人。”嫡亲的姐妹,仔细瞧着,两人眉眼间是有七八分相似的。 虽不如赵雪芙有风韵儿,但赵雪莹也算得上是个娇媚的美人胚子。 “你我姐妹就不要客气了,像在家中那样,叫我长姐吧。”赵雪芙带着赵雪莹,转头一同坐在了美人榻上。 赵雪莹像是乖乖女一样点头笑着,“是,长姐,长姐最近可好?听闻长姐有孕,妹妹便着急赶来想看看长姐,听说怀孕最是累人,长姐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呀。” 对赵雪芙这个姐姐,赵雪莹是最尊敬的。 因为她平时的荣宠,哪怕是在贵女圈中还尚存一席之地,全因有个得宠的长姐! 现在长姐又怀了皇嗣,何尝赵家不能东山再起?! 打从在裴卿卿那儿吃过亏之后,赵雪莹现在也学聪明了很多,知道知道她这个长姐不倒,赵家便不会倒。 前些日子,陛下还冷落了长姐一段日子,她便在贵女圈中遭人白眼。 好在那段时间,她脸上有伤,没出过门,倒也没功夫理会外面那些对她冷嘲热讽的贱人们! 想起来,赵雪莹就觉又疼又恨。 每每想起被裴卿卿毁容,她就忍不住的好恨。 每回想起,她都赶紧往脸上摸一摸,生怕脸上还有当日的伤口! 好在,兄长给她找了上好的驻颜膏,这才保全了容貌,没毁容。 不然她这辈子就毁在裴卿卿那个贱人手里了! “二妹妹,你捂着脸做什么?脸上怎么了?”瞧着赵雪莹突然捂着自己脸,赵雪芙狐疑了一下。 好端端的,突然捂着脸干什么?脸上怎么了吗? 瞧着怎么像是突然受了惊吓的样子? 第740章:没用极了 “没,没什么,我没事……倒是长姐你,有了身孕,切不可多思多虑,等日后长姐生下个皇子,陛下定会加封长姐的!”赵雪莹笑盈盈的说。 虽说长姐得宠,又有了身孕,但是长姐的位分却并不高,只封了个美人。 尚且不如妃位。 不过长姐得宠,不是妃位又如何? 就算不是妃位,宫里也没人敢怠慢长姐,这便是长姐的本事! “我家二妹妹长大了,都像个大人会关心长姐了。”或许是因为有了身孕吧,在她不发狠的时候,赵雪芙身上,气息倒是的确是相比以往要温和了很多,时不时的还会流露出一种为人母的光辉。 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赵雪芙脸上带着母爱的笑意,“等我诞下皇子,我们赵家便不愁前程。” “长姐说的是。”赵雪莹也去摸了摸赵雪芙的肚子,这肚子可金贵着呢,赵家能否东山再起,全仰仗这张肚皮了。 赵雪莹低着头,叫人眼不见她眼睛里的幽光,摸着摸着,低声嘟囔了一句,“听说侯爷夫人也进宫来了……长姐……长姐以往和侯爷,也算……也算有些情谊,长姐可不可以帮我跟侯爷说句好话……叫侯爷不要再记恨我……” 说的小心翼翼,且楚楚可怜的,瞧着弱质芊芊的。 说起裴卿卿的时候,赵雪莹便下意识的又捂着自己的脸,眼睛里的惊恐是骗不了人的。 话是假的,但惊恐是真的。 每回想起裴卿卿,都让她又恨又怕。 裴卿卿毁了她的容,这让赵雪莹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如果说赵雪芙听不出自己这个妹妹话中的言外之音,可能麽? 她当即就听出了不对味儿,扯下了赵雪莹捂在脸上的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总是捂着脸,你的脸上又没什么。” 裴卿卿进宫来了,她当然知道。 不过她这个二妹妹,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话战战兢兢的? 像是被吓破胆了一样。 听她刚才的话,难不成是和侯府有过节? “你可是开罪了侯爷?”赵雪芙追问道。 若不是开罪了侯爷,怎么会说什么要侯爷不要记恨她的话? 当初,她和白子墨两情相悦的时候,她这个二妹妹是知道的。 如今却说要叫她去跟侯爷说句好话? 以她对白子墨的了解,白子墨压根儿就不会记恨她这个二妹妹。 当初,她给他……害的他腿残了那么多年,也不见他恨她。 叫赵雪芙好奇的是,她这个二妹妹,跟侯爷之间发生了什么? 之前九龙山围猎的时候,正好赵雪芙在受罚禁足,是以并未参加狩猎,自然也就不知道,当时赵雪莹算计裴卿卿,被裴卿卿险些毁容的事儿。 “我……我没有……我哪敢开罪侯爷呀……”说着说着,赵雪莹就有些委屈了起来。 她哪会开罪侯爷呀。 可偏偏,她就是开罪了侯爷…… 得罪了裴卿卿,便就是得罪了侯爷。 只是她却不敢跟自己这个长姐说实话。 赵雪莹了解这个长姐,即使自己得不到侯爷,也不容许别人得到。 所以甚至都不需要去打听,赵雪莹就知道,长姐必然记恨裴卿卿。 有长姐帮她收拾裴卿卿那贱人,自然是最好的。 “那你为何如此说?看你一副吓破胆的样子,还想隐瞒长姐不成?”赵雪芙的脸色立马也沉了下来。 这个二妹妹,有事没事,她一眼就看的出来。 就这样还想隐瞒她? “我,我没有……没有要隐瞒长姐,只是……只是……”赵雪莹委屈的像是孩子一般低着头,说话也是唯唯诺诺的,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得这个长姐不开心。 乖巧的不像话! “只是什么?”赵雪芙追问着。 这个二妹妹,在她面前,一贯是这么唯唯诺诺的,不信她敢隐瞒不说。 果然,迫于赵雪芙的威压,赵雪莹说话都不敢抬起头,“只是我得罪过侯爷夫人,裴卿卿……” 这话听得赵雪芙娇媚的眉头一皱,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她在想,她这个二妹妹,居然还跟裴卿卿打过交道? 她竟都没听说过。 “长姐,人人都知道,侯爷疼爱裴卿卿……长姐可不可以帮我在侯爷面前说说情啊……我……”赵雪莹唯唯诺诺的,生怕赵雪芙会生她气。 果不其然,一听赵雪莹说侯爷疼爱裴卿卿,就像是被人触了逆鳞,‘啪’的一声,赵雪芙一巴掌就拍在桌头上,眉目中尽是阴冷,“她裴卿卿不过就是个贱人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侯爷夫人,凭她也配!” “长姐……”赵雪莹差的没吓的眼泪都掉出来,害怕赵雪芙生气,就是明明自己害怕极了,却还要安抚赵雪芙,“长姐息怒……长姐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不宜动怒,长姐肚子里的小皇子要紧呀。” 提起肚子,倒是让赵雪芙稳了一下气息,但若说消气,那是不可能的。 在赵雪莹的搀扶下,赵雪芙像个国宝一样的躺回了美人榻上,美目里的阴冷只增不减,“二妹,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得罪裴卿卿那贱人的?” “长姐不要动气,我说给长姐听就是了……”赵雪莹表现得那叫一个乖巧柔软,眼泪还挂在眼角呢! 然后慢慢的开始给赵雪芙说了九龙山围猎时发生的事。 当然,十句只有一句是真的。 比如,裴卿卿欺人太甚,毁她的容。 而她,从未害过裴卿卿。 总之,就是颠倒黑白,说的那叫一个委屈又可怜,活像是自己没被裴卿卿弄死,是自己命大。 赵雪芙是越听越气,刚才稳下去的火气,立马就又起来了。 一把,就掀掉了桌上的瓜果茶水,碎了一地。 吓的赵雪莹连坐都不敢坐了,捂着曾经被裴卿卿刮破的脸,眼泪汪汪的,“长姐……长姐别生气……有兄长给我找的驻颜膏,我的脸已经没事了……都是我没用……长姐千万不要动气……” “你的确是没用极了!”赵雪芙像是火大了,气的指着赵雪莹就骂,“亏得你还是我的妹妹,居然被一个卑贱的庶女欺压的抬不起头来!还被人家毁容!赵雪莹,以往长姐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不成?” 第741章:亲自下厨 这么一骂,赵雪莹哪里还能忍得住,没被吓到,骂也要被骂哭了,“长姐……她,她不是卑贱的庶女了呀……她是,是陛下的皇女,是公主……还,还是侯爷的夫人……又有侯爷护着她……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呀……” 这叫什么,哭的比唱的还好听。 “你……”赵雪芙像是真的被气到了,指着赵雪莹,气的半天都骂不出话来。 简直岂有此理!裴卿卿那贱人,居然敢如此欺压她的妹妹! 不就仗着有白子墨的庇护吗?! 若,若当初,她跟在白子墨身边,哪有她裴卿卿站脚的地儿?! 这个贱人! 赵雪芙恨得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将裴卿卿这三个字给生吞活剥了才好! “长姐,是我错了……是我给长姐丢人了,对不起长姐……”赵雪莹哭着,连忙给赵雪芙顺顺气,“长姐要打要骂,我都认罚,只求长姐不要动气,若是……若是长姐肚子里的小皇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我就是万死也难赎罪啊……” 字字句句,真真切切,无不都是为赵雪芙这个长姐着想,半点私心有没有。 怎么看都是个敬爱长姐的好妹妹。 赵雪芙虽然有气,但一看赵雪莹这么低眉顺眼的样子,只是冷着脸,多少也有些不忍心再骂她,毕竟是和自己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妹妹。 而裴卿卿,也跟着全贵公公去了倾臻宫。 说是陛下在那儿等她。 裴卿卿一来,便闻到了酒菜的香味儿。 如画的眉心轻挑,难不成乾帝还这儿准备了饭菜等她吃饭呢? “卿公主,陛下在里边儿等着呢,快进去吧。”全贵公公好言好语的说。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横竖都已经来了,现在就是打退堂鼓也晚了,进就进吧! 然后裴卿卿扯着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来,对着全贵公公点点头,就进去了。 果不其然,里面还真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 还真等她吃饭呢? “陛下,卿公主来了。”全贵公公笑呵呵的同乾帝说。 而乾帝,正在摆弄碗筷。 没错,我们的乾帝陛下,正在亲手摆弄碗筷! 看见裴卿卿来了,乾帝立马就笑了,“卿儿来了,快过来,陪朕坐下。” 裴卿卿想行礼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乾帝一开口就叫她过去。 她其实,想拒绝。 然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语气平淡的开口道,“我怎能与陛下同桌用膳,陛下要用膳,我等着陛下便好。” 抛开她不是乾帝的骨肉这茬悬念不说,她另外还有事,早就打算好要跟乾帝对质的。 只是碍于自己一直推脱没进宫,也就搁置了。 现在既然进宫来了,该问的话,还是要问个清楚的! 她的话,叫乾帝动作顿了一下,严谨的瞧了她一眼,“怎么一段时日不见,竟又与朕生疏了?” 之前不是都改口叫他父皇了麽? 怎么现在又是开口闭口的陛下了? “……”这话叫裴卿卿还真没法接。 她与乾帝不是生疏,而是一直都没所谓的至亲过。 之前吧,还以为自己真和乾帝有血脉之亲,横竖叫一声父皇,她也不吃亏。 现在心里悬着她不是乾帝骨肉的悬念,她哪还叫的出口啊? 她连她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裴震临死前说,当年她娘的确是背叛了乾帝…… 不敢想象,是什么人,会让她娘不顾惜性命去背叛乾帝…… 每每想到这儿,裴卿卿就忍不住的心底发凉。 真真是从头凉到脚。 瞧着裴卿卿拘谨了样子,乾帝倒十分能理解她,亲自过去将她拉到自己旁边坐下,“不过就是让你陪朕吃个饭罢了,看把你紧张的,和父皇吃个饭,有什么可紧张的?” “……”裴卿卿又是一噎。 这话她还是没法接。 说的轻松,我们的陛下,哪知道她的心情,像是打翻了调味料,真真是五味杂陈。 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儿。 还吃饭呢。 吃龙肉怕是都没有胃口了。 于是就这么干硬的坐着。 而乾帝却不以为然,还一副父女情深的架势,往她面前的玉碟里夹菜,“来,多吃些,父皇见你都瘦了,这些菜肴都是以前你母妃最爱吃的,你尝尝。” “……”裴卿卿感觉自己噎都被噎饱了,还吃什么呀…… 乾帝这又是父皇,又是母妃的……裴卿卿听的都想逃。 不敢想,要是哪天乾帝知道了真相,不得活剐了她! 墨迹了半响,裴卿卿还是干硬的坐着,没动筷子,“怎么?这些你都不喜欢吃麽?难道你的口味与你母妃大不相同?” 乾帝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听的裴卿卿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怎么不说话?你若不喜欢这些吃的,朕再叫人给你弄些别的菜色来。”乾帝瞅着她问。 他只当是裴卿卿自小一个人孤僻着长大,不与他太亲厚也不要紧,他不是不理解裴卿卿。 毕竟是自己有愧于这个女儿。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乾帝的心声,指不定要怎么欲哭无泪呢! 我的陛下啊,您老现在有多包容我,等哪天知晓了真相,就会有多想杀了我!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怎么她就摊上了这种烫手山芋! 她能丢出去麽…… 裴卿卿深深地为自己叹了口气。 乾帝还在盯着她回话,裴卿卿也只能扯着嘴角开口,“我来之前,吃过了,现下不饿,陛下吃吧……” 但其实,她挺想吃的。 这段时间,她好像特别容易饿,时不时的就饿了。 在侯府,一天也是要吃好几顿…… 裴卿卿只当是许诗琪走了,自己胃口变好了。 只是乾帝这儿,她就是想吃,也不能吃啊……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乾帝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失落。 “卿公主,这些可都是陛下亲自下厨做的……卿公主您可是头一份!多少吃点才是呀!”全贵公公在后面看着都着急! 这个裴卿卿,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 陛下亲自下厨做的饭菜,她竟然不吃! “什么?”裴卿卿闻言楞了一下,她没听错吧? 乾帝还会做饭? 这些菜……是乾帝亲自下厨做的? 裴卿卿差点没惊呆了眼,“陛下……这些都是您做的?” 第742章:谁是外人? 这可就骇人听闻了啊,堂堂乾帝,居然会下厨?! 乾帝胡子一吹,“知道是朕做的,你还嫌弃?” “呃……”裴卿卿一噎。 乾帝这样,她能说……像个父亲再跟自己女儿耍脾气麽…… 这回就算不吃,是看着也噎喉啊! 不是说乾帝做的菜色会有多难吃,而是…… 吃陛下做的菜,她怕噎着自己! 她怕的是自己喉咙不够大,咽不下去啊! “怎么?你还真嫌弃父皇为你下厨做的这些菜肴不成?”一看裴卿卿说不出话的脸色,乾帝那脸,就要拉的更长了! 裴卿卿噎了下口水,看了看桌上的菜肴,又看了看乾帝拉长的脸,立马挤出一个笑脸,干笑一声,“不是不是……我怎敢嫌弃陛下做的菜肴……只是,只是太过受宠若惊罢了……” 受宠若惊。 对,就是受宠若惊! 乾帝居然亲自给她下厨做菜吃…… 怕是连皇后和太后,也未必有这个待遇吧…… 可越是这样,裴卿卿就越是心虚,心紧啊。 这要是叫乾帝知道了她不是什么皇女,不知道她要怎么死,才能消乾帝的心头之恨! 听闻裴卿卿这么说,乾帝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下来,“还算你有点良心,父皇知道,自小你在裴家吃了太多苦,往后朕都会一一补偿给你。” “……”这话,裴卿卿还是没法接,今天乾帝说的话,十句有八句她都没法接。 是,她承认,乾帝对她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试问有几个人,吃过乾帝亲自下厨做的菜肴? 可是她也没忘记,乾帝对她好的同时,却还是想杀她男人。 哪怕乾帝不知道她不是皇女,还是要杀白子墨。 世上有几个‘亲爹’要杀女婿,好让自己‘女儿’守寡的? 虽然她晓得,自己并非是乾帝的亲骨肉,没资格去质问他。 但作为妻子,让她怎么和颜悦色的跟一个想杀她夫君的人一起吃饭? 裴卿卿顿时就觉得吃不下去了,放下了银筷,脸色低沉了下来,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怎么了?”乾帝哪会瞧不出她的情绪变化,怎么他亲自下厨,她还不大高兴? 满皇宫的去问问,谁有她这待遇? 哪怕是皇后,太后,溪凤公主,都没有过。 就她,他亲自下厨,她还不爱吃! 乾帝脸上也不大高兴了。 “陛下既说我是您的皇女,那陛下为何不能放过我夫君?”裴卿卿犹疑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 她面色凝重,可乾帝一听,当场就变了脸色,银筷重重的磕在菜碟上,“你在胡说些什么?” 任谁都瞧的出来,陛下这是不高兴了。 就连后面伺候的全贵公公都是心头一紧。 心里恨不得骂着,这个裴卿卿,每次都要触及陛下的逆鳞! 仗着陛下宠爱,便不知所谓!恃宠而骄! 简直……简直是……简直是不知死活! “在朔城时,难道不是陛下派龙影刺杀我夫君吗?”既然问了,那索性就说个明白。 乾帝对她好,也抹不掉刺杀白子墨的事实。 乾帝和白子墨,她从来都是选择白子墨的。 “放肆!”乾帝这回是真的怒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的桌上的菜碟都发出了磕碰声,“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白子墨吗?” 所以是白子墨教她来质问他这个做父皇的吗? “陛下,你口口声声的说要弥补我,口口声声的说我是陛下的皇女,可陛下却要杀我的夫君,恕我要不起这样的父皇。” 若说不心紧,是假的,毕竟乾帝发脾气,也是吓人的。 但裴卿卿还是直言不讳的与乾帝对峙着。 她说了,乾帝和白子墨,她选后者。 何况她现在也分不清,她究竟是不是乾帝的女儿? 裴震临死前说的话,说到底也是没有佐证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虽然没怎么怀疑过裴震的遗言,但是,没有佐证,也不全然代表,裴震说的就是真的不是吗? 若是,她现在和乾帝撕破脸,会有什么结果? 裴卿卿面色冷然,实则心里思绪凝重,想着种种后果。 堂堂乾帝,试问有谁这样忤逆过他? 没有。 裴卿卿是第一个。 乾帝哪是个没有脾气的,气冲冲的口吻教训着裴卿卿,“你好大的胆子,就凭你刚刚那番话,便是杀头之罪,朕看你是被白子墨给蛊惑了,今后侯府你也别回了,给朕在宫里好好反省反省!” 乾帝以为,她这般忤逆质问,与他对峙,全是白子墨撺掇的,受了白子墨的蛊惑! “陛下想软禁我?”蹭的一下,裴卿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不让她回侯府,是想软禁她在宫里? “裴卿卿,朕念在你死去的母妃,念在你在裴家受苦多年的份儿上,对你百般疼爱,你竟为了一个外人来忤逆朕?你是朕的骨血,理应与朕同气连枝,可你看看你,跑来责问朕,是谁给你的胆子?白子墨吗?” 乾帝面色阴沉,说的咬牙切齿的,可见是气的不轻,说话手指头都不停的戳在桌上,除去满脸的火气不说,大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模样。 活像是被一个不听话,忤逆不孝的儿女给气到了。 而裴卿卿,就是那个忤逆不孝的女儿! “外人?” 他说外人? 谁是外人? 白子墨吗? 是,她承认,她忤逆乾帝,可是她不认同乾帝的话,眸光清冷道,“对陛下来说,侯爷是外人,可对我来说,他不是,他是我夫君,是我最亲近的人……” ‘啪’的一声清脆响,裴卿卿没说完的话,活生生的被乾帝一巴掌给打了回去,“你混账!” “谁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最亲的人,只有朕!朕才是你最亲的人,你身上流着的,是朕的血脉,白子墨即便是死了,朕也不会让你孤身一人,朕良苦用心为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吗?”乾帝脸色铁青的怒斥道。 训斥裴卿卿不知所谓,分不清里外人。 谁是最亲的人? 只有他这个血脉相连的父皇,才是她最亲的人。 白子墨算个什么? 第743章:不欢而散 天下好男儿多得是。 即便没有了白子墨,他也能给她找个最好的男儿。 可她倒好,竟为了白子墨,一再顶撞他这个父皇,简直是岂有此理! 若她不是裴卿卿,换了别人,脑袋早就掉了。 还有命在这儿跟他叫嚣? 乾帝那一巴掌,下足的力气,打的裴卿卿半边脸都火辣辣的疼,嘴里尝到了一股腥甜。 可她眸光清冷,面色冷然,好比被打的不是她一样。 与乾帝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声音清冷道,“良苦用心,陛下是良苦用心,可却不是为我,就请陛下不要拿我当借口去杀我夫君,我这一辈子,只认白子墨,陛下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好一个良苦用心。 乾帝的确是良苦用心,但却不是为她。 为的是白子墨手中的暗符,为的是那举国一半的兵符,为的是他自己忌惮白子墨。 为她? 呵,真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啊。 要杀她男人,却还说是为她。 好久都没听过这么可笑的笑话了。 “你!”气的乾帝扬起手,一巴掌又要扇过去。 可是,看到她那双清冷倔强的眉眼,乾帝扬起的手巴掌,硬是僵住了,没有打下去。 她的眉眼,像极了她的母亲。 在裴震的诓骗下,乾帝如今以为,是他冤枉了臻妃,误会了臻妃,所以心里对臻妃,最是愧疚。 此时看着像极了臻妃的裴卿卿,硬是叫他下不去手。 当年臻妃也是这么个倔强清傲的性子,她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气的乾帝一甩手,冷哼一声,“你给朕在这儿闭门思过!没朕的允许,不得离开倾臻宫一步!” 说完,乾帝冷冷的一甩袖,转身就走了。 就连全贵公公,也给了裴卿卿一个不知所谓的眼神,然后赶紧跟在乾帝后面走了。 这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 而裴卿卿,也被软禁在倾臻宫,别说出宫回侯府了,就连出倾臻宫的门都不行了。 裴卿卿叹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若说刚才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 可是在乾帝还认为她是皇女之前,不说讨个公道,她怎么也要为她男人鸣个不平才行。 乾帝对她再好,可只要对白子墨不利,再多的好,在她这儿也一文不值。 说她自私也好,不知好歹也罢,总之,她的男人她不护着,谁来护着! “夫人不该那般顶撞陛下的。” 就在裴卿卿刚歇了口气的时候,突然后面冒出一个软软的声音来。 差点没吓了裴卿卿一跳,回头一看,“你……” 这宫婢,她好像见过? 有点眼熟。 “奴婢白晨,夫人怕是忘了。”那宫婢,也就是白晨,用手绢包了冰块,好给裴卿卿敷一下,免得这脸肿起来。 “白晨,是你!我想起来,没忘没忘,嘶……疼……”她记得白晨,上回她来倾臻宫,就是这白晨服侍她的。 她还说,这白晨也姓白,同她男人一个姓,瞧着颇有几分亲切感呢。 白晨把冰块敷在裴卿卿脸上,疼的裴卿卿直吸一口凉气。 其实也不完全是疼的,也冷。 这大冷天的敷冰块,也是受罪。 “夫人别动,敷敷消肿的快,否则夫人这脸,怕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了肿。”白晨拦着她不让动,轻柔的给她冰敷。 “刚刚你都看见了?”刚刚她和乾帝的争执,白晨都瞧见了吧? 白晨点头,“看见了,夫人那般顶撞陛下,受罪的还是夫人。” “这点罪不碍事,谁也不能欺负我夫君了去!”裴卿卿颇为仗义的说。 怎么听都是在护夫呢是。 一巴掌而已,算不了什么,给她男人鸣不平,她心里顺气了。 不然心里不顺气,比挨了一巴掌更难受。 听闻她的话,白晨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夫人对侯爷真好。” “那当然,将来你有夫君,你也会对他好的。”裴卿卿想都不想的说。 她男人,她不对他好,要谁来对他好? 她的男人只有她能欺负,别人都不行! “夫人你再忍忍,很快就消肿了……”白晨轻言细语的说。 只是裴卿卿却没注意到白晨眼底的思绪。 裴卿卿这般在乎白子墨,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而裴卿卿,对这个白晨的印象也挺好,不过…… “白晨,我觉得,你不像是宫里的奴婢。”裴卿卿清亮的眸光凝视着白晨。 似乎想从白晨脸上看出些什么? 白晨不像是宫里的奴婢。 没有那些奴婢们的小心翼翼。 说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的。 白晨脸上,有过一瞬间的僵硬,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快到难以捕捉,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夫人,奴婢进宫已有十多年了,奴婢以前,是伺候夫人的母妃,后来臻妃娘娘过世,奴婢便就无处可去了,若不是奴婢缩在这倾臻宫里,只怕奴婢的尸首,都不知道烂在哪里了。” 白晨说的轻然又真挚,她身上,有种坦然自若的稳重。 便像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经过了沉淀。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白晨说的有理有据,没有破绽,但就是这样,她才怀疑,白晨不是普通的奴婢。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白晨对她没有恶意,她便也就不打听了。 毕竟谁没点秘密呢不是麽? “夫人饿吗?不若奴婢去给夫人准备些吃的来?”白晨瞧了一眼桌上还没来得及动筷的菜肴,陛下亲手做的菜肴,别说吃了,就是见都难得一见啊。 呵,这要是放在别的宫里,只怕是连盘子都要舔干净了。 裴卿卿却一口都没吃,果然,不愧是臻妃的孩子。 裴卿卿哪会听不出来,白晨是在问她,乾帝做的这些吃的,要怎么处理? 如画的眉心微微一蹙,这些东西,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吃吧,又不是滋味儿。 不吃吧,好像又挺浪费的。 而且若是叫乾帝知道,她把这些东西给倒了,恐怕会更加气的冒烟。 她已经被软禁在宫里了,要是再惹得乾帝天怒人怨的,那岂不是把自己往油锅里送吗? 想想就不是什么划算的事儿。 第744章:寒碜谁呢! “这些……” “卿公主,福康宫来人了。” 就在裴卿卿刚要开口同白晨说的时候,外面的宫婢进来禀报说,阜福康宫来人了。 “福康宫?”她知道,太后的寝宫嘛。 所以是太后找她? 不,应该说是太后她老人家要‘见’她。 “把人请进来吧。”裴卿卿瞟了眼桌上的菜肴,嘴角上扬。 来的正好,正愁这些菜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才好呢。 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就进来了,“奴才参见卿公主。” “小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太后她老人家有何指教呀?”不需要小太监开口,裴卿卿自己就问了。 太后差人来,除了传召,想必也没别的事了。 说去来,她好像还没有见过这位太后娘娘呢。 “太后请卿公主前往福康宫叙话。”小太监说话间还悄悄打量了一眼裴卿卿。 上回他去侯府请人,被侯爷给拒了回来,说是裴卿卿不在。 这回是跑不掉了吧! 太后传召,她敢不去? 小太监低着头,隔着脑袋尖儿,裴卿卿也能瞧出他在埋汰些什么。 但她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太监去计较,太后不是要见她麽,那她就去好好的给太后请个安。 “白晨,太后召见,我不可不去,你找个食盒来,把这些菜肴都带上,跟我一起去见太后她老人家吧。”裴卿卿勾唇一笑,转头给白晨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裴卿卿的眼神示意,白晨当即就明白过来,轻轻颔首道,“是,奴婢这就去。” 然后很快,白晨就找来了个食盒,又把桌上的菜肴都装进去。 小太监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卿公主这是……” 要拿饭菜去太后宫里吃? 这……这……这怎么行! 太后是找她问话的,不是找她吃饭的。 更不是让她带饭菜去吃的。 当福康宫是什么地方?! “公公来的很是及时,我恰好刚要用膳,既是太后召见,自然就不敢耽搁,正好就带去太后宫里孝敬太后吧。”裴卿卿笑着说。 “这这……”小太监听的更是一愣一愣的,看着裴卿卿,就差要说不出话来了,简直是汗颜! 但还是赔着笑脸跟裴卿卿说,“卿公主,太后宫里自有御厨,卿公主若要用膳,太后自会安排的,这些东西……就不必……”带了吧。 也不嫌磕碜! 寒碜谁呢这是! 有谁去拜见太后,带一盒子饭菜去的! 简直是……不知礼数! 小太监心里都不知道对裴卿卿翻了多少个白眼,鄙视了裴卿卿多少句多少眼了。 “这可不行。”裴卿卿笑眯眯的,压根儿就像是没瞧见小太监悻悻鄙视的嘴脸,自说自话道,“这些菜肴,御厨可比不了,就连太后老人家,平时也未必吃的上,我还是带去给太后她老人家尝尝鲜吧。” “这……”小太监简直要被裴卿卿吓死了!险些没爆粗口! 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居然说太后都吃不上,这裴卿卿是仗着有陛下恩宠,尾巴都要敲到天上去了是吧?!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有什么是太后吃不上的! 这裴卿卿……简直是……不知所谓! 憋的人家小太监脸都要胀红了,但就是不敢跟裴卿卿呛声。 可裴卿卿没再给小太监说话的机会,转个头就走人,“白晨,我们走,别叫太后她老人家等久了,这饭菜凉了也就不好吃了。” “是。”白晨低眉顺眼的提着食盒跟在后面。 小太监是想拦都拦不住啊! 无奈只能赶紧跟上,回去跟太后交差再说。 而凤仪宫中,裴卿卿前脚去了太后寝宫,后脚就有人来禀报了许皇后。 许皇后一听,笑着挑眉,“太后早就想见见这个卿公主了,奈何每次都碰不着,这回总是是见着了,想必太后定是欢喜的。” 只要不是傻子,谁能听不出来这话中的深意? 裴卿卿这回有好戏看了。 太后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母后可别高兴的太早,裴卿卿也不是个好拿捏的,是太后吃了她,还是她吃了太后,犹未可知呢。”陪着许皇后的,是慕溪凤。 母女俩也正用膳呢。 许皇后瞧了眼自家闺女,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不过,“不管谁吃了谁,对我们都没什么要紧的,我们吃完了去瞧瞧好戏去。” 慕溪凤的变化,许皇后这个做母后的是最清楚的。 但,她别的不求,也不过问慕溪凤在宫里的手段,只要女儿能时常这么陪她吃顿饭,就是好的。 总比万念俱灰来的好。 慕溪凤能坚强起来,哪怕变得冷漠了些,对许皇后来说,也会欣慰的。 至于福康宫的好戏,不管是太后吃了裴卿卿也好,还是裴卿卿吃了太后也罢,对她们母女俩来说,都不是坏事。 免费的好戏,不看多可惜啊? 慕溪凤没说话,算是默然了许皇后说的。 吃完了去看戏,正好她也好久没见过裴卿卿了。 听说裴震去世,裴卿卿还给他守孝了。 什么时候,裴卿卿也能原谅裴家了? 慕溪凤又想起别的事,淡漠的眸光瞧了眼自家母后,嘴角勾起一个冷艳的笑意,“母后可知,芙蓉宫那位身怀有孕了?” 许皇后本来在喝汤,听闻慕溪凤的话,险些没呛着,“你说什么?” 谁怀孕了? 赵雪芙? “看来母后还不知道呢。”慕溪凤笑了笑,“母后不知道也正常,赵雪芙尚未经过太医之手,公开有孕,母后可知是为何?” 而许皇后,则像是愣住了。 慕溪凤后面说的,她压根儿就像是没听进去似的,只听见赵雪芙怀孕了的话! “凤儿,这事可胡说不得呀!”许皇后目光严谨的看着慕溪凤。 慕溪凤淡漠的眸光流露出笃定二字,她像是在胡说吗? 许皇后瞧着,神情似乎有些复杂,不确定的问,“你当真确定,赵雪芙有孕了?” 慕溪凤勾唇,“千真万确。” “有孕了……有孕了……”许皇后像是惊愣住了,瞧着一副受打击的模样。 第745章:谁也别想利用她 “母后不必如此,若是母后不想……” “哈哈哈……她有孕了!那个贱人她居然有孕了!哈哈哈……好啊,好啊!她有孕了,哈哈哈……好啊!” 慕溪凤刚想安慰自家母后一句,要她不必生气,也不必难过,要是不想让赵雪芙生下来,办法多的是。 哪知道,慕溪凤话没说完,许皇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高兴的都要拍桌子了。 “母后……”慕溪凤微微蹙眉,怎么母后这反应,有点奇怪啊? “凤儿,连老天都在帮我们啊,哈哈哈……那贱人是在自寻死路,凤儿,这事儿你发觉的好啊,有孕了好啊,不用我们做什么,她就完了!” 许皇后很是激动,一把抓住了慕溪凤的手,高兴的合不拢嘴。 慕溪凤眉眼间的疑虑就更重了,“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有些听不懂? 赵雪芙有孕,难不成还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麽? 还是说,这里面另有隐情? 慕溪凤不解的眼神询问着许皇后,许皇后左右一摆手,殿中伺候的宫婢就都退了下去。 就剩下她们母女两个人。 “母后,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慕溪凤猜到了其中另有隐情,但要说是什么隐情,她还真不知道。 看母后这样子,想必是知晓的。 否则赵雪芙怀了身孕,母后哪能这么高兴? 许皇后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往她皇后宝座上一坐,好不惬意,好不得意,“凤儿,你可知,为何自你们之后,你父皇再没添过子嗣?” 慕溪凤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母后的意思是……” 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不过这宫里,又有哪的水是不深的呢? 所以不管母后说什么,慕溪凤都不吃惊。 只是听母后这么说,有些好奇罢了。 许皇后勾唇一笑,又阴又冷。 若是细看,还会发现,许皇后的眼中,藏着淡淡的绞恨。 阴冷的笑中,带着痛快解恨。 即便许皇后没说什么,但从她的神情中,慕溪凤已然明白了什么。 眼神深陷了下来,居然还有这种事……难怪赵雪芙怀孕,母后非但不气不恼,反而还高兴的很。 是该高兴。 赵雪芙恐怕死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败在自己的那张肚皮上。 倒是说起太后她老人家,慕溪凤眼神暗了暗,“太后同父皇商量,想为我赐婚,母后你知道麽?” 这话,倒叫许皇后楞了一下,“什么?” 脸色当即就严谨了起来,“你父皇要为你赐婚?为何本宫从未听说过?” “那只能说明,母后的消息不如我灵通。”慕溪凤淡淡一笑,却尽是冷凉与讥讽。 想拿她做棋子,榨干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不愧是她的父皇和祖母啊。 事关慕溪凤的终身大事,许皇后怎能不心紧,紧紧的握住了慕溪凤的手,“凤儿,你父皇想把你赐给谁?” 慕溪凤幽幽抬眸,冷凉的吐出三个字,“北宫琉。” “什么?”许皇后眼睛都瞪大了一圈,紧接着,便是涌上心头的怒气,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你父皇是疯了吗?!居然想把你赐给北宫琉?” 许皇后说话气的喘粗气,她哪会不知道陛下的用意,她的女儿都已经变成这样了,陛下竟还想着利用她! “母后别生气,身子要紧。”若说这宫里,慕溪凤还有几分真心相待的人,大概也就是许皇后这个母后了。 再说了,她都不生气,母后就更犯不着生气。 太后既然想热闹,那她就陪太后她老人家好好的闹一回。 “母后如此能不生气!”许皇后只顾着自己生气,是以并未注意到慕溪凤眼睛里的冰冷,心疼又怜惜的握着慕溪凤的手,许皇后满心满眼的心疼,“凤儿,是母后对不住你……你放心,母后定不会让你父皇把你赐给北宫琉的!” 说着,许皇后作势就要去找乾帝去了! 却被慕溪凤一把拉住,“母后莫急,赐婚一事,太后和父皇是一拍即合,母后即便去了,除了挨父皇几句训斥,也无济于事,母后又何必要去自讨没趣呢?” “可母后怎么能让你被他们利用!”许皇后着急又心疼的说。 就算是挨训斥,她也要去找陛下理论! 她的女儿,乃天之娇女,金枝玉叶,如今变成这样,已经够可怜的了。 可是她的父皇,居然还要利用她去牵制一个质子! 这不是要毁了凤儿的终身吗?! 她这个做母后的怎能答应! 许皇后的关心疼爱,让慕溪凤眼中的冰冷暖化了一下,她笑着说,“母后心疼我,我知道,母后不必着急,既然太后她老人家想要好好热闹一回,咱就给她一个热热闹闹的生辰宴。” 无人看到慕溪凤说这话时,眼底掠过的冷光。 谁也别想利用她。 等着看吧,她保证,这会是太后想办的最后一次生辰宴。 保管让太后她老人家以后都再也不想操办生辰宴了。 瞧着慕溪凤胸有成竹的模样,倒也算是安抚了许皇后的着急。 与此同时,裴卿卿也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来了福康宫。 太后正威严凛凛的坐着,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能感觉到不善的压迫感。 这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呢? “参见太后,太后万安。”规矩礼数自然不可少,否则岂不是给别人抓话柄嘛。 裴卿卿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礼数周全的很。 太后在上面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才悠悠开口,“你就是裴卿卿?” 光听声音,就知道太后不悦,不,是不善。 不善的口气。 看来又是一个不喜欢她的。 裴卿卿心里不以为意的感叹一声,面上诚显恭敬,“回太后,臣妇正是裴卿卿。” 也罢,她也没想着太后会喜欢她。 再说了,她又不是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反正不喜欢她的人也挺多的,多太后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臣妇?”太后冷哼一声,“你乃陛下的骨血,称什么臣妇,这点规矩还需要哀家教你吗?” 这都不带遮掩的,直接就发难。 说裴卿卿不懂规矩呢。 第746章:倚老卖老 裴卿卿听的明白,却只当作没听懂太后发难的意思,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无辜,“太后恕罪,虽说陛下说我是皇女,可未与陛下相认前,我便已出嫁,古人云,出嫁从夫,我家夫君是臣下,我想来自称臣妇,也没什么不妥的,还请太后恕罪。” 老妖婆,就你会演戏吗? 我也会。 要演咱就陪你好好演一出。 裴卿卿字字句句说的那叫一个真诚,字字句句都在请罪。 一边说自己知罪,请太后恕罪,一边又拿出嫁从夫的话来堵太后的嘴。 你个老妖婆,还能驳了古人的话不成? 古人云,出嫁从夫,我看你怎么驳。 太后那老脸,立马就沉了下来,拉长的像只老馿脸,“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裴卿卿啊,哀家说一句,你顶哀家十句,就连陛下,都不敢这么顶撞哀家说话,你的规矩,是哪个嬷嬷教的?哀家倒要看看,哪个嬷嬷竟如此不懂规矩!” 太后虽没有发作,但几句话又把裴卿卿给压了回去。 裴卿卿低着头抿唇,看似低眉顺眼的,实则暗地里翻白眼。 这个老妖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怎么着都要给她扣上一个不懂规矩的罪名了是吧? 还拿乾帝出来说话。 老妖婆最不好对付的是什么?倚老卖老啊! 太后这老妖婆,现在就是倚老卖老呢。 她是太后,她了不起,谁顶撞她说话,就是谁的罪。 裴卿卿咽下一口憋闷的气,表面不动声色的低头,乖巧的很,“太后说的是,太后也知道,我自小被养在裴家,做了裴家的庶女,虽说有裴大人为父,但过的却是无父无母的日子,能活着长大,已是不易,自然是没人嬷嬷教过我规矩的,惹的太后不悦,是我的罪过,还请太后恕罪。” 你能倚老卖老,我也能卖可怜。 看谁卖的过谁。 她从小养在裴家为庶女,过的是无父无母的日子,能活着长大,已经是不容易了。 哪来的什么嬷嬷教过她规矩。 重要的是那句无父无母。 既说是老妖婆,太后岂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你,你的意思是责怪陛下和哀家了?”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裴卿卿说的无父无母,是说陛下欠了她啊?! 她要是责怪裴卿卿不懂规矩,那也是陛下的过错。 养不教,父之过。 何况陛下这个父皇,从小就没有教养过她。 好啊,好一个裴卿卿,居然把罪责推到陛下头上,这是拿陛下做挡箭牌啊! 裴卿卿心里别提多解气了,表面上把头压的低低的,伏低在地上,“太后言重了,臣妇万万不敢责怪陛下,更不敢责怪太后,是臣妇不会说话,还请太后恕罪。” 左一个恕罪,右一个恕罪的,裴卿卿哪里是在请罪,分明是在给太后吃憋气! “你不是不会说话,哀家看你是会说话的很!”瞧着裴卿卿,太后颇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儿。 敢这么堵她怼她,还叫不会说话?那会说话还了得? 裴卿卿没接这话,明知太后说的是反话,她再去接,不是把脸伸过去让太后打麽。 她有法子给自己出这口气。 然后裴卿卿转头,把白晨带来的食盒拿了过来,“太后息怒,俗话说气大伤身,都是臣妇的不是,臣妇有些美味菜肴想孝敬给太后,保管太后会喜欢的。” 说着,也不等太后开口讥讽,她就动作麻利的凑上前去,管她太后喜欢不喜欢呢,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食盒里的菜肴给摆了出来。 太后老眉老眼的狠狠地一皱,她都没开口,谁允许裴卿卿摆出来的?! “放肆!”太后老脸上的横肉气的一阵哆嗦,一把就将裴卿卿刚摆出来的菜肴给掀了。 菜碟磕碎的声音格外的清脆,那些菜肴,太后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掀翻了一地。 “哀家想吃什么,自有御厨动手,用得着你拿些残羹剩饭来孝敬哀家?仗着陛下的恩宠,你便恃宠生娇,胆敢如此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裴卿卿,你该当何罪!”太后阴沉沉的说。 那眼神,就跟裴卿卿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私下里,裴卿卿翻她个大白眼,这个老妖婆,她自问,没得罪过这个老妖婆,一会儿说她不懂规矩,出言顶撞,一会儿又说她恃宠生娇,不把这老妖婆放在眼里。 她还就不放在眼里了,怎么着吧? 瞧着碎了一地的菜肴,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皱,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来,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了,这些菜肴,可是陛下亲手做的,本想拿来孝敬太后的,可不想太后竟不喜欢,都是我的不是,不该将这些菜肴带来的……” 一句一叹气的,可惜了乾帝亲手做的这些菜肴。 尤其是说到‘陛下亲手做的’几个字的时候,裴卿卿说的轻巧而缓慢,她缓缓蹲下身去,不紧不慢的收拾着地上碎了一地的菜碟,嘴角上扬,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裴卿卿!你……你……”太后一张老脸气成了猪肝色,指着裴卿卿,一个劲儿的发抖,像是骂都骂不出来! “太后恕罪……我马上就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绝不会脏了太后的地板。”说着,裴卿卿更是动作麻利的收拾着地上的碎菜碟。 白晨见了也默默的爬上来帮忙。 私底下,在只有白晨和裴卿卿两个人看得见的地方,两人相视一笑。 啊不,是偷偷一笑。 这下可把太后气的不轻。 瞅着裴卿卿的那眼神儿,像是要喷出火来。 裴卿卿!好一个裴卿卿!好得很啊! 这是来戳她的心,打她的脸,来她这儿耀武扬威来了啊! 陛下亲手做的菜肴,连她这个老娘都没吃过,可陛下却亲自下厨,做给裴卿卿吃了! 裴卿卿,这是来向她炫耀来了啊? 好啊,好得很啊! 就算裴卿卿没那个意思,太后也悟出了那个意思! 在太后看来,裴卿卿就是来耀武扬威,来炫耀来了。 气的她老人家恨不得冲上去踩裴卿卿两脚,把她踩碎在掀翻的菜肴里! “太后……太后息怒,当心身子呀……”还是身边伺候的老嬷嬷给拦着点,给太后顺着气,不然指不定就气晕过去了。 这个裴卿卿实在是胆大妄为,居然敢这般气着太后,可奈何又抓不到裴卿卿实打实的错处,治不了她。 且裴卿卿还有陛下护着,老嬷嬷也只能愤愤不平的瞅着裴卿卿。 很快,裴卿卿就收拾好了地上的碎菜碟,将菜碟的碎片都装回了食盒里,交给白晨拿着,这才转头看向太后,心里高兴,表面得忍忍,免得真气晕太后,就不好了。 “太后息怒,是我不该拿这些菜肴来的,我只是想着,陛下亲手做的,太后定是喜欢的,所以才……不想这些菜肴竟都不合太后的胃口,还请太后恕罪,下回我定问清楚了太后喜欢吃什么再送来。” 说的那叫一个乖巧懂事,无辜又善解人意的。 这话可比她笑呵呵的还要戳太后的心,这是要‘无辜’的气晕太后啊! “你!”太后气的发抖的手,指着裴卿卿半天也你不出一句话来。 像是被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来人!把她给哀家绑起来!”太后说话都在磨牙。 立马就有人上来要捆裴卿卿了。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清亮的眸子,“太后为何要绑我,我犯了何罪?”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吗?! 就只许太后欺压她,不许她回击了是吗? 谁规定她就只能逆来顺受了?! 简直是可笑。 权大势大了不起啊! 然而,有权有势就是了不起。 就像现在,太后下令,裴卿卿就是要被人给绑了。 挣扎反抗也没用。 白晨在后面看着,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冷光,最后还是忍着没动手。 只是扑上去护着裴卿卿,不让别人绑她,“太后……求太后开恩,饶过卿公主一回吧,卿公主她自幼在宫外长大,不知这宫里的规矩,求太后看在陛下的份儿上,宽恕卿公主这次吧……” “闭嘴!太后跟前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不需要太后开口,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就替太后训斥了白晨。 动手绑裴卿卿的,都是宫里的几个老嬷嬷,都是有力道的人。 裴卿卿和白晨一挣扎,就被狠狠地掐了好几把。 疼的裴卿卿眉心一皱,眸光清冷的望着上面的太后,“即便是下狱的犯人,也有个罪名,太后受尽万人敬仰,却不由分说的要绑我,这是何道理?太后要打要杀,也得有个正当理由吧!否则传出去,太后就不怕传出些闲言碎语吗?” 裴卿卿这是在跟太后讲道理麽? 当然不是! 这老妖婆要是个讲道理的,就不会处处针对她了。 不过是想拉延时间罢了。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她。 但总不能真的就这么折在福康宫吧! 至高无上的皇家,也是一家子无耻的。 打从太后这儿就遗传了下去。 “理由?你还敢问理由?你不敬哀家,胆敢到哀家面前来耀武扬威,谁给你的胆子?!哀家今日,就要好好教教你宫里的规矩!”瞧着裴卿卿被按压的动弹不得,太后才算顺了口气,说话依旧是咬着牙。 第747章:谁打的? 耀武扬威? 这话裴卿卿听得懂,但她只当做听不懂,“太后说的,恕我听不明白……我,我并未不敬太后,更没有向太后耀武扬威呀……太后何出此言?” 她还真没有耀武扬威的意思。 将乾帝做的菜肴带来,不过是想膈应一下太后罢了,也顺便解决了这些不好处理的菜肴。 如果太后不是一开始就找她茬,或许这些菜肴,就平平安安的进了太后的肚子。 可偏偏,太后就是不想让她安宁。 自己掀翻了乾帝做的菜肴,却又来怪她? 宫里的人,没一个讲理的。 裴卿卿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别人要打她一巴掌,她不想法子避着点,难道还要把脸凑过去让人家打吗? “还敢狡辩!”太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裴卿卿,任凭裴卿卿装作怎么无辜,在她面前都没用! “来人,给哀家狠狠地掌嘴!好叫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伶牙俐齿,打烂她的嘴,看她还怎么伶牙俐齿! 太后开口,按压裴卿卿的老嬷嬷立马就抽出手来,扬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抽在裴卿卿脸上。 一巴掌,打的裴卿卿头晕眼花了一下。 耳朵里嗡嗡作响,丧失了三秒钟的意识…… 下手真狠! 打的裴卿卿嘴角都溢出了丝丝血迹。 “夫人……”白晨围在她身边,却护不住她,眼底不止一次的闪过弑杀的冷光。 只是最后都被理智给压了下来。 若是她动手,非但帮不了裴卿卿,反而还会害了她。 可是看着裴卿卿挨打,白晨也着急的不行。 裴卿卿倒吸一口凉气,让自己镇静了下来,今天她这脸,可是受了大罪了。 前脚被乾帝打了一巴掌,后脚又被太后赏了一巴掌。 看来不管她怎么避,都躲不掉这一巴掌啊。 “住手!卿公主可是侯爷夫人……” 眼看着那老嬷嬷又扬起了手,一巴掌就又要打了下来。 白晨着急的喊着,但是也阻止不了老嬷嬷的巴掌。 裴卿卿咬着牙,眸光清冷,真想一口血吐沫星子就喷到这老嬷嬷的脸上。 “给哀家打!就是天王老子,哀家今天也要好好教训教训她!”太后喊的可比白晨有气势多了。 得了太后的指令,老嬷嬷丝毫不带犹豫的,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裴卿卿都能感觉到手巴掌带起来的冷风。 “住手!” 就在裴卿卿以为还要挨一巴掌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道有力的叱呵声。 一眨眼,要打她的老嬷嬷就吓退了回去,“陛下……” 乾帝一来,就把裴卿卿从老嬷嬷的手中给解救了下来。 不可否认,听见乾帝的声音,裴卿卿还是松了口气的。 要不然,不知道她还要挨几个手巴掌呢。 果然,她还是不够明智。 在宫里,同比自己厉害的太后叫板,受罪的还是她。 可太后存了心要给她个教训,就算她低眉顺眼,太后就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吗? 所以,她顶撞也好,不顶撞也罢,都免不了太后这顿教训。 至少自己也叫太后吃了顿憋气,不算太亏。 倒是乾帝,瞧着裴卿卿泛红的半边脸,都印上了红指印,可见下手之重。 乾帝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虽然刚才,裴卿卿惹了他生气,但到底还是自己亏欠的女儿,乾帝自然还是心疼她的。 听闻她被太后叫了去,乾帝便急忙赶了过来,就是怕她被太后为难。 没成想,还是来晚了一步,看这脸,都红肿了起来,嘴角还有血。 “母后这是做什么?卿儿若有不懂事的地方,母后好好教教她便是,何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单从语气,就能听出乾帝不高兴。 居然把人打成这样,何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乾帝不露痕迹的把裴卿卿护在身后,就跟一个父亲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陛下!她不敬哀家,不懂规矩,三番四次的顶撞哀家!你竟还护着她!哀家看她就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恃宠而娇!”本来裴卿卿挨打,太后心里的火气是消了不少的,但是乾帝一来这么护着她,太后心里的火气就又蹭蹭的冒了上来。 乾帝闻言,也是微微皱眉,回头看了眼裴卿卿。 裴卿卿眼中含泪,瞧着好不可怜,摇着头哽咽着,“我没有……我没有不敬太后,方才陛下走后,太后便派人来召见,我想着陛下亲自下厨做的菜肴,若是放凉了可惜,便想着带来孝敬太后……没想到竟会惹怒太后……” “求陛下让我出宫……免得…免得惹太后不高兴……” 裴卿卿眼角挤出一行泪来,说的娇弱可怜的,好不委屈。 这个时候,当然是要装可怜了,难不成还去跟太后理论? 不,她被太后打了,本来就可怜!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脸上必然留下了指印。 嘴里都尝到了血的滋味儿。 还不允许她哭一哭了麽?! 裴卿卿这么一说,乾帝就明白了。 赶情是因为这几个菜肴的事,乾帝分分钟就明白了太后心里是怎么想的。 “母后息怒,卿儿她也是一番孝心,母后若喜欢,朕回头专门为母后下厨,只做母后喜欢吃的菜肴,母后消消气,莫要跟卿儿一般见识。”乾帝轻言细语的说。 然而,越是这么说,太后就越是生气,合着还是她小气了?为了几个菜肴,跟裴卿卿过不去? “陛下的意思,是在责怪哀家了?”太后横眉竖眼的,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乾帝的弦外之音! 他可是她的亲儿子! 从未亲自下厨孝敬过她不说,竟下厨做菜给裴卿卿吃!还让裴卿卿拿来向她耀武扬威! 想想太后就心气难平。 “朕没有这个意思,太后误会了,卿儿她还小,又未曾学习过宫中规矩,太后宽容,就莫要跟她一般计较,回头朕定会好好管教,不叫太后操心。”乾帝好言好语的说。 “哀家算是听出来了,陛下这是怪哀家多管闲事了啊?”太后哪会听不出乾帝话里话外的意味儿,什么叫不叫她操心? 分明是说不要她多管闲事啊。 “罢了,人你带走吧,哀家乏了。”太后一摆手,几个老嬷嬷都默默地退了下去。 让乾帝把裴卿卿带走的意思,她不管了。 “谢母后,母后好生歇息,朕改日再来看望母后。”然后乾帝拉着裴卿卿就走了。 出了福康宫,裴卿卿就挣脱了乾帝的拉扯,正儿八经的请求道,“陛下,放我出宫吧。” 乾帝眼神闪了一下,“你脸上的伤要尽快擦药,朕那里有上好的膏药,朕知道,你受了委屈。” 这下换做裴卿卿眼神闪烁了,她把红肿的半边脸仰起来,给乾帝看的清清楚楚,“陛下,但凡我进宫,不死也得伤,陛下真的觉得宫中适合我吗?” 不可否认,乾帝待她,是好的。 可是一想起裴震临死前说的,她便心慌。 乾帝对她越好,她就越是心慌。 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骗子,一个小偷。 偷来骗来乾帝的关心。 而这就像一把利刃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面对乾帝,她必须时时刻刻绷紧了那根弦,一旦利刃掉了下来,她怕是避无可避。 还是那句话,乾帝现在对她有多好,等戳破真相的那一天,对她的恨就会有多重。 不知道她要什么死,才能消乾帝的心头之恨。 只要想想,裴卿卿就有股脊背发凉的感觉。 她现在跟在刀尖儿上行走有什么区别? “朕会护着你。”乾帝叹了口气。 他知道,她不适格在宫里。 可既是他的骨肉,便与这宫里是割不断的。 慢慢的总会适应的。 “可陛下也总有护不住的时候。”比如今天。 她保证,今天是太后,明天指不定就是赵雪芙,然后许皇后…… 在宫里,永无宁日。 乾帝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到嘴边的话,终究是变了音,“先回去擦些药吧。” 他伸手,想摸摸她红肿的脸,却被裴卿卿偏头避开了。 乾帝只以为她是委屈生气,便也没计较。 反而倒是很心疼她。 “陛下……”这时,急匆匆的跑来了一个小太监,“陛下,侯爷来了!” 听闻白子墨来了,裴卿卿清冷的眸光都有了亮光,“侯爷人呢?” 她就知道,她若没回去,白子墨肯定会来接她的。 如果说听到白子墨来了,裴卿卿是高兴的,那乾帝就是拉长了脸,“侯爷人在何处?” “回陛下,侯爷……侯爷在勤政殿等候陛下……” 白子墨是有多吓人?提到他,这小太监说话都战战兢兢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子墨是什么洪水猛兽的魔鬼呢。 然后,乾帝瞧了眼两眼放光的裴卿卿,冷哼一声就往勤政殿去了。 裴卿卿后脚就跟了上去。 没进勤政殿的门,就看见白子墨等着殿外。 “侯爷。”一见到白子墨,裴卿卿心里的阴霾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刚才挨打的疼,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可是男人一眼就瞧见了她脸上的红肿,当即眼神一冷,“谁打的?” 第748章:为夫给你出气 裴卿卿往自己脸上摸了一下,她知道这男人是要生气了,笑着安抚道,“这不打紧的,是我方才冲撞了太后,已经不疼了,侯爷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她一个上前,给男人使眼色,要他别发作,乾帝还在这儿呢。 男人面色冷峻,散发着如冰的寒气,但还是听她的安抚,没有发作,然后才眸光深谙幽冷的看向乾帝,“见过陛下,臣的夫人不谙宫中规矩,臣来接她回去,免得冲撞了陛下和太后。” 说话像这外边的天气一样,冻人。 “卿儿是朕的骨肉,即便是冲撞了朕,朕也不会怪她,倒是侯爷,这是要打搅朕与卿儿的天伦之乐吗?”乾帝阴沉沉的开口。 白子墨还知道他是陛下呢? 瞧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子,眼里还有他这个陛下呢?! “陛下所谓的天伦之乐,就是臣的夫人脸上带伤麽?”这话,可以说是大大的不敬! 乾帝立马就上火了,“放肆!侯爷眼里还有朕这个陛下吗?!” 真以为他治不了他麽! 乾帝阴着一张脸,分分钟就要发飙的架势。 啊不,是已经发飙了。 白子墨还想开口,就被裴卿卿扯了一下衣袖,她一个上前,挡在男人前面,“陛下息怒,侯爷只是心疼我罢了,才会一时口不择言,请陛下恕罪。” 乾帝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再发作。 “陛下,侯爷既然来接我了,就请恕我告退了。”她才不要留在宫里。 “卿儿……” “陛下,太后生辰将近,宫里势必忙碌,臣进宫时,瞧见有使者进宫,臣的夫人不便留下来给陛下添麻烦。” 乾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白子墨冷漠的嗓音给打断回去。 太后生辰将近,镇南王的使臣来了。 白子墨话音一落,下一秒全贵公公就像掐着点的急匆匆跑了来,“陛下……” 瞧见白子墨和裴卿卿也在,全贵公公到嘴边的话卡顿了一下。 “何事?”乾帝问的是全贵公公,可目光看的却是白子墨。 刚才白子墨说,有使者来? “回陛下,有神昭使臣送来神昭国书,说是镇南王出使,前来为太后贺寿。”全贵公公不是拎不清轻重的人,这是大事,自然拖沓不得。 果然,乾帝一听,眼神都变了,“神昭使臣?” 来的还是镇南王? 全贵公公点头,的确是神昭使臣。 “事关两国大事,臣就不耽搁陛下觐见使臣的时间了,臣告退。”白子墨口吻淡漠。 说罢直接拉着裴卿卿就走了。 乾帝在后面咬牙切齿的一阵儿,然后冷着脸,就去召见神昭使臣去了。 总归太后生辰宴上,白子墨也是要带着裴卿卿进宫来的。 而白子墨也带着裴卿卿出了宫。 侯府的马车,敞亮又宽敞。 里面还有火炉取暖,一进去就暖洋洋的,全身都暖了。 只是男人一直冷峻着脸,便是火炉取暖,也抵不住男人的冷脸。 “侯爷,我不疼的,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裴卿卿捉着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笑着安抚。 男人冷眉竖眼的看了她一眼,一把就将她捞到了自己腿上坐着,“本候都舍不得动你一根头发,她敢打你。” “噗……”这话逗笑了裴卿卿,“是,侯爷最心疼我了,平时都舍不得我有丁点的不适。” 她浅笑依依的伸手,搂在男人腰上,“幸亏是侯爷来了,不然我还出不了宫呢!” 没什么比缩在这男人怀里更舒服的了。 又暖和又舒服。 “你挨的打,为夫给你出气。”男人心疼的瞧着她红肿的脸蛋儿,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像是在抚摸一块稀世珍宝般。 裴卿卿撇撇嘴,只要这男人高兴,随他吧。 然而裴卿卿不知道的是,一日后,太后寝宫里就死了人。 那几个动手按压裴卿卿,打了裴卿卿的人,都死了。 死的消无声息。 甚至连太医都查不出是怎么死的。 就是突然暴毙了。 直接就把太后气的当场就晕了过去,小病了一场。 在裴卿卿出宫之后,慕溪凤就站在宫门口,看着裴卿卿和白子墨上了马车。 “真可惜,错过了一场好戏。”她嘴角上扬,披着狐皮披风,迎着冷风,笑容就像这天气一样冷。 马车摇摇晃晃的,里面暖洋洋的,又缩在白子墨怀里,裴卿卿好不惬意,她仰头,望了眼男人如刀削一般下颚,“刚才在宫里,听说镇南王要来了?” 镇南王,不就是北宫琉的父王嘛? 听闻她说起镇南王三个字,男人几不可见的闪了闪目光,从鼻音里冒出一个简单的字,“嗯。” “那北宫世子岂不是会很开心?”裴卿卿仰着脑袋继续说。 她想,北宫琉多年不见自己的父王,这回镇南王亲自出使,想必最开心的,就是北宫琉了。 “嗯。”男人还是一个音。 “早就听闻,侯爷与镇南王一南一北,举世齐名,真想见识见识这位名震天下的镇南王啊!”说这话时,裴卿卿语气中倒多了一丝丝的敬佩。 镇南王,是个人物,一代枭雄啊。 与白子墨,一南一北,可谓是举世齐名。 虽然现在天下安定了多年,想必白子墨同这位镇南王之间,应该还是会有些情义的吧? 否则白子墨哪会照拂北宫琉多年啊。 “夫人想见镇南王?”男人低眉,眸光深谙的看着像只猫儿一样窝在他怀里的小女人。 “想啊!想看看与侯爷齐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裴卿卿笑着说。 男人想了想,方才开口,“会见到的。” 但其实,她早就见过了。 只是她自己怕是没留下什么印象罢了。 总归,生辰宴上,还是会见到的。 裴卿卿点头,认同男人的话,会见到的。 “对了,方千金去了凌王府之后,便没了动静儿,侯爷可有打听打听?” 打从方千金带着名册去了凌王府,就没点动静儿了。 也没听说慕玄凌拿着名册去告发煜王。 就跟石沉大海一样,没点水花溅起来啊? 男人眯着眼睛瞧着她,还给她揉着脸颊,“今年太后的生辰宴,比往年热闹。” 裴卿卿也眯了眯眼睛,这男人的意思是…… “侯爷我饿了……”裴卿卿咂咂嘴,颇有股可怜兮兮的望着男人俊美的下颚。 男人拧眉,“回家吃饭。” 此时另一边,霍筱雅等在茶楼门口。 准确的说,是在等人。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霍筱雅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眸光黯然了几分,嘴里嘀咕着,“怎么到哪儿都能碰到他。” 刚巧来茶楼的北宫琉也瞧见了前面的霍筱雅,心想着,她该不会是来堵他的吧? 之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怎么她又追来了。 然而,这也就是北宫琉自己在心里想想,若是叫霍筱雅听见他的心声,少不得是要翻他个大白眼的。 真以为这世上就他一个男人啊! 她非得死皮赖脸的缠着他是吗? 嘁,她可不是来等北宫琉的。 她等的另有其人。 “筱雅。”就在这时,霍筱雅身后响起一道温柔的嗓音。 她转回头,露出个笑脸,“你来了……” “久等了吧?抱歉,我来晚了……”来人谦谦君子,如玉一般温柔。 不是别人,正是慕至纯。 “我也是刚到不久,既然你来了,我们就进去吧。”说着,霍筱雅还笑着挽上慕至纯的胳膊,怎么看感情都是好的。 死北宫琉,不是不要她麽? 哼!有的是人要她! 霍筱雅心里哼哼一声,挽着慕至纯转头就进了茶楼。 慕至纯眼神几不可见的闪烁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笑的宠溺,好像不管她做什么,他都由着她,只要她高兴就好。 后面的北宫琉眼神深陷了一下,眼皮子跳了跳,霍筱雅这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呢? 看着……着实有点扎眼。 但他也不能上去说些什么,否则就是自己打自己脸了。 既然拒绝了她,就不该自己沉不住气。 然后北宫琉也进了茶楼,自然不会是跟霍筱雅她们在一个雅间里。 北宫琉也是来见人的。 推开雅间的门,里面有人在等着他。 “父王…” 等着北宫琉的人正是其父北宫焱。 北宫焱正杵在窗口,像是在看些什么,回头瞧了自家儿子一眼,“来了,过来坐。” 北宫琉点头,“父王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父子俩同坐一桌,北宫焱瞧了又瞧,他儿子才貌双全,怎么媳妇儿还能跟别人跑了? “你媳妇儿怎么跟别人走了?”心里想想还不算,突如其来的,北宫焱嘴上还说了出来。 “噗……咳咳……”北宫琉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险些没呛到自己,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父王……你在说什么?” 什么媳妇儿?他哪来的媳妇儿? “父王都看到了。”北宫焱意味深长的冒出一句。 瞧着自家儿子的眼神儿,也是隐晦的很。 北宫琉懵了一下,然后想起刚才父王在窗口上,所以是看到了刚才他和霍筱雅在下面? 瞧见了霍筱雅跟慕至纯走了? “父王误会了……她不是我媳妇儿。”北宫琉弹了弹衣袍上的水渍。 第749章:带你回家 父王这语出惊人的,害的他一口茶水都喷到了自己身上。 还有那霍筱雅,什么时候是他媳妇儿了? 父王这是在哪里听到些什么流言蜚语麽? 听闻北宫琉否认,北宫焱威严的眉头一挑,正儿八经的口吻教育道,“琉儿,作为男人,怎能没有担当?即便这些年,父王没能在你身边,但你是父王的儿子,人家姑娘将清白都托付给了你,你岂能辜负人家姑娘?” “……”北宫琉嘴角一抽。 父王这是在说他不负责任,是负心汉吗?! 什么叫把清白托付给了他?! 霍筱雅什么时候把清白托付给了他…… 咳咳,虽说他……看过霍筱雅的身子,但那也是为她擦药……也是情有可原的! 北宫琉眼神闪烁,明显就是心虚。 知子莫若父,北宫琉心里想什么,做父亲的北宫焱一眼就瞧了出来。 以一种‘你不是负心汉是什么’的眼神儿瞅着他。 北宫琉感觉自己被父王的眼神噎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瞧着,父王的眼神儿是在说他薄情寡义呢?! 天地良心,他可没对霍筱雅做什么出格的事…… 咳咳……只是北宫琉到底还是心虚的。 因为他和霍筱雅,算是有过肌肤之亲了…… 可他绝非薄情寡义! 北宫琉都不知道要怎么为自己解释了。 “父王……” “那个霍家姑娘率真活波,父王瞧着挺不错的,父王很满意这个儿媳妇。” 北宫琉刚想开口,谁知北宫焱话还没说完,末了还要说上一句,他很满意霍筱雅这个儿媳妇。 “……”北宫琉这回是彻底无语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儿媳妇? 怎么就成儿媳妇了? “父王都未曾见过她,何来的满意之说……”北宫琉额前划下三根黑线,嘴角一抽,父王你是认真的吗? 见都没见过霍筱雅,就说满意。 “谁说父王没见过?”北宫焱一本正经的回怼自己儿子。 当日惊马,还是他救的裴卿卿,那日便就见过霍筱雅了不是? 还有今日,刚才他也瞧见了。 不仅如此,他还让青杨去查过霍筱雅这个人。 将军府嫡女,霍霄的女儿,乾帝还特封了她南阳郡主,最主要的,是霍筱雅这个人,率真洒脱,待人真诚,没什么城府,又与裴卿卿交好,裴卿卿还认了霍筱雅的母亲做干娘。 这些,北宫焱都都知道。 所以说,这样的儿媳妇,北宫焱很是满意。 瞧着父王一脸认真的模样,北宫琉摇了摇头,勾了勾嘴角,“父王,她是霍霄的女儿,霍霄死于乌金箭,她母亲徐氏,是不会同意她与我来往的。” 更别说会同意将霍筱雅嫁于他。 徐氏心里,一直在介怀杀害霍霄的乌金箭一事。 霍霄死的不明不白。 作为霍霄的遗孀,徐氏又怎会让自己女儿嫁给仇人? 北宫琉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苦涩。 “你就是因为这个拒绝人家姑娘?”听闻北宫琉所言,北宫焱也是皱了皱眉头。 霍霄之死,虽说他没有插手,但他不是不知道其中究竟。 就因为一支乌金箭,便要断送他儿子的一段好姻缘? “霍夫人曾找过我,我也答应了她,不再见霍筱雅,不与她来往。”苦涩的味道,似乎蔓延进北宫琉的眼睛里。 如今她能和慕至纯走到一起,或许也是好事吧。 瞧着自己儿子低落的模样,北宫焱威严的眉头一皱,“你若是担心这个,大可不必,父王此次前来,一是为了裴卿卿,其二就是为了霍霄之死,我镇南王府可不给人背黑锅。” 说这话时,北宫焱语气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霸气。 这个黑锅,他镇南王府可不背。 “父王是要……”北宫琉眼神闪了一下。 父王的意思,是要…… “过两日便是太后生辰,父王今日找你来,也是知会你一声,出使国书已经送到乾帝手中,父王此番来,是要你做好准备,这次,父王要带你回家。” “什么?”回家这两个字,听在北宫琉耳朵里,使他楞了一下。 “父王要带我回家?”北宫琉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欣喜。 这么说,他不用为质了? “父王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你代北宫琨受了这些年的苦,也该他北宫琨回报你了。”说到自己儿子为质多年的时候,北宫焱浑厚的嗓音就变得愧疚。 为质的本该是北宫琨,可他们的陛下,膝下只有北宫琨一个儿子。 神昭太子,不可为质。 只得由北宫琉代替。 现在,也到了该北宫琨回报他儿子的时候了。 这次霍霄的死,还想让他镇南王府一门背黑锅,哪有这么好的事? 听闻可以回家,北宫琉是高兴的,同时也免不了忧虑,“可乾帝未必会放过我?” 以他对乾帝的了解,乾帝比不会放过他。 若放他回家,便就没有了牵制父王的权柄。 乾帝本就忌惮白子墨,要是再没有了用以牵制白子墨和父王的东西,乾帝还不得发飙? 而他,就是那个牵制父王和白子墨的东西。 “由不得他。”北宫焱目光凌厉的说,“乾帝关押你的事,父王都知道,免不了要找他算算账。” 北宫琉这些年所受的苦,他都知道。 乾帝欺负他儿子,霸占他女儿,这笔账,得好好跟乾帝老儿算算。 当然,北宫焱也知道,想带走北宫琉不会那么容易。 所以需要做足了准备。 “父王……”能回去,北宫琉心里是激动的。 但是他也不放心,毕竟乾帝也不是好对付的。 而且他们还是在乾帝的地盘上。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北宫琉如何不知,想脱身,怕是没那么容易。 他若走了……霍筱雅怎么办? 真正到了要走的时候,北宫琉反而有些犹豫了。 “父王该走了,使团还在等着父王。”他就是来告知北宫琉一声,他要去跟使团会合了,再相见,便就是在太后的生辰宴上。 北宫琉没说话,目送父王离开。 哪知,北宫焱临走前,还不忘回头一句,“你若想把儿媳妇带回去,父王也答应。” 说完,北宫焱才笑着走了。 “……”北宫琉眼角一跳。 这都什么时候了,父王还有心情说笑。 霍筱雅,是带不回去的…… 而此刻,霍筱雅本人,正跟慕至纯在隔壁的雅间里品茶。 慕至纯亲自泡茶给霍筱雅品尝。 只是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气氛有些干硬。 最主要的,是霍筱雅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这儿。 眼神时不时的往外面瞟,像是想瞧见谁似的。 慕至纯泡茶的时候,便发觉了霍筱雅心不在焉。 他也知道,霍筱雅的心思在哪? 他知道,她喜欢北宫琉。 而北宫琉,就在隔壁。 她在看北宫琉。 泡出一盏茶来,慕至纯给了霍筱雅,“尝尝我的手艺。” 他只当,没看出霍筱雅的心思。 笑容温和的邀请霍筱雅品茶。 也叫霍筱雅回过神来,瞧着他泡的茶,扯了扯嘴角,“七皇子泡的茶,自然是好的。” 慕至纯笑了笑,“你先尝尝,再说好与不好。” 他又岂会听不出她是在敷衍他。 霍筱雅似乎有些尴尬,这气氛也有些尴尬,捧起茶盏,品尝慕至纯泡的茶。 只是尝过之后,霍筱雅皱了皱眉头。 “味道如何?”慕至纯笑着问。 他虽笑容温和,但霍筱雅却感觉,什么都被他看在眼里,好似被他看穿了一切。 她抿唇笑了笑,“味道挺好的。” 跟刚才一样,这笑也是在敷衍。 “明明是苦的,为何要说好?”慕至纯眸光温和的看着她。 但就是这样温和的眼神,却叫霍筱雅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慕至纯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好似她什么都藏不住。 霍筱雅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泡的茶,的确是苦的。 只是没想到他会说穿自己。 气氛,又尴尬了一瞬。 霍筱雅捏着茶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明明是想好了,要好好跟慕至纯相处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想起北宫琉那个混蛋。 搞得她心神不宁的。 明明跟慕至纯在一起,能让人如沐春风,浑身轻松,可是她却害的自己心虚。 就像是……就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这种感觉,很不好。 霍筱雅皱着清秀的眉头,她知道问题在她自己,要是刚才没有在门口碰到北宫琉,兴许她就不会心烦意乱了。 慕至纯泡茶的动作没停,转眼间又泡了一盏新茶,递到霍筱雅面前。 然后不知何时,他指尖多了一颗蜜糖,溶进了茶水里。 “再尝尝这个。”慕至纯的笑容使人如沐春风。 霍筱雅看着他往茶水里放糖,“你搁了蜜糖在里面,肯定是甜的……” 这盏茶,就算不喝,她也知道是甜的。 慕至纯挑了挑眉,明亮的眼神发出邀请,尝尝。 霍筱雅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重新拿起放了糖的那盏茶。 抿上一口,果然是甜的。 霍筱雅笑了笑,“味道很香甜。” 茶的清香,加上蜜糖的甜,味道很独特。 她没喝过放糖的茶水。 这是第一次。 “这就叫先苦后甜。”慕至纯勾唇。 第750章:心疼的还是我 显然,他是在哄霍筱雅开心。 “谢谢你……”她能感觉到慕至纯的用心。 按理说,他身份比她高出许多,大可不必哄着她的。 她在想着别人,可他却用心的给她泡茶喝,哄她开心。 某一瞬间,霍筱雅感觉自己就像个坏女人…… 还是那种脚踩两条船的坏女人! 其实霍筱雅心里不是不明白,母亲很明确的跟她说了,叫她要好好的跟七皇子相处。 母亲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看上了七皇子。 想撮合她和七皇子。 偏就慕至纯这个人,好像对她也有意思的感觉…… 所以很多时候,霍筱雅也很为难。 她对慕至纯,是没有男女之情那个意思的。 但是作为朋友的话,她可以把慕至纯当做好朋友的。 不需要开口,霍筱雅纠结的模样都表现在眉眼间了。 脸上就差写着纠结两个字。 慕至纯突然伸出手,动作温柔的替她擦去嘴角的水渍,“你开心就好。” 这轻轻的一个动作,温柔又暧昧。 换做谁瞧了,都会觉得郎情妾意,很是般配。 他的手指有些凉,触碰到霍筱雅的嘴边,却莫名的让她觉得有些烫人…… 不由得脸红了一下,神情也透着几分羞涩,胡乱的往自己嘴上抹了一下,“谢,谢谢你……” 虽…虽说她对慕至纯,没有爱慕之意的那个意思,但是……但是他这么温柔。 霍筱雅本能的就会害羞…… 那是女儿家天性使然的羞涩…… 七皇子这么温柔……换了谁能不羞涩啊! 他还说,她开心就好…… 从来没谁对她这么温柔过,就连北宫琉都没有。 那个混蛋,就知道欺负她,伤她的心。 想起北宫琉不止一次对她说出无情的话来伤她的心,对比之下,霍筱雅就觉得慕至纯比他好很多倍! “那个……我也给你泡盏茶吧!”礼尚往来嘛。 人家给他泡了茶喝,她也得回礼嘛。 然后霍筱雅就开始有模有样的泡茶。 “你是第一个泡茶给我喝的姑娘。”慕至纯突然冒出一句……情话,不,是酷似情话的话来。 惊的霍筱雅手一抖,“嘶……” 她刚拿起的滚水,被他情话惊的烫了一下手。 “没事吧?有没有烫到?”慕至纯温柔的眉头一皱,连忙就捉住她的手查看,“怎么这么不小心,烫到哪里没有?” 他这么紧张又温柔,还捉着她的手…… 蹭的一下,霍筱雅就脸红了,想抽回自己的手,“我,我没事……没烫着……” 就是碰了一下滚水的茶壶罢了,没什么大碍。 慕至纯伸手就把她面前的茶壶给拿了过去,“你还是别动手了,万一烫到了,心疼的还是我,这茶,还是我来泡给你喝吧。” 他说的叹息又无奈,最主要的,是充满了宠溺。 霍筱雅感觉自己脸红到了耳后根,羞涩的眼神乱瞟,都不敢看他了…… 尤其是那句,心疼的还是我…… 更是让霍筱雅心里跟着被烫了一下。 雅间里这‘有情有意’的一幕,都被走到外面的北宫琉看在眼里。 他紧了紧双拳,看到霍筱雅与慕至纯之间蔓延出的情意,眉眼间冷峻了下来。 凛冽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最后,北宫琉什么也没说,转个身,就走了。 雅间里的慕至纯眼角余光往后瞄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温柔之中带着丝丝胜利者的得意。 皇宫里,乾帝正召见煜王。 慕楠煜有些心虚,心想着,父皇勒令他闭门思过,却又突然召见他,会有什么事? 怕不是什么好事! 心虚归心虚,慕楠煜还是规规矩矩的,“不知父皇召见儿臣,所谓何事?” 问的严谨又谨慎。 该不会是慕玄凌又在父皇面前嚼舌根子吧?! 但转念一想,应该不会。 慕玄凌跟他一样,都被罚在家闭门思过呢。 慕楠煜把头压的低低的,就连乾帝,都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朕收到神昭来的国书,镇南王带使团前来,为太后贺寿,不日便会抵达京师,煜王,在南阳时,你与镇南王打过交道,此次就由你负责迎接镇南王的事宜,朕会派裴少枫协助你,莫在让朕失望。”乾帝语气沉重的说。 想过各种可能,唯独就是没想到,父皇召见他,居然是因为镇南王要来? 慕楠煜楞了一瞬,然后赶紧领旨道,“儿臣遵旨,请父皇放心,儿臣定妥善接待镇南王及其使团。” 原来是镇南王来了! 赶情是他闭门思过,消息闭塞了?居然连镇南王出使的风声都没听到。 而且还提到了裴少枫。 慕楠煜便就又想了起来,此前父皇就‘提醒’过他,要跟裴少枫交好,收为己用是最好的。 这回父皇又指派裴少枫协助他,不正是说明了,父皇有意抬举他麽?! 意识到这点,慕楠煜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拉拢了裴少枫,那绝对是如虎添翼啊! “下去吧。”既说知子莫若父,乾帝自然也是清楚他这个儿子的。 储君之位的明争暗斗,只要不是太过分,乾帝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次迎接镇南王的事,不让凌王去,也是不想再让凌王有机会接触到神昭那边的人。 毕竟凌王跟神昭太子合谋一事,也是不清不楚的。 煜王跟镇南王,在南阳便就打过交道,由他负责接待,再合适不过了。 再让裴少枫从旁协助,也就万无一失了。 慕楠煜叩首说了声,“儿臣告退”然后就麻溜的退了下去。 慕楠煜走后,全贵公公拿来了一盅甜汤,嘴上喊着,“陛下……陛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老奴给陛下贺喜了!” 说的那叫一个喜笑开颜的,可兴奋了。 乾帝慢慢悠悠的瞟了一眼,“贺喜?贺什么喜?喜从何来啊?” 全贵公公放下甜汤,迫不及待的说,“陛下,芙美人怀有龙嗣了!太医已经确诊,正在殿外候着,给陛下禀报这天大的好消息呢!” 又把甜汤往乾帝面前送了送,“这是芙美人为陛下煮的甜汤,给陛下解解乏,陛下……” “你方才说什么?芙美人有孕了?!”乾帝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也不知是高兴的,还是激动的,乾帝满眼的惊诧。 “陛下,太医正在殿外候着,来为陛下道喜!”全贵公公兴致勃勃的说。 像是比自己媳妇儿怀孕还兴奋。 啊不对,太监是娶不了媳妇儿的。 “快宣!”乾帝眼神都亮了一圈,可见心情也很是激动。 好些年没有再添过子嗣了,乾帝自然是高兴的。 “是…”全贵公公亲自去宣。 分分钟,太医就进殿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免礼!你快说,芙美人果真有孕了?”太医还没来得及行礼,乾帝就迫不及待的问。 “回陛下,芙美人确已有了身孕,看脉象,已满三个月了。”太医实话说说道。 只是太医低着头,乾帝也只顾着紧张激动去了,是以并未注意到,太医低头时战战兢兢的神色。 额头上都冒冷汗了。 “朕又有皇子了,好,好啊!”单从语气,就能听出乾帝很是高兴。 “孙太医,今后就由你负责给芙美人请脉养胎,不得有误!”乾帝说的眉开眼笑的,可见心情之好。 全然没注意到孙太医纠结和虚惊的神色,乾帝发话,孙太医自然只能听命,“微臣领旨……” “下去吧。”乾帝大手一挥,就要走了。 赵雪芙怀孕了,他理应前去看望的。 冷落了她三个月,没想到,她竟怀孕了,倒是个争气的。 打从上次赵雪芙在宫里谋害裴卿卿之后,乾帝就一直冷落着她。 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没想到,她竟然有了身孕。 乾帝临走前,回头瞧了一眼全贵公公,“朕记得,芙美人有个家弟,叫……”叫什么来着? “陛下,是赵天靳。”全贵公公笑盈盈的提醒了一句。 “赵天靳,对就是他,拟旨,朔城郡守一职空缺,就由他补上。”说完大步流星就走了。 去看望赵雪芙去了。 全贵公公在后面顿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低声道了句,“是……” 然后他要做的,是出宫传达陛下的意思。 民间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这赵雪芙一怀孕,赵家就又翻身了。 陛下金口玉言,由赵天靳出任朔城郡守,这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什么? 此时芙蓉宫里。 赵雪莹正跟赵雪芙抱怨呢。 “长姐,那裴卿卿也溜得太快了!我们还没找她呢,她就出宫去了!”白白浪费这么好的个机会! 赵雪莹说的像是在为赵雪芙抱不平,其实是在为自己抱不平。 本想借长姐的手,狠狠地教训一顿裴卿卿那个贱人! 可谁知道,她们还来不及下手,就听说裴卿卿出宫去了! 跑的真够快的。 听出太后召见了裴卿卿之后,连太后都被裴卿卿气的不轻。 陛下也在太后面前护着裴卿卿。 赵雪莹表面乖巧,实则背地里恨得牙痒痒,也不知道裴卿卿那贱人给男人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一个个的都护着她。 第751章:借刀杀人 侯爷是这样,陛下还是这样,听说就连竹颜公子都跟裴卿卿走的进! 不仅如此,连她大哥赵天靳,都警告她不要招惹裴卿卿。 裴卿卿她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男人都护着她?! 想想赵雪莹就觉得不甘心。 赵雪芙悠闲惬意的躺在美人榻上,眉眼间尽是风情万种,瞧着赵雪莹一脸委屈苦闷的样子,赵雪芙朱唇轻呵一声,“跑的快又如何?总有她跑不掉的时候。” 赵雪莹一听,就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儿,“长姐的意思是……” “过两日便是太后生辰,裴卿卿跑不掉的。”赵雪芙笑的妩媚又阴冷。 顶着侯爷夫人和卿公主的名头,就不信裴卿卿不来太后的寿宴。 到时候,看她还怎么逃? 赵雪芙娇媚的眼中掠过一丝狠光。 在她看来,裴卿卿可不就是逃出宫去了麽! 听赵雪芙这么说,赵雪莹就明白了,“还是长姐聪慧,听说太后都被裴卿卿给气病了呢!陛下非但不责怪她,反而还护着她……长姐,裴卿卿怕是不好对付呀……” 说到最后,赵雪莹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 就差接着说,要不我们就算了吧?不要找裴卿卿的麻烦了! 以退为进,越是这样表现得怕了裴卿卿的样子,她这争强好胜的长姐,才越是不会放过裴卿卿。 赵雪莹可是很了解她这个长姐的。 果不其然,赵雪芙冷笑着冷哼一声,“本宫入宫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连宫里的女人本宫尚且拿捏在手,何况一个裴卿卿?” 上回让裴卿卿逃过一劫,那是她走运,白子墨来救她。 这次,叫白子墨都没法救她! 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孙太医去禀报陛下,陛下也应该来了。 “长姐说的是,有长姐在,我就放心了……”赵雪莹很是乖巧的说。 而赵雪芙,被自己妹妹当成了枪使都不知道。 赵雪莹借刀杀人,借的就是赵雪芙这把刀。 “陛下驾到!” 就在赵雪莹话音一落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声通传声。 预示着乾帝来了。 赵雪芙当即一惊,连忙从美人榻上翻了起来,“莹儿,快扶着我点儿……” 听闻陛下来了,赵雪莹也是紧张的,本能的听话扶着赵雪芙。 活像是多虚弱似的。 赵雪芙悄悄咬了口自己舌尖,让自己一阵痛,连带着脸色也白了一下。 看上去可不就是挺虚弱的嘛。 然后乾帝就进来了。 在赵雪莹的搀扶下,赵雪芙微微屈膝,“臣妾参见陛下……” “你有身孕,就不必多礼了。”乾帝亲手将赵雪芙给扶了起来,细心的扶到榻上坐好。 “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安。”赵雪芙可以免礼,可赵雪莹不能啊。 规规矩矩的就给乾帝下跪行礼,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叫人无可指摘。 “你是……”乾帝似乎一时间没认出赵雪莹来。 “陛下,这是臣妾的二妹妹,名叫雪莹。”是赵雪芙给乾帝解释道。 与其说解释,不如说是介绍了一下赵雪莹。 “原来是爱妃的家妹。”乾帝闻言点了一下头,然后才看了眼跪着的赵雪莹,“平身吧。” 赵雪莹乖巧的低着头,“谢陛下。” 然后乖乖地退到一旁不做声,乖巧的做个透明人。 这要不是知道自己长姐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做陛下的妃嫔也是不错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可惜,赵雪莹没那么胆子。 明知道长姐善妒,又心狠手辣,她要是再往陛下身上贴,指不定要怎么收拾她呢! 乾帝这会儿只关注赵雪芙的肚子,“你有了身孕,为何不早些禀告朕?” 说到这儿,赵雪芙分分钟就要抹眼泪了,啊不,是分分钟就演上了,“陛下,臣妾是怕陛下还在生臣妾的气……臣妾这段时间,已经反省了自己,还请陛下原谅臣妾……” 说着,就作势又要给乾帝跪下去。 做戏那是手到擒来,说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一个娇媚的不可方物的美人楚楚可怜的认错,是个男人瞧了都得心疼。 没等她跪下去,乾帝就将她拉了回来,“你如今有了身孕,要当心身子,既然你反省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卿儿心善,想必也不会同你斤斤计较。” 说的那叫一个大度,好像他能替裴卿卿做主一样。 啊不,是好像他多了解裴卿卿一样。 说的自己跟裴卿卿多熟悉一样。 总之,乾帝以为自己能做裴卿卿的主。 当初就是因为赵雪芙谋害裴卿卿,才会遭他冷落,被幽禁在芙蓉宫。 这也就是裴卿卿不在,若是裴卿卿在这里,听到他这么‘夸’她,少不得是要说上一句,我谢谢您了! 她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跟赵雪芙不计较这事儿,她还真做不来。 同样的,听在赵雪芙耳朵里,乾帝夸裴卿卿心善,单从语气中,就知道乾帝把裴卿卿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 赵雪芙听着就觉得刺耳,心里恨得要死,表面上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陛下说的是,卿公主心善,大人有大量,想必是不会跟臣妾计较的。” 实则说话都恨不得咬碎后牙槽! 然后狠狠的呸一嘴乾帝。 裴卿卿她心善? 她大度? 不会同她斤斤计较? 我呸! 等着瞧吧,要不了两日,看她怎么收拾裴卿卿! 不知道该说裴卿卿是走运,还是她手下的人没用,几次派人刺杀裴卿卿都没能成功。 想想赵雪芙就一肚子是气。 裴卿卿不死,难消她心头之恨! 见她诚心悔悟,乾帝倒也还算欣慰的,毕竟赵雪芙现在的肚子金贵,不好叫她受委屈,往日的恩宠待遇,是要给她恢复的。 然后乾帝留下来陪着赵雪芙说了会儿话。 此时此刻,慕楠煜离开勤政殿之后,并未第一时间出宫去。 而是去了一趟储华宫。 也就是慕楠煜其母,魏贵妃的寝宫。 要说宫里权势最大的,除去许皇后,就属魏贵妃的母族势大了。 即便赵雪芙得宠,但要论母族势力,那是远远不如魏贵妃的。 不过魏贵妃这个人,一贯是比较低调的,很少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在宫里算是有个‘贤’名。 魏贵妃的母家,是太傅。 在朝堂上,那也是与许家相府并排而立的地位。 魏贵妃的父亲,是乾帝的师傅,更是三朝老臣,地位卓然,就连乾帝,也是礼遇三分。 当然,不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不代表她心无城府。 宫里的女人,哪个没有城府? 说心无城府,就有点可笑了。 她只是不屑于跟赵雪芙那样的蚂蚱蹦跶罢了,今天你扎我一针,明天我扎你一针,多没意思。 要扎,就要一针扎死。 慕楠煜也是魏贵妃唯一的儿子,要不是背后有个聪明的母妃,替他出谋划策,披荆斩棘,慕楠煜只怕是早就败给慕玄凌了。 要说城府,慕楠煜倒是没什么城府。 主要是脑子不够聪明。 “母妃。”打从南阳回来之后,慕楠煜就再也没机会来拜见过魏贵妃了,被罚在王府闭门思过,今日才得以出府。 既然进宫来了,自然是要来给母妃请安的。 魏贵妃本来在闭目养神,一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立马就睁开了眼睛,一双清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慕楠煜就进来了。 “母妃……儿臣给母妃请安。”在魏贵妃跟前儿,慕楠煜倒更像是个孩子。 因为只有在自己母妃面前,他才不需要防备。 魏贵妃连连就把慕楠煜给扶了起来,“煜儿快起来,你怎么进宫来了?快让母妃看看……” 陛下不是罚他闭门思过吗?怎么进宫来了? 魏贵妃欣喜之余,迅速也想到了其中忧虑。 “母妃,是父皇召儿臣入宫的,母妃不必担心,儿臣并未私自忤逆父皇的意思。”慕楠煜笑着说。 他晓得母妃的意思,是怕他私自忤逆父皇,给人抓到把柄。 “那就好……”听儿子这么说,魏贵妃也就放心了,点点头,“过来让母妃好好看看你,可是府里的人没伺候好,怎的都瘦了?” 母亲看儿子,似乎都是越看越瘦。 心疼的。 “儿臣很好,府里的人也都伺候的好,母妃不必为儿臣忧心。”慕楠煜宽慰的说。 他就这一个母妃,母妃也就他一个儿子,他不孝顺谁来孝顺母妃啊。 “好,你跟母妃说说,你父皇为何召见你?”心疼儿子之余,魏贵妃也不忘问上一句,乾帝因何要召见他? 别是给她儿子挖了什么坑! “神昭镇南王率领使团前来,父皇让儿臣负责迎接镇南王。”慕楠煜毫无隐瞒的说。 “什么?”魏贵妃面露吃惊之色,“神昭镇南王来了?还让你负责迎接?” 她竟都没听到什么风声? 宫外父亲那边,也没给她传消息说,神昭镇南王来了? 别说魏贵妃了,就连乾帝,也是在收到国书之后,才听到风声的。 说明,镇南王之前的行踪隐瞒的很好,悄无声息的就出使来了。 “母妃别担心,儿臣在南阳时,与那镇南王打过交道,对其人也有几分了解,迎接镇南王的事,儿臣自能办妥,倒是宫里,儿臣方才来时,听闻芙美人有孕了?母妃可知此事?” 问起赵雪芙有孕的时候,慕楠煜说话明显就凝重了很多。 第752章:你的儿子永远是庶出! 他也是前一刻,才从几个宫婢背后的议论里听闻,赵雪芙有孕了? 无人知道慕楠煜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头紧了一下。 赵雪芙的孩子,是父皇的……还是…… 慕楠煜似乎不敢想,想想手心就得冒汗。 一层冷汗。 赵雪芙居然有孕了! 所以他才着急问问母妃,可知道此事? 哪知,魏贵妃自己都惊讶了一把,“你说什么?赵雪芙有孕了?” 很显然,魏贵妃先前并不知晓。 或者说赵雪芙先前隐瞒的太好了,一没找太医确诊,二没走漏风声,所以魏贵妃事先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只是魏贵妃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复杂,像是惊诧,又像是想笑的,喃喃自语道,“她居然有孕了……呵,她居然有孕了……” “母妃不知道吗?”慕楠煜狐疑的问。 要说宫里的事,没有母妃不知道的。 可是赵雪芙有孕的事,看母妃的样子,似乎事先并不知情? 魏贵妃自然也没往自己儿子头上想,她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本宫的确不知,赵雪芙她瞒的挺严实的,没露出点风声来。” 实则心里笑开了花,赵雪芙这是自己找死,自作孽,不可活呀。 心里笑还不算,魏贵妃嘴上也笑了,这是连老天都要收拾那贱人啊。 赵雪芙,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旁人。 魏贵妃嘴角带笑,却叫人头皮一阵发凉,活像是有人要倒霉了。 “母妃……听闻芙美人已怀孕三月有余,母妃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慕楠煜像是在问魏贵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若是仔细瞧瞧,便能瞧出慕楠煜神情紧张。 赵雪芙怀的,是谁的骨肉? 魏贵妃闻言,收敛了心绪,瞧了眼自己儿子,“这三个月,赵雪芙一直被幽禁在芙蓉宫,芙蓉宫那边,本宫派人盯着了,却并未传回赵雪芙有孕的消息。” 可见赵雪芙隐瞒的极好。 不过魏贵妃也发觉了自己儿子情绪不对劲儿,狐疑了打量着,“煜王,你怎的出汗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说着,就要伸手去探慕楠煜的额头。 只是却被慕楠煜给避开了,讪讪的扯了扯嘴角,“儿臣没事,就是母妃这宫里有些闷热……” 身子不舒服…… 他可不就是身子不舒服吗! 心里紧张又害怕,他心虚啊! 赵雪芙怎会突然有孕呢?! 没人知道,当慕楠煜听闻赵雪芙有孕时,险些一个没站稳。 这可是好大一把利剑悬在头顶上啊! 慕楠煜能不害怕吗,能不心虚吗?! “热?”魏贵妃秀眉一皱,这哪里热了?魏贵妃何其精明的人,一眼就瞧出慕楠煜的不对劲儿,“煜儿,你老实跟母妃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母妃?” 魏贵妃脸色谨慎了一下。 该不会…… “母妃多虑了!儿臣能有什么事儿啊?儿臣就是在殿外道听途说了一些,随口问问母妃罢了,没什么事儿……”慕楠煜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当真没什么事吗?”显然魏贵妃不大信。 “没事,母妃你就别多想了,儿臣还有事,不能陪母妃久留,儿臣就先告退了,等得空了,儿臣再来看望母妃!”说着,慕楠煜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赶紧溜! 晚了就怕被母妃看出什么来! 说完也不等魏贵妃开口,转头就走了,那叫一个麻溜。 脚下生风的出了储华宫,慕楠煜重重了吐出一口浊气。 还好没叫母妃看出什么来,可是一想起赵雪芙有孕,慕楠煜就忍不住的皱眉。 现在不适合去见赵雪芙,只得改日再找机会,好好问问赵雪芙。 孩子究竟是谁的…… 慕楠煜落荒而逃似的,魏贵妃忍不住一阵狐疑,自言自语的嘀喃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跑那么快干什么? 不过魏贵妃倒也没有多想,儿子有自己的事要忙,迎接镇南王,可是不容马虎的事儿。 现在她更加关心的,是赵雪芙有孕。 想着,魏贵妃勾唇一笑,吩咐道,“来人。” 当即就有宫婢上前来听候吩咐。 “把本宫珍藏的那只百年人参,还有百年灵芝都给芙美人送去,替本宫给芙美人道喜了。”魏贵妃浅笑盈盈的吩咐道。 “是……”宫婢乖乖地领命退了下去。 而魏贵妃,抚摸了一下发鬓间的宝钗,勾唇一笑,“走,陪本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么好的事,怎么能不去瞧瞧热闹呢? 然后,魏贵妃就去了许皇后那里。 许皇后正好心情的插花呢,梅花,御花园里刚折来的。 这时节,也只有梅花开的最好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魏贵妃笑吟吟的给许皇后请安。 许皇后眼皮子一抬,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浅笑着,“妹妹不必多礼,坐下吧。” “谢皇后娘娘。”魏贵妃巧然落座,瞧着许皇后悠哉悠哉的摆弄着花瓶,勾唇一笑,她倒是沉得住气。 然而在许皇后眼里,沉不住气的是魏贵妃。 瞧,一听说赵雪芙有孕,立马就跑来了。 “皇后娘娘,听闻芙美人有孕,皇后娘娘可知晓此事?”许皇后不开口,最后还是魏贵妃先说话。 许皇后淡淡的瞧了她一眼,“本宫也是方才听闻的,太医来向本宫禀报了,芙美人有孕,乃后宫大喜事,妹妹你说是吧?” 魏贵妃眼神闪烁了一下,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皇后娘娘说的是,听闻陛下都亲自去看望芙美人了,数不清的赏赐像流水一样的送去了芙蓉宫,本以为陛下冷落了芙蓉宫数月,没成想,芙美人这般有福气,竟怀了龙嗣,往后这芙蓉宫的恩宠,怕是更胜从前呐。” 她就是来膈应膈应许皇后的。 以前那赵雪芙得宠的时候,那简直骄傲的比开了屏的孔雀还要傲气些,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要说这宫里,吃过赵雪芙最多憋气的,当属我们的皇后娘娘。 若是赵雪芙一朝翻身,就不信皇后娘娘心里能舒坦了? 果不其然,许皇后本来在修剪梅枝,一听魏贵妃的话,咔嚓一声,梅枝断了。 魏贵妃勾唇一笑,就知道皇后娘娘心里不会舒坦。 要是让赵雪芙生下个皇子,那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得宠的时候,赵雪芙就不得皇后放在眼里。 再来个母凭子贵,这后宫,还有皇后什么事儿啊? 大家伙都巴结芙蓉宫去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许皇后很快就收敛了心绪,不紧不慢的把修剪好的梅枝插进花瓶里,漫不经心的笑道,“芙美人有孕,陛下紧张些也是应该的,毕竟陛下多年没添过子嗣了,若是芙美人能为皇室开枝散叶,那也是她的功劳,多少赏赐都是她应得的,妹妹你说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魏贵妃不就是想来激她的麽? 要收拾赵雪芙那个贱人,用不着魏贵妃来激她。 既想激她对赵雪芙出手,又想隔岸观火。 实则魏贵妃比赵雪芙要可恨多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啊,陛下多年未添过子嗣了,要不怎么说芙美人福气好呢?能为皇室开枝散叶,我们可就没有这个福气咯。”说着说着,魏贵妃还煞有其事的感叹一声。 这话叫许皇后目光闪烁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瞟了眼魏贵妃,但也没从她脸上瞧出些什么来。 于是便又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审视的目光,淡淡道,“魏贵妃有煜王,那是陛下的长子,魏贵妃的福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要不是魏贵妃这个贱人捷足先登,怀上了陛下的长子,如今太子位就是她儿子的! 长子又如何?却不是嫡子。 只有她的儿子才是嫡子。 只是这些年来,立长还是立嫡,一直都没争出个结果来。 魏贵妃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煜王虽是长子,却不如皇后娘娘的嫡子呀。”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皇后这是在嘲讽他的煜王不是嫡子呢。 凌王是嫡子又如何?可却不是长子。 照样争不到太子位。 你皇后会冷嘲热讽,我就不会吗? 魏贵妃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不过今儿来,可不是来找皇后争锋相对的,魏贵妃很快就平复下来,悠悠的笑了一声,“眼下芙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紧要的,眼看芙蓉宫重获圣宠,臣妾也该去给芙美人道喜才是,皇后娘娘,恕臣妾不奉陪了,臣妾告退。” 说完,不等许皇后开口,魏贵妃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纯属就是来膈应一顿许皇后,没别的。 魏贵妃前脚走后,许皇后便眼神一冷,一手就掀翻了刚插好的梅枝花瓶。 ‘砰’的一声脆响,花瓶砸了个支离破碎,梅枝无辜获罪。 “贱人,得意什么?生了个长子又如何,只要有本宫在一天,你的儿子就永远是庶出!”许皇后咬着牙骂了一声。 魏贵妃前脚刚走,慕溪凤后脚就来了。 瞧了一眼地上摔碎的花瓶,以及皇后满脸的怒气,慕溪凤大抵就猜到了。 不着痕迹的轻叹一声,这就是母后斗不过魏贵妃的地方。 第753章:不留你吃饭了! 魏贵妃永远要比母后沉得住气。 方才她来的时候,瞧见了魏贵妃离开。 “母后何苦动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为了别人的三言两语,气坏了自己身子值当吗?”即便不问,慕溪凤也知道魏贵妃是来干什么的。 瞧见慕溪凤,许皇后的火气才算压下去了点,冷哼一声道,“魏贵妃那贱人,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不过是想借本宫的刀去杀赵雪芙罢了。” “母后既然知道,又何须生气呢?”慕溪凤弯腰捡起了摔在地上的梅枝,这梅枝开的多好啊,娇艳欲滴的,就这么扔了多可惜啊。 既然都知道魏贵妃安的是什么心思,又何必生气呢? “本宫就是见不得那贱人猖狂的狗样!”这宫里,最猖狂的不是赵雪芙。 赵雪芙那是明面上的猖狂,而魏贵妃,却是背地里的猖狂。 表面装得贤良大度,其实比谁都猖狂! 真正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的,是魏贵妃。 要说赵雪芙,她还能时常打压一二,但魏贵妃,其母族势大,不弱于许家,所以魏贵妃和她是旗鼓相当,谁也讨不到谁的便宜。 “魏贵妃便是料定母后不会让赵雪芙诞下皇嗣,不过就是来激母后两句,好添把柴罢了,母后,您是后宫之主,我称您母后,而煜王,只能称魏贵妃为母妃,这就是差距呀,母后何必为这种人生无谓的气?” 慕溪凤理好梅枝之后,又从新拿来一个花瓶,将梅枝插了进去,嘴上轻言细语的安抚许皇后。 这要是放在平常人家里,魏贵妃也就是个妾罢了。 为这种人动气,不值当。 不得不说,慕溪凤的一番话,安慰到了许皇后。 说的不错,她是后宫之主,她的孩子,称她母后,而魏贵妃的孩子,只能称她做母妃。 她为妻,而魏贵妃,不过就是个妾罢了,就是将来百年之后,陛下也是同她合葬的,哪有她魏贵妃的地儿? 瞧着自家母后消气,慕溪凤也笑了笑。 好期待过两日的太后生辰宴呀。 这个生辰宴,怕是会比想象中的还要热闹些。 镇南王来了,太后和父皇想把她赐给北宫琉,拿她当棋子牵制北宫琉,赵雪芙又有孕了,呵,真是叫人无比期待啊,将会是一场绝对的好戏。 慕楠煜出宫之后,便直接去了裴家。 当裴少枫接到家丁禀报,说是煜王来了的时候,裴少枫还皱了皱眉头。 “煜王?他来干什么?”裴少枫狐疑了一句,他和煜王,可没什么交情可言。 但煜王既然上门来了,也是要见一见的。 然后裴少枫就放下了手头上的文书,去客厅见见煜王。 等裴少枫到客厅的时候,慕楠煜正坐着喝茶等他呢。 “下官见过煜王殿下。”虽然不清楚煜王来干什么,但该有的礼数,裴少枫不会少。 毕竟对方是皇子。 “裴将军免礼,本王突然来找你,不会打搅到将军吧?”倒是慕楠煜,一见裴少枫,立马就放下茶盏,还亲自将裴少枫给扶了起来。 不知道的人瞧了,怕是还以为裴少枫跟他关系多好呢。 对于煜王……颇有些殷勤的态度,裴少枫倒更是狐疑了。 表面上不露痕迹,一本正经的询问,“煜王殿下言重了,不知煜王殿下来找下官,所谓何事?” 可别说是来找他叙旧的,这就有点太假了。 不过裴少枫倒真有些好奇,煜王来找他干什么的? 煜王,可绝对是‘稀客’呀。 “本王早就想来看望裴将军了,只是裴将军你也知道,当日在朝堂上,父皇勒令本王和凌王闭门思过,是以一直耽搁至今,今日本王一得空,便就来看望将军你了。”慕楠煜一副‘哥俩好’的说。 说的跟真的一样。 然而裴少枫信他才有鬼呢。 裴少枫没说话,因为他知道,煜王还没说到重点上,或者说是正题上。 至于什么来看望他的,都是扯淡。 裴少枫没作声,慕楠煜也晓得,自己同裴少枫,之间的关系并不愉快,是以裴少枫有些疏远他,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既然来找裴少枫,不就是想来修复关系的吗? 所以慕楠煜并不气馁,拉着裴少枫一同坐下,那叫一个自来熟。 活像是把裴家当成自己家一样,真是半点都不觉得生分。 “将军,本王知道,之前在南阳,你我之间有些小小的不愉快,本王头一次领兵,欠缺经验,还请将军大人有大量,莫要同本王计较,本王在这儿,给将军赔不是了。” 说着,慕楠煜作势就要给裴少枫赔不是。 裴少枫眼神一闪,眼疾手快的拦下了慕楠煜赔罪的动作,“煜王殿下言重了,过去的事,下官早已忘了。” 这也就是场面的客气话罢了。 实则裴少枫哪会忘了,在南阳时,当着两军阵前,煜王还想对他军法处置呢。 实在是想忘都忘不掉啊。 有几个主帅,会当着敌军阵前,要处置自己的先锋大将? 哪是一句欠缺经验就算完事的? 不过这些,他都没必要跟慕楠煜说。 因为他不认为自己跟慕楠煜是一路人。 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慕楠煜今天来的目地,还是没说到正题上。 “这么说,将军是不同本王计较了?”慕楠煜笑着打官腔。 “过去的事,煜王殿下不必再提,今日不知煜王殿下所为何来?”裴少枫一本正经的说。 但其实,他没什么心情陪着慕楠煜打官腔。 有事说事,打官腔,客套,寒暄这种事,不适合裴少枫。 慕楠煜就在脑子再不好,好歹也是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 哪会听不出裴少枫话中的敷衍之意。 敷衍就代表他无意同自己一路。 慕楠煜的脸色,当场就有些凉了下来,正了正衣襟,分分钟就又端出了他煜王的架子,“本王今日来,是奉父皇的意思,父皇有旨,请将军协助本王,迎接镇南王使团。” 他热脸贴了裴少枫的冷屁股,能高兴吗? 当然不高兴了! 他都这么软下身段来同裴少枫赔不是了,裴少枫还不领情?! 果然,裴少枫还是那个讨人厌的裴少枫。 迂腐不化,古板,死板!朽木不可巧也! 倒是裴少枫,听闻迎接镇南王使团的时候,眼神明显变了一下,“镇南王?” 镇南王来了? 他竟没听到丝毫的风声? “不错,镇南王出使的国书已经送到了父皇手中,父皇命本王负责迎接镇南王,由将军你从旁协助本王。”慕楠煜口气威风凛凛的说。 父皇都有意,让他拉拢裴少枫。 可偏就裴少枫不领情。 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少枫这就明白了,煜王是来传达陛下的口谕的。 既然是陛下的口谕,裴少枫自然是要领命的,微微颔首道,“微臣领旨。” 但其实裴少枫哪会猜不到,陛下是有意让煜王来接近他的。 说白了,就是利用他。 莫说他了,陛下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利用。 这些年,利用煜王和凌王,彼此制衡。 “将军……” “煜王殿下,下官家中无人,只下官一介粗人,恐怠慢了殿下,下官斗胆就不招待殿下了,殿下若无事,就请便吧。” 慕楠煜还想说些什么,不防就被裴少枫一本正经的嗓音给打断了。 想说的话给卡在了喉头。 憋的脸色都青了。 这个裴少枫,这是在赶人了啊! 那话就像在说,不留你吃饭了! 谁稀罕他裴家的饭! 慕楠煜冷哼一声,衣袖一甩就走了。 “对了,忘了告知裴将军一声,这次来的,不止是神昭镇南王,还有戎狄新可汗也来了,与裴将军,也算是个故人吧?”临走之前,慕楠煜还不忘顿步回头补了一句。 说完大笑着走的。 戎狄新可汗,与裴少枫,可是有杀父之仇的。 既然裴少枫不识趣,有的是人对付裴少枫。 听着慕楠煜的笑声,裴少枫眉间一皱,戎狄可汗…… 与此同时,全贵公公也到了赵家,同样是传达陛下的旨意。 恭喜赵天靳升任朔城郡守一职。 “恭喜了,赵公子。”全贵公公笑呵呵的给赵天靳道喜,“芙美人身怀龙嗣,赵公子又得陛下的器重,出任朔城郡守一职,还望赵公子,啊不,现在该称赵大人了,还望赵大人可莫要让陛下失望呀。” 赵天靳心里掀起了一层一层的波浪,就像是……就像是……怎么说呢? 幸福来得太突然! 对,幸福来得太突然! 朔城郡守,没想到会是由他来接任朔城郡守一职。 长姐这个龙嗣怀的好啊。 赵天靳心里激动又紧张,但表面上,还算绷得住淡定,诚惶诚恳的叩首道,“微臣多谢陛下。” 末了起身后,又对着全贵公公微微颔首,“多谢公公,劳烦公公跑一趟,请进屋用杯茶水吧。” “茶水就不必了,咱家还要回宫向陛下复命呢。”全贵公公说的恭敬,实则是眼高于顶。 “烦请公公稍后。”赵天靳说话间,回了一趟屋,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锦盒,“这是我偶然间得的一套白玉棋子,小小东西不成敬意,劳烦公公跑一趟,还请公公莫要嫌弃,公公回宫后,还需烦请公公,替我向长姐问好。” 这就是非常懂规矩的表现了。 第754章:想在本王府里杀人吗? 老太监脸上笑开了花,赵天靳是个识趣儿的,不错。 “如此贵重的东西,咱家可怎敢收……” 明明就要收,嘴上还要装模作样的推辞一下。 “瞧公公说的,公公在宫里当差,什么样的贵重东西没见过,这不过就是一点心意,还望公公莫要嫌弃才是,我宫里的长姐,还得劳烦公公时常照应一二,天靳感激不尽。”赵天靳说着,便将装着白玉棋子的锦盒塞到了全贵公公手里,并且鞠了一躬,表示谢意。 “这……既然赵大人如此盛情,那咱家就收下了,赵大人请放心,如今芙美人身怀龙嗣,陛下自是万分疼惜的,时辰不早了,咱家就先回宫复命去了。” “公公慢走。”赵天靳那叫一个客客气气的。 简直是贵客中的贵客。 全贵公公得意洋洋的走了,赵天靳在后面亦是嘴角上扬,明黄的圣旨捏在手心。 朔城,有了这一方地方,何愁赵家往后的繁荣? 说出去还真是要笑掉大牙,一个屠杀了原郡守府满门的人,去接任郡守府。 也不知道赵天靳以后住在郡守府的日子里,会不会做噩梦? 各家有各家的热闹。 而凌王府,也热闹了一回。 裴蓉华听闻方千金住进了凌王府,立马就跑到了凌王府来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找到后院,就在谢水阁看到了爬在阁楼上悠闲惬意的方千金。 正赏梅呢。 裴蓉华当场就冷了脸,瞅着方千金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冷光。 蹭蹭的就冲进了谢水阁! 丫鬟奴婢那是拦都拦不住。 冲上去就要打方千金的架势。 “方千金!” 裴蓉华冲上去,没等方千金开口,扬手就是一巴掌,响当当的扇在了方千金的脸上。 “你竟敢跑来勾引凌王哥哥!”裴蓉华恶狠狠地咬牙。 方千金都被打蒙了一瞬,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捂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方千金那也不是个软柿子,冷眼瞪着裴蓉华,“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扬手就想一巴掌打回去。 却在扬起手的时候,就被裴蓉华揪住了手腕,裴蓉华力道极大的掐着方千金的手腕,叫她动弹不得,“你敢跑来勾引凌王哥哥,打你算轻的了,我告诉你,你敢肖想凌王哥哥,我杀了你都能做的出来,不信你可以试试!” 凌王现在就是裴蓉华最后的指望,谁也别想跟她抢! 否则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本来凌王答应她,从朔城回来后,就请旨赐婚娶她的。 可是一直都不见凌王有动静儿,裴蓉华本就着急。 突然又听说,方千金住进了凌王府! 裴蓉华听了之后,立马就上头了,哪还忍得住?! 这不,就来找方千金兴师问罪来了。 “你……你敢!”若说方千金一点都不害怕,那也是假的。 毕竟发飙的裴蓉华,也是有些吓人的。 女人发起狠来,可不比男人差。 尤其是像裴蓉华这种榜上了凌王的女人。 打从在朔城的时候,方千金就知道,裴蓉华是凌王的女人。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她会和裴蓉华来争凌王。 “你看我敢不敢?”裴蓉华用力一扯,就把方千金扯到栏杆边上去了,狠狠地压着她的脑袋,像是要把她给推到阁楼下面去似的! 这谢水阁是两层,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得重伤啊! “裴蓉华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你敢伤我,凌王是不会答应的!”被裴蓉华压着,方千金重心有些失控,吓得她喊了起来。 不提凌王还好,一提凌王,无疑只会让裴蓉华那根敏感的神经更加脆弱。 下手也就更狠,分分钟就要把方千金给推下去! “啊!”吓的方千金花容失色的大喊起来。 “住手!”就在这个时候,救星来了。 方千金立马就眼泪汪汪的哭了起来,“殿下救我……” 慕玄凌一来,就瞧见裴蓉华气势汹汹的要把方千金给推下阁楼去,当即眉头一皱,“这是在干什么?想在本王府里杀人吗?” 单从语气,就能听出慕玄凌的冷厉。 是想跑来他王府杀人吗? 如果说上一秒,裴蓉华还是气势汹汹的,那么下一秒,慕玄凌开口一声冷呵,裴蓉华立马就弱了下来。 压着方千金的力道也松了下来,方千金趁机推开了裴蓉华,离她远远的! 这个疯子! 裴蓉华亦是眼中含着泪,分分钟就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凌王哥哥……你答应过我,会娶我的……可是,她为什么会住进来……” 裴蓉华的手,指向缩在后面的方千金。 凌王府她都没住进来过,凭什么方千金可以住进来? 裴蓉华问的委屈又可怜,好比慕玄凌辜负了与她之间的海誓山盟一样。 虽然没什么海誓山盟。 但从裴蓉华委屈到不行的脸上,硬是被慕玄凌给辜负了一样。 慕玄凌英俊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瞧着裴蓉华楚楚可怜,倒叫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只是脸色不太好就对了。 “她住进来是有缘由的,你莫在胡闹了。”这话,算是给裴蓉华解释了一声。 说话时语气也软了几分。 “什么缘由?”可裴蓉华不信,追问慕玄凌,有何缘由要让方千金住进凌王府? 传出去,就不怕……就不怕别人议论吗? 到时候,他是不是就要纳方千金进府? 裴蓉华委屈的眼泪巴巴的,瞧着也是好不惹人疼爱。 “殿下,她要杀我……殿下你要替我做主啊殿下……”裴蓉华委屈,方千金还委屈呢! 裴蓉华这个疯子,一来就想杀她! 她还委屈呢! 就只有你裴蓉华会装可怜诉委屈吗?! 我也会! 两个女人,都是一副委屈的模样看着慕玄凌。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女人,就是一台好戏了! 慕玄凌皱着眉头抿着唇,然后二话没说,上去就拉着裴蓉华,瞧了一眼方千金,转头就带着裴蓉华走了。 裴蓉华本来还有些抗拒,觉得他还没给她一个交代。 但是裴蓉华心里也不是不知道轻重,凌王这已经算是跟她服软了,她若还强硬着,惹恼了凌王,得不偿失。 所以裴蓉华半推半就的,也就跟着慕玄凌走了。 “殿下……”剩下的方千金一跺脚,凌王居然不管她,而去安慰裴蓉华那个疯子! 气的方千金也是好一阵的咬牙切齿。 但她也晓得,毕竟是裴蓉华跟着凌王的时间较长,等来日她入了凌王府,看她不把裴蓉华踩在脚底下!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就不信了,她日日住在凌王府,会比不过裴蓉华那个疯子! 方千金狠狠地咬紧了后牙槽,然后一瘸一拐的会自己屋子去了。 刚才被裴蓉华吓的一阵腿软,她得回去喘口气。 慕玄凌则拉着裴蓉华来了自己房间,还没气的睨了她一眼,“谁让你跑来胡闹的?” 一开口,不是安慰,不是解释,而是质问。 裴蓉华分分钟委屈的鼻子都酸了,“我胡闹?凌王哥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那个方千金了?!” 裴蓉华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慕玄凌的女人。 不,她本来就是慕玄凌的女人。 所以她现在,就是以慕玄凌女人的立场和口气在问他。 慕玄凌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你是在质问本王吗?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打从心里装着裴卿卿之后,慕玄凌看别的女人,都觉得提不起兴趣来。 裴蓉华也不例外。 哭哭啼啼的,只会让他觉得心烦。 可是慕玄凌这冷言冷语的,无疑就像是拿刀子扎裴蓉华的心,她委屈的泪眼朦胧的,“凌王哥哥,你真的看上她了……那我呢?你答应过,要娶我的……凌王哥哥,蓉华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若不要我,让我怎么办?凌王哥哥是要逼我去死吗?” 说到最后,裴蓉华流露出丝丝绝望。 好像慕玄凌若负她,她就只能死在他面前。 慕玄凌死死地皱着眉头,裴蓉华这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只会让他觉得更加心烦。 冷着脸,抿着唇不说话。 裴蓉华心都凉了半截,“凌王哥哥,你,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好像慕玄凌说个‘是’,她立马就要去死一样。 慕玄凌还是没说话,裴蓉华凉了的半截心,直接凉透了,委屈的脸上透着几分凄美,“好……凌王哥哥不要我……我,我不为难凌王哥哥,只要我死了,凌王哥哥就不用为难,不用心烦了……” 说着就找准了柱子,一头就要撞上去。 “蓉华,你干什么!”有慕玄凌在,哪能真的让她撞柱去死! 及时拦下了裴蓉华撞柱。 裴蓉华哭的委屈又可怜,“凌王哥哥拦我做什么?若凌王哥哥不要我,我还活着做什么?我死了,凌王哥哥就不用为难了……” 三句话不离一个为难。 意思是还想表明,她是在为慕玄凌着想。 哪怕是寻死,心里想的也是慕玄凌。 瞧啊,她这般全心全意对他,这般忠贞,他难道真就那么铁石心肠,一点都不为所动吗? 第755章:美男计 “你并未让本王觉得为难。”慕玄凌似是叹了口气。 虽然他对裴蓉华,算不上心爱。 但裴蓉华毕竟算是他的女人了。 又这般全心对他,慕玄凌自认,自己并非是什么薄情寡义之人。 即便不心爱,可瞧着裴蓉华,若说毫不动容,那也是假的。 多少还是有些疼惜的。 “真的吗?凌王哥哥说的是真的吗?”慕玄凌的一句话,像是又重新给了她支撑下去的希望。 哭过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很是清澈,痴情又可怜的望着慕玄凌。 换了别的男人,没几个人能不心软的。 慕玄凌的心也软了几分,“真的,本王何曾说过不要你?起来……” 然后又亲手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安抚着她。 裴蓉华要是真死在凌王府,除了给自己惹来一身腥,半点好处都没有。 “凌王哥哥……蓉华什么都没有了,蓉华只有你了……你若厌烦了蓉华……蓉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说着,裴蓉华就又可怜兮兮的抽泣了起来。 哭的那叫一个柔美又可怜的,也是惹人怜爱。 就像她说的,她现在什么都没了,慕玄凌就是她最后的靠山了。 父亲没了,裴少枫那个大哥又不与自己亲厚,指望裴少枫庇护自己,还不如靠自己抓紧凌王来翻身! “本王知道你的难处。”慕玄凌叹了口气,其实裴蓉华的难处,他心里不是不清楚。 裴震死后,裴蓉华便就没了靠山。 虽说裴少枫现在也是大将军了,可裴少枫心疼的,只有他的三妹裴卿卿。 想起裴卿卿,慕玄凌心坎里便就忍不住一阵揪心的疼。 看着眼前的裴蓉华,甚至他在想,如果当初,他温柔以待的是裴卿卿,而非裴蓉华,或许现在,就像那个梦境一样,裴卿卿嫁的人就会是他……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过去的也不能重来。 到现在慕玄凌才体会到,何为遗憾二字。 察觉到慕玄凌眼中的怀念,裴蓉华心紧了一瞬,留在他心里的人,可比住在府里的方千金更可怕。 裴蓉华温柔似水的搂上慕玄凌的腰,头靠在他胸膛上,柔声道,“凌王哥哥,蓉华只有你……也只要你……” 实则慕玄凌看不见她垂眸时眼睛里闪过的狠光。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心只有他,可他却想着别的女人? 男人都是这么犯贱吗?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是吗? 揪着慕玄凌的衣服,裴蓉华抓的很用力,尽管心里愤恨的要死,但她只能装作柔情可怜,来博取这个男人的同情。 裴蓉华的拥抱,让慕玄凌回过神来,到底是没有推开她。 “方千金对本王还有用,你不可再找她麻烦,明白吗?”慕玄凌抱了她一下,拍了拍她的后背,算是给她解释。 留着方千金还有用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蓉华知道了……蓉华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裴蓉华说的乖巧,但其实心里恨着呢! 她明白个屁! 但在慕玄凌面前,她不能再撒泼,惹他厌恶了。 否则得不偿失。 所有的怨恨只能埋在心底。 两日后,迎来了这个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一大清早的,便飘起了飞絮一般的雪花。 同时今日也是个重要的日子,因为太后生辰,镇南王使团进京。 由煜王负责,裴少枫跟随,一大早的就等在城门口等着迎接镇南王。 侯府里。 裴卿卿一出门,瞧见下面飘起了雪花,惊讶至于也很是欣喜,“呀!下雪了!” 这个冬天,这还是第一场雪呢。 裴卿卿伸出手,刚接住一片雪花,还来不及欣赏一眼呢,下一秒,手心的雪花就被一只大手给抹杀了。 “外头冷,夫人若想看雪,本候叫人将雪铲到屋里给夫人看。”白子墨温暖的大手,握着她微凉的小手,本来裴卿卿觉得挺暖心的。 但是被男人说出口的一句话就抽搐了嘴角,“侯爷,屋里有火炉,雪铲进去还是雪吗?” 这男人,是认真的吗? 她不就多看了眼飘雪吗?至于这么勒令她嘛! 搞得她像泥捏的一样,就算是泥娃娃,也没有这么脆弱的吧! 这男人,是把她当成泥捏的吗? 男人闻言顿了一下脚步,“雪年年有,但你只有一个。” “嗯?”这话裴卿卿听的懵了一下,“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只要一个? 虽然这话听着好像也没毛病,她的确只有一个。 但是怎么感觉怪怪的? “意思是时辰不早了,夫人该梳洗打扮,今日是太后生辰。”男人一本正经的说。 “……”裴卿卿眼角一抽,她问的是这个吗?! 这男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不过今日是太后生辰宴,依规矩,她跟白子墨都要去参加的。 所以这男人说的没错,是该梳洗打扮了。 “夫人不是想见镇南王吗?今日便可见到了。”末了白子墨又补了一句。 男人牵着她回了屋子,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大名鼎鼎的镇南王,我倒要看看是何许人也!” 裴卿卿说话间,落在了铜镜前,开始捯饬自己。 自从姒雪从商之后啊,连个给她梳洗打扮的人都没有。 裴卿卿叹了口气,她这个侯府夫人连个贴身侍婢都没有,说出去谁信呐。 梳妆这种事,还得她自己亲自动手。 下一秒,她拿在手里的眉笔就被男人拿了去,“夫人想象中的镇南王是何许人也?” 男人随口一问,拿着眉笔给她画眉。 其实她也不算没人梳妆,这男人的手艺倒是越练越好了。 男人给她轻轻描眉,裴卿卿就这么望着男人认真而俊美的眉眼,嘟囔着说,“这镇南王是北宫世子的父亲,能生出北宫世子那般俊美的儿子,想必镇南王也是个相貌不凡的男人吧?” 男人描眉的动作顿了一下,低眉睨了眼跟前的小女人,“夫人就只看北宫琉的脸?” 北宫琉俊美吗?有他俊美吗? 瞧着这男人又开始酸了,裴卿卿还没气的白了男人一眼,“看人不看脸看什么?若我是个丑八怪,侯爷当初哪会娶我啊?” 虽说看人贵在人品,但是别否认,看人第一眼看的,还真就是脸。 只是她这话,却叫男人眯起了深谙的眸子,露出丝丝危险的气息,“所以夫人的意思,当初就是看上了本候这张脸才甘愿代嫁?” 裴卿卿坐着,白子墨站着,她仰头,他低眉,微微弯下腰,眯着深谙的眸子,指尖轻轻捻着她的下颚,看似浪漫又低迷的一幕。 所以她当初甘愿代嫁,也是因为看上他的脸? “当然不是了。”裴卿卿脱口问出的喃喃道。 这男人的眼眸,好似一块磁铁般,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吸引着她深陷其中移不开眼。 “我是真的想嫁你,才会答应代嫁的。”裴卿卿眸光清亮的说。 当初,她是真的愿意嫁给他,才会答应代嫁的。 不管他是不是残废,她都愿意。 “为什么?”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有股魔力一般吸引着裴卿卿。 他腿残时,所有的女人都对他避如蛇蝎。 唯独她,说愿意嫁给他。 “因为你是白子墨啊……”裴卿卿想都不想的说道。 从她清亮的眸中,男人看不出一丝瑕疵。 因为他是白子墨,所以愿意嫁他? 她愿意嫁的,是他这个人。 白子墨像是对她使了什么迷魂术一样,裴卿卿被他迷得移不开眼…… 忽而,男人笑了,笑的极其耀眼,低声在她耳边呵气,“夫人今日想画个什么样的妆容?” 男人这一声笑,裴卿卿才像是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居然平白无故被这男人给迷住了,裴卿卿一阵糗,“侯爷一个大男人,使美人计好意思麽!” 不,是美男计! 最主要的,是她还中计了! “看来夫人的确是看上了本候的脸,否则本候这美人计也不好使。”白子墨一边给她描眉,一边一本正经的说。 “……”裴卿卿一噎。 这男人,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从描眉到上妆,再到穿衣搭配,都是由这男人经手。 裴卿卿无语之余,也乐得享受这男人的伺候。 而城门口,等了半个时辰后,终于等来了镇南王率领的使团。 这要是再不来,慕楠煜都要找个地方窝着取暖了。 这大冬天的,本来就冷的冻人,偏就今日又下起了雪,更加冷了。 慕楠煜都冻得要跳脚了,总算是看到了镇南王的身影。 再不来他都要骂娘了! 这天寒地冻的,让他空等这么久! 心里骂娘,表面上,慕楠煜也不敢给北宫焱甩脸色看。 扯着快冻僵的嘴角上前去给北宫焱挤出个笑脸来,“镇南王别来无恙啊!本王奉父皇旨意,特在此等候镇南王,镇南王可让本王好等啊!” 最后一句话,慕楠煜说的也是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是冻得,也是不爽的。 “煜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北宫焱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睨了眼慕楠煜。 当然,也瞧见了慕楠煜身后的裴少枫,北宫焱威严的眉头一挑,“哟,裴将军也来了,听闻裴将军加官进爵了,可喜可贺啊。” 第756章:男人的恩宠,靠不住 北宫焱这话听着,可就别有几分深意了。 裴少枫眼神一跳,很官方式的回礼,“镇南王客气了,下官奉命协助煜王,前来迎接镇南王。” 裴少枫没说,现在他对这个镇南王,总感觉有点阴影了。 感觉像是又有什么坑在等着他! 许是之前在南阳时,被镇南王坑了一回,所以面对镇南王的时候,裴少枫下意识就会防备着些。 “哦?是吗?天凤陛下还真是有心了,既如此,那就有劳裴将军……和煜王殿下了。”北宫焱威严的口吻中略含几分戏谑。 他故意把慕楠煜放在最后面说,这不是让慕楠煜没脸吗! 明明裴少枫是给他陪衬的。 被镇南王这么一说,活像是他给来裴少枫当陪衬的一样。 裴少枫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镇南王是有心还是无意? 给他往煜王身上拉仇恨值呢? “镇南王不必客气,你瞧,知晓镇南王要来,这天都下起雪来了,是为祥瑞之兆呢,镇南王一路辛苦,就请随本王进宫稍作歇息,行宫已经备好,就等着镇南王了,镇南王请吧!”慕楠煜是有气没地儿撒,只能憋着,而且还要好言好语的赔笑脸接待这位镇南王。 每回在镇南王面前,他都要吃裴少枫的憋气,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呀! 这口憋气,自然而然的,就记到了裴少枫头上了。 然后,一行人马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往皇宫去了。 太后寿宴,当朝的王公贵族,朝廷重臣都会前去参加,自然也少不了一堆女眷。 说白了,就是一场盛大的宴会。 今日的宫门口,那叫一个热闹。 等侯府的马车到的时候,宫门口络绎不绝的都是人。 各家的女眷,今日势必要表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首先就是穿衣打扮了。 裴卿卿一下马车,便像是走进了万花丛中一般,一堆女眷争奇斗艳的场景,何其熟悉。 瞧着一堆女眷个个都娇俏艳丽的,再看看自己,一身素雅,像是去寺庙烧香拜佛的一样。 好在她已是有夫之妇,不用跟着一堆女眷攀比什么了。 战北侯府的马车一来,顿时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尤其是瞧着侯爷亲手将裴卿卿给扶下马车,酸了不少人的眼。 裴卿卿自然也招来了不少鄙视的眼神儿。十个有九个都瞧不上她。 其中就包括赵雪莹。 瞅着裴卿卿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她。 “卿卿……” 裴卿卿刚下马车没走两步,就听见后面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一眨眼的功夫,霍筱雅就跑过来了,“卿卿,你来的比我早啊,还以为我要等等你呢!” 裴卿卿笑了笑,拉了一下霍筱雅的手,“我也是刚到,徐姐姐来的正好,我们一起进去吧。” “你跟我一起呀?”霍筱雅拖了个长长的尾音,瞟了一眼她身边的白子墨,“那侯爷呢……” “侯爷他有事儿。” 霍筱雅话音刚落,后面就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北宫琉也来了。 不过没怎么瞧霍筱雅一眼,只是对着裴卿卿淡淡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着白子墨道,“侯爷,女眷的场合,我们就不要凑热闹了吧?父王已入宫,想见见侯爷。” 正儿八经的见见白子墨。 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佻,镇南王要见他,他早料到了。 只是…… 白子墨不放心的眼神瞧了眼裴卿卿,裴卿卿当即明白,开口道,“侯爷有事就先去吧,世子说的不错,都是女眷的场合,侯爷就不要凑热闹了,有徐姐姐陪着我,不碍事的。” “卿卿说的对!侯爷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保证,会把卿卿安然无恙的给侯爷带到宴席上!”霍筱雅扯着嘴角打保证的说。 既然北宫琉无视她,她也可以看不见他! 不是只有他北宫琉能做到视若无睹一词的。 “人多手杂,夫人自己当心些。”白子墨握了一下她的手,轻言叮嘱道。 “我明白的,侯爷放心。”裴卿卿笑着说。 就算他不说,她也晓得今日的场合人多手杂。 然后男人点点头,转头与北宫琉走了。 全程,北宫琉当真是看都没看一眼霍筱雅。 虽然心里说不在意,无所谓,可是北宫琉走后,霍筱雅还是觉得生气。 “既然忘不了他,何苦为难自己呢?”裴卿卿叹息的声音响在霍筱雅耳边。 明明就是放不下北宫琉,又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呢? “我才没有呢,卿卿你想多了!”霍筱雅还死鸭子嘴硬的不承认。 “在我面前,徐姐姐还逞强呢?”裴卿卿好没气的瞥了眼霍筱雅。 在她面前,有什么好逞强的? 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嘛,忘不掉就是忘不掉嘛。 还是那句话,干嘛这么为难自己呢?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今日宫里人这么多,我们先进去吧。”霍筱雅吸了口气,笑着转移话题。 裴卿卿无奈,霍筱雅就跟她的亲人没区别。 她自然是希望霍筱雅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但是,她也晓得前世里霍筱雅和北宫琉的结局,所以有时候裴卿卿也在想,若是她二人从此分道扬镳,也就不会有生离死别的结局了。 或许,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否则,她怕她改变不了霍筱雅的结局。 毕竟前世里,她与霍筱雅并未深交,只听说南阳郡主为爱而亡,令她感到惋惜。 至于是怎么亡法,裴卿卿并不知其中内情。 她怕,霍筱雅会如前世那般…… 与此同时,凤仪宫里。 慕溪凤正陪着许皇后说话。 不断的有宫婢来禀报,说是哪家哪家的女眷进宫来了。 慕溪凤泰然自若的坐着,期待了数日的生辰宴,总算来了。 今日会很热闹的。 慕溪凤嘴角勾起一个冷艳的笑意。 只是许皇后的脸色却有些凝重,慕溪凤也是看在眼里的,“寿宴将近,母后因何烦忧?” 但其实,慕溪凤大约知晓自家母后的顾虑。 许皇后忧虑着开口,“凤儿,你真的觉得,母后今日揭穿赵雪芙那个贱人妥当吗?母后担心……” “母后担心什么?”许皇后话未完,便被慕溪凤打断,“担心抹杀了父皇的尊严,父皇会厌弃母后吗?” 许皇后没说话,却也是默然了的脸色。 她担心正是如此。 若是揭穿赵雪芙那个贱人,势必会抹杀掉陛下的尊严和颜面…… 她担心,会遭陛下的记恨。 会连累她的一双儿女。 “母后不过是说出实情,何错之有?皇室血脉岂容混淆?”慕溪凤说的一本正经的,脸上带着冷艳,“父皇即便生气,还能废了母后不成?母后尽管放宽心,父皇就算是生气,也不会把母后怎么样的,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谁也动不得母后的地位,否则便是父皇,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就算抹杀了父皇的尊严和颜面那又如何? 母后并未做错什么,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何错之有? 就算父皇生气,也不足以做废后的理由。 说实话也有错,传出去,怕是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顶多就是遭父皇一顿训斥,再不济就是父皇冷落了这凤仪宫罢了。 平时也没见父皇往凤仪宫来过多少次。 所以冷落不冷落的,有什么要紧的? 要紧的是给自己出口气。 现在的慕溪凤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谁都没有自己重要。 把自己摆在第一位,才是最重要的。 即便母后卑躬屈膝的去讨好父皇又如何?换来了父皇的怜爱吗? 没有。 母后最要紧的,是稳坐皇后宝座即可。 至于其他的,什么怜爱,什么恩宠,都是虚的。 瞧着慕溪凤冷艳的面容,倒像是给许皇后打了一针镇定剂,慕溪凤的冷静,也让许皇后躁动的心里沉静下来不少。 “凤儿说的有道理,本宫早已没有了你父皇的恩宠,你父皇对我们母女无情,那便怪不得本宫不给他留情面!” 在开口时,许皇后的声音便是冷凉而坚定。 “母后,男人的恩宠总归是靠不住的,母后只要稳稳当当的坐着这张凤椅,就是父皇,也不能把母后怎么样,母后无需惧怕父皇。”慕溪凤笑着安抚许皇后,让她不要怕。 还是那句话,想要废后,就得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否则难以服众。 只要母后不行差踏错,不给人揪住什么把柄,就算是父皇,也不能把母后怎么样。 “是啊……男人的恩宠,总归是靠不住的……本宫能靠的只有自己!”许皇后感叹一声。 女儿说的对,男人的恩宠,是靠不住的。 只有靠自己,才能稳坐钓鱼台。 “母后还有我,不论发生何事,女儿都会保母后的。”慕溪凤握着许皇后的手说道。 就像是两个相依为命的母女。 现在的慕溪凤,可不再是当初的慕溪凤了。 “好……对了,凤儿……你父皇要给你指婚的事……”许皇后欣慰之余,瞧着自家女儿冷艳的面容,便又想起了女儿还有自己的难处。 陛下对她无情也就罢了,可对她女儿也这般无情! 一想到拿她的女儿当做棋子,物尽其用的利用,许皇后就心恨难平。 第757章:受到惊吓 心里也越发决定,不给乾帝留情面! “母后,女儿说了,这事女儿自有主张,母后就不用过问了,母后放心,女儿不是什么软柿子,任人拿捏。”慕溪凤冷笑着说。 指婚,那得看她答不答应。 她巴不得去寿宴瞧瞧呢。 慕溪凤说不要她过问,可许皇后还是免不了担心,“凤儿……” “母后,时辰差不多了,各家的女眷都来了,母后该去主持大局了。”慕溪凤打断了许皇后想说的话。 她晓得母后是担心她,但是她能自己解决,就不给母后添烦忧了。 母后今日也有大事要办。 她保证,今日之后,太后她老人家再也不想过生辰了。 虽然担心,但许皇后也晓得,慕溪凤现在也是说一不二的主,既然说了不要她过问,便就不会多说。 于是许皇后也就只能作罢,任由慕溪凤将自己扶了起来。 “来人,给母后更衣。”慕溪凤吩咐一声。 然后就有宫婢来为许皇后更衣了。 更衣之后,便去主持大局。 今日女眷众多,总要有个领头的吧。 许皇后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主持大局的事,自然非许皇后莫属。 与此同时,芙蓉里,一样是忙忙碌碌的为赵雪芙更衣打扮。 三个月的身孕,还并不显肚,所以并不影响赵雪芙穿各种美艳的衣裳。 一番打扮下来,赵雪芙可谓是美的不可方物。 一双娇媚动人的媚眼,便足够勾了天下男人的魂儿。 一瞥一笑尽是风情万种,便是那花楼里的花魁,也不及赵雪芙三分。 如此一个风情万种的尤物,说是宫里的第一美人儿都不为过。 不,当年的赵雪芙,本就是京师第一美人儿。 而现在她的娇媚,远胜当年。 “长姐……”赵雪芙这边刚装扮好,赵雪莹就来了,瞧着美艳的不可方物的赵雪芙,赵雪莹惊艳的眼中掠过一丝嫉妒,稍纵即逝,然后只剩下惊艳,“哇,长姐你真美!我家长姐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 夸赞的话谁都爱听,赵雪芙也不例外。 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美呢。 “你这张嘴是越来越甜了,进宫前是不是吃了蜜糖了?”赵雪芙娇柔一笑,尽是妩媚。 妩媚的脸女人都觉得骨酥,何况是男人呢! 这要是男人见了,怕是连骨头都是软的。 然后应了那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哪有!长姐本就是天下第一美人,谁都没有我家长姐漂亮!”赵雪莹笑嘻嘻的说,扮演着一个乖巧听话的妹妹。 “长姐,今日来了好多人呢……”赵雪莹说着微微一顿,上前去挽着赵雪芙的胳膊,亲昵道,“果然不出长姐所料,裴卿卿也来了……我亲眼瞧着,侯爷将她抱下马车……小心呵护,像个稀世珍宝般疼爱……在宫门口,惹得多少人羡慕眼红呢!” 赵雪莹煞有其事的说。 说的既感叹又惋惜的,也不知道她在惋惜些什么。 但就是说给赵雪芙听的。 许是替赵雪芙觉得惋惜吧。 如果当初赵雪芙没有进宫,说不定今日被侯爷捧在手心的,就是她了。 只可惜…… 哎,赵雪莹一脸叹息的模样。 “别说了!”果不其然,赵雪莹一开口,就叫赵雪芙给甩开了,原本美艳的脸上也尽是阴冷,“有什么好羡慕眼红的?一个卑贱的庶女一时攀了高枝罢了,侯爷只是暂时被她蒙蔽了,等本宫撕了那贱人的皮,侯爷自然就知道谁才是真心对他好的人。”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说她自己。 然而,赵雪芙说的就是自己。 她才是真心对白子墨好的人。 裴卿卿那个贱人,不过是一时攀了高枝罢了,还真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成? 庶女永远都是庶女,就算披上凤凰皮,她也变不成凤凰! 看她今天怎么撕了裴卿卿的皮! 赵雪芙的反应,正是赵雪莹想要的效果,心里高兴着呢,表面上,赵雪莹弱弱的低着头,一副知道自己说错话的样子,“长姐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长姐说的是,侯爷只是一时被蒙蔽了罢了,长姐才是那个对侯爷最好的人……” “死丫头,胡说什么!”赵雪芙狠狠地剐了眼赵雪莹。 虽然赵雪莹说出了她的心声,这话说的她也爱听,但是这是在宫里,瞎说什么大实话?! 叫人听见了,传到陛下耳朵里,那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都是我不会说话,长姐千万不要动气,龙胎要紧呀……”赵雪莹乖巧的认错。 她太知道她这个长姐的心思了。 当初选择陛下,弃了侯爷。 现在看侯爷天人之姿,腿疾也好了,又觉着后悔了! 呸!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陛下玩.过的女人,侯爷还会要吗?! 侯爷又不是什么捡破烂垃圾的人! 说裴卿卿贱,其实最贱的是她这个长姐自己! 当初自己不要的,现在又眼红裴卿卿,也不要点脸! 表面乖巧可人,实则心里狠狠地鄙视着赵雪芙这个长姐。 要不是还要借赵雪芙的刀去杀裴卿卿,赵雪莹哪会这么奉承她,转头就要吐她一口吐沫星子! “看在你是我二妹妹的份儿上,本宫不跟你计较,还不过来扶着点本宫。”赵雪芙高高在上的口吻道。 “是,长姐不生气就好!”赵雪莹乖乖的就过去扶着点赵雪芙。 “昭华殿那边,皇后娘娘去了吗?”末了赵雪芙又问。 赵雪莹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来找长姐的时候,未见皇后娘娘。” 今日入宫的女眷,皆在昭华殿。 太后的生辰宴,也在昭华殿举行。 没见皇后,就是说皇后还没去? 没去正好,她就替皇后去好好招呼招呼各家女眷。 赵雪芙娇媚的眉间轻轻一挑,红唇一勾,“走,去昭华殿。” “美人……”没走两步,就急忙忙的跑进来一个宫婢,“美人……” 那宫婢,慌里慌张的一进来,就跪在了赵雪芙面前,脸上就写着急切二字,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慌里慌张的做什么?有什么话慢慢说。”赵雪芙不悦的眉头一皱。 这人是她安插在凤仪宫的眼线,这么慌慌张张的跑回来,莫不是皇后宫里出什么事了? 这宫婢这么一打岔,也就拖延了赵雪芙去昭华殿的脚步。 赵雪莹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就等着赵雪芙去好好的教训教训裴卿卿呢! 偏就这个时候来打岔! 虽然心里不耐烦,但表面山,赵雪莹半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悉心的扶着赵雪芙。 瞧着那宫婢有什么要说的? 宫婢顿了顿,往赵雪莹身上瞧了一眼,显然是在避讳赵雪莹。 怕她说出来的话,赵雪莹不能够听! “无妨,她是本宫自家的妹妹,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赵雪芙自然明白宫婢隐晦的意思。 赵雪莹是自家妹妹,用不着避讳什么。 这点赵雪芙还是很放心的。 “是……”赵雪芙开口了,宫婢自然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只是她却也没有明着说出口,而是爬起来,在赵雪芙一个人耳边嘀咕了几句。 说不避讳,其实还是避讳着赵雪莹嘛! 不该她听的话,还是不给她听见。 赵雪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却突然感觉赵雪芙一阵腿软。 没错,就是腿软。 因为她在扶着赵雪芙,所以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赵雪芙浑身一软。 险些没跌下去。 “长姐……长姐你这是怎么了……”吓的赵雪莹赶忙扶稳了赵雪芙,要是把人摔着了,岂不是要怪罪她了!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突然就被吓的腿软了? 赵雪莹狐疑之余,瞟了眼那宫婢,定是这宫婢跟赵雪芙说了些什么,才会吓的赵雪芙腿软! 赵雪莹倒是好奇了,这宫婢说了些什么?竟会吓的赵雪芙腿软? “美人……美人你没事吧?”那宫婢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帮着扶着点赵雪芙。 她理解美人受到的惊吓。 就连她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吓的腿软。 跑回来报信的时候,她还在腿软呢。 所以美人受惊吓,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长姐……这是怎么了?”赵雪莹都要扶不住了,在宫婢的帮忙下,好不容易将赵雪芙扶回榻上坐好,赵雪莹不悦的瞧了眼那宫婢,“你到底跟长姐说了些什么?长姐怎么成这样了?!” 在她印象中,没什么事能把赵雪芙吓成这样。 这宫婢,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我……奴婢……”宫婢一时也说不出口。 说一遍,她就提心吊胆一遍! 这可是大逆不道,要杀头的! “闭嘴!”宫婢开口结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冷不防就被赵雪芙掐住了手腕,冷厉的叱呵一声。 赵雪芙冷厉的眉眼有些吓人,吓的那宫婢立马就跪了下去,“美人息怒……奴婢,奴婢也是为了美人着想啊……求美人恕罪……” 说完还给赵雪芙嗑了两个头,生怕赵雪芙怪罪。 就像她说的,她可全是为了赵雪芙着想,才会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来泄露消息给赵雪芙的。 第758章:压压惊 “混账东西!”哪知,宫婢的解释,非但没能为自己博得赵雪芙的感激,反而还被赵雪芙一脚踹开,指着宫婢就是一顿训斥,“你说,是不是你这混账东西故意来吓唬本宫的!是不是皇后让你这么做的!” “奴婢冤枉啊……求美人明鉴……奴婢一心为美人……求美人明鉴啊……”宫婢哭着爬起来,重新跪在赵雪芙面前求情。 她一心为赵美人着想,赵美人不能这么冤枉她啊! 赵雪芙一张美艳的脸上很是狰狞,极力的在隐忍着什么,但其实赵雪芙心中有数,这奴婢说的是实话。 她不过是气不过,才拿这奴婢出出气,给自己压压惊。 不错,就是压压惊。 赵雪芙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压压惊。 她不能慌,不能乱……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度过这一劫。 “许音容你这个贱人!竟如此算计我!”气愤惊慌之下,赵雪芙愤恨的咬牙怒骂。 许音容,也就是许皇后的闺名。 指尖紧紧的掐着自己的衣裙,恨不得掐碎它。 一双美目中像淬了毒一样阴狠,阴冷的吓人,叫人毛骨悚然的。 这样的赵雪芙,着实有些吓到了赵雪莹,“长姐……你这是什么了呀?出什么事了?长姐……你别吓我啊……” 当然,她不是被赵雪芙的发狂吓到了,而是被赵雪芙突然这么发狂给吓到了。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居然叫赵雪芙突然失控了? 刚才还春风得意的,怎么这宫婢说了两句不知道什么的话,就把赵雪芙气成这样? 赵雪莹狐疑的目光,忍不住再次扫了一眼跪着的那宫婢。 只是那宫婢低着头,叫赵雪莹看不清她脸上的端倪。 赵雪芙又在发狂发怒,她自然不好当面再问这宫婢。 “美人……美人该好好想想对策呀……这眼看就要到寿宴开席的时辰了……”要说这宫婢被吓的不轻吧,偏偏脑子倒是挺清楚的。 还知道提醒加宽慰赵雪芙,该好好想想对策,怎么应对皇后? 光发怒有什么用?到了寿宴上,要完蛋的可是赵雪芙自己! 不得不说,宫婢的‘提醒’的确是警醒到了赵雪芙,“说的没错……本宫的确是该好好想想,怎么应对许音容那个贱人!” 赵雪芙像是在跟那宫婢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总之是冷静才来了很多。 赵雪莹听的是云里雾里的,“长姐……究竟出什么事了?” 这赵雪芙和宫婢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就不能说出来她听听麽? 搞得她在这儿干着急的! 赵雪芙到底还行不行了?! 她还指望赵雪芙替她去收拾裴卿卿呢! 别裴卿卿没收拾成,自己先掉链子了! 赵雪莹心里干着急,又没什么法子,总不能抠开赵雪芙的嘴巴让她说吧! 赵雪莹不知道问了几遍,出什么事了?! 可赵雪芙就像是没听见似的! 只是伸出手,努力镇定下自己的声音说道,“莹儿,扶我起来。” 赵雪莹咬了咬后牙槽,动作上毫不迟疑,听话的当个拐杖,把赵雪芙给扶了起来,露出一脸的担忧,“长姐……” 她能感觉到,赵雪芙扶着她的手在发抖,看来是真被吓的不轻。 由此可见,怕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赵雪芙还是没回答赵雪莹,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许音容可去昭华殿了?” 这话问的是那宫婢。 宫婢点头,“回美人,奴婢出来时,皇后娘娘已经动身前去昭华殿了。” “走,去昭华殿!”赵雪芙猛地一下,紧紧的掐着赵雪莹给她当拐杖的手腕子。 吃痛的赵雪莹眉头一皱,但看赵雪芙阴冷的面容,赵雪莹只得忍着痛,乖乖地做个拐杖,搀扶着赵雪芙走了。 只希望赵雪芙可别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要不然就白费她这段时间巴结赵雪芙的心思了! 赵雪芙走了之后,没瞧见那宫婢嘴角勾起的冷笑。 然后,那宫婢又趁着没人的时候,去了储华宫。 “奴婢拜见贵妃娘娘。” 拜的是魏贵妃。 瞧着来人,魏贵妃嘴角上扬,“事情办得如何?” “回贵妃娘娘,奴婢都按照贵妃娘娘的吩咐办妥了。”宫婢如实说道。 魏贵妃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浓,“好,今日事成之后,本宫必不会亏待你,煜王身边儿,还缺个侧妃,本宫看你忠贞机灵,回头便由本宫做主,将你赐给煜王。” 魏贵妃拍着那宫婢的手背说道,慈眉善目,瞧着那叫一个贤良。 可把那宫婢乐开了花儿,“奴婢谢贵妃娘娘赏识!” 她吃着凤仪宫的饭,想着芙蓉宫的主,听的却是储华宫的吩咐。 皇后也好,芙美人也罢,都不过是被魏贵妃耍的团团转罢了。 刚才在赵雪芙跟前儿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魏贵妃教她说的。 很快,赵雪芙就来到昭华殿。 还没进门儿,就听见了里面一堆莺莺燕燕的说笑声。 “长姐……你还好吗?”赵雪莹有些拿不准,赵雪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若是有事,可别连累到她头上啊! “我没事……”赵雪芙深吸一口气,踏进昭华殿的瞬间,立马就像是换了张脸。 脸上没有半点的异样,什么惊慌紧张,气愤难平统统都不见了,只剩下一脸的娇媚动人,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雪芙一进去,立马就引来了一大波的关注。 芙美人娇美的不可方物,这在女眷圈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赵雪芙一来,大家伙都停下了嘴头上的谈笑风生,纷纷都很有自觉的安静下来。 听闻这位芙美人怀了龙胎,现在更是娇贵的不得了,招惹不得。 赵雪芙莲步轻移的上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许皇后已经先她一步来了,坐到了最中央的宝座上。 瞧着赵雪芙那娇艳欲滴的模样,许皇后就恨不得撕烂她那张美人皮。 但表面上,又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许皇后一摆手,“芙妹妹快免礼,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礼数什么的能免就免了,快给芙美人赐座。” 皇后的口吻,威严而端庄,看似关心赵雪芙的言辞,实则话里话外都在表达,她是皇后,母仪天下,你赵雪芙算个屁! “谢皇后娘娘。”不管许皇后怎么暗讽,赵雪芙都当听不见。 实则无人知道,赵雪芙藏在衣袖中的五指紧握,指尖掐进肉里,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维持住表面的云淡风轻。 心里不知道骂了许音容多少遍了。 等她处理了肚子里的这个祸害,再对付许音容不迟! 赵雪芙一落座,下面便是齐刷刷的一声,“芙美人安好。” 一堆女眷给赵雪芙问好。 赵雪芙表面带着娇媚又不失亲和的笑,“诸位夫人小姐不必多礼,今日是太后生辰,是个天大的喜日子,诸位不必拘束,随性畅聊即可。” 这就摆起谱来了,瞧着颇有一股‘当家做主’的派头招呼宾客的架势。 许皇后眼神几不可见的深了一下,但表面上不动声色。 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多谢芙美人。”底下的女眷又是一声道谢。 “听闻芙美人有孕,怀有龙胎,实在是可喜可贺,恭喜芙美人了。”不知是谁开了个头,说着给赵雪芙道喜的话,阿谀奉承。 “是啊是啊,恭喜芙美人,可喜可贺呀……” 然后又不断有人给赵雪芙道喜。 无人知道赵雪芙藏在袖中的指甲掐的又紧了紧,现在听到龙胎两个字,她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个的口口声声给赵雪芙道喜,却不知是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听在赵雪芙的耳朵里,不是道喜,是催命! 只是她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笑脸相迎,“多谢诸位夫人小姐的好意,本宫心领了,离开席还有些时辰,诸位夫人请随意吧。” 若是识趣的,就该听的出来,不该再扯着赵雪芙奉承。 赵雪芙都叫她们随意了,大家伙儿也不是听不懂人话的。 于是该散的也就散了,没再围着赵雪芙巴结。 “嘁,卿卿你瞧见没,一个个都上赶着去巴结那赵雪芙,装腔作势,不就是怀了孕吗?派头比皇后娘娘都大!”女眷堆之外,霍筱雅拉着裴卿卿嘁了一声。 显然是瞧不上赵雪芙那副做派。 跟这一堆的女眷,霍筱雅没什么好说的,裴卿卿更是,压根儿就没什么交情可言,还好有个霍筱雅在,不然裴卿卿都得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看戏了。 现在有个霍筱雅陪着一起看戏,倒也挺好的。 不过裴卿卿却捕捉到了关键性的一句话,“你说赵雪芙有孕了?” 如画的眉心一蹙,她怎么没听说,赵雪芙有孕了? “是啊,你不知道麽?”霍筱雅一边回答她,一边瞧着赵雪芙那边,表示看不上眼,“听说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上回她不是想害你吗?被陛下冷落了几个月,没想到居然还怀孕了,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好的运气!” 第759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说到最后,霍筱雅颇有股愤愤不平的滋味儿。 赵雪芙这种蛇蝎女人居然都能怀了龙胎,老天还真是不开眼啊。 霍筱雅撇撇嘴。 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她是在为谁打抱不平呢! 倒是裴卿卿,拧着眉头迟疑了一下,似是自言自语的嘀喃一句,“有孕了?” 赵雪芙有孕,她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孩子……是谁的? 乾帝的?还是……煜王的? 她可没忘记,赵雪芙连同煜王,给乾帝带了好大一顶绿帽子呢! 赵雪芙有孕……还真不好说孩子是谁的……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她要是想笑,是不是有点幸灾乐祸了? 但是想起来就忍不禁想笑。 再者说,赵雪芙三番两次的派人刺杀她,这笔账,也一直没机会跟赵雪芙算呢。 现下倒好,赵雪芙怀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她怎么觉得,赵雪芙是在自取灭亡呢? “卿卿,你这是什么表情?”裴卿卿思绪幽幽,冷不丁就听见霍筱雅狐疑的问声。 她轻咳一声,正见霍筱雅狐疑的眼神瞅着她。 她是想笑麽? 霍筱雅意味不明的瞧着。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赵雪芙有孕,想必陛下定会十分开心吧?”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绪,半真半假的就想把霍筱雅的问题给敷衍过去。 她总不能说,看到过赵雪芙和煜王偷情……然后赵雪芙怀的,可能不是龙种? 她保证,要是说出来,这么劲爆的八卦,霍筱雅绝对当场就炸锅了。 然后所有人就都听了去…… 霍筱雅似信非信的点点头,“听说陛下是挺高兴的,说起来……卿卿,赵雪芙肚子里的,也算是你的小皇弟吧?你有什么心情啊?” 小皇弟…… 霍筱雅是认真的吗? 才不是她的什么小皇弟呢。 还心情,她能有什么心情。 惹得裴卿卿一记斜眼瞅过去,“什么小皇弟,我可高攀不起,徐姐姐你可别再调侃我了。” 她哪会不知道,霍筱雅是在调侃她。 只是她这话,听的霍筱雅眉间一挑,“怎么就不是小皇弟了?也对,兴许是小皇妹也说不定呢。” 说的霍筱雅自己都笑了。 调侃裴卿卿不假,但是她也没说错呀? 裴卿卿现在都是卿公主了,虽然是赵雪芙肚子里的,但是说是她的小皇弟或者小皇妹也没错的嘛。 都是同一个爹生的不是? “……”裴卿卿无语。 白了一眼笑呵呵的霍筱雅,“你要再调侃我,别怪我不搭理你了!” 要是叫霍筱雅知道,赵雪芙肚子里怀的,并非乾帝的骨肉,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想来一定很好玩。 而且,她不是乾帝骨肉这件事,也没跟霍筱雅说过,霍筱雅一直都以为,她是乾帝的皇女呢。 卿公主……她这个公主,可是离火坑不远了…… “好好好,不调侃不调侃……你别生气,我不说了就是了。”裴卿卿佯装冷脸,霍筱雅立马就收声了。 只是嘴角憋着笑,都止不住,还说不调侃她! 裴卿卿好没气的剜了她一眼。 霍筱雅和裴卿卿有说有笑的互动,都被赵雪芙看在眼里,使她心头的愤恨又浓了一层。 她起身,在赵雪莹的搀扶下,往裴卿卿她们那边缓步走了过去。 还是霍筱雅眼尖的先瞟见赵雪芙朝她们走了过来,暗戳戳的碰了一下裴卿卿的胳膊,“卿卿,赵雪芙来了……” 说话都是从牙缝中小声挤出来的,看上去没动嘴的那种。 裴卿卿眼神闪了一下,然后也察觉到了,同样小声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静观其变。” 然后赵雪芙就过来了。 倒是裴卿卿关注了一眼给赵雪芙当拐杖的赵雪莹。 说起来,打从九龙山围猎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赵雪莹了。 瞧着赵雪莹的脸,恢复的不错啊。 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同时裴卿卿也捕捉到了赵雪莹看她时眼里的怨恨。 虽然闪的很快,但裴卿卿还是没错过。 但她不以为然,若是赵雪莹不记恨她,那才奇怪呢。 险些被她毁了容,怎么可能不恨? 别说是赵雪莹了,换了谁能不记恨? 就算是她自己,谁毁了她的容,她也得记恨。 当日若非赵雪莹想毁她容在先,她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今日赵雪莹再见她,只怕是想扒了她的皮吧? 裴卿卿勾唇一笑,若还想害她,尽可放马过来。 她一笑,淡然清冷,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 看的赵雪莹心口一堵! 她从裴卿卿的笑意中,看到了挑衅和嘲讽! 赵雪莹仿佛又能感受到当日毁容时候的痛! 眼底掠过一丝狠辣,可她却发作不得。 否则无异于以卵击石。 裴卿卿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现在的赵雪莹没有那么傻了。 似乎是察觉到赵雪莹的情绪不对,赵雪芙捏了一把她的手腕,无声的训斥了一声。 然后才浅笑嫣然的对着裴卿卿开口,“卿公主,许久不见,不知公主最近可好?” 赵雪芙一开口,裴卿卿就眯起了清冷的眸子。 然后脑子里闪出了第一句话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赵雪芙居然会问她最近可好? 她自己不觉得假麽? 裴卿卿勾了勾嘴角,“我与芙美人不熟,不劳芙美人慰问。” 这话,可以说是很不给赵雪芙面子了。 尤其是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女眷都在看着,这不是让赵雪芙的面子挂不住麽! 明摆着是给赵雪芙难堪啊? 于是乎,很多女眷看裴卿卿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 瞧着裴卿卿不识好歹,芙美人亲自/慰问她,她竟不知好歹的给芙美人难堪! 霍筱雅就在裴卿卿边上,哪能感觉不到这微妙的气氛啊,立马就出来给裴卿卿打个圆场,不动声色的护着裴卿卿,“芙美人,侯爷夫人她不善言辞,绝无顶撞芙美人之意,还望芙美人莫怪。” 私底下,霍筱雅还悄悄扯了一下裴卿卿的衣袖。 让她就算不待见赵雪芙,也不要在这个时候跟赵雪芙翻脸啊! 这不是给人留下话柄吗! 赵雪芙娇媚的脸上紧绷了一下,转眼就又恢复原样,娇媚之余,还多了一丝失落和自责,“本宫知道,本宫之前与卿公主多有误会,该是本宫请卿公主勿怪才是,还请卿公主莫要与本宫计较可好?本宫在这儿给卿公主赔不是了。” 说着,竟真在赵雪莹的搀扶下,要给裴卿卿赔不是。 这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一堆女眷贵妇贵女们的面,让身怀龙胎的芙美人给她下跪,裴卿卿是有多大的脸啊! 哪能真的让赵雪芙给她下跪赔不是啊,追赵雪芙这一跪,她还不得被吐沫星子淹死。 当然,赵雪芙也不会真的给裴卿卿下跪,不过是做做样子吧,慢慢悠悠的屈下膝盖,就等着裴卿卿扶她一把呢。 裴卿卿的确是伸手了,不过伸手的不止她一个人。 霍筱雅很有默契的和裴卿卿同时虚扶了一下赵雪芙,“芙美人这是做什么?万一有损龙胎,我与侯爷夫人可担待不起!” 霍筱雅向来是个直肠子,谁知道赵雪芙这般做派,安的是什么心呢! 总归不是什么好心。 不难听出霍筱雅语气中的不耐,这万一要是有损赵雪芙肚子里的龙胎,谁负责? 霍筱雅的言下之意,明显是在说,赵雪芙不怀好意! 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真有点什么,怪谁? 赵雪芙嘴角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心中大骂霍筱雅这个多管闲事的! 跟她有什么关系,捣什么乱哪! 但表面上,赵雪芙又发作不得,瞧着更是一脸的自责,分分钟就要哭出来的架势,“是本宫思虑不周了,本宫只是想给卿公主赔个不是罢了,想跟卿公主化干戈为玉帛,不想竟让郡主误会了本宫的心意。” 这话说的,霍筱雅当场就翻了个大白眼。 谁误会你的心意了! 这么会做戏,怎么不去说书呢! 赵雪芙这话明显是在说,霍筱雅多管闲事,要跟她过不去啊! 她不过是想跟裴卿卿赔不是,化干戈为玉帛,偏霍筱雅多事,狗拿耗子,安的又是什么心? 要是霍筱雅听不出赵雪芙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那就是她蠢! 这个赵雪芙,还倒打一耙是吧? 而且她这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样是做给谁看?! 活像是谁欺负了她似的! 霍筱雅一脸无语。 这么会做戏,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徐姐姐……”眼看霍筱雅的脸色难看了下来,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她的衣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叫她莫要生气。 只怕赵雪芙巴不得她们生气,然后对她做出点什么来吧? 叫霍筱雅莫要上了赵雪芙的当了。 霍筱雅虽然不爽,但到底也没跟赵雪芙呛声了,冷哼一声偏过头,都懒得瞧赵雪芙一眼。 裴卿卿清冷的眸光瞧着赵雪芙娇媚可怜的脸蛋儿,勾唇一笑,用只有她和赵雪芙两个人听得见的低声说了句,“芙美人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呢?” 赵雪芙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嘴皮子轻轻蠕动了一下:你觉得呢? 裴卿卿读懂了她的唇语,果然,就知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第760章:她是疯了吗? “我说侯爷夫人,这芙美人身怀有孕,如今都这般软下身段与你求和,你如此不屑一顾,未免也太不知通情达理了吧?!” “可不是!虽说你是侯爷夫人,可哪里比得上芙美人娇贵!” “有些人呐,就是恃宠生娇,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出身!” 旁边的女眷贵妇们,立马就三三两两开口替赵雪芙抱不平了。 话里话外都在说裴卿卿的不是。 讥讽裴卿卿飞上枝头,就忘了自己的出身。 她不过是个庶女出身罢了,得意个什么劲儿?连芙美人也敢不放在眼里! 当然,出言讥讽裴卿卿的几个贵妇们是不会承认,她们不过就是嫉妒裴卿卿罢了。 有机会讥讽两句也是好的。 “你们说什么呢!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卿卿不屑一顾了?怎么?自己命没有别人好,眼红了是吗?酸言酸语的做什么?有本事去陛下和侯爷面前说这些话啊!” 裴卿卿还没说什么呢,霍筱雅立马就冒出来替她出头了! 开玩笑,她可是跟侯爷打保证的,不能让卿卿受人欺负。 再说了,卿卿现在跟她使名副其实的姐妹,是她霍家的二小姐,什么时候轮到这些人来说三道四了! 这些人,嫉妒卿卿就直说,一个个的眼红什么? 酸言酸语的也不嫌牙酸? 有本事,去陛下和侯爷目面前酸一个试试? 霍筱雅的话,可以说是非常不好听了,几个贵妇们立马就像被人打了脸,一个个的嘴角狰狞了起来,“霍小姐,我们敬你一声南阳郡主,我们又没说你,有你什么事儿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就是啊!有你什么事儿啊!” “真把自己当郡主了不成!” 好家伙,一个个的,又开始讥讽霍筱雅了。 霍筱雅那脾气,绝对比裴卿卿冲啊,这就好比点燃了霍筱雅的小炮竹。 好啊,这些人还来劲了是吧? 霍筱雅冷笑一声,不屑的瞅着那几个出言讥讽的贵妇,“我这郡主是陛下亲封的,你们是对陛下的旨意不满吗?还有,我母亲认了卿卿做女儿,卿卿如今便也是我将军府的二小姐,我替我家妹妹出头,有你们什么事儿啊?也不知道是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卿卿与你们说话了吗?芙美人和皇后娘娘尚且在此,有你们说话的份儿吗?” 一顿呛回去,几个贵妇都被呛红了脸。 “你……”个个都怒目圆睁的瞪着霍筱雅,那嘴脸,像吃了只苍蝇一样的难看。 偏又不能把霍筱雅怎么样。 霍筱雅冷笑一声,跟她斗! 她郡主的头衔,是陛下亲封的,轮得到这几个八婆指手画脚的吗? 怎么着?有意见?有意见自己去陛下那儿说去,在这儿嘴碎个什么? 那几个贵妇,一个个都憋的脸红脖子粗的。 指着霍筱雅,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明显就是败下阵来。 霍筱雅不屑的冷哼一声,说她不屑,她还就不屑了怎么着吧? 而许皇后,全程就像看热闹一样的没开口,不过既然霍筱雅提到了她头上,作为皇后,不平息一下也不太好。 于是上面的许皇后悠悠开口了,“好了,今儿是个好日子,怎么一个个火气都这么重呢?看在本宫的面子上,都消消气,消消气啊。” 许皇后开口,大小也算是给了几个贵妇们一个台阶下,然后灰溜溜的就缩了。 这么一个小插曲,倒也是给其他人瞧了个热闹。 而裴卿卿那儿,赵雪芙还在耗着。 似乎她也没料到,霍筱雅竟会这般维护裴卿卿,出口言辞犀利。 赵雪芙好像都被霍筱雅的彪悍给懵了一下,然后眼神深陷了下来。 她一定要在寿宴开始之前,拿掉肚子里的这个祸害! 于是赵雪芙把心一横,上去就抓着裴卿卿的手,“卿公主你瞧瞧,都是本宫的不是……竟引得南阳郡主与诸位夫人斗了一场嘴,本宫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啊!” 赵雪芙话未完,突然就发出一声惨叫。 然后眨眼间,就往台阶下摔了下去。 场面瞬间就凝固了。 裴卿卿狠狠地一皱眉,她知道,又有麻烦了。 原来赵雪芙在这儿等着她呢。 赵雪芙摔下台阶,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赵雪芙的衣裙上,已经开始染出血迹了。 “啊!流血了……芙美人流血了……”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立马就打破了凝固的场面和空气,分分钟,一堆女眷都朝赵雪芙蜂拥而上,都想去扶她一把。 芙美人身怀有孕,这流血了…… 在场的人,那都是经历过人事的贵妇,谁还没生过孩子,流血了代表着什么,谁都知道! 赵雪芙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缩在地上,痛的哀嚎,还要费力的指着裴卿卿,“你……本宫好心求和……你不领情便罢了……为何要这般狠心,你想杀了本宫是吗……” 场面瞬间就乱做一团,大家都想去扶赵雪芙,可是都围在一起的时候,又没谁敢真的去碰赵雪芙。 流血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谁都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怎么回事?”分分钟,许皇后也过来了,瞧着赵雪芙被血染红的衣裙,许皇后微微眯起了眸子,“来人,去宣太医来。” 然后就有人手忙脚乱的跑去请太医去了。 赵雪莹更是直接傻了眼。 楞在原地半天都不会动了。 摔下去了……流血了…… 赵雪芙摔下去了!流血了! 怎么会这样?! 她,她什么都没做……不是她,不是她推的赵雪芙! 赵雪莹第一反应,就是担心赵雪芙牵连到她头上。 但傻眼之余,又听见赵雪芙责问裴卿卿的话。 赵雪莹发懵的好像明白了什么? 赵雪芙……是故意的? 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去陷害裴卿卿?! 她是疯了吗?! 赵雪芙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多金贵吗! 她以为,赵雪芙有别的手段,没想到……赵雪芙竟是如此疯狂! 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反应过来之后的赵雪莹立马就大喊了起来,分分钟就吓哭了,扑了过去,“长姐……长姐你没事吧……长姐你,你流血了……呜呜呜,来人啊,快救救我长姐啊……长姐你别吓我啊……” 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的,害怕极了。 一堆女眷里,也只有赵雪莹,敢把赵雪芙从地上给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嘴里一个劲儿的在哭,“长姐……你可别吓我啊……长姐……” 场面是彻底乱了,不是说那种暴乱,而是气氛乱了。 一堆女眷,看裴卿卿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吓人。 她居然敢推芙美人摔下台阶! 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霍筱雅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拉着裴卿卿后退了一步,眉头皱的厉害,“卿卿你怎么回事?!你推她……”做什么?! 霍筱雅没说完的话,在裴卿卿清冷的眼神之下给卡住了。 她知道,裴卿卿没推她! 是赵雪芙自己…… 霍筱雅吃惊的眼神看向赵雪芙,她是疯了吗?!为了想害卿卿,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了?! 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疯了,赵雪芙真是疯了。 霍筱雅以一种吃惊且疯了的眼神看着赵雪芙。 裴卿卿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厉的光,赵雪芙不是疯了,她是知道,肚子里的孽种不能留! 看来她料的不错,赵雪芙肚子里的,果然不是乾帝的种。 想把这盆脏水泼到她头上,赵雪芙算盘打的可真好啊。 裴卿卿脚步挪动了一下,想上前,但是被人给拉了一下。 回过头,看到的便是慕溪凤冷艳的脸,对着她微微摇头,让她不要上前。 裴卿卿眸中闪过一丝狐疑,慕溪凤拉着她,是不让她拆穿赵雪芙的意思? 同时裴卿卿还注意到许皇后嘴角的冷笑。 显然许皇后也明白这是赵雪芙的把戏,心知肚明。 大家手忙脚乱的,很快就把赵雪芙给抬到昭华殿的内殿里去了。 然后太医也来了,给赵雪芙诊断之后,毫无意外的结果,是流产了。 赵雪芙整个头躺在榻上,气血亏虚的模样,面无血色,嘴唇也白了,瞧着那叫一个虚弱。 刚流产的妇人,哪能不虚弱? 虽然是赵雪芙自己的把戏,但流产是真,摔下台阶也是真,虚弱自然也是真的。 有许皇后坐镇,内殿里没有多余的人跟进来。 只有许皇后和慕溪凤母女俩,当然还有赵雪莹,以及裴卿卿这个当事人,霍筱雅也在身边陪着她。 一副捍卫裴卿卿清白的架势,有她在,谁也不能冤枉,污蔑了裴卿卿的去! “孙太医,芙美人的身子要紧不要紧?”许皇后冷笑着问。 “这……”孙太医似乎有些犹豫,大冬天的,人家孙太医诊个脉,头上都冒虚汗了,可见也是被赵雪芙流产吓的不轻,“回禀皇后娘娘,芙美人摔在台阶,腹中龙胎是保不住了……微臣开一剂药,将胎儿的胞衣脱落下来……日后芙美人需静心调养,尚且能恢复个……四五成。” 换言之,赵雪芙日后受孕的几率,只有四五成…… 第761章:不怕天打雷劈啊?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开药来吧。”许皇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赵雪芙这个贱人,这叫什么?自作自受。 呵,往后连受孕都难了。 不过身在这宫里,受不受孕,都一样。 “是……”太医战战兢兢的就退了下去。 “长姐……龙胎,龙胎保不住了……长姐,这可怎么办呀……怎么跟陛下交代呀……”赵雪莹趴在榻上哭。 看似担心的一句话,却是在提醒在场的人,尤其是皇后娘娘,害的赵雪芙龙胎不保的人,是裴卿卿! 换言之,不能放过裴卿卿这个罪魁祸首! 在场的人,谁都不是傻子,还能听不出来赵雪莹的弦外之音? 霍筱雅气的想上前跟赵雪莹理论,却被裴卿卿拉住了。 现在这个情形,理论有用麽? 不过是多浪费些口水罢了。 赵雪芙既然做了这个份儿上,自然不会罢休。 不过她倒不得不说一句,赵雪芙对自己够狠的。 那台阶,不过两三层,即便真的不慎滑下去,也不至于这般严重。 赵雪芙,这是往死里摔自己啊。 实打实的把自己摔的流产。 “芙美人,你明知自己身怀有孕,却还如此不小心,那么轻浅的两个台阶,竟也摔的这般严重,你叫本宫说你什么好呢?”许皇后一本正经的叹了口气。 虽是细听,便能听出许皇后语气中的讥讽之意。 倒是裴卿卿,听闻许皇后所言,眼神闪烁了一下。 虽不说许皇后是有意庇护她,但就许皇后所言,的的确确是有帮她说话之意。 把摔下台阶,说成是赵雪芙自己不小心,还挑明,不过轻浅的两个台阶,就摔的如此严重,言下之意,明显是说赵雪芙蓄意为之! 赵雪芙一听,立马就不干了,撑着虚弱的身子,趴在榻上,咬牙瞅着许皇后,“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臣妾故意滑胎来陷害她裴卿卿吗?!” 嗨,许皇后还就是这么个意思。 许皇后神***,从表情上就在告诉赵雪芙,你说的没错。 就是这个意思。 难道你不是故意陷害裴卿卿吗? 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不成?谁看不出来你的把戏似的? “你,你们……皇后娘娘作为后宫之主,非但不替臣妾做主,竟还包庇杀人凶手!臣妾要见陛下!臣妾要请陛下替臣妾讨回个公道!”赵雪芙像是被气到了,愤愤不平的就想爬起来,去找陛下。 只是奈何体弱,没力气爬起来。 “杀人凶手?呵,我杀谁了?”瞧着赵雪芙使出全身力气在表演悲痛欲绝,裴卿卿都要瞧不下去了。 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俗套的戏码,她都看不下去了。 “你……你杀了本宫的孩子……杀了陛下的孩子!”赵雪芙痛恨的指着裴卿卿说。 将悲痛欲绝演绎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啊。 恨不得爬起来掐死裴卿卿,好为她腹中的骨肉报仇! 然而,想掐死裴卿卿是真,但可谈不上是为肚子里的孩子报仇。 要怪只能怪那孩子可怜,投胎到了赵雪芙的肚子里。 “芙美人,你腹中骨肉可还在呢,为人母,却如此狠心对待自己的骨肉,芙美人也不怕遭天打雷劈,不怕这孩子怨气难平,冤魂不肯走麽?”裴卿卿还真就是不屑的冷哼一声。 赵雪芙肚子里的孩子可还没滑胎下来呢,杀人的在这儿喊冤,也不怕腹中骨肉怨婴不散,不怕天打雷劈啊? “你……”许是真的被裴卿卿气到了,赵雪芙一开口,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裴卿卿眉眼清冷,这算是被她气吐血麽? 瞧着赵雪芙被气的吐血,许皇后也是嘴角带笑,半点都不觉得同情赵雪芙。 这个赵雪芙,怕不是知道了自己肚子里的孽种留不得,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找个替罪羊。 居然找上了裴卿卿。 也该她自作自受。 上回就想害裴卿卿,结果裴卿卿没事,反倒把自己赔进去了。 这回故技重施,结果还是把自己赔进去。 裴卿卿,不是个好对付的。 “发生什么事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道威严又着急的声音。 乾帝来了。 赵雪芙流产这么大的事,不用吩咐,也会有人传到乾帝耳朵里。 这不,乾帝就急匆匆的跑来了。 一来,便见赵雪芙吐血趴在榻上,瞧着虚弱又可怜,乾帝立马就上去把赵雪芙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然后拧着眉头,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目光定格在许皇后身上,冷声道,“皇后,这是什么回事?!” 乾帝冷言冷语的质问,叫许皇后眼神闪烁了一下,也没在怕的,不紧不慢的说,“回陛下,芙美人一时不慎,滑下了台阶,胎儿没保住。” 说的云淡风轻,许皇后就像随口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轻松。 压根儿就不觉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乾帝听的直皱眉,可赵雪芙立马就不干了,用吼的反驳道,“你胡说!” 她一手揪着乾帝的衣袍,一手指着许皇后,“皇后娘娘,裴卿卿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如此包庇她!明明就是她推我下去的!当场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可皇后娘娘却说,是我自己摔下去的?皇后娘娘你这是公然包庇!” “陛下……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陛下若不信,可传召在场的诸位夫人小姐查证,臣妾所言不虚……求陛下替臣妾做主啊……” 前面的一番反驳加指责,是跟许皇后说的,后面的一番言辞恳切,楚楚可怜,是跟乾帝说的。 说到最后,赵雪芙便难忍悲痛的哭了起来。 乾帝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裴卿卿,显然是没想到,会跟裴卿卿有关系。 方才只是有人来禀报说,芙美人摔倒滑胎,可也没说清楚缘由。 乾帝哪知道,会跟裴卿卿扯上关系。 “陛下!是芙美人冤枉好人!卿卿她才没有推芙美人下去,请陛下相信卿卿,卿卿她不会做出这种丧天良之事的!”是霍筱雅,第一个站出来替裴卿卿说话。 不管情形如此,霍筱雅都是无条件的相信裴卿卿。 裴卿卿眼睛里划过一丝暖意,霍筱雅待她是真好。 她当然也不能让霍筱雅蹚这趟浑水,赵雪芙明摆着就是冲着她来的。 “芙美人,你是在质疑本宫吗?”然而没等到裴卿卿开口,许皇后就先开口了。 赵雪芙想要拉裴卿卿做替罪羊,别忘了裴卿卿可是只狼。 许皇后其实并没有打算跟裴卿卿你死我活的。 今天她要踩的,是赵雪芙。 她的凤儿曾说过,让她没事不要和裴卿卿作对,帮着裴卿卿的人可不少。 “是!皇后娘娘处事不公,臣妾不服!”赵雪芙也是豁出去了。 事已至此,不豁出去也不行了。 今天要么就是她拉下裴卿卿做替罪羊,要么就是许音容踩死她! 都逼到了这个份儿上,赵雪芙只能搏一把了。 她有的是证人,当场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是裴卿卿推的她,岂是许皇后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的! 这要是让许皇后和裴卿卿她们听见赵雪芙的心声,少不得是要耻笑一声的。 好一个颠倒黑白。 颠倒黑白的人究竟是谁? 赵雪芙哭着苦苦的哀求乾帝,“陛下……我们的孩子,尚未出世便夭折了……陛下要为臣妾,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陛下……都怪臣妾,臣妾想着以往与裴卿卿有些误会,便想借此机会,与裴卿卿化干戈为玉帛,臣妾一心求和,谁知道……谁知道她竟如此狠心……她藐视臣妾便罢了,竟还推臣妾,害的臣妾没能保住腹中骨肉,陛下……求陛下为臣妾和未出世的孩子做主啊……” 听听,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的。 可见是真伤心极了。 我呸! 信你才有鬼呢! 裴卿卿无声的冷笑一声,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讽。 她算是看出来了。 今日她是无辜遭殃的一个啊。 不,也算不得是无辜遭殃,赵雪芙是算定了要找她当替罪羊。 这是许皇后和赵雪芙之前的较量才是,她不过就是个倒霉的。 恰好与赵雪芙有旧仇而已。 瞧出了其中究竟,裴卿卿反倒不着急了,总归还有个许皇后替她‘出头’呢。 她着什么急啊? “呵,一个不知道和谁苟且来的孽种,也配做陛下的孩子?”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了许皇后的一声冷笑。 顿时就像当头棒喝一样,打蒙了好几个人。 不知其中‘内情’的霍筱雅,包括乾帝本人,都楞了一下。 “放肆!皇后,你在说什么?!”乾帝当场就是一声怒斥,眼神冷冷的瞅着许皇后。 赵雪芙是受惊吓最大的。 她的短处,就这么被许音容赤.裸.裸的说了出来,哪能没点心虚害怕? 缩在乾帝怀里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但很快,赵雪芙就反转过来,很好的表现出惊恐和气愤两个字,“皇后娘娘!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臣妾本以为,皇后娘娘你只是不喜欢臣妾,怨恨陛下宠着臣妾……没想到,你竟如此污蔑臣妾!” 第762章:都是他逼的! “陛下,您听听……皇后娘娘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呀?她污蔑臣妾,也是在诋毁您呀陛下……”末了赵雪芙又可怜兮兮的趴在乾帝怀里哭诉。 可想而知,乾帝的脸色,就更加不好了。 黑的跟锅底一样,不,是又黑又青,分分钟就要暴怒的气势。 不可否认,对于乾帝冷的吓人的眼神,许皇后的确是有一瞬间的慌神。 若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后面有只手,支撑了一下许皇后。 许皇后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自己女儿冷艳的眼神。 像是一下子就给了许皇后勇气,她深吸一口气,“臣妾没有诋毁陛下,臣妾说的都是实话,臣妾知道陛下不信,臣妾也知道,陛下恼怒臣妾,但为了皇室血脉不被混淆,为了维护皇室颜面,有些话臣妾一定要说,这是臣妾身为皇后的责任!” 许皇后一开口,空气都凝固了一下。 似乎都在等着许皇后的下文。 乾帝脸色难看至极,咬着牙问,“你要说什么?” 无人知道赵雪芙心中‘咯噔’了一下,眼睛里的惊慌出卖了她的紧张。 只是这时候,乾帝的注意力都在许皇后要说的话上,是以并未注意到赵雪芙眼里的紧张。 “陛下可知,为何这些年,宫里的妃嫔久久不孕?原因不是出在妃嫔身上,而是出在陛下身上。”许皇后努力保持着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空气当场凝固,啊不,是凝结成冰了! 裴卿卿和霍筱雅亦是同款震惊,她们听到了什么?! 尤其是霍筱雅,嘴巴里都能装下一个鸡蛋了。 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她虽然晓得,赵雪芙怀的并非是乾帝的龙种,那是因为她知道赵雪芙同煜王偷情的事儿…… 可她万万没想到,乾帝居然…… 许皇后这说出口的话,可堪比天雷般劲爆啊! 事关乾帝颜面,许皇后倒是真敢说啊…… 裴卿卿惊讶之余,几不可见的嘴角一抽。 乾帝这回的颜面,怕是找补不回来了…… 这个脸可就丢大了。 “许音容,你放肆!” 果不其然,裴卿卿刚这么一想,就听见乾帝的怒喝声。 蹭的一下就撇下赵雪芙跳了起来,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响当当的扇在许皇后的脸上。 “啊……”当场就把许皇后扇到地上去了。 “母后……”慕溪凤一惊,连忙就去扶许皇后。 可是没等她扶起来,乾帝劈头盖脸的训斥就下来了,“许音容,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朕看你是疯了!平时你善妒便罢了,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在后宫里干的那些腌臜事吗?” “如今你居然敢……居然敢骑到朕头上来了,朕看你这个皇后是做腻了,你许音容也是活腻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咆吼,带着火山般的怒气。 像是要一把火烧死许皇后似的。 许皇后,也就是许音容,被打趴在地上,靠着慕溪凤的搀扶,才有力气站起来,她被打的半边脸上,赫然出现五个红指引,嘴角溢出血迹,可见乾帝下手之重。 这画风,这戏剧性的一幕,可转变有点太快了。 许音容嘴角含着血,却笑了,“我善妒?陛下,你扪心自问,究竟是我善妒,还是你无情?!这么多年,我替你打理后宫,孝敬太后,可你呢?你对我,可曾有过半点怜惜?可曾有过半点情意?” “你那是替朕打理后宫吗?你是替你自己打理后宫!你这个皇后是白当的吗?!”乾帝一声吼,就把许音容隐忍了多年的委屈给吼了回去。 她好不容易,才将这些话说出口的。 可是乾帝却一丝丝的怜悯都不给她。 好,那就别怪她无情。 “皇后……呵!皇后?陛下以为我想当这个皇后吗?”许音容嘴角混合着血的嘲讽一笑,“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求娶我时说过什么?你说此生我是你唯一的妻,可是陛下登基后,一个接一个的女人纳进宫,我非但说不得半句,还要笑脸相迎,否则我就是善妒,有失皇后的气度,陛下何曾问过我是否伤心?是否难过?” 这些委屈,这些质问,许音容憋了好多年。 既然今天已经得罪他了,那索性就不忍了,说个痛快。 瞧着许音容红肿的半边脸,嘴角的血迹,还有她那些戳心窝子的话,不可否认,乾帝脸上,有过一丝动容,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 “朕并未食言,朕给了你皇后之位,保了你正妻之名!”乾帝脸色阴沉的说。 “可是陛下有把我当做是妻子看待过吗?!”许音容想都不想就反驳了回去。 情绪明显就比刚才激动很多,说话的声调都提高了许多。 皇后之位,正妻之名,她空有一个皇后之位有什么用? 她有丈夫跟没有丈夫有什么区别? 她当年,难道不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的女人吗? 是他,是他的无情,一点一点的把她逼成今天这个皇后许音容。 是,她承认,她心狠手辣,她手上,不知道沾染过多少鲜血,死在她手里的人命也记不清了。 可是她变成这样,都是他逼的! 是他无情在先,是他违背当年的夫妻盟誓在先,是他,都是他! 难道现在,还要她为了他的颜面,混淆皇室血脉吗? 呵,她偏不! 许音容吼出来之后,反而是笑了,像是消除了心中多年的郁结。 至少她心里为自己出了口气。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坦荡无畏的看着乾帝,吩咐道,“孙太医!” 许音容一开口,孙太医就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很显然,孙太医是早就在这儿候着的, 就等着许音容叫他呢。 “孙太医,把你曾经对本宫说的话,再说一遍!”许音容气势十足的说。 “微臣……微臣……”孙太医显然也被这场面给吓的不轻,哆嗦了半天,也微臣不出个什么来。 刚才陛下是何等的动怒,他可都瞧见了…… 这可是要命的话啊!舌头都感觉理不直了,皇后娘娘这问的不是话,而是刀子啊! “孙太医,混淆皇室血脉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还不如实说来!”许音容眼神犀利的给了孙太医一个警告。 她当然知道孙太医在害怕些什么? 但是害怕也得说! 一句抄家灭族就把孙太医吓的腿软,哪里还敢僵着,把头磕到地上说,“启禀陛下,陛下因国事繁重,多年劳疾,早已……早已损伤了根本……是,是无法……无法……” “混账!”孙太医话没说完,就被乾帝一脚踢了过去,当场就把孙太医一把老骨头给踹翻了,“好你个老不死的!说,是不是皇后授意你这么说的?你是有几个脑袋?竟敢……竟敢……” 后面的话,乾帝自己都说不出口了。 想必是自己都没脸说出口。 这就跟说男人不行没什么区别。 关乎着一个男人的尊严和脸面。 何况还是乾帝,堂堂陛下,一国之君! 全天下最贵重,最金贵的一张脸,今日却被她们给狠狠地撕碎下来,踩在地上践踏! 乾帝暴跳如雷,左看看,右看看,周围没有搁着剑,否则他就要一剑杀了孙太医! 乾帝气的不能自已,气的不知道该往哪站,气的不知道该打谁,该杀谁! “陛下,听见了吗?”许音容冷笑一声,孙太医说的,都听见了吗? “赵雪芙怀的,根本就不是陛下的骨肉!臣妾不过是在替陛下清理门户罢了!” 说的掷地有声。 所以根本就不是裴卿卿推的赵雪芙,不过是赵雪芙知道自己怀的孽种留不得,才构陷裴卿卿罢了。 “父皇若是不信孙太医说的,可以宣其他太医来为父皇诊治,那么多的太医,总不至于都诊错吧?母后不过是为了皇室血脉着想,她若有错,不过是错在伤及了父皇的颜面罢了,求父皇看在母后一心为皇室血脉着想的份儿上,体谅母后的难处。” 开口的,是慕溪凤。 说的那也叫一个情真意切。 就因为说了句实话,父皇就要杀了自己发妻,当朝皇后吗? 传出去,怕是比父皇不孕的消息更令人耻笑吧? 到时候,皇室就会成为一个笑柄。 “住嘴!”乾帝努不可揭的冲着慕溪凤一声吼,指着慕溪凤就要打人的架势,“你还有脸来说朕?啊?你有脸来说朕?” 看哪,这就是她的父皇。 容不得别人揭他的短,他便毫不客气的反过来戳她的心,往她的伤口上狠狠地撒一把盐。 她自己就是个被人糟蹋的,还有什么脸,有什么资格去说父皇? 慕溪凤冷凉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眼底浮动出汹涌的恨意,戾气深重。 “陛下!凤儿她有什么错?你竟要如此剜她的心!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是许音容,挺身而出护着慕溪凤。 乾帝说的那话,不仅是往慕溪凤伤口上撒盐,也是往许音容这个做母亲的心口上插刀子。 她的女儿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些畜生! 第763章:陛下有隐疾…… 当初就不应该杀了裴正浩,让那畜生死的太痛快,就应该留着他,慢慢折磨,折磨至今! “亲生女儿,朕如今倒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朕的亲生女儿!”乾帝双目猩红的就吼了回去。 刚才不是说他作为一个男人,不能生孩子吗?! 现在又说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乾帝的吼声,叫许音容楞了一下,她知道乾帝是恼羞成怒,“陛下若不信,大可以滴血验亲!而这个贱人怀的,必然不是陛下的骨肉!” 最后,许音容可没忘记今日的矛头是赵雪芙! 她斩钉截铁的指着赵雪芙。 事到如今,陛下还要装糊涂吗? 赵雪芙,背着陛下与人苟且,怀有孽种,想借种混淆皇室血脉。 罪不可赦! 许是许音容的眼神太过坚定犀利,乾帝从未见过她如此狠绝的眼神。 没错,就是狠绝。 像是豁出一切,就为了警醒他。 闹成这个样子,乾帝还能装糊涂吗? 他要是再装糊涂,那他就是真的糊涂。 不,是蠢! 得被别人指着鼻子耻笑! 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晴天霹雳,直接都把裴卿卿和霍筱雅两个人给劈傻了。 她们多想隐身,然后开溜! 虽然这是一出劲爆的好戏,但是乾帝的脸面,是谁都能踩的吗?! 今日这场闹剧,谁看到了,听到了,那就是踩了乾帝的脸面! 可是要命的! 裴卿卿后悔了,她现在就想找个机会开溜! 万万没想道,乾帝居然会有这般……隐疾。 简直比晴天霹雳还要让人惊恐一些。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扯了扯霍筱雅的衣袖,叫她别发呆了! 都被劈傻了吧! 找个机会,悄悄开溜啊! 回过神来的霍筱雅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脊背一阵凉。 陛下有隐疾…… 陛下居然有隐疾! 陛下有隐疾啊!! 霍筱雅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呛到了她也不敢咳出声,忍着,胀破喉咙也得忍着! 裴卿卿扯了扯霍筱雅的手,眼角余光往后瞟了一眼,给了霍筱雅一个开溜的眼神。 趁乾帝她们都没注意到,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接收到裴卿卿的眼神示意,霍筱雅瞧瞧点头,然后提心,憋气,蹑手蹑脚的跟裴卿卿往后退。 “母后并未做错什么,即便是到皇祖母面前去说,儿臣也无惧,是芙美人有罪在先,母后不过是维护了皇室血脉的正统罢了!”慕溪凤说的义正言辞,即便父皇往她伤口上撒盐,她也能把盐给添干净了。 然后话锋一转的说道,“芙美人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还出言污蔑侯爷夫人,污蔑我的皇姐,卿公主。” “皇姐,你说是吗?”最后一问,慕溪凤猛地看向了裴卿卿头上。 猛的一下,裴卿卿脚步一顿,险些没站稳。 嘴角一抽,这个慕溪凤,绝对是故意的! 还皇姐,谁是她皇姐了! 一口一个皇姐,叫的那么好听,不往她头上招点火苗就不舒服是不是?! 不错,慕溪凤就是故意的,她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裴卿卿想开溜,问过她了吗? 热闹看完了就想开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慕溪凤一句话,瞬间就把矛头引到了裴卿卿身上。 裴卿卿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连带着霍筱雅想开溜的脚步也僵硬住了,眼珠子乱转。 完了,看了陛下的笑话,陛下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霍筱雅弱弱的缩了缩脖子,眼睛里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露出一脸‘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的无辜表情。 既然慕溪凤都已经说到她头上来了,那裴卿卿也不能装听不见啊。 相比起霍筱雅装聋作哑装无辜的反应,裴卿卿表面上则要淡定很多,她是很淡定的装聋作哑! 像个局外人一样,自动忽略掉刚才许皇后和乾帝的争吵内容,只看向赵雪芙。 虽然慕溪凤没安好心,不过她说的也不错,总不能叫赵雪芙这么污蔑她吧? 于是裴卿卿一个上前,一把抓起赵雪芙的手腕子。 “你干什么?”赵雪芙瞬间慌了神,挣扎想要挣脱裴卿卿。 奈何她现在身虚体弱,在力气上赢不了裴卿卿。 “芙美人,你三番四次想置我于死地,事到如今又怕什么?”裴卿卿轻然的声音透着冷凉,然后在赵雪芙的袖中,摸出一根细小的银针,隐隐泛着寒光,“芙美人好算计啊,知道自己腹中的胎留不得,便想拿我做替罪羊,刚才在大殿上,你表面求和,故意与我拉拉扯扯,暗地里拿这针扎我,便是要我甩开你的手,你又趁机摔下台阶,芙美人对自己可真狠心呐,不过浅浅的两层台阶,硬生生的将自己摔的滑了胎。” 说罢,裴卿卿冷笑一声,就松开了赵雪芙的手腕。 而那根针,裴卿卿送到了许皇后的手里,“事实便如我说的那样,还请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事实如何,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刚才在大殿上,就像她说的那样,赵雪芙表面求和,故意与她拉拉扯扯,实则背地里拿针扎她,就是为了要她甩开她的拉扯。 然后赵雪芙好趁机摔在台阶,上演一出她推倒赵雪芙,害其滑胎的戏码。 许音容也是冷哼一声,拿着裴卿卿给的大针,“赵雪芙,你还有什么话说?” 罪证确凿,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不!不是这样的!是你们……是你们合起伙来污蔑我!”赵雪芙又慌又怕,但是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认罪! 扑腾一下,赵雪芙就从榻上扑到了乾帝脚下,扯着他的衣摆哭泣道,“陛下……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是她们……是她们合起伙来污蔑臣妾……陛下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这个时候,裴卿卿和许皇后都只是冷眼旁观。 乾帝面色铁青,阴沉的像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一般,分分钟就要狂怒,他狠狠地一把掐着赵雪芙的下巴,“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还敢求朕给你做主?” 赵雪芙哭着摇头,想说话,却被乾帝手劲儿之大,掐的她说不出话来。 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乾帝眼中的戾气重的吓人,那眼神像是要把赵雪芙撕碎似的。 一股寒凉的冷意打从心坎里冒了出来。 她从乾帝眼中,看到了杀气,陛下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 赵雪芙如何能不怕不慌? “魏贵妃到。” 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道喊声。 魏贵妃来了。 下一秒,便见魏贵妃急匆匆的赶了来。 魏贵妃一来,便皱着眉头,扫了一眼这凌乱的场面,然后才对着乾帝盈盈一拜,“臣妾参加陛下……” 这个时候,别说魏贵妃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乾帝也没有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口气更是阴沉的厉害。 多一个人来,就是多一个人看他的笑话! 乾帝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陛下,臣妾听闻昭华殿出了事,这才急忙赶来瞧瞧……”尽管乾帝语气阴沉,可魏贵妃丝毫都不在意,说话还是轻言细语的,贤惠的很。 说着又瞧了眼趴在乾帝脚下的赵雪芙,魏贵妃很好的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听闻芙美人小产了……臣妾听的都心惊胆跳,有皇后娘娘主持大局,怎的还会发生这种事?”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跟许皇后说话的意思。 表面上,魏贵妃关怀备至,但其实宫里的几个女人,谁不知道谁啊? 魏贵妃这副良善贤惠的嘴脸,或许能骗的了别人,但却骗不了许皇后。 许皇后以鼻音出气的冷哼一声,“芙美人不知廉耻,败坏宫规,又企图栽赃污蔑侯爷夫人,罪不容赦!” 最后四个字,许皇后说的掷地有声,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什么?皇后娘娘竟然也知道……”魏贵妃听了之后,吃惊之余,似乎还有点别的什么? 明显是话里有话。 言下之意,是说她也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些什么?”果不其然,乾帝立马就听出了魏贵妃话里有话。 关乎着他的颜面,乾帝的神经可不就敏感的很嘛。 至少现在敏感的很。 就像刚才说的,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看他的笑话! 可想而知,乾帝心中的积压着的火气,怕是像那将要爆发的火山一般。 乾帝一开口,魏贵妃蹭的一下就跪了下去,请罪道,“陛下恕罪……臣妾确是隐瞒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乾帝一听,就笑了,不过是阴笑的那种,“好啊,你们个个都厉害,朕都不如你们几个后宫女人知道的多,真是好啊!” 要知道,不怒反笑才是最可怕的。 “陛下息怒……臣妾惭愧,一直不敢对陛下透露,怕…怕伤及陛下与皇后娘娘之间的夫妻情分,这才忍心隐瞒了陛下,请陛下恕罪……”说完,魏贵妃正儿八经的给乾帝叩了个头,正儿八经的请罪。 只是这话透露出来的苗头,就又有点不对劲儿了。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魏贵妃提到了许皇后。 细听之下,魏贵妃说的似乎并不是赵雪芙引发的这桩事。 第764章:为人所害 “夫妻情分,朕与她还有何夫妻情分可言!好,索性朕今日就好好听听,你们还有多少腌臜事,魏贵妃,你知道什么,都给朕如实说来,否则朕决不轻饶!” 前面半句话,是对许皇后说的。 后面的话,才是说给魏贵妃听的。 当听到乾帝那句‘朕与她还有何夫妻情分可言’的话,就像有人拿把刀子,狠狠地插在许音容的心上。 许音容脚下踉跄了一下,若不是有慕溪凤扶着点,怕是就要站不稳了。 仿佛连呼吸都是痛的,这就是她的丈夫,拿刀往她心口上扎,不把她扎的鲜血淋漓,他便出不了这口气。 她的这颗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许音容紧紧的抓着慕溪凤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支撑下去的力气,深吸一口气,都已经千疮百孔了,还有什么好心疼的。 更让许音容谨慎的,是魏贵妃。 她总觉得,魏贵妃是有备而来的,而且是冲着她来的。 这让许音容不得不再三谨慎,时刻盯着魏贵妃的动作。 魏贵妃这个一打岔,又没裴卿卿什么事了,正合她意,她可不想掺和进乾帝的丑事…… 啊不,是家务事……家务事…… 于是裴卿卿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离硝烟战场远点,尽量让自己免受波及。 让自己形同透明人的还有霍筱雅。 天知道,她才是最无辜的一个好吗?! 谁知道会扯出这么多腌臜事! 坐立不安,说的就是霍筱雅现在。 像是踩在荆棘丛里一样,动都不敢动,就怕把自己扎成刺猬! 有谁知道霍筱雅欲哭无泪的心情啊,谁能来救救她啊…… 好在裴卿卿退了下来,霍筱雅多了个陪伴,好歹也舒了口气。 以眼神跟裴卿卿交流,还开溜吗? 裴卿卿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头,开溜已经不是明智之举了。 静观其变吧。 接收到裴卿卿的眼神示意,霍筱雅立马就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 都已经这样了,裴卿卿倒也不着急走了。 她也很好奇,魏贵妃还会吐出什么惊天秘密? 裴卿卿哪会猜不到,魏贵妃既然及时的跑来唱这么一出,想必是做好了准备。 她敢保证,魏贵妃接下来要说的,绝对是个重磅**。 今日这出戏,再厉害的戏班子,那也都唱不出来的啊。 只限皇家,而且恐怕只限今日。 说是百年难得一见也不为过啊。 乾帝已经正襟危坐,魏贵妃跪在下面,许音容在旁边盯着,空气压抑又凝固,谁都是大气都不敢出。 “朕问你话,你是哑巴了吗?”魏贵妃磨蹭了半天没开口,乾帝冷眉竖眼的,冷厉的语气很是不耐烦。 “陛下……”魏贵妃再开口,便是带着哭腔,“臣妾隐瞒了陛下多年,一直深感愧疚,今日便是豁出命去,臣妾也不敢在欺瞒陛下了……” 此话一出,压抑的气氛顿时就又重了一层。 无人知道,许音容抓着慕溪凤的手猛地一个收紧,紧紧的掐着慕溪凤的手背。 像是紧张魏贵妃接下来要说的话。 虽然许音容也不确定魏贵妃要说些什么?或者说不确定魏贵妃知道些什么? 但是莫名的,就是感到紧张。 或许是因为许音容晓得魏贵妃不是善茬吧! 总觉得魏贵妃是冲着她来的。 赵雪芙已经败了,哪还值得魏贵妃去踩一脚? 所以魏贵妃一定还有别的企图!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魏贵妃哭腔之中带着坚决的开了口,“陛下落下的病根儿,实则是为人所害!” 一语激起千层浪,说的就是魏贵妃现在。 当场的几个人,都傻眼了。 包括裴卿卿在内。 合着乾帝的……隐疾……是被人害的? 忽的一下,裴卿卿像是想到了什么? 清亮的眸光,瞟了眼许皇后。 果然便见许皇后脸色虚白了几分。 裴卿卿便就明白了什么。 比如说,魏贵妃接下来要说的话。 听闻魏贵妃说出口的话时,许音容脑子里便晕了一晕。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知道……她竟然知道?! 不,不可能…… 她怎么会知道呢?! 这不可能…… 许音容心尖儿都是颤抖的,眼神惊恐的看着魏贵妃,她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魏贵妃的那张嘴,好叫她说不出话来! “母后……”慕溪凤显然也察觉到自家母后的失态,低沉的唤了一声,奈何许皇后像是没听见似的,紧紧的掐着她的手,惊恐的眼神盯着魏贵妃,像是要把魏贵妃给盯着两个窟窿来。 母后瞧着像是害怕极了。 难道…… 很快,慕溪凤便就意识到了什么? 冷艳的眉眼间亦是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什么?你是说有人害朕?是谁?是谁害朕?!”乾帝眼睛都瞪直了,开口便像是爆发出的火山,每个字都像是火山里喷发出的岩浆。 落在谁身上,骨头都能给它溶解了! 他说话时,一把就冲下来,用力的抓着魏贵妃的胳膊,硬是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双目猩红的瞪着魏贵妃,“说!是谁敢害朕?!” 乾帝暴怒的像一头野兽,不,是妖兽,还是要吃人的那种。 好像魏贵妃要是说不出个答案来,他就要活撕了魏贵妃一样。 魏贵妃表面惊恐,实则心里比谁都镇定,至于胳膊上被乾帝掐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害陛下的人,便是陛下的发妻,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魏贵妃红唇轻启。 像是怕乾帝听不清楚,魏贵妃还有意放慢了语速。 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晰。 魏贵妃接连这么一语激起千层浪的,空气一度陷入死寂,死一般的凝固。 虽说裴卿卿和慕溪凤大抵猜到了,但是听魏贵妃说出来,还是觉得惊讶不已。 尤其是乾帝,魏贵妃轻飘飘的一句话,对乾帝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劈的他外焦里也焦。 劈的他像是傻眼了,“你说什么?” 揪着魏贵妃的胳膊越发用力了,像是要活生生的拧断魏贵妃的那条手臂。 魏贵妃吃痛皱眉,但仍旧是面不改色,一字一句开口道,“谋害陛下之人,是陛下的发妻,皇后娘娘啊。” 说都说了,难道还怕再说一遍吗? 既然陛下没听清楚,魏贵妃就不怕再说一遍。 好让他听的清清楚楚。 害他隐疾,失去一个做男人尊严的人,正是他的发妻,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啊。 怎么样?恐怕陛下做梦也没想到,会是皇后吧? 魏贵妃看似贤良,可无人注意到她眼底掠过的得意。 今日败的不仅是赵雪芙,她还要皇后也一败涂地! 许音容同样被劈傻了,反应过来之后,指着魏贵妃就是一声怒喝,“你胡说!” “魏贵妃,你竟敢污蔑本宫!该当何罪!”许音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又或是怕的。 又或许,三者都有吧。 “臣妾敢指着天地良心发誓,也敢指着我魏家的列祖列宗起誓,若臣妾所言有半句虚言,便叫臣妾阖家不宁,宗庙尽毁!”对于许音容的叱呵,魏贵妃半点都没在怕的。 她敢指着天地良心,祖宗宗庙起誓,皇后娘娘你敢吗? “臣妾敢起誓,皇后娘娘你敢吗?”魏贵妃看似良善坚韧,实则眼神犀利,一字一句的紧逼道。 “我……”许是魏贵妃的咄咄逼人,叫许音容迟疑了一下。 迟疑便是心虚。 长了眼睛的,谁都不是傻子,还能瞧不出来? 乾帝松开了魏贵妃,翻涌着怒火的双眼,转头看向许音容,许音容频频摇头,嘴里说着,“不是……不是我……” ‘啪’的一巴掌,乾帝甩手又是一巴掌打在许音容脸上,“贱妇!你竟敢害朕?” 若不是有慕溪凤扶着,这一巴掌,许音容就又要被打到地上去。 “母后……”慕溪凤眼神一冷,护着自家母后道,“父皇,您不能只听魏贵妃的一面之词,就说母后有罪呀!这对母后不公平!”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慕溪凤心理明白,只怕真是母后做的。 但不管是不是母后做的,她当然是要护着自己母后的。 不可否认,慕溪凤的话,叫乾帝面露犹疑了一下。 “臣妾并非是一面之词,臣妾有人证!”就在乾帝犹疑没一秒钟的时候,就又听见了魏贵妃坚韧的声音。 只见魏贵妃往外去了一下,下一秒,就拖进来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揭露赵雪芙怀的不是龙胎的孙太医。 孙太医本来躲在外面角落里瑟瑟发抖,可是终究还是躲不过,被魏贵妃给扯了进来。 一进来,孙太医就一阵腿软,直接就跪了下去,年迈的孙太医还要接二连三的受惊吓,也是可怜。 “孙太医,当年皇后娘娘指使你干的事,你最好如实说来,否则本宫和陛下,便是太后娘娘,都不会轻饶了你!” 孙太医刚吓跪,魏贵妃威胁恐吓的声音就压了下来。 吓的孙太医头都不敢抬,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乾帝冷眉竖眼,又是这个孙太医,现在多看孙太医一眼,乾帝想杀他的心就重一分。 “说!你都知道些什么?若敢有半句虚言,朕灭你九族!”乾帝一声吼,孙太医差点就要吓哭了。 第765章:爱而不得,由爱生恨 可惜地上没有地缝,不然孙太医都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微臣……微臣……”孙太医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方面是被吓的,一方面是害怕。 悄悄地抬头,看了眼许皇后,孙太医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今日怕是活到头了。 他一把年纪了,死就死了,可如何能连累自己的九族亲族? “孙太医,你可要想清楚了,谋害陛下,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若从实招来,陛下兴许还会宽厚你家九族至亲,你若不说实话,待陛下查出来,你九族至亲怕是都要一起下黄泉了!” 宫里的女人,哪个不会威逼利诱? 对魏贵妃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瞧出孙太医犹豫的脸色,魏贵妃便又是一番威逼利诱。 “贵妃娘娘饶命……陛下饶命……微臣说……微臣什么都说……求陛下饶命……”孙太医一把年纪了,哪经得住再三的威胁恐吓。 心理防线脆弱的也是不堪一击。 被魏贵妃几句话就击垮了。 乾帝脸色阴沉的可怕,可是无人知道,他心底某处,其实是希望孙太医能咬死不说的,或者从孙太医嘴里说出来的话,是与皇后无关的。 就算他再强悍,他也是个男人,一个普通正常的男人。 丢了男人的尊严颜面不说,现在却又告诉他,他的皇后谋害他? 赵雪芙背叛他,他尚且只是觉得气愤,大可以废了她,或是杀了她都不甚要紧。 可是皇后,是他的发妻,她不是赵雪芙,也不是后宫其他的妃嫔,她是皇后啊。 却为何……却为何要这般对他? 无人知道乾帝喉头涌起一口腥甜,只是被他不动声色的给咽了回去。 脸色铁青的吓人。 隐忍着暴怒,他怕他一开口,喉头里的腥甜就会吐出来。 他是皇帝,岂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气的吐血? 他不能。 孙太医也伸出了年迈的手,战战兢兢的指向许皇后,“五年前,皇后娘娘小产之后……便让微臣配制出令男子绝育的药……微臣糊涂……不敢违背皇后娘娘……可微臣没想到……皇后娘娘要那药,竟是给陛下服用的……微臣有罪,求陛下饶命……” 五年前,皇后小产了一回,那之后,皇后便找他,要能够令男子绝育的药。 当时孙太医都吓了一跳,要说一般绝育药都是用在女子身上,没谁见过用在男子身上的。 令男子绝育的药并非没有,同理,只要损伤了男子的根本即可。 可是就像孙太医说的,他没想到,皇后拿那药,竟是用在陛下身上。 这就是给孙太医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可是当时药已经交到了皇后手里边,便就由不得他说不了。 若是他不替皇后保密,便就是他拿药谋害陛下。 谁让那药是他拿给皇后的呢! 无奈之下,孙太医只得闭口不言。 可有句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魏贵妃知道了,并且在今日给了皇后致命一击。 空气瞬间就凝固了,彻底的凝固,像是连呼吸都不敢吸气。 死寂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就是刚才不久,裴卿卿交给许皇后的那根针,从许皇后手里掉在地上去了。 这要不是场合不允许,裴卿卿都忍不住想笑了。 男子绝育…… 真是闻所未闻。 许皇后居然能干的出来这么疯狂的事儿? 裴卿卿惊诧的目光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许皇后。 她都想说一句,女中豪杰啊。 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中豪杰啊。 有哪个皇后,会要皇帝绝育?! 不愧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咳咳,她并非是要幸灾乐祸,只是就事论事的讲,这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陛下绝育,那么后宫里就算有再多的女人,也白搭。 与其对后宫嫔妃下手,让宫里女人们唯一的男人绝育岂不是更简单吗? 简单粗暴啊简单粗暴! 她今天算是佩服许皇后了。 霍筱雅更是可怕,就像看到怪物一样可怕,眼珠子都快惊的弹出来了。 死死地捂着自己嘴巴,吓的咬到舌头都不敢叫出声。 神呐,娘啊,我要回家…… 这里太可怕了! 霍筱雅感觉自己脖子后面都是凉的,她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烧高香,才会听见这么多不该听的,看见这么多不该看的…… 爹啊,您在天有灵,可要保佑女儿啊! 要不是有裴卿卿在身边给她撑着点,霍筱雅早就要腿软的坐地上去了。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场面一度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许音容面如死灰,从孙太医开口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完了。 就算有慕溪凤的搀扶,也扶不起她,瘫软的坐在地上,眼睛里充满了绝望,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绝望的气息。 慕溪凤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母后……” 她只能紧紧的抱着许音容,给她最后一点依靠。 “哈哈哈……原来是你……原来是你不行……哈哈哈……我以为,是我有问题,才久久不孕……没想到啊……原来是陛下你不行啊……哈哈哈……” 赵雪芙近乎疯狂的笑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她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指着乾帝疯狂大笑。 像是真的疯了。 哪个男人被说不行,都会想掐死对方。 何况是乾帝? 赵雪芙疯一样的嘲笑他不行,乾帝转手,猛地一把就掐住了赵雪芙的脖子,“贱人,你找死!” 也掐断了她的笑声。 分分钟,赵雪芙就呛红了一张脸,乾帝是下了死手的,就在赵雪芙直翻白眼的时候,乾帝一把,就将她丢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她刚才躺过的榻上。 后背狠狠地砸在榻上,楠木做的榻沿都被撞翻了,可见砸的不轻。 这要是个花瓶瓷器什么的,直接就碎了。 “呕……”赵雪芙被砸的脑袋发晕,丧失了一阵意识,哇的一声就呕出一大口血来。 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乾帝看都没再看一眼,多看一眼都脏了他的眼睛一样。 “呵呵呵……”赵雪芙刚被乾帝砸晕过去,许音容又笑了,她缓缓地从地上撑起来,面色淡然的望着乾帝,“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妾呢?” 是,没错,是她给他下药,叫他绝育。 她与其防着宫里的女人,索性不如从他身上下手,一了百了不是更好吗? 看着许音容那张熟悉的脸,乾帝气的青经暴跳,手指捏的咯咯作响。 下一秒,像刚才对待赵雪芙那样,一把就掐住了许音容的脖子,“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朕?” 他就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如此害他? 他给了她皇后的尊荣,难道还不够吗? 许音容知道,赵雪芙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所以她并不惊慌,哪怕下一秒就要被自己丈夫给掐死,许音容非但无惧,反而还笑了,“陛下问我为什么?那你问问她们,为什么要害我啊?” “陛下可还记得我当年小产过?”望着乾帝青筋暴起的面容,许音容眼中泛起了泪光。 乾帝阴沉着脸,掐着她的脖子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道却松了松,没有刚才掐赵雪芙那么狠。 “陛下不记得了对吗?”许音容哭着也笑着,“可我记得,陛下当时在干什么?在宠幸着赵雪芙那个贱人!我小产陛下都不曾来看过我一眼,反而日日宠幸着赵雪芙那个害我流产的贱人!” 说带最后,许音容眼睛里蔓延出浓烈的恨意,便是泪光也遮盖不住。 她痛恨的望着乾帝,是他无情在先,却问她为什么? 呵,真是可笑至极! 从那以后,许音容就对陛下,对她这个丈夫彻底寒了心。 他不是宠幸赵雪芙吗?不是不在意她流产的孩子吗?那她就要他永远都不能再有孩子。 所以她威胁孙太医,弄了绝育的药,悄无息声息的给他吃了下去。 他该庆幸,在这之前,他已有了凌王,煜王他们几个子嗣,否则等着他的,就是绝后! “许音容……”乾帝恨得咬牙,恨不得就这么掐死她。 可是看着她眼里近乎疯狂的恨意,乾帝的手,鬼使神差的就像是使不上力道一般。 “夫妻早已情断,陛下是要杀了我,还是废了我,悉听尊便。”四目相对,许音容带着恨意的眼睛里,也弥漫着绝望和后悔。 她后悔当初嫁给这个男人。 “母后……”到了许皇后和乾帝彻底翻脸的这一步,慕溪凤像是才吓到了,她当即就跪在了乾帝面前,“父皇……求您饶了母后吧……父皇……儿臣求您……母后她只是太爱您了……爱而不得,才会做下错事,父皇,求您看在母后爱了您一生的份儿上,饶过母后吧……” 都说现在的慕溪凤,冷酷无情,心狠手辣,谁都不敢招惹。 可是现在她却跪着苦苦哀求,哀求乾帝放过她的母后。 她可以对任何人无情,可是母后不能。 母后是她的亲生母亲,是这世上最心疼她的人。 若是没有母后,她对这个世上,才是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慕溪凤明白,她的母后,只是太爱父皇了。 爱而不得,由爱生恨,所以才会做下错事…… 可是慕溪凤的话,像是刺激到了许音容,尤其是那句爱而不得,许音容听了,当场的变了脸色,大喊的吼慕溪凤,“凤儿,你给我闭嘴!” 第766章:给个痛快的! 对于此时此刻的许音容来说,她宁愿死,也不愿承认她是太爱乾帝了,爱而不得,才会因爱生恨。 “母后……若没有母后,凤儿就什么都没有了……”慕溪凤眼眶湿润了起来。 她可以对所有人心狠,但是她不能不管她的母后啊。 “父皇,求您饶过母后吧……父皇……求您看在母后爱了您一辈子的份儿上,饶了母后吧……”拉着乾帝的衣摆,慕溪凤声声恳切的哀求。 全程,裴卿卿都看在眼里,甚至她还听见了身边的霍筱雅在吸鼻子,想来是觉得感动吧…… 抛开因果不说,许皇后的可怜,的确是让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是个可怜人。 而慕溪凤,许皇后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丝温暖了,所以她才会苦苦哀求乾帝。 虽然许皇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但裴卿卿却觉得很同情许皇后。 甚至她都想开口为许皇后求情…… “溪凤公主,你与皇后娘娘母女情深,这是人之常情,可是皇后娘娘谋害陛下,实在是叫人发指,陛下肩负天下,难免有顾及不到儿女情长的时候,皇后娘娘万不该因此怨恨陛下呀……”这个时候,魏贵妃又出来添油加醋的说。 无疑是想往火上加把油。 慕溪凤赫然偏头,一记冷眼射来了过去,“你给我闭嘴!若非你故意挑唆,母后又怎会想不开做下错事,魏贵妃,你既早知晓此事,为何留到现在才说,你安的什么心,我清楚,你自己也清楚,你以为父皇会被你牵着鼻子走吗?” “你……”魏贵妃咬咬牙,好一个慕溪凤。 三言两句就曲解了她的话。 不,不是曲解,而是挑明。 裴卿卿在旁边瞧着,都想给慕溪凤竖个大拇指了。 几句话就怼的魏贵妃没话说,并且还提醒乾帝,魏贵妃是不安好心。 而且替许皇后求情的话,专捡戳心的话说,除了许皇后太爱乾帝,别的什么都不说。 三句话不离许皇后爱了乾帝一辈子,多少也能够让乾帝心里多些动容。 但是乾帝,依旧没有要松开许音容的样子,既不掐死她,也不饶了她,可能乾帝心里也在纠结,要如何处置许音容吧? 所以这个时候,她还该帮忙求情呢?还是继续袖手旁观的好呢? 裴卿卿皱着眉头,她其实,真的挺同情许皇后的。 一个痴情而可怜的女人,变成这样也是叫乾帝给逼的。 裴卿卿刚动了一下,不防就被霍筱雅扯了一下衣袖。 偏头就见霍筱雅给她使眼色,你该不会是回想为皇后求情吧?! 裴卿卿抿唇,霍筱雅哪会瞧不出她默认的眼色。 霍筱雅摇头,以眼神制止她,叫她不要趟这趟浑水! 裴卿卿亦是轻轻摇头,今天这趟浑水,她们已经沾了脚,哪能当做没看见过? 给了霍筱雅一个安抚的眼神,裴卿卿便悄然上前一步,“陛下……” 她开口,打破了这压抑而凝重的气氛。 乾帝看她,亦是没有好脸色,“你又想说什么?怎么?难不成你也想为皇后求情?” 乾帝像是看出了裴卿卿想说的话。 裴卿卿面色坦然,不卑不亢的说,“是,陛下说的不错,我想为皇后娘娘说句话,陛下可否听我一言?” 没办法,她瞧着许皇后,实在是觉得可怜。 要是不说说,她都觉得自己挺无情的。 哎,裴卿卿,你也是多管闲事啊。 “不可!朕不想听!”乾帝脱口而出的拒绝。 他现在不想听有人为许音容求情。 “……”裴卿卿噎了一下。 不怪乾帝发脾气,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没事找事! 可又忍不住觉得许皇后可怜。 “陛下,公主说的不错,皇后娘娘是爱您的,爱之深责之切,陛下何不对皇后娘娘宽容一些呢?” 其实她更想说,要不是陛下你无情,许皇后兴许也不会变成这样。 归根究底,要说罪魁祸首,也是乾帝自己才是! 但这话,裴卿卿嘴上是不敢明着去责怪乾帝的,她又没吃熊心豹子胆!这点分寸还是知道的。 “住口!裴卿卿,本宫用不着你来装好人可怜本宫!” 哪知道,裴卿卿刚说完,冷不丁就被许音容给吼了回来。 就算她再怎么落魄,她也是皇后,用不着裴卿卿来可怜她。 用不着任何人可怜。 裴卿卿被吼的懵了一下,她可是在为许皇后说话啊! 结果人家反倒是不领情? 裴卿卿嘴角一抽,就想往自己嘴巴上抽两下。 叫你多嘴,你好心相劝,别人却不领情! 这算不算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识好歹的毒妇!”许音容刚吼完裴卿卿,就被乾帝一把给丢了开,踉跄两步,撞到了后面的椅子上,然后摔倒了地上。 “母后……”慕溪凤连忙爬过去扶着点许音容。 “毒妇……呵呵呵……我是毒妇又如何?还不是被你逼的!”许音容笑的疯魔又嘲讽。 舍得一身剐,就敢把皇帝拉下马。 她今天就豁出去了,也要叫乾帝知道,她变成这样,都是叫他逼的! 虽然乾帝怒不可揭,但他对许音容,到底是没有下死手的。 否则许音容就是第二个赵雪芙。 由此可见,乾帝心底里,对许音容或许还有几分残存的情义。 “陛下是要废了我,还是要杀了我,悉听尊便。”许音容满眼怨恨的望着乾帝阴沉铁青的脸,丝毫无惧,就像在说,是杀是剐,给个痛快的! “你以为朕不敢杀了你吗?!”若是许音容肯认错求饶,或许乾帝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从轻发落一二。 可偏偏,许音容是个要强的。 不肯给乾帝,也不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是要逼得乾帝处置了她。 “父皇,求父皇息怒,母后她是病了,才会这般疯魔,还请父皇看在与母后结发二十多年的份儿上,宽宥母后吧……父皇,神昭使臣已然进宫,太后寿宴也即将开始,父皇若在这个时候处置母后,岂不是让镇南王等人看笑话吗?还请父皇三思啊!” 要说当场最冷静的,当属慕溪凤。 这眼看许皇后就要落败了,她还能有条不紊的替她辩解求情。 句句都说到了重点上。 借助往日夫妻情分是其一,提醒乾帝,还有神昭使臣,镇南王等人是其二。 普通人家尚且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皇家呢? 皇后的丑闻,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不可否认,慕溪凤提及镇南王这话,说的很及时,确实叫乾帝澎湃的怒火压抑了些。 可若说息怒,那是不可能的。 笑话? 他今日已经是最大的笑话了! 但是慕溪凤说的没错,家丑不可外扬,断不能传到镇南王等人的耳朵里,否则他这个皇帝,还有何颜面可言。 乾帝冷着一张脸,阴沉极了,但,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便不能瞧出,乾帝这是犹豫了。 犹豫了,便是对许皇后有所宽宥了。 气氛,又安静且凝重压抑了一阵儿,只等着乾帝开金口。 又过了好一阵儿,乾帝阴鸷的目光才从许皇后身上移开,同时也冷漠的开了口,“皇后病了,行为乖张,不敬君主,即日起,幽禁于凤仪宫,没有朕的御令,不得踏出凤仪宫半步!” “陛下……” “谢父皇!” 在魏贵妃开口之前,慕溪凤第一时间替许皇后谢了恩。 将魏贵妃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魏贵妃清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瞬间咬紧了后牙槽。 许音容犯此大罪,陛下居然不废不杀? 只是幽禁! 但,魏贵妃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眼下这个时候,自然不适合再提。 多提一句,就是多往陛下心口上戳一把刀。 对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且陛下既然有了处置,多少也是念着和许音容之间的旧情。 何况还有个慕溪凤在。 现在的慕溪凤,也不是好惹的。 所以纵使有些不甘心,但魏贵妃也没再争辩什么了。 听闻乾帝只是下令幽禁许皇后的时候,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 虽说她刚刚想替许皇后说句话来着,但是人家许皇后不领情。 不废不杀,只是幽禁,对许皇后所犯的罪行来说,这处置,可以说是天大的恩赐了。 全程装聋作哑的霍筱雅,也在心里惊奇了一把。 心想说,皇后娘娘犯了这么大的罪,谋害陛下啊! 陛下居然不杀她,连皇后之位都保留了下来,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仁君’呐! 最后,乾帝冷哼一声,甩手就想走。 “陛下……” 可魏贵妃又叫住了他。 乾帝顿了一下脚步,极其不耐烦的看了眼魏贵妃。 魏贵妃很好的表现出淡淡的忧虑,四下瞧了一眼,“陛下,这赵雪芙和孙太医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明示。” 解决不了许音容,还解决不了赵雪芙等人吗? “皇后病重,后宫之事,就交由魏贵妃主理,魏贵妃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乾帝脸色阴沉的冷哼一声。 “今日之事,谁都不得泄露出去半句,否则以欺君罪论处!”临走之前,乾帝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裴卿卿,以及霍筱雅的方向。 第767章:扔去乱葬岗,喂狗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是在警告裴卿卿呢。 其实乾帝警告的,是霍筱雅才对。 毕竟在场的,真正意义上算是‘外人’的,也就一个霍筱雅。 “是,臣妾遵旨。”魏贵妃微微屈膝,嘴角缓缓上扬。 她要的就是这样。 “来人,用草席将赵雪芙裹了,本宫记得,宫外有种地方,叫做乱葬岗的,赵雪芙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就将她扔去乱葬岗了事吧。” 乾帝一走,就是魏贵妃的主场了。 纤纤手指一摆,就决定了赵雪芙最后的下场。 扔去乱葬岗,喂狗。 “是。”魏贵妃吩咐,立马就有人上来,将赵雪芙的尸首给抬了下去。 剩下的,就是孙太医了。 “贵妃娘娘饶命啊……老臣……” “孙太医伙同皇后娘娘,谋害陛下,其罪当诛,但本宫念在你最后悔悟,没帮着皇后娘娘继续作恶,本宫便恩准你一人获罪,不牵连你全家。” 孙太医话没说完,就被魏贵妃的一个警告性的冷眼打断,语气里亦都是对孙太医的警告。 不该说的话,就闭嘴不言的好,免得牵累全家。 孙太医知道,自己今日是必死无疑的,但是不祸及全家,他也算求仁得仁了。 然后孙太医也被带了下去。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解决了赵雪芙和孙太医,魏贵妃最后转头看了眼许皇后,刚好许皇后在慕溪凤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魏贵妃勾唇一笑,“皇后娘娘,陛下有令,您幽禁于凤仪宫,不得踏出半步,还请皇后娘娘回宫去好好养病吧。” 每一个字,都带着胜利者的得意。 “呵……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本宫今日竟被你这个贱人给算计了。”许皇后虽然落败了,但属于她皇后的气势不减。 冷笑着看着魏贵妃。 魏贵妃,好一个魏贵妃啊。 要说真正跟她斗了一辈子的人,不是赵雪芙,也不是宫里别的女人,而是魏贵妃啊。 最后,她却还是败在了魏贵妃的手里。 成了螳螂。 她揭穿赵雪芙与人苟且,借种怀胎。 岂料自己成了别人碗里的螳螂,魏贵妃趁她揭穿赵雪芙之时,便收拢了孙太医,揭穿她给陛下下药。 呵,好一个黄雀在后,好一个魏贵妃啊。 今日,她倒是输的心服口服。 虽然输了,但是许皇后却感到从未有过的舒心。 “皇后娘娘真是病的不轻呀,臣妾竟听不懂您在说些什么?”对于许皇后的冷嘲热讽,魏贵妃只当听不懂,她微微一笑,“皇后娘娘病了,还是快回宫养着去吧。” 她等的就是今日的黄雀在后。 没了许皇后,这后宫还不是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魏贵妃眼中的得意是遮都遮不住。 “魏贵妃,本公主劝你还是别得意的太早了,父皇一日没废后,母后即便被幽禁,也依旧是皇后,轮不到你贵妃来怠慢。”如果说魏贵妃有多得意,慕溪凤说话就有多不屑。 幽禁又如何? 只要一日不废后,母后就还是皇后,魏贵妃也还是个妾。 轮得到她来怠慢母后吗? 慕溪凤满眼轻蔑的瞧着魏贵妃,她话中的言外之意无疑是在说,别一时得意,就忘了自己是谁! “你……”魏贵妃眼神一冷,瞬间就咬了牙。 但慕溪凤可不怕她。 要比凶狠是吗? 比就比,谁怕谁? 魏贵妃的眼神冷,慕溪凤的眼神更冷,且还充满了戾气。 她都是化魔的人,她怕谁? 许皇后笑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她的女儿捍卫了她皇后的尊严。 好啊。 以往她总是觉得,溪凤变成这样,叫她心疼又可怜。 但是现在,许皇后仿佛才明白,生在皇家,就应该是这样。 只有够狠,才能够在阴暗的皇家立足。 一番对阵下来,还是魏贵妃先败下阵来,她冷哼一声,“溪凤公主说的是,就请皇后娘娘回宫去养病吧,臣妾自会派人好生照顾皇后娘娘!” 尤其是说到最后‘好生照顾’几个字的时候,魏贵妃都在磨着后牙槽是活的。 说完,魏贵妃冷笑一声,高傲的转头就走了。 皇后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个阶下囚罢了。 一个被囚禁的皇后,看她能得意多久? 在路过裴卿卿她们的时候,魏贵妃还停了一下,深深地看了眼裴卿卿,然后才走了。 这一场闹剧,到这儿才算是落了幕。 再然后,慕溪凤什么也没说,只是搀扶着许皇后回宫去了。 许皇后最后还不忘狠狠地剐了裴卿卿一眼。 裴卿卿表示很无语啊。 她自认,她可从未得罪过许皇后啊。 甚至刚才还觉得许皇后可怜,想替她说话呢! 谁知道许皇后怎么就怨恨上她了? 人呐,果然是最难以捉摸的…… “呼……卿卿,快扶我一把……”裴卿卿刚在心里想了那么一瞬,下一秒就身上一重。 霍筱雅直接就挂在她身上来了,“我腿软……卿卿,刚刚差点没吓死我……” 霍筱雅腿软,往裴卿卿身上一靠。 这还是人都走完了,她才肯腿软。 不然她连腿软都不敢。 连口气都不敢松。 裴卿卿扶着她,也是被她这模样给逗笑了,“徐姐姐将门虎女,一贯是最大胆的,怎么?这就被吓的腿软了?” 霍筱雅深吸一口气,还没气的白了眼她,“你还取笑我!纵然我是将门虎女,也经不住这么吓啊!这……这可是陛下的丑事,皇家的丑事,知道了那是要杀头的!” 越说到后面,霍筱雅的声音就越小。 只是咬牙却很重。 开玩笑,陛下的丑事,皇家的丑事,谁敢看? 说到这儿,霍筱雅就忍不住苦瓜脸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遇着什么不好,偏偏遇到今天这种事儿! “卿卿!陛下不会杀我灭口吧!”霍筱雅可怜兮兮的抓着裴卿卿的手问。 陛下有……隐疾,这天大的丑事! 她听见了,两只眼睛还看见了…… 陛下不会杀她灭口吧?! 霍筱雅呜呜的就想哭了。 “陛下若要杀你,刚才就下令了,今日之事徐姐姐只要闭口不言,想来陛下也不会为难你的。”裴卿卿颇为好笑的说。 “你还笑的出来!”瞧着裴卿卿笑,霍筱雅就更想哭了,一双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了,“那,那万一陛下秋后算账怎么办?!卿卿,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天下掉馅饼,准头都没有这么好的吧?! 怎么偏就让她听见了陛下的丑事呢…… 霍筱雅表示很苦恼啊。 “卿卿……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些什么失忆的药来吃呀?!”霍筱雅撇着嘴,说的可怜兮兮的。 “噗……”这可真就逗笑了裴卿卿。 还失忆的药呢,亏她想的出来。 裴卿卿将腿软的霍筱雅给立了起来,“你呀,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赶紧吸口气,定定心神,等会儿还有太后的寿宴要参加呢,今日干娘礼佛没来,你作为将军府的代表,可不能怂。” 不说还好,裴卿卿这么一说,霍筱雅的脸就更苦了。 还有太后的寿宴! 她现在能不能逃?! 想到等会儿还要见到陛下,霍筱雅就虚的慌。 “这哪是我怂!换了谁能不怂啊!你不怂吗!”霍筱雅好没气的撇嘴,瞪了她一眼。 遇上这种事,谁能不怂啊! 说完之后,霍筱雅又叹了口气,“瞧你这样子,还笑的出来,你倒是不怂,你就算看见了,陛下也不会怪罪你,谁叫你现在是陛下心疼的皇女呢!哎……我可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说到最后,霍筱雅还是煞有其事的感叹一声。 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这回换做裴卿卿还没气的瞥了她一眼,“徐姐姐,你放心,不管我是不是陛下的皇女,看在咱们一个娘的份儿上,就算真有什么事儿,我也会护着你的,你若不是护着我,也不会掺和进来赵雪芙滑胎这事儿,也就不会瞧见后面这一连窜的腌臜事儿,是我连累了你才是。” 说这话时,裴卿卿虽说的轻巧,但是无人知道她心里的沉重。 裴震临死前的遗言,除了白子墨,裴卿卿没跟第二个人说过。 若有朝一日,她不是皇女的事被戳穿了,怕是会连累霍家,连累霍筱雅和干娘。 所以裴卿卿在想,她是不是应该…… “裴卿卿,你瞎说什么呢,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既说我们是一个娘,你还跟我客气个什么?” 裴卿卿心里的忧思,被霍筱雅清亮的声音给打断了,她笑着说,“你不也说了嘛,若是换做是我,你也会护着我的。” 这么一说一笑的,霍筱雅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紧绷了。 缓和下来不少。 这话,叫裴卿卿心头一暖,她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里的忧思,笑道,“是,徐姐姐说的都对,所以徐姐姐现在是不害怕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免得到了寿宴上,你还要人搀扶,可就要叫人看笑话了。” “好啊你,还在取笑我!”霍筱雅笑着冲她嬉闹,“谁说我害怕了!我可是将门虎女,我怕什么!” 说的哼哼的,倒真像是一点都不害怕了。 她哪会不知道啊,裴卿卿是在取笑她,要是去寿宴上,她还腿软,可不就要叫人看笑话了嘛。 裴卿卿忍着笑,“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腿软呢。” 第768章:谁占你便宜了! “你还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徐姐姐将门虎女,岂会害怕!” 姐妹俩说说笑笑,嬉笑打闹的就找地方休息去了。 与此同时,行宫里。 镇南王等人就要安排在行宫里稍事歇息,只等寿宴开始,便可前去寿宴。 白子墨跟着北宫琉来见镇南王,是以并不知晓方才裴卿卿她们那边发生的事儿。 这种丑事,乾帝自然也不会叫人传出去。 所以宫里仍旧是一派和谐的景象,该忙碌的忙碌,该准备的准备。 所有人就等着寿宴开席的时辰呢。 白子墨来的时候,正见镇南王北宫焱负手而立,站在窗口前,眺望这远处,眼神中充满了怀念……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还有隐隐的亏欠。 至于他亏欠的是谁,白子墨大约也猜得到。 北宫焱眺望的方向,是倾臻宫的方向。 “父王,侯爷来了。”还是北宫琉,率先打破自家父王的怀念。 北宫焱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的时候,虽然收敛的很快,但白子墨和北宫琉都是何其敏锐的人,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北宫焱眼中掠过的泪光。 “侯爷,长久不见,别来无恙。”北宫焱很是感怀的叹了口气。 长久不见,他与白子墨,已有六七年没见了。 “数年不见,镇南王比以前客套了不少。”白子墨淡淡的口吻道。 然后自己找了位置坐了下来,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这话,听着似贬非贬的。 当年的镇南王,一代枭雄,说话可从不会如此客套的。 如今是年纪大了麽?竟客套起来了。 “喝杯茶润润嗓子吧你!我父王怎么说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裴卿卿的事,你既心知肚明,跟我父王说话,你就不能客气点?”北宫琉一杯茶盏就搁到了白子墨面前,好没气的给了他一眼白眼。 让他跟父王说话客气点。 态度怎么说也要放端正点才是嘛! 很明显,北宫琉这是在护着自己的父王呢! 这句‘长辈’听在白子墨耳朵里,令他微微眯起了眸子,好以暇整的瞧着北宫琉父子俩,“怎么?你们父子俩合起伙来想占本候的便宜?” “……”北宫琉一噎,“谁占你便宜了!” 谁占他便宜了!这话说的…… 北宫琉的白眼,那是不要钱的送给白子墨。 “无妨,不打紧。”北宫焱笑呵呵的拦了一下,他晓得,白子墨于他们父子俩,并无恶意。 且这些年,多亏了白子墨的照拂,琉儿才能免受诸多欺凌。 同为质子,相比之下,北宫琉过的比慕非澜好太多。 至少不会遭人白眼,受人冷眼,被人欺凌。 相反的慕非澜在神昭为质,多年来,不知受了多少冷眼,多少欺凌。 最后投靠在北宫琨的麾下,才勉强在神昭立足。 白子墨幽幽瞥了眼北宫琉,然后说道,“镇南王来的比本候想象中的更快。” 是从收到他的手信,击退了北宫琨,平定了南阳之后,就赶来天凤了吧? 来的很快。 “不错,本王是见了侯爷的手信,便从南阳动身赶来。”北宫焱也很大方的承认了,只是说起手信二字的时候,北宫焱眉眼间的神情明显就要紧张很多,“侯爷手信上所言……” 话未完,但话中的深意,已是了然。 “本候所言,自然算数。”白子墨眸光严谨道。 “好,既得侯爷一诺,本王便就实话告知侯爷,寿宴过后,本王欲带琉儿与卿儿回家,还请侯爷能帮衬一二。”说这话时,北宫焱语气中明显带着恳求,说罢还给白子墨拱手施礼,请他帮忙的意思。 可这话,当即叫白子墨变了脸色,眼神也冷了下来,“你要带走我夫人?” “本候手信上,可没说过这话。”白子墨语气骤然变得冷厉下来。 他可没答应让北宫焱带走他夫人。 “侯爷不是承诺不会阻止本王与卿儿相认吗?”瞧着白子墨变了脸色,语气也是拒绝,北宫焱亦是皱起了眉头。 “本候只是承诺不会阻止你与夫人相认,没承诺让你带走夫人。”白子墨冷声道。 是他手信上没写清楚吗? 还是北宫焱没看明白他手信上的内容? 他什么时候承诺让他带走卿卿了? 北宫焱想带走卿卿,是想拆散他们夫妻? 气氛,瞬间就冷峻了下来。 **味儿也蔓延了起来。 分分钟就要变成仇家的架势! 北宫琉左看看,右看看,看看白子墨,又看看自家父王,这个时候,他要再不出来打个圆场,就要打起来了! “父王,侯爷,有话好好说,这是在宫里,今日又人多眼杂,父王和侯爷都该冷静些才是,当心隔墙有耳。” 北宫琉虚了口气,这要不是有他在,让父王和白子墨这么僵持下去,怕是真要打起来! 北宫琉这么一说,白子墨和北宫焱双方的气势倒也都平息了些,只是气氛依旧冷峻着。 “父王,您想的太远了些,眼下裴卿卿尚且什么都不知道,以我对她的了解,便是她知道了,怕是也未必会轻易接纳父王……”北宫琉转个头又去安抚他父王。 白子墨尚且不说,裴卿卿那就是她的逆鳞,谁都动不得。 就裴卿卿那个人,北宫琉不说十分的了解,那也是有七八分了解的。 裴卿卿那个人,爱恨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即便知晓了父王是她的…… 怕是也未必会接纳父王。 未必会肯与父王相认。 毕竟当年,臻妃可以说是因为父王才…… 裴卿卿若知晓了真相,怕是未必会轻易原谅父王。 眼下在这跟白子墨争裴卿卿去留的问题,实在是早了些。 裴卿卿又不是个傀儡娃娃,让她跟谁走,她就跟谁走! 她可有脾气的很! 北宫琉的话,就像一盆冷水,瞬间就泼灭了北宫焱冷峻的气势。 威严的眉眼染上了失落,“琉儿说的不错……怕是她未必会原谅父王……” 白子墨依旧是面不改色,就冲着北宫焱刚才说要带走他夫人的话,他就不会同情北宫焱。 虽然白子墨脸上没啥表情,但别以为北宫琉不知道他是在幸灾乐祸呢! “侯爷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若叫裴卿卿知道你隐瞒她这些事,她也未必不会同你计较!” 又是一盆冷水,朝白子墨泼了下来。 白子墨脸色一沉,冷峻的睨了眼北宫琉。 他冷眼,正是因为北宫琉说的没错。 若叫他夫人知道,他隐瞒了她这些事,未必不会同他计较。 瞧着白子墨的气焰也弱了下来,北宫琉这才收回泼冷水的特质。 这就对了嘛,做什么跟他父王在这里争锋相对?! 于他,于父王,都没什么好处。 所以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都是一家人,该同仇敌忾才是嘛。 窝里斗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何况父王和白子墨,一个镇南王,一个战北候,窝里斗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说呢。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父王和白子墨,双方明面上是敌对的。 父王是神昭的镇南王,白子墨是天凤的战北候,说他俩窝里斗,好像不太贴切哈? 不过在北宫琉自个儿看来,父王和白子墨,还就是一家人,都是他自家人。 安静了莫约一刻钟,白子墨和北宫焱谁都没有说话。 一刻钟后,还是北宫焱先沉不住开口,“本王姑且可以不提带卿儿回去的事,侯爷既答应,不会阻止卿儿与我相认,就请侯爷先助我与卿儿相认吧!” 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其实若是细听,就会听出,北宫焱也是把白子墨当成自家人,所以才说的理所当然! “……”北宫琉嘴角一抽,瞧了自家父王一眼。 心想说,父王你是太久没见着白子墨,忘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麽! “本候只是答应不会阻止,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帮你和夫人相认?” 果不其然,白子墨一开口,北宫琉就露出‘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的表情。 父王这不是自讨没趣儿麽! “父王,侯爷!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这寿宴也快开始了吧,父王和侯爷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该趁早准备好!” 这个圆场打的,简直是不要太明显! 北宫琉也是用心良苦啊。 这父王就像个火种,而白子墨就是个冰山。 这冰山碰火种,总有不省心的! 否则这么多年来,父王和白子墨,也不会亦敌亦友的。 很多时候,北宫琉甚至觉着,白子墨倒比他更像是父王的儿子! 还是个不省心的儿子。 白子墨深谙的眼神深不见底,凉悠悠的瞥了眼北宫琉,便就没再说话。 但刚才北宫焱说过的话,白子墨是听进心里去了的。 要带北宫琉回去了麽? 如果说,北宫焱要带北宫琉回去,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可是要带走他夫人,那就别怪他没有好脸色了。 管他是谁,镇南王又如何? 照样没脸。 北宫焱哪会不知道自己儿子是在打圆场,但他还就跟白子墨计较上了! 他气鼓鼓的瞪着白子墨,“待本王与卿儿相认,本王等着你叫本王岳父!” 第769章:掉出一只手来 “……”北宫琉又是嘴角一抽。 他怎么觉得,父王跟个孩子一样稚气…… 白子墨眼皮子一抬,就在这个时候,隔着房门,门口传来了青杨的声音: “王爷,时辰到了,宫里派人来传话,该去寿宴了。” 北宫琉叹了口气,青杨来的及时,不然指不定白子墨又要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呢! 青杨的话落,白子墨悠悠起身,面无表情的转头。 就在北宫琉以为他要走了的时候,下一秒,就又听见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 “本候拭目以待。” “……”北宫琉眼角都在抽搐。 “你……”倒是作为父王的北宫焱像是被白子墨给气到了,好没气的瞅着白子墨出门去的背影,念叨道,“这个白子墨,怎的变得这么讨厌!” “他一直都这么讨厌,父王你忘了麽?”北宫琉也是叹气。 这才是白子墨啊。 嘴毒,一直都是这么讨厌,就没见他嘴上饶过谁。 当然,这个讨厌,不是说真的讨厌,此讨厌非彼讨厌。 北宫琉哪会不知道,白子墨拭目以待,待的是父王能让他叫岳父的时候。 “算了,不说他了,先去寿宴。”想他北宫焱,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过。 白子墨离开行宫之后,就顺着原路返回,准备去接裴卿卿。 只是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几个抬着担架的侍卫和宫婢。 白子墨是会多管闲事的人吗?当然不是。 所以他压根儿就像是没瞧见侍卫宫婢们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尸体一样,目不斜视,瞧都没瞧一眼。 白布下,掉出一只手来。 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有大片的乌青,一看就是被重重的撞击过。 不知为何,莫名的就吸引了一下白子墨的注意力。 “站住。”他开口,叫住了那几个侍卫宫婢。 “奴婢见过侯爷,不知侯爷有何吩咐?”其中一个宫婢站出来回了白子墨的话。 白子墨的目光,看向了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他又不瞎,即便不去看,也知道那是一具尸体。 鬼使神差的是,他缓缓伸出手,去掀了一下那个白布。 看清了白布下的面容。 “侯爷不可……这,这等晦气的东西,恐会污了侯爷的眼。”宫婢恭恭敬敬的说。 是叫白子墨不要触碰。 松开手指之后,白布就盖了回去,白子墨负手而立,开口的嗓音低沉而冷漠,“她是怎么死的?” “回侯爷,是忽染重病,暴毙而亡,贵妃娘娘怕会传染给宫里的人,吩咐奴婢们将尸体送出宫去。”宫婢如实回答。 白子墨瞧着是面不改色,但周身的气场,明显就冷了很多。 他没再说话,宫婢们自然也识趣,规规矩矩的抬着担架走了。 白子墨负手而立的手,却是捏紧了。 赵雪芙,死了。 重病?这种理由,骗骗三岁孩子还差不多。 白子墨一眼就看出,她是被人打死的。 在宫里,又逢太后寿宴当日,敢打死赵雪芙的人…… 男人赫然间意识到,出事了。 “卿卿……”男人脚下生风,快速的往前面赶去。 担心裴卿卿出事。 白子墨找了一圈,也没见着裴卿卿。 倒是窸窸窣窣的听见不少窃窃私语的议论。 说是赵雪芙怀了龙胎,而他的夫人,裴卿卿却把赵雪芙推下台阶,嘲笑裴卿卿不知死活等等,无非都是些冷嘲热讽。 白子墨一来,就引起了许多然的注意,大家伙儿看他的眼神,也都不一样,隐晦的很。 个个都在私底下悄悄议论,说他夫人的不是。 男人眼神一冷,冷眼扫过去,立马就没了嘀咕声。 只是没看见裴卿卿,他有些着急和担心。 他不过是去见了一面镇南王,裴卿卿就出事了。 果然,就不能让她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 “侯爷…”就在白子墨刚转身,要去别的地方寻她的时候,裴卿卿就回来了。 一个眨眼,男人就凑到了裴卿卿面前,从头到脚的打量她,“夫人,没事吧?” 裴卿卿瞧了眼周遭的一群贵妇们,自然也明白这男人问的是什么? 想必他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的。 裴卿卿笑了笑,“我没事,侯爷不必担心,我就猜到这个时辰,侯爷该回来接我了。” 然而裴卿卿不知道的是,白子墨担心,并不是因为听见这些人的闲言碎语,而是因为见到了赵雪芙的尸体。 “嗯,为夫来接你了。”见她没事,白子墨才算是松了口气。 至于赵雪芙是怎么死的,他并没有问。 “侯爷,你可是不知道,我们刚才……”同裴卿卿一起的,还有霍筱雅。 只是霍筱雅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裴卿卿给拉了回去。 就知道霍筱雅是个嘴快的。 今天见到的事儿,哪能随口就说出来?! 刚刚还害怕的腿软呢,现在就忘记了?! 霍筱雅呵呵一笑,吐了吐舌头,她当然没有那么傻,会说出陛下有隐疾,包括许皇后下药害陛下的事。 她只是想说,她们刚刚有惊无险罢了! 刚开始,是觉得害怕,现在害怕过了,倒也不觉得有多怕了。 反而觉得这是一桩天大的八卦秘密啊! 不找亲近的人八卦一下,都叫人忍不住心痒难耐啊! 兴奋的很。 霍筱雅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瞧着她那一脸兴奋的模样,两眼放光,裴卿卿好一阵无奈。 刚才吓的不轻,现在居然就想着跟人八卦乾帝的丑闻了! 真真是…… 没谁了。 即便霍筱雅没说到重点上,白子墨大概也明白了什么,不过他对八卦,倒没什么兴趣。 男人牵着裴卿卿的手,“寿宴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裴卿卿点头,同男人心照不宣。 太后的寿宴,自然是宫里最热闹最隆重的场合。 比过年还热闹呢。 更有镇南王和戎狄使臣前来为太后贺寿,场面只怕不是热闹一词可以形容的。 外面天寒地冻的,但布置寿宴的昭华殿里,却暖意洋洋,美酒佳肴的香味儿飘散在整个大殿里,都叫人忘了外面严寒的天气。 该入席的人,都晓得对号入座。 这个场合,自然不会有人拎不清自己的位置在哪里,该坐在什么地方。 该来的人,都来了。 凌王,煜王,连七皇子慕至纯也来了。 裴卿卿和白子墨到的时候,宴席上已经来了不少人。 就连她大哥裴少枫也来了。 裴卿卿勾唇一笑,她一来,裴少枫也看见她了,兄妹俩相视一笑。 白子墨的位置,在裴少枫的对面上方,她是侯爷夫人,自然是跟着白子墨落座的。 裴卿卿一来就大致扫了一眼,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 就连刚刚见过不久的慕溪凤也来了。 不过许皇后却没来。 想来乾帝也不会再让她出来参加这种场面了。 裴卿卿看见了慕溪凤,慕溪凤自然也瞧见了她。 只不过慕溪凤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酒,看似眼观鼻鼻观心,谁也瞧不见一样。 但其实,她把任何人都看在眼里。 不论是在场的魏贵妃,还是裴卿卿,又或是霍筱雅,谁也别想看她的笑话。 她不会让任何人看她的笑话。 她慕溪凤,不论何时,都是高贵的嫡公主。 慕溪凤看似一个人默默的喝着酒,但气势冷酷,倒也没人敢去招惹她。 她来的时候,许皇后也想跟着来,被她拒绝了。 母后哪怕是落败了,也还是一心想着她,担心她被父皇和太后算计,回想起来,只有一个母后是真心疼爱她的人。 父皇太后想要算计她,呵,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太后她老人家的手段啊。 裴卿卿和白子墨落座之后,霍筱雅也去到了她的位置。 “你就是南阳郡主吧,方才我见过你。”只是霍筱雅刚一坐下,就听见有人跟她讲话。 她还特意偏头看了一眼,以为对方不是在跟她说话呢. 对方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拿起了酒杯,朝她敬酒,“南阳郡主大气凛然,令我佩服,郡主不嫌弃的话,我可否敬你一杯?” “呃……”霍筱雅先是楞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她能说奉承吗? 这突如其来的奉承,倒叫她一时有点不适应,“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哪知,她这话倒叫对方笑了一下,“南阳郡主难道不是你吗?” 她难道不是陛下特封的南阳郡主吗? “呃……”这话又叫霍筱雅噎了一下,确认对方是在跟她说话,霍筱雅讪讪的扯了扯嘴角,“恕我眼拙,敢问姑娘是……” 恕她眼拙,她还真没认出这同她说话的姑娘是谁? 瞧着是个弱质芊芊的姑娘家,长得嘛,倒也挺水灵的。 “我是青禾。”青禾淡淡一笑,如出水青莲一般高洁。 “青禾……”霍筱雅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下一秒,眼神一亮,“你是青禾郡主?” 青禾郡主,长公主的女儿,当今太后的亲外孙女。 听说这位青禾郡主自小体弱多病,这也是她不常活跃在外的原因。 虽然青禾郡主不常活跃在一众的贵女圈里,但是青禾郡主出身高贵,那也是没人不知道她的。 如今再这么仔细一瞧,果真是弱质芊芊,惹人怜惜的美人胚子。 “郡主听过我?刚才我瞧着郡主出言维护那侯爷夫人,大气凛然,我很是敬佩,也很羡慕……”说带最后,青禾的眼神中充满了落寞,说话也越来越小声。 第770章:北宫琉骗了她 青禾的声音本来就跟她的人一样,弱质芊芊的,再一小声,那就直接听不清她说什么了! 只是霍筱雅听她这么夸她……又或是有什么……别的用意?总之,就是听青禾这么夸她,霍筱雅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她扯着嘴角呵呵一笑,“青禾郡主谬赞了,我岂敢当……” 这青禾才是真正的郡主,被她这么开口闭口的叫郡主,霍筱雅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山寨的,被人家一个正版的郡主夸好…… 实在是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再说了,听说长公主和太后都特别宝贝这位青禾郡主,平时也没什么人敢多跟她说句话。 瞧着这青禾郡主落寞的模样,想必也是没什么说话的朋友吧? 这么一想,霍筱雅突然觉得,这个青禾郡主,好像也挺可怜的。 她在青禾郡主身上,看到了孤单二字。 青禾含着苦涩的笑了笑,她还朝着霍筱雅举着酒杯呢,“你我同为郡主,能陪我喝一杯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恳求之意。 霍筱雅凝了一下神,青禾郡主出身高贵,别说一杯酒了,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有人摘下来给她。 青禾郡主一开口,能陪她喝酒的人多得是。 但是青禾却…… 她都不敢说青禾郡主是在恳求她。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霍筱雅心里有些可怜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青禾郡主。 于是她拿起了酒杯,朝着青禾露出个真挚的笑意,“青禾郡主不嫌弃我,是我的福气才是,我敬郡主一杯!” 说罢,霍筱雅便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了。 青禾也是笑了笑,喝了口酒水。 “咳咳……”不知是不是喝的太急,青禾呛的咳嗽了一声。 “郡主,你没事吧?”霍筱雅赶忙关问道。 都说这青禾郡主自幼体弱,该不会是不能喝酒的吧? 青禾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就像霍筱雅想的那样,青禾自幼体弱,其实她是不能饮酒的。 但是今天是外祖母生辰,才允许她小酌一杯的。 她最羡慕的,就是霍筱雅的率性洒脱。 先前看着霍筱雅为维护裴卿卿,出言顶撞一众贵妇和赵雪芙,在她眼里,霍筱雅那时候整个人都光芒万丈,耀眼极了。 而她自己,平时多说几句话,多走几步路都会觉得累。 她注定,是没命成为和霍筱雅一样的人。 所以,她羡慕霍筱雅。 瞧着这样黯然失色的青禾郡主,就像是一朵本该盛开的花儿,遭了风吹雨打,叫人觉得可惜,亦可怜青禾郡主。 但霍筱雅又不敢叫她不要喝酒,喝汤什么的…… 这么说,跟说她体弱多病有什么区别。 霍筱雅怕惹得青禾郡主不开心,所以嘴皮子动了又动,还是啥也没说。 不多时,乾帝和太后便一道来了。 紧接着,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的起身,给乾帝和太后行礼是少不了的。 霍筱雅与青禾郡主自然也不例外。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乾帝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发生了那么大的一桩丑事,乾帝的脸色要是不难看,那才奇怪呢。 群臣落座之后,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乾帝,以及太后。 瞧着太后的脸色也不太好,怕是也听见了什么风声吧? 也是,这么隆重的寿宴,皇后却缺席,太后这种老人精,在宫里活了一辈子,又岂会嗅不到什么味儿? 裴卿卿瞧了一圈,也没瞧见传闻中的镇南王? “侯爷,镇南王还没来麽?”她倒是真想见见这位传闻中的镇南王是何等人物? “神昭镇南王到!” 就在裴卿卿话音刚落的时候,外头就传来了通报声。 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佻,“来了。” 镇南王来了。 裴卿卿好奇的目光,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迎着光,走进来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 那身影走路的步伐,仿佛都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清亮的眸子,心想说,那就是镇南王吗? 镇南王一来,气氛立马就像严峻了起来,空气变得个格外的安静,不仅是裴卿卿,在场的人,谁不是都伸着脖子,在看这位镇南王呢! 大概也只有白子墨,优哉游哉的品着小酒,漠不关心的。 镇南王一进来,便带进来一股寒气,令暖洋洋的殿中,空气冷了几分。 “神昭使臣见过天凤陛下,恭贺太后寿与天齐。”镇南王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很豪迈,很响亮,带着威严,响彻在整个殿中。 也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听着镇南王这响亮的声音,像是在给乾帝下马威似的。 裴卿卿眯起了眸子,镇南王,来者不善。 她又往北宫琉那席面上看了看,果然,镇南王来了,就有人给北宫琉撑腰了吧? 而北宫焱,就站在白子墨和裴卿卿那席面的面前不远,能够清楚的看清裴卿卿的小动作。 北宫焱看似目不斜视,实则时刻都在注意裴卿卿的动作。 同时,裴卿卿仔细的瞧着,这次看清镇南王的脸。 只是……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觉得,镇南王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微微一皱,想了又想,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像是见过,又像是没见过? 裴卿卿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 “夫人怎么了?”她皱眉,若有所思的表情,都落在身边的男人眼里。 他知道她在犹疑些什么? 当日惊马,北宫焱救她,她昏迷了过去,怕是没看清北宫焱的脸。 所以一时才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北宫焱。 裴卿卿只顾着自己狐疑去了,是以并未注意到男人眼中的思绪,她淡淡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位镇南王有些面熟?” “夫人见过,当然觉得面熟了。”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 北宫焱人都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她的,总归是要知道的。 “嗯?”白子墨这话,使得裴卿卿狐疑了一下,“侯爷说什么?” 她见过镇南王? 怎么她没印象? 不过瞧着镇南王觉得面熟倒是真的。 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白子墨说她见过,是在哪见过? 然而,男人只是笑了笑,并未说穿说破。 裴卿卿就更加好奇了,皱着眉心,盯着北宫焱看了又看,努力的想着,在哪见过他? “怎么是他……” 这个时候,裴卿卿耳尖的又听见了旁边的声音。 霍筱雅似嘀喃的望着北宫焱,眼珠子都快错不开了。 这个错不开,当然不是说霍筱雅被他迷惑了。 而是霍筱雅想仔仔细细的看清楚,真的是他! 他,不就是那日救下被裴卿卿的前辈吗?! 怎么会是镇南王? 霍筱雅像是惊呆了,望着北宫焱的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裴卿卿听见了霍筱雅的嘀喃声,狐疑的朝她瞧了一眼。 似乎是察觉到裴卿卿的眼神,霍筱雅正好偏头,与裴卿卿的视线对上。 裴卿卿以眼神询问,你认得镇南王? 霍筱雅有些木讷的点头,认得。 这下裴卿卿眉心就皱的更厉害了。 怎么连霍筱雅也认得镇南王? 刷的一下,霍筱雅惊愕的目光,猛地看向她对面席位上的北宫琉。 那日惊马,北宫琉也在,所以说,北宫琉早就知道,那位前辈是他的父亲? 可是他却瞒着不说?看她傻乎乎的要谢他父亲的救命之恩? 某一瞬间,霍筱雅心坎里冒出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北宫琉骗了她。 她的眼神,带着责怪之意,虽然互在对面,但北宫琉还是看的清楚,她眼中的责怪,北宫琉只当看不见,默然的低着头,像是桌面上有金子一样,舍不得抬眼。 北宫琉的躲避,更是让霍筱雅心凉了半截。 罢了,霍筱雅,你不是早就对他不抱希望了吗? 还心凉个什么? 他骗你也好,瞒你也罢,都跟你有什么关系? 何必在意? 霍筱雅在心里自嘲的冷笑一声,然后便收回了遥望北宫琉的目光,只是奈何眼眶却充满了酸涩。 手指紧紧的捏着酒杯,表面隐忍着淡然,不叫人瞧出端倪才好。 只是再怎么隐忍,却还是被她身旁的青禾郡主瞧见了去。 或者说,青禾郡主一直都在关注她。 “筱雅……”青禾郡主声音低微的开口,开口之后,像是又觉得不大妥,然后又先补充一句道,“我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 她喜欢霍筱雅的率性,喜欢她的大义凛然。 而且她瞧着,霍筱雅刚刚是在看北宫世子吗? 霍筱雅鼻头有些酸,但青禾郡主跟她说话,她不好当做没听到,忍着酸楚,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来,“不介意,青禾郡主高兴就好……” 她笑的太牵强,便是青禾郡主想当做看不出来都难。 “筱雅,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你,是有什么难过的事吗?”青禾郡主低微的声音很温柔。 用一句话来形容青禾郡主最合适不过了,善解人意,体贴入微。 这些或许平时只是用来形容别人的词语,但是用在青禾郡主身上,才是真正的贴切。 她就是这么善解人意的问霍筱雅,语气中也是问的小心翼翼。 霍筱雅眼神闪烁了一下,她自认,同青禾郡主没什么交情,今日也不过只是初见罢了。 可青禾郡主却这般关心她? 第771章:下马威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受宠若惊啊? 被青禾郡主关心慰问,可不就是个受宠若惊的事儿嘛? 不过呢,不管受宠若惊一词用的对不对,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心,出于礼貌,霍筱雅也应该回以笑脸,“我没事,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多谢青禾郡主关心。” 只是青禾郡主的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失落。 因为她感受到了霍筱雅的疏远。 她没把自己当朋友。 可她却把霍筱雅当成了朋友。 单方面的朋友。 “我知道我问你这些,是有些唐突了……我从小就是一个人,也没什么朋友,连个说话的人都难找,我只是……”青禾郡主神情黯然,语气虽轻但却很真挚,她说道,“我只是想把你当成朋友。” 这话倒叫霍筱雅楞了一下,青禾郡主想把她当成朋友? “郡主……”霍筱雅一时间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若说也把她当朋友吧,霍筱雅怕自己高攀不起。 若是拒绝吧,怕是会伤了青禾郡主的心。 瞧着,人家青禾郡主也是真诚实意的说这话的。 青禾郡主倒是个真诚的,但是…… 霍筱雅打量的目光,瞧瞧往上头太后那处瞧了一眼。 但她瞧的,可不是太后。 而是坐在太后下头的长公主。 这青禾郡主作为长公主的掌上明珠,不跟长公主坐在一起,这就很不合常理了好吗?! 果不其然,长公主正眼神不善的盯着她这儿呢! 长公主这么宝贝青禾郡主,听说任何想接近青禾郡主的人,都会被长公主给隔绝了…… 很明显,长公主就是不想有人接近青禾郡主啊! 怕有人对青禾郡主图谋不轨,想来也是一片母爱之心。 即便隔得远,霍筱雅仿佛都能感觉到长公主那眼神中对她的警告…… 明显是在警告她,不要妄想诓骗青禾郡主…… 霍筱雅讪讪的扯了扯嘴角,低声说,“郡主的好意,我怕是……” 她偏头,正见青禾郡主苦恼的眼神,也在看向长公主那里。 刚才霍筱雅与长公主,不,是与她母亲的对视,她都看在眼里。 又是这样。 每回她想与人交好,交个朋友的时候,母亲便都会阻止。 霍筱雅本来是想说,我怕是高攀不起,想拒绝青禾郡主的好意来着。 但是一看青禾郡主眼中竟蔓延出了泪光,温柔的脸上也充满了黯然和失落,甚至她能从青禾郡主含泪的眼中,看到丝丝倔强和苦恼。 青禾郡主这表情,硬是叫霍筱雅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头,越发的觉得青禾郡主可怜了。 “镇南王远道而来,请入座吧!” 就在这时,霍筱雅又听见了上面响起乾帝的声音。 打断了她对青禾郡主的可怜,或者说是同情。 罢了,权当看不见吧,长公主和青禾郡主她们母女俩的事,她可掺和不起…… 于是,霍筱雅自动忽略青禾郡主的情绪,故意转头把目光看向裴卿卿她们前面。 她还是该好好看看这个镇南王才是! 上回出手相救裴卿卿,镇南王是有意还是巧合? 霍筱雅谨慎的目光审视着镇南王。 只见镇南王大步凛然的走向了另一边,没有去乾帝为他准备的席面上。 转头去了北宫琉那一桌,威风凛凛的坐了下去。 “陛下,本王与小儿许久未见,我儿为了两国和睦,委顿天凤多年,想必陛下不会介意本王与自己儿子坐一桌吧?”北宫焱说的轻松,哪里有半分请示乾帝的意思,直接就坐了下去。 说难听点,就是压根儿就不把乾帝放在眼里。 目中无人! 且他话里话外,明显是在提醒乾帝,别忘了他儿子为何来天凤为质? 他儿子,是委顿天凤为质,若是受了委屈,便是天凤,是乾帝对他不起的意思! 该来天凤为质的,是北宫琨,而非他儿子北宫琉。 这点,想必乾帝不会忘了吧? 北宫焱话里话外,可以说是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儿了。 镇南王的话,叫在场的群臣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出。 这镇南王,分明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北宫焱一走过来,北宫琉就弹了起来,尤其是听到父王如此维护自己,北宫琉更是感动,“父王……” 有父亲维护的感觉,真好。 “来,陪父王坐下,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北宫焱更像是目中无物似的,慈爱的拉着北宫琉坐在自己身边,压根儿就像是没瞧见在场的其他人一样。 简单的说,就是把在场的人都当成了空气一样,不放在眼里。 包括乾帝和太后。 尤其是那句‘你受委屈了’,北宫焱说话的声音都重了几分。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的出来,他这话,分明是说给乾帝听的! 一些个群臣,个别的更是悄悄地抹了一把虚汗。 这镇南王,哪是来贺寿的,分明是来找陛下不痛快的! 听他说的那话,字字句句,哪句不是在打陛下的脸啊! 龙椅上的乾帝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即使表面故作镇定,但那手背上,都暴起青筋了。 “镇南王与世子父子情深,朕怎会阻碍你们难得的天伦之乐。”乾帝说话,都是咬着后牙槽。 这‘难得’二字,乾帝也是咬的格外重。 北宫焱不傻啊,岂会听不出乾帝言外之意的警告。 是在警告他,不要太猖狂呢。 北宫焱和乾帝这短暂的争锋相对,明显是北宫焱占了上风。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心想着,这镇南王,果然是来者不善。 三言两句便给了乾帝一个下马威。 厉害。 不愧是一代枭雄人物。 镇南王流露出来的威严,叫人震撼。 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传闻中的镇南王了。 “今日是哀家的生辰,镇南王远道而来,自是贵客,今天我们不谈国事,大家也都不必拘谨,开怀畅饮才是。” 乾帝败了一局,就由太后出来打个圆场。 太后一说完,下面的群臣就默契十足的回敬太后,像商量好似的,齐刷刷的开口祝贺,“恭贺太后,太后福寿绵延。” “好!”太后笑呵呵的拍手。 下一秒,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姬便鱼贯而入,开始在殿中央翩翩起舞。 一时间歌舞升平了起来,倒也缓解了些方才严峻的气氛。 宴席上,每个人都心思各异。 慕玄凌悠悠的喝着酒,眼神时不时瞟向中间起舞的舞姬,实则是透过舞姬,瞟向斜对面坐着的北宫焱他们父子那一桌。 不知为何,北宫焱的到来,总叫慕玄凌有股不好的预感。 这便是所谓的做贼心虚的缘故了。 当然,慕玄凌本人,哪会觉得自己是做贼心虚? 他把玩着酒杯,眼角余光往后瞟了一下,像是在给身后的人传递着什么信号。 他偏头,往自己右手边瞧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冷笑。 他的右手边,坐着的正是煜王,慕楠煜。 要说慕楠煜,还在发虚刚才北宫焱目中无人的态度呢,浑然不知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在南阳时,他就见识过,镇南王的目中无人,没想到,当着父皇的面,他还敢这么不可一世! 浑然没将父皇放在眼里啊! 舞姬翩翩起舞,一派和谐,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靠近她身边的男人,小声道,“侯爷,你看凌王身后的人?” 男人眼皮子抬了一下,低眉轻笑,“很快就有热闹看了,夫人可开心?” 裴卿卿眼角一挑,搂着男人的胳膊,笑的明媚动人,“当然开心。” 慕玄凌把方千金带来了,等会就有好戏看了。 裴卿卿一眼就认出,慕玄凌身后那装作丫鬟打扮的人,是方千金。 她好心把方千金送去凌王府,看来方千金没让她失望啊。 在外人眼里,看见的就是她和白子墨腻歪,恩爱缠绵呢! 尤其是在慕玄凌眼里,看着她和白子墨耳鬓厮磨的模样,着实刺眼。 慕玄凌用力的捏紧了白玉酒杯,一个用力,酒杯上便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痕。 只是没人瞧见罢了。 大家都在喝酒,欣赏歌舞,自然不会没事盯着慕玄凌手里的一个小酒杯看。 一曲歌舞毕,舞姬们便都退了下去,气氛也融洽了起来。 在这融洽的气氛中,忽然有人趁势站了出来。 “父皇,祖母寿辰,儿臣给祖母准备了一件礼物。” 这突如其来的送礼物,当场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一个个都在看着那说要送礼物的人。 七皇子,慕至纯。 裴卿卿闻言,也是眼神闪了一下,平时七皇子是最不出挑,最低调的,怎么这太后寿宴上,他竟第一个出头来献礼? “好,七皇子你有心了。”乾帝开口,便是允了慕至纯给太后献礼。 便面上,太后自然也是笑吟吟的,再怎么说,七皇子也是她的孙儿不是? “谢父皇。”慕至纯笑容单纯又美好,然后才转向一旁的太后,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来,“这是孙儿给祖母准备的礼物,请祖母笑纳。” 说完,太后身边就有服侍的嬷嬷来把慕至纯的盒子给拿了上去,呈给太后。 下面的人,瞧着慕至纯拿出一个不起眼的普通盒子,原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的,都变成的嘲讽的嘴脸。 就这种货色,也配拿出来献给太后做寿礼! 难怪七皇子不得宠,自己就是个上不来台面的东西! 第772章:杀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这话没人会在嘴上说出来,心里不管怎么嘲讽,可七皇子毕竟是陛下的儿子,嘲讽七皇子,打的也是陛下的脸面,谁会这么不识趣儿? 在心里嘲讽几句也就罢了。 不起眼的盒子呈到了太后手里,太后第一眼,也是没瞧上这个盒子的。 但毕竟是自己孙儿的‘一片孝心’,她也不好太甩脸。 倒也是打开了盒子。 只是在看清盒子里的东西之后,太后原本瞧不上的眼色就变了。 “这……”太后的脸色,从瞧不上变成了欣喜,“这是……菩提手串?” 再看慕至纯的眼神,那也不一样了,“你这是在哪里得来的?这……这跟哀家之前的那窜,竟是一模一样的!” 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后信佛,喜爱菩提。 早年太后有串菩提手串,爱若珍宝,从不离手。 太后喜爱菩提,不仅是因为信佛,更是因为菩提手串是早年先帝赠予她的定情之物。 对太后来说,菩提手串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她的那串,在先帝过世的时候,留给了先帝做陪葬品。 今日七皇子送的这串,上面的纹路,还有…… 太后仔细的瞧了瞧,手串上还刻了朝云的图纹。 这就更让太后激动了。 这跟她之前的那串一模一样,就连图纹也一样。 太后本名昭芸,谐音朝云。 先帝便将她的名字刻在了菩提手串上。 “回祖母,这是孙儿走访了数十家的寺庙,才寻得这一串菩提串,那菩提,是孙儿一颗一颗穿上去的,上面的图纹,也是孙儿自己刻上去的,孙儿的手艺不比宫里的匠人们,雕刻的不好,还请祖母莫要嫌弃。”慕至纯虔诚的说。 他的笑容,便是最大的真挚。 “好好好……”太后欣慰极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很喜欢这件礼物,她慈祥的看着慕至纯,“好孩子,你有孝心,哀家怎会嫌弃,哀家很喜欢你这礼物,这是哀家收到最好的寿礼,孙儿你快起来,起来吧。” 可见这件礼物,是讨了太后欢心的。 也让原本等着看慕至纯笑话的一些人都默不作声的闭了嘴。 可是,慕至纯却并未起身,而是依旧给太后和乾帝跪着。 “祖母,这礼物能讨祖母欢心,是孙儿应尽的孝心,今日祖母寿辰,孙儿想趁着这个大喜的日子,求祖母和父皇一个恩典……” 说完,慕至纯还郑重其事的给太后和乾帝嗑了个头。 “看在你讨太后欢心的份儿上,说吧,你想求什么?”开口的,是乾帝。 下面的人,也都在看着,霍筱雅,裴卿卿,包括镇南王他们,都在看着慕至纯会求些什么? “儿臣想求父皇为儿臣赐婚。” 此话一出,场面立即就热闹了。 对慕至纯求赐婚的要求,都颇感诧异。 不,甚至是诡异! 就连裴卿卿和霍筱雅也是诧异的很。 裴卿卿几乎是下意识的,往霍筱雅身上看了一眼。 如画的眉心微微一蹙,慕至纯该不会是…… 没人知道听闻慕至纯说要求赐婚的时候,霍筱雅亦是下意识的心紧了一下。 她甚至在想,慕至纯该不会是要拉上她吧?! 这段时日,她和慕至纯的确是来往的比较多…… 他该不会真的…… 不会的…… 霍筱雅,人家求赐婚,你这儿自作多情个什么?! 对,她就是在自作多情! 霍筱雅暗暗松了口气,希望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才好。 “哦?你想求赐婚?”倒是乾帝,似乎没料到慕至纯求的会是这个? “这是好事,孙儿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呀?祖母给你做主!”太后立马就接过乾帝的话说。 求赐婚本就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何况慕至纯还是皇家的血脉,娶妻生子延续血脉是正经事! 何况还花心思的给她准备了这么好的一件寿礼。 当然没理由拒绝他。 慕至纯带着宠溺的笑意,真就往霍筱雅那里望了一眼,然后才开口道,“孙儿想求娶南阳郡主,求祖母和父皇应允。” 几乎是在慕至纯话音一落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就去刷刷的投射到了霍筱雅的身上。 一瞬间,霍筱雅就被一道道惊奇的目光给包围了。 “我……”霍筱雅惊愣了,不自觉的手指都紧了一下。 搞什么? 都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她,她可什么都没做啊…… 霍筱雅瞬间感觉坐立不安了。 慕至纯说什么!居然真的要求娶她?! “南阳郡主?就是霍家的那个丫头?”太后似乎还狐疑了一下,想着谁是南阳郡主! 就是陛下特封,霍家的那个丫头?她没记错的话,是霍霄的女儿? “母后,正是霍家的大小姐,霍大将军的女儿。”乾帝朝着太后解释说。 “好,霍家一门忠烈,霍大将军为国捐躯,霍家一代功臣呐。”说这话时,太后的声音多了几分铿锵有力,然后又往下面宴席间看过去。 “霍家的丫头在哪儿?来,快出来让哀家瞧瞧。”太后说的很亲切,但却是不容拒绝。 霍筱雅坐立不安,很为难,太后叫她,她又不能当做没听到! 下意识的,霍筱雅求助的目光往北宫琉那边望了一眼。 可是北宫琉波澜无惊的坐在那里,他就坐在那里,喝着酒,连看都没看一眼霍筱雅。 像是没听见慕至纯求娶她一样。 霍筱雅的心,顿时凉到了谷底。 她到底还在自作多情个什么? 自作多情的不是慕至纯,是她啊。 北宫琉,你既不在乎我,我又何必在意你? 然后,霍筱雅干脆利落的站了起来,走出席位,走到慕至纯身边,并排跪好,“臣女拜见陛下,拜见太后,陛下万岁,太后万福。” 这么瞧着,她与慕至纯倒颇有几分夫唱妇随的模样。 慕至纯看着她,笑的更开心了,看着她满是宠溺,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悦她。 “你就是霍家丫头?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太后和蔼可亲的说。 然后,霍筱雅乖巧的抬起头,给太后看。 随便看,太后高兴怎么看就怎么看。 只是霍筱雅眼底的黯然,却是别人看不见的。 “好,出落得亭亭玉立,貌美可人,难怪得七皇子倾心。”这话,很明显是很满意霍筱雅。 转个头,太后又问乾帝,“陛下,你看呢?” 乾帝低沉了一会儿,看着霍筱雅的眼神,也是意味不明,“霍大小姐乃忠烈之后,朕亲封的南阳郡主,自然是个好姑娘。” 面对太后的时候,霍筱雅尚且还敢抬头。 但面对乾帝的时候,她可不敢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可是亲眼瞧见,亲耳听见陛下那天大的丑事…… 叫她如何敢直面陛下…… 霍筱雅想想就觉得心虚。 霍筱雅把头压的低低的,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上了她微凉的小手。 “别怕。”慕至纯温柔的嗓音轻轻响在她耳边。 她抬眸,慕至纯温暖的笑容仿佛暖到了她的心窝子里。 霍筱雅倒真就没那么害怕了。 虽然慕至纯不知道她在害怕些什么。 “陛下,哀家瞧着,七皇子与霍家丫头可是情投意合,他二人也是郎才女貌,不若你就成全了这一桩姻缘吧。”慕至纯和她握手的动作,正好被太后瞧在眼里。 乾帝方才,只夸霍筱雅是个好姑娘,可没说赐婚,也没说不赐婚。 实则是乾帝有自己的思量。 他和皇后的丑事,先前都被霍筱雅瞧见了。 若是要杀霍筱雅灭口,怕是会落人口实。 倒不如将霍筱雅娶进自家门,做自家的儿媳妇。 如此,也好拿捏掌控。 这么一想,乾帝便定了主意,“太后说的是,他二人情投意合,七皇子又这般有孝心,朕便答应你所求,为你二人赐婚,寿宴过后,就让礼部择个良辰吉日,给你们完婚。” 乾帝开口,就算是一锤定音了。 “儿臣谢父皇恩赐。”慕至纯喜笑开颜的谢恩。 可身边的霍筱雅却没动静儿,像是惊呆了一样,愣住了。 “筱雅……”慕至纯轻轻的扯了一下霍筱雅的衣袖,她像是才反应过来,神情有些木讷的叩谢,“臣女谢陛下隆恩。” 后方坐着的裴卿卿几次要坐不住,都被白子墨给拦了下来。 直到乾帝开口赐婚,裴卿卿眉心紧皱,心情很复杂。 偏头瞧了自家男人,“侯爷你为何拦着我?!” 没看到霍筱雅都被赐婚了吗?! 这个慕至纯也是,杀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以往她觉得,慕至纯是个没什么城府的。 现在她才知道,她错了。 慕至纯那货城府深着呢! 不动声色的就把霍筱雅给定了。 “该着急的人都不着急,夫人你着急什么?”男人笑着说。 一只大手就搂在了裴卿卿的腰上,让她淡定些。 裴卿卿也是好没气的瞥了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人,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不过她也晓得,这男人说的没错。 该着急的人都不着急,她着急有什么用? 霍筱雅自己也没有拒绝这桩赐婚,难不成她要冲上去把霍筱雅给拽下来吗?! 裴卿卿无语的看了眼对面的北宫琉。 好家伙,他倒是沉得住气! 第773章:你能试着喜欢我吗? 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喝着酒,行啊他,北宫琉! 罢了,既然他不懂得珍惜霍筱雅,自然有人珍惜。 当事人都不着急,她又何必替他们着急? 只要慕至纯能好好对待霍筱雅,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不定,霍筱雅就不会有跟前世一样的命运了。 到最后,就不会香消玉殒了…… 这么一想,裴卿卿倒也能接受这门亲事。 而裴卿卿她们看不见的是,北宫琉私底下捏着桌角的手,就快把桌角给捏碎了。 只有坐在他身边的父王瞧见了他的隐忍。 “琉儿,你若舍不得,父王可以……” “父王,她跟着七皇子,会比跟着我好。”北宫琉低声说。 父子俩的话,只有他们自己听得见。 有了这桩赐婚,其他人看慕至纯的眼神,那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慕玄凌和慕楠煜。 以往他俩从未将慕至纯放在眼里。 现在真该好好审视一番他们这个七皇弟了。 求娶霍筱雅! 霍筱雅背后,有霍家军的扶持,慕至纯这是要夺权了吗? “陛下,既已赐婚,七皇子也该自立门户了,你看……”然后太后又开口了,说话间还顿了一下,没说出来的话,已然很明白了。 “母后的意思朕明白。”乾帝微微颔首,然后又看向下面的慕至纯和霍筱雅两人,“七皇子品行端正,温和谦逊,加封为端王,以做成婚之喜。” 此话一出,下面便当即引起了一片哗然。 七皇子……啊不,现在该说是端王了,端王这是要翻身了呀! 就连裴卿卿都折服了,这端王也晋升了太容易了些! 不过也是好事,毕竟霍筱雅若真嫁于他,出嫁从夫,夫家的身价也关乎着女方将来要过的日子。 再看看慕玄凌和慕楠煜的脸色,那就难看了。 慕玄凌还好,知道隐忍,慕楠煜是直接就表现在脸上了,那眼神,瞅着慕至纯,就两个字,不善。 “儿臣叩谢父皇。”得了封赏,慕至纯自然要谢恩。 霍筱雅也楞了一下,慕至纯这就从七皇子升到端王了? 下一秒,从旁侧走出来一个穿着素雅的妇人,啊不,是妃嫔。 正是慕至纯的母妃,良妃。 自己的儿子得了恩赐,作为母妃,良妃既然在场,自然也是要出来谢恩的。 良妃温婉柔和的拜谢乾帝,“臣妾叩谢陛下圣恩。” 良妃突然站出来,倒叫乾帝多看了她两眼。 若是了解乾帝的人就会知道,其实是乾帝忘了良妃这个人! 良妃温婉柔和,穿着素雅清晰,虽不如魏贵妃高贵,也不及其他妃嫔美艳,但看多了花枝招展的,突然瞧着这别具一格的素雅清晰,倒也是挺舒服的。 很明显,乾帝后知后觉的才想起,她是慕至纯的母妃,良妃。 “平身吧,端王温厚谦逊,想必也是你平时里教导的好。”乾帝连带着还夸赞了良妃一句。 “谢陛下。”良妃不宠不惊,她就像一株兰花,不争不抢,幽幽的吐着清香的芬芳。 然后,良妃就带着慕至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慕至纯转头的时候,瞧着霍筱雅没动,又伸手把她牵上,跟随良妃一同去坐。 现在有婚约在身,光明正大的坐在一起也不成问题。 霍筱雅僵硬了一下,她想甩开慕至纯的手,奈何慕至纯握的紧,她抽不开。 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好太直接拒绝慕至纯,给他难堪。 于是就只能被他牵着走。 这位置换了,身份也变了。 霍筱雅本来是坐在北宫琉对面的,现在可好,直接坐到他身后上方的位置上去了。 她能看到的,只有北宫琉一个侧面的身影。 由于良妃的位置在妃嫔中是比较靠后的,她连北宫琉的侧面都看不见了。 霍筱雅垂眸间,眼中终究是黯然的。 “筱雅,我请旨赐婚,你……可是不开心了?”霍筱雅黯然的时候,慕至纯温柔且小心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他怕她不开心。 “我……”霍筱雅眸光闪烁了一下,她抬眸,望了望慕至纯,“你为何要娶我?” 她同慕至纯一桌,在良妃旁边,并不是与良妃同坐一桌。 她想知道,慕至纯为何要娶她? 他突如其来的请旨赐婚,若说开心,自然是没有的。 没有开心,她只有惊吓。 慕至纯很聪敏,应该看的出来,她心里…… “因为我想保护你,想疼惜你,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慕至纯温柔的语气中充满了真诚。 他清澈的眼中,全是她的倒影。 他说,“筱雅,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能试着喜欢我吗?” 他的话,叫霍筱雅楞了一愣。 “你……”他说,喜欢她? 他说,试着喜欢他吗? 他的眼神,清澈又真挚,霍筱雅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似不管她说什么,都会伤害这个至纯至善的男人。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至纯。 真挚。 慕至纯知道,她心里有别人。 不要紧,他不会逼她。 只要她能试着喜欢他,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上他的。 “筱雅,我慕至纯承诺你,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见她说不出来话,慕至纯又接着发力。 他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有股魔力,久久不散。 他说的认真又真挚,霍筱雅却莫名的有点慌,“我……”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报慕至纯对她的好…… 他的眼神,清澈中充满了期待,期待她的回答。 霍筱雅心慌的拿起桌上的酒杯,猛地喝下一口冷酒,好让自己定定神。 既然已经赐婚,她现在就已经跟这个男人有婚约了…… “我……谢谢你……”霍筱雅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说一句谢谢。 慕至纯对她,实在是很好。 酒过三巡,再加上端王的这门亲事,更是使得寿宴气氛温馨又融洽。 慕玄凌拿了杯酒,朝着他右手边的慕楠煜举杯,“煜王兄,我敬你一杯,今日的好酒,可不是回回都能喝到的。” 慕楠煜又不是蠢蛋,哪会听不出慕玄凌话中的嘲讽之意? 这酒,谁喝的到,谁喝不到,还难说呢。 “凌王弟说的不错,这酒的确不是人人都能喝到的……”下次指不定就没你慕玄凌的份儿了。 慕楠煜亦是嘲讽的冷笑一声。 只是…… 眼角余光在不经意间瞟见慕玄凌身后的人时,那人也在满眼怨毒的盯着他,慕楠煜顿时惊大的眼瞳,“你……” 他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慕玄凌身后的人。 说时慢那时快,方千金的动作更快,像兔子一样窜了出来。 跑到殿中央跪着大喊,“陛下!民女有冤,求陛下伸冤!” 方千金跑的太快,以至于她一开口,突如其来的喊冤,令在场的人都惊诧了一瞬。 猝不及防的,就连乾帝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慕楠煜直接惊呆了,他哪能让方千金胡言! “煜王兄,父皇在上,煜王兄还想杀人灭口不成?”只是慕楠煜刚想动,就被慕玄凌眼疾手快的给拦了下来,他有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只有他和慕楠煜两个人听得见。 大殿之中,群臣面前,慕楠煜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带方千金来,就是让她来告状的,他哪会让慕楠煜坏事? “你……”慕楠煜气的咬牙,但是当着群臣和父皇的面,慕楠煜硬是不敢跳脱,否则便是有不打自招之嫌。 可他也容不得方千金在殿前胡言啊! 被慕玄凌拦着,慕楠煜是着急又生气,目光毒辣的盯着方千金,恨不得以眼神化为利箭,在她身上射出几个窟窿来! 方千金一跑出来,裴卿卿就伸长了脖子,准备看好戏了。 瞧着身边的小女人幸灾乐祸的模样,白子墨也是颇为好笑。 接下来,就只管看戏。 “陛下,民女有冤,求陛下伸冤!” 乾帝没开口,方千金就又重复的喊了一遍。 她有冤,天大的冤!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何人呀?竟跑来殿前喊冤?” 倒是两边的群臣们开始先议论了起来。 甚至都没看清方千金是从哪冒出来的! 当然,群臣里也没人认识方千金。 方千金今日是做丫鬟打扮的,于是大家便以为,这是哪家的丫鬟,竟跑到殿前来告御状来了? 乾帝是看了又看,还是没认出方千金是谁,只是脸色却不是太好。 他是天子,不是给一个小丫鬟伸冤的。 何况还是在太后的寿宴之上,当着镇南王的面。 这小丫鬟,着实没规矩。 也正是因为当着镇南王的面,乾帝倒也不好不搭理。 因为要顾及自己明君的名声。 如若不然,直接就把人拖下去先打一顿了事! “你是什么人?为何喊冤啊?”乾帝阴着一张脸开口。 还是那句话,碍于镇南王在这儿,要顾及自己明君的名声,所以乾帝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免得传出去,有人殿前喊冤,他却不理,有损他的名声。 尤其是当着镇南王的面,岂不是给镇南王看笑话? 于是所有人都在伸着脖子,等着方千金的下文。 “回陛下,民女乃前朔城郡守之女方千金,民女要状告煜王,贪污受贿,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贪污修葺朔城护城河堤三百万两!致使朔城决堤,百姓蒙难,饿殍遍地,苦不堪言,凌王与侯爷赈灾后,煜王怕他贪腐的事迹败露,又派人杀我全家,屠我满门,求陛下为民女方家伸冤!” 第774章:要人命的催命符 说完,方千金重重的嗑了个头,嗑的很响,响到想让大家都听见。 头嗑的有多响,表示她的冤情有多重。 直接把脑袋磕破了。 见了血。 可见这一下,方千金是嗑的真重。 更重要的,是她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一瞬间,齐刷刷的目光都射向了慕楠煜那里。 慕玄凌不着痕迹的挪开了,也不拦着慕楠煜了。 慕楠煜脸都绿了,猛地就冲了出来,指着方千金就是一顿怒吼,“贱人!你敢公然污蔑本王!本王看你是活腻了!” 吓的方千金更是惊吓连连,连滚带爬的往后退,“煜王,你杀我全家,陛下在上,你还想当着陛下的面杀人灭口吗?!” 方千金很好的表现出又怕,但却又恨的表情,怕煜王要要人灭口,吓的她一个劲儿的往后躲。 但就算怕,她也要说,惊慌又倔强的模样,要为她方家伸冤! 慕楠煜气急,要说惊慌,慕楠煜如何不惊慌,方千金将他做过的事都给抖了出来。 气急败坏之下,慕楠煜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方千金的脸上,“你这贱人!竟敢污蔑本王!说,是谁指使你的……” “放肆!” 慕楠煜话没完,顿时就被乾帝的一声叱呵给打断了。 煜王这个样子,是怕别人看不出他气急败坏吗! 气急败坏便说明方千金说的都是真的! 这点道理,煜王都不懂吗? “煜王,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乾帝何尝不是气的咬牙。 但要说忍耐力,慕楠煜可就比乾帝这个做父皇的要差远了。 今天真正糟心的,是乾帝才是。 寿宴开始前,才出了赵雪芙和皇后那档子丑事。 现在又冒出个方千金,状告煜王贪腐,杀人灭口!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乾帝脸色阴沉极了,头疼的厉害。 但方千金已经把话说了出来,当着群臣,以及镇南王和戎狄使臣的面,乾帝就是想不理会都不行了。 方千金说的每一条,贪污受贿,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哪一条都是重罪! 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致使朔城决堤,百姓蒙难,饿殍遍地,他煜王是有几个胆子!竟敢做出这种混账事来! 平时他贪污一点也就罢了,可竟贪到了这个份儿上,乾帝阴沉的脸色,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阴沉的吓人。 “煜王,你还有什么说的?”乾帝阴沉沉的一句话,当场就吓的慕楠煜心肝一紧。 连忙就跪了下去,重重的嗑了个头,“父皇,父皇明鉴……这都是污蔑呀!求父皇明鉴!” 惊慌失措,吓的脸色都白了,还说人家是污蔑。 当乾帝傻吗? “我没有污蔑你!”哪知,方千金压根儿就不给慕楠煜辩驳了机会,喊着开口,“民女有证据!”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方千金从怀兜里掏出了一本名册。 “陛下,这是我爹临死前交给我的名册,里面详细记录了煜王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名单和账目,求陛下过目!” 说罢,方千金将手中的名册高高的举过头顶。 就等着乾帝阅览过目。 现在又多了一个罪名,结党营私! 乾帝一张脸,已经是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了。 他大手一摆,身边伺候的全贵公公立马会意。 下去把方千金捧在头顶的名册给拿了上来,然后呈到了乾帝手中。 名册一到乾帝手里,一些人的表情可就精彩了。 尤其是煜王,脸白的不能再白了,煞白煞白的,除了煞白,就只剩下惊慌二字了。 他恨不得冲上去,一把夺过乾帝手中的名册,撕碎了咽进肚子里! 可惜他不能。 大殿之上,别说他不能冲,就是想冲,可他现在腿都是软的,想冲也冲不起来啊! 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乾帝翻开了名册。 慕楠煜看在眼里,乾帝翻开名册的手指,那就好比死神朝他举起了镰刀。 吓得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父皇……不要……”慕楠煜跪着喊着,像是要哭出来了。 瞧着也很是狼狈。 妃嫔之首的魏贵妃更是一阵心慌,像是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直到听见慕楠煜的哭喊声,才心惊的回过神来。 分分钟,就来到了慕楠煜身边,一同跪着,“陛下,这,这难保不是诬陷呀……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莫要冤枉了我们的孩子呀……” 魏贵妃也心焦,这方千金,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足以让煜王万劫不复。 是谁教她的?! 下一秒,魏贵妃就有了怀疑的对象。 凌厉的目光,刷的一下就看向了一旁的慕玄凌。 一定是他! 是他指使方千金这么干的! 可是现在,就算知道是慕玄凌干的又如何? 非但奈何不了慕玄凌,现在危险的是自家儿子! “哼!冤枉?”魏贵妃刚说完,乾帝也看完了名册,捏着名册的手指紧紧掐着,冷眉竖眼的剜了眼魏贵妃母子,“罪证确凿,谁能诬陷他!” 乾帝这话,更是叫魏贵妃吓的慌了神,“陛下……那名册也有可能造假,未必是真呀!陛下……陛下怎能听信这不知从哪来的女人一面之词,就冤枉我们的孩子有罪呢!” 不知从哪来的女人,说的自然是方千金。 就算名册是铁板上定钉的事实,魏贵妃也要为自己儿子辩解呀! 就算一切罪责都是真的,她也不能看着她儿子获罪啊! 这个时候,不辩解才不正常呢。 “陛下!民女愿以性命担保,名册千真万确是真的!陛下若不信,可派人查验真伪!且名册上记录详细,陛下也可查证上面的名单与账目!”这个时候,方千金又开口了。 一开口,就将魏贵妃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给本宫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魏贵妃也是气急,当场就朝着方千金给训斥了回去。 吓的方千金缩了缩脖子,但一看到慕玄凌英俊的脸庞,她就又有了底气。 她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凌王教她的。 凌王答应了她,只要扳倒了煜王,就会收留她。 扳倒煜王,让煜王受到应有的报应,不仅是凌王的意思,更是她的心愿。 她要为方家满门报仇! “好啊,你们母子果真是只手遮天啊,朕尚且在此,你们母子就想越过朕,把人处置了不成?”乾帝捏着名册,离开了龙椅上,一步一步的踏下阶梯,一步一步的朝着慕楠煜和魏贵妃母子俩走了过来。 “臣妾不敢……求陛下息怒。”魏贵妃连忙就磕头请罪。 慕楠煜更是吓的说不出话来。 又或许,是因为有母妃出来护着,所以慕楠煜才有精力去害怕。 否则,便是连害怕都没机会。 要不是有个魏贵妃出来护着,慕楠煜只怕都要吓傻了。 因为他很清楚,名册到了父皇手里,就是没指望了。 乾帝步伐不重,但每走一步,都像是一块大石压在了慕楠煜心头。 压的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寿宴之上,群臣是看热闹的看热闹,私下议论的议论。 以权谋私,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中饱私囊,致使朔城决堤,百姓蒙难,饿殍遍地…… 这一字字,一句句,无不都是要人命的催命符。 煜王这次,怕是没指望了…… 纵使陛下想护,怕也是护不住了。 神昭使臣同戎狄使臣都在看着,若是陛下徇私,只怕是要叫全天下笑掉大牙,天下人更会说陛下昏聩…… 原本好好的一个寿宴,顿时就被搅得乌烟瘴气的。 其中镇南王北宫焱更是靠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看热闹,他都还没找乾帝的麻烦,没成想有人比他更快。 也罢,如此好戏,不看白不看。 “父王,你都瞧见了吧,其实天凤如此内忧外患不断,不过只剩外强中干罢了。”北宫琉饮着酒,低声在他父王面前说。 其实说白了,就是乾帝迟迟不立太子的祸。 煜王和凌王相争,自然是结党营私,各自培植自己的势力。 可不就是以权谋私,中饱私囊了嘛。 煜王这是被人翻了出来,凌王也不无辜。 以权谋私,贪污受贿的又岂止是煜王。 只是凌王还没叫人给翻出来罢了。 北宫焱瞧了一眼这个热闹,然后笑着睨了自家儿子,“朔城决堤,并非因煜王贪腐,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这话叫北宫琉闪了闪目光,“父王知道是谁?” 听父王的意思,是知道是谁破坏了朔城的河堤,致使朔城水患? 北宫焱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意,“一个乾帝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人。” 北宫琉闻言,微微皱眉,父王这么说,他倒还真想不到是谁干的? 然后,北宫焱嘴里又平淡的吐出一个名字,“慕非澜。” “……”北宫琉愣住了。 居然是他? 这也就是他们父子俩的悄悄话,并没有旁人听见。 乾帝几步之下,也走到了慕楠煜身前。 “父皇……”慕楠煜着实吓的不轻,想要扯着乾帝的衣角求情。 却不想,还没碰到乾帝的衣角,就被乾帝衣角踹开,“你个混账东西!竟敢做出这等谋逆之事来!枉费朕平日里对你悉心栽培,你竟如此胆大妄为,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致使朔城决堤,百姓蒙难,你让朕如何跟天下百姓交代?!” 第775章:报应不爽啊 慕楠煜当场就被踹翻了,在地上滚了一圈。 “煜儿……”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慕楠煜被踹翻,最心疼的自然是魏贵妃这个当娘的。 她赶忙去扶着点自己儿子。 慕楠煜来不及哭喊,来不及喊疼,分分钟就爬回乾帝脚下跪着,“父皇……儿臣没有……这是污蔑……父皇,儿臣没有啊……” 就差抱着乾帝的大腿哭了。 然而,慕楠煜现在的哭喊辩解,都只有一个字,啊不,是四个字,苍白无力。 乾帝这次是真的被气的不轻,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竟干出这等忤逆大罪来! 干出这等忤逆大罪也就罢了,竟还让人捏着罪证,告到御前来。 告到御前来也罢了,却还当着今时今日的场景来! 他就是想包庇,想转圜,想捂着,想大事化小都不行。 当着神昭国使臣,镇南王的面,这不是打他这个做皇帝的脸吗! 他的脸,都被慕楠煜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给丢尽了。 一句百姓蒙难,就没有了转圜了余地。 他若徇私,传出去岂不要失了天下民心吗?! 这个混账东西! 乾帝气的咬牙,恨不得再次一脚踹过去! 踹死这个忤逆不孝的混账东西。 一句“如何跟天下百姓交代”,便已经说明了乾帝的决定。 或者说,表示慕楠煜会有什么下场! 魏贵妃岂会听不出乾帝话中的狠意,她梨花带雨的拉着乾帝的衣摆恳求,“陛下……这是诬陷呀……是有人诬陷煜王呀……陛下,宫中戒备森严,她是如何混进宫来的?分明是有人故意将她带来,指使她污蔑煜王的呀!求陛下明鉴……莫要听小人的挑唆,冤枉了煜王呀……” 不得不说,魏贵妃虽然心慌,但脑子还是个很清楚的。 很快就找到了新的矛头。 今日太后寿宴,宫里戒备森严,非官眷是不可能进的了宫门的。 这个方千金,又是跟着谁混进来的?! 其实答案一目了然。 魏贵妃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她晓得方千金是凌王带进来的。 但凌王一贯和煜王是对头,凌王带来的,便是说明,是凌王指使她的! 魏贵妃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是凌王教唆指使方千金来污蔑煜王的! 这倒是个值得关注的点,乾帝思沉的目光瞟了一眼方千金。 没等方千金开口,慕玄凌就自己站了出来。 正儿八经的给乾帝跪了一下,“父皇,方家小姐是儿臣带进宫来的。” “你带来的?”乾帝意味深长的睨了眼慕玄凌。 知子莫若父,乾帝是最了解他的两个儿子的。 今日的事,若说不是凌王算计煜王的,他不信。 但确确实实是煜王自己犯下这忤逆大罪,才让凌王布了这个局。 “是儿臣带她进宫来的。”慕玄凌承认的很大方,从魏贵妃开口,他就知道该他上场了,一本正经的口吻道: “父皇也知道,此前儿臣去朔城赈灾,便是朔城郡守方大人接待的儿臣,故此儿臣也认得这方家小姐,半个月前,方家小姐逃难找寻到了儿臣王府前,同儿臣说了方家满门被人杀害之事,当时方小姐便想将父皇手中的名册交予儿臣,求儿臣替她方家讨个公道。” 这话叫乾帝眼神深沉了一下,“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这本名册之事?” 慕玄凌颔首,很诚实的说,“是,儿臣早就知道,但这本名册,事关煜王兄,儿臣怎敢接手?” “儿臣并未接手名册,但方家被灭门,这本名册又事关朔城决堤,百姓成殇,儿臣自有蒙父皇敦敦教诲,事关百姓生死,亦不敢当做是视而不见,只得借由今日寿宴,将方小姐带进宫,交由父皇定夺。” 慕玄凌说的那是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说到最后,又十足真诚的叩首请罪,“事急从权,未曾事先禀告父皇,便带方小姐进宫,还请父皇责罚。” 责罚?他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还怎么责罚? 不仅不该罚,还应该褒奖才对。 谨小慎微,又是一片赤诚之心,还责罚个什么? 就一个事关百姓生死,也就是事关重大的意思,又一个蒙父皇敦敦教诲,有百姓和我们的陛下给他做屏障,慕玄凌还有什么罪可言?! 非但没罪,他还做得对! “这事儿怪不得你,你拨乱反正才是正途,起来吧。”单从口气,就知道乾帝是不怪罪慕玄凌的。 三言两语,慕玄凌就摘除了自己的罪过。 或者说是嫌疑。 就算是他故意布的局又如何?是他故意将方千金带来又如何? 他是拨乱反正,是正途。 “儿臣谢父皇。”慕玄凌端正的起身,眼角余光冷冷的瞥了眼魏贵妃。 谋害他母后的账,还没跟魏贵妃算呢。 废了煜王,不过是对魏贵妃的一点小惩罚罢了。 慕玄凌也是在寿宴开始前夕,才从慕溪凤嘴里听闻,母后给父皇下药的事被魏贵妃戳穿,母后被幽禁的事。 可是寿宴当前,已经没有时间给慕玄凌去看望母后了。 只能等着寿宴结束后,再去宽慰母后。 魏贵妃谋害母后,就怪不得他拿慕楠煜开刀。 当然,即便没有魏贵妃戳穿许皇后下药之事,今日慕玄凌也不会放过慕楠煜的。 只不过,现在只当是为母后出了口恶气也是好的。 “你……凌王你这是巧言令色!陛下……陛下你莫要信他……是他诬陷煜儿的,陛下……凌王承认了,是他将方千金带进宫来的,定然也是他指使方千金污蔑煜儿的!”魏贵妃怕是急疯了,说话也开始口不择言了。 慕玄凌闻言,当即眉头一冷,“魏贵妃,本王敬你一声贵妃娘娘,可本王乃皇子,父皇的嫡脉,也断容不得你随口污蔑!” 这话说的,也是掷地有声。 而且还拿乾帝说话。 一句父皇嫡脉,便大有一股污蔑他,就是污蔑父皇的意思! 知道在他眼里,魏贵妃现在像什么吗? 垂死挣扎。 没错,就是垂死挣扎。 棺材盖都要盖到脖子上了,还在挣扎。 哼,今日不钉死慕楠煜,他就不叫慕玄凌! “来人,将魏贵妃拖下去!”乾帝面色阴沉至极,头疼的要死,是气的,也是烦的,一声令下,立马就有御前侍卫来拖人了。 “陛下……陛下你不能听人挑唆……陛下……”哪怕是被人拖下去,魏贵妃也还在喊冤。 真真是垂死挣扎啊。 都说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是没有道理的。 瞧瞧魏贵妃,不就是吗? “母妃……母妃……”慕楠煜这回是真要吓哭了。 魏贵妃被拖走,他连最后一点保护屏都没有了。 “父皇……是他们污蔑儿臣的……求父皇开恩啊……父皇……儿臣是冤枉的……”最后,慕楠煜真的就是抱着乾帝的大腿哭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污蔑,还冤枉呢! 谁都冤枉,就他不冤。 开口闭口的污蔑,名册就捏在乾帝手里,谁还能污蔑他? 乾帝现在看着慕楠煜就心烦,一脚就踹开了他,“即日起,废黜煜王封号,贬为庶人,押去刑部等候发落!” 乾帝开口,便就等于一锤定音了。 也就奠定了煜王的下场,或者说是结局。 下一秒,御前侍卫又上来了,就跟刚才拖魏贵妃那样,架起慕楠煜就要拖下去。 “父皇……父皇不要啊……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开恩啊……” 慕楠煜就这么一路喊一路挣扎的被一路拖了出去。 魏贵妃还只是扔回后宫,而他是要被拖去刑部大牢关押的。 寿宴过半,却已经被搅得乌烟瘴气,试问谁还有心情喝酒赏乐啊?! 气氛很是压抑,直到煜王被废,被拖下去,还有一半的人都没回过神来。 场面上瞧热闹的人倒是一堆。 裴卿卿和白子墨夫妻俩就不说了,这结果也早在她们的意料之中,不过是看了场好戏罢了。 而慕至纯那一桌,霍筱雅直接是傻了眼。 煜王就这样被废了? 可真激烈啊! 今天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怎么都是这么叫人惊心动魄啊! 先是皇后被幽禁,后是煜王被废! 果然是一报还一报啊。 魏贵妃算计皇后,皇后的儿子算计煜王…… 报应不爽啊。 啧啧啧。 霍筱雅摇头啧嘴的,虽然凌王表面上说的好听。 但谁不知道啊,方千金既是他带进宫来的,若说他没有授意方千金,谁信呐? 只不过他嘴上说的好听罢了,陛下也不好责罚他。 “筱雅,可是吓到你了?”慕至纯温柔的问。 霍筱雅摇头咂嘴的动作被慕至纯看在眼里。 “倒不是吓着了,只是有些诧异罢了。”霍筱雅淡淡道。 虽说方千金极有可能是凌王授意的,但是煜王的罪证也不假。 朔城决堤,殃及了多少无辜百姓。 没想到,竟都是煜王害的! 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致使百姓蒙难,说句难听点的,煜王也是死不足惜! 她诧异的,是煜王竟犯下如此忤逆大罪。 “皇室争斗,向来如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慕至纯叹息了一声,末了他还认真的凝视了霍筱雅一眼,补充一句道,“筱雅,我向来是不参与这些争权夺势之事的,你…可会嫌弃我?” 第776章:带你去见一个人 “不参与是好事啊,我为何要嫌弃你?”霍筱雅有点没听明白。 不争权夺势,就代表他手上是干净的,没干过那些腌臜阴暗的事儿。 这是好事啊,干嘛要嫌弃他? “父皇的皇子中,我是最没权没势的一个,也是最……没用的一个,你若嫁了我,怕是要受些委屈的……”慕至纯说的认真,却也说的失落。 皇子中,他是最没权没势的一个,也是最没用的一个,不得父皇的器重。 霍筱雅若嫁她,他是怕委屈了她。 “这有什么,不争权夺势是好事,看煜王,便是陷入权势的漩涡,才会有今日的下场吧。” “而且,谁说你没用了,我不觉得你没用啊,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霍筱雅笑着说。 她还以为他说什么呢? 原来是怕她受委屈。 这有什么委屈的,她说了,不争权夺势是好事。 慕至纯,是她见过最干净的人。 他阳光又温柔,不像煜王他们,被权势的漩涡给阴暗了。 这样挺好的。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慕至纯清澈的眼眸中蔓延出感动。 她是第一个不嫌弃他的人。 以往,他总是能从别人眼中看到对他的嘲讽,看不起。 因为他没权没势,不得宠。 可今天却有个女子对他说,他是她见过最干净的人…… 慕至纯心中,仿佛掀起了阵阵涟漪。 “当然是真心的!”霍筱雅想都不想的说。 虽然,她对慕至纯,或许还没有达到男女之爱的地步。 但是她并不讨厌慕至纯。 “筱雅,谢谢你……”慕至纯笑了,笑的很开心,也很温暖。 这温暖的笑容,甚至还晃花了一下霍筱雅的眼。 随着煜王被拖走,这场闹剧也算是结尾了。 “来人,将这女子送出宫去,今后不得再靠近皇宫半步!”最后,还有个方千金没处理。 乾帝大手一挥,要不是看在场合不允许,顾及着自己的颜面和风度,乾帝要说的,就是把方千金给扔出去! 而不是送出去。 再然后,方千金也被带走了。 场面才算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慕玄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嘴角上扬,今后再也没人挡他的路了。 “皇兄,你做的很好。”这个时候,慕玄凌又听见了自己另一侧的慕溪凤开口。 他知道,慕溪凤指的是什么。 “魏贵妃祸害母后,我当然要为母后出口气。”慕玄凌用只有他和慕溪凤两个人才能听见的低声说。 “别说的那么好听,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慕溪凤拿着酒杯淡笑一声,带着丝丝嘲讽。 说的好听,不过是为了自己扳倒煜王罢了。 “总比你什么都做不了的强。”慕玄凌也不甘示弱,淡淡的嘲讽了回去。 慕溪凤骤然眼神一冷,却只是冷笑一声,没再搭理慕玄凌。 她什么都没做? 若不是她,母后能只是被幽禁吗? 只怕父皇一怒之下,就废了母后的后位。 她懒得跟慕玄凌计较罢了。 毕竟除了母后,也只有慕玄凌跟自己是血脉相连的人了。 只是,经过方千金这么一闹,也不知道太后她老人家可还有兴致给她做媒啊? 慕溪凤幽冷的目光,不经意间往下瞟了一眼。 打从青禾郡主一来,她就一直都在注意着。 一场闹剧之后,太后已经明显露出疲倦之色了。 煜王的事,太后虽然没说什么,都是由乾帝做主发落的。 但是太后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儿孙获罪,叫她这个老人家感到心累啊。 乾帝也坐回了他的龙椅上,这个时候要是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倒真就要叫外人看笑话了。 这个外人,指的除了镇南王他们还能有谁? “太后寿宴,倒叫方家的事搅了大家的兴致,众位爱卿都不必拘谨,今日只为给太后贺寿。” 说罢乾帝还举起了酒杯,要同群臣喝一杯的架势,“众爱卿,陪朕喝一杯,也敬太后一杯,祝太后福寿绵延。” 乾帝都开口了,谁还能不举杯不成? 于是底下齐刷刷的,群臣们都举起了酒杯,异口同声的说,“恭贺太后,祝太后福寿绵延!” 然后,在乾帝的带领下,大家都喝了一杯。 只是气氛,到底是没能缓解多少。 该拘谨的,还是很拘谨,煜王获罪,可有不少人要发愁咯。 总之气氛是活跃不起来咯。 太后也没个笑脸,群臣给她贺寿,她也开心不起来了。 “镇南王,朕敬你一杯。”然后乾帝开口,点了镇南王的名,还摆出一副叹息失望的嘴脸,“朕的儿子不争气,让镇南王看笑话了,镇南王远道而来,可别坏了镇南王的兴致才好呐。” 乾帝亲口点名要跟他喝一杯,北宫焱自然也不能当做没听到。 相比起乾帝摆出的失望脸,镇南王就要豪迈的多,“陛下客气了,陛下赏罚分明,果然不愧是一代明君。” 客套话,谁不会说啊。 好听的客套话,更容易。 专捡好听的说呗。 这话里的恭维之意,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甚至说是反话也不为过。 北宫焱,明摆着是在嘲讽乾帝。 儿子干出这种叫人发指的事,没脸的还是乾帝这个做父皇的。 丢的也是乾帝的颜面。 陪着乾帝喝了一杯客套酒,北宫焱就想着,寿宴过半,热闹也看完了,该轮到他了。 “陛下,哀家累了,想回宫去歇着了。” 哪知道,就在北宫焱刚想开口说结束北宫琉为质的话题时,不防太后抢先开口了。 太后一说累了,乾帝自然是好生服侍着,“母后累了就先回宫去歇着吧。”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太后幽幽的给乾帝使了个眼色。 太后站起来打算回宫歇息的时候,乾帝又转头道,“凤儿,你来服侍太后回宫歇着。” 冷不丁的,这就是突然叫到了慕溪凤的头上。 慕溪凤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敛下的眸光中掠过一丝冷光,嘴角上扬,露出恰到好处的浅笑,起身道,“是,儿臣这就扶祖母回宫歇着。” 父皇和太后,到底还是对她下手了啊。 如此,也好。 也就怪不得她了。 然后在慕溪凤的搀扶下,太后往回宫去了。 太后说累了,慕溪凤是公主,也是太后的孙女,叫慕溪凤服侍太后回宫歇息,自然是没毛病的,谁也说不得什么。 太后都走了,没了主角,这场寿宴自然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很快,乾帝也借口说有事要处理,然后也走了。 没了主场人,场面倒是自由了很多。 群臣们相继也都开始走动议论了,气氛倒是比刚才要活络些了。 “侯爷,这就完了?”瞧着太后和乾帝都退场了,裴卿卿微微挑眉。 这就完事了? 方千金这么一闹,寿宴就算完了? 然而裴卿卿哪里知道,还有一场算计在无声的进行着。 只是和她不算搭边罢了。 “夫人还想怎么着?”白子墨挑眉,笑着反问一声。 这么大的热闹都瞧了,还意犹未尽呢? 裴卿卿撇撇嘴,“我不想怎么着啊!侯爷我们稍后就回家吧。” 什么叫她想怎么着啊? 听这男人的意思,是说她幸灾乐祸,意犹未尽呢? 她像是那么有坏心眼的人吗?! 不过今日的寿宴,算是很热闹了。 既然闹剧结束了,呆在宫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些回家呢。 可白子墨知道,乾帝这是不给北宫焱开口的机会呢。 “父王……”白子墨想到的,北宫琉自然也能想得到。 乾帝走的挺快,都不给父王说话的机会。 “无妨,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待寿宴过后,父王再去找他说。”北宫焱不以为然的说。 只是这话听着,不免有些狂妄。 若是叫别人听去,怕是少不得要说一声猖狂的! 什么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堂堂陛下,一国之君用得着躲吗? 说陛下躲着他合适吗? 北宫焱这么一说,北宫琉倒也就不说什么了。 总归父王也不是立时就要返回神昭的,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相比起乾帝开溜,北宫焱更多的注意力,是在裴卿卿身上,寿宴上都没机会跟她说句话。 裴卿卿就坐在那里,北宫焱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当年她母亲的影子。 眼中也充满了怀念。 下一刻,霍筱雅就到裴卿卿面前来了。 “卿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说着,就直接拉起了裴卿卿的手。 “嗯?”霍筱雅突然跑来,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随口问,“见谁啊?” “当日救你的前辈。”霍筱雅拉着她说,说到前辈两个字的时候,不只是有意无意,霍筱雅咬重了这两个字眼。 裴卿卿越发狐疑了,还会有瞟了眼自家男人。 白子墨若无其事的坐着,瞧着男人的样子,诚然是知道霍筱雅说的前辈是谁? 不对啊! 霍筱雅的意思是,当日救她的人,在这里? 然后,霍筱雅就带着她,走到了北宫琉那一桌面前。 就在裴卿卿狐疑的时候,就听见霍筱雅开口说,“当日是前辈出手相救,没想到,前辈竟是大名鼎鼎的镇南王,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识镇南王大驾。” 这话听着,似乎隐有丝丝嘲讽的意味儿在里面。 第777章:死鸭子嘴硬! 总之,霍筱雅看似态度良好,但是说的话,明显是不太好。 她是在告诉裴卿卿,当日惊马,救她的人,正是眼前这位镇南王。 “什么?”裴卿卿楞了一下,“是他救了我?” 如果说刚才听霍筱雅说,当日救她的前辈在这里,裴卿卿只觉得疑惑。 那么现在,再听霍筱雅说,救她的人是镇南王,裴卿卿是惊诧! 是镇南王救了她? 还记得当日她醒了之后,还问过白子墨,是谁救了她? 当时白子墨只说,人已经走了。 所以,白子墨一早就知道,救她的人是这位镇南王? 裴卿卿诧异的回头,望了眼自家男人,单从男人淡淡点头的小动作上,裴卿卿就知道,霍筱雅说的是真的。 倒是霍筱雅不太好的语气跟镇南王说话,立时就叫北宫琉皱起了眉头,“我父王是真心实意救裴卿卿的,收起你的小人之心!” 这话,可以说是比霍筱雅说话更难听了。 而且还是很明显的难听。 他是说,霍筱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如果说霍筱雅还只是隐晦的有嘲讽之意,那么北宫琉,直接就是出言嘲讽。 说话冷嘲热讽的。 就像一把刀子,戳到了霍筱雅的心上,令她呼吸一滞,心口处一阵刺痛,脸色也僵白了几分,“你说我小人之心?” “难道不是吗?”北宫琉冷言冷语的说。 “琉儿不得无礼。” “徐姐姐……” 北宫焱和裴卿卿几乎是同时开口,一个制止北宫琉,一个将霍筱雅拉回了身后。 什么时候霍筱雅和北宫琉说话,竟变成冷言冷语的彼此嘲讽了?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安抚了霍筱雅之后,然后在看向镇南王,“当日多谢镇南王出手相救,裴卿卿在此谢过了。” 不管怎么说,镇南王救了她,这声道谢是应该的。 而北宫琉,也被镇南王呵退了回去,一个人坐回去,冷眉竖眼的喝着闷酒。 看都不看霍筱雅一眼。 见面如同仇人一样! “侯爷夫人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琉儿在京师的日子,多劳侯爷与夫人照拂,若说谢,也该是我多谢你们夫妻俩才是。”北宫焱语气紧张的说。 若是细听,还能听出紧张之外,他还隐忍着激动,兴奋,欣慰,以及丝丝期待,总之,就是很复杂的心理。 看着裴卿卿的眼神,也是充满了亮光。 若是细看,还会发现其中包含了慈爱。 如同在看自己孩子般慈爱。 裴卿卿似乎隐隐觉得,这位镇南王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但听他说起北宫琉,裴卿卿也就没有多想,淡淡的睨了眼北宫琉之后,方才开口道,“照拂世子的人,是我家侯爷,我不敢担镇南王一个谢字。” 她说话,生疏而疏离。 镇南王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而且,她记得,镇南王救她的时候,神昭出使天凤的消息并未传开。 也就是说,镇南王救她,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接近? 虽然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太好,但是镇南王不比普通人。 他是神昭镇南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有意接近,为的又是什么呢? 难道就因为她是白子墨的夫人? 若说镇南王救她,是想接近白子墨,似乎也说不过去。 镇南王与白子墨,亦算是多年的旧识了,她男人认识这位镇南王的时间,比认识她的时间还要长。 实在是没必要利用她来接近白子墨不是吗? 如此反而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裴卿卿是越想越狐疑,眉心也越来越皱,瞧着眼前这位镇南王是若有所思。 要说裴卿卿的疏离,就有点伤北宫焱的心了。 但他也理解,她并不知晓内情,生疏些也是正常的。 “裴卿卿……”北宫琉想开口,但却被做父亲的北宫焱一个眼神再次制止了回去。 父王千里迢迢,为了裴卿卿而来,她那是什么态度! 有她那么跟父王说话的吗?! 然而,就算北宫琉没开口,裴卿卿也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她眸光清冽的瞅了眼北宫琉,语气同样清冽道,“世子,我记得我同你说过,有些人你自己不珍惜,便就不要后悔。” 是他自己不珍惜的,现在窝着火,朝谁撒气呢? 这会儿知道心情不爽了? 早干嘛去了? 她是不是劝过北宫琉,自己不珍惜,自己不知道捉紧,若有一天,霍筱雅死心,他难道就不会后悔吗? 别以为她不知道,北宫琉现在撒气发脾气的,不就是因为霍筱雅成了别人的未婚妻吗? 乾帝已经赐婚,霍筱雅和慕至纯的婚约,就算是已经定下了。 现在不爽有什么用? 哪知道,北宫琉就像被踩到了小辫子一样,立马就要跳起来的架势,“什么后悔,谁后悔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裴卿卿无语的翻他个白眼,“死鸭子嘴硬!” 还嘴硬呢! 她看北宫琉,也就剩这点儿本事了吧?! 跟她嘴硬有用吗? 没用! 裴卿卿白了北宫琉一眼,你就继续窝着火吧你,憋死你才好呢! 叫你不知道珍惜。 之前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叫你作! 现在知道滋味儿了吧? “……”北宫琉一噎,被裴卿卿无语翻白眼的表情给噎到了。 倒是北宫焱在跟前瞧着,反而是笑了。 他看着裴卿卿和北宫琉斗嘴,就像是兄妹俩拌嘴斗气,反而叫他觉得很欣慰。 但是霍筱雅,却在背后忍着泪光。 北宫焱也是瞧见了的,他似是叹了口气,“霍姑娘,我这儿子不懂事,唐突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本来,他是挺满意霍筱雅这个儿媳妇的。 但现在,霍筱雅既与慕至纯赐了婚,便就也不好强求了。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儿子不争气,偏偏在追媳妇儿的事儿上畏手畏脚的。 现在好了,媳妇儿也成了别人家的了! 北宫焱也是责备性的瞥了眼自己儿子,那眼神,就差明说北宫琉不争气了! “……”北宫琉更是无语。 他还郁闷呢! 第778章:更像一对有情人 怎么一个个的还都来怪他?! 裴卿卿也就算了,连父王都来瞅他! 他招谁惹谁了! 北宫琉郁闷的喝下一杯闷酒。 现在就是再美味的酒,喝在他嘴里,也是苦的!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在不爽些什么? 当然,他不会说,是因为霍筱雅和慕至纯赐婚,他才心情烦闷的。 虽然霍筱雅伤心难过,但镇南王亲自开口,替北宫琉跟她赔不是,她也不好视而不见。 只是她同镇南王,还有北宫琉,再没有什么亲近的意义了。 霍筱雅默默地把眼泪给憋了回去,淡淡的勾了勾嘴角,“镇南王言重了,是我打搅了镇南王的清净。” 早知道就不带卿卿过来了。 她只是想着,裴卿卿不记得当日救她的人是镇南王。 可是她记得。 从她一看到镇南王,她就认出了,他就是那日救人的前辈。 只是想着带卿卿来给人家道个谢罢了。 哪知道,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跑来北宫琉面前自取其辱。 可不是嘛,她就是在自取其辱啊。 “筱雅。”就在这时,慕至纯过来了,一来便细心又温柔的将霍筱雅揽在自己身边,“我看你过来了许久,就想来看看你,我都不知道,你竟认识镇南王?” 他说话轻言细语的,叫人如沐春风。 但是很明显,他在护着霍筱雅。 是瞧见霍筱雅受委屈了,他是来安慰霍筱雅的。 这才是紧张霍筱雅的表现。 霍筱雅不是感觉不到慕至纯的关怀,她也没抗拒慕至纯揽着她,只是扯着嘴角淡淡一笑,“也谈不上认识,只是先前蒙镇南王出手,救了卿卿,卿卿当日昏迷了过去,怕是不记得镇南王,我便想着带她来谢过镇南王,不过看来,倒是我多事了……” 说到最后,霍筱雅的声音变小了,也变得自嘲。 但她这也是在跟慕至纯解释了。 说明,她待慕至纯,也并未全然不关心吧。 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你好,你是最清楚的。 慕至纯对她,就很好。 对她关怀备至,又呵护有加,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与其为了一个不在意你的人伤心,不如知恩图报,回报给对你好的人。 霍筱雅深吸一口气,无形中像是想通了什么。 神情也坦然了很多。 “原来还有这回事。”倒是慕至纯,听闻霍筱雅的解释,露出个温和的笑容,他宠溺的望着霍筱雅说,“都没听你说与我听过。” 他说话,温柔又宠溺,就像是两个已经成婚的夫妻俩,自然,亲密。 霍筱雅闪了闪目光,淡淡一笑,“改日再说给你听。” “好。”然后慕至纯当着北宫琉他们的面,从揽着她的动作,改成牵着她的手,“母妃在叫我们,想跟你说说话,我们过去吧。” 北宫琉,包括裴卿卿,都将慕至纯的动作看在眼里。 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虽然不好说慕至纯是在宣誓主权,但他多少,的确是有这个意思。 而北宫琉,除了冷眉冷眼,没别的。 指尖捏着酒杯,随时都会捏碎的那种。 霍筱雅没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应承慕至纯。 在外人眼中,不,哪怕是在裴卿卿眼中,霍筱雅现在跟慕至纯,才更像一对有情人。 然后,慕至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对着北宫焱微微颔首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镇南王请便。” 说完,牵着霍筱雅,转头就走了。 回到了良妃的位置上,同良妃说说话。 说白了,慕至纯就是来给霍筱雅救场的。 慕至纯对霍筱雅是真的在乎,真的用心,这些就连裴卿卿这个局外人都看的明白。 这样也好。 至少霍筱雅能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跟着北宫琉,却未必能过的安稳。 她现在,已经不为北宫琉感到惋惜了。 毕竟是他自己先放弃的,他自己都不惋惜,别人惋惜个什么? “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走了,是什么滋味儿?”北宫焱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裴卿卿眼神闪了一下,她一直以为镇南王是个威严且严肃的人。 可听他说出这话,似乎和她认为的有些出入啊? 这是在调侃自己儿子吗? “父王……”北宫琉无语且烦闷,没错,父王就是在调侃他,倒也是在教育他。 然后白子墨也过来了,一来就搂着裴卿卿,看都没看北宫琉一眼,“夫人用不着搭理他。” 这个他说的是谁,还用说吗? 虽然没看北宫琉,但男人的语气再加上表情,就差在说,北宫琉他是自作自受,怪得了谁? 活该两个字,知道怎么写吗? “侯爷,落井下石可不是君子所为!”北宫琉郁闷的没开口,倒是北宫焱出言相护。 虽然看似是在跟白子墨呛声,但是语气中,却并没有敌意。 “本候何时落井下石了?”白子墨面不改色的反呛回去。 北宫焱似是鼻音出气的冷哼一声,然后也没跟白子墨计较,而是话锋一转道,“侯爷可别忘记答应过我的事!” 这话,显然是在叮嘱。 至于其中深意,裴卿卿听的云里雾里的,压根儿就没听明白。 不过听着白子墨和镇南王的对话,裴卿卿算是明白了,这镇南王和北宫琉不愧是父子。 护短的毛病,怕不是遗传的。 不过,护短好像也不是什么毛病? 否则她自己岂非也有这个毛病。 裴卿卿自认,她也是个护短的。 不过单从镇南王和白子墨短短的两句对话中,裴卿卿就能听出,他们感情其实不错。 传闻说战北候和镇南王亦敌亦友,果然不假。 只是,这男人答应过镇南王什么? 裴卿卿狐疑的目光,瞧了眼自家男人,以眼神询问,你答应了他些什么? 白子墨低沉冥思了一下,像是在想,要怎么说比较好? 想了想,他思虑着说,“镇南王有个失散的女儿,为夫答应帮他找寻。” “什么?”这话裴卿卿是真没想到,她略带诧异的看了眼北宫焱,“镇南王您还有个失散的女儿?” 白子墨还答应帮他找女儿? 第779章:交浅言深 “不错,我有个失散多年的女儿,自小就失散了……”说到这儿的时候,北宫焱威严的嗓音多了丝丝沙哑。 看着裴卿卿的眼神,带着怜爱和愧疚。 只是裴卿卿却并未注意到罢了,她还想着镇南王居然还有个失散的女儿这茬呢! 还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喃一句,“失散多年怕是不好找……” 既说是自小就失散了,那找起来怕是不容易。 且不说人海茫茫,更有说不清的变故,谁知道找不找得到呢? “我已经找到她了!”许是因为激动,北宫焱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语速明显要比刚才快很多。 说明他的迫切和紧张。 “找到了?”裴卿卿还是处于‘懵’的状态,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反而还疏离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那真是恭喜镇南王了……” 要说平时裴卿卿也是挺精明的一个人,但今儿,不知怎的,她愣是没注意到镇南王看她的眼神不一般。 还是那句话,她压根儿就没往自己身上想。 “只是……我却不敢和她相认,担心她会不认我这个父亲,毕竟我让她们母女从小吃了很多苦。”哪知,北宫焱像是‘聊的契机’一样,说出更深层的话。 亦是他内心真正的担忧。 他担心,她会不肯认他…… “呃……”裴卿卿愕然了一下,像是没想到镇南王会突然跟她……吐露心声?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交浅言深。 对,就是交浅言深。 她现在瞧着镇南王,就有种交浅言深的感觉。 镇南王与她说这些,难道不会是交浅言深了吗? 毕竟,她和镇南王,不熟。 是说他当日救过她,但也仅仅是一面之缘罢了,且她到今日才知道是镇南王救的她,同镇南王,实在是没什么交情可言。 更谈不上说这些交浅言深的话题才是…… 而她,在想该怎么接镇南王这话? 他那失散的女儿,会不会认他这个父亲,还真不好说。 同时,裴卿卿也在心里问自己,推己及人,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将来有一天,她的亲生父亲找回来了,她会不会认他?会不会原谅他? 其实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是真的没有答案。 所以她现在,也回答不了镇南王。 沉默了下来。 没得到她的回答,不可否认,北宫焱心里是失落的。 但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是他亏欠了她们母女呢? 她难以原谅,也是人之常情,他能理解。 “王爷……” 就在这个时候,青杨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神色亦是急切,“王爷,行宫着火了!” “什么?”北宫焱闻言,威严的眉头一皱,“着火了?宫里怎会着火?” 宫里还能着火了? 青杨的话,裴卿卿和白子墨也都听见了,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 当即就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儿。 “说是宫婢失手打翻了烛台,点燃了帘子,烧了起来。”青杨皱着眉头说。 “打翻烛台?”北宫焱听着不屑的冷哼一声。 这大白天的,点什么烛火? 若说是有人故意为之还差不多。 “东西可有烧着?”北宫焱又问。 心里明白是有人搞鬼,搞得又是什么鬼呢? 青杨摇了摇头,“东西没找着,不过……火扑灭了之后,属下清点东西,发觉乌金箭少了一支。” 说到乌金箭的时候,青杨明显压低了声音。 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意图盗走他们的乌金箭。 不,是已经被盗走了。 听闻乌金箭被盗,北宫焱当即目光一凝,若有所思的与白子墨,及北宫琉对视一眼。 有人盗走乌金箭。 裴卿卿自然晓得乌金箭是个什么东西,当初霍霄就是死于乌金箭的。 所以听闻乌金箭被盗,裴卿卿下意识的就想到,难道有人想故技重施? 敢在宫中纵火,会是谁呢? “王爷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开口的,是白子墨。 总归这个寿宴,也没什么看头了。 “嗯!”北宫焱点头,然后在走之前,还不忘对白子墨发出邀请,“这天凤的皇宫,侯爷比我熟,不若侯爷跟我一起去瞧瞧?” 白子墨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而是先低眉看了眼搂在身边儿的裴卿卿。 领会到男人的眼神,裴卿卿默默地点了点头。 然后白子墨才答应,“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北宫焱也是看在眼里,看他这般顾及裴卿卿,北宫焱心里也是欣慰的。 做父亲的都走了,北宫琉自然不会留下来。 一道跟着去了。 只是刚出昭华殿的大门,没走几步,就被迎面走来的一个小太监拦住了去路,“奴才见过侯爷,见过镇南王,见过世子。” 北宫焱父子俩没说什么,毕竟他们不是天凤人,也懒得喧宾夺主。 “何事?”北宫焱父子俩不开口,自然是由白子墨来问了。 “回禀侯爷,陛下请镇南王及其世子前去,有事相商。”小太监笑着说。 白子墨闻言微微挑眉,没等他开口,小太监又赶紧着说,“陛下说了,若是镇南王有事不便,就请世子前去也是一样的。” 这话,听在北宫琉耳朵里,令他微微眯起了眸子。 若是他听不出里面的不对劲,那他就是傻子。 这小太监怎么知道父王有事不便,还叫他一个人去也是一样的? 难道说行宫的火,是乾帝放的? 听出不对劲儿的又岂止是北宫琉,作为父亲的北宫焱,还有白子墨,那都不是傻子,还能听不出来? 分明有猫腻。 白子墨倒也没再发表意见,乾帝是来请北宫焱父子的,去不去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他就不说什么了。 “父王,既然是陛下召见,您就先和侯爷回行宫吧,孩儿去去就来。”父子俩先开口的,是北宫琉。 北宫焱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北宫琉信誓旦旦的神情,再说了,这是在宫里,乾帝还敢对他儿子怎么样不成? 所以北宫焱倒也没说啥什么,只是拍了拍北宫琉的肩膀,暗示让他要谨慎些。 北宫琉明白,然后才看着白子墨和北宫焱一道走了。 “公公请带路吧。”北宫琉语气平淡的说。 第780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太监笑了一下,“世子请随奴才来。” 像是谁看不出来这小太监笑容里的奸险一样。 北宫琉只当没看见。 乾帝这回,又想耍什么把戏? 北宫琉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狐疑的揣测着,要说乾帝单独召见过他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 前脚在行宫里放了一把火,后脚就来召见他? 北宫琉隐约猜到,乾帝这次是冲着他来的。 否则刚才这小太监就不会打发了父王。 显然是要见他一个人。 跟在小太监身后,北宫琉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冷笑,乾帝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果然,越走路越不对。 北宫琉微微眯起了深沉的眸子,“公公,这不是去勤政殿见陛下的路吧?” 这是把他往后宫带? 乾帝要见他,难道要在后宫见他麽? 当他是三岁孩童,好糊弄呢? 领路的小太监在前头僵了一下,转过头又是笑嘻嘻的,“瞧世子说的,宫里的路,奴才自是比世子清楚的,陛下就在前头等着世子呢,世子请吧。” 还真是把北宫琉当成三岁孩童好糊弄了。 北宫琉不漏痕迹的冷笑一声,他倒有点好奇了,乾帝这是布的什么笼子等着他钻呢? 却不防下一秒,北宫琉刚迈开脚步,忽感不对劲。 赫然扭头,有人朝他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 那是烈性**。 等北宫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 在他昏迷之前,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黑影。 “龙影……”迷晕前他最后一个意识,就是龙影…… 然后就倒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把人抬走。”迷晕北宫琉的,正是龙影。 “是。”小太监一招手,立马就有两个侍卫,过来将北宫琉给抬走了。 与此同时,太后也在慕溪凤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福康宫。 靠在榻上,太后佯装着疲累的叹了口气,“哀家好好的一个寿宴,竟被搅的乌烟瘴气,哀家老了,掺和不起朝堂上的事儿了。” 她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底下的慕溪凤说。 说话间,若有似无的目光,还时不时的瞟两眼慕溪凤。 慕溪凤乖乖听着,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里冷笑一声。 您老了?不掺和朝堂的事儿? 那您把我叫过来是干什么的呢? 呵。 慕溪凤露出个若有似无的嘲讽,既然太后她老人家喜欢扮作和蔼,那她做个乖巧的孙女儿有何难? “祖母您累了,还是好好歇息吧,朝堂上的事,有父皇呢,祖母您身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慕溪凤乖巧懂事的说。 太后意味深长的瞟了眼她。 从眼神儿,就能瞧出,太后并不信她。 慕溪凤在宫中的名声嘛,太后哪会没听过? 都说自九龙山围猎之后,溪凤公主就变得冷酷无情,心狠手辣,时常杖毙宫婢,眼睛都不眨一下。 又岂会是这般乖巧的模样? 这是在做给她看呢。 然而,太后明面上也是不动声色,倒也没戳穿她。 再然后,伺候的嬷嬷就奉上了茶水。 在慕溪凤看不见的地方,嬷嬷与太后对视一眼,彼此了然于心。 嬷嬷奉了茶退下去之后,太后才又瞧了眼慕溪凤,“哀家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一路服侍哀家回来,你也累了吧?过来尝尝哀家新得的雪尖茶。” 说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怕是任谁也想不到,这样和蔼的一个老人家,不,是祖母。 这样的和蔼可亲的一个祖母,会害她。 慕溪凤露出乖巧的浅笑,“孙女儿多谢祖母。” 然后太后还亲自给她沏了被新茶,慕溪凤上去就能喝。 茶香沁鼻,幽幽清香,慕溪凤闻了闻茶香就笑了,“果然是好茶,孙女儿怕是也只有在祖母这儿,才能尝到这么香气怡人的好茶。” 她笑的明媚,毫无城府。 说的话,只有明白的人,才能听得懂其中深意。 她只有在太后她老人家这儿,才能喝到这么‘好’的茶啊。 太后眼神晃了一下,似乎是察觉到慕溪凤话中的深意,但从慕溪凤‘单纯’的脸上,又瞧不出个什么来。 “既说茶香,就赶紧尝尝吧,茶凉了就不好喝了。”太后和蔼的说。 “谢祖母。”然后,当着太后的面,慕溪凤笑着喝下了那杯茶。 太后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喝了茶才放心。 只是,喝了茶之后,慕溪凤隐约觉得头有点晕。 她抬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眼睛也迷迷糊糊的有些看不清东西了。 “祖母,我怎么觉得有些晕……”不仅头晕眼花,连身子也没力气了,慕溪凤头晕的厉害,费力的撑在太后面前的桌案上,才能勉强支撑一下。 然而,也没支撑一秒,慕溪凤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晕了过去。 “你下了多少药量?”瞧着慕溪凤晕了过去,太后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呢。 毕竟也是她的亲孙女儿呢。 太后问的,自然是身边刚奉茶的那嬷嬷。 嬷嬷轻声回答,“太后放心,这药性能维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公主自会醒过来,不会伤及公主的身子的。” 听嬷嬷这么说,太后像是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看着晕过去的慕溪凤,太后终究是摆了手,“把她送过去吧。” “是……”然后嬷嬷带头,小心的把慕溪凤给带走了。 寿宴这头,长公主也正准备带着青禾郡主回家去呢。 青禾神情失落,就像个挨了父母教训,受了委屈的模样。 刚刚她确实被母亲长公主给教训了。 母亲怪她,方才在说寿宴上,与霍筱雅说了几句话。 谁靠近她,母亲都会觉得别人是心怀不轨。 偏母亲一贯是个极强势的性子,家中大小事都是母亲说了算,青禾更是从不敢忤逆母亲。 不过长公主带着青禾郡主没走成,就来了个宫婢给拦下了。 “奴婢见过长公主,见过郡主。” 长公主是认得这个宫婢的,是太后宫里的冬梅。 故而,长公主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儿吗?” “回长公主,太后让奴婢来请青禾郡主过去。”冬梅低眉顺眼的说。 “母后刚刚不是让溪凤公主陪着回宫去了吗?怎会又要让青禾过去?”说这话时,长公主的语气明显多了几分傲气已经不屑。 第781章:弱的不堪一击 刚刚不是让慕溪凤陪着回去了吗? 怎么?这会儿又想起她家青禾来了? 还公主呢?我呸!不过就是个被玷污的残花败柳罢了。 就是命好,生在了皇家,有皇权护着她,否则这种被玷污了清白的女人,早该自己找条白绫结果了去。 哪还有脸活在世上? 可那慕溪凤倒好,不仅活的有滋有味的,她还在宫里猖狂的不得了。 即便长公主是个外嫁的,不住在宫里,她也听闻过慕溪凤在宫里手段残忍的事儿! “回长公主,溪凤公主不知怎的冲撞了太后,被太后训斥的闭门思过去了,太后念及还是青禾郡主知道体贴人,这才让奴婢过来请青禾郡主过去呢。”冬梅恭谨的解释说。 长公主,那绝对是个心高气傲的,听闻冬梅这么说,自然是得意的。 她的女儿,虽只能是郡主,但绝不比公主差。 打小她也是把青禾当公主般培养的。 这才有了今日无可挑剔的青禾郡主。 若非青禾从小身子孱弱,什么溪凤公主,都比不上她的青禾。 “既然是这样……”长公主得意一笑,回头瞧了眼青禾,“你外祖母叫你去相陪,你就去吧,记得要好生服侍外祖母知道吗?” 长公主哪会不晓得,太后这是要抬举青禾,接替慕溪凤呢。 谁让她那个皇帝哥哥,偏就只生了慕溪凤一个公主呢。 慕溪凤废了,太后自然要找人来培养为公主了。 还有个裴卿卿,呵,也是个嫁了人的,空有个公主的名头又如何?对她女儿青禾是半点威胁都没有。 青禾乖巧,那才是真的乖巧,平时从不敢忤逆母亲半句,母亲说什么是什么。 这会儿自然也是一样,“是,青禾记下了,母亲请放心。” 然后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就自己先走了。 望着母亲强势的背影,青禾眼神黯然,她的身上,总流淌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惹人怜惜。 但奈何有个强势的长公主做母亲,便是怜惜,都没人敢怜惜她。 “青禾郡主,我们快走吧,太后还在等着郡主呢,”冬梅轻言细语的说。 但青禾却看不见冬梅眼中的幽光。 她最是知道,这个青禾郡主,平时说话都不会大声一点。 最是温顺。 不,是温顺的不像话。 简直比养只猫,养只狗还要温顺些。 这也多亏了长公主**的好啊,如此好拿捏,好哄骗。 一点脑子都没有。 冬梅心里讽刺,表面上不漏痕迹。 “有劳了。”青禾淡淡一笑,便是笑着,也充斥着一股忧伤感。 然后,冬梅便带着青禾去了。 只是走着走着,青禾就发觉了不对劲儿。 她停下脚步道,“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不是去外祖母宫里的路……” 福康宫她去过好多次了,不是这条路。 这条路不是去福康宫的。 青禾虽然没什么城府,但不代表她是傻子,连路都分不清。 冬梅走在她前头,听闻她所问,冬梅回头的时候笑了起来,“没走错,这条就是郡主该走的路。” 一见冬梅带着邪恶的笑容,青禾立马就意识到不好! “你……”只是她还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被冬梅一记手刀给劈晕了。 “郡主又如何,弱的不堪一击。”瞧着晕在地上的青禾,冬梅不屑的鄙笑一嘴。 连她一个奴婢,都能轻而易举的打晕郡主。 这个郡主,弱的还不如一只鸡。 捉只鸡都比打晕她费劲。 “她就算弱的不堪一击,也不是你能糟践的,当心被我那姑母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就在冬梅刚鄙笑一嘴的时候,身后传到了一道冷笑的声音。 冬梅秒变狗腿脸,“公主来了,是奴婢多嘴,公主大人有大量,还请公主饶了奴婢一回。”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一刻才被太后迷晕的慕溪凤。 瞧了眼晕在地上的青禾,慕溪凤勾唇一笑,比下过雪的天气还要冷凉三分,叫人心寒。 她红唇轻笑,“罢了,看在你办事麻利的份儿上,本公主会帮你昧下此事的。” “多谢公主。”在慕溪凤面前,冬梅哪里敢造作,乖巧的像蝼蚁一样。 慕溪凤缓缓蹲下身去,微凉的指尖轻轻抚摸了一下青禾白嫩的脸颊,“肌肤娇嫩,果真是叫人爱不释手呐,棋局已布好,就差她了,把人送过去吧。” 太后刚刚不是说,把她送过去吗? 现在,该轮到她来孝敬太后了。 “是…”冬梅会意,然后将晕在地上的青禾给扶了起来。 就青禾这三两重的骨头,冬梅一个人就能扶起来。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此时乾帝正陪着太后喝茶说话。 最主要的,是在等时间。 只是乾帝的眉头,一直不见松开过,坐着也是心神不宁的。 太后都看在眼里,“陛下还有何忧心的事儿?” “母后有所不知,此番神昭镇南王前来,怕是想带回北宫琉,一旦没了制衡镇南王的东西,朕担心……” 乾帝没说完的话,下文的意思很明显。 虽然不想承认,但天凤的将士,就是不敌镇南王的铁骑军骁勇。 当年若非白子墨,能与之匹敌,只怕战火不知道要蔓延多少年。 而乾帝,最不想承认的,就是自己不敌镇南王,不想承认自己要仰仗白子墨。 当然,更不想再次仰仗白子墨和神昭制衡。 当年,签下休战协议,便是白子墨与镇南王签的。 不与他这个皇帝签,却与白子墨签,可见镇南王就没将他这个陛下放在眼里。 现下若是没了北宫琉,没了制衡镇南王的东西,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肆无忌惮呢?! “陛下大可不必忧虑,只要今日这事成了,到时候自然能牵制北宫琉。”太后宽慰道。 “母后说的是。”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乾帝还是觉得不放心,总觉得会出什么岔子一样。 又或许,乾帝会觉得不安,是因为自己利用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吧? 都说君心难测,谁又能知道呢? 给亲生女儿下药,送到男人床上,这样的皇帝,这样的父亲,他怕是第一个。 第782章:有嘴也说不清了 便是普通人家,怕是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说难听点,跟丧尽天良有啥区别! 这要是放在民间,不被人骂丧尽天良才怪呢。 即便不是愧疚,乾帝心里绝对是觉得羞耻的。 当然,没人会说自己可耻。 何况是堂堂皇帝? 与此同时,镇南王北宫焱和白子墨一行人在回了行宫查验之后,并没有烧毁什么东西。 也没有损失什么贵重物品。 除了乌金箭。 北宫焱拿着一支乌金箭在指尖把玩,“打翻烛台,放一把小火,只偷乌金箭,侯爷觉得这个小贼会是谁呢?” 此刻的北宫焱浑然不知,他的儿子被人算计了。 “本候若能掐会算,还要大理寺刑部的人做什么?”男人好以暇整的说。 “侯爷,乌金箭事关重大,侯爷忘了霍霄是怎么死的吗?”倒是裴卿卿,脸色更为严峻些。 这男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虽说没什么,但是就像她说的,事关乌金箭,就不得不谨慎些。 谁知道那小贼偷了乌金箭是想干什么? 霍霄的教训,不能忘。 裴卿卿开口,男人漠然的脸色才正色了起来,温润的眉间轻佻,“夫人真以为是有人想偷乌金箭?” 放火偷乌金箭是假,恐怕想引开镇南王才是真。 难道忘了,北宫琉还没回来吗?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显然,裴卿卿还不太明白。 不是为了偷乌金箭?那是为了什么? 这回,男人把目光放在了镇南王北宫焱身上,“王爷觉得呢?” 这算不算糊涂一时呢? 北宫焱闻言拧眉沉思了一下,“侯爷的意思是……” 然后,北宫焱赫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珠子一凛,“琉儿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心中闪过的第一句话就是,遭了! “王爷!”就在北宫焱话音一落的时候,青杨和追风一道跑了进来,面露急切,“王爷,世子出事了!” 听得这话,当即就叫北宫焱心头一惊,“琉儿出什么事了?” 裴卿卿闻言,清冷的眉眼间亦是透着严峻。 她明白了。 原来白子墨的意思是这个。 偷乌金箭,不过是个幌子,为的是引开镇南王。 真正的目地,是冲着北宫琉去的。 白子墨虽然没说话,但是眉眼间的严峻不输裴卿卿。 “王爷,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青杨着急的不得了,恨不得直接拖着镇南王去! 着急的青杨都急的没说出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真就是要着急的拖着北宫焱走。 听说北宫琉出事,作为父亲的北宫焱自然也是站不住的,不用青杨拖,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 “侯爷……”裴卿卿担忧的看了眼自家男人。 北宫琉出事,她自然是担心的。 北宫琉毕竟是自己人,一同共过患难的。 白子墨知道她担心,然后牵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后脚跟上北宫焱一同去看看。 此刻,由乾帝搀扶着太后,正急匆匆的赶到了福康宫偏殿。 “快!打开门看看!”太后急的都要站不稳了,若是不乾帝扶着点,怕是老人家杵着拐杖都不会走路的架势了。 吩咐人打开偏殿那紧闭着的门。 “母后,母后别着急,兴许是那些奴才们弄错了。”乾帝在一旁安抚道。 有太后下令,很快就有人去推开了殿门。 里面赫然飘出一股幽香的气味儿,若是细细闻之,还能闻到丝丝荼.蘼的味道。 只是眼下大家着急都来不及呢,谁还注意到一些细微的香气啊。 门打开了,外面冷风一吹,不过分分钟,什么香气都被吹散了。 哪还有什么荼.蘼的香气。 乾帝搀扶着太后,是第一个冲进房间里去的。 一进去,赫然便见里面的床榻里,躺着两个人。 隔着雪纱床幔,第一眼倒看不大真切床上的人是谁? “啊!”太后一看到这一幕,当场就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没晕过去。 “你……你们……”太后指着床榻里面的两个人,上气不接下气,气的话都说不全。 显然是气的不轻。 乾帝亦是冷冷的一皱眉,“你们都出去!” 吩咐的,自然是跟在后面随性的宫婢们。 然后,跟来的宫婢们都乖乖的退了下去。 可该看见的,不该看到的都看到了,退出去有什么用,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乾帝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乾帝与太后母子俩对视一眼,传递一个只有彼此都懂的眼神。 然后,床上的两个人,像是听到动静儿醒了过来。 “啊!”下一秒,清晰的传出一声惊吓的女声。 只见床幔后面,女子从男人身上爬了起来,连忙捂着自己胸前被扯开的衣裙,不停的往角落里缩,整个人都吓哭了,“你……我……” 北宫琉醒过来,脑袋还有些疼,然后就听见,不,是瞧见,瞧见缩在旁边的女人。 而他,躺在床上。 北宫琉迅速意识到不对劲,蹭的一下就翻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思绪,就听见了一道严厉的叱呵声: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里干出这种事来!”开口训斥的,是乾帝。 听闻乾帝的声音,若说北宫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他未免就太愚钝了! 北宫琉当即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 他俊朗的眉头一皱,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乾帝的训斥,而是看向缩在旁边哭的瑟瑟发抖的女子,“你是谁?” 他的嗓音都是沙哑的。 可是人家姑娘家,就知道哭,话都不敢说,北宫琉问她是谁,都把她吓得发抖,恨不得把自己卷成刺猬一样。 见她怕成这样,北宫琉好看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 这下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琉儿!”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了北宫焱急匆匆赶来的声音。 北宫焱一进门,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乾帝沉着一张脸,太后痛心疾首的脸色,然后他的儿子,还在床上? 床上还有女人的哭声。 北宫焱威严的眉头当即就皱的死死地,很快就明白了。 除非是瞎子傻子,才看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783章:他还冤呢! “父王……”听闻北宫焱的声音,北宫琉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心神,他手一掀,不过眨眼间,便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下床后,北宫琉面容冷峻的走到北宫焱身前,“父王……” 他开了口,却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王会明白他的…… 而且这种事,叫他如何说出口? 说他玷污了一个女子的清白? 他没有。 可他若辩白说他没有,只怕别人就该说他畜生了吧? 北宫焱何尝不是一脸严峻,威严的眉头皱的厉害,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了看眼下这个场景,他严厉的斥呵一声,“跪下!” 裴卿卿和白子墨后脚也来了,刚好听见北宫焱训斥跪下。 北宫琉顿了一下,眸光与进门的白子墨对视一眼,然后便跪了下去。 捉.奸在床这种事,怎么说都是他不占理。 辩解也好,不辩解也罢,错的都是他。 “凤儿……哀家的乖孙女儿啊……”太后喊的那叫一个痛心疾首的,北宫琉跪下之后,太后就去掀床幔。 只是听她叫凤儿的时候,北宫琉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他知道,床上的人根本就不是慕溪凤。 “啊!”果不其然,当太后掀开床幔的时候,吓的惊叫一声,这一声惊叫,是真的。 “青,青禾……怎么会是你!”当看清缩在床里的人是青禾的时候,太后差点没傻眼。 这下是真的差点没站稳,太后摇摇欲坠的,若不是有人扶着点,多半就栽下去了。 她送过的人,不是溪凤吗?! 怎么会是青禾?! 太后一张老脸,当场就又青又白,难看极了。 “你个混账东西,即便倾慕人家姑娘,也不该在宫里,在陛下和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你若喜欢人家姑娘,告诉父王,难道父王不会为你去提亲吗?可你竟……”北宫焱一板一眼的教训起自己儿子来了。 他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是清楚。 摆明是有人算计他儿子。 但眼下事已至此,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捉.奸在床。 遇到这种事,不占理的总是男方。 北宫焱看似是在教训北宫琉,不过话里话外也是别有深意的。 明显是说给乾帝和太后听的,算计他儿子,还想在他面前唱大戏,冤枉他儿子,就算这事儿说出去是他儿子不占理,但是他也要叫人知道,他儿子不是冤大头,由得乾帝他们随口污蔑! 那一句“陛下和太后的眼皮子底下”,便是意味深长。 当着乾帝和太后的眼皮子底下,他儿子一介质子,进宫的次数寥寥无几,竟能悄无声息的带着青禾郡主,找个福康宫的偏殿行不轨之事吗? 当谁是傻子吗? 再说了,青禾郡主既不是哑巴,又不是死人的,若她不愿意,北宫琉还能强行拘押她来不成? 宫里到处都是眼睛,北宫琉若强迫青禾郡主,还怕没人瞧见吗? 其中究竟,分明就有鬼。 北宫焱这话看似是在教训北宫琉,实则是说给乾帝和太后听的。 别把他北宫焱当傻子的意思。 同时北宫焱也不是没有思量的,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北宫琉跟青禾郡主同睡一床。 若说撇干净,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思量之下,北宫焱还是说出了倾慕人家姑娘的话。 意思是北宫琉和青禾郡主,兴许是郎有情妾有意。 当然,这就要看他和乾帝接下来怎么唱这出戏了。 北宫焱哪会不知道,乾帝安排这一出,不惜抛出自己的女儿,不就是为了牵制他儿子吗? 换言之,牵制他。 他可没忘记,之前那小太监说的是奉陛下的旨意,要见他儿子的。 当然,北宫焱现在也不会说小太监那回事。 因为他知道,就是说了也没用。 且不说宫里小太监那么多,就是说了,他还能满皇宫的去把那小太监揪出来不成? 有句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里,毕竟是天凤皇宫,是乾帝的地盘上。 要藏,或者要解决一个小太监,简直不要太容易。 之所以说乾帝抛出自己的女儿,是因为北宫焱注意到了刚才太后的那一声喊。 太后掀开帘幔之前喊的是凤儿,乖孙女。 也就是说,太后以为在床上的人,是公主慕溪凤。 只是没想到,怎会变成了郡主青禾? 很快,北宫焱就将其中究竟给想了个大概。 “父王息怒……有人趁我不备,对我撒了迷.药,我不知道青禾郡主为何会在这儿……”虽然晓得解释无用,但北宫琉多少也该为自己说两句吧! 他还冤呢! 而且他压根儿就连乾帝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龙影给偷袭了。 现在就算他说是乾帝召见他,乾帝也可以矢口否认。 因为他无凭无据,说不定反而还会被乾帝倒打一耙。 也怪他大意了,一时不慎,只想着防备乾帝去了,没想到龙影会突然出手偷袭。 在宫里,能命令龙影的,除了乾帝还能有谁? 可还是那句话,无凭无据。 别说领他来的那个小太监了,就是龙影,他也找不着。 根本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个时候,青禾还在嘤嘤抽泣,她拉紧着自己的衣裙,从床里面爬了起来。 赤脚踩在地上。 令人意外的是,青禾郡主伤心之余,却似乎比想象中的冷静很多,她赤脚走到北宫琉身边。 然后在一个个狐疑,失望,错愕的目光下,缓缓跪了下去。 就跟北宫琉并排跪在一起,“我可以为世子作证,此事怪不得世子……是有人打晕了我,将我带来的……并非世子……” 青禾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北宫琉也是诧异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青禾郡主会为他说话? 倒是太后,反应过来之后,老脸立马就沉了下去,责备的口吻道,“青禾,你胡说什么!” “外祖母,青禾没有胡说,打晕青禾的人,是冬梅,冬梅来找我,说是外祖母要见我,可是在半路,她打晕了我,外祖母若不信,青禾可以与冬梅对质。”青禾含着泪,说话轻言细语的,柔弱极了,但语气却很坚定。 第784章:阴沟里翻了船 她不怕跟冬梅对质。 青禾心里不是不知道,是有人算计她…… 冬梅,不是外祖母身边的人吗? 所以,是外祖母…… 当然,青禾也能想到,想必北宫世子也是被人算计的。 她和北宫世子,都是受害者。 “冬梅?”太后一听冬梅的名字,立马眼神就变了,说话都咬着牙,“竟然是她!” 是冬梅背叛了她! 这出戏,本就是太后一手安排的,她当然知道,出现在北宫琉床上的人,不该是青禾。 很快,太后就想到了,是慕溪凤! 她是被慕溪凤给骗了! 慕溪凤,根本就没被她迷晕! 反而给她来了个将计就计! 好一个慕溪凤,好一个将计就计,好一个亲孙女啊! 太后气的脸色都阴了,就跟阴霾天一样。 “来人!去给哀家把冬梅带来!”太后咬着牙吩咐道。 然后自然就有人听命去找冬梅去了。 而眼下的事,还没完呢! “陛下,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置?!”太后手里是没有拐杖,不然真的拿着拐杖直跺脚! 乾帝眉头也是皱的厉害,青禾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事,这下该如何是好? 他最是了解他这侄女儿的母亲,了解他那个妹妹长公主,这要是知道青禾清白有损,他那个妹妹,怕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本王也想知道,层层宫墙之下,竟有人偷袭我儿,还使下迷.药此等下三滥的手段,方才青禾郡主也说了,此事并非我儿所为,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儿,陛下是不是该给我镇南王府一个说法?” 都说先下手为强,北宫焱这是先开口为上。 就你太后长了嘴会说吗? 还处置呢? 我镇南王的儿子,岂是你们说处置就处置的? 当我镇南王府是吃素的吗? 北宫焱当众,要乾帝给他一个说法。 并且话里话外,那也是毫不客气的打乾帝的脸。 偷袭,下三滥,这些说的都是乾帝。 谁派人迷晕他儿子的,谁心里清楚的很! 层层宫墙之下,竟有人偷袭,明里暗里也都是在嘲讽乾帝。 一个皇帝,宫里出了贼,那是他的无能。 所以不管乾帝承认不承认是他干的,北宫焱两句话,都让他没脸。 瞧着北宫焱和太后对峙着,裴卿卿眯起了眸子,这事儿明显着就是乾帝和太后的手笔。 有了之前许皇后的事之后,裴卿卿现在也不多管闲事,就挨着她男人,在旁边看戏。 镇南王口才倒是不错,三两句话就不动声色的带偏了主题。 若是一味的说北宫琉玷污青禾郡主这茬,吃亏的必然是北宫琉。 但镇南王几句话,就把矛头带到有人偷袭北宫琉的事情上,化被动为主动,抢占先机,不愧是镇南王啊。 不过那青禾郡主,倒是叫裴卿卿高看一眼。 发生这种事,她竟还能这般沉着冷静。 更可贵的,是她没有帮着太后冤枉北宫琉,反而还帮北宫琉说话。 瞧着她弱质芊芊的,没想到倒是个挺有骨气的。 倒是北宫琉,被泼了这盆脏水,怕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就算知道他是冤枉的,这青禾郡主的清白和名声,怕是也要他担着了。 而乾帝,被太后和北宫焱的左右夹击,脸色更是阴沉难看了。 “且不论世子所言是真是假,青禾郡主与世子同床共枕,众目了然,镇南王又该如何给朕这侄女儿一个交代呢?”乾帝冷着脸说。 噗…… 裴卿卿听着差点没笑出声。 咳咳,她收敛住了,没笑。 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是这乾帝,倒是会依样画葫芦。 这是捡着镇南王的话说啊。 镇南王说要乾帝给他镇南王府一个说法,乾帝立马就学会了,反说要镇南王给青禾郡主一个交代。 镇南王刚带偏的重心,又被乾帝一句话给拉了回来。 白子墨侧目睨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手,这个时候,可不适合笑出声。 领会到男人的眼神,裴卿卿冲他眨了眨眼,怎么办呢?她没觉得北宫琉可怜哎! 反而还想笑话北宫琉。 但她发誓,绝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北宫琉啊,这算不算是阴沟里翻了船? “陛下,方才青禾郡主有言,是太后宫里的人打晕了她,莫非陛下的意思是,我儿一介质子,能指使太后宫里的人?深宫大内,有些话想必本王不说,陛下也是明白的。” “而青禾郡主……”说到青禾郡主的时候,北宫焱顿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这青禾郡主也是个无辜的,且还为他儿子说话,北宫焱默然了一下,心中便有了个决断,他说道,“若是青禾郡主愿意,我神昭镇南王府也断不会不负责任。” 言下之意,很明显是说,如果青禾郡主愿意,可以入他镇南王府的门。 换言之,要让北宫琉娶她的意思。 听懂北宫焱的言外之音,北宫琉当即眼神一闪,“父王……” “闭嘴。”北宫焱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老实跪着! 就算不听,他也知道北宫琉想说什么。 但是眼下,有些事已经由不得北宫琉说要还是不要了。 北宫焱可以说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并且也是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别想往他儿子身上泼脏水,刚才青禾的话,大家都长了耳朵,都不是聋子。 打晕青禾郡主的人,是太后宫里的人。 怎么?乾帝该不会想说是他儿子指使太后宫里的人干的吧? 呵,若乾帝真这么说,别怪他北宫焱第一个嘲笑乾帝。 堂堂陛下,还能说出这么无脑的话来? 他儿子一介质子,还能把手伸到太后宫里去不成? 要真是这样,太后是干什么吃的? 就不信太后能不要那张老脸。 乾帝他们心里在盘算什么,北宫焱明白。 所以,跟明白人说话,有些话不说,也该明白才是! 有些话说破了,大家撕破脸,可就都不好看了。 并且在说到负责任的时候,北宫焱还在镇南王府前头加了神昭两字。 神昭,代表的就是神昭国。 言下之意,是说如果乾帝觉得他镇南王府的分量不够重,那神昭国的分量如何? 足以娶你天凤的一个郡主了吧? 北宫焱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即便不去看,也能感觉到乾帝和太后脸色的憋屈。 像是吃了只死苍蝇一样难看。 第785章:没碰她 明明占理的是太后她们自己这边,特意设计这一出捉奸在床的好戏,就是为了牵制北宫琉。 可结果怎么像是反过来了? 反倒是被北宫焱占了先机! 知道这叫什么吗? 人算不如天算! 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后出现在北宫琉床上的,会是青禾郡主。 “端王……你,你们不能进去……” 就在气氛变得格外严峻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阻拦的声音。 但还是没拦住。 霍筱雅跑了进来。 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北宫琉和青禾郡主跪在一起,陛下,太后,镇南王都在。 尤其是一看到青禾郡主和北宫琉两个人身上掩饰不住的狼狈…… 霍筱雅当即心头一紧,连带着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心口处像是被人猛地插上了一刀,疼得她脸色一白。 眼前这一幕,霍筱雅要是看不出什么,那她才是傻。 “徐姐姐,你怎么来了?”还是裴卿卿,率先拦在霍筱雅身前,没再让她靠近过去。 只顾着看北宫琉去了,忘了霍筱雅还在宫里…… 慕至纯也在随后跟了进来。 裴卿卿微微蹙眉,给了慕至纯一个‘你怎么把她带过来’的眼神。 慕至纯没说话,只是微微摇头,意思是他没能拦住霍筱雅。 但乾帝在此,慕至纯不能无视他这个父皇。 于是便拘谨着上前,给乾帝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你来干什么?”哪知,慕至纯一开口,迎接他的就是乾帝的一声怒吼。 可见乾帝正憋着火呢。 慕至纯这是自己撞来了枪口上。 “父皇息怒,儿臣这就走…”慕至纯弱弱的退了回去,并且拉着霍筱雅,要带她一起走。 本来霍筱雅刚才还在陪着他散步呢,可是不知道哪个宫女多嘴,传出北宫世子玷污了青禾郡主清白的风声来。 霍筱雅一听,立马就像是失控了。 不管不顾的跑过来,他是拉都拉不住。 如今亲眼看到了,她也该死心了吧? 方才在门口,他听见镇南王说,镇南王府会对青禾郡主负责任。 负责任是什么意思,霍筱雅该不会不知道吧? 北宫琉都要娶别人了,她难道还要留下来看着吗? 可霍筱雅像是被钉子钉住了脚步一样,脚下就像压了千斤重的重石一般,她迈不开脚步,也迈不动脚步。 就算有慕至纯拉她,她也走不动。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北宫琉看,眼眶里积起的水雾,任谁都看的出来。 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 霍筱雅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北宫琉,她就想看看,他真的是北宫琉吗? 是她认识的那个北宫琉吗?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即便是这样,霍筱雅也还是不眨眼的盯着北宫琉。 心里有个声音在咆吼,在发疯,在颤抖,在祈求,在渴望…… 咆吼发疯,想问北宫琉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却又在颤抖,在害怕北宫琉做出这种事来,让她……让青禾郡主,让她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面对他? 祈求渴望,是因为霍筱雅在盼着北宫琉能给她一个解释。 哪怕他说一句,不是这样的,不是她想的那样,不是他做的…… 她都会信他的,只要他说一句…… 可是她盯着北宫琉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他什么都没说。 甚至连眼神都是那么的冷漠,冷漠的就像不认识她一样。 北宫琉,一个字的解释都舍不得跟她说。 不……他不是舍不得,他是不屑跟她说。 那一刻,霍筱雅心里所有的声音,咆吼也好,祈求也罢,统统都崩塌湮灭了。 只有死一片的寂静。 甚至她都听不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了。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不过只是在自作多情罢了。 真的只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筱雅……我们走吧。”慕至纯很心疼她,可是不管他的手有多温暖,也暖不了她的手。 暖不了她的心。 他仿佛能感觉到霍筱雅的麻木。 麻木的被他牵着走。 出了门,霍筱雅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响,头晕晕乎乎的,眼前的视线一点一点的变得模糊起来。 脚步有些虚浮,然后猛地呕出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上的残雪。 “筱雅……”慕至纯顿时眼神一黯,眼底掠过一丝紧张的戾气,迅速抱起昏过去的霍筱雅,快步而去。 “徐姐姐……”裴卿卿刚出门口,就看到慕至纯抱着霍筱雅走的飞快。 裴卿卿回头看了眼白子墨,着急的说,“侯爷,你留在这里帮北宫世子,我去看看徐姐姐。” 说完,不等白子墨开口,紧追着慕至纯去了。 地上的血迹,裴卿卿晃眼而过,如画的眉心皱的很深,刚才北宫琉出事,她都没这么皱眉过。 霍筱雅吐血了…… 慕至纯和霍筱雅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小插曲,并不能影响……也不能说是影响,应该说并不能解决屋子里的事。 北宫琉和青禾郡主的事,还没解决完呢。 只是没人看见北宫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着,手背上捏的青筋暴起,眼中的冷峻更是瘆人,像是随时要爆发一样。 可见他正极力的隐忍着。 旁人或许没看到,但是青禾看见了。 她清楚的感觉到,北宫琉的气息变了,变得冷戾,戾气很重。 是因为霍筱雅吗? 他喜欢霍筱雅? 望着跪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冷峻的侧颜,突然青禾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一句,“为了神昭天凤两国和睦,青禾愿意远嫁!” 一语激起千层浪,说的就是青禾现在。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来。 说出来之后,自己都是惊讶的。 但是,说出这话,她内心竟是平静的。 青禾的言下之意,是说她愿意以和亲的方式,嫁去神昭。 并且她给自己说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为了两国和睦。 自古就有很多和亲联姻来维系两国和睦的做法。 事已至此,她也没有选择了。 至少她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有担当的。 虽是捉.奸在床,但他……没碰她。 第786章:温柔似水 即便是中了迷情香,他也没碰她。 这个房间里,是下了迷情熏香的,在太后她们闯进来之前,她醒了,但却中了迷情香,这个男人也中了。 但是他却极力的克制了自己,没碰她。 而是将她打晕。 等她再醒来,就是太后她们破门而入的时候了。 现在只怕是所有人都认为她已非清白之身。 可她却还是清白的。 北宫世子,北宫琉,他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不堪。 青禾心里,是明白的。 “青禾,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太后她老人家。 真是要把她老人家气的直跺脚。 痛心疾首的看着青禾,骂又骂不出口。 青禾擦干了眼泪,温顺却不失倔强的给太后嗑了个头,“外祖母,青禾已经没有别路了,若外祖母不允,青禾也就只有一死了。” “胡说!哀家怎能让你去死!”可以看出,太后倒是真心疼爱她这个外孙女。 “外祖母,事已至此,为了保全舅舅和皇室的声望,其中缘由,青禾不想再追究了,青禾也不想因为我,让舅舅和镇南王为难,若是因为青禾,影响了两国的和睦,那青禾便是万死也难以恕罪,只要镇南王和世子不嫌弃青禾,青禾愿意远嫁和亲,以保皇室声望,以保两国和睦,求舅舅和外祖母应允。” 说完,青禾便朝着乾帝认真的磕头叩首。 她的舅舅,自然也是乾帝。 左一个皇室声望,右一个两国和睦的,这话说的,就是乾帝想回绝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而且总归是要安插一个人在神昭去的。 现在只是将慕溪凤换成了青禾。 总的来说,结果虽然不太如人意,但也不至于太差。 然后,没等乾帝开口,青禾又转头朝着镇北宫焱认真的拜首,“求镇南王收容青禾。” 她知道,只要镇南王答应,北宫世子就不会反驳了。 她柔弱却坚韧的模样,好似北宫焱不答应,那她就只能一死了。 这样一个柔弱坚韧,且明事理的女子,叫人瞧了,实在是难以不心疼她。 明明最受委屈的是她,可她却深明大义,从善如流,这样的一个姑娘跪地哀求,北宫焱怎好不答应? 何况除去被人算计不说,只对青禾而言,本就是他儿子的错。 从头到尾,这青禾郡主都是最无辜的那个。 北宫焱叹息一声,不过却是欣慰的叹息,“郡主快起来,是我这儿子对不住郡主,能得郡主做儿媳,是我镇南王府之幸。” 说着,北宫焱亲自将弱质芊芊的青禾给扶了起来。 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 “父王!”北宫琉冷峻的眉眼充满了反对,“我不同意!” 父王怎么能就这么答应了呢?! 都没问过他的意见! 他不同意! 他不要娶青禾。 “你闭嘴!”哪知,北宫琉刚开口,就被北宫焱给训斥了回去,北宫琉冷峻,做父王的北宫焱更威严,“身为男人,就该有担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怎么?你还想做个薄情寡义的无耻之辈吗?!” “父王……” “你若还知道我是你父王,就给我闭嘴!”北宫焱嗓音威严,完全压制着北宫琉。 北宫琉好一阵憋屈,霍筱雅来过之后,北宫琉本就窝火,现在更心烦了。 可是父王的话,他却反驳不得。 忤逆谁都忤逆不得父王。 北宫琉没了声音,北宫焱脸色才好看了点。 然后还是青禾,她动作轻柔的弯下身,竟出手去扶北宫琉。 当她的手,触碰到北宫琉胳膊的时候,北宫琉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跪了这么久,先起来吧……舅舅和镇南王,不会怪你了……”青禾的声音,是北宫琉听过最温柔的声音。 没人之一。 他见过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可以说是也见过各色各样的女人。 但是像青禾这种温柔娇软的声音,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柔。 都说温柔似水,大约也不过如此。 他都说了,不同意,不娶她,她是没听见吗?还对他这般恩义做什么? 可青禾想的是,镇南王既然答应了,亲事便大抵算是说定了,北宫琉可以不用跪着了。 丝毫,没有怪他的意思,也没有因为他的冷漠和拒绝而生气不甘。 青禾搀扶北宫琉的举动,太后看在眼里,令她眼神深陷了一下,或许陛下他们这些男人看不出来,可她看的出来,青禾,竟已经开始会关心北宫琉了…… 只是,我们的乾帝陛下的脸色可就不太好了。 只觉得青禾这还没嫁出去呢!怎么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吗?! 乾帝甚至在怀疑,让青禾去和亲对是不对? 和亲,可不是让她真的去嫁给北宫琉的! 这点道理,青禾不明白吗? 青禾说话,竟将镇南王摆在他前头的意思? 他还没答应呢! 怎么?镇南王答应了,亲事就算定了? 把他这个陛下置于何地? 乾帝越想,看青禾和北宫琉的眼神就越是深沉。 说归说,事已至此,不答应也已经不现实了。 今日闹成这样,如果说乾帝还想不到是被人在背后捣鬼,那他就是蠢。 嫌疑最大的,就是慕溪凤! 好好的慕溪凤不见了,却把青禾换来了。 但现在,也不是找慕溪凤质问的时候。 北宫琉虽然不适,但也在青禾的动作下,起了身。 青禾也很自觉,他起来了,就松开了他的胳膊,没再触碰到他。 似乎知道,触碰多了会让他觉得厌恶。 北宫琉他明说了不同意娶青禾,虽然被镇南王给训斥了回去,但对女方来说,换了谁,就冲着北宫琉的拒绝,都应该是心里的一根刺才是。 可是青禾似乎没有。 虽然北宫琉嘴上没说,但他也看的明白,青禾郡主,才是最聪明的人。 她几句话,便奠定了和亲联姻。 几句话,就堵的乾帝和太后没话说。 几句话,也抵去了他的罪过…… 这个青禾郡主,并不只是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孱弱。 她底子里,长了颗七巧玲珑心。 “太后……”这时,方才听命去找冬梅的宫婢刚好又回来了。 战战兢兢的杵在门口那儿,似乎是不敢进门。 “哀家让你去找冬梅,人呢?!”虽然和亲大抵只能这么定下了,但太后心里憋着火,正愁没地方发呢! 青禾说是冬梅打晕的她,她倒要看看,是谁指使冬梅干的! 第787章:你可分得清你是谁的臣子! 哪知,太后的诘问,更是让宫婢抬不起头来,担惊受怕的哆嗦着,“回太后……冬梅……冬梅她……” “她人呢?!”宫婢说话哆哆嗦嗦的,太后就更加不耐烦了! 语气越发的加重了几分。 “冬梅……冬梅她死了!”说到这儿的时候,宫婢直接吓趴了,吓的连声音都在发抖,“奴婢们到处都找不着冬梅……找到她的时候,她…她已经掉进井里了……尸体……尸体都冻僵了……” “什么?死了?”太后闻言一惊,呼吸一阵上涌,险些没背过气去,老脸更是憋极了。 这是杀人灭口啊! 冬梅死了,就死无对证了! 好啊! 可真是好手段啊! 宫婢的话,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除了太后她老人家,其他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惊讶的。 杀人灭口,死无对证,这真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陛下,和亲一事,陛下意下如何?”现在重点是,和亲的事,还差乾帝一个点头呢。 问这话的,自然是北宫焱。 毕竟他和乾帝,可算是主事人。 只有他们都点头,这事才算成。 乾帝拧着眉,慢慢的回头,然后坐了下去,像是还要好好思量一下的样子。 乾帝扫了眼北宫焱,然后又看了看青禾和北宫琉,最后,他的视线看到了一直没开口的一个人。 “侯爷对和亲一事有何看法?”他开口,点了白子墨的名。 一瞬间,北宫焱他们的目光,都看到白子墨身上去了。 白子墨的意见,北宫焱倒不担心。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想来白子墨是不会不顾全大局的。 现在和亲联姻,便是巩固两国和睦的大局。 而且若是联姻和亲了,双方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需要质子了。 其实这么一想,和亲倒也是一举两得。 乾帝点名问到了他,白子墨自然也不能视而不见的。 他目不斜视的开口道,“和亲既能昧下今日的丑事,又能保全两国和睦,没什么不好的。”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直接了。 简单粗暴! 而且还不怎么好听。 丑事……这两个字眼,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乾帝的脸色,当场就拉了下去,“侯爷说话还得慎言才是!” 白子墨他是搞不清自己是哪边阵营的人麽?! 说的那叫什么话! 还有没有点规矩! “陛下,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皇室声望有损,宫中小人作祟,还需加强戒备,以免惹下更大的祸事。”白子墨仍旧面不改色的说。 他淡漠的口吻,一点都担心得罪不得罪乾帝的问题。 可听在乾帝耳朵里,白子墨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白子墨是在将他比作小人,亦是在警告他,下次如果作祟,恐怕就没有今天这么好解决了吗?! 什么叫做自讨没趣? 这就是。 要说乾帝,绝对也算得上了解白子墨的人。 明知道白子墨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不出什么中听的话来,偏就还要问他! 不是自讨没趣是什么? “放肆!侯爷你可分得清你是谁的臣子!”太后猛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厉声训斥白子墨! 本就气的不轻,再听白子墨的话,无疑是更让太后生气! 训斥白子墨,可分得清是谁的臣子! 他是乾帝的臣子,别拎不清自己的位置! 竟处处帮着镇南王说话?是想造反不成?! 如果说太后有多愤怒,白子墨就有多淡然,不,甚至是冷漠。 他淡漠的眼皮子一台,眸光深谙的与太后怒不可解的老脸对视一眼,“臣是天凤的战北候,自然是天凤的臣子,臣所言句句是为天凤皇室,为了陛下和太后的声威着想,若有得罪太后之处,还请太后恕罪。” 嗓音更是淡漠,不冷峻的脸色还要淡漠些。 “你!”太后着实是气的不轻。 怒目圆睁的指着白子墨,气的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说,他是天凤的臣子。 这话没毛病。 可他说的不是陛下的臣子。 这话便就有很大的出入了! 口口声声为了皇室的声威,为了陛下的声威着想,别以为太后听不出来,实则他就是瞧不起陛下! 但白子墨贵为战北候,一无罪,二无错的,又当着镇南王的面,就是太后,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才是最让太后生气的地方。 明明她和陛下才是主,白子墨是奴才! 可却奈何不了这个奴才。 这奴才,都要反了天了! “母后,母后息怒……切莫动气。”眼见太后气的老脸都白了,乾帝现在知道安抚她别动气了。 早干嘛去了。 “此事就交由朕处置,母后累了,先回宫歇着去吧。”乾帝又说道。 白子墨一贯是这么个不近人情,目中无人的模样,乾帝倒是比太后要沉得住气的多。 或者说,乾帝早已经习惯了白子墨的不近人情,目中无人。 外加说话难听! 太后都被气成这样了,自然是不想再看到白子墨了,她老人家恶狠狠的瞅着白子墨,冷哼一声,愤愤然的由着宫婢搀扶着走了。 场面上就又少了一个人。 乾帝冷着脸,目光阴沉的扫了眼剩下的几个人,镇南王,北宫琉,白子墨,还有他那青禾侄女。 都在等着他给个准话呢。 默然了一下之后,乾帝还是开了口,“既然镇南王亲自开口提亲,为了两国和睦,朕便允了这门亲事,加封青禾郡主为公主,由礼部择个良辰吉日,朕亲自为青禾公主送嫁!” 声音也是阴沉沉的就对了。 说话隐隐有股磨牙的味道。 “谢陛下。”青禾郡主,现在应该说是公主了,她是第一个开口谢恩的。 乾帝不免狐疑的多打量了一眼他这个侄女。 他是最清楚长公主脾性的人,天生好强,长公主要是是个男人,那绝对是会跟他争皇位的人物! 有长公主这么个强势的母亲,青禾自小都是最乖巧的一个,长公主叫她往东,她绝不往西。 和亲联姻如此大事,甚至都未曾来得及禀告长公主一声,可从头到尾瞧着,青禾竟毫无半分勉强的样子,和亲她都答应的如此爽快。 这还是他那个听话乖巧的侄女吗? 这一刻,乾帝反倒好像是看不清他这个弱质芊芊的侄女了。 第788章:解除质子协议 这要不是他知道眼前这个青禾是真的,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冒充了! 或是,青禾被镇南王他们收买了?!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罢了,这个青禾,是如假包换的青禾。 只是她的所作所为,越发叫人看不清了。 “本王谢过陛下,有了这场联姻,我神昭必与天凤结百年秦晋之好,本王出使之时,已向我皇奏明,解除两国质子协议,只需陛下修书一封,贵国为质的四皇子,随时都可以回京与陛下父子团聚。” “如今更有和亲联姻之喜,解除质子协议,更是名正言顺,本王可以保证,青禾公主大义,为两国和睦而嫁,待她嫁入我镇南王府,做了本王的儿媳,本王必将视如己出,不叫她受丝毫委屈。” 北宫焱说的神采飞扬的,可是他每多说一句,乾帝听着脸色就沉了一分! 竟还有个坑在这里等着他! 镇南王,果然是要解除质子协议。 名正言顺,好一个名正言顺! 乾帝面色幽冷的咬紧了后牙槽,罢了,现在他需要掌控的,是青禾。 “镇南王言之有理,朕也愿你我两国能结百年秦晋之好,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乾帝隐隐咬着后牙槽说。 北宫焱提到了一个人,四皇子,可乾帝像是全然没听见,压根儿就不记得他还有个儿子叫做慕非澜的,在神昭为质。 倒是北宫琉,一个人闷着,也不说话,就连乾帝说赐婚和亲,他连句谢恩都没有。 像是哑巴了一样。 而且还是非常不耐烦,不高兴的哑巴。 要不是绷着一丝理智,他早就甩手走人了。 凭什么和亲就要选他? 然而,北宫琉似是忘记了,是他自己‘损’了人家青禾郡主的清白名声! 不选他选谁! 同时,北宫琉心里也蔓延过一缕悲凉。 即便父王疼爱他,可到底还是身不由己。 不得不娶青禾郡主。 和亲联姻一事,也总算是有了个准数。 事情也算是这么定下了。 而慕至纯这边,也一路飞快的带着晕过去的霍筱雅回了宫。 回的自然是他母妃,良妃那里。 “这是怎么了?”良妃一见慕至纯抱着昏迷不醒的霍筱雅急匆匆的赶回来,顿时上前关问道。 “烦请母妃帮我请个太医来。”慕至纯着急的说。 “好,你先带她去里面歇着,母妃这就让人去请太医。”良妃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缓解,霍筱雅昏迷,瞧着嘴角还带了血迹,良妃自然晓得其中严重。 霍筱雅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她的准儿媳了。 良妃纯善,自然也是心疼霍筱雅的。 慕至纯前脚把霍筱雅抱进了内殿,裴卿卿后脚就跟来了。 跑得她气喘吁吁的,这慕至纯跑的真快。 只是她一来,却被门口伺候的宫婢给拦了一下,“你是什么人?这里是良妃娘娘的寝宫,不得擅闯!” 裴卿卿急急忙忙的跑来,瞧着可不就是要闯宫的架势嘛! 裴卿卿被拦的皱了一下眉头,像是狐疑,宫里居然还有人不认得她? 再怎么说,好歹她现在头上还有个卿公主的名头呢。 这良妃宫里的人居然不认得她? “我……” “不得无礼,你们两个,竟连侯爷夫人都不识?” 裴卿卿刚开口,不防良妃就过来了。 听闻良妃的不算是解释的解释吧,两个拦着裴卿卿的宫婢立马就跪了下去,“卿公主恕罪,都怪奴婢眼拙,求卿公主恕罪……” 她们没见过裴卿卿,没认出她来,也着实怪不得她们呀。 可就算她们不认得裴卿卿,也知道侯爷夫人,是陛下失散多年的皇女,陛下亲封的卿公主!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认真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这位良妃娘娘。 刚才在寿宴上,只是远远的看到一眼,现在近距离仔细一看,这位良妃娘娘,虽不是闭月羞花,国色天香,但也不失温婉娴静。 慕至纯身上,大抵就是遗传了她身上这股与世无争的娴静吧? 瞧着良妃,便能瞧见几分慕至纯的影子。 “见过良妃娘娘。”怎么说,对方都是良妃,依礼,她该见礼才是。 “公主不必多礼,是我这宫里的人眼拙,没认出公主,还望公主不要见怪才是。”良妃连忙就虚扶了一把裴卿卿,好叫她不要多礼。 在宫里,她这个良妃,怕是还不如裴卿卿这个卿公主来的尊贵些呢。 裴卿卿这才瞧了眼跪着的两个宫婢,笑着说,“无妨,良妃娘娘言重了。” 然后良妃也是笑了,她摆摆手,“你们两个,去请太医来。” 两个宫婢立马会意,爬起来默默地就退了下去请太医去了。 良妃也料到,裴卿卿跑来她这儿,想必是跟着她儿子来的吧? 为了霍筱雅来的。 “公主想必是担忧筱雅而来吧?公主随我进来吧。”良妃面容亲昵的拉着裴卿卿进了殿。 里面,慕至纯正守在榻前,霍筱雅还在昏迷着没醒过来。 裴卿卿进来的时候,就瞧见霍筱雅面色虚白的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叫人怜爱。 而慕至纯,正握着她的手,守在她榻前。 瞧着这一幕,裴卿卿觉得,或许慕至纯才是真心疼爱霍筱雅的那个人吧。 他眼中的担忧是骗不了人的。 “端王……” 裴卿卿开了口,但不见慕至纯理她。 良妃见了,淡淡摇头,“不怕公主笑话,我从未见纯儿为哪个女子如此魂不守舍过……他是真心喜欢筱雅,我虽与公主相交薄浅,但我也听闻,公主你与筱雅交好,亲如姐妹,做母亲的,总是希望自己孩子能够开怀快乐,还请公主能多安慰安慰筱雅,怕是比我这儿子痴守更顶用。” 良妃这话,温和又仁义,丝毫没有因霍筱雅心有所属,怠慢了慕至纯而怪罪。 反而还十分心疼霍筱雅似的,还叫裴卿卿帮忙多安慰安慰霍筱雅。 并且说她儿子慕至纯在如何痴守,也抵不过裴卿卿的一番安慰。 这话,便就有几分说慕至纯痴情的意味儿。 “我代徐姐姐谢过良妃娘娘体恤。”瞧着霍筱雅虚白的脸色,裴卿卿叹了口气。 然后又看向慕至纯道,“端王……” 然而,慕至纯还是没理她。 第789章:我们都选择不了…… “纯儿……卿公主同你说话呢。”见慕至纯没反应,良妃便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慕至纯这才反应过来,仰头瞧了眼裴卿卿,“你来了……抱歉,一时没习惯端王之称。” 叫他端王,他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 而且霍筱雅昏迷不醒的,他更担心霍筱雅。 然后慕至纯体贴的给裴卿卿让开了个位置。 “徐姐姐她会没事的……”裴卿卿坐在榻前,除了叹气,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下大局已定。 霍筱雅和北宫琉,怕是自此有缘无份了。 可当断则断,未必不是好的。 “她……”慕至纯的眼睛,就没从霍筱雅身上移开过。 他开了口,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裴卿卿抬眸,瞧了眼慕至纯面露疲累的面容,“你知道……徐姐姐心心里……”有喜欢的人。 慕至纯闻言,勾了勾嘴角,带着丝丝苦涩,“我知道。” 他知道,她喜欢北宫琉。 “那你……不介意吗?”这一问,裴卿卿是认真的。 若是心有芥蒂,只怕就算日后成亲,也是不长久的。 慕至纯想都不想的摇了摇头,“我只可惜,先遇到她的人不是我……” 若是他比北宫琉先遇见她,兴许就没北宫琉什么事儿了。 “可如今与她有婚约的人,是你。”裴卿卿眸光清亮的看着他说道。 即便没有先北宫琉遇到霍筱雅,但现在和她有婚约的人,却不是北宫琉不是吗? 有时候,先遇到不代表就是到最后的那个人。 这话,倒是让慕至纯嘴角重新染上了丝丝笑意,“夫人说的不错,往后我定会好好待她,不叫她受丝毫委屈。” 他说的坚定又认真。 就算是北宫琉先遇见她,他未必会输给北宫琉。 他看着霍筱雅昏迷的面容,眸光格外的明亮。 然后,慕至纯又把目光放在了裴卿卿身上,似是还酝酿了一下才开口,“说起来,我该称夫人一声皇姐才是。”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叫裴卿卿噎了一下。 什么皇姐…… 是啊,慕至纯是皇子,可她……怕不是什么皇女…… 更担不起慕至纯一声皇姐…… 这话题,裴卿卿没有接。 很明显,她不想多说。 很快,太医就来了。 给霍筱雅诊脉的时候,裴卿卿她们都在边上等着。 等太医诊完了脉,慕至纯第一个开口问,“太医,她怎么样了?” “回端王,霍小姐并无大碍,只是一时心气不济,又急火攻心才会昏迷,待微臣开副去火安神的药方,喝下去便就没事了。”太医态度恭敬的说。 慕至纯听了,也就松了口气,“劳烦太医了。” “端王言重,微臣就先告退了。”太医说完也就退了下去,去开药方,然后配药。 “纯儿,你同卿公主在这里陪陪筱雅,母妃去盯着人煎药。”太医走后,良妃便又说道。 或许是因为习惯,多年来良妃养成了小心翼翼的习惯。 不管是煎药,还是吃食,又或是穿的衣服,只要是关乎慕至纯的,几乎都是良妃亲自动手的。 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说明,良妃关心霍筱雅,怕有人动手脚,所以她要亲自去盯着。 “有劳母妃了。”慕至纯感激的口吻道。 裴卿卿听着,亦觉得良妃母子对霍筱雅是有心的。 然后,良妃就盯着太医煎药去了。 就剩下慕至纯和裴卿卿两个人了。 守在霍筱雅的榻前,慕至纯上手,细心的替霍筱雅掩了掩被褥,忽而开口道,“夫人似乎并不喜欢别人唤你公主?” 方才母妃叫她做公主,似乎裴卿卿并不太高兴? 慕至纯是个心细的,被他瞧了出来,裴卿卿倒也没什么好隐藏的,她淡淡道,“只是不太习惯罢了。” 至于她十有八九不是皇女的事,且不说信不信的过慕至纯,便是信得过,也是不会同他说的。 她的确是不喜欢别人开口闭口的叫她公主。 不如叫她侯爷夫人来的顺耳。 “若是你可以选,还会当公主吗?”哪知,慕至纯忽然又问了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这问题,倒叫裴卿卿楞了一下。 然后,她摇了摇头,“不会。” 若是能再来一次,她不会做什么皇女。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同乾帝认祖归宗时,她就不该答应的。 可当时她哪知道,她不是乾帝的皇女?! 裴震已死,她还能怪谁呢? 难不成再去怪一个死人吗? 说到底,也怪她自己当时没想坚定,就默认了什么皇女…… 当初乾帝和裴震都说的那般坚定,笃定她就是皇女,是乾帝和她母亲臻妃的女儿,现在可好…… 搞得她进退两难。 想想裴卿卿就得犯愁。 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且瞒一天算一天吧。 她说不会,这个回答,似乎是在慕至纯意料之中的事。 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反倒是似自言自语的嘀喃着,“若我能选,也不愿出生在皇家。” 这话,裴卿卿听清了,她眸光清幽的睨了眼慕至纯。 “只可惜,我们都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她淡淡道。 “是啊,我们都选择不了……”慕至纯似感叹似嘀喃的吱声道。 可他还有后面半句话,没跟裴卿卿说,既然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便该选择自己的命运。 等良妃端来了煎好的药,慕至纯和裴卿卿都在默然的陪着霍筱雅。 “药好了,我亲自看着煎的,放心给筱雅喝下吧。”良妃贴心的说。 “多谢良妃娘娘。”裴卿卿感激的口吻道谢。 她能感觉到良妃的好心。 这声道谢,是应该的。 然后裴卿卿接手,又一口一口的把药吹凉了喂给霍筱雅喝。 喝药的时候,霍筱雅像是呛到了,咳了一声。 然后悠悠醒了过来,倒是咳醒了。 “徐姐姐,你醒了……”霍筱雅醒了,裴卿卿立马就松了口气。 还好霍筱雅没事,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跟干娘交代。 霍筱雅转醒之后,面色还是有些虚白,她望了一眼四周,瞧着陌生的环境,她嘀喃道,“卿卿,这是哪儿啊?” 她记得,她是怎么晕过去的…… 北宫琉,是要娶青禾郡主了吗? 第790章:兴师问罪来了! 霍筱雅垂眸的瞬间,眼中的黯然遮都遮不住。 尽管她忍着,却还是隐藏不住。 “这是良妃娘娘宫里,是端王带你来的,你觉得还好吗?可有哪里不舒服?”裴卿卿轻声说。 霍筱雅眼中的黯然失落,她看的清楚。 除了叹息,裴卿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个时候,不适合劝她。 越是劝她,除了越是勾起她的伤心事,怕是也没什么好处。 所以,裴卿卿索性也就不说劝她的话了,闭口不提北宫琉。 霍筱雅无力的摇摇头,这才看了看旁边的慕至纯,以及良妃。 她轻轻颔首,表示感谢,“多谢良妃娘娘……” “你身子还虚,这些俗礼就免了,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最紧要的。”良妃关怀备至,满面和善的说。 如同母亲对自己叮咛自己的孩子般。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霍筱雅似乎刻意忽略了慕至纯,她似乎是有些不想看他,或者说不敢去看他…… 又或许,是觉得自己有愧于慕至纯吧。 慕至纯对她这么好,她却…… “卿卿,我没事了,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吧。”霍筱雅语气还带着几分虚弱。 说要回家。 呆在这里,她不自在。 “好,我们回家。”说罢,裴卿卿动手将霍筱雅从榻上扶了起来。 只是没等她开口说告辞,慕至纯就皱着没有拦着,“你刚醒来,身子尚且虚弱,就留在这儿多歇歇,晚些时候,我再送你回去可好……” 他说的温柔,但越是温柔,霍筱雅就越是想逃避他。 “不用了,多谢端王好意,今日多谢端王照顾,我若回去晚了,我娘会担心的……”霍筱雅轻言说。 她语气中透着淡淡的疏离,慕至纯不是察觉不到。 甚至还拿她娘做说辞,只是不想留下来…… 这些慕至纯都听的出来,他眼神亦是黯然了一下。 “那我送你回去吧……”他语气依旧温柔道。 “不必了,有卿卿陪着我就好了。”霍筱雅脱口而出的就是拒绝。 然后,霍筱雅对着良妃微微屈膝,算是拜谢过她,再然后,才拉着裴卿卿走了。 看似是裴卿卿在扶着她,但其实是霍筱雅在拉着她走。 裴卿卿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看霍筱雅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什么也不好说了,于是就默然了。 感情的事,毕竟是她和慕至纯自己的事。 虽然她和霍筱雅情同姐妹,但感情的事,她也是无法插手的。 还得要霍筱雅自己想明白才是。 “纯儿,你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霍筱雅走了之后,慕至纯还在望着,良妃认真的问他。 真的喜欢上霍筱雅了吗? “母妃……我,不知道……”慕至纯自言自语的嘀喃,像是在回答良妃,又像是不是。 或许连他自己都是怀疑的。 他真的喜欢上了霍筱雅吗? “哎……纯儿,你大志未酬,其实母妃是不愿你为情所累的,可倘若你真的喜欢她,就娶了她吧,母妃也不愿你将来会觉得遗憾。”良妃疼惜的说。 疼惜的,自然是自己儿子。 作为母亲,良妃其实瞧的出来,纯儿怕是对那霍筱雅动了真心。 她虽不愿意儿子为情所累,但也不想儿子将来会觉得遗憾。 若是将来他回想起来,真的喜欢霍筱雅,怕他会留下遗憾。 “母妃放心,孩儿会考虑清楚的……”慕至纯低声说。 今日一场寿宴,闹出了两桩喜事。 先是七皇子被封端王,与霍家小姐赐婚。 后又是发生了北宫琉和青禾郡主之事,不得已,又只能下嫁青禾郡主和亲。 群臣们或许不知北宫琉和青禾郡主喜讯的内情,只是当听闻青禾郡主远嫁神昭联姻和亲之时,群臣们着实吃惊了一把。 无关其他,而是这消息来得太突然。 甚至陛下都没有在朝堂上与群臣商议一二,便就定下了和亲一事。 这着实有些叫人惊诧。 和亲联姻,乃关乎两国的大事! 按理说,陛下是应该先跟群臣商议一番再做决定的。 可群臣们哪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此时栖凤宫中。 慕溪凤还没醒过来。 正迷晕着。 太后气冲冲的就杀了过来! 太后她老人家,本就被慕溪凤掉包成青禾郡主的事给气到了,后来又被白子墨不恭敬的话给气的不轻,太后这一辈子,可谓是从未窝过这么大的火,哪有心情回宫去歇着! 就是歇,她也歇的不顺气! 所以太后并没有回寝宫歇着,而是气冲冲的杀来了栖凤宫,兴师问罪来了! 只是太后一来,却并不见慕溪凤,她老人家横眉竖眼的扫了眼冬香,“慕溪凤呢?!” 虽然祖母直呼孙女儿的名字,没什么不妥的。 但是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太后语气里带着的火气。 冬香立马就跪了下去,弱弱的低下头,“回太后,公主不知怎的,昏迷着还没醒来,太医来瞧过了……说是,说是公主中了迷.药……恐不能起身迎接太后,求太后恕罪……” “你说什么?她中了迷.药?”听闻冬香的话,叫太后老眉老眼的狠狠一皱。 太后杀来兴师问罪,就是因为她怀疑,青禾的事,是慕溪凤搞的鬼。 可若是慕溪凤中了迷.药,昏迷着,难不成不是她背后搞的鬼? “是,莫约一个时辰前,奴婢们在栖凤宫门口的长廊上,发现公主昏迷了过去,奴婢们请了太医来诊治,才知道公主中了迷.药……”冬香说的战战兢兢的,但话却是说的很清楚的。 有条不紊的说给太后听。 “长廊上,公主怎会昏迷在长廊上?”太后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儿。 慕溪凤是她亲自迷晕的。 若说慕溪凤中了迷.药,太后倒是有几分可信的。 但是,说慕溪凤迷晕在长廊上,太后可不太信。 迷晕了慕溪凤之后,是她身边的老嬷嬷,亲自将慕溪凤给送到那个房间里去的。 慕溪凤既然被迷晕了,又是怎么从那个房间里跑出来的? 还把青禾换了进去! 太后老眉老眼的皱的更厉害的,难不成这背后搞鬼的另有其人? 是谁? 难道是皇后? 第791章:媒人 若说是皇后爱女心切,听到了风声,用青禾掉包慕溪凤,那也是说的过去的。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 皇后被幽禁起来了,没有陛下的御令,出不了凤仪宫半步。 她是如何掉包青禾和慕溪凤的? 想不出其中究竟,太后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的紧。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公主为何会迷晕在长廊上,奴婢们发现公主的时候,公主已经晕过去了……只怕是,只怕是要等公主醒过来,才能知道被何人迷晕……”冬香战战兢兢,且毕恭毕敬的说。 不管太后怎么问,冬香都是一句话,不知道! 但其实,冬香心里也捏了把冷汗。 手心都在冒汗。 虽然公主教了她这么应对太后,但面对气势汹汹来问罪的太后,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毕竟冬香只是个小奴婢罢了。 “带哀家去看看公主!”太后虽然生气,但又从冬香的话里挑不出毛病来。 而且是她自己迷晕的慕溪凤,听见冬香说,等慕溪凤醒过来,就知道是何人迷晕了她。 基于做贼心虚的道理,太后虽然不解气,但到底还是没那么凶悍了。 当然,如说太后因给慕溪凤下药而心虚,那也是不存在的。 慕溪凤就算醒了,记得在她那里喝了茶,难不成还能跑去她那里质问她这个做祖母的不成? 这点底气,太后还是有的。 料想慕溪凤也不敢去质问她。 所以太后才气冲冲的跑来兴师问罪,却没想到,慕溪凤竟真被迷晕了。 也就是说,掉包青禾的人,不是慕溪凤了? 可太后却又想不到,除了慕溪凤,还能有谁? 谁敢坏她的好事? 太后说要去看慕溪凤,冬香心里清楚,太后是要去看看真假。 看看慕溪凤是否真的迷晕了。 “是……太后请…”然后冬香从地上爬起来,领着太后去内殿中看慕溪凤。 慕溪凤正躺在床上。 一个人是真晕还是装晕,太后这种老人精哪会瞧不出来? 慕溪凤,正迷晕着呢。 这下太后就算有一肚子的火气,也没地儿发了。 慕溪凤都被迷晕了,难不成她还能冲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兴师问罪不成? 那她岂不是成神经病了。 查验过慕溪凤是真晕之后,太后憋着满肚子的不爽,最后也只能冷着张老脸走了。 从哪来回哪去。 算是白跑一趟了。 确认太后走了之后,冬香赶忙关紧了门,小心翼翼的从怀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然后往慕溪凤鼻子上晃了晃。 解药的气味钻进慕溪凤的鼻子里,片刻后,慕溪凤就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的瞬间,冷酷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冷光。 “公主,你醒了……”冬香连忙将慕溪凤给扶了起来。 慕溪凤看了她一眼,“太后来过了?” 冬香点头,“刚刚来过,奴婢趁太后走了之后,才给公主用的解药。” “她老人家没怀疑吧?”听闻太后来过,慕溪凤勾起了嘴角,露出个冷艳的笑意。 “奴婢都是按照公主教奴婢的话说给太后听的,太后看过公主昏迷之后,便走了,看起来像是没有怀疑。”冬香认真的说。 冬香的话,让慕溪凤嘴里的冷艳更深。 想算计她,就怪不得她将计就计。 太后她老人家不是瞧不起她这个公主吗?认为她是皇室的耻辱,给皇室蒙羞了。 想要培养青禾表妹接替她的位置,不是宝贝青禾郡主吗? 呵,她今日送给太后的这份大礼,她老人家可还满意? 瞧着自家公主冷艳的笑容,冬香想着还是忍不住说给她听,“公主,听闻陛下已经下令加封青禾郡主为青禾公主,远嫁神昭和亲!” “是吗?那不是很好吗?”慕溪凤笑的越发肆意,她可是青禾和北宫琉的媒人呢。 多亏了太后和父皇啊,不然她还做不了这场大媒呢。 冬香嘴皮子动了动,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看慕溪凤冷艳的面容,想说的话,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哪怕她是公主身边最亲近的人,现在同公主说话,也是思虑再三,谨慎再三。 就怕一句话说错,便惹得公主不开心。 只有冬香知道,如今公主看似冷酷,可其实是最敏感,最脆弱的。 她只是同冷酷来遮盖了内心的脆弱罢了。 冬香其实是心疼她的。 与此同时,裴卿卿也带着霍筱雅出了宫。 一出宫门,就见一袭紫金流云衣袍,贵气天成的男人正等着那里。 “侯爷……”没想到白子墨会比她先出宫,见到白子墨的时候,裴卿卿眼神都亮了一下。 “夫人。”男人朝她走了过来,他身边,还有两个人,镇南王北宫焱,以及北宫琉。 而裴卿卿,是扶着霍筱雅一起出来的。 好巧不巧的,又让霍筱雅跟北宫琉见着了!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下意识的看了眼霍筱雅。 果然,霍筱雅的神色又黯然了起来。 裴卿卿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徐姐姐,我先送你回将军府吧,回去晚了,只怕干娘要担心了。” 霍筱雅没说话,只是眸光黯然的点点头。 本来昏迷了刚醒,也是正虚弱着,这好巧不巧的又瞧见北宫琉了,裴卿卿就怕又刺激到霍筱雅,还是先带霍筱雅走为好。 “侯爷,你若有事,便不必顾及我了,我送徐姐姐回去就行。”裴卿卿瞧着自家男人说道。 毕竟镇南王和北宫琉都还在,白子墨若是同他们有事,就不用陪她去了。 她送霍筱雅回将军府就行。 “为夫的事,就是等夫人回家。”男人嗓音低沉的说。 男人的话,叫裴卿卿笑了一下,“那我们先把徐姐姐送回去再回家。” 白子墨点头,然后帮忙带着霍筱雅上了侯府的马车。 至于后面的北宫焱父子二人,活像是被无视了。 本就不是白子墨让他们父子俩等在这里的。 是他们俩自己要等着的。 北宫焱等的是想看看裴卿卿,而北宫琉留着,想看的是谁,估计也就他自己心里知道了。 远远的看着,霍筱雅都未曾回头看他一眼。 然后侯府的马车就在他们面前驶过。 有风掀起车帘的一角,马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北宫琉似乎瞟见了霍筱雅眼中蕴含的泪光…… 第792章:连夜搬家 但他只能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离他也越来越远。 “回去吧。”北宫焱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 和亲之事已定,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只待圣旨一下,和亲的日子一定,他们就该返回神昭了。 一场寿宴,看似歌舞升平,和乐融融的结束,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寿宴是不欢而散。 要说今日的寿宴上,最让群臣们吃惊的,并不是事后听闻起青禾郡主和亲一事。 而是寿宴上,煜王被告发,方千金御前告状,煜王获罪下狱一事,更让群臣们心惊。 哪怕是寿宴结束了,煜王倒台,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赵雪芙毙命,寿宴之上,未见赵雪莹的身影。 赵雪莹一路心惊胆战,惊魂未定的回到了赵家。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整个人都像是傻了一样。 赵雪芙,她那不可一世的长姐,就这么死了? 她刚回来,还没回过神,就见家里的人进进出出,忙前忙后的忙碌着。 赵雪莹狐疑了一下,随手拉了个家丁询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家丁们,都在里里外外的搬东西。 这是要搬家吗?! “二小姐,这是公子吩咐的,要把家中贵重东西都带走。”家丁如实说道。 可把赵雪莹听糊涂了一下,“带走?走去哪儿?” “莹儿。”这个时候,赵天靳出来了。 家丁便就退了下去,继续搬东西干活儿去了。 看到赵天靳,赵雪莹立马就抓着他的衣袖问,“兄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搬东西?” 要搬去哪儿?! 她们是要搬家了吗? “莹儿,你回屋去收拾好你自己的东西,我们今夜就走。”赵天靳并未解释那么多,只叮嘱赵雪莹,回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连夜走。 赵雪莹就更懵了,“为什么啊?!难道……难道是因为长姐……” 说到赵雪芙的时候,赵雪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慌。 难道是因为兄长知道了赵雪芙的事,所以才要连夜搬家的吗?! 赵雪芙的事,这么快就传出来了吗? 她才刚从宫里回来,按理说,陛下断不可能让这等丑事流传出来的才是啊! “长姐怎么了?”反倒是赵天靳,听闻赵雪莹面露惊慌的说起赵雪芙,明眼人一看,就能从赵雪莹脸上看出有问题。 赵天靳早早地就从寿宴上溜了回来,应该说,煜王一经下狱的时候,赵天靳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 一回来就吩咐家里的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连夜走人。 煜王下狱,他可帮着煜王干过不少事儿,手上并不干净。 是以,赵天靳并未听闻到赵雪芙出事的风声。 “长姐……长姐她……”赵雪莹倒像是真的被吓到了,提起赵雪芙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恐慌,眼泪都起来了,“长姐她死了……” “什么?”赵天靳当即惊了一下,“你在说一遍,长姐死了?” 赵天靳像是不确信,赵雪芙不是好好的呆在宫里吗?还怀了龙胎,怎会死了? “长姐……长姐怀的并不是陛下的龙胎……”说到这儿的时候,赵雪莹只是想想就把自己吓哭了,天知道她有多怕,怕自己出不了宫,怕自己没命出来! “什么?”如果说听闻赵雪芙死了,让赵天靳好一顿吃惊,那么再听闻赵雪芙怀的不是龙胎的时候,赵天靳直接是头皮一紧。 不带夸张的,真真就是头皮一紧,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要害死他们赵家吗?! 赵雪芙是疯了吗?居然敢做出这种事? 赵天靳瞬间感觉自己呼吸都沉重了几分,他脸色沉了下来,“你马上,去收拾好你的东西,我们连夜出城!” “兄长……长姐的事,你不知道麽?”赵雪莹泪眼朦胧的问。 “废话!我若知道,又岂会让你进宫?”赵天靳吼了一声。 他要是知道,早就搬家了!还等到现在做什么? 原本只是煜王下狱,他才想着尽早搬走的。 但是现在,赵雪芙死了,更是片刻都耽误不得了。 自古以来,一人获罪,那都是要牵连全家的! 赵雪莹被吼的更加委屈了,吸着鼻子弱弱的说,“那兄长,我们要搬去哪里呀?” 赵天靳双目阴鸷的往了眼灰蒙蒙的天,吐出两个字,“朔城。”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赵天靳阴鸷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来。 寿宴之上,方千金当众告御状,揭发煜王。 怪他当日大意,竟让方千金侥幸逃过一劫! 虽说屠杀方家满门,是煜王授意,但毕竟动手的人,是他。 若是煜王在刑部大牢中为了脱罪,难保不会把他供出来,拉他做替罪羊! 这种事,煜王不是做不出来。 越想赵天靳就越担心,眼睛里的阴鸷也就越深,杀气也就越浓。 可要想入刑部大牢里去刺杀煜王,显然不太现实,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所以,还是只能从方千金身上下手。 “朔城?我们要去朔城?”倒是赵雪莹,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赵天靳忧虑的眼色,她只听见赵天靳说,要去朔城,有些不乐意! 京师如此繁华,若是去了朔城那小地方,那她岂不就离侯爷更远了? “你若不想活,可以不走。”丢下这句话,赵天靳看都不看赵雪莹一眼,转头就走了。 “兄长……”赵雪莹委屈的撇着嘴,“兄长你去哪儿啊?不是说要赶紧走吗?!” 然而没人回答赵雪莹。 赵天靳头也不回的走了。 临走之前,赵天靳要去除掉最后一个威胁,不,是祸患! 冬日里的天,总是要黑的比夏日要快一些。 没有夏日的黄昏之景。 从宫里出来后,方千金就一直在约定的地方等着慕玄凌。 等着慕玄凌来带她一同回府。 茶楼暖阁里,方千金正悠然惬意的趴在榻上,一个人喝着小酒庆祝,一边等着慕玄凌来接她。 今天她很高兴,为她方家满门报了仇! 现在只要等凌王来接她回府,往后,她就能重新过上富贵日子了。 想想方千金就美的冒泡。 方千金正美好的幻想着,忽而下一秒,响起了轻轻的推门声。 方千金顿时眼睛一亮,“殿下你来接我了吗……” 然而,当方千金兴奋的跳起来看过去的时候,兴奋的笑容当即就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惊慌,“你,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第793章:我要你偿命! 下意识的,方千金就意识到了危险,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 “我来送你去跟你爹团聚!” 随后,一缕寒光晃过方千金的眼前,方千金顿时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啊!”方千金吓的大喊一声,对方便提剑刺了过来。 方千金惊慌失措的往后躲,像兔子一样的乱窜,可她如何抵得过一个拿着剑的男人。 对方穿着一身夜行衣,从头到脚都是黑的,脸上也蒙着黑布。 可是他一开口,方千金立马就瞪大了眼睛,“我认得你!我记得你的声音是,是你……是你杀了我爹!是你杀了我方家满门!” 方千金话音一落,手臂上就被刺了一刀,鲜血以肉眼可见之速从里面浸透出来。 “你……”方千金狼狈不堪的跌在地上,捂着被刺破了手臂,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要杀她的黑衣人,“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不得好死!啊……” 方千金两句话没骂完,对方就提起了冷剑,一剑朝她刺了下来。 这一剑刺下来,方千金绝对活不了。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眼看那一剑就要刺中方千金的心口,忽然救星来了。 慕玄凌到来,及时救下了方千金一命。 “殿下……殿下救我……救命啊殿下……”方千金吓的花容失色,一个劲儿的往后缩。 看到慕玄凌,那简直就是看到了救星。 黑衣人没想到会突然杀出个慕玄凌,动作上明显迟疑了一下,蒙着黑布看不清的脸上,皱了皱眉头。 容不得他犹豫,慕玄凌分分钟就对他出手了。 黑衣人想逃,被慕玄凌察觉,他出手招招凌厉,压根儿就不给黑衣人逃走的机会。 过了几招之后,黑衣人明显就敌不过慕玄凌,拜于下风。 慕玄凌翻身一脚,踢在黑衣人手中的剑上,连带着黑衣人自己也被扫退了几步。 踉跄了两步。 “别动!” 下一秒,云飞的剑就从后面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 敢动一下,一剑就能抹了他的脖子。 “殿下,你没事吧?”云飞伸着脖子问慕玄凌。 他不过就随后晚来了一步,殿下居然就遇着刺客了?! 黑衣人被制服之后,方千金惊魂未定的从角落里爬出来,害怕却狠绝的指着黑衣人道,“是他!是他杀了我全家……我认得他的声音!就是他!” 听着方千金的指控,慕玄凌微微挑眉,他那煜王兄都在刑部大牢关着了。 这人是来替煜王杀人灭口的? 然后不等慕玄凌开口说什么,方千金就激动的一把,扯下了黑衣人脸上的黑布。 露出真容来。 “是你!”倒是慕玄凌,看清黑衣人的真容,更为惊讶些。 其实他不该惊讶的,赵家本就是煜王一党的。 早就听闻,他那煜王兄与赵家公子交好。 能提煜王干这事儿的,是赵家公子也不奇怪。 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天靳。 云飞的剑,抵在赵天靳的脖子上,赵天靳便知,落在凌王手里,今天怕是走不掉了。 到了最后一步,他就要在阴沟里翻船了吗? 慕玄凌认得赵天靳,可方千金却不认得。 她是从朔城出来的,京师里的贵公子们,她不认得太正常了。 可她说了,她记得杀人凶手的声音,永远都不会忘的。 就是他! 就是他杀了方家满门! 就是他,他就是杀人凶手。 今天,他又想来杀她灭口! 如果说刚才,方千金还有些害怕,那么现在,方千金心里的恨意盖过了害怕。 况且她知道,有凌王在,这凶手杀不了她。 方千金眼中翻涌出浓烈的恨意,“你杀了我爹……杀了我全家……我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 说完,方千金也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把两寸长的短刀,一刀,就捅在了赵天靳的胸口上。 方千金怕捅不死他,还狠狠的用力往里一刺,短刀全部没入赵天靳的肉里。 鲜红的血迹瞬间就流了才来,染红了方千金的手。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血是热的。 赵天靳闷哼一声,双眼瞪大的低下头,看着插进自己胸口里的短刀,似乎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里? 方千金突如其来的杀人,就连慕玄凌都诧异了一下。 没想到方千金看起来吓的半死,还能这么狠劲儿的下杀手。 不过赵天靳屠杀了方家满门,方千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都不为过。 毕竟赵天靳死不死,跟慕玄凌无甚关系。 死了也不是他的损失。 听闻前些日子,父皇还有意让赵天靳出任朔城郡守一职。 让杀人凶手去当朔城郡守,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现在,赵天靳是没命去了。 “你……”赵天靳死死地瞪大眼睛,看着方千金,一开口,满嘴的血便吐了出来。 “杀人偿命!你杀了我全家,我要你偿命!”杀人的时候,方千金带着一股狠劲儿,呲拉一声,方千金猛地抽回了自己的短刀,顿时便血溅当场。 几滴温热的血液,还溅到了方千金脸上。 可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然后看着赵天靳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就像她说的,她不是杀人,她是在报仇! 杀人偿命,她要赵天靳为她全家偿命! 看着赵天靳的身体倒在血泊中抽搐,方千金眼里闪烁着泪花,“爹……我为你们报仇了……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可以安息了……” “莹儿……朔城……”赵天靳倒在血泊中,含糊不清的嘀喃着。 棋差一招,便是满盘皆输。 他回不去了。 赵家,赵雪莹,去朔城…… 可惜赵雪莹包括赵家人,再也听不见他最后的遗言了。 一分一秒之后,赵天靳便就再也不会动弹了,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恭喜你,终于为你方家报仇了。”慕玄凌轻笑一声,仿佛赵天靳的死,不过是碾了一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方千金像是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她是满心的恨意,一时忘记了害怕。 “殿下……我,我杀了人……殿下,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殿下,只有你能帮我了,殿下……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杀了人之后,方千金反倒像是想起知道害怕了。 第794章: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 因为方千金清楚的知道,这里不是朔城,她也不是有方家撑腰的方家大小姐了。 这里是京师,是天子脚下。 她虽然不清楚这个杀人凶手是什么人,只是凭着他的声音认出他的。 但是,但是凌王殿下认得他…… 她会不会……会不会被人抓起来啊?! 报了仇,方千金却也害怕被人抓起来,说她杀了人。 方千金后怕的扯着慕玄凌的衣袖求助,可慕玄凌却笑容满面,“你杀的,是赵家公子,父皇前不久任命他出任朔城郡守。” 明知道方千金害怕,慕玄凌还煞有其事的给她解释一句。 也好叫她知道,她杀的是谁? 不过慕玄凌话只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他没说。 出了赵雪芙那档子事,赵家已经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所以,赵天靳死不死,其实真没什么要紧的。 “什么?”倒是方千金,听闻陛下要让赵天靳出任朔城郡守,立马就恨红了眼,“让这个杀人凶手出任朔城郡守!陛下……陛下怎么可以这样!” 这个杀人凶手,杀了她全家,怎么可以让他出任朔城郡守? 不过现在,出任不出任已经没关系了,反正人已经死了。 “你是在质疑父皇吗?”慕玄凌意味不明的瞅着方千金问。 方千金这才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当即摇头,“没有……我不敢……不敢质疑陛下。” 还是那句话,出任不出任的,已经不要紧了。 反正人已经死了。 就让他的鬼魂去出任好了! 方千金已经不在乎了。 反而她现在更在乎的是,凌王会不会带她回凌王府! “殿下……我报了仇,殿下你也摆平煜王了那个心腹大患,我们……我们回去吧。”方千金挽着慕玄凌的胳膊说。 还若有其事的表现出一脸娇媚的样子,可是吧,在她那一脸的血迹下,做出娇媚的模样,瞧着哪是娇媚啊,反而是磕碜人! 慕玄凌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挣脱了方千金的手,没要她挽着自己,漫不经心的笑道,“回去?回哪去啊?” 慕玄凌的拒绝太过明显,饶是方千金再迟钝,也察觉到了。 尤其是再听慕玄凌的话,方千金心里沉了一下,嘴角扯着僵硬的笑,“自然是回…王府啊……殿下,你……” 是不打算带我回去了吗?! 意识到这点,方千金心头瞬间就凉了一截。 现在煜王也进大狱了,凌王该不会觉得她没有价值了吧? 望着慕玄凌英俊的脸庞,方千金眼里带着慌张。 害怕慕玄凌不带她回去,会弃了她。 慕玄凌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些,笑着说,“本王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你亲手报了仇,可是你杀的,是朝臣,赵天靳即便有罪,也该由父皇发落,你杀了人,让本王如何跟父皇交代呢?” 方千金有些慌,“殿下……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王明明是笑着的,但是方千金却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一步,下意识的就想离慕玄凌远些…… “千金,你在这世上,已无亲人,留在这世上,也是受罪,不如本王帮你解脱了如何?也好让你去跟你爹团聚,你说可好?”慕玄凌笑着,且还深情款款的跟她说。 方千金眼珠子都要瞪大了,“殿下……殿下你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啊……殿下你,你别吓我……” 听不懂? 若是听不懂,她这么害怕做什么? 傻子才听不懂呢。 方千金要是听不懂,她就是傻子。 现在这么看着眼前这个英俊温和的男人,方千金眼睛里蔓延出深深地恐惧。 像是看到个魔鬼一样恐惧。 然后,慕玄凌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转头走了。 瞧着慕玄凌踏出门槛的背影,方千金回过神来像是急了,“殿下……殿下……” 她想去追慕玄凌,把话说清楚,问清楚,然而,云飞没给她机会。 “方小姐,我送你一程吧。”凌王走了,留下云飞,就是留下来‘送’方千金一程的。 “你……你想干什么……”意识到云飞的杀意,方千金吓的直哆嗦,腿软又害怕的往后退,“你,你别过来……殿下…殿下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 要说方千金不傻吧,偏到了现在,还在犯傻。 或者说,不敢面对现实…… 慕玄凌要杀她的现实…… “方小姐,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下手会痛快些的,不会让你感到很痛苦的。”云飞提着剑,一步步的逼近方千金。 方千金像只无助的兔子,惊慌失措的往后哆嗦。 但终归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你……你们背信弃义……” 一缕寒光划过眼角,方千金说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句话。 不,是半句话。 她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冷剑就划过了她的脖子。 就像云飞说的那样,他下手很痛快,方千金脖子上只有一条细小的红痕,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毙命了。 让方千金死的不那么痛苦。 或许方千金到死也没想到,等着她的,会是这个结局。 云飞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下房间里两个没闭眼的人。 啊不,是两具没闭眼的尸体。 以及充斥在满房间里的血腥味儿。 可能方千金和赵天靳都没想到,最后会死在一起。 外面下起了飞雪,似乎在为房间里的两句尸体掩盖悲凉。 转眼便又是几日过去了。 下了几日的雪,便为这个天地间装裹了一层银白,整个京师城都是洁白晶莹的景象。 气候也越发的冷了,路上行人寥寥。 不过宫里的车马,却来到了将军府霍家。 带来了陛下的圣旨。 徐氏带着霍筱雅跪着接旨,听着宣旨太监宣读圣旨。 内容无非是夸赞霍筱雅两句,最重要的,是最后两句话。 “霍家嫡女,南阳郡主温淑贤良,堪为良配,端王品性温厚,可为人夫,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特赐正月十五完婚,钦此!” 宣旨太监宣读完圣旨之后,徐氏便领头谢恩: “臣妇叩谢陛下圣恩。” 第795章:绝对的强势 领了圣旨之后,徐氏便领着霍筱雅站了起来,笑着对宣旨太监说,“天寒地冻的,有劳公公跑一趟,请公公入内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单从徐氏的含笑的脸色,就能看出,她是挺满意这桩赐婚的。 “将军夫人客气了,奴才也是奉皇命在身,这就要回宫复命去了,耽搁不得,多谢夫人的好意了。”宣旨太监倒也不是个拿架子的,态度也算是恭敬。 毕竟不是陛下跟前儿的全贵公公,这架子,也不是随便哪个小太监都能拿的。 “既如此,那也不留公公了,公公慢走。”徐氏客气的说。 然后宣旨太监就回去了。 拿着圣旨,徐氏嘴角带笑,转头瞧了眼自家女儿,“雅儿,你好像不开心啊?” 早知道当日七皇子,啊不,现在是端王了。 早知道太后寿宴当日,端王会求旨赐婚,她这个当娘的,怎么着也是要去看看的。 寿宴当日,她身子有些不舒服,便就没去宫里,只让霍筱雅代她去了。 没承想,回来就听卿卿说,端王请旨赐婚了。 今日,这赐婚的圣旨下了来,徐氏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听闻当日,陛下还为北宫琉和青禾郡主赐来了婚。 让青禾郡主远嫁神昭和亲。 回来的时候,她女儿的状况可不太好,身子虚了好几日。 是这几天养的好了,这才恢复了些气色。 徐氏便是不问也知道,必然又是因为那北宫琉。 现在总归是好了,和端王的亲事一定,徐氏心里也能松口气。 霍筱雅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没什么不开心的,娘你开心就好。” 婚约的事,她早就知道了。 当日寿宴上,也是她自己答应了慕至纯的。 现下自然没有反悔的理由。 至于开心不开心,又有什么要紧的。 娘开心就好。 “你这孩子,说的叫什么话?娘是开心你能找到个好归宿,可要嫁人的,又不是娘!”徐氏有板有眼的说道。 她知道自己女儿心里还放不下那个北宫琉,但端王有什么不好的? 想起北宫琉,徐氏不免就要皱眉头了,“雅儿,是端王对你哪里不好吗?” 为何她就不能接受端王那孩子呢? 霍筱雅摇头,“他很好,对我也很好……” 慕至纯很好,对她也很好。 没什么不好的。 “那你为何还闷闷不乐的?雅儿,能找到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不容易,娘不希望端王辜负你,也不希望你辜负了端王,娘希望你们两个以后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你明白吗?”徐氏握着霍筱雅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现下圣旨以下,便就是等于亲事已定。 过完年,正月十五,便就是婚期。 马上就到年关了,距离婚期,横竖不过就半个月的时间,该准备的都要着手准备起来才是。 将军府收到了宫里的圣旨,驿馆和长公主府同时也收到了。 且婚期与将军府一样,都是定在正月十五这个好日子。 双喜临门。 十五那天,便是青禾郡主出嫁之日。 跟随镇南王去神昭。 将军府这边,是顺顺利利的接下了圣旨。 可长公主这边就没那么顺利了。 长公主一听这圣旨,险些没一口气背过去! “你,你说什么?公公是不是进错门儿,宣错旨意了!”长公主惊诧之后,便是茫然的看着全贵公公。 一般的小太监,乾帝怕他顶不住长公主的威压。 所以特意派了全贵公公亲自来宣旨。 “回长公主,咱家跟了陛下一辈子,哪敢干出那宣错圣旨的事儿啊,长公主可莫拿咱家开玩笑。”全贵公公这话便就是在告诉长公主,他没进错门儿,更不会宣错圣旨! 长公主您也没听错,说的就是青禾郡主远嫁神昭和亲。 长公主懵了,也晕了,“这,这是怎么回事?皇兄……皇兄怎会下如此旨意?要我的青禾远嫁和亲?!” 分分钟,长公主就不淡定了。 还说什么封青禾为公主? 呸! 谁稀罕当这个公主! 居然要她的青禾去和亲?! 皇兄是疯了吗?居然会下这种旨意?! 瞧着长公主不淡定的样子,这会儿诧异的倒是全贵公公了,“瞧长公主的样子,莫非还不知情呢?” 长公主,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这都过去几日了…… 全贵公公当即想到,怕是青禾郡主没将宫里发生的事告知长公主吧? 难怪,难怪这几日,也不见长公主进宫找陛下理论。 陛下还说呢,依长公主的脾性,早该进宫找他理论不休才是。 一直没动静儿,陛下还破天荒的以为,长公主这回明事理了呢! 赶情是长公主压根儿就不知道此事呀! “知情什么?本公主怎么听不明白公公这话是何意?”全贵公公的话,叫长公主越发的懵了。 什么她不知情? 难不成青禾隐瞒了她什么? “陛下还等着咱家复命,咱家也不敢多逗留,长公主还是去问青禾郡主,便就什么都明白了。”说完,也不等长公主说话,全贵公公脚底抹油就开溜。 长公主也不好打发,赶紧走人才是上策。 长公主若是想知道,就自己去问青禾郡主吧。 和亲这事儿,对长公主来说,绝对是个突如其来的打击。 分分钟,长公主便冲到了自己女儿的院子里。 一开门,青禾正在屋子里绣花。 见来人是母亲,青禾放下了手中的绣品,迎着门外吹进来的寒风道,“母亲来了……” “青禾,你老实告诉母亲,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为何陛下会让你和亲?!”长公主语气凌厉的问。 一开口,那气势跟外头的风雪都有的一比了。 绝对的强势。 青禾闻言,在瞥见母亲手里拿的明黄圣旨,青禾心里就明白了。 是和亲的圣旨下来了。 瞒不住母亲了。 但青禾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紧不慢的轻言说道,“母亲,那日在宫里,青禾遭人算计,与北宫世子污了清白,陛下和太后就属意,让青禾和北宫世子联姻,以结两国百年联谊之好。” “什么?”听的这话,饶是气势汹汹的长公主,也险些一个没站稳。 第796章:母亲要的,只是个听话的傀儡 “母亲……”青禾想去扶,但长公主自己没要她扶。 “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为何不早告诉母亲?为何要瞒着母亲这么多天!”长公主心气上涌的说。 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回来竟什么都不说,还瞒的严严实实的?! 长公主一阵心气难平,看着青禾,气的想责怪,但又骂不出重话来。 “告诉母亲又如何呢?让母亲进宫去跟陛下和太后吵闹吗?”青禾秀眉微蹙,轻言细语的说。 “你……”本来初闻噩耗,长公主已经是忍着气愤和打击了,偏青禾还这般不以为意的模样。 气的长公主顿时就扬起了手,要打青禾。 但看着青禾那张略显虚白的脸,那巴掌到底是没有打下去。 “母亲如此呵护你,将你捧在手心长大,不是让你去和亲的!”长公主气的咬牙,怒目圆睁的说,“陛下他们想要拿你去和亲,做梦!那个北宫琉,一无是处,吊儿郎当还成日里拈花惹草,凭他也配娶我的女儿?我呸!我这就进宫找陛下理论!我就不信,我皇兄和母后,你的舅舅和外祖母,会这般对待你!” 说罢,长公主冷哼一声,蹭蹭的就要往外冲,进宫理论去! “母亲,是我自愿和亲的!”就在长公主转身的时候,青禾跪了下去。 她的话,使得长公主停下了脚步。 回头狐疑了的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是,是我自己答应和亲的……”青禾说话,永远都是轻言细语的温柔。 但她说的很坚定。 是她自己答应的,没人逼迫她。 “为何呀?”长公主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青禾,你为何要答应呀?你…您难道不知道母亲对你的期望吗?青禾,你这是往母亲心口上插刀子呀!” 长公主痛心疾首的说。 青禾抬眸,已是泪眼朦胧,眼底隐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母亲……您的期望,让青禾好累,青禾早已不堪重负……” ‘啪’的一巴掌,这次是响当当的一巴掌,打在了青禾脸上。 “你在说什么?青禾,你在说什么呀?!母亲对你寄予厚望,你,您怎能如此伤母亲的心……”长公主亦是眼中有了泪光,这还是她那个细心体贴,事事听话的女儿吗? 长公主仿佛不认识她了一样。 青禾被打偏了头,脸上是火辣辣的疼,但却让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她是个活人。 让她感觉到了疼。 她哭,不是因为母亲打她疼,“母亲,您不是对我给予厚望,你要的,只是个事事都听你话的傀儡罢了。” 这句话,是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句话,也是她说过最大逆不道的一句话。 是她第一次说出忤逆母亲的话。 母亲要的,只是个处处都听她话的傀儡罢了。 母亲对她寄予的厚望,不过是想要她事事听话罢了。 “你,你说什么?”这一刻,长公主仿佛是真不认识这个女儿了。 她看着青禾,满眼的不敢置信。 “你,你还是我的青禾吗?”这还是她的女儿吗? 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从小,她就把这个女儿放在心尖儿上疼,可……可到头来,她听到的,竟是一句傀儡? “母亲,您有问过我想要的是什么吗?您有问过我喜欢什么吗?您有在乎过我不喜欢什么吗?”青禾眸光清亮的望着她问。 从小到大,母亲有问过她喜欢什么吗? 有问过她不喜欢什么吗? 有问过她想要什么吗? 没有。 从来都没有。 从来都是母亲喜欢的,便给她。 母亲不喜欢的,便也不允许她喜欢。 母亲从未问过,她想要什么?她喜欢什么? 母亲培养的,只是个听话的傀儡罢了。 可她偏就生成了个人,长了心,长了肉的人。 青禾的几个问题,叫长公主一时愣住了。 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儿,只觉得陌生。 这不是她的青禾…… 可私心底里,她却刻意忽略了青禾的问题。 她从来没想到……青禾说的那些话。 “我给你的,教你的,哪样不是最好的,青禾……你,你竟回头如此来伤母亲的心?”长公主心痛的指着青禾,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教出来的女儿,不是这样的。 不会这么忤逆她。 更不会是说出这些伤她心的话来! 这不是她悉心教出来的女儿…… “青禾不孝,伤了母亲的心,青禾知道,母亲给青禾的,都是最好的,可是母亲,青禾也是个人啊!” 说罢,青禾重重的给长公主嗑了个头。 她也是个人啊! 这句话,像是刀子般锋利,听的长公主向后踉跄了两步,这次是真的险些没站稳。 若不是有门框给她扶着点,长公主就要没力气站稳了。 青禾知道,母亲是最疼爱她的。 可她也是个人啊,她也会有喜怒哀乐。 母亲疼她,爱她,却从来不问她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母亲的疼爱,只想让她变成母亲想要的那个样子。 她只能做个母亲想要的青禾。 青禾知道,她这次伤了母亲的心。 可她不想这一辈子都浑浑噩噩的。 “青禾,你可知你一旦和亲,母亲就再也庇护不了你了……” 良久,长公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以青禾想要和亲,只是为了……逃离她这个母亲吗? 长公主的心,就像被狠狠地扎了几把刀子一样心痛。 “青禾知道,青禾不悔,青禾对不起母亲……”除了给母亲磕头赔罪,青禾不知道还能怎么恕罪。 可她不悔,她宁可和亲。 但她却对不起母亲。 一贯强势的长公主,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似的,她怔怔的看着青禾,要不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她都要怀疑这个青禾是不是真的青禾了。 “你,你当真……想好了吗?”长公主最后还是不肯放弃的问了一句。 青禾磕头不语,但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长公主神情失落,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再之后,直到大年夜,青禾再也没见过母亲了。 长公主也没在府中露过面。 大年夜,家家户户其乐融融,爆竹不断。 侯府亦是早早的就布置好了。 张灯结彩,布置的很是喜庆,再贴上几个大红喜字,就跟娶媳妇一样了。 以前过年,侯府就跟往常一样冷清,一点过年的喜庆感都没有。 可是今年不一样了。 有了裴卿卿,好歹是侯府的女主人,过年哪能不操持起来! 第797章:难不成还要本候请你们? 起码也要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这是她跟白子墨成亲以来,过的第一个年。 侯府里里外外,裴卿卿也是布置的很喜庆。 大年夜,一桌团圆饭是少不了的。 “菜来咯!”姒雪端来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一桌的美食,光是饭菜的香味儿,就够人垂涎了。 今天是大年夜,姒雪可是好求歹求,才说服竹颜大发慈悲的给她放了一天假,让她可以留在侯府,跟裴卿卿她们一起过年。 打从去了竹颜那儿学习打理商铺,天可怜见的,姒雪可是无一日休息的! 大年夜要是再不让她休息,她就真要哭给竹颜看。 好在竹颜还算有点‘人性’,准了姒雪一天假,让她好好在侯府过个年。 裴卿卿一来,就闻到了香味儿,往桌上瞟一眼,“好香啊,好久没尝到姒雪的手艺了。” 这一桌,大抵都是些她爱吃的菜。 果然,最贴心不过姒雪了。 “夫人你来的刚好!菜都齐全了,夫人快请坐!”姒雪笑吟吟的拉着裴卿卿入座。 白子墨后脚也来了,姒雪也招呼着,“侯爷请入席!” 其实对过年,白子墨是真没什么概念,以前他都不过年的。 今年有了夫人,夫人想过年,那就过。 白子墨和裴卿卿落座之后,玖月和阿羡随后也来了,然后就见姒雪一屁股坐了下去。 就坐在裴卿卿边上,与白子墨同桌而坐! “姒雪……”玖月嘴角一抽,心想姒雪是跟着竹颜太久,性子也是越发的随性了。 年夜饭竟跟侯爷与夫人坐一桌吃! 这是不规矩的。 姒雪狐疑了一下,瞧了眼玖月,眼神狐疑的问,怎么了吗? 然后瞧着玖月和阿羡不自然的眼色,姒雪蹭的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 跟椅子上有针扎一样,刷的一下,姒雪就弹了起来,“那个……侯爷和夫人恕罪……我,我不是有意的……” 姒雪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怎么跟了竹颜哥哥一段时间,竟忘了侯府的规矩! 裴卿卿本来在关注于桌上的菜色,忽然姒雪弹了起来,再一看姒雪和玖月他们皱巴巴的脸色,裴卿卿就明白了。 “姒雪,你现在不是丫鬟,又辛苦准备这一桌好吃的,用不着拘谨,坐下吧。”裴卿卿伸手,将拘谨的姒雪给拉回椅子上坐下。 裴卿卿又抬头瞧了眼玖月和阿羡,“今日大年夜,不讲究那么多规矩,你们两个也过来坐下一起吃吧!” 玖月摇头,“夫人,这不合规矩……” 阿羡惜字如金,但赞同玖月的话。 不合规矩。 裴卿卿好没气的瞧了眼他们两个。 然后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说,“过来坐吧。” 饭桌很大,坐下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不过就是多添两副碗筷的事。 年夜饭,本就是要一起吃才团圆。 玖月和阿羡对视一眼,迟疑了一下。 侯爷开口了,他们要不要…… “难不成还要本候请你们?”他俩杵着不动,侯爷就又开口了。 “属下不敢,谢侯爷……”然后两个人就麻溜的坐下了。 第一次跟侯爷同桌吃年夜饭,这餐饭,得往撑了吃! 不吃撑都对不起自己! “动筷吧。”白子墨开口,然后就可以动筷了。 不然谁都不敢先动筷的架势。 “看来我来的不晚,还没吃呢。” 刚要动筷呢,突然又来了个不速之客的声音。 玖月和阿羡,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戒备着。 不过这位不速之客,光是声音,也能认出是谁了。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人就已经到跟前来了。 “本公子没打扰到你们吃饭吧?”竹颜好看的眉头一挑,暧昧不清的朝着裴卿卿飞了个媚眼。 “哥,你怎么来了!”姒雪第一个就跳了起来! 哥哥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昨日她还问了,哥哥要不要同她一起回侯府过年?想来夫人也是不会拒绝哥哥的。 哥哥昨天说不要。 今天又跑来了。 姒雪也是很无奈啊。 “来看看我妹妹撇下我这个哥哥,吃的都是些什么山珍海味。”竹颜幽幽的瞥了眼姒雪道。 “……哥!”姒雪感觉自己很冤啊! 她昨天明明问了哥哥的! 是他自己说不来的。 现在又好的好像是她这个做妹妹的无情无义一样! 姒雪嘟起小嘴,表示委屈! “我们侯府的山珍海味,哪里比得了竹颜公子家的山珍海味呀,竹颜公子来,有何贵干?”裴卿卿放下筷子,淡淡的瞧了眼竹颜,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 他来侯府,还真是出入自由啊。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怎么着?大过年的,跑来侯府就为了膈应两句人麽? 要说山珍海味,怕是侯府比不上他竹颜家啊。 土皇帝要吃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 “哼,本公子来找我妹妹过年不行吗?”竹颜优哉且傲娇的哼气一声。 然后自己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跟在自己家一样,那是半点都不见外! 玖月跟阿羡是眉头一皱,手里的佩剑就没搁下。 好似只要侯爷一开口,他俩立马就把竹颜给打出去。 若说心虚吧,裴卿卿倒也不至于。 若说不心虚吧,偏她去瞧白子墨的眼神儿,就有那么丝丝心虚的意味儿。 裴卿卿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个什么? 大约是怕白子墨和竹颜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侯爷……” “来者是客,你们两个也坐下吧。” 哪知,裴卿卿还没来得及开口呢,男人就与她一同开口了。 来者是客,说的自然是竹颜。 后面是说让玖月和阿羡两个也坐下呢。 听白子墨这么说,裴卿卿不知为何,心里松了口气。 还真怕这两人大年夜的大打出手! 别坏了吃年夜饭的心情才好。 白子墨开口,玖月和阿羡两个人才又坐了回去,没跟竹颜较劲。 然后竹颜像变戏法儿似的,不知道从哪拿出两小壶酒来,“本公子也不白吃你家的饭,这两壶酒可抵你们这一桌饭菜,过年怎么能没有酒呢!” 说的煞有其事的,他那两壶酒,就价值百两,足够买这一桌子饭菜的意思。 他不白吃侯府的东西。 惹得裴卿卿一记斜眼看过去,“谁稀罕你的酒,我们侯府又不是没有酒喝!” 不显摆能死啊! 就你竹颜有钱。 侯府没有酒吗? 嘁。 第798章:你不疼,我儿子疼 “我这可是金蛇酒,你们侯府有吗?”竹颜挑眉,说的那叫一个得意。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酒珍贵一样。 金蛇酒,就是用金蛇泡的酒。 倒的确是挺珍贵的补酒。 这还不算,竹颜像是觉得裴卿卿没喝过金蛇酒似的,掀开塞子,就拿到裴卿卿面前,好叫她闻闻酒香。 “呕……” 哪知道,酒味一入鼻,裴卿卿顿时便一阵反胃的呕了起来。 “什么味道,难闻死了!快拿走拿走!”裴卿卿捂着鼻子,嫌弃的说。 “夫人,没事吧?”白子墨连忙安抚着裴卿卿,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 裴卿卿皱着眉头,毫不客气的表现出嫌弃的表情,“没事……就是觉得那酒的味道难闻。” 还金蛇酒呢? 闻着真恶心! 酒里面一股子蛇的腥味儿,真让人反胃。 “难闻?裴卿卿,你故意的你!”竹颜分分钟就黑了脸,明明很香,她却说难闻? 这酒可珍贵着呢,平时想喝都喝不到呢! 她居然还嫌弃? 还要作呕?! 竹颜黑着脸,斜眼儿瞅着裴卿卿,那表情,很是不爽。 居然嫌弃他的酒! “把你的蛇酒拿远一些,夫人见不得腥气。”白子墨凉悠悠的瞥了眼竹颜献宝似的两壶酒,表示嫌弃。 叫他拿远一些。 “你!”竹颜一瞪眼,然后又像是察觉到不对,意味不明的瞅了眼裴卿卿,“她怎么就见不得腥气了?再说了,这只有酒香,哪有什么腥气?” 末了还把酒壶拿给姒雪和玖月他们面前晃了晃,“你们有闻到什么腥气吗?” 玖月还真闻了一下,的确是没什么腥气,只有酒香味儿。 可夫人说腥气……难闻? 玖月一时间也不太明白,夫人是从哪闻到的腥气? 那酒壶里面,还泡着一条拇指大小的金蛇。 难不成夫人是瞧着金蛇才觉得恶心的? 裴卿卿只觉得反胃的酸味直冲鼻头,很是难受,皱着眉心,瞧着他们都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裴卿卿狐疑,难道他们都没闻到难闻的腥味吗? “裴卿卿,你若是不想要我来,你就直说!好心好意给你带补酒来,你居然糟践我的一番心意!你……” “呕……” 竹颜黑着脸,话没说完,裴卿卿就一个劲儿的摆手,“你,你离我远点,把那酒拿开!难闻死了!呕……” 竹颜还拿着酒壶朝她晃悠,是想熏死她吗! 熏得裴卿卿不停的作呕,胃里的酸水都要呕出来了。 “夫人……”白子墨温润的眉间透着冷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裴卿卿身前,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拧着眉心冷眼瞅着竹颜,“你再不拿开,本候就连人带酒扔你出去。” “白子墨!你别欺人太甚!你真当我怕你呢!”竹颜那也不是个没脾气的,裴卿卿嫌弃他就算了,连白子墨也给他冷脸看,什么意思啊? 以为他好欺负是吧?! 他好心好意带补酒来,是想给裴卿卿补身体的! 哪知道裴卿卿会闻不得这金蛇的味道? “……”白子墨正欲发作,叫玖月把竹颜扔出去,裴卿卿及时拉住了他的衣袖,“侯爷,今天过年,侯爷就不要生气了,只要把那酒拿远些就好了,我不闻那味道就是了。” 说来也奇怪,裴卿卿以前并不反感腥气的东西。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前两日见着鸡汤都觉得恶心。 今日竹颜又拿金蛇酒来,她一下子没忍住,就反胃了。 裴卿卿还在皱着眉心,狐疑这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生病了吗? 一只大手便抚摸上了她的肚子,裴卿卿抬眸,只见男人满脸疼惜的抚摸着她的肚子。 裴卿卿不解,“侯爷,我肚子不疼,就是闻着那味道有点反胃。” 她肚子不疼,这男人以为她肚子不舒服吗?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男人疼惜的眉眼间,还带着丝丝兴奋。 “你不疼,我儿子疼。”男人嗓音低沉的说。 裴卿卿懵了一下,“侯爷你说什么?”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儿子? 别说裴卿卿了,就连旁边的竹颜几个人,也叫白子墨的话给听楞了一下。 儿子? 竹颜似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深沉的目光,看向裴卿卿的肚子上。 白子墨的大手,正小心呵护的抚摸着。 饶是裴卿卿再迟钝,瞧着男人眸光熠熠的眉眼,又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肚子…… 赫然间,裴卿卿像是恍然大悟的明白了什么,“侯爷,你是说……我……” 裴卿卿顿时眸光一亮,亦是不敢置信的抚摸在男人的大手上,一起抚摸在肚子上。 这男人的意思是,她有孕了? 姒雪瞧着,像是还没回过神来,木讷的戳了一下玖月的胳膊,问,“夫人……是有小侯爷了吗?” “啊?”玖月自己都呆了一下,然后一阵窘,“我,我怎么知道!” 夫人有没有小侯爷,夫人自己都不知道,他哪知道啊! 姒雪这话问的! 应该去问侯爷啊! 阿羡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溢出的欣喜和激动出卖了他。 小侯爷,侯爷有小侯爷了? 若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 “若我猜的不对,夫人要替我生小侯爷了。”白子墨眸光熠熠,嘴角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裴卿卿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我,我有孕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孕了? 这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侯爷,你怎么知道我是有孕?而不是别的……”裴卿卿欣喜不定的仰头问。 “猜的。”男人一本正经的说。 他刚刚就说过了,猜的。 “猜的?”这种事也能靠猜? 裴卿卿真想问一句,白子墨你是认真的吗? 要是猜不准,不是白高兴一场吗? “依夫人这几日的反应来看,很像是怀了孕的妇人。”男人继续一本正经的说。 “……”裴卿卿一噎。 她这几日的反应,合着他都注意到了? 还猜到她是有孕了? 她是女人,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可能是有孕。 白子墨一个大男人,居然想到了她是有喜了? 仔细想想,打从前一段时间,她就吃的比较多,食量明显大了很多。 这几天又特别嗜睡,反而胃口是没前段时间好了,见着荤腥的东西就反胃恶心…… 难道……她真的……有喜了? 第799章:本候早已没了自制力 “可侯爷你又不是大夫,又不会诊脉,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喜脉,万一不是呢?侯爷岂不是空欢喜一场……”虽然像是怀孕妇人的反应,但没经大夫确诊,裴卿卿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喜了。 万一不是呢?岂不是让白子墨白高兴一场吗? 她不想让白子墨失望。 她知道,白子墨是想要个孩子的。 下一秒,竹颜就掐住了她的手腕子,白子墨温润的眉间一蹙,却也没说什么。 裴卿卿也晓得,竹颜是在给她搭脉。 原来竹颜还会诊脉呢? 片刻后,竹颜松开了手,只是脸色却不太好。 沉默了好一下都没说话。 “哥!你倒是说话啊!夫人怎么样了?”最先开口问的,还是姒雪。 真是急死人了! 是不是喜脉,倒是说句话啊? 竹颜凉着个脸,眸光深谙的睨了眼裴卿卿,嘴皮子蠕动了一下,终是说道,“你有喜了……” “真的吗?”裴卿卿一下子眼神都亮了起来。 她真的有喜了? 裴卿卿是高兴了,可竹颜却高兴不起来。 竹颜脸上,就明晃晃的写着失落两个字。 裴卿卿现在高兴的顾不得竹颜的不高兴,她眼神明亮的抓着白子墨的手,语气明显激动了起来,“侯爷你听见了吗?我有喜了……我们有孩子了!” 男人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低沉的嗓音却掩盖不住他的喜悦,“是你自己糊涂,为夫都察觉到了,你却浑然不知。” 他都察觉到了她可能有孕了。 偏她自己浑然不知的。 “侯爷说的是,是我糊涂,我也是怕……怕让侯爷失望……”本来之前她是伤了底子的,虽然得治了,药琅也曾说她身子没有大碍了。 但这始终是裴卿卿心底的一个心结。 她怕万一自己不能有孕…… 她怕让白子墨失望…… 不想这男人竟比她自己还要敏锐些。 连这他都察觉到了。 “太好了!夫人有喜了!有小侯爷了!”姒雪第一个就高兴的跳了起来。 拉着玖月的胳膊,笑的合不拢嘴,“玖月,你听见了吗!夫人有喜了!我们很快就会有小侯爷了!” 瞧着姒雪眉飞色舞的高兴,玖月也高兴,“是啊,侯爷终于得偿所愿了!” 嘿嘿,总算盼到小侯爷了。 大家都很高兴,可唯独竹颜,神情失落,一个人坐着喝闷酒。 看来他带来的金蛇酒,只能他自己喝了。 原本是早就想到了会这样的,可是真到了她怀上白子墨的孩子的时候,竹颜心里还是堵得慌。 不是滋味儿。 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争不过白子墨。 不,从一开始,他就没争赢过白子墨。 这温馨的气氛中,竹颜就像是多余的那个一样。 大年夜过后,侯爷夫人有喜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 吃了年夜饭之后,竹颜就一个人回了房间里喝闷酒。 他要在侯府留一夜,侯府房间多得是,不缺他那间。 白子墨亲自将裴卿卿抱回了房间,路都不叫她多走一步,搞得她多金贵一样,裴卿卿虽然有点羞涩,但心里甜的像抹了蜜。 回房之后,白子墨又要亲自帮她宽衣,要伺候她就寝…… “侯爷,我自己来吧!”这也就刚有孕,还不显肚,更衣洗漱这些事,她可以自己来的。 叫这男人伺候她,她是真有些不习惯。 男人拧干了手帕,拿来给她擦手,“为夫替不了你养胎生子,但照顾你,为夫还是力所能及的。” 男人随口的一句话,却突然叫裴卿卿红了眼眶。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觉得眼眶莫名一酸。 这男人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说到她心窝子里去。 “侯爷是在心疼我怀胎生子吗?”裴卿卿吸了吸鼻头,失笑的问。 这男人,是在心疼她怀胎生子的辛苦吗? 十个男人有九个都认为,女人相夫教子,生儿育女是理所当然的。 却又有多少人知道生儿育女的艰辛和辛苦? 生孩子,自古都是多少女人的鬼门关。 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若是女人生不了孩子,还会遭夫家的厌弃,遭外人的冷嘲热讽。 这世道,对女人是极不公平的。 “夫人怀的,是为夫的胎,生的是为夫的子,为夫若不心疼,夫人想要谁来心疼?”男人说的一本正经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 “噗嗤……” 男人这话,逗笑了裴卿卿,她一把抱住男人的腰,把脸贴在男人结实的腹肌上,“我谁都不想,有侯爷疼我就够了。” 男人眸光深谙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嗓音越发的低沉,透着丝丝沙哑,“夫人,为夫该跟你分房睡了!” “嗯?”裴卿卿狐疑了一下,然后仰起头,正好看见了男人眼中蔓延起的星星点点。 蹭的一下,裴卿卿老脸一红,“侯爷真的要跟我分房睡吗?” 明知道这男人不能把她怎么样,偏就还要撩拨男人。 白子墨眼神一黯,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她那红唇。 嗡的一下,裴卿卿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揪着男人腰间的衣袍,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倒下去。 感觉呼吸都要被这男人给夺去了,吻的裴卿卿一阵天旋地转的,清亮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一层迷离之色。 男人炙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鼻息间,这一吻,非但不能满足男人,反而还挑起了男人更大的欲/火,让他欲罢不能。 就在裴卿卿以为这男人忘情的时候,男人却忽然停下了,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的唇瓣,唇齿间仿佛还留着彼此的味道,相濡以沫,男人却能忍得住…… 裴卿卿自己差点都忍不住了…… 男人只是时不时的在她唇瓣上啃咬两下,炙热的气息,移动到她耳畔下轻轻咬道,“夫人,为夫突然觉得,儿子碍事。” 惹得裴卿卿浑身一阵颤栗,骄蛮的推了男人一下,“说什么呢,侯爷要相信自己的自制力才是。” 要不是有儿子了,他一定狠狠办了她。 而裴卿卿却还挑眉,说要相信他的自制力。 男人埋头在她脖颈间,“遇着你,本候早已没了自制力。” 第800章:我想回裴家一趟 打从遇见她,他早没了自制力这种东西。 在外人面前,他自制力惊人。 但在她面前,哪还有什么自制力。 裴卿卿还认真的想了想,说,“那侯爷还是分房睡吧,侯爷是要睡书房?还是要睡其他房间?不然我让玖月安排一下?” “本候哪也不去,岂能让儿子一个人霸占着你。”男人趴在她脖子里闷声的说。 怎么听都有股小幽怨的意味儿。 惹得裴卿卿一阵好笑,“不是侯爷自己说要分房睡的吗?而且……侯爷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呢?” 这男人,开口闭口的儿子,他怎么知道是儿子呢? 要是个女儿呢? “猜的。”男人幽幽的说。 “噗……”这回是真把裴卿卿逗笑了。 这都能猜呢? 然后白子墨同她腻歪了一会儿,就听见了外面响起炸爆竹的声音。 裴卿卿听着,朝外头看了眼,“玖月他们在放爆竹,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歹今年是大年夜呢,家家户户都会放爆竹烟火,想起以前在裴家时,过年再怎么热闹,也不是她的热闹。 她都是一个人缩在自己屋子里,过自己的年。 没有爆竹,没有热闹的过年。 想起裴家,裴卿卿不免又想起了裴少枫。 也不知道大哥今天过得怎么样? 大哥一个人,过年会不会很孤单? 会不会像她以前也一样孤单? 想着,裴卿卿便皱起了眉头,望着外面的烟火,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窗户外面的夜空中,有人放起了孔明灯祈福…… “侯爷,我想回裴家一趟。”不知怎的,裴卿卿就说出了这句话。 今天还没过完,就还是大年夜,她想回去看看裴少枫。 哪怕陪大哥过完大年夜也是好的。 她轻声的嘀喃,白子墨听见了。 男人默然了一下,还是去开了房门,“阿羡。” 然后阿羡闻声就冒了出来,“侯爷。” “备车。”白子墨开口道。 倒是把阿羡楞了一下,“这么晚了,侯爷要出去?” 今天大年夜,谁人不在家过年?侯爷还要出去? 玖月那家伙,跟姒雪一起放爆竹去了。 阿羡也不是爱热闹的人,而且也不像玖月,要追媳妇儿,所以就是阿羡来守夜了。 “叫你备车就备车,哪那么多话。”男人睨了眼阿羡,叫他去备车。 “是。”然后阿羡就老实备车去了。 屋子里的裴卿卿听着,也是叹了口气,“侯爷,阿羡本就话就少,你再这么一说,以后怕是话更少了。” 阿羡平时那真是惜字如金,这男人还说他话多? 要是再话少一点,阿羡以后怕是就得成个哑巴了。 不过这男人叫阿羡备车,是要跟她回裴家,回去看看大哥,裴卿卿还是挺高兴的。 不多时,马车就备好了,因为是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所以马车左右,还特地加了好几个人提灯笼。 而且外头的积雪未化,让裴卿卿一个人出门回裴家,白子墨是万万不放心的。 上个马车,白子墨都是小心谨慎的呵护着,生怕她出半点差错。 等到裴家的时候,裴卿卿从马车里下来,瞧见裴家很安静。 不像这一路走来,沿途爆竹欢笑声不断。 裴家安静的都不像是过年的样子。 甚至安静的有些冷清。 莫名的,裴卿卿心头悲凉了一下。 站在门外,她仿佛都能感受到,大哥在里面的孤单。 她该早些回来陪大哥过年的,或者叫大哥去侯府一同过年也好啊。 都是她糊涂大意没良心,以前只有大哥对她是最好的,现在她却放着大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年…… 裴卿卿心里越发的过意不去。 好歹门房处,还有个守门的家丁。 裴卿卿上去扣门,家丁也是冻得发抖,瞧见敲门的是裴卿卿,还有侯爷,家丁立马就笑脸相迎,“三小姐回来了……侯爷也来了!” 这一声三小姐,听的裴卿卿眼神虚晃了一下。 好久违的一声三小姐啊。 不过很快,裴卿卿就恢复常态,瞧着里面问,“我大哥呢?” 白子墨则悉心的护在她身边,哪怕没有危险,也担心路滑,她滑倒什么的。 “大少爷在家里呢,三小姐你回来的正好,快去看看大少爷吧,大少爷有麻烦了!”说着说着,家丁还着急了起来。 “麻烦?”这话听的裴卿卿眉心一皱,“什么麻烦?” 既说大哥在家,又怎会有麻烦? “这……这个小的也说不清,三小姐还是自己去瞧瞧吧!”家丁说的还有些心虚,一股后怕的往里头瞧了一眼。 裴卿卿是越发的糊涂了。 难不成家里还有别人?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白子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说道。 裴卿卿点头,然后在白子墨的搀扶下,进了裴家的门。 果不其然,还没进裴少枫的院子,就听见里面传出刀剑碰撞的声音。 “裴少枫!你也有今天,我告诉你,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就别想摆脱我!” 院子里头不仅有打架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声音。 裴卿卿一听,当即眉头一皱。 当她进门一看,好家伙,果然在打架。 一个女人在跟裴少枫动手。 裴卿卿懵了一下,怎么家里会有女人?而且还跟大哥大打出手? 听那女人刚才那话的意思,莫不是来寻仇的? 裴卿卿眸光一凝,饶是她不懂武功,也瞧的出来,大哥在让着那女的。 “大哥!”裴卿卿清冷的声音,引起了裴少枫的注意。 他回头一瞬,瞧见了裴卿卿,眼睛亮了一下,“三妹……” 然后裴少枫像是也烦了,一掌就逼退了那纠缠不休的女人。 “我现在没空跟你纠缠,赶紧离开我家!”裴少枫不胜其烦的说。 显然是被那女人缠的很烦。 “哼!想赶我走?你休想!”那女人冷哼的说。 不肯走。 许是碍于裴卿卿和白子墨突然来了,那女人倒也没有在纠缠着裴少枫打架,而是多看了两眼裴卿卿,以及白子墨。 裴卿卿何尝不是盯着那女人打量,这女的是谁?怎么跑来裴家?看这样子,听这口气,纠缠大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第801章:大舅哥艳福不浅 “三妹,外面冷,你怎么来了?快进去屋里,免得冻坏了。”裴少枫来到了裴卿卿面前,懒得搭理那纠缠不休的女人,然后也看了眼白子墨,“侯爷也请进屋喝杯茶吧!” 倒是白子墨,意味深长的瞧了眼裴少枫身后的那女人,挑眉道,“大舅哥艳福不浅,好自珍重。” “……”裴少枫嘴角一抽。 眼神怪异的瞅了眼白子墨。 白子墨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调侃起他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从白子墨嘴里听到‘大舅哥’这三个字呢。 别说裴少枫了,就连裴卿卿也是眼角微抽,狐疑的瞅了眼自家男人。 艳福不浅是什么意思? 那女人又是谁? 裴卿卿是越听越糊涂了。 瞧着那女人身上的衣着打扮,似乎不像是她们这里的人? “先进屋吧。”裴少枫故意避重就轻的说。 刻意忽略不提那个女人,至于艳福不浅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 然后,裴少枫和白子墨,领着裴卿卿就进屋去了。 屋子里有碳火取暖,就要暖和多了。 然而,那个女人也跟着进屋来了。 “侯爷,侯爷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奇特的是,那女人还先给白子墨和裴卿卿打起招呼来了。 裴卿卿一阵狐疑,“我认得你吗?” 她不记得见过这个女人? 怎么她认得自己? 还认得白子墨? 瞧着她的打扮,不像是中土人。 莫非…… 显然,裴卿卿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 毕竟太后寿宴的时候,并不止来了神昭使臣一干人等。 还有…… “看来侯爷夫人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 裴卿卿还没想明白,就又听见那女人笑了一声。 “这大过年的,戎狄郡主怎么跑到裴家来了?”白子墨一句话,便就道出了这女人的身份。 裴卿卿眼神诧异了一下,戎狄郡主? 她还是个郡主? 还是戎狄郡主? 然后几乎是下意识的,裴卿卿严谨的目光,往裴少枫身上看了一眼。 戎狄归降于天凤,当初便是大哥的功劳。 大哥凭借一己之力,降服了戎狄。 为此乾帝龙颜大悦,才免了大哥镇守南境的惩罚。 她可没忘记,当初她代嫁的事情被揭穿,乾帝震怒,是大哥替裴家顶了罪,被罚去镇守南境。 后来又被慕玄凌算计,大哥自南境私自回京,虽说这事瞒过去了,谁料大哥再回来时,便是降服了南境之外戎狄的功臣。 到现在她都没问过,当初大哥究竟是怎么降服戎狄的? 所以一听到这女的是戎狄郡主的时候,裴卿卿下意识的就想到,这女的该不会是借机来找大哥寻仇的吧?! 倒是那戎狄郡主,听闻白子墨挑明了她的身份,她也不恼,反而是笑了一笑,“还是侯爷记性好,还记得我,我是牧野彤!” “也是裴少枫的未婚妻。”末了,牧野彤还加上一句。 “什么?”裴卿卿直接听楞了。 是她听错了?还是这叫什么牧野彤的说错了? 她是什么?大哥的未婚妻? 如果说听到牧野彤是戎狄郡主的时候,裴卿卿是惊诧的。 那么听到她说是裴少枫的未婚妻时,裴卿卿真是差点惊呆了。 “侯爷夫人不必惊讶,我知道,你是裴少枫的妹妹,听说裴少枫以前最是疼爱你这个三妹妹,以后,兴许你还得叫我一声嫂子呢。”牧野彤兴冲冲的说。 “……”裴卿卿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没听错吧? 嫂子? 裴卿卿惊愕的目光,转到了裴少枫身上,只见裴少枫冷着个脸,显然是很不高兴。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就算大哥不高兴,她也得问清楚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多了个未婚妻? 还是个戎狄的郡主? 怎么从没听大哥提起过? 白子墨也是兴致勃勃的在等着裴少枫开口。 不过就算裴少枫不说,他也大概猜得到一二。 反倒是裴少枫,似乎并不想多说,只是黑着脸,不悦的瞅着牧野彤,“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当初那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兵不厌诈没听过吗?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哼!我管你什么计,总之当初在我父汗面前,你是答应了这门婚事的!现在想抵赖,你做梦!”牧野彤也毫不示弱的说。 裴卿卿听的稀里糊涂的,不过她像是听明白了些什么? 比如,这牧野彤和大哥有过婚约? 不过听大哥的口气,是兵不厌诈? 细想想,裴卿卿大抵也就明白了,想必这就是当初大哥能降服戎狄的关键吧? 所以,大哥当初是利用了这牧野彤? 裴少枫冷峻着眉头,冷眼看着牧野彤,不善的说,“我可是你的杀父仇人,怎么?你不想为你父汗报仇,反而还想嫁给我这个杀父仇人?” 这话,当场就令牧野彤的表情变了。 牧野彤冷而僵的与裴少枫对视着,谁也不肯让步。 很显然,裴少枫的话,戳到了牧野彤的心窝子。 僵持了良久,就在裴卿卿以为他们又要大打出手的时候,忽而牧野彤开口了。 她说道,“我们成亲,我就不报仇,反正现在戎狄在我大哥的治领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可能!”可谁知,裴少枫想都不想的就拒绝,“我不会娶你的!” 裴少枫的态度坚定且冷凉,刷的一下,牧野彤就提剑指在裴少枫面前了,“你想背信弃义?” “在我们戎狄,背信弃义是最不能原谅的,当着我父汗的面,我们是立下过婚约,也定过亲的!你想不承认?我告诉你裴少枫,你要是想抵赖不认,我就去你们陛下面前讨个说法!我倒要看看,你们陛下会不会因为你,和我们戎狄反目!” 说完,牧野彤冷哼一声,甩头就走了。 裴少枫原本俊朗的脸色难看极了,分分钟就要去把牧野彤抓回来打死算数的架势! “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和她……定过亲?”裴卿卿上前去,抓着裴少枫的衣袖问。 若是真的立下过婚约,她都不好为大哥说话了。 若当真如此,大哥岂非像那什么牧野彤说的那样,背信弃义? 第802章:该相亲了 裴少枫一脸的烦闷,闷沉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当初我也是无奈之举,为取得戎狄可汗的信任,不得已……” 剩下的话,裴少枫没说完,然而说与不说,已经没差别了。 就算不说,裴卿卿也听明白了。 为了取得戎狄可汗的信任,不得已,大哥便和那牧野彤立下婚约? 后杀之。 方才降服了戎狄归顺。 这下,裴卿卿是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她是该说大哥背信弃义?还是该体谅大哥? 就像大哥方才说的,兵不厌诈,大哥这也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利用牧野彤。 说起来,也是为了朝廷。 自古行军打仗,也得讲谋略。 大哥这,她都不知道算不算是谋略了?! 说是吧,的确也是。 说不是吧,偏就牧野彤找上门来了。 且不说牧野彤有何目地,单说这中间隔着杀父之仇,若说牧野彤是想嫁给大哥,没别的心思,说出去谁信呐?! “大哥,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由着牧野彤胡闹吧? 万一真闹到乾帝哪里去了,怕是就更不好收拾了。 “不知道,总之我是不会娶她的!”裴少枫烦闷的说。 裴卿卿无奈,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家男人,无声询问白子墨,该怎么办才好? “本候瞧着,那戎狄郡主,似乎是真看上了你大哥。”哪知,男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裴卿卿当即一噎。 白了男人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还有心情说笑! 见裴卿卿是真犯愁,白子墨也就不开玩笑了,正经了几分,“虽说你是为了克敌制胜,才虚与委蛇,可那也是你曾亲口答应过的婚约,现在人家姑娘当真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安抚牧野彤,若是她真的闹到陛下那去,怕是你不娶也得娶了。” 他这话,自然是再跟裴少枫说的。 裴少枫又何尝不明白这点。 所以没看他俊朗的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吗! 他就是在为难该如何是好?! 本来今天过年,卿卿又来看他,挺高兴的。 现在什么兴致都被牧野彤给败坏光了。 裴卿卿凝神冥思,虽说她与裴家是决裂过的,但是现在裴震不在了,裴家是大哥当家做主了。 她也没什么理由再怨恨着裴家了。 最主要的,是裴卿卿也不希望大哥被一个牧野彤给拖下马。 眼看着大哥前程似锦,一片光明。 虽然她不胜喜欢乾帝,但大哥的前程,毕竟都是要过乾帝那一关的。 若是被牧野彤给绊住了手脚,岂不是太亏了吗? 她想着,若是…… “要是大哥娶了妻,成了亲,那牧野彤应该也没什么办法了吧?”忽然的,裴卿卿想到了一个主意。 要是裴少枫成了亲,娶了妻,先发制人,那牧野彤也就闹腾不起来了! 难不成,堂堂戎狄郡主,牧野彤还能进裴家来给大哥做妾? 她就不信了。 牧野彤岂会这点尊严都没有? 裴卿卿一开口,裴少枫就楞了一下。 然后脸色流露出沉痛二字。 他,并不想娶妻…… “还是夫人聪慧,先发制人,这样一来,不但能堵了牧野彤的嘴,还能堵了陛下的嘴。”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佻,嘴角上扬,笑眯眯的夸赞着自家夫人。 裴少枫娶妻,他是举双手赞成的。 省的一天到晚的惦记着他家夫人。 只要裴少枫娶了妻,就算牧野彤闹到乾帝那里去,就是乾帝,也不能叫裴少枫休妻再娶。 否则便是有违伦常,少不得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所以,裴少枫该娶妻了。 啊不,是该相亲了。 想想哪家的姑娘合适娶回家来? 白子墨嘴角带着笑意,似笑非笑的,怎么看都是在看裴少枫的笑话呢! 裴卿卿也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是极好的,百利而无一害啊! 她眸光清亮的望着裴少枫,“大哥以为如何?” 只要大哥点头,她就…… 对,她就找干娘帮她物色物色去! 毕竟京师里的闺女圈子,她不太熟。 反倒是干娘比她熟悉些。 有干娘把关,裴卿卿也是放心的。 如果大哥娶妻,怎么着也得娶个贤妻才成! 裴少枫俊朗的脸上布满了愁容,看着裴卿卿放光的双眼,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就好像只要他点个头,她恨不得立马就给他娶个媳妇儿回来一样! 裴少枫的心,也是一沉再沉。 揪紧了。 “三妹……你想让我娶妻?”墨迹了好半天,裴少枫才憋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来。 之所以说是不明所以,是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句话。 裴卿卿愕然了一下,她恍惚忘记了,大哥对她……难道还没忘怀吗? 裴卿卿眸光闪烁了一下,她目光坚定的看着裴少枫,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大哥,你是我大哥,是整个裴家对我最好的人,我当然不希望你孤身一人,今天回来,一是想回来陪你过大年夜,怕你一个人在家孤单,二是……” 说到这儿的时候,裴卿卿顿了一下,纤细的五指轻轻抚摸上自己的小腹,“二是想来告诉大哥,你要当舅舅了。” “什么?”这话,叫裴少枫楞了一下。 又是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愕然的目光,看向她手指抚摸的肚子,“你,你有孕了?” 裴少枫错愕的目光,看向她身后的白子墨。 但见白子墨眉眼间止不住的欢喜,裴少枫就知道,是真的…… “夫人有孩子了,裴将军,你要做舅舅了,可得准备好给自己侄儿的见面礼。”白子墨上前来,细心呵护的搀扶着裴卿卿,说话还不忘挤兑裴少枫一嘴。 叫他惦记卿卿! 裴少枫这回是真愣住了。 愣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嘴皮子动了又动,可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大哥,你不为我高兴吗?”裴卿卿轻然的声音,拉回了裴少枫的失神。 高兴? 他……自然是为她高兴的。 但想笑一下,却好像很难…… 裴少枫艰难的扯出个笑脸,“三妹有孩子了,大哥自然是为你高兴的……” 一个笑脸,仿佛用尽了裴少枫所有的力气。 他从未觉得,笑一笑是如此吃力。 第803章:你自己看着办吧! 侄儿…… 他有侄儿了。 至少,是他的侄儿。 如此,也好。 “三妹,你有身孕,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回过神来的裴少枫,才像是恢复了正常。 知道孕妇不宜久站,赶紧让裴卿卿坐下。 瞧着,他还有些紧张呢。 白子墨凉幽幽的瞥了眼裴少枫,那眼神好像在说,要不是因你的事儿,夫人能一直站着吗? 然后,白子墨就搀扶着裴卿卿坐下了。 搞得裴卿卿好没气的笑了笑,她又不是怀胎十月的大肚子,实在是用不着这男人这般小心翼翼的。 像是她多娇弱似的。 不过,眼下要紧的,还是裴少枫的事。 “大哥,你想好了吗?”末了裴卿卿又追问一句道。 “什么?”裴少枫反应弧长了一下。 “……”裴卿卿抿唇,她就知道,大哥压根儿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娶妻的事,大哥考虑的怎么样了?”她有必要再提醒一下大哥。 免得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裴卿卿晓得,大哥是因为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娶妻,压根儿没把她刚才的提议放在心上! 所以才‘糊涂’呢。 其实,即便没有牧野彤的事,大哥也的确是该娶妻了。 别人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该落地了。 只是如今,大哥的父母都不在了…… 否则怕是早就为大哥说亲了。 说起来,好像是她对不住大哥。 裴家落败,家破人亡,其实她有无可推脱的责任。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裴卿卿是越发的多愁善感起来了。 不自觉的便流露出多愁善感的气息。 “你没有对不起谁,也不必觉得对不起谁。”就在裴卿卿眸光中浮现出黯然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开口了。 白子墨一眼就看出她在伤感些什么。 她没有对不起谁,也不必觉得对不起谁。 男人的安慰,叫裴卿卿心头一暖,她吸了吸气,露出一个笑脸,跟男人点了一下头。 她不伤感,过去的总归是已经过去了。 眼下只看大哥的意思。 说回娶妻这茬上,裴少枫的脸色,就又拉长了下来,“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就差在脸上写着苦恼两个字了。 裴少枫一双眉头,都苦恼的皱成一条线去了。 非得娶妻麽?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裴卿卿抿唇,然后摇头,“没有,难道大哥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大哥自己想得到麽? 若是他自个儿有别的办法,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可是他自己这不也是没法子了吗? 裴少枫复杂的目光,又往白子墨头上看了眼。 换来的,是白子墨一个淡然的眼神儿。 那眼神就像在说,你看本候也没有办法,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不然你就等着牧野彤来‘逼亲’好了。 就冲着刚才牧野彤那气势汹汹的架势,说逼亲一点都不夸张好吗? 指不定牧野彤还有更夸张的等着裴少枫呢。 要是真闹到陛下那去,裴少枫那才真是不娶也得娶了。 白子墨淡然的眼神,最后似乎就给了裴少枫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裴少枫颓败了。 瞧着裴少枫犹豫不决的神情,裴卿卿又问,“大哥,你也不会真想娶那戎狄郡主回来吧?” 她知道,这让大哥很为难。 但是他总不会真想娶牧野彤回来吧? “我不会娶她的!”这回答,裴少枫倒是说的很坚定。 他是不会娶牧野彤的。 裴少枫又岂会不知,牧野彤是冲着为父报仇来的。 娶个仇人回家来,除非他是疯了。 “既然大哥不会娶她,那不如娶个贤良的嫂子回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啊!若真等到牧野彤闹到陛下那里去,只怕就由不得大哥做主了。” 这点道理,相信大哥不会不明白。 不想被牧野彤牵着鼻子走,就要先下手为强。 她说了,即便没有牧野彤的事,大哥也是时候该娶个嫂子回来了。 以大哥现在的身价,镇远大将军,手握兵权,想娶个名门贵女,不在话下。 “贤良?三妹以为如今贤良的姑娘是好找的?我不想家宅不宁。”说到贤良二字的时候,裴少枫笑了一下。 不过更多的,是苦笑。 贤良的姑娘,哪是那么好找的。 他不想娶妻是其一,也不想娶妻后家宅不宁。 裴少枫这话,叫裴卿卿愕然了一下,“大哥说的有道理。” 她是女人,所以他很明白大哥的顾虑。 “不过不要紧,明日我便去给干娘拜年,顺便让她给你物色一家好姑娘!”裴卿卿很有自信的说。 “干娘……”这两个字眼,叫裴少枫顿了一下。 是了,她认了将军夫人徐氏做干娘。 现在,三妹也算是将军府家的小姐了。 想到这儿,裴少枫便就又忍不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她同将军府霍家,尚且比裴家还亲。 裴少枫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可裴卿卿却没裴少枫想的那么多,她只想着,明日去给干娘拜年,顺便跟干娘说说,让她帮大哥物色个媳妇儿! 不管怎么说,大哥松了口,总归是好的。 不过……倒是让裴卿卿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慕溪凤。 还记得,慕溪凤曾信誓旦旦的跟她说,要嫁给大哥。 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想起慕溪凤,裴卿卿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慕溪凤,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如今,她与大哥,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三妹,你与侯爷吃过饭了吗?”突然的,裴少枫开口问她有没有吃过饭。 裴卿卿点头,“吃过了。” 但在裴少枫眼神黯淡下去之前,裴卿卿又开口道,“不过竹颜那人,在饭桌上拿出一坛蛇酒来,害我的吐了半天,都没吃什么,现在感觉又有些饿了。” 本来听她说吃过了,裴少枫还有点失落的,但又听她说没吃什么,又饿了,裴少枫立马就动了起来,“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饭菜,三妹你等等!” 然后,裴少枫就亲自去吩咐厨房去了。 他最是知道裴卿卿爱吃些什么,他要亲自去厨房叮嘱一声才行。 裴少枫走了之后,裴卿卿叹息一声,“若我们没来,大哥连年夜饭都不吃。” 这个年,大哥过的也是索然无味。 “他一个大男人,还能饿着自己?”裴卿卿感叹着,冷不防身边的男人就哼气一声。 第804章:你和孩子,是本候在这世上最金贵的 惹得裴卿卿一记斜眼瞧过去,一看到男人那冷傲的脸色,裴卿卿就不知道该恼还是该笑了,“侯爷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家子气!” 她关心一句大哥还不行了? 没看她大哥孤孤单单的吗? 这男人,还能再小家子气一些吗! “本候小家子气?”男人温润的眉间一挑,一把就把裴卿卿从椅子上捞到了自己腿上坐着,禁锢在自己胳膊里,冷哼一声,“本候若小气,今天就不让夫人回来了。” 他小气? 他小气,今天就不让她回裴家来陪裴少枫过年了。 他还小气? 这下裴卿卿是真笑了,被这男人逗笑了,笑着白了一眼男人。 他不小气?她就没见过比他更小气的男人。 不过说归说,笑归笑,裴卿卿还是忍不住犯愁,拿胳膊肘戳了戳男人,“侯爷,你说……就没有别的办法能打发了那牧野彤吗?那牧野彤会善罢甘休吗?” “夫人不是已经替裴少枫想出应对之法了吗。”男人不以为然的随口道。 裴卿卿胳膊肘一顿戳在男人的胸口上,“我问你认真的!” 没开玩笑! “夫人瞧着为夫不认真吗?”他也是认真的回答她啊。 “……”裴卿卿斜眼儿瞅着男人,“侯爷哪像是认真的?分明就是在幸灾乐祸呢!”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 这男人,就是在幸灾乐祸呢! 巴不得大哥被那牧野彤纠缠呢吧! “这都被夫人瞧出来了。”哪知,男人不仅不否认,反而还承认的很大方。 他就是在看裴少枫的笑话又如何?夫人说幸灾乐祸,说的也不错。 “……”裴卿卿一噎,被男人这邪魅的坏笑给气的噎到了。 拍了一巴掌男人的手背,“起开!” 然后挣脱着,就从男人腿上起来了。 坐到了一旁,懒得搭理这男人。 白子墨笑的一脸的高兴,又往人家跟前凑了过去,“夫人生气了?” 裴卿卿扭头,不搭理他。 “夫人现在不宜动气,有气留着儿子出生后在撒不迟。”男人说话间,轻而易举的一个动作,然后裴卿卿就又坐到男人腿上去了。 说的裴卿卿想生气都无力生气了,“侯爷现在更金贵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吧?” 所以是孩子金贵还是她金贵?! “夫人这是吃醋了?”男人搂着她,眉开眼笑的,仔细着她和肚子。 裴卿卿撇嘴,“我吃什么醋啊!” 她才没有吃自己孩子的醋呢! 这男人,现在是三句话不离儿子,要是个女儿,看他以后怎么面对孩子,哼! “你和孩子,是本候在这世上最金贵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忽然说的格外的认真,他低眉,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便像是捧在个稀世珍宝一般。 白子墨一句话,是叫裴卿卿气也没有了,醋也没有了。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容易满足。 只要这男人一句话,她便觉得知足了。 他一句话,就能暖到她心窝子里。 有时候,女人可不就是这么好满足的吗? 只需要男人一句话,就什么都足矣了。 裴少枫在外面,都看在眼里,看着裴卿卿和白子墨打情骂俏。 看着他们夫妻恩爱,一时间,裴少枫心头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像是隐隐刺痛,又像是为她感到高兴,却又有难以言说的苦涩。 最后,裴少枫默然的转身,他要找个地方,先冷静冷静自己。 而裴少枫和裴卿卿她们不知道的是,牧野彤离开了裴家之后,遇到了一个人。 或者说,对方是特意来找她的。 “牧野郡主日日来我裴家纠缠,怎么今天大过年的,却要走了?” 拦住牧野彤去路的,不是别人,正是裴蓉华。 “你是?”只是牧野彤打量了半天,也没认出裴蓉华是谁来。 “哦,瞧我,都忘了说了,我是裴家大小姐,裴蓉华,是我那大哥裴少枫的亲妹妹。”裴蓉华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并且有意无意的咬重的‘亲妹妹’几个字眼。 “裴蓉华?裴少枫的妹妹?”听闻裴蓉华自报家门的时候,牧野彤英气的眉头一挑,“你说你是裴少枫的妹妹,我怎么没见过你?” 她去裴家,也有好几次了,怎么没见过这个妹妹? 这一问,叫裴蓉华美貌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稍纵即逝,快到难以捕捉,她娇笑着说,“我身子不大好,大哥平日子就让我在房间里休养,平常我也不大出门,郡主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表面笑盈盈,实则裴蓉华背地里说话都是咬着牙的。 她在裴家,现在就跟坐牢一样。 打从父亲死后,裴少枫当家之后,就不允许她出入书房和前院,就连前厅会见访客,都不要她出面。 只让她呆在自己院子里。 如今裴家,她怕是待不下去了!就快要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她堂堂裴家的大小姐,在自己家里,却跟画地为牢一样。 裴少枫,实在是欺人太甚! 可现在裴家是裴少枫说了算,她若与裴少枫对着干,无异于是以卵击石,绝非明智之举。 所以裴蓉华才一直隐忍着。 奈何凌王府那边,也没个准信,究竟何时娶她过门儿! 裴蓉华除了忍,还是忍,只能忍! 这两天听闻戎狄郡主时常往裴家跑,虽然有裴少枫在,她没机会见着这位戎狄郡主。 但听闻,这位戎狄郡主来者不善,让裴少枫很是头疼。 又听闻,今日裴卿卿和白子墨也上门来了,厨房都热闹了起来,只为了做裴卿卿爱吃的菜肴。 平时她在家吃的都是些什么? 素食素菜的,连荤腥都少见。 跟出家人一样,就差找个木鱼来给她敲敲,好叫她真的出家了才好! 可裴卿卿一回来,裴少枫便亲自到厨房里去吩咐,做裴卿卿爱吃的菜肴,厨房里忙的是热火朝天的,山珍海味都拿出来给裴卿卿吃,却不舍得给她吃! 想想裴蓉华便忍不住的心火上涌。 她若叫裴卿卿有一天好日子过,她就不叫裴蓉华! 这不,她就又有新目标了。 裴蓉华眼睛里的狠毒,虽然闪的很快,但牧野彤还是察觉到了。 看来这裴蓉华,也不是什么善茬。 第805章:他是真的爱三妹妹呀 “那不知,你来找我做什么?”察觉到裴蓉华不怀好意之后,牧野彤反倒不着急了。 虽然她是裴少枫的妹妹,但是跟她,好像素不相识吧? 她倒要看看,这个裴……裴什么来着? 裴蓉华? 她倒要看看,这个裴蓉华,想干什么? “听闻……郡主同我大哥,有婚约在身?不知是真是假?” 她也只是听了个一星半爪的,听不太真切,这个牧野彤,真和裴少枫有婚约麽? 如果说牧野彤听不出裴蓉华话中的试探之意,那就是她笨。 不过对于这点,牧野彤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她承认的非常大方,“不错!裴少枫曾当着我父汗的面,和我订了婚,你问这个做什么?” 末了牧野彤还不忘反问一句。 她可不信裴蓉华只是好奇跑来问问她和裴少枫婚约的事。 想必这位裴大小姐,还有什么别的目地吧? 听闻牧野彤承认与裴少枫有婚约一事,裴蓉华便嘴角上扬,但表面上,又很好的表露出一副为她感到可惜的模样,“哎……想不到竟是真的,我,我虽与郡主不熟,但为着我大哥,为着我裴家,即便讨郡主不喜,我也少不得是要劝郡主一句的。” “我大哥,是不会娶郡主的,郡主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婚约什么的,只当是逢场作戏便罢了,否则……只怕最后,郡主是会伤了自己的!” 瞧瞧,说的那叫一个感怀叹息,善解人意的。 裴蓉华表现的那是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良善至极。 满心满眼都是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样子。 简直比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还要圣洁三分。 虽然知道裴蓉华是在惺惺作态,但她这么说,倒还真就引起牧野彤的好奇了。 “你说裴少枫不会娶我?为什么?”她当然晓得,裴少枫不会娶她。 就在刚才,在裴家,裴少枫还扬言不会娶她呢。 只是听着裴蓉华这弦外之音,似乎是还想说点别的给她听? 那她倒想听听,裴蓉华想说些什么? 只要是和裴少枫有关的事,她都有兴趣听听。 “因为我大哥早已心有所属,他不会喜欢你的。”裴蓉华眼神真挚,话说的可以说是很直白了。 “哦?那不知,你大哥心有所属的人,是谁呢?”牧野彤眉头一挑,脸上倒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更多的,只是好奇的模样。 心有所属? 呵,裴少枫便是心有所属又如何? 想赖掉和她的婚约,那是不可能的。 不难看出,牧野彤是一点都不担心。 至于说裴少枫心有所属什么的,她更是不放在心上。 裴蓉华特意跑来拦她,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个? 她想,裴蓉华接下来要说的,必然不是什么小人物。 难不成,裴少枫喜欢的人,是公主? 牧野彤猜测着。 “哎……”说到这儿的时候,裴蓉华又故作叹息一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大哥心尖上的人,是我们家的三妹妹……裴卿卿。” 说起裴卿卿名字的时候,裴蓉华还表露出一脸的伤怀。 说的煞有其事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什么?你说谁?”要说牧野彤,想到了公主,又或是其他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家的贵女,但她绝对没想到,裴蓉华说出的名字,会是裴卿卿? “裴卿卿?”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牧野彤狐疑的目光,下意识的往身后的裴家大院望了一眼,“就是战北候的夫人,那个裴卿卿?” 就是那个刚刚去了裴家找裴少枫的裴卿卿? 就算牧野彤初到京师没几天,却也听闻过裴卿卿和裴家的一些旧事。 裴蓉华说,裴卿卿是裴家的三妹妹,这点牧野彤是听闻过的。 听闻裴卿卿和裴家,是决裂过的。 如今的裴卿卿,非但是战北候白子墨的夫人,还是乾帝失散多年的女儿。 呵,敢情裴少枫喜欢的人,还真是公主呢? 只是却不是她想的那个公主。 难怪刚才裴卿卿一回来,裴少枫立马就两眼放光,神采奕奕的。 合着他喜欢自己的‘妹妹’呢? 可惜,裴卿卿却已经嫁做人妇了。 瞧着牧野彤若有所思的模样,裴蓉华便以为是她的话起作用了,当即叹了口气,“放眼整个京师里,哪里还有第二个裴卿卿。” 说着,裴蓉华的语气中便又多了几分怀念,“以前三妹尚在裴家的时候,大哥便是对三妹最好的,也最心疼三妹,当时裴卿卿还是我们的三妹妹,我们也只当是大哥疼爱妹妹,可后来,三妹的身世曝光出来,我才明白,原来大哥对三妹,并非是兄妹之情,他是真的爱三妹妹呀!” “只可惜,三妹最终嫁给了侯爷,与大哥注定只能错过了……其实我知道,大哥心里始终不曾忘记过三妹,哪怕三妹嫁为人妇,大哥心里对她的感情,也一直没有放下过……” “所以……我这才想着,来劝牧野郡主一句,趁早收起对我大哥的心思,更不要对我大哥给予厚望,我大哥如今贵为大将军,若他想娶妻,又怎会等到现在?牧野郡主,你明白吗?” 一字一句,字字句句,说的那是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字字句句无不都是为牧野彤着想! “明白?我听明白了。”牧野彤听着,是真听明白了。 若是裴少枫想娶妻,早就成家了。 又何至于等到现在?更轮不到她来逼婚! 他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是因为他心里忘不了裴卿卿,放不下对裴卿卿的感情是吗? 裴蓉华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牧野郡主能明白是最好的,我这也是为我大哥和郡主你着想啊,若日后郡主真嫁进我裴家来,怕是会跟我大哥成为一对怨偶……”裴蓉华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真真是掏心掏肺的为牧野彤着想! 连怨偶都说出来了。 裴蓉华话里话外,字字句句,都在告诉牧野彤,裴少枫有多喜欢裴卿卿。 就像她说的,裴少枫,是真的爱裴卿卿啊。 不管她说了多少句的假话,但这句话,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那好大哥,就是喜欢裴卿卿! 第806章:若无妻,哪来的后? 只可惜啊,注定是得不到裴卿卿了。 以前,碍于裴家,碍于兄妹之名,裴少枫爱而不得。 现在,裴卿卿是白子墨的女人,他就更加爱而不得了。 想想裴蓉华也是挺高兴,挺解气的,裴少枫,你也有今天! “真是有劳裴大小姐这么为我着想了,裴大小姐的意思,我听的明白,今日大年夜,我就不耽误裴大小姐回家过年了,我还要赶回去,与我兄汗过年呢,告辞。”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牧野郡主……”裴蓉华有点懵。 这就走了? 听她说了这么多,牧野彤就这点反应? 她不是喜欢裴少枫吗? 不是找上门来要嫁给裴少枫吗? 这都找上门来逼亲了,听到裴少枫喜欢别的女人,牧野彤还能这般淡定? 不知是有意无意,听着方才牧野彤最后的几句话,裴蓉华总觉得怪怪的。 牧野彤,这算是听进去了她说的话?还是没听进去? 她要是听进去了,不该有点反应吗? 不该厌弃,嫉妒裴卿卿才是吗? 一时间,裴蓉华也有些拿不准,牧野彤究竟是几个意思? 裴蓉华拿不准牧野彤是怎么想的。 可牧野彤却很明白裴蓉华想干什么? 无非不就是想挑拨离间,想激她去针对裴卿卿吗? 裴蓉华想借刀杀人,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借刀。 这是裴蓉华自己容不下裴卿卿呢,自己没本事把裴卿卿怎么样,就想在她这儿来借刀杀人。 她倒不知道,该说裴蓉华愚蠢呢?还是天真呢? 她牧野彤,是这么好利用的吗? 不过裴少枫喜欢裴卿卿这事儿,倒的确是令人意外。 望着牧野彤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裴蓉华皱着眉头,好一顿没气。 大年夜的,外头连个鬼影都没有,冷风嗖嗖的,最后裴蓉华也觉得无趣,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就回家去了。 至于年夜饭,她才没那么不识趣,要去跟裴卿卿凑一桌吃饭! 裴少枫不让她乱走,她还不想见裴卿卿呢! 裴蓉华用披风捂紧了自己的肚子,以后有的是时间跟裴卿卿慢慢斗! 这顿年夜饭,裴卿卿和裴少枫,以及白子墨三人,吃的倒也挺温馨融洽的。 等裴卿卿和白子墨从裴家出来,准备回侯府的时候,夜已经过半了。 “三妹,侯爷,路上小心。”临走前,裴少枫还不忘叮嘱一声。 “大哥,外头天冷,你快回去吧。”拜别了裴少枫,裴卿卿便就在白子墨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里一直有火炉取暖,是以一点寒意都感觉不到。 一进马车里,就暖洋洋的。 白子墨在后头,瞟了一眼裴少枫,“听闻你许了镇南王一诺?” 白子墨突如其来这么一句话,裴少枫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侯爷是怎么知道的?”反应过来之后,裴少枫便不禁眉头一蹙。 是镇南王告诉白子墨的? “许诺了是要兑现的。”白子墨没回答他,反而是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裴少枫听的越发的糊涂了。 “侯爷……”可是白子墨没等他再发问,就已经上了马车里了。 裴少枫想问的话,都留在了喉头里。 可思绪却冒了起来。 “镇南王……”他嘀喃着镇南王三个字,陛下已经下旨,令青禾郡主远嫁神昭和亲,过完年,正月十五,镇南王与北宫世子便就迎娶青禾郡主回神昭。 方才白子墨说的那没头没脑的两句话,莫非是知道些什么? 还是说,这话是镇南王托白子墨说给他听的? 是想提醒他,别忘了在南阳时,答应过镇南王一个条件? 可镇南王若想要他干什么,大可自己来说,为何要借白子墨的口来说? 侯府的马车已经走的没影了,裴少枫还在原地僵着,不,是冥思着。 马车里,裴卿卿像是懒猫儿一样窝在男人怀里,慵懒的问,“侯爷方才在后面,跟我大哥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让他准备娶妻罢了,别枉费夫人的一番好心,想来他也不想让裴家无后。”男人不以为然的说。 裴家无后? 这话叫裴卿卿瞄了一眼男人,“我大哥正值壮年!怎么可能无后!” 这男人,是巴不得她大哥不好是吧! “所以叫他先娶妻,若无妻,哪来的后?”男人说的一本正经的。 “巧舌如簧!”裴卿卿白了男人一眼,便舒舒服服的窝在男人暖洋洋的胸膛里,这男人,是越来越巧舌如簧了! 不过他说的倒也不错,没有妻,哪来的后? 所以,赶紧给她大哥物色一门亲事,才是最要紧的。 这么一想,裴卿卿便自言自语嘀咕着,“等明天,我就去跟干娘说说!让干娘帮我大哥给好好的物色物色!” 以大哥的人品样貌,在加上如今大将军的职权,不愁说不到一门好亲事。 莫约小半个时辰后,马车总算是停了。 裴卿卿懒洋洋的窝在白子墨怀里,迷迷糊糊的都要睡着了。 一听到动静儿,玖月和姒雪两个人就出来了。 “侯爷,夫人,你们回来了!” 姒雪一上去,就看到侯爷把犯困的夫人给抱下了马车。 裴卿卿是有点犯困,但也没睡着。 她迷糊了一眼姒雪和玖月,抬眸道,“侯爷,放我下来吧。” “夫人累了,时辰不早了,夫人该歇息了。”然后白子墨就准备抱她回房歇息。 “侯爷……”却不防,被玖月叫住了。 “侯爷,北宫世子来了,在书房等了侯爷许久。”玖月适时的开口说。 夫人累了,侯爷想抱夫人回房歇息,玖月哪能没点眼力劲儿啊。 可北宫世子来了,侯爷和夫人前脚刚去裴家,北宫世子后脚就来了。 都等了侯爷许久了。 若是平时,便也就罢了,北宫世子得知侯爷不在,不用人说,自己都会识趣的先回去了。 可是今日不同,今日来,北宫世子可难过的很。 失魂落魄的。 都在书房里喝了几坛子的酒了…… 以往的北宫世子,那是意气风发的很,何曾见过北宫琉颓败过? 可今天,北宫琉颓败的很! 第807章:可我还是好想你…… 玖月觉得,以侯爷跟北宫世子的交情,怎么说都应该去看看,好歹宽慰北宫世子两句也是好的。 听玖月说北宫琉来了,即便不细问,也不需要玖月细说,裴卿卿也能想到,北宫琉心情必然不好。 于是她挣脱着自己下地,叹了口气道,“想必北宫世子情况不容乐观,侯爷还是去看看他吧,我就在府里,有姒雪陪我,不碍事的。” 白子墨虽然没说什么,但裴卿卿知道,他肯定也是担心北宫琉的。 男人点了点头,睨了眼姒雪道,“陪夫人回房休息,照顾好夫人。” “姒雪知道,侯爷放心!”姒雪乖巧的点头。 然后白子墨就去书房去了,玖月瞧了眼姒雪,也跟着一起去了。 “夫人,外面冷,我们回房去吧。”姒雪贴心的搀扶着裴卿卿道。 “夫人,小心台阶,慢点……” “夫人,当心路滑,我们慢些走……” “夫人,你冷不冷呀?我把斗篷给你穿着吧!” “夫人……” 姒雪一边说一边就要解身上的斗篷,裴卿卿好笑的拦着她,“姒雪,我又不是泥捏的,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 这丫头,怎么跟白子墨一样。 搞得她像是泥捏的一样,一碰就碎呢? “夫人,这可不行!夫人你如今怀有身孕了,就该千万注意,万不能有丝毫大意,否则若是夫人和肚子里的小侯爷有什么闪失,我们可怎么跟侯爷交代呀!”姒雪小嘴巴巴拉巴拉的说一堆,并且觉得自己说的颇有道理。 裴卿卿就算不是泥捏的,那也要当成是泥捏的一样娇贵。 不,是比泥捏的还要娇贵些! 千万得照顾好了,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万一肚子里的小侯爷有什么闪失,她可没法跟侯爷交代!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姒雪这丫头的心声,少不得是要笑出声的。 哪有人把她当成泥捏的,再说了,泥捏的哪里娇贵了?娇弱还差不多。 这丫头…… 就裴卿卿而言,姒雪现在就是自家的妹妹,最是会照顾人。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房去了。 却不想,在房门外,瞧见了一个人影。 好在今儿是大年夜,府里烛火点的多,照的灯火通明的。 不然这黑灯瞎火的,怕是会被人踩上一脚!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微微一皱,与姒雪对视一眼,然后上前去,摇晃了一下那躺在她房门外的某人。 “竹颜……竹颜,醒醒……”地上还有几个喝空了的酒坛子。 看来是喝了不少啊。 都喝到这儿来睡着来了。 “竹颜……”裴卿卿摇晃了一下,竹颜没反应,像是睡着了。 裴卿卿眉眼间露出担心来,拉扯起竹颜的胳膊,“竹颜,快醒醒,外面天这么冷,你怎么睡在这里?不要命了吗,也不怕被冻死!” “哥,你快起来!”姒雪也过来帮忙,想要一起把竹颜拉起来,小眉头也是皱的厉害,“外面这么冷,哥,你怎么能在外面睡觉呢!若是受寒了可怎么办!” 也不知道竹颜是醉了还是睡了,裴卿卿和姒雪两个人一起拉他,也没把他拉起来,也没见他醒过来…… 姒雪也是心疼,她这个哥哥,什么都好,样样出类拔萃,可偏偏,就是个死心眼,死脑筋,偏就是喜欢夫人…… 喝到夫人门前来醉倒,这幸亏是侯爷不在,否则若是叫侯爷瞧见,可怎么好? “唔……卿卿……你回来了……”竹颜像是醒了,又像是没醒,更像是喝醉了,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我回来了……竹颜,快起来……回屋里去睡……我……” “我不想回去……就想在这儿……等你……”裴卿卿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就被抱了个满怀。 竹颜醉醺醺的抱着她,嘟囔着酒气。 一股酒味儿冲上裴卿卿鼻头,下意识的,裴卿卿眉心一蹙。 倒不是嫌弃竹颜,而是这酒味儿,闻得她想吐。 “哥……她是夫人……你喝醉了,快放开夫人……我扶你回房间去睡觉!”姒雪吓了一跳,着急的就想把竹颜从裴卿卿身上扒拉下来。 但奈何,竹颜不想松手,哪是她能扒拉的动的。 急的姒雪都要跳脚了,“哥!你快松开夫人……” 可是竹颜就像是没听到似的。 嘴里醉醺醺的嘀咕着,“卿卿……卿卿……” “竹颜,你喝醉了……”裴卿卿长处一口气,想要将竹颜搀扶起来。 可是又听见竹颜在她耳边的嘀喃,“这段时间,我一直不来见你……我以为……我可以忘了你……可我还是好想你啊……卿卿……” 他说的,是醉话。 却也是…… 都说酒后吐真言,竹颜,你这是借酒说话吗? 竹颜的醉言醉语,听的姒雪也是眼皮子一跳,她真想把竹颜从裴卿卿身上拉下来,“哥……你喝多了……我扶你回房去吧好吗?” 虽然她很心疼竹颜,但是,夫人已经是侯爷的夫人了。 竹颜泥足深陷,只会伤人伤己……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哥这么泥足深陷下去! 可不管姒雪这么拉扯,竹颜就是不肯松开裴卿卿。 “卿卿……为什么不是我先遇到你……为什么……”竹颜炙热的鼻息,都喷洒在裴卿卿的脖子里。 他就像个委屈的孩子,只是在先来后到上输了,为什么,不是他先遇到裴卿卿? 这样的竹颜,毫无疑问是惹人心疼的。 裴卿卿也不例外,她也心疼竹颜。 但仅仅是对自己人的心疼。 她叹了口气,给他拍了拍后背顺顺气,“竹颜,你醉了……” “我醉了……”竹颜是醉了,他只当自己醉了,他将裴卿卿抱的很紧,“早知道……当日在悬崖下的山洞里,我就该杀了你……” 早知道,他会为她牵肠挂肚,早知道,他会这般受她的折磨…… 当日在山洞里,就该杀了她。 也省的今日来伤他的心。 听闻竹颜像小孩子似的嘀咕,裴卿卿笑了笑,“是啊,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我的。” 还记得初次见到竹颜时,那时不慎掉落山崖,掉进了山洞里,还误打误撞的吃了竹颜守了两个月才开花结果的赤血果。 当时,他便可杀了她,可是他没有,反而还救了她。 第808章:借酒浇愁,可有效果? 后来,在北境滨州,天寒地冻,人烟稀少,地处偏僻,竹颜也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 随便在雪山上找个地方把她埋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怕是也找不到她的尸首。 他有很多机会可以杀她的,可是他没有。 “裴卿卿,我后悔没杀了你……”竹颜闷闷的说。 裴卿卿推搡了他一下,叫他松开自己,她眸光清冷的望着他,“那你现在还想杀我吗?” “我现在……还能杀你吗?”竹颜醉醺醺的眼睛里,流露出迷茫来。 迷茫背后遮盖的,是不舍。 “……” “当然不能!”裴卿卿嘴皮子蠕动了一下,还没开口,冷不防就被姒雪抢了先! “哥,夫人现在可是怀有身孕的,你若是伤了夫人,侯爷会跟你拼命的!”姒雪大声的说,听着竟也颇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儿。 想骂醒竹颜才好! 而竹颜却僵硬了一下。 尤其是听见姒雪那句‘怀有身孕’,竹颜楞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姒雪上去,一把就将竹颜从裴卿卿面前给扶了过来,“哥,你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竹颜醉意朦胧的目光,看向裴卿卿的肚子上,眼神黯然了下去。 是啊,她有孕了…… 有了白子墨的孩子…… 然后,在姒雪的强硬之下,硬是把竹颜给拖拽走了! 就不该让竹颜来侯府的! 姒雪扶着竹颜出了裴卿卿的院子之后,竹颜就自己站直了,哪里还需要人扶。 “哥,你没喝醉……?”瞧着竹颜黯然且冷然的面容,姒雪抿着唇。 他装醉去接近夫人? “醉了如何?没醉又如何?”竹颜嗓音有些沙哑,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刚才能那么抱着裴卿卿,他只当自己是醉了。 “哥……你别这样,夫人都已经……”瞧着竹颜黯然无光的眼神,姒雪到嘴边的话硬是没说出来。 她想说,夫人都已经嫁人了,现在又有身孕了…… 她想劝竹颜,不要再把心思花在夫人身上,注定无果。 可是看着自家哥哥神情失落,姒雪愣是说不出劝他的话来。 怪只怪这辈子,他与夫人有缘无份。 “今日你好好休息,明日继续理账。”姒雪还想安慰竹颜呢,冷不防竹颜分分钟就变回了那个严厉的哥哥。 说完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哥!”姒雪在后面,当即就皱起了小眉头,“哥……今天都过完了!明日才大年初一呀!我就不能多休息两天吗!” 然而,没人理她…… 姒雪长叹一口气,小嘴一撇,好不委屈颓败! 有时候她真怀疑,竹颜真是她亲哥哥吗?! 对待她,不知比对待手下人要严厉多少倍! 她现在都要成看账的书虫了! 书房里。 白子墨一进门,满屋子都是酒味儿。 北宫琉已经喝了几坛子的酒了。 白子墨眉间轻皱,“你把我这儿当成酒馆了不成?” 酒坛子都滚到他脚下来了。 北宫琉已经喝的醉的差不多了,但其实,心里没醉,想喝醉的时候,却怎么也醉不了。 “侯爷回来了……过不了几日,我就要走了,侯爷不陪我喝一杯,权当为我践行麽?”北宫琉醉呼呼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可见是没休息好,又喝了这么多,瞧着神色自然也是憔悴的很。 “借酒浇愁,可有效果?”白子墨随手就夺下了北宫琉正在往自己嘴里灌酒的酒坛子,低沉的嗓音明显带着不悦。 路是他自己选的,现在又来借酒浇愁做什么? 白子墨的话,叫北宫琉笑了一声,“白子墨啊白子墨,你还是这般无趣。” 只是笑的,却有些苦涩。 效果如何? 若是效果好,他倒是想醉的不省人事。 可偏偏,就是醉不了。 “正月十五还有些日子,兴许……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白子墨搁下酒坛子,面色平淡的说。 北宫琉楞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北宫琉还是只能苦笑,“机会?侯爷是想让我撕毁天凤与神昭两国的合盟吗?” 最后一次机会,便是将霍筱雅带回神昭吗? 如此一来,可就是撕毁了两国的和亲联姻啊,等同于撕毁了两国的合盟啊。 “你觉得呢?”白子墨眸光深谙的睨了眼北宫琉。 有他在,绝无可能让人破坏两国的合盟。 “果然,侯爷你这个人啊,可真没趣儿。”北宫琉苦笑着。 他就知道,白子墨怎么可能会让他坏了两国的和睦。 没看他正失落着呢,不安慰他两句就算了,还来消遣他。 白子墨,一如既往的无趣啊。 “寿宴那日,青禾郡主不顾自身清白,护了你,知恩图报想必本候不说,世子也该明白。”白子墨说话间,转头自己动手,打开了窗户。 窗外的寒风,寻着机会,顿时就往里灌,冷的北宫琉打了个寒颤。 他望了眼外头屋檐上尚且化完的皑皑白雪,白子墨的意思,他懂。 “侯爷放心,青禾郡主是为了两国和睦而嫁,我镇南王府定不会亏待她。”这话,感恩是有,感情没有。 北宫琉有意识的忽略了青禾郡主当日对她的庇护。 他心里,对那青禾郡主,是有感激的。 当日,至少那青禾郡主,对他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跟乾帝和太后他们合起来污蔑他。 反而还帮着他说话。 这情义,不,是恩义。 这份恩义,北宫琉是记在心里的。 即便青禾郡主嫁去神昭,嫁入镇南王府,他也不会亏待了青禾郡主。 然而,北宫琉说的是镇南王府,而不是他北宫琉。 换言之,青禾郡主嫁的,是镇南王府,不是他北宫琉。 “你有分寸即可。”白子墨没再多说别的,提到青禾郡主,不过就是想提醒北宫琉一句罢了。 他将要迎娶的人,是青禾。 青禾是为了国家大义而嫁的。 镇南王府自然不能亏待了她。 同时玖月动作也很麻利,在白子墨和北宫琉说话的时候,在白子墨打开窗户的时候,玖月就已经把屋子里北宫琉喝空的酒坛子给收拾干净了。 冷风吹得嗖嗖的,北宫琉直皱眉,“白子墨,这大冷天的,你能不能把窗子关上!” 吹的他酒都醒了几分。 “不冷你怎么能醒酒?”白子墨眼皮子都不抬的说。 第809章:这是命令 就是让他吹吹冷风,给他醒醒酒的。 “……”北宫琉噎的没话说了。 要论惹人讨厌,白子墨排第二,绝没人敢说第一! “寒风配冷酒,白雪做下酒菜,如何?世子可还要喝?”白子墨嘴角上扬的说。 好像但凡北宫琉还要喝,分分钟他就要叫玖月出去铲雪来做下酒菜。 北宫琉嘴角一抽,“不喝了不喝了!” 寒风配冷酒,还白雪做下酒菜呢,亏白子墨说的出来。 没心情喝酒了。 然后北宫琉就起了身,与白子墨并肩而立,站在敞开的窗户前,低沉问,“侯爷,回神昭的日子不多了,侯爷可想好了?” 问这话的时候,北宫琉的神情便就严肃了很多。 一本正经的问,一本正经的等着白子墨的回答。 “本候不会让任何人从本候身边带走她。”白子墨的声音,骤然变得冷冽了下来。 眸光中也掠过一丝冷光。 哪怕是北宫琉也不行。 “侯爷,你心里是最清楚的,我们不是要带走她,她只有跟我们走,才能护她周全,侯爷你有把握能护得好她吗?”北宫琉说的很严肃。 这回,白子墨沉默了,只是脸色冷峻的吓人。 北宫琉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剩下的,就让白子墨自己考虑吧。 然后,北宫琉叹了口气,拍了拍白子墨肩膀之后,默默地就走了。 今晚毕竟是大年夜,他也该回去陪陪父王的。 北宫琉走了之后,书房里陷入了安静,只有寒风在刮着。 “侯爷,世子刚才说的……”是夫人麽? 方才北宫琉和侯爷私下说的话,玖月都听见了。 只是他听不太明白,北宫焱说的人,是夫人吗? 听北宫琉方才的意思,是要带走夫人? 玖月皱着眉头,似懂非懂的。 白子墨沉默了大概有一刻钟,良久后,方才开口道,“玖月,让阿羡准备一队人马,护送夫人出城。” “什么?”听的这话,玖月楞了一下,“侯爷……” 要送夫人出城? 然后,没等玖月明白过来,白子墨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块兵符,“把这个一并交给阿羡,让他护好夫人。” 一见白子墨手里拿出的兵符,玖月当即就跪了下去,“侯爷不可!暗符是侯爷和侯府最大的保障,怎可交给阿羡?阿羡必然也不敢收的!” 就是因为这块暗符,侯府才会遭乾帝忌惮。 侯爷当年才会遭乾帝的毒手,身中毒疾。 现在要把暗符交给阿羡?! 且不说侯爷的托付,不用想也知道,阿羡岂敢收! “这是命令。”白子墨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侯爷,恕属下不敢从命,请侯爷责罚!”玖月态度坚定的说。 就算受罚,他也不能从命。 玖月很清楚,就算现在把阿羡叫来,阿羡也只会跟他说一样的话。 白子墨默然了半天,玖月就低着头跪了半天,就是不肯退让。 最后,白子墨也就罢了,收回了暗符,沉声道,“你起来吧。” 玖月抬头,见暗符收了回去,才松了口气,“谢侯爷。” 窗外寒风肆虐,瞧着白子墨冷峻的侧颜,玖月感觉到,将有大事要发生。 次日。 一大清早的,裴卿卿就准备好了一大车的礼物,准备带去将军府霍家。 姒雪也被竹颜叫去了,埋头进了账簿的汪洋中…… 不巧的是,裴卿卿和白子墨刚准备出发去将军府的时候,青杨就来了。 “青杨见过侯爷,见过夫人!”青杨态度恭谨的颔首见礼。 裴卿卿上马车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是来找侯爷的?” 青杨是北宫琉的人,准确的说,是镇南王的人。 所以,是镇南王要找白子墨? 昨夜北宫琉方才来过侯府找白子墨喝酒,若是北宫琉要见白子墨,人就直接过来了,用不着青杨传话。 “夫人猜的不错,卑职是来找侯爷的,我们王爷让我来请侯爷过去一聚,有事相商。”青杨也不含糊,他就是来找白子墨的。 看样子,白子墨是要出门? 青杨的回答,裴卿卿一点都不意外,就说嘛,是镇南王要找白子墨。 裴卿卿瞧了眼自家男人,“既然镇南王找侯爷,侯爷就不用陪我去将军府了,我自己去就行!” 反正又不是去什么正经的场合。 白子墨去不去都没什么要紧的。 她去拜见干娘就行了。 白子墨去了,怕他反而会无聊。 毕竟她和干娘还有霍筱雅,都是女人家,说些私房话,白子墨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参与。 既然镇南王找他有事,索性就去见镇南王吧。 白子墨看似斟酌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夫人路上自己小心些。” “嗯,侯爷放心。”然后裴卿卿就钻进马车里去了。 “阿羡,你跟着夫人。”白子墨一开口,阿羡就冒出来了。 看着马车出发了,白子墨微微眯起了眸子。 “侯爷请吧。”这时,青杨又开口了。 请白子墨去见他们王爷。 玖月则跟着白子墨一路。 大年初一,街上行人很少,几乎没人出门上街游荡。 都窝在家过年呢。 既是过年,便是普通人家,小商小贩的,多少也是要休息个几天的。 马车一路很顺畅的到了将军府。 一听到裴卿卿来了,徐氏亲自出门迎接她。 “干娘。”裴卿卿一从车里钻出来,就看见徐氏在门口等着。 她下了马车,就去到徐氏身边,“干娘,这外头冷,干娘不用出来接我的!万一受寒了可怎么好?” “那可不成,你是我女儿,我女儿头一次过年回娘家,我哪能不出来接你。”徐氏握着她的手,笑容慈爱的说。 ‘回娘家’几个字,听在裴卿卿耳朵里,叫她心头一阵感动。 是啊,她现在就像是回娘家一样。 干娘在这里等着接她。 裴卿卿心头暖洋洋的,即便是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她挽着徐氏的胳膊,也不觉得冷了。 吸了吸鼻头,裴卿卿亲昵的贴在徐氏身边,“谢谢干娘,干娘对我真好!” 然后在阿羡的指挥下,陆续将裴卿卿带来的一车礼品从车上卸了下来,搬进将军府里。 徐氏瞧着,拍了拍裴卿卿的手背说,“你回来就行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我怕家里的库房都不够放了。” 第810章:你先施舍我一点吧! 裴卿卿挽着徐氏的胳膊,瞧着就跟亲母女一样亲近,她挽着徐氏一边进府,一边说,“干娘对我这么好,我回娘家,本就该回来孝敬干娘的,我还要祝干娘新年吉祥,青春永驻,永远都开开心心的!” “好好好!你有心了。”徐氏自然也是笑的喜笑开颜的。 和裴卿卿挽着亲着就进府去了。 一进到屋子里,就暖和了,裴卿卿随口问了一声,“干娘,徐姐姐呢?难不成她还没起身?” 其实她是想问,霍筱雅最近,心情有没有好点? 不用想也知道,霍筱雅从宫里回来后,心情肯定是不好的。 “她啊,还在床上睡着没起来呢,这几日也不怎么说话,天天赖在床上不起来,我也说不了她了,随她去吧。” 说到霍筱雅的时候,徐氏明显就惆怅很多。 说话也是叹气。 霍筱雅从宫里回来之后,就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过话,整日就是缩在床上,也不起来,也不见人。 徐氏也是怕她抑郁成疾,不打也不骂,只要霍筱雅肯乖乖的在家待嫁,便就由着她去了。 裴卿卿晓得,徐氏是心疼霍筱雅的,她轻声安抚徐氏道,“干娘,徐姐姐是个明事理的人,她会明白干娘的,干娘别担心,我去看看她。” 徐氏赞同霍筱雅和慕至纯的这门婚事,也是为了霍筱雅着想,裴卿卿哪会不明白徐氏的用心。 徐氏点点头,看裴卿卿,就跟看自己的亲女儿一样,“好,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吃的,筱雅她平时也听你的话,卿卿,你帮我好好劝劝她。” “干娘放心,我一定劝好她!干娘可要奖励我,我早就想尝尝干娘的手艺了!”裴卿卿笑着说。 徐氏也欣慰,“好……我亲自下厨,做些你爱吃的菜,你去帮我把那个懒鬼给拉起来。” 然后,徐氏就去厨房准备饭菜去了。 裴卿卿去了霍筱雅的房间。 一推门进去,果然就像干娘说的,霍筱雅那个懒鬼,还缩在被窝里呢。 裴卿卿抿唇,反手关好了房门,免得冷风吹进来,冷着了霍筱雅。 “不是说了我不想吃吗!出去出去!都别来烦我睡觉!” 好家伙,裴卿卿刚进门,还没靠近床边呢,里面的霍筱雅就蒙着被窝瞎赶人。 “徐姐姐这是想体验一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感觉吗?”裴卿卿好没气的出声。 只有‘残废’才这么整天赖在床上吧? 一听见裴卿卿的声音,霍筱雅蹭的一下就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卿卿!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是我娘叫人来给我送饭来了呢!” 霍筱雅从被窝里翻起来,听的裴卿卿更是好没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还要干娘给你送饭,你瞧瞧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拿个破碗,往街上一蹲,你都可以乞讨了!” 看看她,不梳头,不洗漱,不更衣,蓬头垢面……不,脸上还算干净,只蓬头。 拿个破碗往街上一蹲,直接可以乞讨了! 对于裴卿卿的打趣,霍筱雅照样不起劲儿,她闷闷的趴在床上,捧起双手,朝着裴卿卿抖了一下,“你先施舍我一点吧!” “……”裴卿卿翻她一个大白眼。 霍筱雅还能跟她开开玩笑,也是好的。 总比闷着不说话的好。 其实裴卿卿没来之前,霍筱雅一直都是闷着的。 “今日起的早了些,你往里面躺躺。”裴卿卿上去掀了一下被窝,把霍筱雅往里面挤了挤。 然后自己也躺了下去,同霍筱雅睡在一起。 她偏头,瞧着霍筱雅素面朝天的脸,“睡了几天,可睡出什么领悟来了没有?” 她想,霍筱雅在床上赖了几天,兴许并不只是因为伤心难过吧。 赖床几天,她可想通了? 霍筱雅扑腾一下,就抱着裴卿卿睡,嘴里嘟囔着,“我哪有什么领悟啊,无非不就是认命罢了。”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婚约已定,只能认命了呗。 裴卿卿眸光清冽的望着床顶的帐子,眼神深沉,叫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霍筱雅仰头瞧了她一眼,“卿卿,你在看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她的床顶,也没什么东西呀? 搞得霍筱雅自己都仰头望床顶上看了又看。 也没瞧出有什么。 “徐姐姐,你相信这世上有死而复生之人吗?”突然的,裴卿卿清音平淡的冒出一句。 前言不搭后语的,霍筱雅没听明白,“你怎么这么问呢?这世上哪会有死而复生之人呀?卿卿,你想什么呢?” 这世上,哪会有死而复生之人啊? 死而复生,不过就是个口头词罢了。 霍筱雅自然是不信的。 裴卿卿眸光闪烁了一下,或许是她太突兀了。 “我在想,慕至纯对你也是极好的,或许……你可以尝试着把对北宫琉的情,转移到他身上。”裴卿卿眸光清亮的说。 她说的挺认真的,没跟霍筱雅开玩笑。 “转移?感情如何能转移?”霍筱雅嘴角勾起一个略带三分苦涩的笑意,她同样认真的看着裴卿卿问,“卿卿,你能把对侯爷的感情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吗?” 这个问题,裴卿卿不用犹豫就能回答她。 不能。 但是,“我跟白子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与北宫琉不同,事到如今,你还对他抱有期望吗?” 她不能把对白子墨的感情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但是她比霍筱雅幸运一些,她与白子墨,至少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可是霍筱雅和北宫琉不同。 “期望……我哪里还有什么期望,早没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霍筱雅眼眶湿润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把眼眶里的湿润给憋了回去,吸气道,“如今我也想通了,强扭的瓜是真的不甜,慕至纯他对我实在是好,我以后,说不准就会喜欢上他了呢。” 裴卿卿偏头,与霍筱雅头贴头,“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霍筱雅能想开,自然是最好的。 喜欢过一个人,就像是种在心里的一颗种子,生了根,发了芽,哪是说忘就能忘的。 第811章:后果很严重! 裴卿卿晓得,若说霍筱雅立马就能忘了北宫琉,那也是骗人的。 不过慕至纯那家伙…… 若要说慕至纯居心不良吧,偏又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慕至纯人品敦厚良善,待人真诚又温和,的的确确是个好人。 可每回想起慕至纯,裴卿卿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 或许是一个人太好了,也是一种不真实吧? 不知不觉,裴卿卿泛起了淡淡的忧思,也犯起了困,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俩姐妹就这么窝在一起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白子墨也跟着青杨来到了驿馆。 没进驿馆,白子墨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只是他不动声色,面色淡漠的跟着青杨进了驿馆里。 北宫焱正在里面等着他。 “王爷,侯爷来了!”青杨的声音,第一个传进了屋子。 然后白子墨就进屋了。 北宫焱摆摆手,“你先退下吧。” “是。”青杨颔首,随后就跟玖月一同,退到了屋外守着。 以防隔墙有耳。 “侯爷,请坐。”北宫焱那叫一个客气,请白子墨坐下说话。 但白子墨可不买他的账,他心里要是没点数,那他白子墨也是白活了。 “镇南王今天又想说点什么?”白子墨不紧不慢的挑眉道。 上回让他帮忙认下夫人,今天又想要他做什么? “侯爷,你我如今,也可算是一家人了!我想说的,侯爷心里岂会不清楚,侯爷该明白,我想做的,只是想保她平安!”北宫焱的口吻说的很是严谨。 这个白子墨,都是他的…… 说话的态度就不能放好点吗?! 他们做什么,不都是为了保裴卿卿平安吗? 白子墨没接话。 没说话,便就算是认可北宫焱的话。 白子墨何其聪敏的人,又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想要裴卿卿活命,就必须跟他们走。 “侯爷,卿儿若是留下来,恐凶多吉少,即便侯爷手握兵权,却也未必能护得住卿儿,在天凤,侯爷你毕竟只是臣下,能做的有限,而我,可保她一世无忧!” 白子墨的冷峻,犹豫,北宫焱不是看不出起来。 犹豫是好事,至少说明白子墨不是没动摇。 有动摇,万事就好商量。 北宫焱一句‘你只是臣下’,便就是挑明了白子墨最大的弱点。 也是限制他的枷锁。 他毕竟只是臣下。 是不可能会背叛天凤的。 可他是臣下,便就保不住他的夫人。 白子墨十指紧握,骨头捏的咯咯作响,便是天生温润的眉眼,也抑制不住他眼睛里的冷厉。 臣下,这便是白子墨最大的身不由己。 “我已安排好,正月十五,护送夫人出城。”无人知道白子墨说出这句话,用了他多大的力气。 声音冷的像寒冰,没有丝毫温度。 送走她,是不得不为之的决定。 没人知道,白子墨花了多大力气,才说服自己下的这个决定。 一听白子墨松口,北宫焱立马就笑开了嘴,“好!只要侯爷能平安脱身,卿儿便就还是侯爷的夫人。” “不论本候能不能脱身,她都是本候的夫人,你若动她,休怪本候不留情面。”白子墨冷冽的眼神,射向了北宫焱。 哪怕是北宫焱,也休想从他身边抢走裴卿卿。 如今他答应送走裴卿卿,只是暂时保她平安罢了。 并不是不要她了。 北宫焱最好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被白子墨的冷眼吓的腿软了,可北宫焱也不是个没脾气的,好歹他也是与白子墨齐名的镇南王呢! 什么时候还能被白子墨给吓着不成?! 北宫焱威严的眉头一挑,也是冷哼一声,“卿儿如今都怀了你的孩子,本王还能怎么动她!” 护她都来不及呢! 卿儿现在完全是被白子墨捏在手里的! 这个时候让卿儿怀上孩子,真有白子墨的! 但说归说,这两个男人就算彼此再怎么冷眉竖眼的,那都不是真的生对方的气。 白子墨面不改色,只是那眉眼间,怎么看怎么都带着得意。 像是在说:你知道就好。 “王爷找本候来,不会就是想说这些的吧?”白子墨幽幽的抿了口茶水问。 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上。 北宫焱找他来,不会就是想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吧? “本王自是有事要说。”说到正事的时候,北宫焱的脸色也正色了很多。 北宫焱一正经的时候,脸色瞧着就会很严肃,很威严。 白子墨挑眉,等着北宫焱的下文。 “昨夜有人行刺本王,侯爷应该知道,若是本王在天凤出点什么岔子,那后果……” 后面的话,北宫焱没有说完。 但言下之意,已然很明白了。 后果很严重! 若是镇南王在天凤出点什么岔子,无疑是会引起天凤和神昭两国反目。 白子墨闻言,眸光凝了一下,“有刺客?王爷可抓到人了?” 这个他倒是没听见什么风声,北宫焱遇刺了? “若抓到人,本王还跟你在这儿说什么呢?”北宫焱威严的脸上,似乎是给了白子墨一眼白眼。 他要是抓到人了,还跟白子墨说什么?直接领他去看人不就好了? “王爷莫非真的是年纪大了,怎么连个刺客都拿不住了?”白子墨毫不客气的反击。 说他冷嘲热讽吧,北宫焱又不好动真格的生气。 说不是冷嘲热讽吧,偏他那话的意味儿,就是嘲笑呢! 说北宫焱年纪大了,换言之,是老了! 连个刺客都拿不住。 北宫焱老脸,啊不,是威严的老脸,一下子就黑了下去,像个生了气的钟馗似的,“本王不是没拿住,只是一时不慎,叫他们服毒了而已!” 就是两个字,呛声! 而且还是像个生了气的钟馗,黑着脸跟白子墨呛声。 他哪是没拿住刺客,只是一时不慎,叫刺客服了毒。 现在没人,只有两具尸体。 白子墨也要看吗? “所以,王爷想说什么?”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佻。 所以,北宫焱说这些,是想说什么? 就为了说有人行刺他吗? 不止如此吧? 第812章:都是怀孕惹的祸呀! 虽然,北宫焱很是不喜欢被白子墨看扁的感觉,但他还是胡子一吹的说道,“本王检查过刺客的尸体,依本王看,不像是你们天凤干的,有一就有二,这次他们没得手,必会有下回。” 在白子墨面前,他就讨不到丝毫的便宜。 亏他还是白子墨的老丈人呢! 这才是最叫北宫焱吃瘪的地方。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白子墨的岳父! 白子墨不尊称他一声岳父便罢了,居然还几次三番的噎他! 简直……岂有此理嘛! 这回,白子墨总算是有点表情了,他勾起嘴角淡笑一声,“天凤与神昭交好,自然不会给自己惹麻烦,来刺杀王爷你,想破坏两国交好的,恐怕另有其人。” “正是如此!”北宫焱一口就赞同了白子墨所言。 就是这样。 想要破坏两国交好的人,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只要想想,就不难想到是谁在背后刺杀北宫焱。 “所以,王爷有何打算?”这话,就跟刚才问北宫焱想说什么是一个意思。 只是换了句话问罢了。 北宫焱还是没说到重点上。 他想说什么?或者说,他想怎么样? 有何打算? “何人行刺,我们心知肚明,本王想借行刺,告知卿儿真相!”北宫焱严谨的口吻道。 这才是他想说的。 白子墨闻言,没说话,只是脸色明显冷峻了下来。 北宫焱又道,“正月十五也不过只剩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必须在这之前,让卿儿知道真相,否则……有什么后果不用本王说,侯爷也知道。” 他不是在威胁白子墨,只是在警醒白子墨罢了。 若是正月十五,不能带裴卿卿一起走,此后双方解除质子,天凤朝廷必定内乱,就算是白子墨,也无法保障裴卿卿周全。 带裴卿卿回神昭,北宫焱是有私心不假,但更多的,他是为裴卿卿的安全考虑。 一旦让乾帝知道,裴卿卿非他所出。 等着裴卿卿的是什么,不用他说,白子墨应该比谁都清楚。 带裴卿卿回神昭,才是防患于未然最好的法子。 白子墨沉默了,温润的眉间冷峻而凝重,眸光深谙冷冽,深的像一池寒潭,叫人看不清楚。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北宫焱还是在等着白子墨开口。 冷漠了许久,白子墨方才开口道,“本候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本王,不能让卿卿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北宫焱的意思,他明白。 他可以帮北宫焱,但北宫焱必须答应他,不能让卿卿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何况卿卿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除了在他身边,把卿卿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但就像北宫焱说的,他不得不做出决定。 送卿卿出城,离开京师,甚至离开天凤,是最好的办法。 否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但凡天凤,就都是乾帝的天下。 一旦乾帝得知真相,势必会杀卿卿泄愤。 所以,要在乾帝尚且知晓真相之前,让卿卿离开。 “无需侯爷交代,本王也会尽全力保护好卿儿,本王拿我这条命跟侯爷保证,侯爷总可以放心了吧!”北宫焱嗓音威严浑厚的说。 裴卿卿对白子墨来说很重要,对他来说,何尝不是很重要。 一晃眼,几日的时间飞逝而过。 天气也越发的严寒,真真可谓是天寒地冻。 湖面上都结冰了。 这几天,飞雪不断,这天气,冷的像是要冻死一年的霉运。 初五这天,天气放晴了。 积雪也在逐渐退化。 一大清早的,霍筱雅就跑来了侯府。 “卿卿!你起来了没有呀!”霍筱雅风风火火的就跑来了裴卿卿的房间。 一开门,便是一股寒风吹了进去,冷的裴卿卿一个哆嗦。 “徐姐姐,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整日赖在床上呀,快把门关上,好冷啊!”裴卿卿正缩在榻上看着书,榻前就放着一个火盆取暖。 这霍筱雅一开门,正好一股寒风就朝她吹了过来。 冷的裴卿卿浑身打了个寒颤。 连忙催促霍筱雅关好门! 不知道外面有多冷吗! “好!我关上。”霍筱雅反手关好门之后,眉头一挑,“不对啊,你这么怕冷,怎么还答应陪我去光禄寺呢?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我自己去就行,这万一冻坏了你,我可没法跟侯爷交代!” 霍筱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的说。 颇有几分打趣裴卿卿的意味儿。 裴卿卿现在是怀有身孕的人,外头也的确是天寒地冻的,路上积雪未化,路又滑,万一裴卿卿要出什么意外……她还真没法跟侯爷交代! “呀!我险些忘了这事儿!”裴卿卿当即把书一合,霍筱雅不说,她还真忘了这茬。 霍筱雅来找她,是要一同去光禄寺祈福来着! 初一那日,在将军府用晚膳的时候,干娘说了,初五要去光禄寺祈福,求两个平安福的。 出于孝心,天寒地冻的,又冷,路又不好走,霍筱雅就说替干娘去。 裴卿卿也答应,陪她一起去的。 结果她自己给搞忘了。 霍筱雅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如梦初醒的裴卿卿,“你这记性,是越来越差了!这才几天啊!都能忘了!” “呵呵……”裴卿卿扯着嘴角干笑一声,“我这几天记性是不太好,徐姐姐别生气,我收拾一下,一起去光禄寺给干娘祈福!” 这真不怪她,怀孕以后吧,她发现自己记性的确是不怎么好了。 经常忘事儿,有时候还丢三落四的! 前脚说过的话,后脚就忘了…… 都是怀孕惹的祸呀! 咳咳,都是怀孕背的锅呀! 要不怎么说一孕就要傻三年呢……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就在家好好养胎吧,你这……万一出点什么事,侯爷不得扒了我的皮!”霍筱雅正儿八经的说。 她可没开玩笑。 毕竟积雪未化,路滑不好走,外头又冷得很,她是真怕裴卿卿出什么事! 到时候,可真没法跟侯爷交代。 想来想去,裴卿卿还是在家好好养胎比较好。 裴卿卿已经坐到铜镜前面去了,拿起眉笔,随手给自己描了两下眉,随口说道,“我又不是泥捏的,你跟侯爷一样,就是太小题大做了,搞得好像我是什么不堪一击的瓷娃娃一样。” 描了眉,裴卿卿又给自己抿了一下唇纸,让自己看上去气色好些。 第813章:你一定会幸福的 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裴卿卿披了个厚厚的狐裘,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还在霍筱雅面前晃了晃,“你看,裹得严严实实的,就不冷了。” 霍筱雅抿着唇,“那好吧,不过你一定要呆在我身边,让我护着你知道吗?” 这话叫裴卿卿笑了一下,“好,知道了,那我们走吧?” “嗯!走!”霍筱雅笑着点头,出了房门,霍筱雅就化身嬷嬷似的,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裴卿卿,“慢点,小心台阶,当心路滑!别踩着雪……” “……”裴卿卿嘴角一抽,很是哭笑不得啊。 “对了,卿卿,怎么没看见侯爷呀?侯爷不是应该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吗?”霍筱雅一边扶着她,一边随口问。 按理说,侯爷不是应该守在裴卿卿身边寸步不离才是嘛? 怎么她来侯府,都不见侯爷人影呢? 说到这茬,裴卿卿也是微微蹙眉,“我也不知道,侯爷这几天都早出晚归的,夜里我困得早,侯爷回来,我都是睡着了的,也没机会仔细问问侯爷。” 说起来,裴卿卿多少有些犯愁。 自有孕后,她不仅记性不好,还经常容易犯困。 尤其是夜里,困的早,每天白子墨回来的时候,她都困得睡着了。 没机会好好问问白子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仔细想想,白子墨这些天,的确是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没事,等我们上完香回来,你再问问,侯爷那么疼你,肯定不会瞒着你的。”霍筱雅不以为意的说。 “嗯。”裴卿卿点头,等回来,再问问白子墨吧。 总觉得,白子墨怕真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想想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倒是徐姐姐你,这几天心情好些了吗?”想着白子墨早出晚归的事儿,裴卿卿还不忘问问霍筱雅的情况。 看霍筱雅今天有说有笑的样子,好像是真的看开了吧? “我有什么不好的?如今呢,我是真的想明白了,既然我与他有缘无份,又何必强求呢?他有他父亲要顾虑,我有我娘要照顾,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霍筱雅是笑着的。 从她的眼睛里,裴卿卿可以看出,至少她不是在强颜欢笑。 或许,霍筱雅这次是真的想通了。 末了霍筱雅还不忘笑着补充一句,“卿卿你不也说过,慕至纯挺好的吗?对我也挺好的,嫁给他,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吧。” 再过十来天,就是她跟慕至纯的婚期了。 这几天慕至纯也去过将军府,询问她对婚礼布置的意愿。 都在按照她的喜好布置。 距离正月十五,也不过十日的功夫。 大婚的一切事宜,都是慕至纯在操办布置的。 霍筱雅知道,慕至纯对她,对这场大婚,很用心。 她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至少慕至纯对她是真的很好。 或许这样就够了。 嫁给慕至纯,也没什么不好的。 “徐姐姐,你一定会幸福的。”安慰的话,裴卿卿也说过很多。 甚至她也曾劝霍筱雅坚持过。 但是结果终归是徒劳。 她和北宫琉,终究是有缘无份。 现在,她不再劝霍筱雅坚持了,或许,霍筱雅说的没错,嫁给慕至纯,是个好的选择。 裴卿卿岂会不明白,即便霍筱雅不嫁给慕至纯,日后说不定也会被乾帝指婚给别人。 如果霍筱雅没有南阳郡主这个头衔,婚姻大事,或许还能由干娘做主。 但是霍筱雅得了南阳郡主的头衔,便就由不得干娘事事做主了。 裴卿卿可没忘记,霍筱雅背后,还关系着霍家军的连襟。 霍霄死后,虽然没有霍家人继任霍家军。 现任霍家军的领将,是魏彪。 可魏彪也是霍家军出来的,是由霍霄一手带出来的,魏彪跟将军府霍家,与自家人无异。 魏彪对霍筱雅,那也是像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 所以,单单是南阳郡主这个头衔,乾帝就不可能让霍筱雅随意嫁人。 要嫁也会嫁给对乾帝,对皇室有利的人选。 以便乾帝掌控霍家军。 她现在只希望,霍筱雅一定要过的幸福。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霍筱雅心里也很清楚,不然她也不会说,北宫琉有他父亲要顾虑,她也有干娘要照顾的话了。 可见霍筱雅是真的成长了。 北宫琉毕竟是镇南王世子,要顾虑镇南王府和他的父王。 而霍筱雅呢,也要照顾干娘和将军府。 谁让干娘就霍筱雅这么一个亲生骨肉呢,霍筱雅对干娘的陪伴,是谁都取代不了的。 “是啊,我一定会幸福的。”霍筱雅也笑着感叹一声。 和裴卿卿一同出了府,上了马车,去往光禄寺。 今日初五,再加上今日天气也放晴了,前来上香的人,很多。 莫约一个时辰后,裴卿卿和霍筱雅抵达了光禄寺。 霍筱雅率先跳下了马车,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把裴卿卿给扶了下来。 “没想到今天来上香的人还挺多的。”瞧着人来人往的光禄寺山门,霍筱雅随口道。 “是啊,人还挺多的,还以为不会有什么人出门呢。”裴卿卿跟着点点头。 还以为这个天气,光禄寺不会有什么人呢。 没想到,信佛的人还挺多的,这光禄寺的香火,不愧是最旺盛的。 “卿卿,我们上去吧,我扶你。”分分钟,霍筱雅又化身嬷嬷……啊不,是丫鬟! 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裴卿卿上石阶。 每回她这样小心谨慎的,都能逗笑裴卿卿。 光禄寺的山门前,有两层长长的石阶,要自己走上去。 上去了之后,里头才是大雄宝殿,供奉着神佛。 前来烧香拜佛,祈福求平安的人很多。 “来,卿卿你跪这儿!”霍筱雅扶着裴卿卿跪在了一个蒲团上,面前是佛祖高大的金身佛像。 然后霍筱雅又自己跪在了裴卿卿旁边的蒲团上。 两个人一起虔心跪拜,各自像佛祖祈求心中所愿。 这是每个人来拜佛都会做的事。 霍筱雅也不例外。 她闭着双眼,谁也不知道她向佛祖祈求了些什么…… 而裴卿卿所求,便是腹中孩儿平安,她能与白子墨相守一生。 其实以前,裴卿卿是不信这神佛的,拜归拜,拜的是对神佛的敬畏,但若要说真的想祈求神佛庇佑什么,她是不信的。 第814章:等着你叫我嫂子 但是现在,她却虔心的祈求,祈求佛祖能庇佑她腹中的孩子,庇佑她和白子墨一生顺遂。 果然,有了孩子之后,她心智变了。 现在做什么事,她第一个考虑的,是对她的孩子可否有利。 拜佛之后,她同霍筱雅,就离开了膝盖下的蒲团,毕竟后面还有人等着跪拜呢。 “卿卿,我们去求个平安符吧。”出了大雄宝殿,霍筱雅又说道。 “好。”干娘想来,就是想来求平安符的。 既然代替干娘前来拜佛,平安符自然是要求个回去给干娘的。 于是霍筱雅和裴卿卿,又一路往求平安符的偏殿去了。 平安符,其实也就是个心理慰藉罢了。 然后又很顺利的求到了两个平安符。 裴卿卿和霍筱雅一人一个。 拿着平安符,裴卿卿和霍筱雅高高兴兴的出了偏殿的门。 却不想,在下台阶的时候,裴卿卿突然脚下一滑…… “啊……” 出于本能反应,吓的裴卿卿惊叫一声。 方才只顾着看手里的平安符去了,没注意脚下。 像是踩到了个什么东西,然后就顺势滑倒了下去。 “卿卿!”霍筱雅大惊,伸手就想拉住裴卿卿。 可是晚了一步,裴卿卿已经脚滑了下去…… 下意识的,裴卿卿紧紧捂着肚子,拼命想护着自己的孩子。 滑倒的那一瞬间,裴卿卿是真的感到害怕。 她怕伤到她腹中的孩子…… 可就在她要磕到地上的时候,有人拉了她一把。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的肚子就会摔到地上。 吓的她心惊肉跳,还以为自己会跟赵雪芙落得个一样的下场。 保不住自己腹中的孩子…… “侯爷夫人,你没事吧?”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裴卿卿着实被吓到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她心有余悸的抬眸,望了一眼救她的人。 “卿卿!你没事吧?怎么样?有什么伤着哪里?肚子怎么样?小侯爷没事吧?!” 只是裴卿卿刚看清救她之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声谢谢,霍筱雅就窜了过来,拉着裴卿卿上下查看。 生怕她出一点差错。 不然她可真没法跟侯爷交代。 呜呜呜……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你要有个什么好歹,我这条命都得赔给侯爷去了!”霍筱雅呜呜的都要哭了的架势。 刚刚真是吓死她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像是要跳出来了! 好在……好在裴卿卿没事,不然,不然她这条命,怕是都要赔给侯爷了! “我没事……就是有些吓着了,徐姐姐,别担心,没事的……”裴卿卿也吓的厉害,刚刚她何尝不是差点吓死了。 她要是摔下去,恐怕就真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了…… 幸亏,幸亏有人拉她一把。 对了,牧野彤! 裴卿卿定了定心神之后,这才重新看向牧野彤,也就是拉了她一把,避免她摔下去的人。 “刚才多谢牧野郡主出手相救,若不是郡主出手,我恐怕……”没人知道,裴卿卿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刚刚他她真的以为,会摔到腹中的孩子…… 若不是牧野彤出手拉了她一把,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可是裴卿卿没注意到,一颗雪白的珍珠从她脚下滑了出去,掉落在石阶侧面下头未化的积雪里去了。 没想到,牧野彤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及时拉了她一把。 反观牧野彤,倒是没想那么多,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侯爷夫人客气了,不过是恰好见到,举手之劳罢了,侯爷夫人不必放在心上,毕竟……” 说到这儿的时候,牧野彤微微顿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深,“以后我们还会是一家人呢,我可还等着你叫我嫂子呢。” 这话,倒叫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当然记得这牧野彤是何许人也。 也记得大年夜牧野彤在裴家说过的话。 只是从牧野彤嘴里说出的这一声嫂子,裴卿卿是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这一声嫂子,她还真叫不出口。 同时牧野彤那也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人,她瞧着裴卿卿紧抓的护着肚子,就知道裴卿卿是在害怕什么。 刚才要不是她及时扶了一把,指不定这战北侯府的小侯爷可就危险咯。 “卿卿,你们认识啊?”要说听的最迷糊的,就是霍筱雅了。 怎么她一句也没听明白? 卿卿和这个姑娘,难道认识吗? 霍筱雅狐疑的打量了一眼牧野彤。 瞧着似乎是有点奇怪呢? 这姑娘的打扮,不太寻常。 听闻霍筱雅的好奇,裴卿卿点了点头,“这位是牧野郡主,我与她曾有过一面之缘。” 倒是算不上认识,只是在裴家见过一面罢了。 不过人家今日救了她,有恩于她,裴卿卿自问也不是什么小人。 虽然对牧野彤这个人不信任,但是她也不会以小人之心去揣度牧野彤。 毕竟人家刚帮了她,否则她腹中的孩子,就真难说了。 倒是霍筱雅,听闻裴卿卿介绍牧野彤,表情越发的狐疑了,“牧野郡主?” 怎么又是个郡主? 牧野? 显然霍筱雅第一反应,还没意识到牧野彤的身份。 将‘牧野’这个名字在脑子里翻过一遍之后,霍筱雅赫然睁大了眼睛,“你是……” 戎狄郡主?! 对,牧野是戎狄人的姓氏。 而近期,戎狄使臣还在京师,尚且离去。 所以,这姑娘是戎狄郡主? 牧野彤像是很高兴,能见到裴卿卿和霍筱雅,自然,她也是听说过霍筱雅的。 看着霍筱雅,牧野彤笑的很率真,“我该叫你南阳郡主呢?还是叫你霍大小姐呢?你喜欢哪个?” 牧野彤那话就像在说,你喜欢我怎么叫你,我就怎么叫你! “额……”霍筱雅楞了一下,讪讪的扯了扯嘴角,“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随郡主高兴就好!” 霍筱雅不免多打量了两眼这个戎狄郡主,听闻戎狄人都是些野蛮人,不讲规矩礼仪什么的…… 说起来,当日的太后寿宴上,这个戎狄郡主应该也是在的。 只是她却没注意到过这位戎狄郡主。 今儿还是第一次见着戎狄人呢。 仔细瞧了瞧,这位戎狄郡主,似乎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野蛮无礼嘛? 第815章:你是在怀疑我吗? 霍筱雅悄悄地打量着牧野彤。 “那我就叫你筱雅吧!”牧野彤张口就来,一派率真洒脱道,“你也不要叫我什么郡主了,我叫牧野彤,你们可以叫我名字,我们戎狄人最是不拘小节,筱雅和侯爷夫人也不会介意的吧?” 牧野彤一开口,好像就跟裴卿卿和霍筱雅是老相识了一样。 那叫一个自来熟。 “啊?”霍筱雅嘴角一抽。 介意? 她能说介意麽? 她跟这位戎狄郡主,可并不熟。 怎么一下子就叫她筱雅了? 刚才不还说南阳郡主还是霍大小姐吗? 不拘小节……看来戎狄人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怎么了?难道筱雅介意吗?那不然……我还是尊称你南阳郡主吧……”牧野彤的笑脸立马就出现颓败了架势,还撇着嘴巴,瞧着颇有点小委屈。 使得霍筱雅连连摆手,“不不不,郡主误会了,我不介意,不介意……郡主怎么叫都行!” 乖乖,这个戎狄郡主是闹哪样? 霍筱雅还偏就见不得别人对她露出这个委屈脸。 就像是别人好心好意的把她当朋友,而她,打了别人的脸面,欺负了别人一样! “真的吗?”听闻霍筱雅这么说,牧野彤眼神当即就亮了起来。 “真的真的!”霍筱雅连连点头。 她怎么感觉自己跟在哄个小公主一样! “那好,你们也别郡主郡主的叫我了,就叫我的名字吧!”牧野彤兴奋地说。 怎么看都像是把霍筱雅和裴卿卿当成了自己朋友的架势。 只是她的名字,霍筱雅和裴卿卿可不好叫。 毕竟对方是郡主,而且还是戎狄郡主。 叫她名字,岂不是显得很不尊重人家? 要知道,不尊重牧野彤,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说大了,不尊重牧野彤,就是不尊重她背后的戎狄。 一个搞不好,是会影响天凤和戎狄局势的。 虽说戎狄如今是臣服于天凤了,但是若是谁挑起了戎狄和天凤之间的矛盾,或者说是旧恨,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跟牧野彤说话,霍筱雅实在是做不到畅所欲言啊。 察觉到霍筱雅的尴尬,裴卿卿适时的开口转移话题道,“牧野郡主怎会在此?瞧着郡主身边,也没个人保护郡主的安危,若是郡主出了什么岔子,怕是陛下会震怒。” 这光禄寺虽说是香火旺盛,但毕竟是属于郊外,出了城的。 荒郊野外的,牧野彤出来身边也不带侍卫不带人的,也不怕出什么事儿麽? 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恐怕天凤和戎狄,就没什么善果了。 裴卿卿的言外之意,牧野彤又岂会听不明白,她不以为意的笑着说,“我们戎狄女子,那都是有武功傍身的,不像你们天凤的姑娘,娇生惯养的,一般的宵小贼人,都打不过我,我不怕!” 说的那叫一个豪迈。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女中豪杰! 对,瞧着牧野彤,就颇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气势! 若是换了别人吧,裴卿卿或许能在她此番话中听出讥讽之意。 但牧野彤一脸洒脱率真的说,裴卿卿倒真听不出牧野彤是有意讥讽。 说她们娇生惯养,一无是处呢! 牧野彤,就是说的坦率罢了。 只是,牧野彤还没说,她怎会在此? “戎狄也信神佛吗?”裴卿卿轻然的问。 这话,就相当于又问了一遍,牧野彤怎会出现在此? 还恰好出手相救。 牧野彤刚才救了她,避免她摔着,虽说她不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牧野彤的出现,裴卿卿又不免觉得可疑。 戎狄,应该是不信神佛的吧? 牧野彤可千万别说她信神佛啊? 否则裴卿卿怕是不信她的。 “我们戎狄只信草原上的雄鹰和狼群,不信你们的神佛!”牧野彤说的豪迈既率真。 “那郡主为何来此?”裴卿卿默然的问。 既然不信神佛,为何来寺庙? 所以,牧野彤是有意来此的? “你是在怀疑我吗?”牧野彤挑眉,笑看着裴卿卿,显然她听出了裴卿卿话里话外的疑问。 “郡主误会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裴卿卿随口敷衍的说。 她自然是有试探牧野彤的意思。 只是,裴卿卿也知道,牧野彤刚刚帮了她,她这么试探怀疑牧野彤,是挺不道德的。 罢了,多说无益,不问便是。 “天气寒冷,我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该回去了,今日郡主搭救之恩,改日再亲自登门向郡主致谢。”言下之意,便就是要告辞了。 不跟牧野彤多说了。 “你们这就要走了啊?我还没跟你们说够呢!”听裴卿卿说要走,牧野彤就鼓起了腮帮子,像是一个没得到满足的小孩子一样。 “额……那个,卿卿说的没错,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家里人该担心了,今天多谢郡主了,我们改日再聚!”霍筱雅也很及时的帮腔裴卿卿。 瞧着裴卿卿和牧野彤之间的对话,霍筱雅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但既然裴卿卿说要走了,自然就是不想跟这个牧野郡主多说了。 这点默契,霍筱雅还是有的。 “那好,我们一起走吧!”哪知,牧野彤压根儿就没有要分道扬镳的意思。 还要跟她们一起走! “啊?”霍筱雅楞了一下,就连裴卿卿都微微蹙眉。 牧野彤却是不以为意,她笑吟吟的说,“侯爷夫人不是问我为何来此吗?我边走便告诉你们啊!” 然而,裴卿卿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人在雪地上捡起了那颗不引人注意的珍珠。 便是刚刚那颗差点害的裴卿卿滑下去的珍珠。 瞧着裴卿卿她们走远的背影,蓝袖眸光深陷了一下,差一点,就差一点,谁知半路杀出个牧野彤,拉了裴卿卿一把。 方才裴卿卿走下石阶的时候,是她弹出了一颗珍珠,本来只要裴卿卿踩上去,必会滚下去。 听闻裴卿卿有孕了,她都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为何竹颜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蓝袖始终想不通,裴卿卿到底有什么好的?!她到底哪里好了? 跟在牧野彤身后,霍筱雅在后面眼角一抽,默然的与裴卿卿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一个眼神。 第816章: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就听见牧野彤率性的声音说,“虽然我们戎狄不信神佛之说,但是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嘛,我听说这光禄寺的香火最是旺盛,也最是灵验,所以我就来拜拜看咯。” 牧野彤走在前头,像是为裴卿卿她们开路,时不时的踢飞脚下的积雪。 确实是在为裴卿卿她们开路呢。 裴卿卿在后面听着她说话,抿唇问,“那郡主求的是什么?” 既说是来拜佛的,那求的是什么? “求姻缘咯,不然我还能求什么?”牧野彤头也不回的说。 “求姻缘?”倒是霍筱雅,狐疑的一下。 牧野彤居然来求姻缘的? 难不成是想留在天凤结亲?! 而裴卿卿,则眸光忽闪了一下。 她似乎知道牧野彤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是呀,求姻缘啊!”牧野彤顿步回头,嘴角的笑意带着丝丝苦涩,“还不是因为那个答应了娶我的人说话不算数,我也是没办法,自己骗自己,才跑来这里求神拜佛的。” “啊?”霍筱雅听的一愣,“有人答应了要娶郡主?” 这个信息量,似乎有点大啊? 牧野彤居然是有亲事的? 可听牧野彤的意思,是那人反悔了?不娶她了? 霍筱雅听的好奇,是以没注意到,旁边的裴卿卿变了脸色。 如画的眉眼间透着丝丝凝重,抿着唇,皱着眉头不说话。 霍筱雅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牧野彤说的人,指的不就是她大哥裴少枫吗? 牧野彤,这是在说给她听的吗? “是啊,筱雅,你给我评评理,你说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答应的亲事,怎么能反悔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到最后,牧野彤脸上充满了失落。 像是要被人抛弃了似的。 不,她已经被人抛弃了! 裴少枫那家伙说话不算数,居然不肯娶她! 同为女子,霍筱雅是能够理解牧野彤的,她依旧没注意到裴卿卿无语的脸色,反而是附和着牧野彤的话题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那个男的也的确不是东西!答应的亲事,怎么能够反悔呢!出尔反尔,枉为男人!” “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末了霍筱雅还愤愤不平的补充一句。 诚然就是在为牧野彤抱不平啊! “……”裴卿卿嘴角一抽。 侧目瞟了眼霍筱雅。 徐姐姐你是认真的吗?! 这么说她大哥,真的好吗?! 不对,应该说这么帮腔牧野彤,真的好吗?! 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就被牧野彤收买了? 裴卿卿表示很无语啊,不是东西,枉为男人,不要也罢…… 这说的,都是她大哥啊。 但,她似乎又找不到话来反驳霍筱雅。 不,准确的说,是反驳牧野彤。 她知道,牧野彤这些话,其实都是说给她听的。 谁让这事儿的确是她大哥不占理呢…… “噗!筱雅你也觉得这事儿对我不公平是不是?你说他都和我当着我父汗的面定亲了,可他如今一朝得势,竟反悔不认了,我…我该怎么办呀?” 说的那叫一个煞有其事的,说着说着,牧野彤还要抹眼泪了。 可霍筱雅瞧着,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觉得牧野彤是在笑呢? 牧野彤好像……并没有很伤心的样子啊? 但是,若就事论事的讲,这错的,的确是那出尔反尔的男人! “这,这对郡主你……的确是不公平,郡主既然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何不干脆一脚踹了他呢!以郡主的身份,想要嫁个什么样的夫婿都不成问题啊!”霍筱雅自以为宽慰的跟牧野彤说。 她当自己是在宽慰牧野彤。 毕竟同为女子,推己及人,因为北宫琉,她也伤心了不止一次两次。 所以,她是很能够体谅牧野彤的心情的。 就像她说的,以牧野彤的身份,想嫁个什么样的人不行? 别说皇亲国戚了,就是想嫁皇子都成啊! 霍筱雅的话,倒叫牧野彤楞了一瞬。 似是没想到,霍筱雅竟会说的这般豪爽。 颇有几分她们戎狄女子的风姿。 “虽说,筱雅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可是谁让我喜欢他呢……我舍不得踹了他,再说了……我们戎狄女儿,就像孤狼一样,认准谁便是一生一世的!我跟他已经定了亲的,叫我怎么放手?” 说到最后,牧野彤浑身都流露出失落寂寥的气息。 这回她没有开玩笑,说的都是认真的。 她们戎狄女子,感情就像狼一样,认准谁就是谁。 一生一世都是那一个人。 “那……那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瞧着牧野彤失落的模样,霍筱雅也有点为难了。 牧野彤既舍不得放手,那就抓着不放? 霍筱雅嘴角勾起一个略带三分自嘲的笑意,连她自己的感情,自己都那拿捏不好,又有什么资格去教牧野彤怎么做呢? 她自己就是个失败者。 哪有什么经验教牧野彤啊。 现在换成霍筱雅和牧野彤聊的火热了,全程,裴卿卿就跟个没事人,啊不,是透明人似的,一句话也没插。 更多的,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插话。 还是那句话,谁让这事儿是她大哥不占理呢。 听着霍筱雅和牧野彤你来我往的说着,裴卿卿只眼角嘴角都在抽,表情那也是既无奈又无语。 结果聊着聊着,霍筱雅倒聊到自个儿的伤心处上去了!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叹了口气,她悄然的安抚了一下霍筱雅后,方才看向牧野彤,凝眸问,“郡主方才说,认准谁便是一生一世,郡主当真是认准了吗?” 是真的认准了?还是另有所图? 恐怕也只有牧野彤自己心里最清楚。 所以,牧野彤今天在此‘巧遇’她们,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些的吗? 这一问,裴卿卿问的很认真,认真到牧野彤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 裴卿卿认真,牧野彤便就也很认真,认真的凝视着裴卿卿的双眼,“我知道,你不信我,我来这里,求姻缘是其一,其二,也是来找你的。” 裴卿卿面不改色,她一点都不意外。 若说牧野彤不是有备而来,那才意外呢。 “侯爷夫人,不,或许我叫你一声裴卿卿更好些。”不知不觉,她们三人边走边说,已经走下了山门,马车就停在面前,牧野彤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裴卿卿说,“我打听过裴少枫的事,我听说,他以前最是疼爱你这个三妹妹,最听你的话,所以我就想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劝劝裴少枫,让他能够守诺,不要反悔我们的亲事。” 第817章:帮亲不帮理! 从牧野彤的眼睛里,裴卿卿只看到了两个字,真诚。 如果牧野彤说的不是真心话,那么就是她的演技太好了。 好到让人瞧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什么?你,你是说……跟你定下亲事的人……是,是裴少枫?” 裴卿卿还没说什么呢,倒是把霍筱雅吃惊了一把。 她惊讶的看着牧野彤,她没听错吧? 牧野彤说的是裴少枫? 所以她刚才说出尔反尔的人……也是裴少枫? 霍筱雅瞬间感觉自己被套路了,她还帮着牧野彤帮腔,说裴少枫不是个东西……枉为男人…… 想想,霍筱雅抿着嘴,露出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望着裴卿卿。 卿卿,求原谅…… 我不是故意要说你大哥不好的! 她,她只是被牧野彤套路了! 对,没错,她就是被牧野彤给套路了! 这个牧野彤,故意的吧她! 然而,牧野彤像是没瞧见霍筱雅的小可怜一样,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是啊,与我定下亲事的人,就是裴少枫啊。” 那眼神儿,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仿佛她才是那么受害者一样。 不,是被抛弃的那个! “你,你坑我!”霍筱雅抿着嘴,斜眼儿瞅着牧野彤。 牧野彤要早说清楚是裴少枫,她能帮着牧野彤说话吗?! 虽然……虽然这事儿听着,像是裴少枫的不对。 但是,但是如果对象是裴少枫,是卿卿的大哥,那她绝对是选择帮亲不帮理的! 相比起牧野彤,自然是裴少枫比较亲。 且不说裴少枫是卿卿的大哥,牧野彤是戎狄人,可裴少枫是天凤的大将军,霍筱雅好歹也是将门虎女出来的,哪有帮着异邦人,不帮‘自己人’的道理呢。 “筱雅,我哪里坑你了?我,我只是想让你评评理罢了。”牧野彤说的也有些小委屈的情绪,“你,你难道就因为我是戎狄郡主,所以……所以你就帮亲不帮理是吗?” 嗨,霍筱雅还真是这么想的。 叫牧野彤给说了出来。 一下子,霍筱雅的脸上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我哪有……” 但其实她就是! 这事儿吧,本就是裴少枫这边不占理…… 可不就是帮亲不帮理嘛…… 以至于,霍筱雅说话都没啥底气,但她还是选择帮裴少枫这边! 裴少枫这边,就是裴卿卿这边! 在霍筱雅的认知里,就是这样简单粗暴。 牧野彤撇着嘴,她算是知道了,霍筱雅这儿是没戏了,关键还在裴卿卿身上。 于是她把目标又放到了裴卿卿身上,她苦闷的扯了扯裴卿卿的狐裘披风,“裴卿卿,你就看在我刚刚救了你和你们侯府小侯爷的份儿上,能不能帮在裴少枫面前说说好话啊?帮我劝劝裴少枫吧,就一句,哪怕你就劝一句也好啊!” “你也知道,若是我将此事闹到陛下那里,裴少枫便就不得不娶我了,可是我并没有告到陛下那里,我为的是什么,裴卿卿你难道想不到吗?” 一番话,说的既真诚又恳切。 甚至可以说是在恳求裴卿卿了。 就想让她劝劝裴少枫,哪怕一句都好。 瞧着牧野彤一脸的真诚实意,裴卿卿默然了一下,她瞧了半天,也瞧不出牧野彤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明白,为何你不闹到陛下那里去?”牧野彤说她想不到,她还真想不到。 为什么? 就像牧野彤说的,告到陛下那里去,便就是事半功倍。 陛下一道圣旨,大哥不娶也得娶了。 为何还要在这里好言好语的跟她周旋呢? 牧野彤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她到底想干什么? “裴卿卿,你是不是在想,我究竟想干什么?”哪知,裴卿卿心里所想的话,就被牧野彤很直白的说了出来。 她眼神黯然了下去,转过身,背对着裴卿卿,像是不想让裴卿卿她们看到她眼中的泪光,“我知道,你信不过我,觉得我接近裴少枫,是另有所图,你以为我是想杀裴少枫,对吗?” 她转回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裴卿卿问。 但她说的,就是裴卿卿心中想的。 “难道不是吗?”裴卿卿眸光平静的反问一句。 没错,她就是这么想的。 牧野彤接近大哥,难道不是想报仇吗? 她不是想杀大哥,为她父汗报仇吗? 大哥要娶谁,她都没意见。 可是偏偏就是牧野彤不行。 她哪能让大哥娶一个有杀父之仇的女子回家? 牧野彤笑了笑,不过却充满了苦涩,“裴卿卿,你看我现在,是看似尊贵的郡主,那你知道,我在戎狄是什么吗?” 裴卿卿闻言,如画的眉心轻佻,隐约从牧野彤的话中,听到了另一番的弦外之音。 她跟霍筱雅都没有说话,不过狐疑是一样的,默然的等着牧野彤说下文。 牧野彤深吸一口冷气,冻的鼻头都是红的,裴卿卿她们尚且还披着狐裘,可她却只穿了一身绒装而已。 想来是很冷的。 牧野彤感怀的声音充满了叹息与自嘲的说,“我在戎狄,不是什么郡主,不过就是个任人驱使的奴隶罢了。” 这话,倒叫裴卿卿她们眉头一挑,瞧着牧野彤的眼神略感诧异。 她们细微的表情,其实牧野彤都看见了。 她苦笑着说,“我的母亲,并不是父汗的正妻,只是个卑贱的奴仆罢了,在戎狄时,父汗甚至都不许我叫他父汗,父汗说,我是他的耻辱……” 说到这里,牧野彤的声音明显带着哽咽,她吸了吸鼻头,努力压抑下喉头的哽咽,“裴少枫来戎狄时,你们以为父汗对他就没有怀疑吗?可父汗却偏偏选择我这么一个卑贱的奴仆跟裴少枫定亲,知道为什么吗?” 等牧野彤再看向裴卿卿的时候,眼睛里已经积满了泪光,只是被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她笑着问裴卿卿,“裴卿卿,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是为什么吧?” 牧野彤说这些,裴卿卿听的有些意外。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不为人知的缘由。 牧野彤问为什么? 用脚趾头想,她也只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戎狄可汗根本就没把牧野彤的命当做一回事。 第818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戎狄可汗既对大哥有所怀疑,让牧野彤跟大哥定亲,即便大哥真有问题,牧野彤就算死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换言之,戎狄可汗压根儿就不关心牧野彤的死活。 牧野彤是死是活,对戎狄可汗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听了牧野彤说这些,忽然的,裴卿卿到有些理解牧野彤了。 她说的理解,不是理解牧野彤为何非要嫁他大哥。 而是牧野彤说她母亲是卑贱的奴仆,她也不受戎狄可汗宠爱,想来哪里都一样。 母凭子贵,反之,子何尝不是凭母贵? “可即便如此,如今戎狄可汗已死,已经没人会逼迫你了,你为何……” “没人逼迫我?呵……呵呵,裴卿卿,我一直以为你是很聪明的,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你以为,父汗死后,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裴卿卿想说的话没说完,就被牧野彤给打断了,她自嘲的笑出声,这一刻,严寒的天气,似乎也掩盖不住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悲哀。 那是牧野彤为自己感到悲哀。 “若不是因为我与裴少枫曾定过亲,你以为我那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兄妹感情的新任汗兄会放过我吗?我汗兄带我来天凤,就是让我嫁给裴少枫的,我不想……我真的不想伤害裴少枫的,可是我汗兄却就未必,他逼我嫁给裴少枫,就是想为父汗报仇的,裴卿卿,你明白吗?” 说到最后,牧野彤甚至抓着裴卿卿的手腕子,情绪也比刚才激动许多。 与其说是她在跟裴卿卿解释缘由,不如说是她在向裴卿卿求助。 她没有选择。 她把心里话都告诉裴卿卿了,裴卿卿明白吗? 明白? 裴卿卿不傻,当然听的明白。 牧野彤那新任汗兄,也就是戎狄的新可汗,让牧野彤嫁给裴少枫,是想利用牧野彤来报杀父之仇? 有了牧野彤这么一个眼线在大哥身边,想要制造什么样的罪过都有的是机会! 戎狄新可汗想要的,是大哥身败名裂?! 不,说不定远远不止这些。 有牧野彤在大哥身边,便是要制造出大哥通敌叛国都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裴卿卿只觉得浑身一冷,从头凉到脚,真是好心机,好心计,好算计啊! 霎时间,裴卿卿脸色虚白了几分,气息也有些不稳。 “卿卿,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冰啊?是不是很冷啊?”霍筱雅就在裴卿卿身边,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裴卿卿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不稳。 都怪这个牧野彤,好端端的跟裴卿卿说这么多做什么?! 裴卿卿现在是两个身子的人,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她可怎么跟侯爷交代?! 霍筱雅立马就皱起了眉头,听说有孕的妇人最忌情绪大动,情绪不稳,是很容易伤及腹中胎儿的。 “裴卿卿,现在你明白了吧?”牧野彤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看裴卿卿的样子,想来是明白了其中利害。 “好了!你别再说了,没看到卿卿心情不好吗?若是卿卿腹中孩子出了什么事,你我都赔不起!”是霍筱雅,出言将牧野彤给怼了回去。 叫她别再说了,别再刺激裴卿卿了。 要是小侯爷有个好歹,就算她是戎狄郡主,她也赔不起! 然后霍筱雅又细心的扶着裴卿卿,在这冰天雪地里站了这么久,说了这么久的话,本来就冻人极了。 “卿卿,我们先上车再说,外面太冷了。”于是霍筱雅扶着裴卿卿,转头上马车。 真是的,刚刚想什么去了? 有什么话,不能先上马车再说吗? 车里有暖炉,干嘛要在外面冻半天啊? 我这脑子! 霍筱雅后知后觉的想道,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 裴卿卿没有拒绝,她现在的确是觉得很冷。 最后看了眼牧野彤,裴卿卿才上了马车。 把裴卿卿扶上马车之后,霍筱雅警告性的眼神儿瞅了眼牧野彤,“你最好不要再瞎说了,不然……不然就别跟着我们!” 说完,霍筱雅随后也上了马车里。 车里面不知道要比外面暖和多少。 可裴卿卿眉眼间的忧虑却只多不少。 牧野彤刚刚说的那些话,叫她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总感觉,像是有个巨大的阴谋在等着大哥。 瞧着裴卿卿的焦虑,霍筱雅握了握她的手,“卿卿,你别多想,那个牧野彤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呀!谁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呢?!” 那个牧野彤,分明就是没安好心。 明知道裴卿卿怀有身孕,她还说那些不利的话,分明就是想故意刺激裴卿卿呢吧! “你们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该说的,我都说了,也算对得起裴少枫了。” 霍筱雅话音刚落,哪知道牧野彤的声音就跟了上来。 人也跟了上来。 是要跟她们同坐一车的意思。 “你上来干嘛?”霍筱雅好没气的瞅着牧野彤。 牧野彤,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你们马车里面挺宽敞的,就载我一程呗,我占不了你们多大地方的,外面太冷了,我走回城,路太远,我怕我冻死在半路上,对你们天凤来说,也是个麻烦不是吗?”牧野彤一本正经的说。 “……”霍筱雅一噎。 给了牧野彤一个‘我看你胡说八道’的眼神儿。 但嘴上,到底也是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裴卿卿清冽的目光,就一直注视着牧野彤。 她总觉得,牧野彤哪里不对劲儿?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而且一个人说没说谎,裴卿卿自认,还有能分辨一二的。 正是因为她分辨不出牧野彤是在扯谎,所以才使裴卿卿忧虑。 牧野彤嘴角一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裴卿卿一直在盯着她看,牧野彤又不瞎。 “裴卿卿,不是我想逼裴少枫娶我,而是就算我不逼他,我汗兄也会逼他的,到时候,我汗兄就不会像我一样,私下逼他,若是我汗兄插手,等着裴少枫的,便是一道赐婚的圣旨,我只剩三天的时间了,若是三天后,裴少枫还不答应娶我,我汗兄就会去面见陛下,剩下的,也就不用我多说了。”牧野彤一字一句,说的很缓慢,也很清晰。 第819章:算不得数! 是在告诉裴卿卿,她在汗兄那里争取来的时间,只剩三天了。 三天一过,要是裴少枫还不答应娶她,那就只能等着赐婚吧。 听着还颇有一股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的感觉。 裴卿卿闻言,瞬间感觉自己心气又不顺了。 这就是逼婚啊! 瞧着裴卿卿眉心紧皱,霍筱雅蹭的一下就不干了,瞅着牧野彤磨牙,“你!你要是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扔下去!” “好好好!我不说了就是,我错了,筱雅你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有句话叫识时务,就比如牧野彤,不说了就是了嘛。 外面那么冷,又是郊外的,她才不想被扔下去呢。 牧野彤撇撇嘴,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不说就不说了嘛。 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卿卿,你别理她,我看她就是在胡说八道!”霍筱雅安抚着裴卿卿,就怕她情绪激动上头,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现在,裴卿卿是个孕妇!时时刻刻都得注意着,马虎不得。 “徐姐姐,我没事的。”裴卿卿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看牧野彤,“其实她说的不无道理,大哥和她定过亲是事实,这事儿若是说到陛下那里,也是大哥不占理,怕是难以推脱。” 裴家现在就靠大哥支撑着,若是换了旁的人,爱娶谁娶谁,都跟她没有丝毫关系。 可是大哥,她不能不管,更不能坐视不理呀。 听裴卿卿这么说,牧野彤闭着嘴巴,嘴角含着大大的微笑,脑袋一点一点的,就像在说,你明白就好。 “定过亲又怎么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再说了,打仗还有三十六计呢!你大哥跟她这个……顶多也就算是个虚与委蛇吧!在战场上,这叫谋略!算不得数!” “陛下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就算说到陛下那儿也不怕,你大哥可是有战功的人,实在不行,找你家侯爷帮他!侯爷再加上你大哥,两个都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人,想必陛下也不会为难他们的!”霍筱雅不以为然的说。 说完眼角一挑,给了牧野彤一个得意的眼角余光。 定过亲又怎么了? 定过亲就非得娶她吗? 裴少枫当时大破戎狄,令戎狄俯首称臣,这是大功一件。 这叫战略,谋略懂不懂? 定亲,顶多算是虚与委蛇吧? 还真当回事儿了? 霍筱雅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的。 堂堂戎狄可汗,再加上一个戎狄郡主,居然跑来逼亲? 这牧野彤,是嫁不出去了麽?! 于是霍筱雅看牧野彤的眼神儿,也是一番别有深意。 “你,你这才是胡说八道!”反过来,牧野彤一下子也不干了。 瞅着霍筱雅也很是不爽。 还说她胡说八道呢?霍筱雅自己这才叫胡说八道呢! 怎么就不算数了? 当着过世父汗的面,裴少枫可是跟她定了亲的! 要不是……要不是裴少枫趁人不备,暗杀她父汗,现在她都是裴少枫的妻子了! 居然说算不得数?! 怎么就算不得数了?! “嘁,我哪里胡说八道了?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裴少枫与你定亲,难道不是虚与委蛇吗?”霍筱雅冷哼一声。 她怎么就胡说八道了? 是不是虚与委蛇,牧野彤自己心里最清楚。 自欺欺人可没什么意思! “你……”牧野彤顿时没了气焰,准确的说,是没了反驳霍筱雅的底气。 因为她清楚,霍筱雅说的是对的。 裴少枫与她定亲,就是虚与委蛇。 不过就是一场骗局罢了。 有霍筱雅和牧野彤这么一斗嘴,车里的气氛反倒无形中缓和了几分。 瞧着霍筱雅和牧野彤呛声,裴卿卿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忧。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裴卿卿开口拦下霍筱雅和牧野彤的唇枪舌剑,好没气的瞟了眼她们两个,最后声音清冷的与牧野彤说,“牧野郡主,我不管你有什么企图,但你若伤及我大哥,我是断不会容许的。” 她很明确的告诉牧野彤,不管牧野彤有什么居心,要是想伤及裴少枫,她是断断不会容许的。 “喂!裴卿卿,你是没听明白我说话吗?我说了,我对裴少枫,没有任何企图!我让他娶我,也是为了他好,不然我直接捅到陛下那里不是更好吗?做什么还要一再的被裴少枫拒绝羞辱?又干什么要跑来找你帮忙?” 牧野彤何尝不是好没气的说,合着她说了那么多,裴卿卿还不明白? 她找裴少枫,可都是为了裴少枫好! “若是捅到陛下那里,你以为你们真能左右陛下吗?我可是听说了,你们那个陛下,最是生性多疑,尤其是你们的侯爷,更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再说了,我戎狄如今虽以天凤马首是瞻,但那也是有自己兵力的,你们不会真以为,陛下会为了一个裴少枫,而与戎狄再次为敌吧?” 不可否认,牧野彤说的每一句,都戳到了重点上。 她那表情,若是裴卿卿她们真以为能左右陛下的决定,真以为陛下会为了一个裴少枫,而不要戎狄称臣,那她可真要说裴卿卿她们一声:天真! 裴卿卿一时没话说了,因为牧野彤说的都对。 毕竟乾帝,从来就跟她们,跟白子墨,不是一路人。 定亲的事,捅到陛下面前,只怕是捞不到什么便宜。 “你,你…你还说是吧?!再说就给我下去!”说不过牧野彤,霍筱雅就要发飙。 早就叫她闭嘴别说了!还说! 再说就真把她给扔下去! “哼!不识好人心!”牧野彤不服气的哼哼一声,然后像是懒得搭理霍筱雅她们。 靠在后面就开始闭目养神。 当她想说呢?要不是为了裴少枫,她才懒得多说呢! 不识好人心! 裴卿卿信不过她便罢了,她说的这么明白了,裴卿卿怎么就还是不明白呢? 不,她不是不明白。 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看她是故意不想明白吧? 牧野彤闭着眼睛,心里依旧在叨咕…… “卿卿……”霍筱雅抿着唇,牧野彤说的,好像不假…… 真要是这样,那可怎么好? 难不成,真就要让裴少枫娶了她? 裴卿卿没说话,只是淡淡摇头,叹了口气。 眼下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牧野彤说的,虽不知有哪些是真,但也不假。 其中的厉害关系,裴卿卿心里又岂会不明白。 看来回去后,还要再去裴家找大哥好好聊聊才是,得商量个对策才行。 瞧着牧野彤闭目养神,马车里一下子倒是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一路无话的回了城,不过回城之后,裴卿卿她们先去了一趟披霞阁。 霍筱雅第一个跳下马车,“卿卿,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拿点东西。” 裴卿卿点点头,然后看着霍筱雅进了披霞阁。 披霞阁专做婚嫁生意的,所以霍筱雅说要去披霞阁取点东西,裴卿卿就知道,定是拿正月十五大婚时用的东西。 回想起来,她和白子墨成亲时的飞鸾嫁衣,也是这披霞阁定制的。 如今想起来,竟犹如昨日事一般。 一晃眼,一年过去了。 “筱雅就要成亲了,她成亲之后,想来你们就没机会这么常常腻在一起了。” 裴卿卿正感怀着呢,冷不防就听见了旁边牧野彤的声音。 裴卿卿眸光忽闪了一下,感叹道,“是啊,她成亲后,就不是一个人了,只要她能过的幸福,跟谁腻在一起都不要紧。” 就算霍筱雅成亲后,跟慕至纯腻在一起,只要她能过的幸福,又有什么要紧的? 妻子不跟丈夫腻在一起,跟谁腻在一起呢? 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牧野彤撇撇嘴,“筱雅的幸福,你尚且都这么在意,那你大哥的幸福,你为什么就不能帮帮忙呢?” 这话,倒叫裴卿卿多看了她一眼,“你是说你自己吗?” 大哥的幸福,牧野彤指的是她自己麽? 大哥跟她,能有幸福可言? 牧野彤要这么说,裴卿卿还真不信。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能让你大哥幸福呢?”牧野彤说的很认真。 裴卿卿笑了一下,“这还用试吗?”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试试? 这个词,可不适合用在婚姻大事上。 不过她倒是真的挺好奇的,“牧野彤,你真的,喜欢我大哥吗?” 扪心自问,牧野彤真的喜欢裴少枫吗? 尽管牧野彤跟她说了这么多,可她听着,牧野彤也不过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才要嫁给她大哥的吧? “我……”牧野彤话到嘴边犹疑了一下,眼睛里多了一丝黯然,“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总之,我是要嫁给他的。” “可我,希望我大哥能娶个两情相悦之人,你明白吗?”裴卿卿如画的眉眼间,就写着两个字,认真。 今天一直都是牧野彤在问她,明白吗? 现在她也问牧野彤一句,明白吗? 她希望的,是裴少枫能找到个两情相悦之人,而不是机关算尽,尔虞我诈的婚姻。 “两情相悦……”这句话,叫牧野彤默然了。 她默默地嘀喃着这四个字,黯然的眸光中,叫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可是下一秒,牧野彤眼角余光瞟见一个花盆从裴卿卿头顶上掉落下来。 第820章:我们又见面了 “小心!”她一把,就扯开了裴卿卿,花盆栽正好砸在她的胳膊上。 疼的牧野彤大叫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脸色赫然白了几分。 裴卿卿一惊,花盆栽砸碎了一地,碎片和泥土撒的到处都是。 下意识的,裴卿卿仰头往上面看了一眼,只是什么人也没看到。 “牧野彤……”裴卿卿站稳之后,立马就去扶下牧野彤,“你没事吧?” 刚才要不是牧野彤扯开了她,那这花盆栽,就得砸在她脑袋上。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一冷,有人想害她? 她不免想起,从刚才在光禄寺的时候,莫不是就有人成心想针对她? 是她大意了,还以为只是自己脚滑。 牧野彤的整条手臂都垂落了下来,裴卿卿知道,那一下,砸的不轻,看样子,只怕是脱臼了。 “你忍着点,我送你去医馆!”裴卿卿下意识的护着牧野彤,准备送她去医馆。 牧野彤三番两次的救她,裴卿卿心里正发生着某种微妙的变化。 牧野彤脸色都白了,她借助裴卿卿的力气,勒着自己脱臼的手臂,“我没事……就是有些疼……死不了。” 她知道,自己的胳膊是脱臼了。 得去医馆接上才行。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裴卿卿歉疚的说。 是她,连累了牧野彤。 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呵……”听裴卿卿道歉,牧野彤倒是笑了一下,“裴卿卿,你得罪的人还真多啊,怎么总是有人想要你的命。” 裴卿卿没说话,她知道牧野彤只是在打趣她说说笑笑罢了。 可这个时候,她没心情说笑。 牧野彤的手臂,需要尽快去医馆,“我送你去医馆,你忍忍……” 她知道,手臂脱臼,必然是很疼的。 可牧野彤都忍着,吭都没吭一声。 突然的,她对这个牧野彤,好像没印象中的那么反感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刚好霍筱雅从披霞阁里出来了。 准确的说,是她在披霞阁里面拿东西的时候,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儿。 所以才赶忙跑出来看看,还真出事了! 一看到裴卿卿护着牧野彤,牧野彤一看就是很不好,胳膊还受伤了? 霍筱雅赶忙凑上去问,“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牧野彤被砸伤了手臂,要尽快去医馆。”裴卿卿言简意赅的说。 “好!快上车,我带你们去医馆!”霍筱雅更是二话不说,扶了牧野彤就上了马车,还不忘转头道,“卿卿,你小心些!” 时刻不忘,裴卿卿是个孕妇,是提醒她,上车的时候,小心些,顾好自己。 裴卿卿上车前,清冷的眸光睨了眼披霞阁的二楼上。 刚才的花盆栽,就是从二楼掉下来的。 马车往医馆赶去之后,芸娘走了出来。 她望了眼二楼,眼神凝重。 披霞阁内,芸娘找到了蓝袖,“公子找你,蓝袖,你该回去了。” “好。”蓝袖正娴静的坐着喝茶,闻言便是温婉浅笑,起身准备走了。 “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在蓝袖与芸娘擦肩而过的时候,芸娘意味深长的开口了。 她转头,与蓝袖面对面,语气平淡的说,“既然公子让我管这披霞阁,那么披霞阁的一切,都由我说了算,蓝袖,希望下次,你不要在我披霞阁做出什么不妥之事来。” 蓝袖温婉的笑意顿了一下,“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听不明白? 芸娘盯着蓝袖看了许久,片刻后,她只淡淡的说了句,“蓝袖,你变了。” “你说我变了?哪里变了?”蓝袖眼神中掠过一丝挣扎,五指也是悄然紧握,还有眼底隐藏的狰狞。 表面上,她还是那么一瞥一笑都完美无缺的蓝袖姑娘。 狰狞的表情,是不会表露在她脸上的,只能藏在眼底。 “罢了,你回去吧。”芸娘没有再说下去。 多说无益。 蓝袖,是真的变了。 与此同时,裴卿卿她们也到了医馆。 还好是回了京师城,医馆不少,很快就找到了一家。 “这位姑娘胳膊是脱臼了,需得正骨,会有些疼,姑娘你可得忍忍了。”医馆里的老大夫一上手,就知道牧野彤的胳膊是脱臼了。 “不要紧……我忍得住,有劳大夫帮我正骨就是。”牧野彤咬着牙说。 换做男子,怕是都没几个人有这忍耐力的。 真真是没吭一声。 这要是换了别的姑娘家,只怕早就哭的晕过去了。 “好,姑娘你随我到里面来。”然后老大夫就带着牧野彤去了医馆内室。 裴卿卿想跟进去瞧瞧,只是老大夫说,让她们在外面等候即可。 “卿卿,你别担心,只要正骨接上就没事了……”霍筱雅安慰她说。 从刚才开始,裴卿卿就死死地皱着眉心,她摇了摇头,“那人是冲着我来的,是牧野彤扯开了我,否则……” 被砸中的,就会是她的脑袋。 对方,是想要她的命。 “你说什么?”霍筱雅闻言诧异了一下,“你是说……有人想害你?” 刚才她们都在披霞阁外等着…… 难道,是披霞阁的人动的手脚? 裴卿卿点点头,她确定,是有人想对她不利。 “啊……”牧野彤在里面的痛呼声传了出来。 裴卿卿她们听着,也是心头一紧。 她先前的确是信不过牧野彤,但牧野彤却三番两次的挺身相护,裴卿卿心里,对她也是感激的。 牧野彤,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坏。 或者说,牧野彤,本性并不坏。 一刻钟后,牧野彤在一个药童的搀扶下,从内室出来了。 手臂上也缠上了纱布,掉在脖子上,用两块木板固定着胳膊。 整个人也憔悴虚弱了很多,刚才牧野彤还生龙活虎的,现在就成这样了,裴卿卿瞧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觉得对她不起。 “抱歉,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你的手……好些了吗?” 所以牧野彤一出来,裴卿卿就道歉。 牧野彤是被她给连累的。 反倒是牧野彤,比裴卿卿乐观多了,她随意瞟了自己包的像粽子的胳膊,笑着说,“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正了骨,已经没事了,大夫说了,休养几天就好了。” “让开让开!都让开!” 就在牧野彤话音刚落的时候,医馆外头来了一队兵。 戎狄的士兵。 为首的,瞧着像个将领。 那人一进来,大致扫了眼裴卿卿她们,然后看似恭谨的对着牧野彤说道,“郡主没事吧?怎么受伤了?” 牧野彤扯了扯嘴角,不以为意的说,“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幸亏是侯爷夫人和霍小姐送我来医馆!” 这话颠倒着说,听的裴卿卿微微蹙眉。 她可是瞧出来了,这戎狄将领看似恭谨,实则一脸的傲慢,根本就没把牧野彤放在眼里。 看来牧野彤说的不假,她不过也是个被人摆布利用的棋子罢了。 “我……”霍筱雅懵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牧野彤为何要说反话。 明明是她为救裴卿卿,才被砸伤了胳膊的。 只是霍筱雅刚开口,就被裴卿卿拉住了,她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郡主没事就好,今日郡主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的,既然郡主有人照顾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既然戎狄将领已经找过来了,牧野彤自然不适合再跟着她们。 戎狄使臣,是住在官驿里的。 牧野彤自然也不例外。 然后,裴卿卿就拉着霍筱雅走了。 “卿卿,你说牧野彤为什么要帮我们隐瞒啊?”出了医馆之后,霍筱雅就若有所思的说。 “人心难测,我哪能知道的那么清楚,我们先回去吧……”裴卿卿淡淡摇头。 人心难测,牧野彤三番两次的救了她不假。 可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却说不上来哪不对劲儿。 从今天遇到牧野彤开始,似乎一切都太过自然了。 有时候,太自然,或许就是一种不对劲儿。 说到底,她还是信不过牧野彤罢了。 裴卿卿叹了口气,信不信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总归,牧野彤也不是自己人,她是戎狄郡主,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侯爷夫人,南阳郡主请留步。” 刚出了医馆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叫她们留步。 裴卿卿和霍筱雅回头一看,只见从她们后面的一辆马车里,下来一个轻若扶柳的青衣女子。 尤其是霍筱雅,看清那青衣女子之后,眼神就黯了一下,“是她……” 裴卿卿也是狐疑的瞧着那青衣女子,话说她好像见过这姑娘? 有点眼熟。 “青禾见过侯爷夫人。”青禾自报家门,好叫裴卿卿想起来,她是谁。 然后看向霍筱雅的时候,青禾的脸上,诚然就多了几分笑意,“筱雅,我们又见面了。” “青禾郡主太客气了。”霍筱雅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 当然,要忽略掉那笑容里的苦涩才好。 听闻青禾郡主几个字,裴卿卿就想起来了。 难怪觉得眼熟,原来是她。 裴卿卿能感觉到,霍筱雅的尴尬。 想来她是极不愿意与青禾遇见的。 “敢问青禾郡主有什么事吗?”虽然裴卿卿与这青禾郡主不熟,话都没说过一句,但是,青禾郡主是长公主的掌心宝,这谁都知道。 人家是真正的贵女。 不过青禾叫住她们,是有何贵干? 第821章:只要你回头,便能看到我 霍筱雅肯定是不想跟青禾说话的,所以裴卿卿就在前头开口问。 “我是来找筱雅的……”青禾温柔如水的目光,看在霍筱雅身上。 叫霍筱雅避无可避。 有那么一种人,你很讨厌她,想讨厌她,不想给她好脸色,也不想跟她说话。 但是她却温柔相待,轻言细语,好言好语,叫你想讨厌都讨厌不起来。 如果你不搭理她,反倒像是你的罪过了。 青禾就是这种人。 哪怕你铆足了劲儿去讨厌她,可是她一开口,就让人没办法。 如果你硬要讨厌她,反而显得你作! 霍筱雅努力的平复下心情,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郡主找我有什么事吗?” 青禾虽然柔弱的不堪一击,但是她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从上次寿宴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霍筱雅与北宫世子之间有情。 但她只当做不知。 因为就算知道了,也由不得她们做选择。 不管是她,还是霍筱雅,亦或是北宫琉,都已经无法自己做选择了。 青禾依旧笑容温柔,“筱雅,你拿错凤冠了。” 说着,青禾拿出一个锦盒,把它递给霍筱雅。 “陛下降旨,你我同一天大婚,凤冠也都是在披霞阁定制的,你刚刚拿错了,这个才是你的。” 青禾把装有凤冠的锦盒,交到了霍筱雅手里。 剩下的,就是霍筱雅把拿错的那个,还给她的意思。 她们同为郡主,凤冠自然也是相差不大的,都是陛下的旨意钦此定制的。 但,终归是有所不同的。 是她的,霍筱雅拿去怕是也戴不上。 而属于霍筱雅的,她不会拿。 刚刚她也去了披霞阁,只是霍筱雅已经拿错凤冠走了,所以她才追了过来。 就是想要换回来。 锦盒拿在手里,本来是不重的,一个凤冠而已,能有多重。 可是霍筱雅却觉得沉甸甸的,她隐隐有些捧不动这个装有凤冠的惊锦盒。 “我……”霍筱雅楞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启齿。 刚才在披霞阁,她拿凤冠的时候,刚好听到外面裴卿卿她们的声音,所以随手就拿着走了。 没想到,她拿的会是青禾郡主的凤冠。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除了叹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姐姐……”裴卿卿替她接手了锦盒,她还真怕霍筱雅一个失神,把盒子里的凤冠给摔坏了。 “我……那个……我不是故意的……”霍筱雅像是怔怔的回过神来,她僵硬的扯着嘴角,扯出一个笑意来,“我刚才是没注意到……才会拿错的,郡主你……你别介意,我马上就还给你!” 说完,霍筱雅慌忙的转头去马车上找盒子。 刚才着急松牧野彤去医馆,所以她随手把锦盒放在马车上了。 翻找锦盒的时候,连霍筱雅都不知道自己眼睛里的泪珠滴了出来。 正好滴在她找到的锦盒上。 吓的她赶紧把眼泪给抹掉了。 这个盒子里的,就是青禾郡主嫁给北宫琉时,要戴的凤冠麽…… 她有些木讷的想打开盒子看看,但是最后还是收回了手,没打开过。 “找到了……郡主,这就是你要的东西。”转头时,霍筱雅眼睛里哪里还有泪,也没有滴过泪的痕迹,她不以为然的就把盒子交到了青禾的手里,“刚才太匆忙,一时不慎拿错了,还请青禾郡主见谅……” 青禾笑了笑,“不要紧,既然换回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青禾也是个明白人,她知道,霍筱雅不会想看到她,也不会想跟她说话。 所以,她何必平添霍筱雅的烦忧,让她心情不快呢。 说罢,青禾拿着换回来的盒子,怎么来的就怎么走的,丝毫也没有要跟霍筱雅她们套近乎的打算。 “徐姐姐,我先送你回去吧。”裴卿卿又说道。 想必见过青禾郡主之后,霍筱雅的心情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今日想必她也累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不然干娘该担心了。 不过霍筱雅却摇头了,“不了,难得出门一趟,我想自己走走,卿卿,你想必还要去找你大哥吧,你先去吧,我等会自己回去。” 可裴卿卿哪里不知道,霍筱雅明摆着就是心情不好了。 哪里是难得出门一趟。 是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吧。 罢了。 “那好,你自己小心些。”裴卿卿叮嘱一句,便就自己回了马车里。 在上马车的时候,裴卿卿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瞟见了身后的一个人影。 准确的说,是霍筱雅身后的一个人影。 裴卿卿上马车的动作顿了一下,显然对方也发现她看到了他,朝她微微点头了呢。 裴卿卿勾了勾嘴角,有慕至纯跟着霍筱雅,她倒也能放心些。 他是一直都跟在霍筱雅身后吗? 慕至纯,的确是比她想象的更上心些。 裴卿卿走了之后,霍筱雅就一个人漫无目地的走在冷风萧条的大街上。 天气严寒,也没什么人烟。 她一个人,清净又孤单。 就这么一直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过哪些地方。 等霍筱雅抬头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家门口了。 望着将军府大红的门庭,霍筱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飞雪。 霍筱雅仰望着飞雪,她伸手去接,却接不住星星点点的碎雪。 还是里面的人开门之后,才发现霍筱雅站在门口。 以及霍筱雅身后站着的慕至纯。 小厮看到霍筱雅站在飞雪里,赶忙跑了过去,“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不进去呀!” “端王殿下……”小厮又很有礼貌的朝着霍筱雅后面的慕至纯笑了笑。 慕至纯将要和将军府结亲,成为将军府的姑爷,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所以将军府的人,对慕至纯,自然是态度极好的。 就跟看到自家人一样热情。 倒是霍筱雅,听闻小厮喊端王殿下的时候,楞了一下。 赫然回头,那个站在她身后的人,不是慕至纯又是谁呢。 霍筱雅眸光闪烁了一下,似乎还有些木讷,“你……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是她太入神,所以没发觉慕至纯跟着她吗? 他是一直都跟着她吗? 慕至纯靠近她面前,与她近在咫尺,“只要你回头,便能看到我。” 他温柔的眉眼间都是对她的呵护,仿佛她是一颗稀世珍宝般。 某一瞬间,不知为何,霍筱雅竟莫名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他竟一直都跟在她身后吗? 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他。 他说这句话的深意,霍筱雅不是不明白。 霍筱雅,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傻子。 不爱你的人,你思之不忘,视若珍宝。 爱你的人,你视若罔闻,弃之如履…… 下起了飞雪,霍筱雅眼中含着泪光,鼻头都冻红了。 可她似乎是笑了。 慕至纯握起了她冷凉的双手,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给她温暖。 他温柔的笑着说,“冷了吧?你看你,没有我叮嘱你,你就杵在这冰天雪地里挨冻,若冻坏了,谁来赔我一个新娘子?” 他伸手,替她掸去了披风上的落雪。 远远瞧着,那一幕,可说是神仙眷侣了吧! “噗,我哪有那么弱,冻不坏的。”慕至纯的话,成功的逗笑了霍筱雅。 她笑了,慕至纯也就开心了,他深深地望着她的笑,“我要把你的笑容永远刻在我心里,这样即便将来我留不住你,也能记住你开心的笑。” “端王……”这样深情的慕至纯,让霍筱雅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总是开口说些深情的情话,叫霍筱雅无从招架…… “叫我阿纯。”慕至纯一边替她暖手,还要深情的纠正她的措词。 他不喜欢她叫他端王,会让他觉得生疏。 慕至纯的眉眼,清澈,温柔,宠溺,充满了深情,这么望着他,霍筱雅一时有些晃神。 从她凉凉的唇瓣间泄出一声,“阿纯……” 慕至纯笑了,像是得到了全天下那般的满足。 轻轻一带,便轻柔的将她抱在怀里。 霍筱雅起初有些僵硬,但她的手,也渐渐地回抱着他。 慕至纯的怀抱,是温暖的。 “阿纯,谢谢你……” 慕至纯对她,是真的好。 眼看婚期将近,或许她也该学着对他好…… “傻丫头,你我之间,永远不必说谢,这是我们的约定好不好?”慕至纯抚摸着她的青丝长发,这一刻,他也是真的高兴。 或许,娶了她,也是遂了自己的心。 霍筱雅勾了勾嘴角,“好……” 这是,约定…… “你能叫我一声阿纯,我就很开心了。”至少让他感觉到,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阿纯。”霍筱雅轻声的嘀喃了一声,只是叫他一声阿纯,他就很开心了吗? 然后,慕至纯松开了她,揉了揉她泛红的脸颊,笑着说,“外面冷,你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你娘该担心你了。” 霍筱雅颔首,“那你……”要不要进去喝杯热茶暖暖身? “我也想陪着你,可大婚将至,我还有好多事要办呢,等大婚后,我日日都陪着你好不好?” 这话说的,惹人羞臊,像是霍筱雅离不开他似的。 第822章:由愧疚而萌生的怜爱 “你……那你也快回去吧,大婚的事,其实你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的,现在这么冷,交给下人去办就好了……”霍筱雅抿着唇说。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其实她泛红的脸颊上,也是带着丝丝羞涩的。 只是这泛红的脸颊,不知道是天气冷冻的,还是羞涩的。 慕至纯笑着摇头,“我想亲力亲为,给你一个完美的大婚,我虽给不了你最珍贵的,但我想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我知道嫁给我,委屈了你……” 下文便是,毕竟我不像其他皇亲国戚那样,有权有势,府邸富足。 更遑论有机会一争储君之位,将来给她最好的一切。 这些,他都给不了她。 “你多虑了,你已经很好了,我也并不觉得委屈。”霍筱雅淡淡摇头。 他已经很好了。 其他的权势地位,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情,她并不感兴趣。 也不想争取。 她并没有非要他去争权夺势不可。 能这样平平淡淡,就已经很好了。 听她这么说,慕至纯笑的很放心,“好了,快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府。” 慕至纯其实心里知道,她要的,似乎很简单。 霍筱雅点点头,然后就领着小厮进府去了。 关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府外的他。 他还冲她挥了挥手,叫她回去。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才隔绝了慕至纯的视线。 但他的笑容,不像往常一样,收了回去,这次却没收住。 收不回去。 此刻的开心是真的。 只不过,原本清澈的眼中,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他嘴角上扬,往身后侧看了一眼,“跟了一路,不想出来见见麽?” 慕至纯开口之后,后面走出来一个蓝色锦袍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北宫琉。 一路跟着霍筱雅的,不止慕至纯,北宫琉亦尾随在后。 只不过他没像慕至纯一样现身罢了。 “世子一路尾随,不知意欲何为?”慕至纯笑着问。 只是那笑容,却不似之前的真挚。 如果说之前慕至纯的笑容,是一汪清泉。 那么现在,便就是一池深潭。 叫人看不清。 “本世子一直以为,我才是隐忍的最好的那个,不过似乎是我错了,端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北宫琉嗓音深沉的开口。 眸光凛冽的审视着慕至纯。 都说从前的七皇子,是最没有心眼,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甚至低调到让所有人都遗忘了他。 但是现在看来,所有人都看错了他。 从前的不起眼,都是装的。 能伪装到令所有人都遗忘他,慕至纯的隐忍力,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什么? 单从慕至纯今日发现他尾随在后,他就不是一般人。 慕至纯,是隐藏的真好啊。 骗过了所有人。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不是利用霍筱雅吗? 北宫琉不会说,看着霍筱雅一点一点的开始接受慕至纯,他心里,就像打翻了调味料,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 所以他才现身,因为不爽慕至纯。 可对北宫琉的话,慕至纯仿若未闻,他依旧笑着,“恕我愚钝,听不懂世子所言何意?不过……要不了几日,世子便可返回神昭,此后便可不必再隐忍,大婚将至,府中还有许多事等着本王操办,就不奉陪了,世子好自珍重,告辞。” 说罢,慕至纯便转头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你若待她不是真心,就不要接近她!”就在慕至纯转身的时候,北宫琉语气很是冷沉的开口。 使得慕至纯脚步顿了一下,“本王和她的事,不劳世子操心。” 却不防下一秒,一缕冷光吹过,眨眼间,北宫琉就到了慕至纯面前,“你在利用她?” 北宫琉冷沉着眸子,眉眼间尽是冷峻。 慕至纯对霍筱雅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柔,都是在利用她对吗?! 这一下,慕至纯却是笑了,“世子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本王说这话?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本王?世子别忘了,世子将要和青禾郡主和亲,本王奉劝世子,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未来的世子妃吧。” “世子可能还不知道,青禾郡主如今已被长公主厌弃,在长公主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吧?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了帮你,不惜葬送了自己一生,世子倒是铁石心肠,还有心情来管本王的事?” 说罢,慕至纯留给北宫琉一个嘲讽的冷笑,不做停留的便走了。 雪越下越大了,北宫琉依旧停留在原地。 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慕至纯刚才的话。 青禾郡主为了帮他,不惜葬送自己的一生。 是他有愧于青禾郡主不假。 可是他的确不知,青禾郡主被长公主厌弃的事…… 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关注过长公主府,没关注过青禾郡主的事。 可笑他如今,已经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去过问霍筱雅的事了。 飞雪悄无声息的落在北宫琉的肩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转身离去。 去了长公主府。 当然,他不是光明正大的去。 不用说,北宫琉哪会不清楚,长公主府并不欢迎他。 他只是,听了慕至纯所言,说是出于良心不安也好,出于愧疚也罢,他便悄悄地去看一眼青禾郡主。 毕竟青禾郡主也是受他连累。 要翻越长公主府的围墙,对于北宫琉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翻在屋顶上,却见下面雪地里跪着一个青衣女子。 不是青禾是谁呢。 “母亲……都是青禾的错……是青禾对不起母亲……求母亲原谅青禾……” “娘……求您原谅青禾,求您出来见见青禾吧……娘……都是青禾的错,是青禾对不起娘……辜负了娘的期望……只求您出来见见青禾……青禾甘愿受娘责罚……” 青禾单薄的身子,跪在冰天雪地里,声声泪下的祈求着她的母亲,长公主能出来见见她…… 从和亲的圣旨下到长公主府之后,母亲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连房门都不出,母亲不想见她…… 青禾知道,是她对不起母亲,辜负了母亲多年的栽培和教养。 都是她的错,她甘愿受罚,只求母亲能出来见见她…… “娘……您真的不要青禾了吗?都是青禾的错,是青禾对不起您……求您出来见见青禾吧……青禾什么责罚都愿意承受……娘……” 青禾的眼泪滴落在地上,便冻成了珍珠。 冰天雪地的,不管青禾怎么祈求,长公主就是没出来见她。 便就是不原谅她。 “郡主,您风寒还没好,要是再严重了可怎么好?还是先回去吧,这么冷的天,您会冻坏的,长公主也是一时生气,等消气了,一定会原谅郡主的……”就连身边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心疼的想将青禾给扶起来。 郡主日日来跪,可就是不见长公主。 可见长公主这次是真生气了。 可是郡主自小体弱,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啊。 受了风寒还没好,现在病情又加重了,这可怎么好啊? 就怕到了出嫁和亲之日,郡主要是个病秧子,怕是会被人嫌弃的。 “不……我不回去……母亲还没有原谅我……我不回去……咳咳……”青禾不要丫鬟的搀扶,倔强的跪在雪地里不肯走。 可是她体弱是不争的事实,温室里的花朵,哪里受得住严寒风霜的吹打? 青禾很快就喘息咳嗽了起来,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唇瓣上更是毫无血色。 这一切,都被北宫琉看在眼里。 不自觉的,他冷峻的眉头一皱。 皱眉皱的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他隔远看着,都感觉青禾随时会撑不住…… 说到底,终归是他对不住青禾郡主。 若不是因为他,青禾郡主依旧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断不会让她受丝毫的委屈。 哪里会像现在,青禾郡主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长公主都不看她一眼。 一颗由愧疚而萌生的怜爱,在北宫琉心里悄然的发了芽。 “郡主……我们就先回去吧……您该回去喝药了……再跪下去,您这身子受不住的,郡主……”那边丫鬟还在声声哀求青禾回去。 再跪下去,只怕郡主又要晕倒了。 “不……母亲还没有原谅我……我不回去……”青禾虚弱的摇头。 母亲还没有原谅她,她不能回去…… 可是意识,已在逐渐模糊,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青禾心里的意识知道,她又撑不到母亲原谅她了。 下一秒,意识便陷入一片黑暗,倒在了雪地上。 “郡主……”当即就把丫鬟吓了一大跳,连忙把晕过去的青禾个扶了起来,“来人啊!郡主晕倒了,快请大夫!” 丫鬟的喊声,喊来了人,然后七手八脚的,就把青禾送回了房间。 在青禾晕倒的时候,屋顶上的北宫琉,差点没跳下去看看情况。 看着青禾被送回房间,北宫琉吐出口沉气,然后身形一闪,便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青禾郡主晕倒,长公主府又是一片手忙脚乱。 甚至都有人叹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与此同时,裴卿卿也去了裴家。 裴少枫正迎着风雪练剑。 裴卿卿一来,便欣赏到了一曲免费的剑舞。 第823章:原谅两个字,挺金贵的 院子里种了几株梅树,这严寒的天气,梅花倒是开的极好。 红梅下,裴少枫练剑,仿若起舞,掀起漫天的梅花,剑花梅舞,难得一见。 裴卿卿虽然不懂武功,但是看着裴少枫的招式,却也知剑气凌厉,却不伤漫天飞舞的梅花。 ‘啪啪啪……’裴卿卿拍手叫好,以前她也不是没看过大哥舞剑,只是现在大哥的剑气,不仅比以前凌厉,还比以前有杀气。 也是,毕竟大哥也是上战场厮杀过的人,做将军上阵杀敌的,哪有手上不沾血的? 听见裴卿卿拍巴掌的声音,裴少枫停下了练剑的动作,嘴角立马咧开了笑意,“三妹,你怎么来了?” “大哥舞的真好看!”裴卿卿笑着说。 这个笑,恍惚让裴少枫回到了从前,以前,他舞剑,她也是这么笑着说的。 说他舞的真好看。 不自觉的,裴少枫伸手,像以前那样,摸了摸她的长发,“大哥这可不是在舞剑,大哥是在练剑。” 裴少枫摸她长发,让裴卿卿有过一瞬的僵硬,但随后,也很自然的笑着,“在我看来,练剑和舞剑也没什么区别啦,不过大哥的招式,可比以前要凶猛的多了!” 裴卿卿大有一股佯装着不懂装懂的说着。 “你啊,若是你想看大哥舞剑,大哥可以给你舞一曲。”裴少枫含笑的声音中带着丝丝藏匿的宠溺。 只要她想看,他便舞。 “那倒不必了,刚刚已经欣赏过大哥舞剑了,我来找大哥,是有事要跟大哥说的。”裴卿卿随口道。 她说什么,裴少枫都会依着她,“好,外头冷,我们进去说吧。” 裴卿卿点点头,“好。” 不过下一秒,却叫裴卿卿眼角微抽,“大哥你干什么?” 瞧着裴少枫像……丫鬟一样的扶着她,裴卿卿眼皮子一跳。 “你如今不比从前,这雪天地滑,你要格外当心些。”裴少枫不以为然的说道,他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裴卿卿,末了还不忘叨叨一句,“你这出门在外的,怎么侯爷也不找个人照顾你?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侯爷他倒是也放心你?” 这话就好像在说,堂堂侯府,堂堂侯爷夫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随从都没有?! 白子墨是怎么做事的?他也能放心让裴卿卿一个人出门在外的?! 裴少枫不仅叨叨,他还是挺有情绪的叨叨。 大有一股说白子墨不贴心的意味儿。 这话要叫白子墨听见,铁定是要冷脸的。 只是裴少枫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着实逗笑了裴卿卿,“大哥,我哪有那么脆弱,走个路都走不稳吗?!不是侯爷不找人服侍我,是我不习惯,便就一直搁置着,我之前身边的丫头,现在去了竹颜那里,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好找个顺眼的人,再说侯爷他平时都不让我出门儿!就差把我拴在他眼皮子底下了!” 一边说,一边同裴少枫一起进了屋子里。 一进屋子,就暖和了。 让裴卿卿好笑的是,一个个的都当她是瓷娃娃一样,一碰就碎呢! 白子墨是这样,霍筱雅也这样,到了大哥这儿,还是这样。 不过心里,可甜着呢。 谁不喜欢被人关怀备至的感觉呢? 有人关心紧张,自然是高兴的。 到了屋里,裴少枫扶了她坐下,又给她沏了热茶,才问道,“来找大哥有什么事啊?” 捂着茶杯,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裴卿卿抿了口热茶,方才开口道,“我今天,遇见了牧野彤……” 此话一出,裴少枫的眼神闪了闪,沏茶的动作也顿了顿,“三妹,以后别再同她来往了,也不要跟她扯上什么关系。” 话里话外,很明显都是在避着牧野彤的。 可是这事儿不是说避它就能避的开的。 裴卿卿低沉了一下,还是说道,“大哥,今天是牧野彤救了我,否则大哥怕是就见不到这个完好无损的我了。” “什么?”一听裴卿卿险些出事的意思,裴少枫立马就紧张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怎么还跟牧野彤扯上了关系? 说是牧野彤救了她? “我今日,跟徐姐姐去了光禄寺,险些不慎滑倒,幸亏牧野彤及时拉了我一把,不然我兴许就保不住你侄儿了。”说到最后,裴卿卿还不忘打趣一句。 她的手,抚摸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真是要万分小心了。 这个孩子,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可是裴少枫闻言,却是沉默了一下,“牧野彤拉了你一把,三妹,你怎知,她不是有意为之?” 牧野彤那个人,他可信不过。 怎知这不是牧野彤事先设计好的? “大哥说的,我不是没怀疑过,可是回城后,有人想对我不利,拿花盆砸我,又是牧野彤,及时替我挡下了,为此她手臂还脱臼了,若不是牧野彤出手相救,只怕我脑袋就要开花了。” 大哥说的,她怎么没怀疑过。 但是后面,有人拿花盆砸她是真的,牧野彤救了她也是真的。 为此,牧野彤手臂还脱臼了。 是真是假,这点判断力,裴卿卿自认还是有的。 “什么?竟出了这种事?那你有没有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裴少枫一听,就高度紧张了起来,拉起裴卿卿左看右看的,从头到脚的看看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居然还有这种事? 拿花盆砸人! 谁干的?! 裴卿卿知道裴少枫是担心她,安抚道,“大哥,我没事,有事的是牧野彤,她替我受了伤。” 听她句句不离牧野彤,裴少枫想刻意忽略都不行。 神情也是复杂的。 “我听牧野彤跟我说了你们在戎狄时候的事,还有她的身世,大哥曾亲自见过,想必比我更清楚牧野彤所言是真是假,我知道,大哥不想娶她,可是今天牧野彤有句话说的对,若是大哥不答应,戎狄那新任的可汗闹到陛下那里去,只怕大哥不娶也得娶了。” 她知道,大哥不想娶牧野彤。 可是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么由不得自己。 不然怎么有句话叫身不由己呢。 戎狄可汗摆明了是想谋害大哥,若是能把牧野彤变成自己这边的人,或许可以来个将计就计。 关键就在于牧野彤,牧野彤的心,必须得是向着大哥的。 裴少枫的眉头,拧的很紧,他望着裴卿卿问,“所以你是来劝我娶牧野彤的?”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裴少枫眼中的失落,她不是没看见。 但她要做的,是点头,“是,我来找大哥,是想让大哥再好好考虑下,牧野彤,兴许是个好姑娘……” 从前,慕溪凤喜欢他。 可是到底是错过了。 如今慕溪凤是不可能了。 起码她觉得,牧野彤其实本性并不坏,为人也挺仗义。 当然,是今天跟牧野彤相处过,牧野彤三番两次的救了她,她才这么说的。 但是人与人之间,往往不都是要相处过才知道是好是坏的吗? 有道是,日久见人心。 裴少枫没说话,他迎着光,背对着裴卿卿,负手而立,叫裴卿卿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沉默了良久,才听见裴少枫黯然的开口,“三妹说的,我会好好考虑的……” 其实裴少枫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他只是……只是……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就这样,又沉默了良久。 就在裴卿卿嘴皮子刚蠕动一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就又听见裴少枫先开口了: “再过不久,裴家就有喜事了。” 裴卿卿闻言,眸光一闪,“大哥的意思是……答应了?” 意思是,答应和牧野彤的亲事了? 裴少枫笑了笑,回头道,“不是我,是蓉华……” 听闻裴蓉华的名字时,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 她险些忘了还有裴蓉华这个人。 不,她是真忘了,还有裴蓉华这个人。 打从裴震死后,裴蓉华就跟鱼游深海一样,没再出来跳脱,也没再出现在她眼前。 她还真把裴蓉华给忘了。 “大哥的意思是……”裴卿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裴少枫。 裴蓉华有喜事?难不成…… 裴卿卿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凌王向陛下请旨,要纳蓉华为妃……”裴少枫言简意赅的说。 宫里的消息,昨日便送到了裴家。 “呵,凌王妃,她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吧?”裴卿卿毫不遮掩的笑了一声。 不过却是冷笑。 裴蓉华,到底还是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凌王妃啊。 但她,该不该原谅裴蓉华呢? 原谅,这两个字,还是挺金贵的。 “三妹,我知道,蓉华以前对你不住,做了不少的错事,但你如今过的很幸福,能不能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原谅蓉华?她同你一样,已经……” 说到最后,裴少枫没了声音。 剩下的话,就算没说出来,那意思也很明显了。 裴卿卿眯起眸子,抿唇问,“裴蓉华,她有身孕了?” 同她一样? 是同她一样有孩子了? 裴少枫不语,但裴卿卿哪会瞧不出来,大哥这是默认了。 “呵……”裴卿卿又笑了一下,“果然是她的做事风格,所以凌王便纳她为妃?” 第824章: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母凭子贵,说的还真是一点都没错啊。 裴少枫拧着眉头,亦是默然了,不过,“不是正妃,是侧妃。” 裴蓉华有孕,虽说怀的是凌王的子嗣。 可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也是不经意间发现裴蓉华偷偷喝安胎药,才知晓的。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少不得是会遭人耻笑的。 所以,裴少枫去找过慕玄凌,问问慕玄凌可会负责。 第二日宫里的旨意便下来了。 不过不是正妃,是侧妃。 陛下准许凌王纳裴蓉华为侧妃。 “侧妃?呵呵……”这下裴卿卿是真笑了。 别怪她幸灾乐祸,裴蓉华苦心筹谋这么久,却只是得了个侧妃。 呵,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不用想也知道裴蓉华会是个什么心情。 看来,不需要她做什么了,光是侧妃二字,就够裴蓉华扎心的了。 有时候,不一定非得是死了,才算报仇。 裴蓉华欠她的债,就让裴蓉华活着慢慢偿还吧。 不如意的活着,会比死了更让裴蓉华难受。 “大哥,裴蓉华的事,我可以不过问,只要她不来招惹我,我便可以视她如无物。” 以后裴蓉华糟心的地方多得是。 侧妃,呵,她这个侧妃不知道能当几天呢? 即便现在煜王落败了,皇帝那个位置,也轮不到慕玄凌! “那便好。”裴少枫点头,他要的就是裴卿卿这句话。 毕竟裴蓉华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妹妹。 在这世上,跟他唯一的血亲了。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现在裴卿卿突然觉得心情挺好的,她起身道别,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牧野彤的事,大哥要尽早做决断才好。” 说完,裴卿卿便自己走了。 留给裴少枫的,是烦恼和沉默。 “牧野彤……”他咬着这个名字,双拳紧握。 “大少爷……” 裴卿卿前脚刚走,管家后脚就跑来了。 “何事?”裴少枫语气凝重的问。 “大少爷,大小姐又在发脾气,请大少爷您去看看吧……”这管家,以前是裴蓉华母亲的心腹,对裴蓉华,那自然是上心的。 一听说裴蓉华发脾气,裴少枫眉头更是皱的厉害。 凝重的眉眼间带着不耐,大步流星的就出门去了。 “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裴蓉华正在房间里发好大的脾气,面前的东西,都叫她给砸了。 砸的到处都是。 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茶壶茶杯什么的,都砸了。 还是不够解气。 侧妃…… 居然是侧妃?! “啊!”气的裴蓉华胸腔都是疼的!连桌子都要掀翻了。 她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居然是个侧妃的位置?! “侧妃……凌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干什么?” 裴少枫一来,就看见裴蓉华正要掀桌子。 使他声音也冷了三分,“你发什么脾气?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下人们都不敢靠近裴蓉华这间屋子,生怕殃及池鱼。 裴少枫的叱呵声,倒叫裴蓉华胆怯了几分,桌子是没掀成。 “你来干什么?大哥是跟她们一样,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虽然对裴少枫有几分胆怯,但是不影响裴蓉华冷嘲热讽的说话。 裴少枫,也是来看她笑话的吧? 现在就连家里的下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嫁入凌王府,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现在又在发什么脾气?”裴少枫冷着脸,本来牧野彤的事,就已经让他很心烦了。 裴蓉华还这么不安分。 天天在家闹。 嫁入凌王府,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现在又在发什么脾气? “大哥当真不知吗?我要的,是凌王妃,不是当侧妃!”裴蓉华气愤的冲着裴少枫吼。 裴少枫是她亲大哥啊,为什么?为什么他却从来不肯帮帮她? 为什么?! 他现在是镇远大将军,只要他开口,陛下和凌王,肯定会给他面子的。 那她也不会只是个侧妃而已! 他对裴卿卿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三妹,尚且都能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能对她这么亲妹妹好一些? 裴蓉华越想越气,气的看裴少枫的眼神,都充满了怨恨。 “我以为,你喜欢的是凌王那个人?而不是凌王妃的位置。”对于裴蓉华的叫嚣,裴少枫视若罔闻,他看着裴蓉华,嗓音很平淡。 裴蓉华以前,那么喜欢凌王,他以为裴蓉华喜欢的,是凌王那个人,而不是凌王妃那个位置。 这话叫裴蓉华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有区别吗?我喜欢凌王哥哥,就要做他的王妃!” 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的。 她喜欢凌王,自然就要做他的王妃! 是正妃,而不是侧妃! 侧妃,说白了,就是个妾! “你若真喜欢凌王,正妃侧妃又有什么要紧的?总归是能入王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裴少枫眉眼间,已然露出不耐二字。 入凌王府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如今心想事成了,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满意?”裴少枫居然这么说?裴蓉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大哥,正妃才是嫡妻!侧妃不过是个妾室罢了!这点道理难道大哥不清楚吗?!”裴蓉华一脸愤愤不平的责问裴少枫。 “那又如何?这不是你自己求来的吗?我没怪你败坏家风,已经是对你莫大的仁慈了!”裴少枫严厉的训斥道。 做出此等私德败坏的事情来,还有脸在这大吵大闹? “我……”败坏家风几个字叫裴蓉华一时间有些哑言。 裴少枫要动真格的,裴蓉华多少还是有些惧怕的。 可她就是不甘心! 她等了这么久,怀上了凌王的子嗣,凭什么?凭什么只是个侧妃? 叫她怎么能甘心?! 裴蓉华不甘的冷笑一声,嘲讽道,“大哥,如果今天要做侧妃的人是裴卿卿,大哥还会这么说吗?大哥还会这么不管不问吗?!” 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的质问裴少枫。 如果换成是裴卿卿,裴少枫还会这么不管不问吗? 会不替裴卿卿出头吗?! 本来裴少枫的心情就已经很不好了,裴蓉华还要提裴卿卿,无疑只会更加惹得裴少枫冷脸。 他冷眉竖眼的瞧着裴蓉华,“若是卿卿,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这就是你跟她的差别。” 他说的很平淡,但平淡的很冷漠。 自己做出这种事来,未婚先孕,别说她自己,传出去就连裴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光了。 还有脸提三妹? 卿卿她不会做出这种事。 这就是卿卿个裴蓉华的区别。 即便如今裴家没人了,他也不似父亲在世时,那般在意裴家的名声,但未婚先孕是莫大的丑闻,传出去,便是他裴少枫,也得被人指着鼻子耻笑。 “她不会?呵,她当初勾引二弟,勾引你!连残废她都愿意嫁,你还拿她当圣女一样的圣洁,裴少枫,你就是个傻子!” ‘啪!’的一声清脆响,裴少枫一记响当当的巴掌扇在了裴蓉华脸上,“你若再敢胡言乱语,诋毁卿卿,连侧妃你也别当了,若叫侯爷听见你方才的话,裴蓉华,休怪大哥不保你。” 说罢,裴少枫头也不回的走了,带走了一股怒气的冷风。 裴蓉华还没缓过劲儿来,裴少枫已经走了。 她捂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眼睛里像淬了毒一样阴狠,“裴卿卿……” 为了裴卿卿那贱人,裴少枫居然动手打她! 从小到大,裴少枫虽然与她不亲厚,但是从未打过她! 都是因为裴卿卿! 她不好过,也不会让裴卿卿有好日子过的! 裴卿卿,你给我等着! …… 这日大街上,有个身形单薄的姑娘,正跪着大街上乞讨。 准确的说,是卖身葬父。 她身边,用草席盖着一具尸体,旁边就立着‘卖身葬父’的木牌子。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很多人都围过去看热闹。 姒雪刚好出门遇见了,她正要去找竹颜的。 刚好看见很多人都围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出于好奇和好玩的心理,姒雪也挤了过去。 看见的,便是一个单薄的姑娘家在卖身葬父。 “真可怜……”姒雪嘀咕着,瞧着那卖身葬父的女子,长得又标致,冰清玉洁的,是个少见的美人儿啊。 不过可怜啊,要卖身葬父,肯卖身葬父,可见这姑娘是个孝心至上的女儿家。 姒雪瞧了瞧,想着要不帮她一把吧? 她现在,是有能力帮助这个姑娘的…… “小姑娘长得倒不错,我要了!”就在姒雪准备掏腰包的时候,突然有人比她动作更快,直接就对那卖身葬父的姑娘动起了手,一只肥手挑起了那姑娘的下巴,色眯眯的打量着,“姑娘,你爹我出钱给葬了,不过你要跟我走。” 说完还淫笑两声,一看就是个好色之徒。 姒雪看的直皱眉,这样的好色之徒,这姑娘若跟了他,岂不是…… “这魏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这是又要给自己收填房了呀。” “不过这姑娘也是可怜,卖身葬父,有人买总比没人要的强呀。” “长得是真不错,要不是魏公子先出手,我都想买了!” “听说魏公子妾室众多,少说也有十几个了吧?这姑娘跟去,得排行老几呀?” 第825章:放开那个姑娘! “……” 就在姒雪犹豫着该不该多管闲事的时候,就听见旁边的几个人在议论。 听起来,这个色眯眯的‘魏公子’,好像还有些来头? 于是姒雪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很有礼貌的向旁边的一个小哥问,“唉,小哥,请问一下这个魏公子是什么人啊?” 那小哥,像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连魏公子是谁都不知道啊?他可是太傅府的独苗,当朝贵妃娘娘的亲侄儿,满京师城谁不知道他啊!” 姒雪听了,恍然大悟一样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虽说如今煜王被废,贵妃娘娘也失了势,可魏家也不是谁都能招惹的。”末了那小哥又说了一嘴,像是在自己叨叨,又像是再跟姒雪说。 姒雪听明白了,这色眯眯的魏公子,原来还真有些来头呢? 那这闲事,她是管呢还是不管呢? “怎么样?小娘子,跟我走吧,你这个死人爹,我立马就叫人给你埋了!” 那边魏公子还在调戏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家。 “公子真的愿意出钱厚葬我爹吗?若公子说话算数,我愿意为奴为婢的伺候公子……”那卖身葬父的姑娘一开口,顿时就让人醉了。 她的声音,就跟她的人一样,冰清玉洁,像是那雪山上的初雪,撩拨在人心头,凉凉的又痒痒的…… 魏公子更是一脸的享受,这小娘子是个极品啊。 眼睛里都是淫/欲,看着人家姑娘家,那色鬼一样的眼神儿,像是恨不得当街把她扒干净! 就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娘子,我不用你为奴为婢,你只要跟了我,保管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那只肥手就要去摸那姑娘家的纤纤玉手。 那一脸淫/秽的淫笑表情,简直令人作呕! “公子……公子你不要这样……”那姑娘家十分抗拒,显然也知道魏公子不是个东西! 但魏公子抓着她的手太用力,她抽不脱。 “小娘子不用害羞,跟了我,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跟我走吧。”更过分的,魏公子当众一把,就将人家姑娘家拉到了自己肥大的胸膛里,当街轻薄人家姑娘! 那姑娘又羞又怒,却又反抗不了魏公子。 “住手!”姒雪一声吼,显得格外的清脆,突兀。 是可忍孰不可忍!简直是忍不了! 那什么魏公子,哪里是在帮人家姑娘,分明就是在轻薄人家! 好色之徒,她最是讨厌了! “放开那个姑娘!”姒雪叉腰一声吼,那也是颇有气势的。 路见不平,她就是看不过去! 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卖身葬父已经够可怜的了,还要被一个色狼轻薄调戏! 简直是没人性! “哟,哪来的小丫头,本公子的闲事你也敢管?知道本公子是谁吗?”魏公子不怀好意的瞧着冒出头的姒雪,那也是色眯眯的,“小丫头倒也有几分姿色,你是不是也想跟本公子一起回府啊?” 好几伙,连带着姒雪也调戏起来了。 姒雪分分钟火气就上来了,“哼!恐怕你买不起我!松开那个姑娘,她,我买了!” 说的那叫一个大气! 这种人渣,就该见一次打一次。 奈何她不会武功,想打也打不过。 不然看她不揍扁这什么魏公子的猪头! 围观的人都在看热闹,甚至还有人说这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连魏公子也敢惹! 这小姑娘,说的当然就是姒雪了。 “哟呵,脾气还挺辣的,口气不小啊,不过我喜欢!小丫头,你们两个我都要了!哈哈哈……”魏公子笑的那叫一个**无耻。 呸! 什么魏公子,瞧他那体型,简直就是一头魏肥猪! 还笑的那么**无耻,姒雪咬着牙,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猪头! 然而现实是,她打不过人家。 单从体型上,人家就赢了她。 但姒雪可不服输,她现在可是有哥哥撑腰的人,她怕谁?! 竹颜说过,在京师城,她可以横着走! 哼,今天她就要横着走一回试试! “你个猪头,你知道我是谁吗?就凭你这猪头,也敢大言不惭的说要我?我劝你识相的,快放了那姑娘,否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姒雪故意紧着嗓子,提高了嗓门儿! 她这样,应该是很有气势的吧?! 仗势欺人,谁不会啊?! 姒雪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挺直了腰杆,仰起下巴,让自己看上去更有气势些! 姒雪骂人家猪头,人家魏公子立马就发飙了,“好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骂我?本公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你,你就不知道本公子是谁!等本公子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再把你带回去,做本公子的十六房侍妾!” “来人,给我把她绑了带回府!”魏公子大手一扬,身后的几个随从小厮,立马就动气手来,朝着姒雪逼近。 姒雪无语的翻他一个大白眼,十六房侍妾? 这猪头也不怕精尽人亡! 咳咳,她是正经姑娘,矜持矜持…… 矜持个屁啊!小厮都要绑她了!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啊!”姒雪躲也躲不过,肚子里还挨了一拳,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然后,毫无还手之力的,就被人给绑了。 姒雪欲哭无泪,这年头怎么都这样啊?看到她和一个弱质芊芊的姑娘家被恶霸欺负,怎么都没人来帮她们啊! 呜呜呜…… 果然强出头不是那么好出的。 哥,救命啊! 姒雪心里呜呜的呼救,但可不代表她服输了! 分分钟,姒雪就叫人给绑了。 魏公子色眯眯的奸笑着,伸手就要往姒雪的脸上摸,“敬酒不吃吃罚酒,早从了我不就好了……啊!” 冷不防下一秒,就发出一声猪叫声。 在魏公子的手指还没碰到姒雪脸颊的时候,只觉得一股冷风吹了过来。 下一秒,就被玖月一脚踹翻了。 玖月冷着脸,三两下就给姒雪松了绑,“没事吧?我一不在,你就给我闯祸!” “没事没事……玖月,幸亏你来了,不然我就惨了!”姒雪笑嘻嘻的说。 玖月冷脸,气的也是魏公子他们。 “你是什么人?敢坏我的好事!来人!给我狠狠地打!”魏公子在几个小厮的搀扶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捧着自己抖得厉害的那只手,就是刚刚想摸姒雪脸,被玖月差点掰断的那只手,一爬起来,就指使着小厮去打玖月。 就这几个人,在玖月面前,就跟跳梁小丑一样。 都用不着拔剑,三两下就都打趴了。 吓的魏公子都不敢叫嚣了,指着玖月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你,你……” “滚!”玖月眼神一冷,瞅了眼魏公子,再不滚,就得见血! 这回吓的魏公子连爬带滚的就跑了…… “玖月你真厉害!”姒雪笑呵呵的拉着玖月的胳膊说。 玖月就算生气,看见姒雪这样,有气也气不起来了,无奈且宠溺的笑了笑,“你怎么惹上那魏公子了?” “对了!”姒雪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还有个人。 她猛地回头,正见那卖身葬父的姑娘家正惊魂未定的缩在卖身葬父的木牌边上。 姒雪走过去,拿出自己的荷包,“姑娘,这里面是些银两,你拿去厚葬你父亲吧,以后你可得小心些,别再遇见那魏公子了。” 荷包到了那姑娘家手里,沉甸甸的,有不少银子,她弱弱的开口,“这,这太多了,厚葬我爹,要不了这么多钱……” “拿着吧,你一个姑娘家,总要有点银子傍身才好,快走吧!”姒雪乐于助人的说。 以前她没有能力,也见过不少的可怜人,可那时候的她,总是爱莫能助。 现在她有些能力了,能帮一点算一点吧。 就当为自己行善积德了。 果然,还是要有钱有势的好啊。 没有权势,可如果你有钱,最起码还能自保。 没钱又没势的,那就是任人宰割。 难怪哥哥要让她学这么多,姒雪仿佛更加明白了哥哥的苦心。 可是当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别人扯住了衣角。 回头正见那卖身葬父的姑娘家扯着她的衣角,“我卖身葬父,不能白拿姑娘你的钱,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姑娘既给了我银两,此后我愿意跟随姑娘,恳请姑娘收留我!” 说罢,那姑娘拉着姒雪的衣角,给姒雪嗑了个头。 求姒雪收留她。 “这……姑娘你别这样,你先起来……” “不,若姑娘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两个人,姑娘来姑娘去的,姒雪微微蹙眉,无奈的回头看了眼玖月,这可如何是好? 玖月也是微微皱眉,他仔细的审视过这卖身葬父的姑娘,却也瞧不出什么不妥来。 “求姑娘收留!”姒雪半天没说话,那女子就给姒雪又是磕头又是恳求的。 姒雪想了想,把她带回去也好,可以帮自己干些活儿,就当是给自己找个帮手了。 于是姒雪倒也没有再拒绝,她伸手把人给拉了起来,“我答应你,你以后就跟我吧!” 她这算不算给自己买了个丫鬟回去? 可她那个捉摸不透的哥哥,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第826章:太让我失望了 “谢谢姑娘!”那女子当即喜笑开颜。 那一笑,姒雪作为一个女人都看呆了。 她一笑,仿若看到了雪莲盛开一般。 姒雪越发的感慨,这么漂亮的姑娘,卖身葬父真是可惜了。 这要放在醉生楼,绝对能跟蓝袖姑娘媲美了,做醉生楼的头牌都不是问题! 咳咳,当然了,姒雪也就是这么想想罢了。 她不会逼良为娼的! 可见她是越来越有商人的头脑了,跟着竹颜和蓝袖她们久了,看什么都有它的商业价值! “你要带她去竹颜那儿?”倒是玖月,狐疑的看了眼姒雪。 要把人带去竹颜那儿? “是呀,反正她也没有亲人了,一个姑娘家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是可怜,反正我哥那里人多,多她一个也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姒雪不以为然的说。 反正醉生楼人那么多,多她一个也不多,就是多个人吃饭罢了。 姒雪靠近玖月,像是趴在他身上,悄咪咪的说,“再说了,你看她长得那么美,你忍心见死不救啊?我可不忍心!” “……”玖月无语的睨了她一眼。 说的这叫什么话? 难道她希望他对别的姑娘家不忍心? 玖月也是败给姒雪这没心没肺的丫头了。 “随你吧,我送你过去。”玖月最后也随她去了。 “好啊,不过你只可以送到门口,不能进去!”姒雪郑重的说。 “为什么?”玖月不解。 姒雪一边拉起那卖身葬父的姑娘,一边说,“因为我怕我哥又为难你啊!” 她知道,她那竹颜哥哥,经常为难玖月。 只是玖月不说,她也就当不知道。 姒雪拉着那姑娘走在前头,跟她说,“你放心,回头我就找人来厚葬你爹……” 玖月在后面瞧着,嘴角露出疼惜的笑容。 姒雪永远都是这么单纯善良,尤其是听她说,怕竹颜为难他,玖月听了,整个心里都是暖的。 然后跟在她们后头。 可是大大咧咧的姒雪没发现那姑娘嘴角掠过的一丝笑意。 此时醉生楼里,竹颜正一个人品着茶。 脸上淡漠的没有一丝表情。 若是了解竹颜的就会知道,竹颜越是没表情,说明他越是心情不好。 不多时,蓝袖回来了,“公子,你找我?” 并且一进门,蓝袖就察觉到了竹颜不高兴。 她心里暗暗揣测了一下,不免有些谨慎了起来。 “蓝袖,你跟了我多久了?”竹颜沏着茶,嗓音平淡的问。 似乎没想到竹颜会突然问这个,蓝袖莫名的心紧了一下,表面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淡然,“十三年了。” “十三年,已经十三年了……”竹颜嘀喃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再跟蓝袖说话。 “公子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蓝袖向来是稳重谨慎的,又淡然无争。 至少在醉生楼其他人眼里,蓝袖是淡然无争的一个人。 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就很适合用在蓝袖身上。 虽置身风尘,但丝毫不染,清雅如流。 “十三年,蓝袖,没人比你更清楚我一贯的底线,却为何偏偏是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竹颜的语气,明显就冷了很多。 他抬眸,眸光冷然的看着蓝袖。 蓝袖心紧了一瞬,表面佯装着镇定,“公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蓝袖,这不像你该说的话。”竹颜眸光冷凝的说。 听不懂,装糊涂,这都不是蓝袖该说的话。 更不是该在他面前说的话。 他的目光,太过冷凉,也太过锐利,像刺刀一样,逼的蓝袖无处可藏。 蓝袖藏在袖中的手指紧了又紧,最后她知道,她躲不掉。 竹颜知道了,她就躲不掉了。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十三年,我们在一起十三年了,竟比不上你认识一年的一个裴卿卿吗?”说到最后,蓝袖黯然又伤神。 仿佛一株娇艳的花儿,遭受了风霜。 而竹颜,就是这风霜。 她已经被竹颜吹打了十三年,是啊,她一贯知道竹颜的底线,知道他宝贝些什么,知道什么是对他最重要的。 可是他呢? 十三年了,对她的心意视而不见…… 她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 “你还不知错?” 啪的一声,竹颜重重的将茶盏磕在桌面上。 眸光凌厉的扫了眼蓝袖。 自己做错了事情,还不认错吗? “错?”蓝袖美貌的脸上流露出难以言说的心痛,脸色也虚白了几分,“不错,是我错了,公子打算如何处置我?” 她说的悲凉又自嘲。 她是错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可她甘之如饴。 “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竹颜虽然生气,但没想过要处置蓝袖。 毕竟蓝袖跟了他十三年。 有十三年的情谊。 可是蓝袖却慌了,她不敢置信的望着竹颜,“你要赶我走?” 为了裴卿卿,要赶她走? 是,是她对裴卿卿下手。 可是裴卿卿总是那么幸运,每次都有人救她。 “从你惊马,害卿卿险些践于马蹄下,我便容你不得,可是看在你跟了我十三年的情分上,我并未追究,可蓝袖,你太让我失望了。” 竹颜冷然的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 上回惊马,若不是有镇南王及时出手相救,裴卿卿险些就死于马蹄践踏之下。 他知道是蓝袖做的,但是看在十三年的情分上,他没有追究,只当做不知。 可是蓝袖却让他失望了。 在光禄寺,是她弹出珍珠,致使裴卿卿险些滑倒,后又从披霞阁砸下花盆,若非有牧野彤在场,只怕裴卿卿脑袋就得开花。 蓝袖做的这些,真以为能瞒得过他麽? 他已经,容不得蓝袖了。 一句“太让我失望了”,便就像是刀子插在了蓝袖心口上。 痛的她呼吸一滞,看着竹颜冷漠的脸,眼中泛起了泪光,“你真的,要赶我走吗?” 十三年,她跟了他十三年,全心全意为他,就为了裴卿卿,要赶她走? 其实蓝袖心里早就知道,一旦被竹颜知道,他是不会轻饶了自己的。 她了解竹颜,竹颜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可她没想过,竹颜竟是要赶她走? 是她太低估了这十三年来的情义吗? 此刻姒雪她们也已经到了醉生楼门外。 “好了,我们到了,玖月,你先回去吧。”就像刚才说的那样,不要玖月进去。 免得又被竹颜刁难。 玖月想了想,还是赞同,“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等你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玖月是觉得,与其让竹颜刁难,不如回去守着侯爷和侯府。 “嗯!”姒雪重重点头,玖月才转头走了。 “姑娘,你很喜欢刚才那个公子吧?”旁边那卖身葬父领回来的姑娘笑着说。 姒雪听了脸红了一下,脸上就写着羞涩两个字,“我……很明显吗?” 她喜欢玖月,很明显吗? 人家姑娘笑着点点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哎呀,好了不说了!我带你进去先见见我哥!”然后姒雪就羞涩的跑进了醉生楼。 却没看到,后面的人,微微仰头瞧着醉生楼的招牌,嘴角上扬。 竹颜,你不听我的,我只好自己来了。 然后含笑踏进了醉生楼。 里面,竹颜正和蓝袖说话。 蓝袖眼角带着泪。 姒雪一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对。 她悄悄瞄一眼,蓝袖居然在背着她们擦眼泪! 姒雪当即就惊奇了,她可从没见蓝袖哭过呢! 这是怎么了? “哥……你们这是怎么了?蓝袖姑娘,你怎么了?”姒雪看看竹颜,又看看蓝袖,感觉有大事发生啊! 怎么了这是? 莫不是竹颜欺负蓝袖了? 蓝袖喜欢竹颜,姒雪是知道的。 恐怕这世上能让蓝袖落泪的人,除了她这竹颜哥哥,也没别人了…… 可是竹颜却看见了跟在姒雪身后来的人,他赫然眸光一冷。 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姒雪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竹颜给扯到身后去了。 下一秒,竹颜一把就掐住了她领回来的那姑娘的脖子。 竹颜眸光凛冽,“谁让你跟着姒雪的?” 语气更是冷冽。 竹颜出手太快,以至于姒雪和蓝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家姑娘的脖子已经掐在竹颜手里了。 姒雪当即吓了一跳,“哥!你干什么呀!快松开她!” 这是干什么?怎么对一个柔弱的姑娘家这么凶啊! 平时的风度都哪去了! 姒雪着急的不行,就怕竹颜把人给掐死了! “哥,有事好好说呀,你别把人掐死了!我刚把她从恶霸手上救回来的!”姒雪着急的说。 她是真怕竹颜把人给掐出个好歹来。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从魏公子那个恶霸手里救回来的。 可别又折在自家哥哥手里啊! 不然岂不成她的罪过了! “你说什么?”反倒是竹颜,听了姒雪的解释,非但没消气,眉眼间的冷冽反而更重了。 “哥……你这是怎么了呀?有话先把人松开好好说不行吗!你看你都快把人掐死了!”姒雪都要哭了。 哥,咱能别这么暴躁行么? 有话好好说啊! 干嘛动不动就喜欢掐人脖子啊! 人家姑娘,真要被竹颜给掐死了。 脸色都白了。 竹颜要是下手在重点,直接就把人掐死了。 第827章:引狼入室 然而,着急的姒雪似乎没发觉,竹颜和蓝袖的神情都不对。 包括那个被掐着脖子的姑娘家,都没瞧出她有多害怕的样子。 只是被掐的有些难受罢了。 若是细看,甚至还会发现,人家姑娘非但不害怕,眼睛里反而还带着丝丝笑意。 “是你……”蓝袖微微眯起了眸子,嘀喃了一声,显然是认出了那姑娘。 只是蓝袖太小声,而姒雪又着急劝着竹颜松手,是以并未听见。 “哥!你先把人放开再说呀!”姒雪拍打着竹颜的胳膊,叫他别把人掐死了! 竹颜倒也听了劝,大发慈悲的松了手,把人给放开了。 “咳咳……”竹颜一松手,人家姑娘好不容易得看口新鲜空气,猛地咳了起来。 险些没站稳,幸亏是有姒雪扶着点,“姑娘,你没事吧?我哥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别介意啊……” 竹颜好没气的白了她一眼。 什么叫他就是这样的人? 这丫头,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呢。 好歹也教了她这么久,这么总是记不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呢? 这么轻易就相信她人,还把人给带回来。 不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麽? “我,我没事……”那姑娘,刚才被掐着脖子,不见她有多害怕,现在却一脸的恐慌。 也就只有姒雪那傻丫头,看不出对方的处心积虑。 像竹颜和蓝袖,一丝一厘都没信。 “哥,我是看这姑娘卖身葬父,身世可怜,才将她带回来的,我可以教她做事的,让她来当我的帮手也好啊!你看我每天要看那么多的账本,还要顾那么多家铺面,哥,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姒雪的解释和意见,换来的是竹颜的一记白眼,“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就这么相信她?姒雪,哥哥有没有教过你一句话,什么叫引狼入室?” “我……”这话叫姒雪卡顿了一下,她好像,真的还不知道这姑娘家叫什么呢? 于是她转回头,问人家,“你叫什么名字呀?” 刚才没来得及,也是每想起来问问人家叫什么名字。 至于说引狼入室,是不是有些太严重了?! 哥哥谨慎,她知道,但是这弱质芊芊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是狼呢? “我叫沁心。”沁心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别有深意。 这竹颜的小妹,现在才想起来问她的名字。 哎,真不知道竹颜平时是怎么叫她的? 怎么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这么好骗可怎么行? “沁心?”姒雪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还笑了笑,“这名字真好听。” 这还不算,她还转头跟竹颜重复了一遍,“哥,她叫沁心,你听见了吧!她就是个可怜的姑娘家,哥哥,你就让她留下来吧!” 竹颜好没气的翻白眼,“下次别说你是我妹妹!” 姒雪一愣,“为什么啊?” 就因为她救了个人回来,竹颜就生气了吗?! “因为你傻!我竹颜没有你这么傻的妹妹!”竹颜气的都不想看她了。 “噗…”沁心都笑了一下。 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就姒雪一个人还在犯傻,竹颜说她傻,还真是。 “不是……你,你笑什么啊?”姒雪狐疑的瞅着沁心,她是为了她,才跟哥哥争执的,怎么她还笑起来了呢? 是在笑她麽? 竹颜一记冷眼扫过去,沁心立马收敛了笑意。 沁心这个人,若是此时裴卿卿在,或许会想起,她曾在北境滨州极寒之地,见过这沁心。 后来在雪山上,采雪樱子的时候,也见过。 只不过,在雪山上,见了沁心的人,只有竹颜而已。 沁心,可不是什么卖身葬父的可怜女。 沁心没回答姒雪的问题,姒雪就更懵了。 然后看了看竹颜,又看了看蓝袖,猛然间,姒雪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又听见竹颜说,“我警告你,若是你敢伤及姒雪,我叫你尸骨无存。” 冷厉的语气叫人心底发寒,姒雪看懵了,可沁心知道,竹颜这话是在警告她的。 “沁心明白,沁心不会做出对公子不利的事情来的。”沁心轻言道。 “你,你们……”姒雪懵的有些厉害,她似懂非懂的,茫然的眼神儿看过来看过去的。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被骗了! “沁心!你,你骗我!”姒雪的小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一种被人欺骗的心理油然而生。 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指着沁心。 “沁心没有骗小公主……” “够了!” 沁心一句话没说完,赫然就被竹颜冷声打断了。 他警告性的看了眼沁心,“这里没有什么公主,沁心,注意你的言辞,否则你也给我滚!” “是,是沁心说错话了,请公子恕罪。”沁心温顺的认错道。 “你……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哥,你认识沁心?”姒雪持续蒙圈中。 她刚刚没听错的话,沁心说什么公主? 换来的,仍旧是竹颜的白眼,“哥哥教过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可你倒好,将麻烦领回家来了,还敢来问哥哥?” “我……”姒雪被责备的弱弱的低下了头,难道哥哥说她傻,她是真傻! 居然会相信沁心。 麻烦……哥哥的意思是,沁心是个麻烦? 刷的一下,姒雪猛地抬起头来,认真的说,“哥,既然她是个麻烦,那就把她赶走!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该她救回来!” 不,她以为是她救了沁心。 其实就是沁心骗了她。 哪里用得着她救,沁心这么厉害,想必自己就能对付那魏公子。 就她,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是行侠仗义,助人为乐了呢! 越想越气,气的姒雪气鼓鼓的指着沁心说,“你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看到你!” 沁心清秀的眉头一皱,姒雪又要赶她走。 她看了看竹颜,发现竹颜没说话,转头坐回了茶几前,自顾自的沏茶去了。 沁心知道,竹颜这是不管了的意思。 换言之,交给姒雪决定了的意思。 姒雪若不留她,她就得走。 竹颜到底还是护着这个妹妹的。 还有个蓝袖,杵在这里看笑话。 沁心咬咬牙,她不能让蓝袖看她笑话。 于是沁心又露出一脸的悔悟,干脆利落的朝着姒雪单膝而跪,“沁心不是有意欺瞒小姐的,沁心知错,恳请小姐能原谅沁心一次,沁心保证绝不再犯!” 这架势,这突如其来的,都把姒雪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干什么?” 以为给她跪下,她就可以原谅了麽?! 那不能够! 然而,谁不知道姒雪这小丫头,最是心软。 不然怎么沁心给她跪一下,就把她惊到了。 “小姐,沁心真的不是有意欺瞒小姐的,小姐可能不知道,沁心是你和公子家中的人,沁心此番千里迢迢的来京师,就是为了找到公子和小姐的,恳请小姐看在沁心一片赤诚的份儿上,原谅沁心这次……” 沁心为自己求情之余,话里话外还不忘对姒雪透露出某些讯息。 竹颜闻言,当即眸光一冷。 冷凉的目光,剐在沁心身上,倘若她敢再多说一句,便是姒雪留她,他也容不得沁心。 察觉到竹颜的冷意,沁心果断的没再多说,她认错的低下头,很好的表现出诚意二字,恳请姒雪的原谅。 可该听见的,姒雪还是听见了,她不确定的问,“你说……你是我们家中的人?” 沁心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虽然竹颜与她相认,说是她的哥哥,可是却从未跟她说过家人,从来没提过,她们的家在哪里! 从来都没人知道竹颜的来历背景,他也从未对她说过。 “你说话啊?怎么又不说话了?!”沁心不说话,姒雪情急的追问道。 沁心刚刚说的是家中人,她不会听错的。 所以,沁心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她们家在哪里?知道哥哥是什么人?也知道她是什么人? “好了!她不过是曾被我赶出家门的一个弃奴罢了,姒雪,你记住,除了哥哥的话,谁的话你都不可信,明白吗?”是竹颜,适时开口打断了姒雪的追问。 并且以一句赶出家门的弃奴就解释了沁心的来历。 沁心只是跪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但,竹颜说什么,就是什么。 竹颜还不忘叮嘱姒雪一句,除了他的话,别人跟她说什么,都不可信。 显然是指沁心的。 可是姒雪这次却似乎没那么好糊弄,她茫然的望着竹颜问,“哥哥,真的只是这样吗?” 真的只是像他说的这么简单吗? 沁心只是个被赶出去的弃奴? 以哥哥的性子,怎么可能收留被赶出去的弃奴? 即便姒雪不知其中究竟,但她知道,这绝不是堂堂竹颜公子的作风。 其实她从未对人说过,虽然她叫竹颜哥哥,虽然竹颜说她本名叫姒雪。 可是对于竹颜这个哥哥,她总是觉得很陌生。 虽然叫一声哥哥,可这个哥哥,神秘又陌生。 还有姒雪这个名字,她叫姒雪,可是她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哥哥从来不会骗你,姒雪,哥哥虽然平时对你严厉了些,但哥哥也是希望你能尽快的独当一面,这样即便是哪天哥哥不在了,你也能帮哥哥撑起一片天。” 第828章:善心不可以滥用 竹颜轻然的声音,拉着她坐到了自己旁边,给她沏了茶。 他的声音,就像有股安抚的魔力一般。 将姒雪心中的迷惘和对未知的恐慌都安抚了下去。 “哥哥为何会不在?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要跟你一起去!”姒雪也很快就捕捉到了竹颜话中的重心。 姒雪隐约觉得,这不是一句好话。 什么叫哪天哥哥不在了? 竹颜笑了笑,“哥哥的生意场地那么多,总会有个不在京师的时候,你要做的,就是哥哥不在的时候,帮哥哥把生意打理好。” 姒雪“哦”了一声,点点头,但似乎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只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只能喝着茶,泛起了忧思…… 只是,姒雪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喝下去,刚喝到嘴里,蓝袖突然就跪了下去。 “公子,蓝袖知道错了,还请公子念在多年情分上,留下蓝袖……”蓝袖低眉认错,求竹颜不要赶她走。 刚才要不是姒雪带着沁心回来,这么一打岔,怕是竹颜早就要她离开了。 蓝袖此时认错,为自己求情,其实也是有自己的目地。 “蓝袖,你这是做什么?”果不其然,一听蓝袖的话,姒雪头上就挂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自然不知,在她回来之前,竹颜跟蓝袖发生了些什么? 只是她来醉生楼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蓝袖下跪,还认错求情? 在瞧瞧竹颜严峻的脸色,难道是蓝袖做错了什么? “小妹,看在蓝袖曾悉心教过你的份儿上,还请你帮蓝袖跟公子求求情,让公子不要赶我走……”蓝袖抓着姒雪的双手恳求道。 转折求胜。 蓝袖不说是这世上最最了解竹颜的人,但她绝对算是明白竹颜脾性的人。 她知道求竹颜是没用的。 不如求姒雪。 若姒雪开口替她求情,兴许竹颜还会留情。 “什么?哥哥要赶你走?”果然,姒雪一听就激动了,转眼看向悠然喝茶的竹颜,“为什么啊?” “哥,你为什么要赶蓝袖走啊?!”姒雪狐疑的问。 更多的,是不赞同。 沁心听着微微挑眉,嘴角上扬。 没了蓝袖正合她意,蓝袖啊蓝袖,没想到都不用我做什么,你自己就犯错了。 竹颜身边,向来是不留犯错之人。 姒雪的质问,让竹颜微微抬眸,“她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 “犯错?她犯什么错了?再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呀!哥,你就没犯过错吗!”姒雪硬气的说。 蓝袖这么好,就因为犯了个错,就要赶她走吗?! 哥哥是越来越无情了! 姒雪嘟着嘴巴,显然不高兴的样子。 “好一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在哥哥这儿,不容许犯错之人存在,姒雪,她想杀裴卿卿,你也要为她求情吗?”竹颜眯起眼睛问。 “当然了……你说什么?”姒雪本来脱口问出一句当然了,不顾三蓝袖犯了什么错,她都会为蓝袖求情的。 可是当她听了竹颜后半句的时候,姒雪愣住了。 蓝袖想杀她家夫人? 姒雪狐疑惊诧的目光,看向蓝袖,无声的询问,这是真的? 无论蓝袖犯了什么错,她都可以为蓝袖求情。 可唯独夫人不行! 除了竹颜,夫人就是她再这世上最亲的人。 蓝袖居然要杀夫人? “姒雪,哥哥知道你心善,可你记住,善心也不是可以滥用的。”说话间,竹颜气势凛冽的站了起来。 这句话,是他对姒雪的告诫以及教导。 一个人有善心没错,但滥用善心就是错。 然后居高临下的瞅着蓝袖,“我不止一次的给过你机会,可你三番两次的对裴卿卿不利,蓝袖,你叫我岂能留你?” 竹颜的话,就像一把冰刀子,扎在蓝袖的心上,又凉又冰,冰到了心坎里。 十三年了,她跟在竹颜身边十三年了,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人前,蓝袖完美的无可挑剔,从来没人见过她流泪。 可是现在,她眼角带着泪痕,眸中掩盖不住的痛色,她仰头,让着竹颜俊美且冷峻的侧颜。 似哭似笑,又似自嘲的问,“就因为是裴卿卿,所以你留不得我?若换做是旁人,你可还会怪我?” 她的声音,就是两个字,悲情。 只因为是裴卿卿,所以才让竹颜留不得她。 但其实蓝袖在问出这么问题的时候,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如果换做旁人,她蓝袖不是没杀过人,可是竹颜从未怪过她。 只因为是裴卿卿,所以他生气了。 要赶她走。 “你既知裴卿卿对我的重要,便不该伤她。”竹颜毫不避讳的说。 这话,显然就是承认了蓝袖所言。 他就是因为裴卿卿,所以才留不得她。 他就是喜欢裴卿卿。 竹颜的回答,他的一句话,却仿佛让蓝袖像是遭了天劫一般。 顷刻间便抽去了她全身的力气,仿佛一株开的正艳的鲜花没了生机。 蓝袖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是啊,我早知裴卿卿对你的重要,只是自己不甘心罢了……” 她早就知道,他喜欢裴卿卿。 可她,就是不甘心罢了。 十三年,十三年都没让竹颜喜欢上她。 可是裴卿卿,那个有夫之妇,却偏偏让竹颜上了心。 凭什么? 她不甘心…… 所以才蒙了心智,想让裴卿卿消失。 可是裴卿卿却总是那么幸运。 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或许,上天注定,她不如裴卿卿幸运吧。 这一刻,蓝袖反倒像是解脱了,更像是生无可恋似的。 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她流着泪笑着说,“要怎么处置我,悉听尊便吧。” 她已经,不在乎了。 便像是心死了,赶她走也好,杀她为裴卿卿抵命也罢,都随竹颜发落。 本来听竹颜说,蓝袖想杀裴卿卿的时候,姒雪还挺生气的。 可是瞧见蓝袖这般颓废的模样,姒雪又觉得于心不忍。 但脑子里,又想起竹颜方才说过的,善心也是不可以滥用的…… 蓝袖是可怜,可有句话也叫罪有应得…… 虽然这么说蓝袖,可能太重了。 但是蓝袖想杀裴卿卿,单单是这点,姒雪就不能为她求情了! 于是姒雪偏过头,不去看蓝袖,狠下心不说话。 这也就是竹颜,要是换了别人,瞧见蓝袖这般模样,指不定要怎么心疼呢! 蓝袖可是醉生楼花魁级别的,多少人平时想见蓝袖一面都难。 有幸见过她伤心落泪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见蓝袖这么伤心,换做别人,恐倾家荡产也愿意博蓝袖一笑! 若说竹颜没有丝毫动容,那也是假的。 毕竟蓝袖跟了他这么多年,要说没有丝毫情义,那是假的。 竹颜冷着眉头,默然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即日起,你回雪峰,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雪峰。” 这话,叫蓝袖迟疑了一下,“你不赶我走?” “我不想再看到你。”说罢,竹颜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姒雪看了看,最后还是跟着竹颜后脚一道走了。 她怕越看越不忍心,索性眼不见为净! 既然哥哥已经有了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最起码,哥哥没有赶蓝袖走。 只是让她回雪峰…… 不过,雪峰是哪啊?! 于是姒雪就追着去问竹颜,雪峰是哪儿…… 她从没听竹颜提过雪峰呢? 竹颜和姒雪都走了,可还有个沁心在。 姒雪不知道雪峰是哪儿,可沁心知道。 她勾唇一笑,论风情,她不亚于蓝袖,“我本以为,还要与你纠缠一段时日,没想到,你竟自己给我腾了地方,蓝袖,我倒是要多谢你了。” 不难听出话中的针锋相对。 从以前,沁心和蓝袖,就一直不对付。 因为她们都想留在竹颜身边。 可是最后,跟着竹颜身边的,却是蓝袖。 十多年过去了,可最后的结果呢? 能笑到最后的,才是最后的赢家。 蓝袖从地上爬了起来,即便是刚刚哭过,狼狈过,但面对沁心,蓝袖依旧不输她的风骨。 “你以为我走了,你就能得到公子的心吗?可笑,他的心,早就给了裴卿卿,沁心,我劝你别得意的太早,你怎知我的今日不会是你的明日?” 蓝袖冷笑一声。 就算她狼狈了,就算竹颜把她赶走,可沁心就以为自己赢了吗? 呵,她们都输了。 输给了一个有夫之妇。 真是可笑。 想想就觉得可笑。 她们竟都比不过裴卿卿…… 不可否认,蓝袖的话,在沁心心里,是针扎过的,但她表面上,不论是风骨,还是淡然,都不能输给蓝袖。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蓝袖,此去雪峰山高路远,你可要多多保重啊,说不定,很快我们就会再相见的……” 说完,沁心也不再多逗留,留给蓝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也出去了。 蓝袖抿唇默然了一下,瞧着沁心的背影,她若有所思。 沁心刚才的话…… 至于雪峰,便是竹颜曾带裴卿卿去过的北境雪山。 雪峰就在一望无际的雪山之中,与世隔绝。 这日,京师里也小小热闹了一下。 很多人都相继赶着去看热闹。 第829章:怎么?你关心我啊? 煜王就要被贬流放了。 啊不,是已经被贬了。 今日是煜王流放的日子。 虽不至于像重刑犯那样,头戴手镣脚铐的,但煜王也算是挺狼狈的。 穿着一身的粗麻布衣,蓬头垢面的,哪怕还是半点昔日尊最的模样。 走在出城的街上,被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 这要不是身边有官差府衙带路,指不定就要被人丢臭鸡蛋,烂白菜什么的砸人了。 昔日高高在上的煜王殿下,现在成了人人唾骂的阶下囚。 真真是……大快人心啊! 慕楠煜恰好也是流放北境,谁不知道北境是个天寒地冻的苦寒之地,于是有人说,煜王流放去那里,怕是注定要客死异乡了! 煜王流放这大快人心的热闹,作为筹谋策划的当事人,慕玄凌哪能不亲自来看看自己的杰作! 慕玄凌坐在茶楼里,瞧着下面热闹的场面,看着慕楠煜被押送游街流放。 不用问,也知道慕玄凌心情极好。 嘴角的笑意止不住。 “没了煜王,皇兄,以后就再也没人能阻碍你了,东宫便是皇兄的囊中之物了吧?” 同慕玄凌坐一桌的,来看煜王游街流放的,还有慕溪凤。 开口的,也正是慕溪凤。 她跟慕玄凌一道来看热闹的。 没了煜王,东宫太子位,迟早都是慕玄凌的了。 还是那句话,尽管她和慕玄凌的感情也没有多深多好,但不管怎么说,慕玄凌都是她一母同胞的皇兄,比起旁的人,慕溪凤自然是希望慕玄凌来当这个太子的。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慕玄凌当上太子,对她也没什么坏处。 还能庇护母后。 没什么不好的。 母后现在的身子,可不如以前了。 兴许慕玄凌当上太子,还能让母后高兴高兴。 “皇妹,太子之位若是你能说了算,那自是好,皇妹难道还不了解咱们的那位父皇吗?”慕玄凌好没气的冷哼一声。 这话,或多或少的也是在跟慕溪凤呛声了。 东宫太子位,是她慕溪凤说了算的吗? 说的简单,哪有那么容易? 到了现在,难道慕溪凤还不了解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父皇正值春秋鼎盛,即便是没了煜王,恐怕也不会容许他来分权! 从前,是利用煜王,与他相互制衡。 这以后会怎样,谁说得准呢? 不可否认,慕玄凌这回说的,慕溪凤倒是很赞同。 她可不是很了解他们那位父皇吗? 看来即便没了煜王,慕玄凌的太子位,也道阻且长啊。 搂上慕溪凤和慕玄凌喝着茶,楼下街道上,煜王被押送游街。 下面,裴少枫也在看煜王游街的人群中。 但,裴少枫不是来幸灾乐祸的。 他只是单纯来看一眼的。 不过下一秒,有人挤到了他身边。 “听说你跟煜王……啊不,是曾经的煜王不对付,看他有此下场,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这声音,听的裴少枫眉头一皱。 怎么哪都有她! 挤到裴少枫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牧野彤。 裴少枫本来挺不耐烦的,但偏头恰好瞧见牧野彤手臂上还绑着两根木夹固定,忽然想起,裴卿卿那天跟他说,牧野彤为了救她而砸伤了手臂的事。 于是乎,裴少枫眉眼间的不耐烦减少了很多。 “你来干什么?”裴少枫依旧皱着眉头问。 伤没好,就应该好好呆在官驿里养伤。 跑出来干什么? 今日人这么多,还挤过来,不怕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啊? “怎么?你关心我啊?”牧野彤仰头笑着问。 虽然裴少枫臭着一张脸,但牧野彤还是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了丝丝关怀的意味儿。 裴少枫闻言,笑着哼了一声,“莫名其妙。” 然后便懒得看她。 谁关心她了? 她是哪只眼睛看到他关心她了? 莫名其妙! “你别不承认啊!你明明就是关心我,怕我又被人挤伤了手是不是?”牧野彤笑兮兮的说。 却不防,说话还真灵验。 她刚这么一说,下一秒,突然就真被人挤到了。 “啊!”挤得牧野彤眉头一皱,关键是疼的! 还真就挤到她受伤的手臂了。 “你没事吧?”不过也因为这一挤,把她挤到裴少枫怀里去了。 下意识的,裴少枫护了她一下。 毕竟她手臂上还有伤。 而且还是因为救裴卿卿而受的伤。 等牧野彤和裴少枫两个人彼此反应过来的时候,裴少枫正抓着牧野彤的肩膀…… 那动作,那气氛,那姿势…… 任谁看了,都像是裴少枫在悉心的呵护着牧野彤! 牧野彤笑的眉眼弯弯,“你还说你不关心我?” 刚刚都抱着她了,还说不关心她? 原来男人也口是心非啊? 刷的一下,裴少枫当即就黑了脸,瞬间就松开牧野彤,“你若不挤过来,我何须碰你?” 他关心? 要不是她挤过来,他用得着碰她吗? 然而,裴少枫这表情,这模样,这话说的,牧野彤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他越是这样,就越是像口是心非! 一个大男人还遮遮掩掩的! 牧野彤笑着噘嘴,裴少枫松了手,她反过去抓着裴少枫的衣袖不撒手,“你看我伤还没好,万一被他们给挤到了怎么办?我这样拉着你,就不会被挤倒了。” 他口是心非不承认就算了,反正她知道,他就是在关心她! 裴少枫扯了两下,但奈何牧野彤就是不撒手,毕竟人家是个姑娘家,手臂上又有伤,旁边左右围观的人又那么多,要是真伤着了也不好。 毕竟牧野彤还是戎狄郡主呢。 最后,裴少枫也是败下阵来,也就放弃了。 她爱揪就让她揪着吧。 要是动真格的扯,他怎么可能扯不过牧野彤的一只手呢? 说到底,对牧野彤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动容的。 而这一幕,好巧不巧的刚好又被二楼茶楼里的慕溪凤给瞧见了。 ‘砰’的一下,慕溪凤手中的茶盏,狠狠地磕在桌上。 周身的气息也冷了下来。 眼神阴冷的盯着底下裴少枫和牧野彤的方向。 慕溪凤的举动,令慕玄凌眼神一闪。 顺着慕溪凤的眼神看过去,慕玄凌顿时就明白了。 赶情他这个皇妹,还惦记着裴少枫呢? 他以为,自九龙山之后,慕溪凤性情大变,早已对那裴少枫忘情了。 没想到,她只是表面上忘情了,心底里,可还存有惦记呢。 “你对裴少枫,还心存幻想?”慕玄凌冷笑着说,然后又瞧了一眼底下裴少枫身边的牧野彤,说道,“那不是戎狄郡主吗?本王可是听闻,戎狄郡主与裴少枫,是有婚约的,此番戎狄郡主前来,就是为了裴少枫,本王还听闻……戎狄郡主可是经常出入裴家的,可见与裴少枫感情培养的不错。” 慕玄凌每多说一句,慕溪凤眼神就多冷一分。 冷若冰霜,正适合用来形容此刻的慕溪凤。 “你说裴少枫与戎狄郡主有婚约?”慕溪凤的声音,就像她的眼神一样冷。 还说,戎狄郡主经常出入裴家? 与裴少枫感情培养的不错? 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实质性的冰刀子,只怕此刻,牧野彤已经被戳上好几刀了! 底下的牧野彤,不禁打了个寒颤,抓着裴少枫的披风,把自己的手往里缩,像是要拿他的披风来捂手取暖…… “你干什么?”裴少枫冷峻的眉头一皱,随手就扯开了被她抓着的披风。 冷峻的眼神像是在警告牧野彤,不要得寸进尺! “我,我好冷……”牧野彤颇有股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冷就回官驿去!”没人要她呆在这里! 牧野彤倒吸一口凉气,缩了缩脖子,“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似的!而且还是凶狠狠的盯着我……” 巴不得以眼神杀死她的那种! “莫名其妙!”这话,裴少枫又说了一遍。 牧野彤是有妄想症麽? 疑神疑鬼的干什么?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节,不冷才不正常呢。 没看到屋檐上还有积雪未化吗? 冷不会回去吗? 跑出来干什么? 瞧着裴少枫冷脸,牧野彤好不委屈,“我说的是真的……” 她真的觉得阴风阵阵的嘛! 这一幕,自然也被二楼上的人尽收眼底。 最主要的,是刚才牧野彤扯裴少枫披风捂手取暖的动作…… 慕玄凌笑了一声,“看来,牧野郡主与裴少枫感情确实培养的不错。” 他说这话,是膈应慕溪凤不假。 看似是在嘲笑慕溪凤,但其实,谁又知道,慕玄凌亦是在自嘲。 他说慕溪凤没能对裴少枫忘情,还对裴少枫痴心妄想。 可他自己呢? 他自己,何尝不是痴心妄想? 他深沉的目光,朝着侯府的方向,远远的眺望一眼……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哼,感情?中间隔着杀父之仇,能有什么感情?”慕溪凤不屑的冷笑一声。 裴少枫以一己之力,大败戎狄,战功卓越,谁不知道? 牧野郡主?呵,裴少枫是她的杀父仇人,她会爱上自己的杀父仇人吗? 那才有鬼呢。 她还真不信了。 牧野郡主会喜欢裴少枫? 还想跟裴少枫成亲? 若真是如此,那简直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若真心爱一个人,或许……能不惧世俗阻碍。”哪知,慕玄凌似是不自觉的嘀喃了一句。 第830章:你从来就没对我客气过…… 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应慕溪凤。 “真心?皇兄,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有真心吧?你知道什么是真心吗?皇兄,你有过真心吗?”慕溪凤毫不客气的冷笑道。 相比起牧野郡主会喜欢裴少枫,慕玄凌说真心二字,才是慕溪凤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慕玄凌,他有过真心吗? 他知道什么是真心吗? 居然跟她说什么真心爱一个人? 呵,真是可笑! 她认识的皇兄,从来只爱自己,只为自己。 自私自利,虽不是什么好话,但却是最适合慕玄凌的。 冷笑过后,慕溪凤便起身离开了。 看都没看慕玄凌一眼。 可是她刚才的几句话,却留给慕玄凌浓重的忧郁。 “真心……”慕玄凌眼神黯然了一下,慕溪凤说的不错,他从未对谁有过真心。 从不知真心为何物。 可他今日却能说出真心二字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 以至于到最后,慕玄凌笑的自嘲,喝到嘴里的茶竟也是苦涩的。 押送煜王游街的队伍也走远了。 裴少枫转头也出了人群。 牧野彤在后面紧追着喊,“裴少枫,你等等我啊!” 走在大街上,裴少枫走到哪,牧野彤跟到哪! 跟的裴少枫都不耐烦了,眸光幽凉的瞥了眼牧野彤,“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啊,就想跟着你!”牧野彤不假思索的说。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跟着我,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就不客气了! 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又是戎狄郡主的份儿上…… “你从来就没对我客气过……”哪知,牧野彤非但不怕,反而还撇着嘴嘀咕一声。 那模样,颇有几分委屈巴巴的。 像是在控诉裴少枫对她不好一样! 裴少枫感觉自己被气的跟她没话说了,他无语的转头就要走。 却不防,牧野彤动作更快,挡在他前头,猛的一下伸开双臂,“你等等……嘶……疼……” 却像是忘了,她有只手臂上有伤,还没好。 这么一伸手,就扯着手臂上的伤了。 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狠狠地一皱眉。 裴少枫瞧了,多少也是有些不忍心,但若说要他安慰关心牧野彤,那也是做不出来的! “你个没良心的……我好歹是为了救你妹妹受伤的,对我不闻不问就算了,居然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就算是个陌上人,你也会慰问一句吧!为了救你妹妹,我胳膊都差点断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麽?!”牧野彤委屈巴巴的质问! 瞧着也是挺可怜,挺惹人怜爱的…… 控诉裴少枫没良心! 不是说他最疼爱裴卿卿那个三妹妹吗? 她这可是为了救裴卿卿,手都差点断了! 不感激她就算了,居然还对她这么冷漠! 可恶的裴少枫,混蛋裴少枫! 裴少枫沉默了,虽然脸色冷峻,但牧野彤说的,他多少还是有些动容的…… “你想怎么样?”裴少枫又问了一遍。 不过这次,口气可就比刚才要好多了。 刚才是不耐烦。 这次,是含有丝丝感激的口吻问的。 “算你还有点良心!”听出了裴少枫口气和善了许多,牧野彤也就没那么委屈了,她撇嘴说道,“我前两日看中了一个簪子,我要你买下来送给我!” 像是怕裴少枫不答应,她又紧接着说道,“就在前面的首饰铺子里!你把那个簪子买下来送给我,就当是报答我救你三妹的答谢了!” 就算裴少枫没开口,她也知道裴少枫不会想答应。 可她就是不给裴少枫拒绝的机会。 簪子即是答谢,但他怎么不答应! 裴少枫闻言默然了一下,往前头望了一眼,首饰铺子? 想了想,裴少枫最后还是开了口,“仅此一次,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 说完,裴少枫便大步往前走了。 牧野彤在后面撇撇嘴,“你说两清就两清啊?想得美!” 哼哼一声,然后也跟着上去了。 裴少枫答应给她买簪子,牧野彤还是很开心的。 到了首饰铺子,裴少枫没说话,牧野彤自己跑进去找她要的簪子。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然后牧野彤就打算问问铺子里的掌柜的。 只是却刚好在掌柜的手里看到了她要的那个簪子。 牧野彤顿时眼睛一亮,“掌柜的,这支簪子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掌柜的是个中年大叔,听了牧野彤的话,掌柜大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娘,真不好意思,这支簪子已经有人要了,不若姑娘再看看别的,我店里还有许多款式精美的簪子。” 一听有人买了那支簪子,牧野彤立马就不淡定了,“什么?有人要了?谁啊!明明是我先看上的!我愿意出高价!掌柜的,你就卖给我吧……我真的很喜欢这支簪子,你就买个我吧,我出……两倍……啊不,三倍!我出三倍的价钱!” 说话时,还比划了三根手指头,又不忘回头看了眼裴少枫。 反正不用她出钱,三倍也没关系。 只要能买下那支簪子! “这……”掌柜的也很为难,他看了看手中正要包起来的簪子,为难道,“姑娘,不是我不卖给你……实在是因为这支簪子,已经有人要了,这不是价钱的问题,这总要有个先来后来不是?姑娘要不还是看看别的簪子吧……” 其实他手里的簪子,也算不上是店里最精美的款式。 一支白玉打造,似桃花却非桃花的簪子。 其实样式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花型不大常见罢了。 没想到,竟被人抢着要。 只可惜这姑娘来晚了一步,这支簪子,已经被人买走了。 “不行!我就要这支!”哪知,牧野彤根本就不听掌柜的建议,不肯要别的,就要那一支。 态度也很是强硬,她就看上这支了! 不要别的。 “这……”掌柜的也很为难,“姑娘,你看这簪子已经有人买了,我这正要给人家送过去呢,实在是对不住姑娘了……” “你……”牧野彤气的鼓起了腮帮。 “够了。”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裴少枫开口了,他上前一把拉开了牧野彤,“掌柜的说的不错,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既是别人买了,便就已属于别人,你若还想要,就看看别的,若不想,就可以回去了。” 既然答应了给她买只簪子,他便不至于食言。 可抢别人买下的簪子,这种事裴少枫是做不出来的。 本就是牧野彤自己不对。 她还有理了? 如果她还想要,那就看看别的。 如果不想,就别在这纠缠,该回哪就回哪儿去! “你……连你也不帮我!”牧野彤委屈的不行,就像一个被裴少枫欺负了的小媳妇一样。 “好热闹啊。” 突然的,铺子门口传来了一道清凉的声音。 这声音,令裴少枫脊背一僵,只是无人发觉罢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裴大将军呀。”慕溪凤在冬香的搀扶下进了门。 她淡淡的目光,却叫人感到冷凉。 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瞟了眼铺子里的几个人。 倒是那掌柜的,一见到慕溪凤来,立马就堆起了一脸的笑意,“哟,姑娘你来了,我这正要给你把簪子送过去呢。” 说完,便将手中的簪子交到了慕溪凤手里。 “这簪子,是被你买走的?”牧野彤追着问。 只是瞧着慕溪凤,牧野彤若有所思了一下,“你……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呀?” 她瞧着,眼前这位买走簪子的姑娘,有点眼熟啊? 像是在哪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这一问,慕溪凤笑了一下,“郡主果然是贵人多忘事。” 不过,慕溪凤却没有多说,也没明说自己是谁,而是看着自己手中的簪子问,“郡主喜欢这支簪子?” 她与这牧野郡主,不过也就只有在太后寿宴上的一面之缘罢了。 且当时还隔得远,牧野彤不记得她,也没什么。 她也不需要牧野彤记得她。 慕溪凤说话时,眼角余光,若有似无的瞟向裴少枫。 他来给牧野彤买簪子? 而裴少枫,神色很复杂,脸色很不好。 从慕溪凤出现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要说他这辈子对不起谁,这辈子最愧疚的人,就是慕溪凤了。 甚至他都不敢与慕溪凤对视,不敢去看慕溪凤的眼睛。 他对慕溪凤的亏欠,是这辈子都弥补不了的。 可牧野彤,却像是浑然不知,还笑着点头说,“是啊!我早就看上这支簪子了,就想要他来买给我的!只是没想到……被姑娘你先买走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牧野彤十分的失落,像是自己一个心爱的东西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一样! 慕溪凤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冷光,嘴角上扬,带着冷魅的笑意,“哦?没想到裴大将军也会有给姑娘家买首饰的时候,看来你们的感情很好呀?” 这话,看似是在跟牧野彤说,但其实也是说给裴少枫听的。 也不知道牧野彤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她还真配合着慕溪凤的话,露出一脸女人家羞涩的表情来。 最要紧的,是她还娇腆的瞪了眼裴少枫,“他哪有那么好,只会惹我生气!这支簪子,还是我受伤了,他才答应来买给我的!” 第831章:我只是可怜她罢了 说着,牧野彤还指了指自己受伤的手臂,好让慕溪凤看看的意思。 可字字句句听在慕溪凤的耳朵里,无不都是在说裴少枫与牧野彤的感情极好。 会惹牧野彤生气,牧野彤受伤了,会给她买簪子哄她是吗?! 裴少枫,你还真喜欢这牧野郡主是吗? 在外人眼里,听见牧野彤这么说,谁不会认为,牧野彤跟裴少枫郎有情妾有意! 怎么看都像是一对儿。 慕溪凤表面上云淡风轻,不以为意,可谁又知道,她心里下起了冰刀子,刀刀戳的都是她自己的心。 戳的鲜血淋漓。 她凛然的目光,看了眼裴少枫。 裴少枫,你很好。 原以为我的心够硬够冷了,没想到,还是被你扎的鲜血淋漓。 “公主……”最能察觉到慕溪凤情绪不稳的,就是她身边的冬香了。 冬香低声的轻唤一声,她担心公主控制不住自己。 冬香是最是知道公主对裴少枫的情意的。 哪怕公主在宫里,装的再怎么冷酷无情,不在意,可冬香心里知道,其实公主一直都没忘记过裴少枫。 裴少枫,就像深扎在公主心里的一根刺。 提一次,痛一次,念一次,也痛一次,碰一次,那更是要痛的流血啊! 慕溪凤不露痕迹的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既然郡主喜欢这支簪子,我向来也是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郡主既与裴将军有情,若是裴将军开口,这簪子我便割爱,转赠给郡主如何?” 最后,慕溪凤拿着簪子的目光,看向了裴少枫身上。 只要他开口,这簪子,就可以给牧野彤。 气氛,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 似乎只等裴少枫开口便可。 裴少枫俊朗的眉头皱的死死地,他知道,慕溪凤是故意的。 但有情人这三个字,跟他可不搭边。 何况对象还是牧野彤? 所以裴少枫压根儿就不在意这支簪子给谁。 让他难受的,是慕溪凤这样…… “裴少枫!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刚刚可是答应了我的,要把簪子买给我的!” 还是那句话,也不知道牧野彤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若说她聪明吧,偏她就像察觉不到这微妙的气氛,察觉不到裴少枫与慕溪凤之间的不对劲一样。 还非得闹着要裴少枫开口,给她买簪子! 这就好比在火上浇油一样。 助长慕溪凤和裴少枫之间的火焰。 也不知道牧野彤是不是故意的! 但在冬香看来,牧野彤一定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和裴少枫亲近,好往公主心上插刀子! 所以,冬香看着牧野彤的眼神,那也是很不友善。 只是奈何,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做不得公主的主。 由于裴少枫和慕溪凤的沉默,以致于原本微妙的气氛变得更加冷凝。 片刻后,裴少枫方才低声开口道: “你非要如此吗?” 慕溪凤眼神闪烁了一下,仍旧笑着说,“裴将军这话何意?我怎么听不懂呀?裴将军不想为郡主争取这支簪子了吗?” 裴少枫眉眼间说不出的冷峻,深深地看了眼慕溪凤之后,他什么也没说,转头就出去了。 就这么走了。 无人看到慕溪凤眼神黯然了一下,但心里,却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若是裴少枫真开口要这支簪子,恐怕慕溪凤的一颗心,就得支离破碎。 裴少枫头也不回的走了,牧野彤还惊奇的喊了一声,“裴少枫!你去哪儿啊?怎么走了!” 然后当即对着慕溪凤随便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这簪子我不要了,姑娘你自己留着吧,告辞!” 说完,撒腿就跑去追裴少枫去了。 回宫的路上,慕溪凤一直紧紧的捏着那支簪子。 她若有男人的力气,就能捏碎了它。 “公主……你还好吗?”一路上,慕溪凤一句话都不说,一直这么阴沉着,冬香着急啊。 她担心公主憋坏了自己的身子。 慕溪凤依旧没反应,像是没听见冬香说话似的。 她脑子里不断的回想起,刚才在茶楼,慕玄凌跟她说过的话,也不断的回想起,刚刚在首饰铺子,牧野彤说过的话,还有裴少枫的神态…… 手中的簪子,也越捏越紧。 恨不得捏的粉碎。 ‘铛’的一声清脆响,慕溪凤指尖的簪子,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两截,簪子上面的花型也碎了。 “公主……”冬香吓了一跳,连忙就要弯腰去捡。 “不许捡!”慕溪凤冷声呵止了冬香,不让她捡起来。 “公主你这是为什么呀?”冬香不明白,公主既然从牧野郡主手里把这支簪子抢过来,不就是不想把簪子给牧野郡主吗? 为什么又要摔碎了呢? 慕溪凤眸光冷艳,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回宫。” 冬香无奈,看了眼地上被摔碎的簪子,只得跟在慕溪凤身后回宫去。 一双脚步,走到了慕溪凤刚刚站过的地方。 一只手,捡起了被她摔碎的簪子…… 严寒的天气,就像裴少枫心中一样寒凉。 入夜的气温更是寒冷。 冷的像是要冻死一切害虫似的。 寒风呼啸之中,一道看不清的人影悄无声息的潜入长公主府。 天寒地冻,就连府上的侍卫,都窝在屋子里取暖去了。 潜入长公主府,如入无人之境一样。 夜深人静,正值捂着被窝美梦之时。 当那人潜入青禾郡主的闺房时,即使动作再怎么轻,也不免还是带进去了一缕寒风。 青禾本就身子不好,一贯都是浅眠的,有点动静就能惊醒了她。 她顿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人?” 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那人影迟钝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自己动作这么轻,居然还会被她发觉? 下一秒,等青禾掀开床幔的时候,房间里除了一盏微弱的烛火,哪里还有人影? 青禾不自觉的微微蹙眉,难道是她看错了? “郡主……”青禾的声音,倒是引来了外面打盹的丫鬟,丫鬟进来关问道,“郡主您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青禾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就是梦魇了一下,你出去睡吧。” 这三更半夜的,本来就困的不行。 “郡主身子不好,也要好好休养,万一再受凉了可就不好了。”然后在丫鬟的服侍下,青禾又躺回了穿上。 再然后,丫鬟就自己出去外间睡了。 青禾狐疑了一下,刚刚是她眼花了吗? 想了想,青禾便就也没再多想了,翻了个身,就准备入睡了。 只是……却在不经意间,瞟见了一个东西。 她从被窝里爬起来,赤脚下床,走到桌子边上。 桌面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 青禾缓缓拿起来一看,是一瓶药。 “这是……”回想起刚才瞟见的那个人影,她不是眼花?也没有看错? 刚刚的确是有个人来过。 这瓶药,她很确定不是她房间里的东西。 是刚刚那个人……留下的? 他的身形…… 青禾拿着拿那瓶药,捏在掌心,然后转身回了床榻上,躺进了被窝里。 连带着那瓶药也一起。 将那瓶子捂在掌心,闭上了眼睛,嘴角轻轻上扬,带着笑而入睡。 驿馆。 北宫琉一回房,推开门就瞧见里面坐着个人影。 顿时吓了他一跳。 “父王,您不睡觉,黑漆漆的坐在我房里做什么?”还不掌灯,是想吓死个人吗! 然后北宫琉自己拿出了火折子,点燃了房间里的烛火。 顿时照亮了房间。 这要不是对父王的气息熟悉,一进门他怕是就要动手了! 黑漆漆的一声不吭的在他房间里,差点把父王当贼了! “我儿子都能三更半夜的潜入别人姑娘的闺房了,我不过是在自己儿子屋子里等着都不行了?”北宫焱语出惊人的说。 听得这话,顿时就叫北宫琉上头了。 他动作僵硬了一下,嘴角一僵,“父王……你在说什么?” 瞧瞧,眼神闪躲,分明就是心虚,还问父王在说什么?! “父王在说什么,难道你心里没数吗?”北宫焱好以暇整的问。 “……”北宫琉一噎。 什么叫潜入别人姑娘家的闺房……父王这话说的…… 咳咳,虽然他是潜入了,但他绝没有半点不轨之举啊! 他只是……只是白日里见青禾那般跪求长公主的原谅,又体虚孱弱,也是挺可怜的,所以,所以他才给青禾送点药去! 父王也不希望去个奄奄一息,随时都会病死的人和亲吧? 他这……他这可是为了镇南王府,为了两国和睦着想的! 嗯,北宫琉心里就在瞎编着说。 还没有半点不轨之举呢! 这也就是他自己对自己这么说,好像不晓得,三更半夜潜入人家姑娘的闺房,单凭这一点,就已经是大大的不轨之举了! “怎么?对那青禾郡主萌生怜悯了?”再问这句话时,北宫焱脸色明显就要正经很多。 能萌生出怜悯之情,怎么也是件好事儿。 “父王误会了!我只是可怜她罢了!”北宫琉想都不想的解释说。 他才没有怜惜青禾郡主。 他只是可怜青禾郡主罢了! 就像,就像是……可怜路边一个乞讨的乞丐一样! 第832章:翻人家姑娘的墙 哪知,作为父王的北宫焱却嘁了一声,“可怜不就是怜悯吗?有什么区别!” “……”北宫琉再次一噎。 然后好没气的瞅了眼自家父亲,“父王,你可是个读书人,怎么能说出这种差强词意的话来呢!” 怜悯和可怜,能一样吗?! 虽然,意思听着是差不多的,但是,是不一样的好吗? 可怜是可怜,怜悯是怜悯。 他随便对路边的一条狗,一只猫都可以可怜。 但说怜悯,合适吗?! “你父王我是个读过书的粗人,不过我可告诉你,你有心怜悯青禾郡主是好事,青禾郡主对你可是有恩的,就凭她当日没有帮着太后和乾帝污蔑你,你就不该亏待了她,明白吗?”北宫焱一板一眼的教育北宫琉道。 北宫琉抿唇,“孩儿明白。” 这话他已经在白子墨那儿听过了。 他自是明白的,否则也不会给青禾去送药。 “明白就好,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说罢,北宫焱就起身离开了北宫琉的房间,回自己房间睡去了。 三更半夜不睡觉,去翻人家姑娘的墙! 好!不愧是他北宫焱的儿子! 若是叫北宫琉听见自家父王的心声,还不知道要怎么哭笑不得呢。 正月十四。 乾帝在宫里操办了一场宴席。 美名其曰为镇南王一行人践行。 明日便是十五,是青禾郡主出嫁和亲的日子。 也是霍筱雅和慕至纯成亲的日子。 当然,相比起青禾郡主和亲,区区不起眼的端王成亲,自然就算不得什么了。 大家的重心,自然都是被青禾郡主远嫁和亲的大场面给吸引了。 满京师都在议论,明日郡主出嫁和亲,场面会是何其隆重呢! 满京师的怕是都在伸着脖子等着看呢。 而今日的宴席,邀请的人并不多,至少没有文武百官陪衬。 只邀请了白子墨,白子墨去的话,自然也少不了裴卿卿。 除了侯府收到了传旨,其他人就没有了。 等于说,乾帝只‘邀请’了白子墨进宫参加镇南王的践行宴。 裴卿卿躺在慢慢悠悠的马车上,脸上就写着不想进宫几个字。 “践行宴……我看是鸿门宴还差不多。”躺在白子墨腿上,裴卿卿撇嘴碎碎念的。 听着她的念叨,男人轻笑一声,“明日便是正月十五,北宫琉要回神昭,夫人可舍得他?” 男人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长发,一手护在她的腰上,护着肚子,万一马车有个什么颠婆,也不会伤到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倒是裴卿卿,突然听男人这么问,如画的眉心一挑,眸光清亮的望了眼男人,瞅了男人盯着看。 “侯爷,你不对劲啊?”裴卿卿狐疑的打量着男人。 “嗯?为夫哪里不对劲?”男人挑眉。 裴卿卿狐疑着从男人腿上爬了起来,近距离的瞅着男人瞧了又瞧,像是她面前的白子墨是个假的白子墨一样。 白子墨还是那个白子墨,假倒是不假。 裴卿卿眸光精亮的盯着男人,正儿八经的说,“以侯爷百年老醋坛子的性子,居然会问我舍不舍得北宫琉?” 说着,裴卿卿还“啧啧”一声,“今儿有太阳吗?” 她想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这男人,平时跟醋坛子一样,今儿居然会问她舍不舍得北宫琉? 不对劲儿啊。 怎么?她要说舍不得,这男人难不成还不让北宫琉走了? 瞧着她一本正经,说他醋坛子,兼小气的样子,都把男人逗笑了一声,“百年老醋坛子?原来本候在夫人心中,是个老醋坛子?” 尤其是说到‘老’字的时候,男人说话牙齿咬重了许多。 “是的呀,老醋坛子!”裴卿卿笑眯眯的说。 等男人危险的眯起双眸,正要开口的时候,裴卿卿猛地搂上了男人的脖子,“可我就是喜欢老醋坛子呀!” 这男人,俊美无涛,风姿无限,实在是有叫所有女人垂涎的资本。 多少次,裴卿卿都觉得自己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居然捡到这个男人。 能得白子墨为夫,是她三生有幸。 如果前世的不幸,是遇见他所要付出的代价,那么她如今想来,心甘情愿。 她的眸光清亮,眼中尽是他的倒影,眼睛里只看到的他一人,也只容得下他一人。 白子墨已经扎根在她眼中,除非将她双眼挖去,否则谁也无法将他从她眼中剥离去。 情到深处,裴卿卿不自觉的搂上男人脖子,紧紧的抱着男人,她轻然的声音在男人耳边说,“侯爷,能遇见你,我愿意再死一次。” 如果真的还有下辈子,只要能再遇见他,哪怕今生再要让她死一次,她也愿意。 白子墨能感觉到她的情意,只是却也感受到,她情意中带着丝丝悲凉。 男人强有力的双臂,反客为主,从背后紧紧的搂着她,“说什么傻话呢,有为夫在,不会让你有丝毫不妥,何况你肚子里还有为夫的儿子,为夫定会保你们母子安乐。” 男人只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身世的原因,才这般不安的。 但只要有他在,便会护她周全。 因为拥抱着,所以裴卿卿看不见男人深谙凛冽的眸光。 北宫焱,你可莫要让本候失望。 男人紧紧的搂着她,可裴卿卿却看不见男人的思虑,以及不舍。 明天,就要送她走了…… 他舍不得。 男人的话,叫裴卿卿笑了一声,“侯爷放心,我定会拿命去保护好你儿子的!” 破涕为笑,与男人说笑一声。 “夫人,你才是最重要的,若……若真有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夫人要切记,为夫选你。”男人低沉的嗓音说道。 “说什么呢?若果然如此,侯爷选我,我选我们的孩子。”虽是一句玩笑话,但裴卿卿是认真的。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真有那个时候,她必然是要保孩子的。 倒是这男人,说什么胡说呢。 不会有那时候的! 她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怀上这个孩子,对裴卿卿来说,是很不容易的。 当初若不是有药琅在,只怕她无缘有孩子。 所以不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 裴卿卿内心很坚定。 就算是白子墨,也动摇不了她这个决定。 白子墨当然是希望她和孩子都能平平安安,可是明日,甚至是今日的践行宴,注定是不会太平,他担心…… 虽说有北宫焱照顾她,他是放心的。 但若说安心,没他在她身边,他怎能安心? 男人思绪凝重,低头垂在她的脖颈间,能多抱她一刻是一刻。 就这么默默无声的抱着,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就表示到宫门口了。 现在进宫,除了不放心乾帝之外,裴卿卿倒不像以前那么担心了。 没了赵雪芙,许皇后也是名存实亡,听闻煜王被废之后,魏贵妃也一蹶不振,现下宫里,也没什么人要跟她过不去了。 倒也能叫她安心许多。 最起码不用费心力去提防那么多女人了。 裴卿卿恍惚间,突然脚下就腾空了,使她险些没惊叫出声。 双手攀上男人的肩膀,不过笑的却很开心,“侯爷总是这么突如其来的,就不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吗?” 白子墨亲自将她抱下了马车,抱着她走进宫门,“为夫还要问夫人,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 哪里是他突如其来,分明就是她想的入神,连他伸了半天手都没回神。 索性他只能一把将她抱下了。 裴卿卿咂咂嘴,“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今日过后,我们还是少入宫的好,每回进宫,我都隐隐不安。” 许是因为心虚的缘故吧? 哎…… 裴卿卿在心里叹了口气。 谁让她偏偏晓得自己不是乾帝的女儿呢。 冒认全天下最可怕,最有权势的爹,她这脑袋,可是随时都别在裤腰带上呢! 谁知道还能瞒乾帝多久呢? 不过眼下乾帝,似乎也并未怀疑过她的身世,一心认为她是皇女。 如此,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裴卿卿想的是能瞒一天是一天,可是抱着她的男人知道,就要瞒不住了。 “有本候在,夫人只管安心。”男人嗓音低沉的说。 这句话,裴卿卿听过很多次。 每次听他这么说,便就让她觉得安心。 “侯爷和夫人,果然感情深厚,羡煞旁人啊。” 突然的,冒出一个煞风景的。 好吧,说煞风景好像也有点不合适。 因为来人是慕溪凤。 总的来说,慕溪凤对她,似乎是并无恶意的。 也没有真的与她过不去过。 只是听她口气这么冷嘲热讽的意味儿,裴卿卿眉心一皱。 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让男人把她放下来。 然后白子墨就将她放了下来,但对慕溪凤,男人眉眼间只有冷峻二字,眸光凛冽的瞟了她一眼。 “原来是溪凤公主,不知公主前来,有何指教?”裴卿卿语气平淡的先开口。 看慕溪凤的样子,是特意在这里等她的吧? 知道慕溪凤现在给她一种什么感觉吗? 亦正亦邪。 所以,能不与慕溪凤过多接触,便就不接触。 “指教倒是没有,只是本公主听闻,你们裴家就要与戎狄联姻了?” 既然裴卿卿开门见山的问了,那她也没必要拖拖拉拉的。 第833章:哪里得罪了侯爷吗? 尤其是说到与戎狄联姻几个字的时候,慕溪凤的语气明显就要咬的重很多。 倒是裴卿卿,没料到慕溪凤会突然说这个,问这个。 她皱了皱眉头,抿唇道,“公主的消息果然灵通,宫外的琐事都知道的这样清楚。” 慕溪凤,竟然知道牧野彤纠缠大哥裴少枫的事? 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慕溪凤心里,还是惦记着大哥的? 心里,未曾放下过大哥? 所以才会去关注,甚至去调查大哥的事? 连牧野彤的事都知道了。 然而,裴卿卿近两日没去裴家,没见过裴少枫,是以她还不晓得,慕溪凤不仅知道裴少枫和牧野彤的事,她还跟牧野彤打过交道了。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这里等着裴卿卿。 她知道,今日裴卿卿是要进宫来的。 她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琐事?皇姐说的可真轻巧啊,与戎狄郡主联姻,这怎么能是琐事呢?”慕溪凤笑了一下,不过却笑的冷凉。 她靠近裴卿卿,压低了声音说,“皇姐,你该不会相信,一个有着杀父之仇的女人,会是真心喜欢你大哥吧?你就不怕你大哥死在她手里?” 这话,不可否认,叫裴卿卿心颤了一下。 她眸光忽闪,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慕溪凤,“公主这是在关心我大哥吗?” 她以为,慕溪凤变得冷酷无情,早已不再对大哥有奢望了。 即便是装,也会装的没奢望。 在此之前,慕溪凤一直便是如此。 与大哥,不是早已形同陌路,见面不识了吗? 现在却又着急来跟她说这些,是担心大哥吗? 不得不说,现在的慕溪凤,冷的像一朵冰花。 冷艳极了。 在她边上,都能感觉到她的冷酷。 但,这副冷酷的外表下,还是装着一颗隐藏着大哥的心是吗? 而裴卿卿的话,何尝不是戳中了慕溪凤心底隐藏最深的伤疤,她骤然眸光一冷,嘴角勾起一个冻人的冷笑,“我关心他?” “是啊,我当然关心他了,他若是死了,谁来替你们裴家偿还欠我的债呢?”慕溪凤冷若冰霜的说。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 明明就是关心大哥,她还不承认。 自欺欺人。 裴家欠她的,难道偿还的还不够吗? 裴正浩死了,曲氏死了,裴震也死了。 裴家现在就剩大哥了。 不过裴卿卿也晓得,既说慕溪凤是自欺欺人,她就不是真的想大哥死。 否则也不会今日特意来提醒她了。 但是对牧野彤…… 还真不好说。 毕竟牧野彤之前还三番两次的救过她。 慕溪凤的怀疑,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但是现在,她承认,她对牧野彤的怀疑,的确没有之前重了。 “裴卿卿,我好心告诉你,牧野彤不简单,不要被她给骗了,否则死的不仅是你大哥,小心你也会死在她手里。”就在裴卿卿思虑的时候,就又听见了慕溪凤冷然的声音。 说罢,慕溪凤便就没有多留,转头就这么走了。 她怕她再多呆,会被裴卿卿看穿她隐藏的心思…… 瞧着慕溪凤渐行渐远的背影,裴卿卿若有所思,她能感觉到慕溪凤的好意。 就像她说的那样,慕溪凤是特地来提醒她,要小心牧野彤的。 不过今日的践行宴,牧野彤应该也会来吧? 裴卿卿有些苦恼,转头看向自家男人,“侯爷你怎么看?” 刚才慕溪凤在的时候,这男人一直没说话。 对慕溪凤所言,他有什么看法? 慕溪凤会这么来提醒她,是发现了什么吗? 依她看来,想必慕溪凤定是去调查过牧野彤的! “看来溪凤公主,对你大哥倒是用情至深,即便性情大变,也不忘来提醒你大哥。”哪知,男人似是而非的跟裴卿卿说。 与其说慕溪凤是来提醒他夫人的,不如说慕溪凤是来找他夫人当传话筒,说给裴少枫听的。 慕溪凤,的确是对裴少枫用情至深啊。 即便是性情大变,也还是不忘裴少枫。 “……”裴卿卿噎然了一下。 斜眼儿瞅了眼高出不止自己一个头的男人,撇撇嘴,“侯爷,你这是答非所问!” 她问的是这个吗?! 这男人,故意的是不是? 她问的是对牧野彤有什么看法? 能不能信? 不过对于男人说的,裴卿卿倒是赞同的。 慕溪凤,的确是还心系大哥。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男人宽厚的大手,牵上她的小手,裴卿卿顿时就被温暖包围了。 男人眉眼灿如星辰,笑着说,“夫人,你是不是太小瞧你大哥了?” 裴少枫,好歹也是有勇有谋的少将军出身,如今已经是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了。 区区一个牧野彤,还担心裴少枫应付不了吗? 要是连感情的事都要替裴少枫操心,岂不是太小瞧裴少枫了吗? “……”男人这话说的裴卿卿没法接。 难道她要说她小瞧大哥吗? 当然没有! 她怎么会小瞧大哥呢? 她只是……不放心罢了! “不过,若连一个女人都摆平不了,裴少枫的确是该小瞧了。”哪知,男人冷不丁的突然又冒出一句。 “……”裴卿卿一噎,侧目瞅了眼男人。 像是谁听不出这男人是在打趣她大哥似的! “我大哥是哪里得罪了侯爷吗?”裴卿卿撇嘴问。 “那倒没有。”男人随口说。 “既然没有,那侯爷怎么这么奚落我大哥?”裴卿卿撇嘴哼气一声。 “为夫何时奚落他了?为夫只是让夫人不要小瞧了他。”男人一本正经的说。 “……”裴卿卿再次被噎到了。 瞪了眼男人。 信了你的邪! 总之,这男人就是打算隔岸观火了是不是?! 哼! 不过说归说,笑归笑,自己男人是什么样的,裴卿卿自然知道。 这男人这么一闹,倒是不知不觉的消散了裴卿卿原本心中的担忧。 只是,没消散一秒,该担忧的人又来了! “卿卿!” 前脚走了个慕溪凤,后脚又来了个牧野彤! 这两人是约好的吗?!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牧野彤就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她面前。 牧野彤和慕溪凤,就是两种人。 如果说慕溪凤是冬天里的冰花,冷若冰霜。 那牧野彤就像是夏日里的炙阳,热情火辣。 是两种极端。 除去她们本身的两个人不说,就事论事的讲,热情的人,的确是比冰冷的人要好相处。 “卿卿,我听说你今日也要进宫,特意在这儿等你的!”牧野彤热情洋溢的说。 裴卿卿还瞧见她胳膊上绑着的木夹,眸光闪烁了一下,“你的伤好些了吗?” 牧野彤闻言,随意的瞧了眼自己的手臂,笑着说,“不碍事,正骨之后就没事了,只是一些小伤罢了,养几天就好了!” 虽然牧野彤这么说,但裴卿卿心里还是挺愧疚的。 人家是为了救她,才受这么重的伤。 一条手臂都差点断了。 她若是还怀疑牧野彤,那裴卿卿自己都觉得自己挺那啥的。 不道德!不道义! 总之就不是好人! 咳咳! 这么说自己也不好…… 总之,就是感觉很不好! “你,你在这儿等我做什么?”裴卿卿尴尬的轻咳一声,然后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道。 “等你一同进宫啊!”牧野彤想都不想的说,“这宫里,我也没个认识的人,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但听我汗兄说,你和侯爷也会进宫,所以我才来的,有你在,好歹也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话嘛!” 全然就是已经将裴卿卿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的架势。 不管裴卿卿怎么想,反正她是把裴卿卿当朋友了的! 说到侯爷的时候,牧野彤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裴卿卿身边,还站着个侯爷! 她扯着嘴角,朝着白子墨讪讪一笑,“侯爷,一时只顾着跟卿卿说话,忘了侯爷在这儿,还请侯爷恕罪…” 白子墨眸光凛冽,眼神一如既往的深谙,只嗓音淡漠的吐出两个字,“无妨。” 男人的目光,一直锁在裴卿卿身上。 但凡牧野彤有点什么动作,男人都能第一时间护着他夫人孩子。 至于牧野彤,白子墨倒是要高看她一眼。 如果她是装的,那他不得不说,牧野彤装的很真。 如果她是在做戏,那可真是炉火纯青,逼真的过头了。 叫人瞧不出她有丝毫的虚情假意。 真的不能再真了。 听闻白子墨无妨二字,牧野彤咧嘴一笑,“谢侯爷,那我……就不客气的占用一会儿卿卿了!” 然后,牧野彤用没受伤的一只手,挽着裴卿卿,两个人就像闺中密友一般,边走边说些女儿家的闺房话…… 白子墨则像个称职的保镖,跟在她们身后。 “卿卿,你说我要是明日随汗兄一道回了戎狄,那我们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牧野彤说的叹息一声。 明日就是正月十五,神昭使团和戎狄使团都会离京。 裴卿卿抿了一下唇瓣,“应该是吧。” 不过,牧野彤真的会就这么回去吗? 她不逼大哥娶她了? 若真是如此,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于再见不再见的问题,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只要不给大哥带来麻烦和危险就行! 第834章:侯爷,我做错了吗? 似乎是察觉到裴卿卿的心思,牧野彤眼神黯然了几分,嘴角勾起一缕苦笑,“你大哥那个人,仍旧不松口娶我,今日他若是还不松口,我汗兄就会出面,请你们陛下做主……” “你说什么?”牧野彤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裴卿卿打断了。 她眸光清冽的看着牧野彤。 牧野彤似乎也很为难,“我也没法子了啊!你大哥油盐不进的,我又说服不了我汗兄,进宫前,我汗兄交代我说,今日会请陛下为我做主!” “卿卿,我很抱歉,我也不想逼裴少枫的,可是真的由不得我做主,谁让那家伙油盐不进呢!他要是早点答应娶我不就好了!”牧野彤很怕裴卿卿不相信她的样子,说的情急了几分,也捉着裴卿卿的手。 是,她之前,的确是逼着裴少枫娶她,可是自从认识了裴卿卿之后,她就再也没逼过裴少枫了! 可是结果都一样! 裴少枫那个家伙,真是油盐不进! 怎么说都不行。 明明就是他自己答应和她定亲的,戎狄大小部落都知道的事! 用一句话,那就是家喻户晓! 可偏偏,到了天凤,裴少枫回了家,他就不认了! 想想牧野彤就觉得委屈。 她还委屈呢!她找谁说去! 裴卿卿蹙眉,眉心皱的很厉害,脑子里又回想起刚才不久,慕溪凤同她讲过的话。 她看着牧野彤,一字一句的问,“你真的,想嫁我大哥吗?” 她眼神清冽,仿佛只要牧野彤说的有一个字不实,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倒是牧野彤,像是被裴卿卿这般认真严谨的神情给伤到了。 她神情失落的松开了裴卿卿的手,苦笑一声,“卿卿,你终究是不信我的,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说完,牧野彤转头,没再挽着裴卿卿,也没再同裴卿卿一道走。 自己一个人独自前行。 那背影,带着萧条落寞。 裴卿卿嘴皮子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 一只有力的臂膀,搂在了裴卿卿的腰间,男人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 裴卿卿低沉了一下,仰头问男人,“侯爷,我做错了吗?” 她的确是信不过牧野彤。 可是刚才瞧着牧野彤黯然失落的模样,像是她伤了牧野彤? 牧野彤手臂上的伤未愈,无疑是加重了裴卿卿心中的罪恶感。 “夫人不是错了,只是这儿越发的软了。”男人的大手,轻轻的贴在她的心口上。 她不是做错了,只是越来越心软了。 对牧野彤,她是产生了感情的。 否则不会心软,不会有负罪感。 “牧野彤方才说……” “为夫听见了。”男人打断她要说的话。 牧野彤刚才跟她说的每个字,他都听见了。 “那侯爷……”我们该怎么办? 若是陛下真的给牧野彤和大哥指婚,怎么办? “静观其变。”男人搂着她,帮她裹紧了肩上的披风,无声的给她安抚。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毕竟这是在宫里,要如何,也由不得她说了算。 只能静观其变了。 然后,白子墨就带着裴卿卿去了昭华殿。 美名其曰的践行宴,仍旧是布置在昭华殿中。 裴卿卿到的时候,牧野彤已经先她一步进殿了。 然后,下一刻,慕溪凤也来了。 还换了身衣裳。 不是裴卿卿刚才见她是穿的那身了。 越发的高贵冷艳。 “咦?你,你不是……在首饰铺子里的那个姑娘吗?我见过你!” 突然的,牧野彤朝着慕溪凤走了过去。 裴卿卿在后面,刚好听见了牧野彤的话。 眼神狐疑了一下,牧野彤认识慕溪凤? “郡主好记性。”慕溪凤笑了一下,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裴卿卿瞧着,是越发的狐疑了。 慕溪凤跟牧野彤,什么时候认识的? 听牧野彤说,什么首饰铺子? “皇姐,看来我跟你说过的话,皇姐并未放在心上。”突然,慕溪凤把目光放在了裴卿卿身上。 这才不过半个时辰,裴卿卿就忘了她说的话了。 看来,裴卿卿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依旧跟牧野彤来往。 裴卿卿不是听不懂慕溪凤的弦外之音,但她更好奇的,是慕溪凤和牧野彤怎么认识? 裴卿卿狐疑的打量了一眼牧野彤,“郡主竟认识溪凤公主?” 本来牧野彤是故意不理她的,谁让她刚才说话伤了她的心呢。 不过,听闻裴卿卿主动跟她说话,牧野彤虽然还有点小生气,不过心里还是好受多了。 她闷闷的解释说,“原来她就是溪凤公主呀?难怪在首饰铺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有些眼熟呢!” 赶情是在太后寿宴时见过吧? 只是她记性可能不太好,没记住她是溪凤公主。 然后慕溪凤又说道,“也谈不上认识,就是在首饰铺子的时候见过溪凤公主罢了,还不是你那好大哥,说好要买支簪子给我,报答我的!不想我看上的那支簪子,竟被溪凤公主给买去了!” 说着,牧野彤还好没气的晃了晃自己帮着木夹的手臂,意在告诉裴卿卿和慕溪凤她们,裴少枫是要报答她为救裴卿卿而受伤! 末了牧野彤又嘟着嘴巴闷声说,“溪凤公主大度,说只要裴少枫肯开口,就把簪子割爱送给你!可你那好大哥,偏就不肯开口,还说什么先来后到!簪子被公主买了就是公主的!真真是气的我恨不得打他一顿!” 知道牧野彤现在像什么吗? 就像个受了委屈,闹脾气闹别扭的小媳妇。 话里话外,都透着跟裴卿卿诉苦的意味儿呢! 牧野彤说的无辜又无害的,可裴卿卿却听的直皱眉。 居然还有这回事? 她清冽的目光,瞟向慕溪凤。 虽然慕溪凤表面上一派冷漠,不以为然的样子。 但裴卿卿能感觉到,她正隐忍着戾气。 牧野彤,真不是故意的吗? 故意说这些,或者说,故意这么说,来刺激慕溪凤? 任谁听了,恐怕都会觉得牧野彤同她大哥的关系很好。 可是从牧野彤脸上,着实瞧不出她是故意的。 仿佛她只是在陈诉一个简单的事实一般。 这就让裴卿卿眉心皱的更厉害了。 慕溪凤说,牧野彤不简单。 现在看来,牧野彤要不是真简单,那她就是真不简单! 连她都看不透。 “郡主还记得那支簪子呢,不过很可惜,在回宫的路上,那支簪子不小心掉了,摔碎了,不然郡主这么喜欢,本公主便是送给郡主也无妨,真是可惜了……” 说到最后,慕溪凤还煞有其事的叹息一声。 像是为牧野彤,为那支簪子感到可惜。 牧野彤像是丝毫听不出慕溪凤话中的弦外之音似的,她摇头笑了笑,“簪子碎了是挺可惜的,不过不要紧的,我回头再去缠着裴少枫给我另外买一支就是了!嘿嘿……” 单是这“嘿嘿”一笑,就足矣让人误会她和裴少枫之间有点什么!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慕溪凤骤然五指一紧,眼底掠过一丝冷光。 “难得见裴将军也有为美人而折腰的时候,本公主倒真想见识一下。”慕溪凤笑着说。 但裴卿卿却觉得头皮一凉。 这个慕溪凤,不会又想找大哥的麻烦吧?! 这样下去可不行! 于是裴卿卿适时的挤出来插一脚,适时的转移话题道,“宴席快开始了,公主,郡主,我们该各归其位了。” 这话,慕溪凤听得懂,牧野彤也听得懂。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转身,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而去了。 各归其位。 剩下裴卿卿长出一口气。 真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啊…… 还好没打起来! 看看慕溪凤和牧野彤刚刚那**味儿重的,差点没燃起来! 可怜她一个局外人,也要被掺和在这两个女人里,给她们搭成了一台戏!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大哥的那点感情上的破事儿! “大哥啊大哥,你要是搞不定这两个女人,我也懒得管你了!”裴卿卿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 话说大哥今天会不会来呀? 京中的御林军现在是由大哥统领,按理说,护送使团进宫,应该是大哥的职责所在。 大哥,在宫里吗? “夫人希望裴少枫选谁?”哪知,裴卿卿刚叹了口气,突然身后的男人就习惯性的上来搂上她的腰,在她耳边轻笑一声。 惹得裴卿卿好没气的瞪了眼男人,“侯爷是在幸灾乐祸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没看到刚才慕溪凤和牧野彤差点打起来吗! 这男人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还选谁呢? 她哪知道选谁! 一个都不选才好呢! 慕溪凤,牧野彤,都不是省油的灯! “夫人言重了,为夫是在想,谁做夫人的大嫂比较好?”男人一本正经的说。 “……”裴卿卿咬牙,“白、子、墨!” “好了,是为夫的不是,夫人别动气,我们去那边坐。”白子墨笑着说。 “哼!”裴卿卿以鼻音出气的哼哼一声,然后懒得搭理男人,也不要男人碰她,自己就过去找位置坐下了,但是心里,却是无奈的笑了。 男人在后面笑着,温润的眉眼间尽是宠溺。 第835章:压力也很大的好吗? 但凡她心中有担忧,有忧虑,他便能时时刻刻的逗她开心。 她现在很怀有孕,听闻孕妇最忌多思多虑,最忌忧愁。 他怎能让他夫人和孩儿成日里忧思忧虑呢。 “侯爷跟夫人的感情真好,令人艳羡。”不知何时,北宫琉悄悄地来到了白子墨身边。 瞧着白子墨一脸宠溺的望着裴卿卿笑,北宫琉倒着实有些羡慕白子墨了。 以前,从不觉得羡慕白子墨。 现在,倒是觉得挺羡慕的。 北宫琉的声音,瞬间就让白子墨脸上的宠溺收敛了回去,取而代之的事平常的淡漠脸,淡淡的睨了眼北宫琉,“世子明日便是新郎官了,用得着艳羡本候麽?” 若是他想,青禾郡主也不差。 何愁艳羡别人? 可在北宫琉听着,白子墨这话不过是在挖苦他。 他淡淡一笑,带着苦涩,“过了明日,侯爷怕是就没机会再挖苦我了,今日我也就不同侯爷计较了。” 北宫琉的口气,是不舍的。 虽然他为质子,被困天凤。 但这些年,早已习惯了与白子墨为伍。 回了神昭,怕是想见白子墨一面都不容易咯。 白子墨给了北宫琉一个淡淡的白眼,本候用得着挖苦你吗? 不过既然北宫琉要装聋作哑,他也说不得什么。 毕竟娶青禾郡主的人不是他。 日子要过成什么样,也是北宫琉自己决定的。 裴卿卿坐下之后,便瞧见北宫琉来找白子墨了。 她也没说什么,他们男人说说话,她就不去凑热闹了。 男人也是有悄悄话可以说的。 白子墨跟北宫琉呆一块,裴卿卿还是很放心的。 “还有事麽?”白子墨语气平淡的问。 言下之意便是,没事他就要去陪夫人了。 北宫琉了然,往裴卿卿那儿看了一眼,“自然有事。” 白子墨这才正儿八经的瞧了他一眼,“何事?” 北宫琉不动声色的四下瞟了一眼,确定没人监听,然后才压低了声音,附耳在白子墨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有他和白子墨两个人听得见。 耳语之后,白子墨温润的眉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你可确定?” “不确定我同侯爷说什么?”北宫琉语气严谨的说。 换言之,他很确定。 至于‘确定’些什么,只有他和白子墨两个人知道。 “本候知道了。”然后,白子墨便嘴角上扬,负手而立的去到了裴卿卿那里。 北宫琉亦是勾唇一笑,转而去了另一边他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传来一声“陛下驾到”的高呼声。 然后便见乾帝和镇南王一道来了。 裴卿卿微微挑眉,镇南王同乾帝一起来,看来事先两人是有事相商吧? 否则她可不认为镇南王和乾帝会是一路人? 规矩而死板的行礼之后,乾帝落座,便就让大家都落座了。 践行宴才算开始。 宴席无非不就是吃吃喝喝,外带欣赏欣赏歌舞,若是乾帝不开口,倒也是悠闲惬意的场面。 不过,裴卿卿却在另一边,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同慕玄凌坐在一起的人。 裴蓉华。 没想到,她竟然也来了。 是了,她倒是忘了,裴蓉华成了慕玄凌的侧妃了。 瞧她这记性,大哥同她说过的,只是她丝毫没放在心上罢了。 侧妃……呵。 凌王府正妃之位空缺着,裴蓉华只是侧妃,想必也是能在凌王府当家做主的。 裴卿卿瞧见了裴蓉华,裴蓉华自然也看到她了。 隔得老远,裴卿卿都能感觉到裴蓉华看她时眼神的阴冷。 要是眼神能化为实质性的利剑,怕是她都得被裴蓉华戳出几个窟窿来。 裴卿卿露出个若有似无的冷笑,她和裴蓉华互在对面,却都是恨不得在对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的人。 怎么?裴蓉华今天,是冲着她来的? 乾帝时不时跟镇南王寒暄两句,然后倒是把目光放到了裴卿卿身上。 “卿儿,听闻你有孕,可是真的?”突然的,乾帝开口问她有孕的情况。 裴卿卿本来还在与裴蓉华无声的交锋呢,当即收敛了心神,起身道,“回陛下,是真的。” 她说的,简单直接,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虽然隔得比较远,但裴卿卿还是能感觉到乾帝那里传来的低气压。 乾帝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既是有孕了,怎么也不告知朕一声,你还当朕是你父皇吗?” 很多次,乾帝都觉得,裴卿卿与他太过生疏了些。 生疏的不像是父女。 但乾帝也实在是无奈,她嫁的夫君,偏就是白子墨。 裴卿卿又护白子墨护的紧,乾帝着实是拿她没办法。 如今她竟怀了白子墨的孩子,他这个做父皇的,还是从别人口中才得知的。 有孕这么大的事,她都不来告知他一声。 心里,分明是没把他当父皇。 又或许,是白子墨不让她来? 乾帝心里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是白子墨,阻碍了裴卿卿同他亲近! 于是这份不爽,自然是叠加到白子墨头上去的。 可乾帝不知道,他那一句‘还当朕是你父皇吗’,顿时引起了镇南王的一通心火。 瞅着乾帝的眼神儿,明显透着火气。 父皇? 我呸! 就你也想做裴卿卿的父亲?! “父王……”察觉到北宫焱的火气上升,北宫琉低声的安抚了一下北宫焱。 提醒父王,稍安勿躁。 所有人,在场的人都在看着裴卿卿。 可谁知道裴卿卿心里苦啊! 她可不是心里没有乾帝这个父皇嘛! 乾帝根本就不是她的父亲嘛! 这怪得了她吗? 要怪就怪乾帝自己,还有过世的裴震,当初非得说她是什么皇女。 现在好了吧? 谁知道她心里的压力也很大的好吗? “父皇息怒,这不是恰逢年关吗,父皇终日操劳国事,好不容易过年朝廷得休沐几天,我是不想打扰父皇,现在告诉父皇也不迟嘛!”裴卿卿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笑的好假……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她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只能硬着头皮敷衍过去了。 走一步算一步! “哼,你少糊弄朕,过年也不见你来给朕拜个年。”乾帝难得一见的哼了一声。 单从语气,就知道他对裴卿卿很是宠溺。 压根儿就没有责怪裴卿卿的意思,反而像个慈父一般纵容裴卿卿。 “我这不是刚怀胎,一时紧张忘记了嘛,还请父皇恕罪……”裴卿卿吸着气说。 她现在真的是在挥霍乾帝的恩宠。 乾帝对她再好,她也是心下难安啊! “陛下恕罪,是臣让夫人留在家中养胎的,晚了给陛下拜年,今日臣借这宴席给陛下补上。”白子墨站了起来,巧然的将她护在身后。 说罢,拿了被酒水,表示敬乾帝,然后便一饮而尽了。 乾帝虽然不爽白子墨给她出头,但又不好说什么,他压根儿就不想搭理白子墨! 还补上呢,当他稀罕? 但奈何,又无视不了白子墨。 白子墨那个人,走到哪,都是耀眼的。 让人想忽视都难。 “回头朕让太医给你瞧瞧,有孕可马虎不得。”末了乾帝又嘱咐一句道。 虽然他不爽白子墨,但裴卿卿,是他心疼的闺女,自然是马虎不得的! 太医? 不知为何,听闻这两字眼,裴卿卿顿时就不安心了。 宫里的太医,啧啧,信不过啊! “谢陛下…”但表面上,裴卿卿也不能不领情啊。 然后,白子墨拉着裴卿卿坐了回去。 只是刚坐下去,屁股还没坐稳呢,不防就又整出幺蛾子了。 一个上来添酒水的宫婢,一个不小心,竟将酒水撒了裴卿卿一身。 “夫人……”白子墨分分钟眸光一冷,连忙查看泼在她身上的酒水可有问题。 白子墨的一个冷眼,当场就吓的那宫婢腿一软,跪下去就开始哀求,“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该死……求侯爷恕罪……求夫人恕罪……”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瞧了那宫婢一眼,撒了点酒水,其实也没什么,但这宫婢故意为之,背后又是受谁的指使? 而且,她现在闻不得酒味。 闻着就觉得恶心想吐…… 裴卿卿皱着眉头,捂了捂口鼻,避免自己闻着酒味,会孕吐…… “怎么回事?”这一动静儿,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最先开口的,是乾帝。 “陛下饶命……侯爷饶命啊……奴婢…奴婢是一时不小心,求陛下饶命……”那撒了酒水的宫婢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 裴卿卿抿着唇,不动声色的将撒了酒水的衣裙掀到一边,方才说道,“不碍事,就是撒了点酒水,没什么的……” 可是她身边的男人却眸光冷冽,眼神像冰刀子一样剐人,紧张的搂着她。 这男人,未免也太草木皆兵了。 裴卿卿知道,这男人是紧张自己。 这样的白子墨,还挺可爱的。 只是,她觉得,她该换身衣服。 不然这酒味,熏得她头晕恶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呕吐害喜,可实在是不雅…… “奴婢……奴婢愿意服侍夫人去更衣,以弥补奴婢的罪过……求夫人开恩……”那宫婢倒是说的及时。 裴卿卿刚想换身衣服,她就开口了。 “用不着你。”男人淡漠的口吻道。 第836章:没有半分好脸色 然后便亲自扶着裴卿卿,很显然,是要亲自去帮裴卿卿更衣的架势! 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侯爷……”裴卿卿轻声的制止了他一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他去不合适。 也不怕别人看笑话。 她晓得,这男人是疼爱她,心里自然是甜的。 但他跟去,不合适。 这是在宫里,若是在侯府,便就由着他了。 “侯爷与卿妹妹,可真是夫妻情深啊,莫不是连卿妹妹换个衣裳,侯爷都要看着,不若不放心?这是在宫里,侯爷是不是太过谨慎了些?” 这不,就有人开口笑话了。 而且还是嘲笑。 慕玄凌悠悠嘲笑着,尤其是他那‘卿妹妹’几个字,当场就叫裴卿卿眉心一皱。 卿妹妹? 谁是他妹妹! 真是会恶心她啊。 慕玄凌这话里话外,不单单是嘲笑白子墨,也有挑拨离间之意。 什么叫太过谨慎了些?是说白子墨对宫里不放心,就是对乾帝这个陛下不放心。 “凌王说的有理,卿儿一个女儿家换衣裳,侯爷你一个大男人跟去做什么?在朕的皇宫里,侯爷有什么不放心的?”乾帝顺势而接。 慕玄凌的弦外之音,乾帝哪会听不出来啊。 这个白子墨,越发的没规矩。 当皇宫是他的侯府麽?! 乾帝和慕玄凌每多说一句,白子墨的脸色就冷一分。 男人冷峻的侧颜,分分钟就要反驳回去的架势。 “有陛下坐镇,想来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侯爷就留下来与我们喝杯酒等着夫人就是!”这时,镇南王北宫焱抢在白子墨之前开口了。 明日很关键,这个时候和乾帝闹出什么矛盾,可不是明智之举。 如今乾帝还当裴卿卿是亲生女儿,想来是不会害她的。 不过换个衣裳罢了,顶多一刻钟的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侯爷,就听陛下和镇南王的吧,侯爷留在这里等我,我换了衣裳就回来。”裴卿卿浅笑着安抚满脸冷峻不高兴的男人。 也只有她的话,男人才听得进去。 然后白子墨气焰低沉了一下,方才叮嘱道,“夫人自己当心些。” 裴卿卿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才跟着那宫婢一道下去了。 看着裴卿卿去换衣裳,裴蓉华饮了口酒水,无人看到她嘴边勾起的阴冷,只是刚好用酒杯挡住了罢了。 裴卿卿,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白子墨虽然人留在了宴席上,但心完全是跟裴卿卿飞走了,哪还有心情跟乾帝他们喝酒。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翘首以盼。 没错,白子墨颇有股翘首以盼的感觉,等着裴卿卿回来。 场面上的气氛无形中就变得低迷很多。 牧野彤和她的汗兄也是对视一眼,都没说什么。 不过其汗兄,戎狄新任可汗,牧野霆却另外有话要说。 “陛下,本汗有一事,想请陛下主持个公道。”牧野霆开口的很突然。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就都被他给吸引了过去。 一直没开口的慕溪凤,顿时眸光一冷。 冷凉的目光紧紧盯着牧野霆,好似只要他说出点什么她不爱听的话来,就要以眼神射死他! 然而,牧野霆要说,只怕注定是慕溪凤不爱听的。 “哦?可汗有何事?但说无妨。”乾帝大度的口吻问。 戎狄虽只是个小国,但骑兵骁勇,好不容易降服了戎狄一场战役,只要这牧野霆不是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不是不可以允了他。 “陛下,当日在戎狄,父汗在世时,裴将军曾与我妹妹定下过亲事,我戎狄人尽皆知,本汗此次前来,一是为了给太后贺寿,聊表我戎狄与天凤的邦交之谊,二便是为了我这妹妹,还请陛下能替我这妹妹主持个公道,让裴将军负起他该负的责任!”牧野霆说的掷地有声,咬字清晰,像是怕乾帝和在做的各位听不清楚一样。 “什么?竟有此等事?”牧野霆所言,倒的确叫乾帝吃惊了一把,“可汗所说的裴将军,莫非是大将军裴少枫?” 姓裴的将军,除了裴少枫,似乎也没有别人了。 而且只有裴少枫去过戎狄。 所以,是裴少枫与戎狄郡主定过亲? 裴少枫,竟都没跟他禀明过此事! “回陛下,正是镇远将军裴少枫!”牧野霆一字一句的说,裴少枫的名字咬的很重。 回答的很确定。 就是他! 牧野彤眉眼间流露出忧虑来,到底还是没能阻止汗兄在陛下面前说此事。 这回裴少枫想不答应怕是都不成了。 “朕竟不曾听闻过此事?”乾帝狐疑了一下。 但心里其实明白着呢。 只怕裴少枫与戎狄郡主定亲是假,诱敌之计才是真。 但戎狄可汗却当真,还在今日大庭广众之下提出来又是何意? 难道真想将妹妹嫁给一个杀父之仇的人? 乾帝心里,顿时就泛起了思量。 “陛下不知,想必是那裴少枫未曾向陛下提及过,我戎狄风俗与天凤不同,在我们戎狄,一生只认定一个伴侣,如孤狼一般,若伴侣逝世,便为其怀念一生,裴将军既与我妹妹定了亲,便就是我妹妹的伴侣,若裴将军食言而肥,不想承认这门亲事,怕是没法跟我戎狄的各亲族们交代,我这妹妹也注定要孤苦一生了,思来想去,也唯有陛下能替我这妹妹做主了。” 牧野霆也开始玩起威逼利诱这招了。 一句没法跟戎狄各亲族交代,便就有威胁之意。 这事,不管说到哪,明显都是男方不占理,天凤不占理。 所以牧野霆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的。 相当的有气势。 看似好言好语,实则可没有半分好脸色。 言下之意,若是裴少枫不答应,怕是要影响戎狄和天凤的邦交之谊的! 乾帝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因为牧野霆说的让他有多为难,只是不喜牧野霆的态度罢了。 “可汗稍安勿躁,此事待朕问过裴将军再决定不迟!”乾帝低沉的口吻道。 但其实,他心里已然有了打算,这么说只是为了不让牧野霆太叫嚣罢了。 “来人,传裴将军前来回话!”随后,乾帝又好以暇整的随口吩咐一声。 然后就有人去传话去了。 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 大家伙似乎都在看热闹。 北宫焱慢慢悠悠的打量着牧野霆兄妹俩,戎狄和神昭,是不搭边的,中间隔着一个天凤呢。 不过看来,裴少枫有好戏看咯。 北宫焱嘴角上扬,颇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而白子墨,浑然不关心牧野霆和乾帝说了些什么,他只关注着,卿卿怎么还没回来? 其中脸色最阴沉难看的,当属慕溪凤了。 她眼神冷厉,手中紧紧捏着酒杯,恨不得捏的粉碎。 还是那句话,如果眼神能够化为实质性的利箭,只怕牧野彤早已死在体无完肤了。 她若不答应,谁敢嫁裴少枫? 慕溪凤嘴角带着丝丝冷冽的笑意,在她眼里,牧野彤已经是个死人了。 很快,裴少枫就风尘仆仆的进殿来了。 穿着一身盔甲,威风凛凛,气势十足。 “臣参见陛下。”裴少枫一进来,便率先给乾帝行礼。 单从他微皱的眉间,就能看出,他已然猜到,陛下叫他来所谓何事? 不露痕迹的瞥了眼牧野彤的方向,她到底还是捅到陛下面前去了。 而牧野霆看他时,眼神的狠辣,裴少枫不是没瞧见。 果然是恨他的。 既然恨他,却又要将牧野彤嫁给他? “平身。”乾帝幽幽的睨了眼裴少枫,意味深长的口吻问,“方才牧野可汗跟朕说,你与牧野郡主定了亲事,可有此事?” 乾帝一开口,裴少枫眉间就皱的更厉害了。 就知道是这事! 与此同时,裴卿卿也换好了衣裳,准备回宴席了。 帮她换衣裳的,是白晨。 白晨现在与她,也算是老相识了。 要说这宫里她放心让谁伺候,大概也只有白晨了。 “夫人,宫里近日不太平,我陪夫人回去宴席吧。” 裴卿卿还没出倾臻宫,白晨就追了上来,陪她一起去。 裴卿卿想了想,也点了头,“好。” 然后就在白晨的陪同下,一起回宴席。 宴席上,大家似乎都在等着听裴少枫的回答呢。 或者说,都在等着看他的热闹呢。 裴少枫抿着唇,显然很为难。 “怎么不说话?朕问你可有此事啊?”裴少枫不说话,乾帝便又重复的问了一遍。 “回陛下……此事算不得真,那不过是臣的一个御敌之策罢了!”裴少枫非常‘耿直’的说! 但凡不是傻子,都该听的出来,裴少枫显然是不认的意思。 言下之意,是说定亲不过是个计策罢了,算不得真。 啪的一声,牧野霆顿时拍桌而起,“岂有此理!裴将军的意思是不认这门亲事了?” 对乾帝,裴少枫是敬重的。 但是对于牧野霆,裴少枫可不怕他。 “可汗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难道不知道御敌计策吗?”毫不客气的就把牧野霆给怼了回去。 有仇就是有仇,即便他佯装的再怎么和睦,牧野霆也不会放过他。 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伪装的了。 “哼,我可没使过如此卑劣无耻的御敌计策!”哪知,牧野霆也不个是吃素的,一句话就说的裴少枫没脸。 第837章:便以弯刀自尽! “你……”裴少枫的的确确是不占理。 牧野霆说他卑劣无耻,他似乎找不到话来反驳。 是因为他知道,牧野霆说的不假。 跟牧野霆没话说,于是裴少枫便将目光转回了乾帝身上,他严谨的口吻道,“陛下,行军打仗,亦讲究战略与谋略,牧野可汗却以此来要挟,岂非可笑?!” “你……” “战略?笑话!你与我妹妹定亲,我戎狄早已是人尽皆知,如今裴将军想以一句谋略便推脱所有,我倒是要问问裴将军,男子汉大丈夫,如此行径,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你如此作为,致我妹妹于何地?又致我戎狄于何地?!” 乾帝张了嘴,刚要开口说话,不防牧野霆语速更快,直接就打断了乾帝没说完的话。 说的掷地有声,声声逼人,字字占理。 简直叫人没法反驳! 牧野霆声音那也是个粗犷的,满大殿的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就连周边伺候的一些宫婢太监们,那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偷瞄裴少枫了。 都以为裴将军是个正直的正人君子,没想到竟也如此始乱终弃…… 这要是传出去,大家都会说裴将军无情无义,始乱终弃! “谋略就是谋略,若可汗非要将假的当成真的,谁又能说什么?”裴少枫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假的就是假的,牧野霆非要当真,谁还能把他怎么样不成? 真假与否,牧野霆自己心里清楚。 裴少枫面色冷然,跟牧野霆面带怒气,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二人呛声,一下子倒像是没乾帝什么事儿了! 牧野彤神情黯然的望着裴少枫冷然的面容,她失落的嘀喃着,“让你娶我就那么难吗……” 她的嘀喃,或许乾帝他们听不到。 但牧野霆听见了,裴少枫也听见了,不过他只当听不见罢了。 看裴少枫的样子,是打算咬死不认了? 牧野霆眼底一闪而过的狠绝,一把将牧野彤从座位上扯了起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牧野彤拉到了距离裴少枫仅三步之遥的距离上。 “我戎狄有我戎狄的规矩,裴将军在我戎狄呆过,你若执意不认这门亲事,想必不用我说,也该知道她会有什么下场!” 说罢狠狠地一甩,牧野彤踉跄了两步,险些没站稳。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牧野霆,“汗兄……你,你想要……” 我死? 牧野霆脸色冷漠,就好比牧野彤不是他妹妹,而是路边的一只小猫小狗一样微不足道。 “彤儿,不是汗兄想要你怎样,要怪你就只能怪这个卑劣小人,枉顾你的性命!若裴将军执意如此,你便自行了结了吧!现在能救你的,只有裴将军了。” 语气更是冷漠。 牧野霆看似是在和牧野彤说话,但其实这话是说给裴少枫听的。 他阴冷的眼神,也是在盯着裴少枫。 与裴少枫进行着一场眼神较量。 “到底是谁枉顾她的性命!”裴少枫咬牙。 眼神冷然的与牧野霆较量着。 到底是谁在枉顾牧野彤的性命? 到底是谁在利用牧野彤的性命? 卑劣无耻的到底是谁?! “与她定亲的是你,枉顾她性命的自然也是你!”牧野霆厉声反驳道。 卑劣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卑劣。 就像牧野霆现在。 说罢,只见牧野霆从腰间扯下一把小弯刀,‘砰’的一声仍在了牧野彤脚下,“戎狄的规矩,若被伴侣抛弃,便以弯刀自尽!” 此话一出,场面气氛顿时就严峻了起来。 在场的人,皆是眼神变了变。 牧野霆,这是要逼死自己的妹妹?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再任由牧野霆和裴少枫僵持下去了! “放肆!”这个时候有权出声叱呵制止的,也就只有乾帝了。 乾帝冷眉竖眼的,“大殿之上动刀成何体统!可汗也消消气,此事朕自会给可汗一个满意的交代!” 大殿之上动刀,眼里还有他这个陛下吗?! 要是戎狄郡主真死在宫里,那还得了?! 不仅天凤和戎狄要战火重燃,传出去,只怕还要遭天下人耻笑! 天凤皇室联合大将军,逼死一个女人! 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哪知,乾帝的安抚,并不能让牧野霆消气,或者说,他本来就是冲着裴少枫来的! 牧野霆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他看似恭敬,实则满是挑衅的朝着乾帝说道,“陛下,此事本汗只要裴将军点头即可,若有得罪之处,待裴将军点了头,本汗定当向陛下赔罪!” 言外之意,无异于在说,不需要乾帝你来多管闲事! 乾帝当场脸色就拉长了下来。 这个牧野霆,未免也太长猖狂了些! 但是很明显,牧野霆他只针对裴少枫! 就在何时,白子墨心心念念的裴卿卿回来了。 白晨陪着她一起来的。 就站在她身后。 只是在裴卿卿没看到的时候,白晨若有似无的目光,似是与对面的北宫焱有过短暂的接触。 裴卿卿一来,白子墨立马就拉着她上下查看,确认她毫发无损,男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可裴卿卿却被这严峻的场面给吸引了,瞧着她大哥裴少枫和人剑拔弩张的僵持着,裴卿卿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侯爷,这是……”裴卿卿皱着眉头问。 但其实,怎么回事,她心里已然猜到了个大概。 “就像夫人看到的那样。”男人总算是开口说了句话。 她不在,白子墨半个字都没说过。 将她搂在身边,白子墨才算放心。 才有心情瞧瞧裴少枫和牧野霆之间的较量。 听白子墨这么一说,裴卿卿就确定了。 就是她想的那样,虽然她没见过戎狄可汗,但第一眼看到和裴少枫僵持的那个人,她就知道他是戎狄可汗牧野霆! 而牧野彤,则满目悲凉的被牧野霆甩在身后,脚下还扔着一把弯刀。 看样子,事情闹的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些。 至于其他人,北宫焱和北宫琉父子俩,慕玄凌和裴蓉华夫妻俩,以及冷着脸的慕溪凤,谁都没有插话。 就连陛下都被牧野霆给怼了回来。 谁插话,那就是不识趣。 安安静静的看看热闹也好。 只是慕溪凤的目光,一直都没离开过裴少枫。 听到裴少枫拒绝这门亲事,无人知道,慕溪凤心底里,其实是感到高兴的。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裴将军当真要做那卑劣无耻之徒吗?”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有牧野霆一再相逼。 裴卿卿闻言,当时就不干了,“你说谁卑劣无耻呢!” 要不是白子墨拉着她点,她直接就要上去跟牧野霆对峙了! 说谁卑劣无耻呢! 她大哥是最正直的人! 谁卑劣无耻,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裴卿卿的突然出声,顿时就引起了牧野霆的注意,他偏头瞧了眼裴卿卿,“怎么侯爷夫人也想为裴将军出头?” 说完,牧野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故作恍然大悟的说,“我倒是忘了,侯爷夫人与裴将军有兄妹之谊,不过这事儿,是我们戎狄和裴将军之间的事,侯爷夫人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这话,是在跟裴卿卿说,也是说给白子墨听的。 白子墨的威名,牧野霆自然是知道的。 好歹来京师一趟,裴卿卿和裴家,和白子墨之间的事,牧野霆自然也是调查过的。 准确的说,是有关于裴少枫的事,他都派人查过。 所以自然知晓一些内情。 别说裴卿卿有白子墨撑腰,就算没有,她也不怕牧野霆。 她不屑的冷笑一声,“什么你们之间的事,想逼我大哥娶妻,问过我的意见吗?想当我大嫂,没那么容易!” “侯爷夫人这话什么意思?”牧野霆不露痕迹的变了一下脸色。 裴卿卿他倒不放在眼里,可是白子墨却叫人忌惮。 若是白子墨强行插手,牧野霆多少也有所顾虑。 “卿儿,不得胡闹!”是乾帝,开口佯装着训斥了裴卿卿一声。 他晓得,裴卿卿是想为裴少枫抱不平,想维护裴少枫。 但是也得掂量着轻重。 这事儿可大可小。 小了便是裴少枫娶个妻子回家。 大了,那是要影响戎狄和天凤之间的安稳! 容不得胡闹。 “陛下,我并未胡闹。”裴卿卿语气平淡却坚韧的说,“且不说婚嫁大事,便是市井小民,现在也没人会强买强卖了,从来没听说过,终身大事还有人这么强买强卖的呢!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可汗有什么别的企图呢?” “噗…” 也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 显然是被裴卿卿一番看似讲理,实则却是不讲理的说辞给逗笑了。 “本王也觉着,侯爷夫人所言颇有道理,如今哪里还有人强买强卖的。”北宫焱笑了一声,不失威严豪迈。 很明显,他是站在裴卿卿这边的。 换言之,站在裴少枫这边的。 有了镇南王的加持,牧野霆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这些人,都帮着裴少枫。 想打压他,没那么容易! 牧野霆转头看了眼牧野彤,忽然冷笑一声,“既然裴将军执意不认,本汗自然也勉强不了你,只是可怜了我这妹妹,终身错付,即便本汗将她带回戎狄,戎狄已再无她的容身之地,彤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838章:我可以帮他,你们答应吗? 听得这话,裴卿卿顿时又想骂人了。 还说别人卑劣无耻,谁都没有他牧野霆卑劣无耻! 居然拿牧野彤的性命相要挟! 牧野彤再怎么隐忍,也还是忍不住的落下泪,她看了看裴少枫无动于衷的脸色,又看了看气势逼人的牧野霆。 最后,牧野彤只能缓缓蹲下身,捡起了仍在她脚下的弯刀,“汗兄,是我给你丢人了……是我让戎狄蒙羞了……是我对不起汗兄……” 说罢,牧野彤猛地抽出了弯刀,朝着自己脖子抹了下去。 “不要……”裴卿卿顿时眼神一惊,连带着心都提紧了。 说时慢那时快,就在牧野彤要一刀抹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裴少枫出手了。 他一掌,就打掉了牧野彤手里的弯刀。 连带着牧野彤也被推翻在地。 她趴在地上,眼中含泪,带着绝望的目光看向裴少枫,“你既不肯要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为什么不让她去死? 她死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再也没人逼他了。 为什么不让她死? 牧野彤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悲凉…… “都给朕住手!”乾帝这回,只真上火了。 语气都上升了几个幅度。 一个个的,眼里还有他这个陛下吗? 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抹脖子! 好在裴少枫出手的及时,否则牧野彤这么一抹脖子,后患无穷! “来人,将牧野郡主扶下去好生休养,好生照顾,好生看管!”乾帝脸色阴沉的下令道。 分分钟,就有宫婢太监们上前来,搀扶着牧野彤。 说是搀扶,其实与束缚无异。 就是怕牧野彤在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儿来! 然后牧野彤就被带下去了。 只是她悲凉的目光,一直看着裴少枫,直至出了殿外,看不到了,却隐约听见了她悲凉的笑声…… 乾帝当然知道,这事不能再这么闹下去了。 他语气极为不悦的说道,“裴将军,牧野郡主既是与你早有婚约,戎狄又与我天凤和解交好,身为男人,身为天凤的大将军,你便不该负她!” 言下之意,已然说的很明白了。 “陛下……” “不必说了,朕意已决,待明日青禾郡主和亲之后,你便与牧野郡主联姻,亦是我天凤与戎狄联姻,裴将军,这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更事关天下百姓安宁,莫要让朕失望。” 不等裴少枫开口拒绝,乾帝便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不容置疑的一锤定音。 说罢,乾帝不做停留的便回内宫去了。 “陛下……”不管裴少枫怎么喊,乾帝都没理他一下。 裴少枫俊朗的眉头皱的死死地,冷凉的目光射在牧野霆身上。 可还是那句话,牧野霆也不是个吃素的。 他得意的冷笑一声,“裴将军还是早些回府去准备准备,迎娶彤儿吧!” 说完更是哈哈大笑的走人了。 笑声那叫一个猖狂得意。 裴少枫气愤之余,也觉得很颓败。 察觉到裴少枫失落的气息,裴卿卿上前安抚了他一下,“大哥……” “三妹,或许这就是大哥的命运,逃不掉……”裴少枫苦笑一声。 “大哥,你别这么说,若是你实在不想娶牧野彤,或许我们还有别的法子!”裴卿卿安慰他说。 然而,裴少枫却摇头了,“哪里还有什么法子,陛下都开口了……大哥已经没有退路了。” 陛下不仅开口了,还往他身上压下一个千斤重的担子。 一句事关天下百姓安宁,便就逼得他没辙。 他若不答应,引起天凤与戎狄之间战火重燃,便是就天凤的罪人。 “大哥……”瞧着裴少枫失魂落魄的,裴卿卿也高兴不起来。 “三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然后裴少枫就一个人默默走了。 “本公主可以帮他,你们答应吗?”这个时候,慕溪凤过来了。 她说,可以帮裴少枫。 裴卿卿闻言,眸光忽闪了一下,“公主能怎么帮我们?” “你说呢?”慕溪凤没有明说,只是给了裴卿卿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裴卿卿顿时明白了,她眸光变得严谨起来,“公主若真想帮大哥,就不要给大哥捅麻烦!公主若真那么做了,非凡帮不了大哥,反而只会害了大哥!” 裴卿卿明白慕溪凤的意思,她是想杀了牧野彤。 可杀了牧野彤,非但帮不了大哥,反而只会害了大哥。 否则刚才牧野彤自刎,大哥就用不着出手阻止了。 这点道理,慕溪凤不会不明白! “哼。”慕溪凤只冷笑一声,并未多说什么,越过裴卿卿便离开了。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紧皱,带着浓重的忧愁,“她不会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吧?” 她还真不当心慕溪凤。 要是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怕是就更不好收场了。 “夫人放心,她不会的。”白子墨温润的嗓音在她身边安抚道。 慕溪凤虽然想杀牧野彤是真,但是她明白其中厉害也是真。 她既想护着裴少枫,就不会做出不利于裴少枫的事情来。 “溪凤公主的主意或许不可取,但是她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要解决此事,恐怕还得从牧野彤身上下手。” 慕溪凤前脚刚走,北宫琉后脚就过来了。 然而,裴卿卿却对他说的不以为然,“哪有世子说的那么简单,若是那牧野彤能做主,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牧野彤,也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的罢了。 要是她能做主,用得着被牧野霆利用吗? “她虽做不住牧野霆的主,但却做的了自己的主。”北宫琉又说道。 这话,倒叫裴卿卿微微挑眉,若有所思的望着北宫琉说,“你的意思是……让牧野彤自己到陛下面前放弃这门婚事?” 北宫琉没说话,但从脸色,就能看出他默认了。 就是这个意思。 裴卿卿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切实际,“牧野彤若是肯悔婚,怕是也不会等到现在……况且她和牧野霆都说过,戎狄人的感情,就像孤狼一样,一生只认定一人,想让牧野彤悔婚,恐怕很难。” 没看刚才,牧野彤宁可被逼的自尽,也不肯悔婚吗? 再说了,大哥拒绝牧野彤,也不止一次两次了。 若是牧野彤在感情上是个洒脱的,要悔婚早就该悔了,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怎么裴卿卿觉得,北宫琉这话里话外都是毛病呢? 裴卿卿探究又狐疑的眼神儿打量着北宫琉,越看越感觉北宫琉怪怪的? 北宫琉抿唇,目光闪躲,不露痕迹的朝白子墨求助一眼。 “夫人,北宫琉说的也不无道理,或许牧野彤可以起到关键性的作用。”男人低沉的嗓音适时的开口道。 有白子墨开口,北宫琉才悄悄松了口气。 心想着,白子墨的话,比圣旨还管用,这回裴卿卿该听话去找牧野彤了吧?! “侯爷也这么认为吗?”裴卿卿好像就更加狐疑了。 这男人,是在帮北宫琉说话吗? 怎么感觉白子墨也怪怪的? 像是,在为北宫琉打掩护似的?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白子墨面不改色的说道。 打起马虎眼来,那也是一本正经的。 马虎眼都被他说的不像是打马虎眼了。 裴卿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去找牧野彤说说?” 白子墨颔首,北宫琉也点点头。 然后,裴卿卿就将信将疑的在白晨的陪同下,准备去找牧野彤说说…… 只是她时不时的回头瞧一眼,真不是她多疑,越想越觉得白子墨和北宫琉怪怪的! 这两个人,玩什么猫腻呢? 不过裴卿卿倒也没有多想,她男人是不会害她的。 索性也就不想了,去找牧野彤说说也好。 兴许真能说得动她也未可知呢? “多亏了侯爷,不然铁定要被她怀疑的,我这个卿卿妹妹,也未免太机警了些!”说着,北宫琉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 说的跟真的一样! “本候不是为了你。”白子墨淡淡的睨了眼北宫琉,“若你日后照顾不好她,本候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侯爷你就放心吧,我铁定把她当亲妹妹照顾,不,她本就是我亲妹妹,保管让她毫发无损。”北宫琉大有一股摆着胸脯保证的说。 然后,北宫焱也过来了,心照不宣的与白子墨他俩相视一笑,“剩下的,就只等她们出手了。” 而裴卿卿,其实并未第一时间去找牧野彤。 她还有一场不容错过的好戏没瞧。 要说冬日里能赏的花,大约也只有梅花了。 宫里的梅花,自然是开的极艳的。 “啊!” 当裴卿卿跟着白晨来到梅庭的时候,恰好听见里面传出一声惨叫。 隔着墙壁,都能瞧出出墙的红梅。 一枝红杏出墙来,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听见里面的惨叫声,裴卿卿嘴角上扬,与白晨对视一眼。 然后不紧不慢的踏入了梅庭里。 梅庭,就是一处种植了梅树的梅园,此时梅花开的正好,红梅,白梅,黄梅,甚至还有一株极少见的绿梅,应有尽有,也是争奇斗艳的美景。 只不过,眼下可没心情赏梅。 因为有人被蛇咬了。 第839章:别高兴的太早 “来人,有蛇!快!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这声音,裴卿卿有印象。 是许皇后。 上回太后寿宴之时,许皇后虽然得罪了乾帝,被下令幽禁。 但却并未听闻乾帝有废后的消息。 所以许皇后现在应该还是皇后。 不过想必是名存实亡的皇后了。 裴卿卿脚步轻盈的走入梅花林中,果然便见许皇后神色慌张的命人去找太医。 而被蛇咬的,却不是许皇后。 只见许皇后她们头顶上的梅枝上,一条细长的小蛇正吐着信子,仿佛随时会再咬上一口。 宫婢们纷纷都惊慌害怕的在赶蛇。 想把那条蛇赶走。 “皇后娘娘……救我……救我……” 被蛇咬的,不是别人,正是裴蓉华。 怎么说也算是许皇后的半个儿媳妇吧。 虽然不是正妃,但好歹也是凌王侧妃不是? “本宫已经命人去传太医了,不会有事的……”许皇后看起来很紧张裴蓉华。 不过她可不是紧张裴蓉华,她是紧张裴蓉华肚子里的孩子。 那毕竟是凌王的骨肉。 是凌王的第一个孩子,即便不是正妃所出的嫡子,许皇后也是高兴的。 不过现在嘛,情况可不太妙,裴蓉华被蛇咬了。 中了蛇毒,许皇后担心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裴卿卿走进,许皇后甚至都没发觉她。 看来是真的很着急裴蓉华,都没注意到裴卿卿来了。 “你……”率先注意到裴卿卿的,还是裴蓉华。 她靠在许皇后怀里,抬手指向裴卿卿,眼神尽是狠毒,“你……是你……” “咦?这不是凌王侧妃吗?皇后娘娘也在呀,臣妇见过皇后娘娘。” 虽然说许皇后失宠了,但一天没废后,她就还是皇后。 给许皇后见礼,是出于礼数。 当然,裴卿卿不会说,她其实就是来看热闹的。 瞧瞧,裴蓉华这不就是自食恶果了吗? 被蛇咬的滋味儿如何? 许皇后随意的回头看了眼裴卿卿,不耐烦的问,“你来干什么?” 对裴卿卿,许皇后向来是没有好态度的。 裴卿卿,莫不是来看她的笑话不成? 然而,许皇后这次错了,裴卿卿不是来看她的,是来看裴蓉华的。 她倒是没想到,许皇后也在。 “回皇后娘娘,听闻宫里的梅花开的正艳,难得进宫一趟,臣妇便想来瞧瞧,毕竟这天寒地冻的,也只有梅花可赏了。”裴卿卿不紧不慢的说。 然后像是才发觉裴蓉华的不对劲,露出恰到好处的狐疑问,“侧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脸色不太好啊?” 装无辜,说的就是裴卿卿现在。 裴蓉华嘴唇都发乌了,那能叫不太好吗?那是很不好啊! 哪知,裴卿卿装傻充愣的模样,更是激怒了裴蓉华,她恶狠狠的指着裴卿卿,“是你……是你害我的……是你……” “我?”裴卿卿嘴角含笑,带着一脸的无辜诧异,“侧妃娘娘可不要瞎说,我不过就是过来赏赏梅,一没见你,二没碰你的,你可别血口喷人的污蔑我!” 裴蓉华,生气吗?心痛吗? 心痛就对了。 本来她没想跟裴蓉华为难的,哪知道,裴蓉华反倒要跟她过不去。 既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 早在宫婢把酒水洒在她身上,她去换衣裳的时候,就发觉了裴蓉华的诡计。 说起来,幸亏是有白晨。 是白晨,帮她更衣的时候,发现了夹藏在她衣服里的香包。 也幸亏白晨略懂些医理药草。 发觉了香包里的不对劲。 诱蛇香粉。 若不是白晨发觉了香包里有诱蛇香粉,恐怕现在被蛇咬的就是她了。 她将这份大礼送还给裴蓉华,怎么样?裴蓉华还满意吗? “是你害我……裴卿卿,是你害我……是你……”裴蓉华像是恨红了眼,自己都被蛇咬了,一双眼睛还恶狠狠地盯着裴卿卿,恶狠狠地指着说是裴卿卿害她! 也不是她是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这都被蛇咬了,还有力气叫嚣呢! 裴卿卿故意惊讶的往后退了一步,离裴蓉华远点,无辜的与白晨黏在一处,“侧妃娘娘可别冤枉好人!皇后娘娘还在这儿呢!我可连根手指头都没碰你。” 嘴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 想害她,那就怪不得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裴蓉华,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怪得了谁? 说到许皇后,许皇后何尝不是眉头皱的厉害,凌厉的目光扫了眼裴卿卿。 对于裴卿卿,她自是不信的。 但是对于裴蓉华所言,她也是将信将疑。 毕竟裴蓉华是什么货色,许皇后心里岂会没数? 但还是那句话,裴蓉华怀的,毕竟是他儿子的第一个子嗣,所以无论如何,许皇后都是要保住裴蓉华肚子里的孩子的! “你先静气凝神,莫要激动,当心伤及腹中胎儿!”许皇后拧眉,不悦的口气说道。 至于怀疑是否是裴卿卿做的手脚,迟些时候再说也不迟。 现下还是先保住孩子要紧! 胎儿两个字,像是给了裴蓉华一个当头棒喝,她赫然知道害怕了,惊慌失措的揪着许皇后的衣袖恳求,“娘娘……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和殿下的孩子……娘娘……” 裴卿卿看了都忍不住翻白眼。 现在才知道害怕,早干嘛去了? 不过这要是救治的不及时,恐怕这胎…… 说什么来什么,裴卿卿刚这么一想,许皇后身边的宫婢就火急火燎的把太医拉来了。 “娘娘,太医来了!”宫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可累死她了,一路跑着来回的! “微臣……”太医一把年纪了,何尝不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句话都气喘吁吁的。 “不必多礼,快来看看凌王侧妃!”许皇后情急的开口,这个时候没时间讲虚礼,赶紧救人才是! “是……”太医连忙放下了背上的医药箱,然后就给裴蓉华瞧病。 许是听宫婢说了,裴蓉华是被蛇咬了。 所以太医一经诊脉之后,当即就拿出了准备好的解毒药丸,往裴蓉华嘴里塞。 “太医,侧妃腹中胎儿可否能保住?”许皇后问的很直接。 直截了当的问重点。 要是胎儿保不住,裴蓉华是死是活还有什么要紧的。 要紧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这……”太医犹疑了一下。 显然是有什么难开口的。 许皇后一看,便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拧眉问,“你只管实话实说,本宫恕你无罪!” 许皇后那样,就好像只要太医说胎儿保不住,她分分钟就要抛弃裴蓉华,不管她死活似的! 听许皇后这么说,太医才勉强开口,“回皇后娘娘,微臣虽及时为侧妃娘娘止住了蛇毒,但是……” “但是什么?你说啊!但是什么?”听太医欲言又止的,裴蓉华就慌了。 太医这样,摆明是情况不妙! 她的孩子…… 裴蓉华惊慌的捂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难道她的孩子…… “侧妃娘娘,您现在不宜情绪激动,快快平复心神,静心凝神,胎儿可保!”瞧着裴蓉华惊慌失措的,太医出言安抚了她一顿。 听到太医说胎儿可保,无疑是给裴蓉华吃了一剂定心丸。 许皇后也松了口气。 保得住胎儿就好。 可是…… 别忘了太医方才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 他还有“但是……” 太医脸上,诚然就写着为难二字,欲言又止的,一看就是有什么不好说的。 “可是有何不妥?”倒是许皇后先开口问。 斟酌了片刻,太医便毕恭毕敬的颔首道,“微臣不敢隐瞒皇后娘娘,侧妃的胎虽是保住了,但……但微臣亦不敢保证,这胎儿能否健全……” 如果说太医刚才的话,让裴蓉华喜出望外。 那么现在听了太医后面的话,裴蓉华直接傻眼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裴蓉华傻眼的问。 什么叫不敢保证胎儿是否健全? 太医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这话何意?什么叫胎儿能否健全?本宫自是要侧妃的胎安然无恙!”许皇后拧着眉头厉声道! 既说能保得住胎,却又说什么胎儿不健全?! 即便不去看,也知道许皇后将要发怒了。 这一下,太医直接就给许皇后跪了,诚惶诚恳的说,“微臣不敢欺瞒皇后娘娘,侧妃娘娘中了蛇毒,虽然微臣及时解了毒,但……微臣不敢保证,蛇毒是否侵染了侧妃娘娘腹中的胎儿,恳请皇后娘娘明鉴……” 这要不是场合不适宜,听着太医前后一番话,裴卿卿都忍不住想笑了。 什么叫别高兴的太早,这就是。 裴蓉华高兴的太早了,却没想到,太医给她泼了盆冷水下来。 所以,太医的意思是,胎儿或可保得住,但是能否健全,那就说不好了。 听天由命的意思? 但裴卿卿也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若易地而处,她该有多痛心…… 有那么一瞬间,裴卿卿甚至觉得,是不是她做的太过分了? 不该这么对裴蓉华的。 可这世上还有句话叫自食恶果不是吗? 若易地而处,被蛇咬的是她,她腹中的孩子难保,裴蓉华可会怜悯她? 第840章:气的牙痒痒! 答案裴卿卿心里清楚的很。 所以,她何必要怜悯裴蓉华呢? 何必对裴蓉华不忍? 若易地而处,裴蓉华断不会对她有半分的不忍之心。 裴卿卿,你是越发的多愁善感起来了。 如此,不妥。 这么一想,裴卿卿也就定下了心神,什么不忍,什么怜悯,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有过的念头罢了。 她怜悯谁都不该怜悯裴蓉华。 “夫人不必心生不忍,若换做是您,她可未必会像您这般心软。”白晨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轻声在她耳边说。 裴卿卿闻言,勾唇笑了一下。 是啊,就连白晨都看的出来,连白晨也明白的道理,她怎能不懂?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即便她今日对裴蓉华仁慈了,裴蓉华也未必会感激她。 “太医,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本宫都要侧妃的胎安安稳稳的,明白吗?!”许皇后严厉的口吻吩咐道。 若是裴蓉华的胎,染上了胎毒,甚至将来可能是个不健全的孩子,那保住这个胎,又有何意义?! 她要的,是个安安稳稳的胎儿,将来是个健全的孩子! “是……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太医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把握,但碍于许皇后的压迫,又不得不答应。 他虽是医者,但不是大罗神仙,哪里能看得清裴蓉华腹中胎儿的情况! “母后!”就在这个时候,慕玄凌来了。 裴卿卿眸光忽闪了一下,慕玄凌来晚了一步啊。 没在裴蓉华刚被蛇咬的时候赶来英雄救美,可惜了。 裴卿卿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一阵风似的,慕玄凌动作极快的就到了许皇后面前,瞧着这凌乱的场景,慕玄凌英俊的眉头一皱,“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殿下你要救救我们的孩子呀……殿下……”慕玄凌一来,仿佛就击垮了裴蓉华心里所有的委屈,泪眼朦胧的拉着慕玄凌的衣摆,哭的我见犹怜的,那叫一个惹人怜爱。 慕玄凌弯腰将裴蓉华扶了起来,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怎么回事?孩子怎么了?!” “凌王,她被蛇咬了,先带她回去歇着吧。”还是许皇后先开口,让慕玄凌先带裴蓉华回去歇着。 刚才是情况紧急,不敢随意挪动裴蓉华。 “什么?”慕玄凌狠狠地一拧眉,被蛇咬了? 他冷厉的目光,扫了一眼这个现场,果然便瞧见死在积雪上的一条小蛇,格外的显眼。 现在这个时节,哪里来的蛇? 蛇都该冬眠了才是。 慕玄凌当即便意识到了什么,尤其是裴卿卿还在这里。 他复杂的目光,往裴卿卿身上瞧了一眼,抿着唇很是意味深长,然后抱着裴蓉华,暂时先回了许皇后的凤仪宫。 裴卿卿无所谓的挑眉,撇撇嘴,然后带着白晨,转头就准备要走了。 戏也看完了。 “站住!” 哪知道,裴卿卿想走,可是许皇后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 怎么偏巧就在裴蓉华被蛇咬的时候,裴卿卿就来了? 许皇后可不信什么凑巧的说辞。 这事儿,必然跟裴卿卿脱不了干系! 裴卿卿脚步一顿,回过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皇后娘娘还有什么事儿吗?” 她晓得,许皇后怀疑她。 要说许皇后不怀疑她,那才怪呢。 “方才侧妃说,毒蛇一事与你有关,裴卿卿,本宫有话要问你。” 言下之意,便是要裴卿卿跟她走一趟的意思。 去凤仪宫,她要问话! “皇后娘娘,您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方才皇后娘娘可是一直陪在侧妃身边的,我一没碰她,二没上前,难不成就因为我恰好瞧见,就说与我有关?皇后娘娘有什么凭证吗?” 开玩笑,你说有关就有关啊? 你说问话就问话啊? 还以为你是从前那个皇后娘娘呢! 莫不是忘了,皇后娘娘您现在早已没了治理六宫之权! 说难听点,皇后自己都是被乾帝幽禁的一个阶下囚罢了! 这皇后的架子,倒是时刻都端着! 虽然她是来看戏的,但是她可一没碰裴蓉华,连裴蓉华的边都没挨,裴蓉华说是她就是她啊? 嘁,是她又怎么了,她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裴卿卿,明人不说暗话,你跟裴蓉华,还有裴家之间的旧仇旧怨,谁人不知道?本宫自然不会只听裴蓉华一面之词,所以才要叫你去问话!” 这话,可以说是说的很直接了。 还提出了裴卿卿和裴蓉华,以及裴家的旧怨。 所以单凭这点,裴卿卿就有嫌疑不是吗?! 皇后果然是皇后。 裴卿卿闻言嘴角上扬,眸光清冷的与许皇后对视着,“虽然皇后娘娘如今没了治理后宫之权,但既然皇后娘娘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遵从的。” 下文便是,即便您被夺权幽禁了,您也还是皇后。 一句没了治理后宫之权,便是对许皇后最大的羞辱! 至少在许皇后听来,裴卿卿就是在羞辱她! 顿时使得许皇后眼神一冷,“你……” “皇后娘娘,请吧!”在许皇后开口发飙之际,裴卿卿笑着转身,恭请许皇后先行! 但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可不像是恭请的样子。 虽然她并没有羞辱许皇后之意,不过嘲讽许皇后一两句的心思,还是有的。 从裴卿卿嘴里吐出“皇后”二字,便就是对许皇后的一种嘲讽。 看在许皇后眼里,更是叫她气的牙痒痒! 裴卿卿不以为然的,可在许皇后看来,那就是傲慢,无礼,蔑视她这个皇后! 裴卿卿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在往她心口上插刀子,在她伤口上撒盐! 但奈何,她又不能把裴卿卿怎么样! “哼!”恶狠狠地瞅了裴卿卿半天之后,许皇后冷哼一声,气势汹汹的拂袖便走了。 裴卿卿心情极好的挑眉,然后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夫人,你这么揭皇后娘娘的伤疤,不怕她记恨你吗?”白晨跟在她身边,同她小声的说。 “我不揭她伤疤,她就以为我好欺负,难不成要让她们觉得我好欺负吗?”裴卿卿不以为意的撇嘴道。 “……”白晨愕然了一下,然后偏着脑袋说,“夫人说的有理,明明是凌王侧妃想害你,自然不能让她们反咬一口!” “白晨,你可真懂我啊!真想将你带回去留在身边!”裴卿卿笑着说。 这话,看似是一句玩笑话,但却叫白晨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小心翼翼试探的问,“夫人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不过可惜你是宫里的人,要带你出去,怕是还得陛下点头吧?”裴卿卿抿唇道。 其实想想,白晨也挺好的,打从姒雪那丫头去了竹颜那儿之后,她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要是能把白晨带在身边,应该也不错。 “夫人待我有这个心,我就很满足了……”白晨低头道。 只是裴卿卿却看不见她眼底的沉思。 不过有裴卿卿这句话,她就很感动了。 其实要她出宫,并不难,也不需要乾帝点头。 只是…… 很快,就回到了凤仪宫。 裴蓉华躺在榻上休息,并且太医很快也煎好了药,给裴蓉华喝了下去。 慕玄凌就陪在她身边,悉心的守护着她。 裴卿卿一来,便瞧见这副情景,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冷笑。 脑子里想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虚情假意。 没人比她更了解慕玄凌,他永远都只爱他自己。 许皇后气势汹汹的坐在凤椅上,大有一副要审讯裴卿卿的架势。 不过裴卿卿可不怕她。 “这个,可是你的东西?” 裴卿卿一来,许皇后便直接看门见识的问。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香包,拿着问裴卿卿。 裴卿卿闻言眸光清幽,语气平淡道,“自然不是。” 但其实,她见过这个香包。 就是白晨从她身上发现的,而她,又送还给了裴蓉华。 “还敢狡辩!”哪知,许皇后拿着香包,一巴掌就拍在桌上,厉声叱呵道。 “本宫自幼学习调香,这天下没有本宫分辨不出的香料香粉,这里面分明掺杂了诱蛇的香粉,你还敢狡辩?!”许皇后言之凿凿,目光犀利的戳穿裴卿卿! 这话,倒是叫裴卿卿眸光扑闪了一下。 没想到,许皇后还有这门本事。 能分辨得出天下的香料香粉。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微微一蹙,语气从容不迫道,“即便香包中有诱蛇香粉,又与我何干?” “看来你是死不承认了?”许皇后冷哼一声。 在她看来,裴卿卿就是死到临头还嘴硬! 慕玄凌亦是眉头深皱的看着裴卿卿,他不愿相信,是裴卿卿下毒手,要害他的孩子? 可裴卿卿和裴蓉华之间有旧怨,还有这香包,慕玄凌实在是难以不信。 裴卿卿做什么,他都可以原谅,可为何偏偏要谋害他的子嗣?! 慕玄凌心中的纠结无人能懂,看着裴卿卿的眼神,那叫一个心痛。 好像裴卿卿伤他多深似的!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他的心声,指不定要怎么鄙笑出声呢。 都可以原谅? 她有什么,是用得着他原谅的? 第841章:放蛇咬她! 许皇后拿着香包,从凤椅上下来,走到裴卿卿面前,她随便一闻就知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本宫自有办法佐证!” 说罢,许皇后骤然目光一冷。 不知为何,裴卿卿顿时觉得脖子上一凉。 许皇后看她的目光,让她感觉就像被一条毒蛇盘在脖子上,随时都会咬她一口! “李嬷嬷,给本宫取蛇来!” 在裴卿卿还没搞懂许皇后究竟想干什么的时候,冷不丁就又听见了许皇后冷厉的声音。 随后,一个老嬷嬷,也就是许皇后口中的李嬷嬷,不知道从哪提出一个罩着黑布的东西来。 裴卿卿一眼便看出,那是个笼子。 是蛇! 裴卿卿赫然眸光一凛。 下一秒,李嬷嬷便掀开了笼子上面的黑布,果然便见笼子里盘旋着一条蛇! 裴卿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头皮一紧,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差点没恶心的她吐出来。 自打她怀孕后,尤其便见不得蛇这种东西! 但凡只要看见,或是闻见味道,都会反胃恶心。 “唔……”恶心的感觉涌上鼻头,裴卿卿难受的捂住口鼻,脸色都白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离那笼子远点!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裴卿卿的反应有些强烈,白晨细心的扶着她,瞧了一眼那笼子,顿时明白了,“夫人你是怕蛇吗?” 裴卿卿捂着口鼻,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但是她现在的确是见不得蛇! “裴卿卿,你不是不承认吗,本宫自有办法让你认!”说这话时,许皇后的语气都提高了几分。 尤其是瞧着裴卿卿这般难受的样子,许皇后就更加有底气了。 就像白晨说的那样,许皇后也以为裴卿卿是怕蛇。 然后许皇后手指头轻轻一晃,李嬷嬷当即会意,打开了装蛇的笼子。 那条蛇,本来是不怎么动的,像是冬眠着,然而,不知道怎的,那蛇突然就仰起了蛇头,朝着裴卿卿吐着蛇信子! 好家伙,顿时吓的裴卿卿脸色越发的虚白了几分! 天知道,她不光是怕,还恶心! “白晨……”下意识的,裴卿卿抓紧了身边白晨的手,“唔……呕……” 她想让白晨把那条蛇弄走! 可是一开口,胃里直犯恶心! 一开口就想吐。 “夫人……你没事吧?”白晨顿时就着急了,万万没想到,裴卿卿会这么怕蛇! 这下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难不成当着皇后和凌王的面,让她去弄死那条蛇吗? 弄死一条蛇,倒是简单,可是这样,她就暴露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那条原本懒洋洋的蛇,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精神越来越好,阴森森的吐出蛇信子,爬出了笼子,像是朝着裴卿卿的方向闻着味儿! “母后……”慕玄凌顿时就站了起来,母后是想拿蛇去测试裴卿卿吗? 万一咬伤了裴卿卿怎么办? 然而,下一秒,那条蛇就速度惊人的朝着裴卿卿扑了过去! “啊!”吓的裴卿卿下意识的往后躲,人也往后摔了下去。 “卿卿!” 说时快那时慢,一道玄衣身影,亦是速度极快的闪了出去。 徒手就抓住了那条蛇。 可那蛇也不是好抓的,当场就反咬一口。 “嘶……”慕玄凌吃痛的闷哼一声,英俊的眉头一皱。 然后一个用力,反手就把那条蛇扔回了笼子里。 “凌王!” 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许皇后,她立马拿起慕玄凌的手查看,着急的回头大声道,“快去拿解药!” “是…是……”李嬷嬷也被吓得不轻,忙不迭的就去拿解药去了! 还好这蛇是皇后娘娘自己养的,是有解药的。 谁都没料到,慕玄凌竟会为了救裴卿卿,去抓蛇,反而被蛇咬了! “凌王……你,你没事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许皇后急的眼睛都红了。 这下是真的着急了。 她就慕玄凌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慕玄凌有个好歹,让她可怎么活下去?! 慕玄凌忍着疼痛,嘴角扯出一个笑意,安抚着许皇后,“母后别担心……儿臣有内力护体……不碍事的……” 倒是他担心的目光,看向裴卿卿。 即便有内力护体,可嘴唇也在渐渐发紫。 证明蛇毒在蔓延! “李嬷嬷,解药呢!”许皇后急的大声的催促,什么礼数形象都顾不得了! “来了来了……解药拿来了!”李嬷嬷急匆匆的拿着解药跑来,交给许皇后。 然后又喂给慕玄凌服下了解药。 看着慕玄凌发紫的嘴唇逐渐变回正常的唇色,许皇后才松了口气。 刚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可慕玄凌关心的,还是裴卿卿。 “卿卿……你没事吧?”他伸手,想去扶一把裴卿卿。 裴卿卿被吓的倒在地上,幸亏是有白晨给她垫着,不然真不保证会不会摔出个好歹来。 “夫人……夫人你还好吗?”白晨担心不已,上下查看裴卿卿可有伤着哪里?! 裴卿卿脸色虚白,刚刚真的吓到她了。 慕玄凌伸过来的手,正好是刚刚被蛇咬过的一只,上面还有两个带血的蛇牙印! 裴卿卿眼神深陷了一下,然后在白晨的搀扶下,她站了起来。 只是腿脚还是有些发软。 并没有要慕玄凌的搀扶。 慕玄凌伸在半空的手僵了一下,既尴尬,又失落。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刻意让自己去忽略了慕玄凌被蛇咬的手,以及他刚才救她之举。 她眸光清冷的看着许皇后,“皇后娘娘,我敬您一声皇后娘娘,可您竟放蛇咬我?就请皇后娘娘跟我一起到陛下面前说个清楚吧!” 真当她裴卿卿是软柿子吗? 居然放蛇咬她! 简直是岂有此理。 刚才要不是有白晨护着,慕玄凌及时抓住了那条蛇,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既然许皇后做得出来放蛇咬人的事,那就只能到乾帝面前好好说说了! 裴卿卿心里清楚,毕竟对方是皇后,能处置她的,也只有乾帝了。 “裴卿卿,你非但死不承认谋划凌王子嗣,还敢到陛下面前去说?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要论硬气,许皇后是绝对不输裴卿卿的! 她冷笑着,言辞冷厉的讥讽着裴卿卿。 裴卿卿闻言,骤然眼神一黯,不见棺材不掉泪? 到底是谁不见棺材不掉泪?! “皇后娘娘口口声声说我谋害凌王子嗣,有何凭证?”裴卿卿着实有些气到了。 放蛇咬她,许皇后还有理了? “凭证?就凭你身上有诱蛇香粉的气味,否则刚才那蛇为何单单只袭击你?”许皇后理直气壮的说。 这么一说,裴卿卿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所以许皇后才放蛇咬她! 就因为许皇后闻到她身上沾上了诱蛇香粉的气味? 这就是许皇后说的佐证的法子是吗? 好啊,既然如此,那就也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怕是冤枉好人了!” 哪知,裴卿卿刚开口,不防就被人打断了。 从殿外传进来一道女声。 这声音…… 是牧野彤? 果不其然,随后便见牧野彤进殿来了。 不仅她来了,她还带来……不,是抓来一个人。 瞧着是个宫婢打扮的人。 并且随手,就把那宫婢给扔地上去了。 “卿卿,你没事吧?我没来晚吧?”一见裴卿卿,牧野彤当即便关心的询问。 也是上下查看,她可有损伤。 裴卿卿微微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她倒没什么大事儿,倒是牧野彤,怎么来了? 牧野彤的突然出现,着实令人出乎意料,慕玄凌和许皇后,乃至后面的裴蓉华都狐疑了一下。 尤其是裴蓉华,愣是慢半拍的从慕玄凌被蛇咬的事情上反应过来。 拉着慕玄凌坐在她身边。 可是裴蓉华心里恨啊! 为了救裴卿卿,他居然如此不要命! 将她置于何地?! 瞧着慕玄凌英俊的侧颜,可他的目光,却从未停留在她身上,他的眼中,一直都只有裴卿卿! 谁又知道裴蓉华心中的煎熬。 如冰如火的煎熬! 慕玄凌,叫她又爱又恨!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凤仪宫!”许皇后,因为一直被幽禁,是以说起来,她并未见过牧野彤。 所以见到牧野彤,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皇后娘娘,我是牧野彤!”牧野彤还‘好心’的给许皇后来个自我介绍。 “牧野彤……”倒是许皇后,听闻牧野彤的名字,微微眯起了眸子,“你便是戎狄郡主?” 虽然她被幽禁,没参加过宫里的各个宴席,也没见过戎狄使臣和神昭使臣一干人等。 但不代表她没听过。 戎狄可汗和郡主一同出使,宫里人尽皆知。 许皇后自然也知道。 不过今日才算见着戎狄郡主真容罢了。 “不错,我就是戎狄郡主。”许皇后说什么,牧野彤就答什么。 知道了牧野彤是谁,许皇后可没心情陪她闲话,语气不善的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自然是来帮皇后娘娘的。”牧野彤不以为然的说。 说罢,她瞧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宫婢,又瞧了一眼后面的裴蓉华,幽幽道,“有些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皇后娘娘可莫要冤枉了好人才是!本郡主记得,你们天朝有句话,叫…叫什么来着?作茧自缚!对没错!就是作茧自缚!” 第842章:你却偏偏爱上了她 作茧自缚。 这牧野彤,虽是戎狄女子,可这词儿倒是用的挺精准的。 裴卿卿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她瞧见了,牧野彤带来的这宫婢,便是先前在宴席上,将酒水洒在她身上的那奴婢。 也是这宫婢,替她更衣的。 诱蛇香粉,便是这奴婢趁机放在她身上的。 幸亏是白晨发现的及时,否则被蛇咬的就不是裴蓉华,而是她了。 牧野彤话里话外,都透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嘲讽谁,谁心里清楚。 裴蓉华眼神阴狠,恶狠狠地咬着牙,指甲掐在肉里,恨不得以眼神将裴卿卿千刀万剐了! 还有这个牧野彤,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有她什么事啊?!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许皇后哪会听不出牧野彤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意味不明的瞧着牧野彤问,“郡主这话是何意?” 偷鸡不成蚀把米?作茧自缚? 说的,莫非是裴蓉华? 许皇后是在后宫里混了一辈子的人,但凡只要有点苗头,她便能嗅出其中意味儿。 在宫里,她什么样的把戏没见过? 所以牧野彤这么一说,她就大抵明白了。 凌厉的目光,回头看了眼裴蓉华。 顿时就让裴蓉华心头一紧。 下意识的往慕玄凌身后躲。 慕玄凌虽然是个男人,但这种把戏,他要是看不穿,那他就是蠢! 英俊的眉头一皱,慕玄凌赫然起身,目光深沉的回头盯着裴蓉华,“是你做的这些事?” 慕玄凌的冷声质问,当即就让裴蓉华慌了神,“殿下……殿下你在说什么呀?蓉华听不懂……是有人想要害我!想要害我们的孩子呀!殿下你要相信我……” 她说的我见犹怜,可裴卿卿和牧野彤她们,都只是冷眼旁观的瞧着。 这才叫不见棺材不掉泪! 听闻慕玄凌的质问,牧野彤就明白不必多说,凌王也是个明白人。 “这奴婢,差点被人杀人灭口,幸亏是被我瞧见,才救了她一条小命!所以她就老实跟我招了,卿卿,有人想害你,结果却自作自受,真是苍天有眼,有些人是活该呀!”牧野彤语气幽幽,似是而非的说。 那口气,那眼神儿,怎么看都是在赤果果的嘲讽裴蓉华。 果然,牧野彤一开口,刚刚被她带来的那宫婢立马就开口了: “是她……就是她……是她让奴婢将酒水故意洒在侯爷夫人身上……又要奴婢趁着给侯爷夫人更衣的时候,将香包放在侯爷夫人身上……就是她,都是她指使奴婢干的!求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罪该万死,求侯爷夫人饶命……” 那宫婢,吓的瑟瑟发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着裴蓉华。 当场指证裴蓉华。 裴蓉华顿时就懵了,是吓的懵了,“你……你这贱婢胡说八道!” 裴蓉华万万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牧野彤,坏了她的好事! 本来只要这贱婢死无对证,她就万事大吉了。 可偏偏,杀出个牧野彤! 还把人带到凌王和皇后面前来对证! 裴蓉华这回是真慌了,忙不迭的拉扯着慕玄凌的衣袖,哭的好不委屈,“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这贱婢是在攀蔑我!她是在攀蔑我……殿下,你要相信我啊……我没有……我没有!” “求凌王殿下明鉴……真的是侧妃娘娘指使奴婢干的,不然就是给奴婢两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害侯爷夫人呀……是侧妃娘娘……是她想要侯爷夫人滑胎的!是她!求凌王殿下明鉴啊……”宫婢就是一口咬定,是裴蓉华指使她干的! 裴蓉华会哭,她也会! 裴蓉华颠倒黑白,她也会实话实说! 她替裴蓉华办事,可裴蓉华却想杀她! 可见那宫婢,对裴蓉华也是生了恨的。 想害侯爷夫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己,真是活该! 那宫婢,大有一股要死也要拉着裴蓉华做垫背的架势! 画风一下子就转了。 裴卿卿眸光清冷的瞅着裴蓉华,现在许皇后还有什么说的? “你……” “贱人!枉本王这么相信你,你竟然骗本王?” 许皇后正要开口教训裴蓉华,可不防慕玄凌动作更快。 甩手就是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了裴蓉华脸上。 顿时就把裴蓉华打趴了。 趴在榻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嘴里都大出血了,可见慕玄凌下手之重。 裴蓉华被打懵了,可眼底的恨意,比淬了毒还要狠辣三分! “你打我?你……你竟然为了裴卿卿打我?殿下,你好狠的心!”裴蓉华泪眼朦胧,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尽管眼中含泪,却也遮盖不住眼睛里的恨意。 “打你算轻的了!此事若是闹到父皇面前,就是本王,也保不了你!”慕玄凌脸色阴沉的说。 裴卿卿现在是父皇放在心尖上疼爱的,裴蓉华居然敢这么算计裴卿卿,幸好是裴卿卿没出事,否则一旦父皇怪罪,别说裴蓉华了,还得连累他凌王府。 他早该知道,裴蓉华不会那么安分的。 就不该带她一同进宫来! 哪知,慕玄凌的话,非但没让裴蓉华害怕,反而还像是叫裴蓉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她呵呵的笑了起来,“殿下,是她算计我!险些害死我们的孩子!可你竟不闻不问,反倒责怪起我来了……殿下,你就这么舍不得她吗?” 裴蓉华笑的冷凉又嘲讽。 是在嘲讽慕玄凌,也是在嘲讽她自己。 明明她为慕玄凌做了那么多,裴卿卿为他做过什么? 没有,她什么都没为他做过。 为什么?为什么他心里却只记下了裴卿卿? 为什么到最后,却是裴卿卿在他心里扎了根? 她不甘心,不甘心! “放肆!裴蓉华,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本宫看你是受刺激了,胡言乱语!”瞧着裴蓉华陷入疯魔的样子,许皇后狠狠地一皱眉头。 瞧着裴蓉华,让许皇后想到了一句话。 由爱生恨! 她仿佛在裴蓉华身上,看到了昔日自己的影子! 昔日,她就是这么由爱生恨的! 她自然不能让裴蓉华对她儿子也这样,那样只会害了她儿子! 裴蓉华那一句“你就这么舍不得她吗?”不仅许皇后听出来了。 更戳中了慕玄凌心里的某一方禁锢! 他面色阴沉的看着裴蓉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本王看你是疯了!” “我是疯了,也是被你给逼疯的!”裴蓉华想都不想的就冲着慕玄凌吼了回去。 她是疯了,也是被他给逼疯的! 裴蓉华又哭又笑的望着慕玄凌说,“凌王哥哥,我那么爱你……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你付出那么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却偏偏爱上了她?” 裴蓉华的手,指向的是裴卿卿! 裴卿卿陡然间眸光一凝,冷冷的抿着唇。 裴蓉华是真的疯了! 居然会说慕玄凌爱上她? 真是疯了。 “闭嘴!”慕玄凌厉声叱呵,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是恼羞成怒了。 因为裴蓉华说中了他的心坎里。 他心里的秘密,就这么被裴蓉华赤果果的给戳穿了出来! 就像翻开在太阳底下晒着。 让慕玄凌藏无可藏。 “凌王哥哥,你恼羞成怒了……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思是吗?哈哈哈……呵呵……真是可笑!对你好的,你弃如敝履,可堂堂凌王殿下,却喜欢上别人的女人!她可是有夫之妇!凌王哥哥的心思,是注定这辈子都圆满不了的!” 说到最后,裴蓉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像是真的疯了。 笑的疯魔。 赤果果的耻笑着慕玄凌藏在心里的那点秘密。 慕玄凌脸色阴沉的吓人,像是随时会掐死裴蓉华似的! “够了!你真是疯了!”许皇后气的不轻,忍着冲上去扇裴蓉华一巴掌的冲动,冷声道,“来人!将裴蓉华锁进偏殿,直到她生下孩子为止!” 慕玄凌没做声,便就是默然了许皇后的做法。 然后很快就由李嬷嬷带头,几个宫婢齐上手,准备将裴蓉华带下去,锁起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没疯!你们放开我……我没疯……我要见陛下……你们放开我!我要见陛下……你们居然对我私自用刑!我要见陛下……” 裴蓉华哪肯就这么让人把她带下去锁起来!拼命的挣扎着,不肯走。 她如今有孕在身,且刚刚还被蛇咬了,唯恐会胎儿不稳,所以李嬷嬷她们都不敢真用力的拉扯裴蓉华。 裴蓉华还喊着要见陛下…… 是想让陛下给她做主不成? 瞧着这疯疯癫癫的裴蓉华,裴卿卿不悦的眉心一皱,她现在也挺难受的。 实在是不想跟她们纠缠下去了。 于是就领着白晨,准备离开凤仪宫。 “卿卿……我看你你脸色不太好,你还好吗?”还有个牧野彤,裴卿卿不想多呆,牧野彤自然也没兴趣多留。 只是裴卿卿脸色不太好,她担心裴卿卿出事……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裴卿卿浅笑着摇头,她能感觉到牧野彤的好意。 本来还想着去找牧野彤,劝劝她的呢。 哪知道,还是牧野彤先来帮她解围。 对牧野彤,裴卿卿心里是越发的复杂了。 第843章:上不来台面的东西 感觉很为难。 牧野彤,本性并不坏。 可大哥那边,她又没法劝大哥娶了牧野彤…… 这一笔糊涂账,想想裴卿卿就觉得头疼…… “站住!裴卿卿,你不许走!” 哪知道,裴蓉华咬牙切齿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也不知裴蓉华哪来的力气,一把就挣脱了李嬷嬷她们的拉扯,猛地就朝裴卿卿扑了过来! 大有一股要跟裴卿卿拼命的架势。 “卿卿小心!” 牧野彤当即一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裴蓉华整个人都扑在了裴卿卿身上,当场就把裴卿卿给压了下去。 “夫人……”是白晨,再一次给裴卿卿当了垫背。 吓的白晨连忙护着裴卿卿的肚子,生怕裴蓉华伤了她! “裴卿卿,都是你害我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凌王哥哥了!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抢!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裴蓉华压在裴卿卿身上,双手掐上裴卿卿的脖子,眼神像淬了毒一样恨不得掐死裴卿卿! “你这个疯子!快放开卿卿!”牧野彤好歹那也是有些拳脚功夫傍身的,她一把,像撕狗皮膏药一样,就把裴蓉华从裴卿卿身上给扯开了,往后一甩,裴蓉华直接甩出去多远。 要不是有慕玄凌及时扶了一把,裴蓉华直接就得撞柱子上。 若不是看在她腹中有他的孩子,慕玄凌才懒得扶她呢! 牧野彤帮着白晨,连忙将裴卿卿给扶了起来,“卿卿,你没事吧?” “夫人,你还好吗?”白晨和牧野彤,都吓坏了,没想到裴蓉华会突然发疯扑过来! “我……”裴卿卿深深地喘了口粗气,她有事! “白晨……幸亏是有你们……不然……不然……” 不然她就死定了。 裴卿卿说话感觉嗓子都是疼的。 差点就被裴蓉华给掐死了! 可恶! 她不打算与裴蓉华深究,裴蓉华反倒还想要她死! “夫人……夫人你快别说话了……我们这就带你去找太医……”白晨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连同牧野彤,就准备带她去看太医! 许皇后也是眉头深重,但也没说阻止裴卿卿不让走。 临走之前,白晨还不忘回头怒视一眼,“我们夫人今日受此屈辱,侯爷定会在陛下面前讨个公道的!” 裴蓉华也比李嬷嬷给按了下来。 慕玄凌阴沉着脸,想说什么,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眼睁睁看着裴卿卿被带走了。 还有白晨方才说的话,是说给他听的。 是在告诉他,他的侧妃伤了人,意图对裴卿卿不利,白子墨会为她讨个公道! “凌王,这可如何是好?” 裴卿卿走后,许皇后不免就露出一脸的忧虑来。 都怪裴蓉华! 上不来台面的东西。 平白连累了她儿子! 想想许皇后就心气难平的瞪了眼裴蓉华。 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有凌王骨肉的份儿上,便就毫不犹豫的把裴蓉华丢出凤仪宫!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慕玄凌也只能安慰许皇后说。 但其实,慕玄凌心里比谁都烦躁。 当牧野彤和白晨扶着裴卿卿出了宫门口的时候,白子墨正等着她。 “侯爷……” 男人听到声音,以眨眼之速就到了裴卿卿面前,一双温润的眉头皱死死地,“怎么回事?” “侯爷……” “没事……侯爷,我就是有些累了,我们回家吧!” 牧野彤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要说的话就被裴卿卿打断回去。 明日便是十五了,这个时候,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的好。 毕竟明天对北宫琉至关重要。 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大碍,回去歇歇就好了。 牧野彤晓得,裴卿卿是不要她对说,于是也就只能把话咽回去。 “侯爷,夫人……奴婢不能出宫,恕奴婢就不能陪夫人回去了,奴婢告退……”白晨不舍得说道。 毕竟她是宫里的人,是不能随便出去的。 裴卿卿默然的点点头,“今日多谢你了,白晨,你回去后自己也要小心。” “夫人言重了,奴婢就先走了。”然后白晨便转头回宫去了。 她也想跟随裴卿卿离开,可是她还没有接到她可以离开的命令。 “侯爷,卿卿今日受了些惊吓,我们还是先带她回去吧!”这个时候,牧野彤又开口说。 “惊吓?”就这两个字,白子墨能听出,他夫人在宫里又被人欺负了。 男人深谙的眼神顿时就冷了下来。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微微一蹙,瞟了眼牧野彤,叫她不要多说,然后安抚男人道,“侯爷,我就是有些累了,想回去了,哪有什么惊吓呀!” 然而,白子墨是何其敏锐的人,她有事没事,他哪会瞧不出来? 但她说累了,他便带她回家休息。 于是男人随手一抱,就将裴卿卿抱了起来,然后抱上了马车。 牧野彤在后面,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白子墨抱着裴卿卿走远,她连忙追了上去,“侯爷,卿卿,你们等等我啊!” 再然后,马车就回到了侯府。 而牧野彤也跟着一起来了。 白子墨将人从马车里抱了下来,只是却在进府的时候,被后面的牧野彤给叫住了。 “卿卿!” 虽然牧野彤喊的是裴卿卿,但不妨碍白子墨停下脚步。 谁让男人没舍得让裴卿卿下地呢。 裴卿卿闻声,便知牧野彤是有话想说,于是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示意男人把她放下来。 白子墨很听话,将她放了下来,然后当起了她独一无二的拐杖。 裴卿卿回头,“你想说什么?” 牧野彤似乎有些为难,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想……我想在你家借住一晚可以吗?” 裴卿卿狐疑的眉头一挑,就又听见牧野彤着急解释的声音说,“我不想回官驿,回去也是被我汗兄训斥,还不如流浪在外呢,可我又没地方可去,所以……只能求你收留了!” 她以为,她跟裴卿卿,至少算是有点交情的朋友了? 求侯府收留她一晚,应该不难吧? 她只要占用侯府里一间房就行! 裴卿卿闻言,与男人对视了一眼,男人眸光深谙凛冽,什么话也没说,但却了然于心,答不答应,全由裴卿卿说了算。 与白子墨眼神交汇之后,裴卿卿便点头,“你救过我,我帮过我,对我有恩,我岂有不答应之理?” 作为主人家,牧野彤来者便是客,这点道理,裴卿卿岂会不懂。 她朝着牧野彤微微一笑,“请吧。” “卿卿你真好!我不用露宿街头了!”牧野彤高兴地眉飞色舞的。 又蹦又跳的就进了侯府。 白子墨和裴卿卿在后面相视一眼,然后也进去了。 初来侯府,牧野彤对哪里都很好奇,欢脱的像只雀鸟,叽叽喳喳的好不高兴。 裴卿卿刚回来,玖月便来禀报说,“夫人,霍家小姐来了。” 一听霍筱雅来了,裴卿卿便嘴角上扬,眼神也明亮了几分,“徐姐姐来了,她人呢?” “霍小姐在无忧院歇着呢,等了夫人好一阵了。”玖月如实说道。 说话间,玖月还不忘仔细的审视了一眼牧野彤。 她怎么也来了? 莫非…… 玖月微微眯起了眸子,不露痕迹的对牧野彤戒备了起来。 “那我去看看她……”裴卿卿急着想去看看霍筱雅,毕竟明日就是十五了,对霍筱雅来说,是个足以改变她一生的日子,她怕霍筱雅有心理负担,所以就想赶紧去看看霍筱雅。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男人捉住了手,“夫人,你需要看大夫……” 看她自己脸色都没有恢复好,需要看大夫休息,还着急去看霍筱雅! 男人诚然就给她一个‘不许’的眼神儿。 裴卿卿知道,这男人是心疼她,她笑着安抚男人,“侯爷,我没事的,明日便是十五了,徐姐姐她明日便要成亲了,所以才来找我聚聚的,侯爷不用担心,我就在家呢,在侯爷的眼皮子底下,侯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呀!” 要问白子墨对什么最没有抵抗力? 那绝对是他夫人撒娇呀! 裴卿卿一撒娇,再一安抚,那他就是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等会本候叫个大夫去瞧瞧。”男人低沉的嗓音道。 言下之意,便就是同意了呀。 虽然男人板着脸,虽然语气低沉,但那是男人对她独有的宠溺和无奈。 拒绝不了她。 裴卿卿顿时喜笑开颜,“好勒,那侯爷,我就先走了!” 只是没走两步,裴卿卿突然又想起,牧野彤还在! 她回头,“那个……” 牧野彤当即了然,她伸着懒腰打个呵欠,“卿卿你有事就去吧,正好我也累了,让侯爷给我一间客房休息一下就行!” 裴卿卿抿唇,怎么觉得有点对不起牧野彤呢? “来者是客,本候自会好好招待牧野郡主。”白子墨适时的开口道。 听男人这么说,裴卿卿就放心了。 有白子墨安排,也不会怠慢了牧野彤。 虽然,她好像是有些怠慢了牧野彤。 只能稍后再来跟她赔罪了。 “那郡主你先好好休息,稍后我再来看你。”说罢,裴卿卿就着急赶去看霍筱雅了。 第844章:杀进王府 毕竟霍筱雅和牧野彤,自然是霍筱雅的分量更重些。 裴卿卿走了之后,白子墨温润的眉眼顷刻间就冷了下来。 俊美的脸上只有冷峻二字。 “本候有一事,想请教郡主。”再开口时,男人的嗓音便只有冷冽。 牧野彤眸光闪烁了一下,然,表面故作轻松的撇撇嘴,“侯爷是想问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男人不语,便是默认了。 牧野彤点头,“侯爷果然疼爱自己的夫人,真是叫人羡慕啊。” 说的那叫一个羡慕。 她就知道,白子墨是想问裴卿卿在宫里被谁欺负了。 瞧着白子墨是要为裴卿卿出气呢? 早就听闻,战北候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宠爱他这个庶女娇妻。 看来果然不假。 “听闻今日在宫里,凌王的侧妃被蛇咬了,却说是卿卿算计的,后来皇后娘娘便用一条蛇来证实!卿卿被那条蛇吓的不轻,险些吐了,又险些被蛇给咬了……” “我也是碰巧,遇见了算计卿卿的那宫女,侯爷你也见过的,就是在宴席上,把酒水洒在卿卿身上的那个宫婢,然后我就抓着那宫女去找皇后娘娘说明真相,卿卿这才洗脱嫌疑的!” 牧野彤言简意赅的说。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说清楚了。 只是白子墨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这才不过晌午,离明天还有时间。 慕玄凌,许皇后,这对母子俩,合起伙来欺负他夫人? 男人凛冽的眼中掠过一丝深谙的冷光。 “玖月。”若是了解白子墨的人就能听出,他这一开口,冷冽的口吻就是发怒的前兆了。 “属下在!”玖月当即颔首。 方才牧野彤的话,玖月也都听见了。 心里的气愤自然也不少。 这个慕玄凌,居然如此屈辱他们夫人! 夫人怀了小侯爷之后,便见不得蛇这种东西。 连闻到蛇酒的味道,夫人都难受的不行! 慕玄凌和皇后母子俩,居然放蛇咬夫人! 简直是岂有此理! “去找个大夫来,叫上阿羡,随本候一起去给夫人讨回个公道。”男人嗓音凛冽的吩咐道。 玖月分分钟就心神领会,听闻要为夫人讨回公道,玖月脸上的表情都振奋了几分,,“是!属下这就叫人去找大夫!” 顺便去叫上阿羡,讨公道去! 不知道的人瞧了,怕是要以为,这是要带人去打架了呢! 然而,白子墨就是要带人去打架! 牧野彤瞧着,眼皮子眨了又眨,“侯爷这是……” 要干架的架势? “来人,带郡主去客房休息。”白子墨随口吩咐一声。 然后就有府中侍卫过来了,恭敬有礼的对着牧野彤道,“郡主请!” 牧野彤嘴角微抽,可白子墨的事,不是她能过问的,于是也就罢了,跟着侍卫走了。 午时三刻,凌王府被人破门而入。 玖月同阿羡如先锋一般势如破竹,带人杀进了凌王府。 没错,就是杀进王府。 所过之处,凌王府的侍卫无一活口! 破门便开始杀人。 吓的凌王府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小命休矣了! 书房里,一护卫脸上带血的急忙跑去报信: “殿下……殿下不好了!侯爷……侯爷带人杀进来了!” 慕玄凌也是刚从宫里回来的,这屁股还没坐热呢,正心烦着呢! 听闻侍卫的禀报,慕玄凌当即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谁带人杀进来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白子墨带人杀进来了? “侯爷……侯爷带人杀进来了!我们的人……死伤了一大片!殿下您快去看看吧!”再不去,他们就要顶不住了! 谁知道战北候怎么就突然杀进来了! 慕玄凌一听,眉头皱的死死地,大步流星就赶出去了。 当慕玄凌赶出来的时候,就像侍卫所说的那样,他府里的人,已经死伤一大片了! 云飞正在和玖月他们交手。 玖月和阿羡,慕玄凌都是认得的。 他一来,就看到玖月和阿羡抹了他府上两个侍卫的脖子。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慕玄凌顿时怒吼出声,怒目圆睁的看着玖月和阿羡。 慕玄凌的出现,倒是叫玖月他们兄弟俩停了一下手。 可是凌王府的侍卫们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慕玄凌眼中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 他冷眼如冰的看着玖月和阿羡,“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王府上行凶!” 然而,玖月和阿羡,可没把他放在眼里,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血迹,不屑的冷哼一声,“我们不过是为我们夫人讨个公道罢了!” 单从玖月和阿羡的表情,就是两个字:痛快! 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出口气了! 然后,白子墨从他们后面不紧不慢的站了出来。 男人云淡风轻的模样,从容不迫,像是走在云端上,凌王府的地面会在脏了他的脚似的! 更是叫慕玄凌恨得牙痒痒,“白子墨!” 居然敢带人在他王府里行凶! “凌王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记得了麽?”白子墨一开口,周遭的温度便都下降了几分。 男人深谙的眸中折射出一缕凌冽的寒光。 慕玄凌那绝对不是个没脾气的人,白子墨带人到他王府大开杀戒,实在是欺人太甚! “白子墨,你找死!”慕玄凌骤然眼神一冷,眨眼间便对白子墨出手了。 浑厚的内力直逼白子墨,带着必杀的杀气! 玖月想动,不防白子墨很快,眨眼间,银白的身影便与慕玄凌过了几十招。 白子墨和慕玄凌动手,旁边的人,都没有插手。 玖月他们只感觉到,精纯的内力如剑气一般横扫而出,刮的人肌肤生疼。 几十招下来,慕玄凌阴沉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这是他跟白子墨第一次正面以武力交手,令他吃惊的,是白子墨的内力竟到了如此精纯的地步! 一个分神,便挨了白子墨一掌。 慕玄凌瞬间被打退了数步。 “殿下……你没事吧?”慕玄凌败下阵来,云飞立马就扶了过去。 慕玄凌目光幽冷,阻拦了云飞的搀扶,不动声色的咽下喉头的腥甜,冷冷的看着白子墨,“侯爷带人来本王府上大开杀戒,是想造反吗?!” 白子墨,是想造反吗?! 竟带人来血洗他王府! “凌王侧妃意图谋害本候的夫人与子嗣,还想杀我夫人孩子,难道本候不该来讨个公道吗?”白子墨语气凌冽的说。 这话说的,慕玄凌眼神闪烁了一下。 白子墨,果然是为了裴卿卿杀来的。 为了裴卿卿,他还真敢啊! 出了口气,白子墨便也懒得跟慕玄凌计较,最后给了慕玄凌一句警告,“若凌王不舍得处置你那侧妃,本候可以代劳。” 说罢,男人留给慕玄凌一个眸光冷冽的眼神,然后就转身走了。 来时的步伐跟走时的步伐是一样的。 一样那么云淡风轻,那么从容不迫。 最后还留给慕玄凌一个警告的威胁。 慕玄凌要是自己不处置裴蓉华,那他就自己处置。 “白子墨!”慕玄凌眼神阴冷的吓人,却又不能把白子墨怎么样。 白子墨很明显就是来找他出口恶气的,为了给裴卿卿出口气! 侯爷走了,玖月和阿羡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再留下了,给了慕玄凌一个教训,足够了。 “殿下……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们吗?!”云飞不服气的说。 趁人不备,突然杀上门来,王府都被白子墨带来的人给毁了! 就这么放过白子墨他们,叫人怎能甘心! “连本王都不是白子墨的对手,你又能如何?”慕玄凌脸色铁青,瞧了一眼凌乱不堪的四周,眼中的阴冷都能毒死人! 慕玄凌的话,叫云飞没了声音。 连凌王都打不过白子墨,何况是他。 可这口气,实在是叫人难以咽下! 白子墨口口声声说为了他夫人孩子讨回公道,又说到了侧妃。 云飞便就心里有数了,想必又是裴蓉华那个女人惹的麻烦! 害的白子墨杀上门来! 慕玄凌冷眉竖眼的扫了一眼被打坏的周遭,冷声道,“你把这里收拾一下,本王要进宫一趟!” “殿下要进宫做什么?”云飞随口多问了一句。 进宫,或许可以找陛下压制白子墨! 云飞想着。 不过慕玄凌可不这么想,本来他也没打算留着裴蓉华。 现下又给王府惹了这么大的祸事,慕玄凌就更留不得她了! 白子墨能杀上门来要个公道,若不能叫他满意,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煜王的教训在前,慕玄凌不得不谨慎再三。 尤其是对白子墨,得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来! 慕玄凌没回答云飞的问题,而是直接进宫去了。 玖月和阿羡回了侯府之后,兄弟俩别提多痛快了,就差找两坛酒来庆祝一下了! 这个慕玄凌,看他以后还敢欺负咱侯府的人不! 白子墨一回来,就有侍卫来禀报说,“镇南王和北宫世子来了!在书房等着侯爷,说要与侯爷告别,今夜把酒言欢!” 听闻侍卫的禀报,白子墨眸光忽闪,淡漠的嗓音道,“本候知道了,下去吧。” 北宫琉他们父子俩来,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来禀报的。 棋局已布好,就等着开局了。 第845章:我害怕…… 然后白子墨就朝着书房去了。 “侯爷把酒言欢去了,阿羡,走!我们也去找地方把酒言欢!”玖月一把就搭在阿羡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说。 阿羡不语,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就走了。 “阿羡!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啊!”玖月在后头喊,这个阿羡,要不要这么惜字如金啊! “不是要找地方喝酒吗?还不走。”阿羡头也不回的说。 再然后,玖月同阿羡,也找地方‘把酒言欢’去了! 无人看到墙角处越过了一个人影。 而裴卿卿这边,也正把酒言欢呢! 不过却是霍筱雅一个人喝着。 裴卿卿有孕,实在是喝不了酒了。 这回就是想舍命陪君子都不行。 而霍筱雅呢,与其说是把酒言欢,不如说是借酒浇愁。 “徐姐姐,你别喝了……喝的够多的了!”裴卿卿一把夺下了霍筱雅手里的酒壶。 这都喝了一壶了,还喝! 明天还想不想美美的穿上凤冠霞帔了! 说归说,可裴卿卿哪里不知道,正是因为明天要穿那一身凤冠霞帔了,所以霍筱雅才跑来她这儿喝酒来了。 她终究,心里还是放不下。 “卿卿,怎么你也不让我喝,除了你,我还敢在谁面前喝酒啊……”霍筱雅长吁着酒气的说。 在家里,娘不让她喝,甚至她都不敢表现出不开心或是害怕,怕娘忧心。 以为躲到裴卿卿这儿,能够放纵一回呢! 哪知道,裴卿卿也不让她如愿。 霍筱雅似醉非醉的,像是醉了,可心里却又比谁都清楚…… “你明日就要成亲的人,喝的烂醉成什么样子,不是成心让干娘担心吗?”裴卿卿好没气的说。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纵使放不下,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现在即便是借酒浇愁,也晚了呀! “卿卿,我害怕……”成亲两个字,让霍筱雅觉得害怕…… 她缩在榻上,把头埋进膝盖里,紧紧的抱着自己。 瞧着霍筱雅这样,裴卿卿叹了口气,她靠近了将霍筱雅抱着点,“别怕,成亲是喜事,有什么好怕的,你不也说了吗,慕至纯对你很好,成亲以后,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许是有了白子墨这样的夫君给她依靠,所以裴卿卿就想让霍筱雅也能有自己的依靠。 慕至纯,但愿会是她的依靠。 霍筱雅缩在她手臂里微微摇头,“我不是怕他对我不好……我是怕我对不起他……” 正是因为慕至纯对她太好,所以她才觉得不安。 如果慕至纯对她不那么好,或许她还能安心些。 或许她能心安理得的与他成亲,甚至可以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可是,慕至纯对她越好,她就越怕自己对不起他…… 裴卿卿明白她的心情,她对慕至纯,或许没有那么多的爱,更多的,是觉得愧疚,无法回报慕至纯什么。 推己及人,若是换做是她,或许她也会跟霍筱雅一样,心有不安吧。 “徐姐姐,明天就要大婚了,你……后悔吗?”不知为何,裴卿卿还是想问一句。 她会后悔吗? 后悔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并且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将来要是后悔了,霍筱雅可怎么办啊? 裴卿卿不禁泛起了沉重的忧思。 她总觉得,这两日有种风雨欲来的愁煞感…… 明天就是大婚了,和慕至纯成亲,霍筱雅会觉得后悔吗? 这个问题,叫霍筱雅楞了一下。 后悔吗? “我……我不知道,可我怕自己会后悔……卿卿,我怕自己会后悔……”霍筱雅说到后面,泛起了浓浓的鼻音。 眼中也积起了泪光。 她怕自己后悔,所以才躲来裴卿卿这里的。 她的回答,让裴卿卿叹了口气,“那若是现在让你逃婚,你逃吗?” “逃婚?”霍筱雅僵了一下。 卿卿要让她逃婚? “你,你让我逃婚?”霍筱雅含泪的眼中有过一丝慌乱。 “你想逃吗?”裴卿卿认真的问。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霍筱雅真想逃婚,或许……也不是不可以办到! 赌一把,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逃婚的后果,霍筱雅想清楚了吗? “不……我不逃……我不能逃……” 就像裴卿卿说的那样,逃婚的后果,霍筱雅很清楚。 她不能逃…… 她擦去眼角的泪,吸着鼻子说,“我若逃了……我娘怎么办?慕至纯怎么办?” 她,她不能自私到如此地步…… 不能丢下娘不管…… 还有慕至纯,虽然她说不上爱他,但他是个好人,又对她那么好。 若是她逃婚,慕至纯就会变成整个京师的笑话,变成皇室的笑话。 所有人都会嘲笑,耻笑,取笑他的…… 她不能这么害别人。 “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勇于面对。”裴卿卿轻声说。 这才是她认识的霍筱雅。 不是会置他人于不顾的人。 “勇于面对?”这句话,让霍筱雅迟疑了一下。 她嘀喃着,回想起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是是非非,心中顿时也觉得开明不少。 说书人的戏本子里说,有情人未必要相守…… 她现在,好像明白了这句话。 瞧着霍筱雅豁然开明起来,裴卿卿也松了口气,这样就不担心明天霍筱雅会郁郁寡欢了。 毕竟新娘子郁郁寡欢也不好。 她终究是希望霍筱雅能开开心心出嫁的。 这时,门口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夫人,侯爷吩咐,请大夫来为夫人诊脉。” 听得这声音,霍筱雅狐疑的一蹙眉,“诊脉?卿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都怪她只顾着自己难过去了,忽略了卿卿。 霍筱雅再一瞧,这才发现裴卿卿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裴卿卿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个侍卫和一个中年医者。 “大夫请进吧。”白子墨吩咐的,她要是不让人诊脉,那男人又得不高兴了。 既然要诊脉,自然是要把人请进来的。 “谢夫人…”医者进门,便就开始为裴卿卿号脉。 霍筱雅也凑了过来,很是懊恼自己,怎么这么蠢,裴卿卿有孕,身子不适还来陪着她,听她诉苦水…… 医者号完脉之后,霍筱雅第一个开口问,“大夫,她身子怎么样?没事儿吧?” 医者收起了诊脉的道具,和蔼的说,“不碍事,夫人就是受了些惊吓,待老夫开些安神养胎的方子,再让夫人多多卧床休养便无大碍。” 听了医者这么说,霍筱雅才算松了口气。 还好没事。 “有劳大夫了。”裴卿卿淡淡点头,其实她身子有没有事,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若真是撑不住,她也不会勉强支撑着来陪霍筱雅的。 “老夫告辞,夫人切记要宁心安神,不可大动。”医者临去前,还不忘叮嘱了裴卿卿一句。 大动,也包括情绪大动。 “我记下了,多谢大夫。”裴卿卿认真道。 这些就算是医者不吩咐,她也会格外注意的。 送走了医者之后,霍筱分分钟,就强制性的把她拉到了榻上躺下。 “大夫说了,你要多多卧床休养,不可大动!”霍筱雅一板一眼的说。 秒变她来照顾裴卿卿了。 裴卿卿有些好笑,“我没事的……倒是你,该早些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可有的你劳累的。” 她成过亲,所以她知道,成亲也是个力气活! 明日有的霍筱雅累的。 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不打紧的,我精力好着呢,再说现在时辰也还早,迟些时候再回去也没问题的!”霍筱雅不以为然的说。 才刚过了午时,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呢,急什么? 反正家里的事,有娘操持呢! 她成亲,娘比谁都高兴,像是巴不得将她嫁出去呢!家里操持起来,那是面面俱到,根本就用不着她! 至于慕至纯那边,就更用不着她操心了。 霍筱雅这么说,裴卿卿也就不催她回去了。 “对了,方才大夫说,你受了惊吓,受了什么惊吓,你今日进宫去了,莫非宫里又有人找你麻烦?”问起这个的时候,霍筱雅脸色严谨了很多。 她今日来侯府的时候,府里人说侯爷带她去宫里了。 肯定又是宫里有人欺负卿卿了! 早知道,她就该进宫去找卿卿的,有她在,看谁敢欺负卿卿! 单从霍筱雅的脸上,裴卿卿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 心里一阵温暖。 然后笑着跟霍筱雅说了说进宫的事情。 说起那蛇的事情,裴卿卿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她一边说,霍筱雅就一边气鼓鼓的抱不平! 姐妹俩说说笑笑的,时间倒也就这么过去了。 …… 慕玄凌也进了宫。 并且先去了趟凤仪宫,领出裴蓉华,然后打算去面见了乾帝。 “殿下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定我的罪吗?连我肚子里我们的孩子都不顾了?”走在去往勤政殿的路上,裴蓉华心底拨凉拨凉的,就跟走在风霜路上似的。 冷的吓人。 “你还敢提孩子!”慕玄凌冷眼如冰的回头扫了眼裴蓉华,“若不是你想害卿卿,又岂会祸害到孩子身上?” 第846章:要休了她 太医都说了,这个孩子未必能健全! 作茧自缚,怪得了谁? 如今怨他不顾孩子,早干嘛去了? “卿卿?殿下叫的可真亲热啊。”裴蓉华冷笑一声,是嘲讽,也是自嘲,裴卿卿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他这般惦记? 一个别人的女人,也值得他百般呵护着? 至于想害裴卿卿的事,裴蓉华自动就忽视了这个问题。 忽然,裴蓉华停下了脚步,看着慕玄凌问,“殿下,你真的要带我去见陛下,给我定罪吗?” 这一问,她问的极其认真,从未有过的认真。 就像再最后给慕玄凌一次机会的意味儿。 那是一种慕玄凌从未见过的认真,慕玄凌隐约觉得,裴蓉华有些不一样了。 但又说不上来哪不一样。 于是慕玄凌也无意识的就忽略了,他冷着脸说,“你知道你给凌王府惹了多大的祸麽?白子墨都带人杀到王府来了,口口声声要为他的夫人讨回公道,即便本王不处置你,你以为白子墨会放过你吗?要怪,只能怪你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 “什么?”这话使得裴蓉华楞了一下,她没想到,白子墨竟会杀到凌王府去?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罢了,说到底,慕玄凌还是要弃了她。 结果并没有什么两样,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顾及凌王府,又有谁顾及过她呢? 裴蓉华深吸一口气,“所以殿下就要处置了我,好给侯爷一个交代?” 凌王什么时候会怕白子墨了? 他不过是不在意她的死活罢了。 若是今日惹祸的是裴卿卿,他还会这么无所谓吗? 还会不痛不痒的把她交出去领罪吗? 裴蓉华不让自己想下去,越想只会让自己越心凉。 “本王不能为了你一人,不顾凌王府的安危。”慕玄凌理所当然的说。 “呵……”裴蓉华闻言笑出了声,不过却是嘲讽的冷笑,“殿下说的真好。” 好一个凌王府的安危。 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凌王却能说的理直气壮。 堂堂凌王府,何时这般惧怕侯府了? 这就是她爱了这么久的男人啊。 裴蓉华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瞎了眼!爱上的竟会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既然他不仁,就怪不得她不义了。 “殿下不是要带我见陛下吗?走吧。”现在不用他开口威胁,她自己跟他去见陛下。 裴蓉华自觉的走在前头,慕玄凌在后面,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他怎么觉得,裴蓉华有些不对劲? 若是平时,她必然是又哭又闹的恳求他。 进了勤政殿,乾帝正在日常批阅奏折。 往下瞟了一眼下面的慕玄凌和裴蓉华,幽幽问道,“你们两个来找朕,有何事要说啊?” “回父皇,儿臣意欲休掉侧妃,特来禀明父皇。”慕玄凌一开口就是要休妻,啊不,是休掉侧妃。 裴蓉华只是侧妃,算不上妻。 所以也说不上休妻二字。 来之前,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慕玄凌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裴蓉华已经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可是听见他说出要休了她的话时,裴蓉华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 他竟这般平淡的说出要休掉她,没有一丝留恋。 听的慕玄凌所言,乾帝浓厚的眉头一挑,往裴蓉华身上瞟了眼,“你要休了她?” 这话问的,自然是慕玄凌。 这纳侧妃才几天时间,就要休了? 虽是侧妃,但也不是儿戏! 凌王这是要抹黑皇室的名声吗? 乾帝的脸色,并不太好。 “父皇,她意图谋害侯爷夫人,侯爷找上门来,要儿臣还他夫人一个公道,儿臣实属无奈,只得如此,还请父皇发落!”慕玄凌又言简意赅的说。 “什么?”听到裴蓉华谋害裴卿卿,乾帝才算有了点反应,他拧眉不悦的瞅着裴蓉华: “侧妃,凌王说的可属实?” 裴蓉华挣扎犹豫着,垂下的手指是紧了又紧。 面对乾帝不悦的脸色,以及慕玄凌的无情,她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凌王都要推她去死了! “陛下,蓉华知错……”言下之意,便就是认了。 啪的一声响,乾帝一巴掌拍在了放奏折的桌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公主?卿儿身怀有孕,若有个好歹,你有几条命可以赔?” 乾帝的叱呵声,叫裴蓉华心肝儿抖了一下。 陛下发怒,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可已经逼到这一步了,她还有退路吗? 赶狗进穷巷,也是会狗急跳墙的! “陛下,蓉华知错,可蓉华有话要说……”裴蓉华咬了咬牙,下了狠心,“是关于裴卿卿的!” 她说了,既然凌王不仁,他们都不仁,那就怪不得她不义! 她有话要说,而且还是关于裴卿卿的。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乾帝冷着脸,分分钟就要发落了裴蓉华的架势。 显然是不想听裴蓉华多说。 “陛下……事关裴卿卿的身世,陛下真的不在意吗?!”裴蓉华像是被逼急了,脱口问出提到裴卿卿的身世。 别的,或许不在意,可是事关裴卿卿的身世,难道陛下也不想听吗?! “你说什么?”提到裴卿卿的身世二字,乾帝的确是迟疑了一下。 慕玄凌闻言,亦是眉头一皱。 “你又要胡说八道些什么?”紧接着,慕玄凌也训斥了裴蓉华。 转头对着乾帝道,“父皇,她的话未必可信,儿臣何尝不是给她往日的温良给骗了,竟不知她竟有如此狠心,谋害一个有孕的妇人!” 言下之意,是说即便那人不是裴卿卿,换做随便一个有孕的妇人,裴蓉华也不该下此狠手! 换言之,是说裴蓉华恶毒! “殿下你忘了吗,我也身怀有孕,还是殿下你的孩子!”裴蓉华只觉得心寒,跟外面冰天雪地的天气一样寒冷。 她也有孕,怀的还是他慕玄凌的孩子! 他却只记得裴卿卿有孕吗?! “你还敢提本王的孩子!太医说了,你腹中的胎儿未必健全,本王没治你一个祸害皇室子嗣的罪名,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慕玄凌冷言冷语的说。 裴蓉华仿佛被人丢进了结了冰的寒潭里,冷到了骨子里! 她望着慕玄凌,竟是无比的陌生,这就是她昔日的枕边人! 竟对她狠心至此?! 他还说她狠毒!狠毒的究竟是谁? 慕玄凌的话,无疑只会更加的惹怒乾帝,“好啊,你连自己的孩子都祸害!祸害皇室子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裴蓉华心尖颤了一下,她怕陛下就这么处置了她! 她还有话没说! 今日就算死,她也要拉着裴卿卿陪葬! 是他们逼她的! 裴蓉华重重的嗑了个头,“陛下,蓉华死不足惜,但蓉华不忍看陛下被人蒙骗,蓉华有话要说,为了皇室血脉,请陛下听我一言,陛下听完了,再处置我,我绝无怨言!” 这就叫豁出去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现在就是光脚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陛下能听她把话说完,要怎么处置她,她都没要半个字的怨言。 因为陛下听完了她的话,她就是给自己报了仇! “你还能耍出些什么花样来?”乾帝不耐烦的冷哼一声。 他不认为裴蓉华还能有什么花招。 “陛下,此事我只能单独对陛下一个人说!陛下若是不听我把话说完,陛下会后悔的!”裴蓉华说的斩钉截铁的! 言下之意,是连慕玄凌也不能听! 换言之,要让慕玄凌出去的意思。 裴蓉华面容坚定,大有一股要以死明志的气势。 正因如此,所以看起来她要说的话,很要紧! 乾帝考虑了一下,然后瞧了眼慕玄凌,“凌王,你先退下吧。” 这就是要听裴蓉华一言的意思。 慕玄凌皱着眉头很是狐疑,“父皇……” 他瞅了眼裴蓉华,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退下!”乾帝勒令一声道。 总是慕玄凌不乐意,也只能听命,“是……” 然后慕玄凌就起身退出去了。 勤政殿里,就只剩乾帝和裴蓉华两个人了。 啊不,准确的说,是三个人。 还有乾帝贴身伺候的全贵公公。 “说吧。”乾帝冷眼睨了眼裴蓉华,他倒要看看,裴蓉华能说出点什么来? “陛下,你被人骗了,裴卿卿根本就不是陛下的血脉!” 一语激起千层浪,说的就是裴蓉华现在。 她一句话,便就像是晴天霹雳般,劈到了乾帝头上,“你说什么?!” 即便不去看,也知道乾帝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朕看你是活腻了!死到临头还敢污蔑卿儿!” 都能清楚的听见乾帝说话的磨牙声。 他分分钟就能叫人把裴蓉华拉下去砍了! “陛下,蓉华所言句句属实!这是我父亲过世时,我亲耳听见我父亲说的!裴卿卿,并非陛下所出!陛下若不信,大可与裴卿卿亲自对质!”裴蓉华掷地有声的说。 她不怕跟裴卿卿当面对质! 还记得父亲过世那日,她在父亲房外亲耳听到,裴卿卿并非是陛下的骨肉。 这是父亲的遗言,她永远都不会忘的。 裴卿卿,并非是什么皇女,她根本就不是陛下的骨肉,就是个冒牌货! 第847章:你就是我的心 捏住了裴卿卿这么大一个把柄,裴蓉华可是高兴了好久。 就是要在这种时候,给裴卿卿致命一击! 她倒要看看,陛下知道裴卿卿不是皇女,裴卿卿会有什么下场?! “你……”乾帝当即就有些心气不顺了,一个没站稳,就跌回了身后的龙椅里。 裴蓉华说什么?裴卿卿不是他所出? “陛下……陛下可要当心身子,保重龙体呀!”全贵公公连忙扶着点乾帝,方才裴蓉华的话,他也听见了。 全贵公公同样很吃惊。 不知道裴蓉华所言是真是假? 但看裴蓉华面色坚决,又不像是有假…… 全贵公公不敢想,若是裴蓉华所言属实,裴卿卿不是陛下的骨肉…… 那……那陛下岂不是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亏得陛下对裴卿卿那么好,百般宠爱,还亲自为裴卿卿下厨做菜吃! 全贵公公一边给乾帝顺气,一边也是心绪不宁的。 过了好一阵,乾帝才像是顺过气来,他脸上紧绷的看着裴蓉华,“你,你可知若你所言不实,有何后果?!” “蓉华所言句句属实!我亲耳听见父亲说,裴卿卿不是陛下的孩子!她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裴蓉华不怕死的说。 至于后果? 无非不就是抄家灭族。 反正她早就没有家了。 她的家人,呵,也就剩下一个裴少枫了。 可是他裴少枫何时将她当成妹妹看待过? 她说了,他们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乾帝,此刻也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他面色铁青,连呼吸都是紧绷的。 指着裴蓉华,咬着牙问,“是谁……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乾帝的手,都在发抖。 他打从心底里疼爱裴卿卿,把她当做自己亏欠最多的孩子! 可如今却有人告诉他,裴卿卿并不是他的孩子?! 那他成了什么? 天下最大的笑话吗?! 乾帝这一问,裴蓉华可没法回答他。 因为她也不知道裴卿卿的亲生父亲是谁。 “陛下,当日父亲过世时,并未说明裴卿卿的生父是谁,蓉华也不得而知……” 这是实话,她确实不知。 因为就连父亲都不知道。 她又如何得知? 乾帝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黑,阴沉至极,哪怕是当日得知皇后下药害他时,他都没有这般愤怒过! 愤怒到极致,就像一个天雷,随时会爆炸开来! “陛下……陛下息怒……这,这也只是凌王侧妃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呀陛下……”全贵公公轻言轻语的安抚乾帝说。 当然,他不是在为裴卿卿说话的意思。 只是不想让陛下动雷霆之怒罢了! 否则连他也没好日子过! “我说的都是真的!陛下若不信,大可找裴卿卿来当面对质!”裴蓉华言之凿凿的说。 她不怕对质! 裴卿卿就是个假冒的皇女! 一对质,就真相大白了! 乾帝阴沉的脸色,一个眼神,仿佛就能把裴蓉华烧成灰烬! 但裴蓉华现在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她只要一想到能让裴卿卿不得好死,哪怕是惹怒了陛下,她也无所畏惧! “来人!把她给朕拘于冷宫,终身不得踏出冷宫一步!”乾帝咬着后牙槽说! 要不是看在裴蓉华现在肚子里好歹有孩子的份儿上,他直接就让人把裴蓉华拖出去砍了! 乾帝下令,分分钟就有殿外的禁军进来,二话不说就将裴蓉华给拖了下去。 裴蓉华还在苦苦挣扎着,“陛下……我说的都是真的……陛下……” 勤政殿外,慕玄凌还在等着。 直到被拖了出来,慕玄凌阻碍了一下禁军拖人的脚步。 他冷眼看着被禁军‘架’着的裴蓉华,“你跟父皇说了些什么?” 裴蓉华本来挺慌的,但是一看到慕玄凌无情的冷脸,她反倒不慌了,反而还笑出了声,“殿下想知道吗?殿下让他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裴蓉华就跟发了疯病没什么两样。 听的慕玄凌狠狠的一皱眉,他怎么可能让禁军放了裴蓉华? “殿下恕罪,陛下有令,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其中一个禁军就开口了。 还真怕凌王会开口要他们放人一样。 慕玄凌勾了勾嘴角,他倒要看看,裴蓉华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于是慕玄凌不以为然的摆手道,“带下去吧。” 然后禁军就拖着裴蓉华走。 裴蓉华顿时又慌了,她挣扎喊,“慕玄凌!你还对裴卿卿有非分之想吗?她就要完蛋了!哈哈哈……她就要完蛋了!” 裴蓉华发疯一样的笑声越来越远。 慕玄凌听着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裴蓉华究竟跟父皇说了些什么? 裴蓉华方才那疯癫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勤政殿里。 乾帝还是好半天都顺不过气来。 他无力的借助着龙椅支撑着,神思烦乱的问,“全贵,你觉得……刚才那裴蓉华的话,可是真的?” “这……”这问题,全贵公公可不好答,“老奴觉得,此事事关重大,真伪还有待查证才是……” 事关皇室声威和体面,还有陛下的声威和体面。 裴卿卿的身世,还有待查证! “你…你去侯府,把裴卿卿找来,就说……就说朕有事要问她!”乾帝说话气息都不大顺畅了,可见是被这事儿打击到了。 “这……”全贵公公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犹疑着说,“陛下,这天色已晚……再过一会儿,宫门就该下钥了,明日又是十五,是青禾郡主出嫁和亲的日子,又是霍家小姐和端王成亲的大喜日子,若是此时诘问侯爷夫人,怕是不妥……不如,不如等明日过后,陛下再行查问…” 全贵公公的话,不无道理。 乾帝斟酌了一下,虽不言语,但也是默认了全贵公公的建议。 他确实也需要时间缓冲一下。 等过了明日再说吧,总归裴卿卿也跑不了。 入夜后。 白子墨同北宫焱父子俩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直到北宫焱喝晕了,白子墨才叫人把他送去了客房歇息。 白子墨回房之后,裴卿卿正好想出门去找他呢。 “侯爷你回来了,我还想去瞧瞧侯爷是不是被镇南王灌醉了呢。”瞧见男人回来,裴卿卿笑着说。 陪着霍筱雅聊了一下午,天擦黑霍筱雅才回了将军府。 毕竟明日是她大喜的日子,总要回去准备待嫁的。 男人一进门,便轻柔的将她抱进怀里,嗓音低沉道,“只有为夫灌醉他们的份儿,哪有他们灌醉为夫的份儿。” 裴卿卿闻言笑了一下,双手环抱着男人的腰,闻着男人身上掺杂了酒气的龙涎香,“侯爷的酒量有这么好吗?” 人家镇南王父子俩都喝不过他? “夫人,为夫有个东西要给你。”白子墨不舍得松开了她,然后牵着她,坐到了床榻上。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侯爷要给我什么?” 只见白子墨从身上拿出一个锦囊,“这是为夫留给夫人最珍贵的东西,为夫不在夫人身上的时候,若遇到危难,夫人才能打开。” 裴卿卿瞧着,如画的眉心一挑,“这是什么?” 这男人还搞得神秘兮兮的。 说着裴卿卿就想打开瞧瞧。 可是被男人按住了,“夫人要答应为夫,遇到危难的时候,才能打开它。” 现在不能看的意思。 这就让裴卿卿越大的狐疑了。 这男人不对劲啊?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她答应便是。 “好,我答应侯爷,侯爷给我的锦囊,我一定好好收着!”裴卿卿说笑着,随手就将锦囊贴身收好。 她倒挺好奇的,什么锦囊妙计,居然让这男人神神秘秘的? 瞧着他也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然后白子墨伸手,又重新将她搂在怀里,“本候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侯爷在说什么呢?”裴卿卿微微蹙眉,这男人是真不对劲啊? 说什么胡话呢? 怎么说的感觉像是他要离开她一样。 莫不是真喝多了? “卿卿……”白子墨喊着她的名字。 他鲜少,这么喊她的名字。 “嗯?”他喊,她应。 她虽然有些狐疑,但嘴角是带着笑的,怎么白子墨突然柔弱了起来? “为夫舍不得你…” 白子墨这样,可不就是柔弱嘛! “我又不去哪儿,就在侯爷身边呢。”裴卿卿笑着说。 好端端的,白子墨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酒后吐真言麽? 她就这么抱着白子墨,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 “卿卿我心,卿卿,你就是我的心。”白子墨磁性的嗓音说着这些好听的情话,实在是…… 叫裴卿卿听的脸红。 “侯爷这是怎么了?”裴卿卿嘴角跟抹了蜜一样甜,这男人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么甜言蜜语的情话来了。 “为夫给你的锦囊,你切记要收好,随身带着,不可弄丢了…”男人搂着她叮嘱道。 可裴卿卿却看不见男人眼中深深地不舍。 “好,我记下了。”裴卿卿虽然不明白,但他给的东西,她自然是会小心收好的。 只是越发觉得,这男人今晚有些不对劲。 “侯爷……” “来人啊!有刺客!” 第848章:我父王就是你父亲 裴卿卿刚开口,想问问他的时候,突然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抓刺客! 随后便见外面火光燃了起来。 裴卿卿顿时眸光一凝,“侯府有刺客?!” 白子墨深谙的眸子掠过一丝了然,他松开了裴卿卿,并且牵着她的手,去开门之后,正好阿羡赶了过来,“侯爷……” “何事?”白子墨凝眸问道。 “侯爷,府中进了刺客,要刺杀镇南王!”阿羡面色严谨的说。 “什么?”裴卿卿惊诧了一下,“刺杀镇南王?” 阿羡点头,刺客正是冲着镇南王去的。 “侯爷,若是镇南王在外面侯府遇刺,后果不堪设想!”裴卿卿当即就想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眼看着明日就要和亲了。 若是这个时候,镇南王在侯府遇刺,不仅会影响到两国的和亲,要是镇南王有个好歹,说不定还会引起两国战事! 侯府也难脱干系! 裴卿卿眸光清冷,她在这里,仿佛都能听见那边院子里的刀剑声。 “去看看!”白子墨拧眉道。 “我也去!”不需要男人开口,裴卿卿就要一起去看看。 镇南王遇刺,又是在侯府,这么大的事,她哪能不去看看! 然后白子墨就牵着她,一同去了镇南王住的客房院子。 玖月正带人对抗院子里的一伙黑衣人,瞧着有七八个黑衣人!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这么多刺客,是怎么进得了侯府的? 然而,来不及多想,白子墨就带着她冲进了镇南王的房间。 果然便见里面还有几个两个刺客,正刺杀着北宫焱。 北宫琉也在,正与一个黑衣刺客纠缠着。 白子墨一进门,便帮着北宫琉,一掌逼退了那个刺客。 哪知,那刺客还留了后手,猝不及防的朝着白子墨和北宫琉洒出一把白色的粉色。 “子墨小心……” “侯爷小心!有毒!” 裴卿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几乎是和北宫琉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 白子墨和北宫琉都及时向后退避,避免被毒粉殃及。 可是北宫焱那边便就没了帮手,且北宫焱像是精力不支,眼看着刺客的刀尖就要砍到北他身上去了…… “镇南王小心!” 鬼使神差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么一秒钟的时候,裴卿卿冲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去的,也不知道在自己为何要不顾性命的冲上去。 总之就是不经思考的冲了过去。 “卿卿!” 慌乱中,她听见了白子墨紧张的声音。 ‘噹’的一声清脆响,刺客的刀尖划过了裴卿卿的手臂,裴卿卿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手臂上鲜血流出的冷凉感。 一块青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紧接着,刺客便被白子墨一脚踢开,身边有白子墨的气息,顿时让裴卿卿心安不少。 她还有些心有余悸…… 刚刚真的好险,差点就要挨刀子了! 幸亏是白子墨及时…… 青玉,飞鸾青玉…… 白子墨居然拿飞鸾青玉替她挡下刺客的刀! 她的血,溅到了碎成两半的青玉上。 “卿儿,你没事吧?”北宫焱紧张的上下查看,看到她手臂上的血,北宫焱威严的眼中一阵自责,还有心疼。 很快,在北宫琉和玖月以及阿羡的合力下,几个刺客都被制服了。 由玖月和阿羡押了下去。 北宫琉垂眸,捡起了地上的两半青玉。 “父王……”在几双眼睛之下,只见玉佩上的血,以肉眼之速溶进了青玉中。 隐约可见青玉中多了一缕血丝…… 裴卿卿也狐疑了一下,她的血还能融合飞鸾青玉? 她都不知道…… “这……”倒是北宫焱的反应更强烈,从北宫琉手里拿过两半青玉,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看错了?她怎么觉得北宫焱像是要哭了呢?! “是你……卿儿是你……”北宫焱面露激动的说。 裴卿卿眉心皱的更厉害了,“镇南王在说什么?” 什么是她? 她怎么听不明白? 镇南王怎么怪怪的? “这……卿儿,只有我的血脉,才能融合这飞鸾青玉……你,你是……”北宫焱一时像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但他的言下之意,已然很明白了…… 裴卿卿听明白了,却也听懵了,“镇南王这是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叫只有他的血脉,才能融合飞鸾青玉? “夫人受伤了,先替夫人包扎伤口,有什么事稍后再说。”白子墨眉眼冷峻的说。 然后裴卿卿就神情木讷的任由白子墨带她去包扎。 期间北宫焱和北宫琉也在。 裴卿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总觉得这一切哪里有点怪怪的? 包扎好了伤口之后,玖月正好也领来了大夫。 就是下午给她看过诊的那个中年医者。 “见过侯爷…”医者有礼的说。 “不必多礼,有劳大夫为夫人看诊。”白子墨立马就挪开了地方,让医者看诊。 “侯爷,我没事……”她没事,就是刚刚有些受惊吓了。 没大碍。 “夫人身怀有孕,还是仔细些为好。”医者善心道。 裴卿卿才没再说什么,专心让医者看诊。 诊了脉之后,医者说道,“夫人身子无碍,胎儿也安稳,就是受了惊,这手臂上的伤口需得好生休养,以免累及腹中胎儿。” “我记下了,多谢大夫。”裴卿卿点头道谢。 然后医者就背弃了医药箱,“那老夫就先告退了。” 医者一走,北宫焱就凑了上来,满眼的关怀,“卿儿,没事吧?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北宫焱自己也受了点小伤,瞧着颇有几分狼狈,他自己不去看大夫包扎,跑来这么关心她。 尤其是刚才他说的话,裴卿卿听进了心里,所以看着北宫焱,裴卿卿心里怪怪的…… “镇南王方才所言……是何用意?”裴卿卿狐疑的问。 “卿儿……你,你听我说,其实你是……我是……你是……”一贯威严凛凛的镇南王,竟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清楚一句话! 什么你是,我是的…… 北宫琉就看不下去了,他爽快的耍嘴皮子道,“裴卿卿你装什么糊涂,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父王就是你父亲!” 一语激起千层浪,说的亦是北宫琉现在。 北宫琉说的不以为然,说的爽快,可裴卿卿听的发懵,“你说什么?” 什么我父王就是你父亲? 裴卿卿清亮的眸中,浑然就写着两个字,惊愕。 她错愕的目光,看着北宫焱。 他是…… “这怎么可能……”裴卿卿不可置信的嘀喃了一声。 北宫焱怎么会是她父亲呢?!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北宫琉不以为然的说,“你之前不是好奇吗?为何我会有和你一样的青玉,因为你那块青玉,是我父王的!你若不是我父王的血脉,你的血是不可能会融合青玉的。” 裴卿卿闻言,眸光复杂的看了眼北宫焱拿在手里碎成两半的青玉。 她娘亲留给她的飞鸾青玉,是北宫焱的? 所以…… 让她娘亲背叛乾帝的人,是北宫焱? 裴卿卿像是傻了,看着北宫焱,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卿儿……这玉佩,是我当年留给你母亲的,你母亲留给了你……她是想把你的身世留下来,是我有愧于你们母女……你,你能否原谅我?”北宫焱手指上染了血迹,他拿着青玉的手在微微发抖,颤抖的手,将碎成两半的玉佩交到了裴卿卿手中。 从北宫焱威严的眼中,裴卿卿看到了自责,内疚,还有对她的亏欠,以及疼爱…… 那是一种让她心颤的疼爱。 乾帝看她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眼神。 但她却没什么感觉,反而是想逃避。 可是现在,看着北宫焱的眼睛,她竟觉得揪心了…… 娘亲留下这块飞鸾青玉给她,就是为了让她和北宫焱相认吗? “侯爷!抓到个刺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阿羡的声音。 然后,阿羡就揪着一个黑衣刺客进门来了。 裴卿卿一眼就认了那刺客的身形,就是刚刚要杀北宫焱,划了她一刀的人! 刚才刺客是蒙着面的,是以裴卿卿并没看到刺客的容貌。 可是现在一看清刺客的容貌之后,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是你?”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刺客不是别人,正是牧野彤! 牧野彤还穿着一身夜行衣来不及换下来,就被阿羡给追上了。 她眼神冷凉的看着北宫焱和白子墨一干人,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所以才来了个瓮中捉鳖。 “打从你接近裴卿卿,我与侯爷就料到,你没安好心,果然,你意在刺杀我父王。”北宫琉冷哼一声。 他们当然是早就知道了。 不然还等着她来刺杀吗? 裴卿卿虽然也怀疑过牧野彤,但后面,她的确是对牧野彤动了恻隐之心的。 可是她没料到,她又错了。 牧野彤接近她,不过是想利用她来刺杀镇南王。 她知道,镇南王同白子墨交情匪浅,也知道,在侯府刺杀镇南王,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第849章:连你的枕边人都在骗你 所以,白子墨答应牧野彤来侯府借住,是有意为之? 他和北宫琉联手,布了个局等着牧野彤往里跳? “你为何要这么做?”裴卿卿不明白,牧野彤为什么要这么做? 陛下已经答应了大哥的婚事,为什么牧野彤还要…… 不,是她糊涂了。 从始至终,牧野彤,或者说其汗兄牧野霆的目地,根本就不是要逼大哥承认这门婚事。 他们从始至终的目地,都是要刺杀镇南王! 只要镇南王一死,天凤与神昭必然决裂。 戎狄便可坐收渔利。 可真是好计谋啊。 “为什么?裴卿卿,你不会真以为我想嫁给你大哥吧?”牧野彤冷笑一声,到了现在,已经没必要做戏了。 “裴少枫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怎么可能嫁给他?我要的,是你们天凤内忧外患,最好与神昭决裂!我要让裴少枫永无宁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裴少枫就是为了你,才不惜以身犯险,入我戎狄,欺骗我和我父汗,与我定亲,却又杀了我父汗!一切都是因为你裴卿卿!我又怎会让你和裴少枫好过?” 说到最后,牧野彤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杀气来。 眼神狠辣的盯着裴卿卿。 眼前的牧野彤,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率性洒脱的模样。 就好像裴卿卿之前认识的,是个假的牧野彤。 “原来之前你都是骗我的?”裴卿卿有些不好受。 牧野彤之前对她那么真挚,原来都是假的。 裴卿卿感觉自己是越来越笨了。 居然一再被人骗! 为了博得她的信任,甚至不惜为救她而砸伤自己麽? 既如此,也好,她也用不着对牧野彤心怀愧疚了。 亏她还觉得自己和大哥挺对不起牧野彤的。 现在看来,就是她犯蠢了! “裴卿卿,你以为骗你的只我一个吗?连你的枕边人都在骗你,你看不出来麽?”说着,牧野彤嘲讽的鄙笑一声。 可她的话,却叫裴卿卿心抖了一下。 下意识的偏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把她带下去,送回宫,交由陛下处置。”白子墨眉眼冷峻,嗓音深沉的吩咐道。 “是。”然后阿羡怎么把牧野彤领来的,又怎么把她领走了。 牧野彤最后留给裴卿卿的,是一记怨恨又嘲讽的眼神。 “夫人……” “侯爷,你也帮着他们骗我?” 很显然,牧野彤方才的那句话,让裴卿卿意识到了什么? 比如,今晚涉局的人,不单单是牧野彤,她也是这个局中的一份子? 这个他们,指的便是北宫焱和北宫琉父子俩。 “夫人……”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皱,他的确是帮了北宫焱他们,但他不是为了北宫焱,“夫人,只有镇南王能护你平安……” 男人说这话时,嗓音低沉而黯然。 裴卿卿眸光忽闪,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主观意识上,她却不想去明白白子墨话中的意思。 然后,大约是出于逃避的心里,又或是真的有些生气,裴卿卿没理会白子墨,闷闷的就一个人回房去了。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卿儿……”北宫焱想去追。 但却被北宫琉给拦了下来,“父王,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毕竟接受也是需要时间的。” 这个认亲,对裴卿卿来说,是太过突然了些。 并且他门确是有意谋划了这些。 其实凭牧野彤,是不可能伤到父王的。 方才不过是为了能顺理成章的拿她一滴血来验证罢了。 不然大摇大摆的去跟她说,她是父王的女儿,指不定裴卿卿更没法接受。 只能借牧野彤行刺,推她一把了。 “侯爷,卿儿是不是真生气了?”北宫焱担心的问。 这眼看明日就是十五了,若是裴卿卿不能接受,如何肯跟他回神昭? 再过几个时辰,天可就要亮了。 白子墨一脸‘懒得理你’的表情瞅了眼北宫焱,“镇南王自己看不出来吗?” 然后男人就走了。 卿卿生没生气,北宫焱自己瞧不出来吗? 没看到卿卿是真的生气了吗? 然后北宫焱一晚上都没合眼,像弹簧一样的来回踱步,就担心裴卿卿不肯接受,不肯跟他回神昭! 她留下来,乾帝必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白子墨回到房间,裴卿卿正闷闷不乐的坐着。 见他回来,也不看他一眼。 “夫人……” 白子墨到了她面前,裴卿卿还是没理他。 男人幽幽的叹息一声,“夫人……” “……”裴卿卿还是不理人。 没看到她正生气着呢吗! 这么大的事,这男人居然也瞒着她。 裴卿卿表示自己很生气! 不想理他! 却不防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男人抱了起来。 然后坐到了男人腿上,“夫人生气了?” 裴卿卿不语,不搭理他。 她生没生气,他看不出来吗! 但坐到男人腿上,她也没抗拒。 说明,其实心底里,也没有真的生他的气。 “为夫认错,夫人想怎么罚?”男人低沉而魅惑的嗓音道。 “……”裴卿卿偏头,还是不理人。 但她乖巧的坐在他腿上,任由他抱着,便是最大的缓和了。 咳咳,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生气只是表面上的! “还记得成亲那夜,夫人对为夫说,责罚为夫,是夫人唯一的特权,夫人有这特权,不想行使麽?”白子墨继续魅惑的说。 可单单是这句话,就让裴卿卿鼓起的火气消了一大半了。 责罚他,是她唯一的特权,他还记得? “我责罚你有什么用?我又能怎么责罚你?”裴卿卿总算是开口了。 后面没说的话就是,责罚你,心疼的还不是我自己麽? 这个男人,是把她吃的死死的。 “夫人,镇南王来京,你的身世便就瞒不住,也只有镇南王,能护你安然,把你交给镇南王,我放心。” 见她消气了,白子墨说话便就严谨了很多。 男人温润的眉眼间,就写着认真两个字。 只有镇南王护着她,他才能放心。 可裴卿卿听着这话,顿时就听出了不对劲儿,她蹭的一下从男人腿上弹了起来,认真的看着男人问,“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把她交给镇南王? “你要把我交给镇南王?”裴卿卿眸光清冷的问。 “卿卿,你若留下来,必会有危险。”男人严谨的口吻道。 换言之,就是要她跟镇南王走。 “所以侯爷要我走?”裴卿卿忍着心酸的问。 但其实,裴卿卿心里哪会不清楚男人的意思。 既然镇南王知道了她的身世,说明乾帝那里也瞒不了多久了。 一旦乾帝知道,她并非皇女,必然不会放过她。 所以,白子墨就想送她走? 她清亮的眸中,闪烁着泪花。 白子墨虽然心疼不舍,但终究是狠了下心,“本候已经安排妥当了,明日你便跟随镇南王离京!” 凛冽的口吻不容置疑。 说话间,白子墨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是为了不让她看到他眼眶的湿润。 “白子墨!你真要送我走?!”裴卿卿感觉自己真要生气了!咬着牙再问一遍! 他真要让她走? 白子墨没有回头,骨节分明的十指紧握成拳,低沉的嗓音透着丝丝沙哑,“待事情安定之后,本候会接你回来。” “子墨……” 可是男人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房间。 只留给裴卿卿一个漠然的背影。 裴卿卿在后面,眼泪都出来了。 白子墨居然要让她走? 可她却没看到男人眼中流下的泪。 她哭,是觉得难过,不舍,也伤心。 但却不是因为白子墨的所作所为。 她只是……舍不得离开白子墨。 可裴卿卿清楚的知道,她若留下来,只会给白子墨惹麻烦。 若没有她,至少白子墨能无后顾之忧的和乾帝周旋。 要是她不走,她就是白子墨的束缚,束手束脚,怕是扛不住乾帝的弹压。 “吩咐下去,侯府遇刺,刺客掳走了夫人,所有人都给本候去搜寻刺客踪迹,务必要找回夫人。” 裴卿卿清楚的听见了男人冷冽的嗓音在外头吩咐。 然后,天一大亮,侯爷夫人被刺客掳走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传遍了整个京师城。 侯爷带着人,满城搜寻刺客踪迹,但还是没能找回侯爷夫人…… 今日便是十五,即便侯府遇刺,甚至侯爷夫人被掳,也改变不了今日的喜事。 今日是青禾郡主出嫁和亲的日子,轰动整个京师,百姓们早早的便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了。 青禾郡主远嫁和亲,是为了两国和睦而嫁,出嫁场面自然是极其隆重的。 长公主府也是挂满了红红绸和大红喜字。 一大清早的,青禾便再一堆嬷嬷的折腾下,打扮了出来。 一身的凤冠霞帔,美艳至极。 衬托着青禾整个人都惊艳了不少。 看着镜中头戴凤冠的自己,美艳夺目,可那双眼睛里,却是黯然无光的。 “郡主,时辰到了,郡主该起身了。”伺候的嬷嬷说道。 在嬷嬷的搀扶下,青禾站了起来,这一身的凤冠霞帔,可真沉。 “母亲还是不肯见我吗?”青禾眸光黯然的问。 第850章:是她对不起母亲 今日她便要出嫁了,母亲还是不肯见她? “这……”嬷嬷迟疑了一下,然后也只能安慰青禾一句,“郡主放宽心,长公主只是不舍郡主远嫁罢了……” 可青禾哪里不知道,母亲这是还没原谅她…… “走吧,我们去给母亲道别…”青禾神色黯然的说。 然后便在嬷嬷的搀扶下,青禾来到了长公主的房前,只是房门紧闭,瞧着母亲是不打算见她了…… 青禾眼中浮现起了泪光,她在紧闭的房门前跪了下去,“青禾不孝,来向母亲辞行了……往后青禾不在,只愿母亲能平安喜乐,母亲……若不能原谅青禾,就忘了青禾吧,母亲对青禾的恩情,青禾来世再报…” 青禾等了许久,可房门依旧没有开。 心疼吗? 自然是心疼的。 青禾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做错了? 是她不孝,不该这么伤母亲的心的…… 又沉默了一会儿,就连身后的丫鬟和嬷嬷们瞧了,都心疼青禾郡主,觉得长公主太狠心了些。 郡主日日哀求,偏长公主就是不肯见郡主一面。 今日郡主便要出嫁了,自古女子出嫁,都是由母亲送嫁的…… 可郡主…… “郡主,吉时已到,我们该走了……”嬷嬷上前来,将郡主搀扶了起来。 青禾虽不舍,痴痴地望着母亲的房门,可如今哪里还有她后悔的余地? “青禾拜别母亲……” 她就要走了,母亲还是不肯见她…… 青禾感觉自己心都揪紧了。 最后在嬷嬷的搀扶下,青禾要走了。 一步,两步,三步…… 她每走一步,就是在远离母亲一步…… 每走一步,她就离母亲越来越远…… “青禾……” 就在青禾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母亲的时候,突然后面进步的房门开了。 “母亲!”青禾赫然回首,见到的便是多日不见的母亲,“您终于肯见见青禾了……” 青禾回头,又跪在了长公主面前请罪,“求母亲恕罪……” 多日不见的长公主,面容憔悴了许多。 以往的长公主,那是英姿飒爽,如今瞧着,才像是个普通的妇人,没了凌厉的气势。 这么多天,长公主一直没出过房门,她想了很多事,从青禾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今日青禾就要出嫁了,她若再不看看自己的女儿,只怕这辈子都难再相见了…… “青禾,快起来……”长公主将青禾给扶了起来。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哪有真的不心疼的? 长公主比谁都心疼青禾。 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过往,她对青禾或许的确是太过严厉了些…… 她以为自己给青禾的,都是最好的,却忽略了青禾从小到大的孤单。 长公主眼中泛起了泪光,看着自己的女儿凤冠霞帔,如同大部分母亲送孩子出嫁一样,既欣慰又不舍,“青禾,今日你出嫁,母亲给你梳头……” 长公主手中拿着一把木梳,闺女出嫁,都是要母亲给梳梳头的,寓意幸福美满。 “母亲……”青禾心里说不出的感激,感激母亲还能见见她,没让她带着遗憾和痛苦出嫁。 她头上已经戴了凤冠,但不妨碍长公主给她梳头,背后仍有一半的头发披在身后。 长公主绕到她后面,轻轻的给她梳头。 “一梳举案齐眉……” “二梳白头到老……” “三梳儿女双全……” 像大多数母亲那样,长公主一边给青禾梳头,一边说着吉祥语。 “青禾,你一定要过的幸福……” 长公主声音哽咽了起来。 从小到大,青禾几乎没有见过母亲流眼泪。 可却因为她,让母亲落泪了。 青禾知道自己不孝。 “母亲……是青禾不孝,是青禾对不起母亲……”青禾多想给母亲多磕几个头,这样她心里或许能好受些。 梳了头之后,长公主与青禾面对面,像大多数母亲舍不得女儿出嫁,长公主含泪摇头,“让母亲再好好看看你……” 她的手,轻轻抚摸在青禾脸上。 长公主一边落泪,但也在笑着,“这些天,母亲也想明白了,母亲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母亲一直以为,给你的都是最好的,一直以为将最好的东西给你,便是对你好,可母亲却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一直按母亲的意愿活着,青禾,不要怪母亲……” 说到最后,长公主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青禾早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摇头,“不……母亲没有对不起青禾,母亲给青禾的,都是最好的,是青禾有愧于母亲……” 青禾从来都知道,母亲给她的,从来都是最好的。 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 是她……是她对不起母亲。 是她不孝,竟生出要逃离母亲的心情…… “母亲,是青禾错了……青禾不嫁了……青禾不嫁了……青禾永远陪在母亲身边……”青禾哭着说不嫁了。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 长公主能跟郡主和好如初,身后的嬷嬷丫鬟们也感到高兴,尤其是看着长公主和青禾郡主母女相拥,更是觉得感动。 长公主一边哭着笑着,一边替青禾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傻孩子,能看到你出嫁,也是母亲最大的心愿呀……” “好了,不哭了,脸都哭花了……我的青禾是最美的新娘子,日后要常回来看看母亲……” 说到这儿,长公主似乎意识到自己女儿嫁的不是平常人,然后她又笑着补充一句,“不能常回来也不要紧,多多传信给母亲也一样,若是那北宫琉敢欺负你,定要告诉母亲,哪怕他是镇南王世子,母亲也定不会放过他的!” 她的女儿,就要远嫁神昭了。 虽嫁的也算门当户对,可若说舍得,那也是骗人的。 她终究是不舍得将女儿远嫁的。 可不舍也要舍了。 长公主这话,让青禾压在心头的沉重稍稍有所减轻,她破涕为笑了一下,“母亲,其实北宫琉并非如外面所传言的那样……”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解释,但北宫琉,至少不是什么坏人。 他还会偷偷给她送药。 听青禾这么为北宫琉说话,作为母亲的长公主,哪会不明白青禾的心思呢? 她该相信青禾的眼光的,她的女儿,看人总不会差的。 “好,只要你觉得他好,母亲也就放心了。”长公主欣慰的说。 这时,门口又想起了喜庆的唢呐声。 预示着迎亲的队伍来了。 随后嬷嬷就递上了龙凤呈祥的红盖头,长公主亲手接了过来。 “青禾,母亲送你出嫁。”长公主亲手,将红盖头盖在了青禾头上。 流苏下,隐隐约约看不清青禾的容颜了。 但青禾笑了。 有母亲给她送嫁,她心满意足了。 然后在长公主的搀扶下,亲手将青禾送出了长公主府。 外面的迎亲队伍已经列队等候着了。 就等着新娘子出门了。 今日的北宫琉,一身红黑相交的新郎礼服,衬得他俊美不凡,尊贵无比。 只是脸上,却不见有多少笑容。 同北宫琉一起来迎亲的,还有镇南王北宫焱。 大红奢华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新娘子了。 “琉儿,去接你的新娘子。” 北宫琉坐在马背上没动静儿,北宫焱便严峻的吩咐一声。 顶着父王和长公主的压力下,北宫琉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翻身下马,前去接新娘子。 “见过长公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给长公主见礼的。 换了别人,都该尊称长公主一声岳母了! 长公主大抵也瞧出来了,北宫琉对青禾无情…… 此无情非彼无情。 这个无情,指的不是北宫琉无情无义。 而是北宫琉对青禾没有感情…… 长公主甚至不知道,将青禾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的青禾能过得好吗? 长公主心里也是挣扎了一番的。 最后,也只能统统化作一声叹息。 愿只愿北宫琉能像青禾说的那样,起码是个好人,今后好好善待她的青禾。 这要按照她往日的脾气,将青禾拦回去不嫁了这种事也是做得出来的。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忍下不舍和心疼,对北宫琉说,“世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请世子务必要善待她……” 北宫琉闻言迟疑了一下,他晓得长公主的这番托付代表着什么。 代表了他今后就要为一个女子的一生负责。 他虽不喜欢青禾,但他自认,他北宫琉并未薄情寡义之人。 北宫琉俊秀的眉头微微一蹙,“请长公主放心,我镇南王府必不会亏待郡主。” 长公主牵着青禾的手紧了一下。 北宫琉说的是镇南王府,而不是他自己。 罢了,有镇南王府做后盾,想必青禾去了神昭,也不会受人欺负。 这么一想,长公主倒也能平心静气些。 就算再怎么不舍,长公主也要松开青禾的手,将她交到北宫琉手里。 “青禾,记住母亲的话,长公主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不要怕。” 她这话,既是再跟青禾说,也是说给北宫琉他们父子俩听的。 北宫琉闻言,也是多看了眼这个长公主。 前几日,青禾百般哀求,她都不肯看青禾一眼。 第851章:心跳漏了一节拍 今日能这般不舍,长公主到底还是疼爱青禾郡主的。 “请长公主放心,本王担保郡主嫁入我镇南王府,不会叫她受丝毫的委屈。”最后还是北宫焱威严的嗓音向长公主打保证。 有镇南王作保,也能使长公主安心一些。 她朝着北宫焱微微颔首,“如此就多谢镇南王了。” 好歹往后长公主府和镇南王府,也算是亲家了。 然后在北宫琉的搀扶下,青禾拜别了长公主,一步一步的走向新娘子的马车。 青禾的手,柔软又冰凉,北宫琉甚至能感觉到她的颤抖。 不知她是害怕,还是怎么了…… “你若不舍……以后有机会可以回来看看长公主。” 鬼使神差的,北宫琉竟轻言安抚了青禾一声。 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或许,他只是觉得青禾郡主可怜吧。 他的声音很小,只有他和青禾两个人能听见。 他简单的一句话,却叫看不清面容的红盖头下,青禾勾起了嘴角。 抓着北宫琉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些。 将青禾送上马车之后,北宫琉便就重新翻身上马。 最后与长公主做个点头告别。 然后北宫焱大手一挥,“启程!” 今早北宫焱已经进宫去向乾帝辞行过了。 并且瞧见乾帝脸色不太好,得知了乾帝知晓了裴卿卿的身世。 正打算今日之后,要找裴卿卿对质呢。 幸亏是他们下手的早,否则叫乾帝知道,裴卿卿不是他的皇女,那就麻烦了。 白子墨也早有准备,正派人满城搜寻刺客以及裴卿卿的下落呢。 只要出了城,北宫焱也就能放心不少了。 “青禾……”望着迎亲队伍前行,长公主止不住流泪,她舍不得青禾啊…… 嬷嬷们都安抚着她,“长公主莫要伤心,若是郡主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迎亲队伍一路往出城去,一路都有百姓围观,新娘子是看不到了,能瞧瞧这热闹隆重的场面也是好的。 今日的京师城,最是热闹。 非但有青禾郡主出嫁,侯府的人也在满城找寻侯爷夫人的下落。 许多人议论纷纷,说是侯府遇刺,侯爷夫人被刺客掳走了。 侯爷急红了眼,都说这侯爷夫人还怀着身孕呢,被刺客掳走了,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似乎没多少人记得,今日不仅有青禾郡主出嫁的这一桩喜事,还有端王成亲的这门喜事。 只不过,风头都被青禾郡主出嫁抢了去就对了。 端王府的喜事,远没有青禾郡主出嫁来的热闹隆重。 那是差远了。 甚至端王府连个像样的客人都没有。 不带夸张的,没有宾客。 端王此前还是七皇子的时候,便就默默无闻,一点权势都没有。 更别提有什么朋友了。 朝中大臣们,没一个巴结慕至纯的。 此前凌王纳个侧妃,虽没有大摆宴席,但是光贺礼就收到了不少。 朝中大部分臣子,送礼送的积极着呢。 哪像慕至纯成亲,冷冷清清,连件像样的贺礼都没收到! 不过端王府里还是挺喜庆的,毕竟有慕至纯一手操持,将府里布置的也是喜庆极了的。 到了时辰,他也该去接新娘子了。 还是要等到北宫琉接了青禾郡主之后,他才能去将军府接人。 为的,就是避免和北宫琉的迎亲队伍挤上。 同时也说明慕至纯的地位低微。 与此同时,将军府里也是一片喜庆。 可是霍筱雅却着急的不行,急的坐不住,来回的踱步。 连头冠都没戴,换了凤冠霞帔都催了她好久。 徐氏一进来,就瞧着霍筱雅坐立不安的。 “雅儿,吉时就快到了,你怎么还没戴头冠?” 端王马上就要来迎亲了,新娘子还没准备好怎么行! “娘!”徐氏一进门,就被霍筱雅给拉住了,“娘,怎么样?有卿卿的消息了吗?” 一大早的,就听闻昨夜侯府遇刺,卿卿被刺客掳走了! 霍筱雅着急的恨不得出去找人,哪还有心情戴什么头冠啊! 徐氏闻言,也很是担忧,“还没有,侯爷已经派人满城的找了,放心吧,卿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要是平时,便也就罢了,她也就不拦着霍筱雅出去找人了。 可是今日不行,今日是她成亲的大喜日子,新娘子哪能不见人? 裴卿卿也是她的女儿,徐氏自然也担心,但是事有轻重缓急。 先拜堂成亲了再说。 徐氏也将将军府的人派出去打听了,一有消息就会回来禀报的。 “娘……你说卿卿不会出什么事吧?!”霍筱雅担心的皱起了眉头。 昨日下午,她还去了侯府,跟卿卿说了一下午的话。 怎么晚上就会遇刺了呢?! 而且霍筱雅还听闻了,听闻在侯府行刺的,是牧野彤! 她早就说嘛,牧野彤接近卿卿,定是不安好心! 现在卿卿不见人影,可如何是好啊?! 霍筱雅在家记得团团转,可又不让她出去找人! “不会的,别瞎说,卿卿不会有事的。”徐氏安抚说,然后将霍筱雅拉到了梳妆的铜镜前坐下,拿起凤冠,往霍筱雅头上戴,“你要是真的着急,就该先好好成亲,成了亲之后,随你怎么找卿卿,娘都不拦着,还有端王,也能帮你一起找,你可莫要让端王变成满京师的笑话。” 要是成亲上,新娘子跑的不见人,端王是要被人笑话的。 再着急,也要等成亲之后再说! 戴上头冠,配上一身的凤冠霞帔,今日的霍筱雅,也是美艳惊人的。 都说女子穿上嫁衣,是最美的。 这话不假。 镜子里的霍筱雅,面若桃花,冰肌若雪,唇如樱红,美艳动人。 连霍筱雅自己都看楞了一下。 这是她自己吗? “看,我的雅儿是最美的。”徐氏欣慰的笑着。 “娘……”霍筱雅突然觉得有些不舍。 她就要嫁人了,以后就剩下娘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将军府了…… 她舍不得…… 徐氏也是眼眶一酸,抚摸着霍筱雅的嫁衣,含泪笑着说,“雅儿,你能有个好归宿,娘比什么都高兴。” 或许,母亲送女儿出嫁,都是一样的心情。 徐氏就跟刚才长公主是一样的,既欣慰又不舍。 既哭又笑的。 不多时,慕至纯就领着迎亲队伍上门来了。 将军府也没人拦亲,慕至纯很顺利的就进了门。 徐氏也是亲手为霍筱雅戴上了红盖头。 不同于北宫琉的是,慕至纯亲自给徐氏敬了茶,改了口。 “母亲,请喝茶。” 他说的是母亲,而不是岳母…… 徐氏听的楞了一下,然后越发的欣慰,连连点头,“好…好……” 红盖头下,霍筱雅看不见慕至纯的容貌,但他的一声母亲,却叫霍筱雅心头颤了一下。 “母亲,往后您和我母妃一样,都是我的母亲。”慕至纯至真至城的说。 有他这句话,徐氏那是更加感动了。 “好……母亲没什么能给你们的,只盼望你们能长长久久,携手白头。”徐氏哽咽的说。 “谢母亲。”慕至纯眉眼间洋溢出的喜悦遮都遮不住。 “娘……”霍筱雅亦是清音哽咽,她想再看看母亲。 可是徐氏拦着她,没要她掀起盖头,“你这孩子,盖头只能夫君亲手揭开,往后要夫妻和睦,不可再任性胡闹了知道吗?” 徐氏声声叮嘱道。 慕至纯宠溺的看着身边的新娘子,虽然他看不到红盖头下的容颜,但是他能想象的到,定是很美艳的。 当牵起霍筱雅手的那一刻,慕至纯觉得他做了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件事。 就是娶她为妻。 徐氏将霍筱雅的手,放在了慕至纯的手心,“好了,别耽误了吉时,去吧……” 慕至纯颔首,“过两日,我再带她回来看母亲。” “好……”徐氏欣慰的点头。 然后慕至纯牵着霍筱雅的手,拜别了徐氏。 出了房门,慕至纯便一把将霍筱雅抱起,不让她脚沾地。 突如其来的一抱,险些没吓的霍筱雅惊叫出声。 被慕至纯抱起的那一瞬间,霍筱雅心跳漏了一节拍。 霍筱雅不像青禾,不是远嫁,用的是软轿,并非马车。 慕至纯亲自将霍筱雅抱进了轿子里。 然后上马领头,也是热热闹闹的迎接新娘子回府。 霍筱雅出门之后,徐氏欣慰的擦了擦眼角,然后转头问身边的桂嬷嬷,“派出去的人有打听到卿卿的消息吗?” 桂嬷嬷也是从欣慰中收回心神,面露担忧的摇摇头,“还没有……夫人别担心,侯爷夫人是有福报的人,定会平安回来的!” 可徐氏如何能不知道,这些不过是安慰人的说法罢了。 她担忧的眉头紧皱,“再多派些人去找,一定要把卿卿找回来!” “是…”桂嬷嬷点头,她知道,夫人是担心裴卿卿的。 现下侯爷夫人失踪的事,闹的满城风雨。 侯爷甚至都命人封锁了城门,进出都要严格的盘查,可依旧没有裴卿卿的下落…… 跨过火盆,霍筱雅入了端王府的门之后,红盖头下微微蹙眉。 怎么这么安静? 像是没人的样子? 慕至纯一路牵着她,步入正厅。 第852章:终究还是委屈了你 只有良妃一个人正坐高堂。 乾帝没有来。 只是送来了些赏赐。 不过慕至纯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只是……委屈了霍筱雅。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拜过堂之后,丫鬟就奉上了茶水。 要霍筱雅给良妃敬茶的意思。 慕至纯还怕她看不见,拉着她的手去碰到茶盏。 霍筱雅当即就明白了了。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那么发懵。 霍筱雅端着茶盏,给良妃跪拜,“母……母妃请喝茶。” 慕至纯既然改口叫她娘做母亲。 她自然也要懂得知恩图报,改口随了慕至纯的称呼。 “好…”良妃何尝不是很欣慰,喝了儿媳敬的茶之后,良妃亲手将霍筱雅给扶了起来,并且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镯子,“母妃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给你,往后你就是我的儿媳了,以后阿纯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母妃,母妃帮你教训他。” 镯子也经过良妃的手,戴在了霍筱雅的手腕子上。 然后又听见慕至纯轻笑的声音在耳边说,“这是母妃的陪嫁,虽不贵重,但也是母妃的一番心意,雅儿你莫要嫌弃。” 霍筱雅垂眸,她虽看不清慕至纯和良妃的脸,但是却能看清戴在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通透翠绿,很好看的镯子。 还是良妃的陪嫁,她怎会嫌弃呢? “阿纯,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你不用对我说话这么客气的,我们是一家人。”红盖头下,霍筱雅的声音很轻然。 她叫他,阿纯。 她说,他们是夫妻了,是一家人。 既然已经成亲了,就莫在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话了。 听着有些见外,且,慕至纯不是高攀她,他没必要降低自己来取悦她的。 夫妻之间,应该平等的。 慕至纯笑了,她的话,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暖到了他心窝子里。 良妃也是满脸欣慰,看来阿纯娶她,没娶错。 慕至纯温柔的握起霍筱雅微凉的双手,捂在自己手心,“娘子,你知道吗?我不想让你受丝毫的委屈,可是今日我们成亲,便就委屈了你,我们……没有宾客,端王府里也是冷冷清清的,空有这一座府邸,却给不了你什么,娘子,终究还是委屈了你。” 连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婚都不能给她。 终究,是委屈了她。 不难听出慕至纯语气中的自责。 霍筱雅闻言,隔着红盖头隐隐瞧了一眼,从进门时,她就发觉了府里的冷清。 但委屈,谈不上。 红盖头下,她勾唇道,“我刚才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了,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况且只有我们两个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喜欢清净,这不是还有母妃在吗?有母妃还有我娘祝福我们就够了。” “阿纯,这样就足够了。”霍筱雅轻声说。 既然叫她一声娘子,就不用那么见外了。 “娘子你真好。”慕至纯脸上的笑容灿若朝阳。 “好了,看到你们彼此体谅,母妃也就安心了,母妃该回宫了,阿纯,好好善待你的娘子。”良妃欣慰的说。 “母妃这就要走了吗?”慕至纯似是有些不舍。 但他也晓得,母妃今日能出宫,已经是父皇的恩典了。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 “你啊,好好照顾你的新娘子吧,母妃随时等着你们来看母妃。”良妃笑着说。 然后就回宫去了。 “儿臣恭送母妃。”想看母妃,随时可以去。 不过今天,是该照顾好他的新娘子…… 新房里,喝过交杯酒之后,气氛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喜庆的新房里,就剩下慕至纯和霍筱雅两个人。 安静的仿佛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霍筱雅紧紧的揪着手指头,红盖头下看不出她的紧张。 拜堂成亲之后,该做些什么,谁都知道……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两个人还是没动静儿。 要不是霍筱雅还能在红盖头下隐约看见慕至纯脚上的靴子,她都以为房间里没人了…… 霍筱雅斟酌着,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同样慕至纯也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那个……” “那个……” 不说话时,两个人都不说话。 一开口,两个人又一起开口。 倒是很有默契! “你…你先说吧……”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慕至纯的紧张。 说话似乎都是从喉头里挤出的音。 霍筱雅抿唇,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道,“你先帮我把盖头掀开吧…” 娘不是说,只有新郎才能揭盖头吗? 坐了这么久,他连盖头都没掀呢…… 这头冠,很重的! 压得她脖子都酸了…… “哦…好……怪我大意了……”慕至纯闻言,颇有一股手足无措的紧张感。 他忘了揭盖头了! 霍筱雅笑了一下,忽然心里轻松了不少,慕至纯平时看着挺沉稳的,怎么现在这么紧张呢? 没揭盖头还大意了…… 然后一双手,缓缓揭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露出她面若桃花的容颜来。 某一瞬间,慕至纯像是呆了一下。 “娘子……你真美……”慕至纯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为女色所迷之人。 但是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为女色所迷这句话的意思。 倒是霍筱雅,突然被他这么一夸,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呈现出娇羞之色,就更美了。 “阿纯,我想请你帮个忙!”不过,霍筱雅现在有更担心的事。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你说吧,只要是你的事,我一定帮你。”慕至纯想都不想的说。 “侯府遇刺的事你听说了吗?卿卿不见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找她?”霍筱雅着急的抓着慕至纯的手说。 慕至纯闻言,眸光忽闪了一下,“此事我也是今晨才听说的,我知道你与裴卿卿感情好,不用你说,我已经派人去帮忙找人了,一有消息就会告知你的。” 听慕至纯这么说,霍筱雅多少也算是松了口气,“多谢你……” 多个人找,就多分力量,总是好的。 不然京师城那么大,怕找晚了,卿卿会出什么岔子! 都怪那个牧野彤! 居然利用卿卿去刺杀镇南王! 想起镇南王,霍筱雅便不禁眸光一黯。 北宫琉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今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娘子,你这头冠挺重的吧?我帮你取下来……” 慕至纯温柔的嗓音响在霍筱雅耳边,他伸出手,想帮她取下头冠。 可是不防霍筱雅无意识的往后闪躲了一下。 慕至纯伸出去的手僵了一下,眼神闪了闪,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然后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有没有裴卿卿的消息……”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可是他的背影,叫人心疼。 霍筱雅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是不是又伤到了慕至纯? 她心头,何尝不是纠结复杂,像压了快大石一样沉重。 裴卿卿被刺客掳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师城,自然也很快就传进了宫里,传到了乾帝耳朵里。 “你说什么?裴卿卿不见了?!” 听闻全贵公公的禀报,说裴卿卿不见了!乾帝当场就不淡定了! 他还要找裴卿卿对质明白呢!怎么就不见了?! “回陛下,说是昨日夜里,侯府进了刺客,正是那戎狄郡主,意欲刺杀侯爷同镇南王,侯爷夫人也被刺客掳走了!”全贵公公亦是着急的说。 末了还补充一句道,“陛下,侯爷已经命人将戎狄郡主押送进宫来了,说是请陛下定夺,如何处置戎狄郡主?” 现在这个时候,乾帝哪还有心情想如何处置牧野彤?! 他要知道裴卿卿究竟是不是他的骨肉! 结果却跟他说,裴卿卿不见了,被刺客掳走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乾帝分分钟就怒了,猛地一拍桌,“白子墨呢?让他来见朕!” 感觉自己气的心肝儿都疼! 乾帝动怒,全贵公公自然也要绷紧了皮,“陛下,侯爷正满城搜寻刺客和裴卿卿的踪迹,现下整个京师都知道了,侯爷夫人被刺客掳走了!” 乾帝气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阴森森的磨牙,“岂有此理!” 白子墨这么做,是心虚吗? 所以,裴蓉华说的都是真的?! 裴卿卿,并非他的骨血! 若说裴卿卿失踪,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乾帝不信。 “龙影!”乾帝阴沉至极的一开口。 龙影就像鬼魅幽灵般凭空出现了,“陛下。” “都给朕去找裴卿卿,一定要把她给朕找出来!”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裴卿卿找出来! “是!”龙影得了指令,分分钟就又如幽灵般消失不见了。 “陛下……那戎狄郡主该如何处置?”全贵公公硬着头皮问。 这人可还在宫里押着呢,毕竟对方是戎狄郡主,没有陛下的指令,谁敢擅自处决呀。 “先关着,等找到了裴卿卿再处置不迟!”乾帝不耐烦的叱呵道。 “是…”陛下说关着,就关着。 …… 与此同时,裴家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裴少枫正要出门去寻裴卿卿,听闻裴卿卿失踪,裴少枫哪里还坐得住? 可不防他还没来得及踏出家门,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瞧着眼前这个戴着斗笠的人,裴少枫微微眯起了眸子,“你是何人?” “裴将军不记得我了麽?”那人说话间取下了斗笠,露出真容来。 裴少枫瞧着眼神一闪,“是你?” 第853章:宁可毁了他 “你来干什么?”显然裴少枫还记得对方是谁? 镇南王他们不是都走了吗?怎么他还在这里? 裴少枫狐疑了一下。 来找裴少枫的不是别人,正是北宫焱的护卫,青杨。 “裴将军这是着急去找侯爷夫人吗?”青杨说的很是直接。 不用问,也知道裴少枫是着急要去找裴卿卿。 “你如果是来说这些的,那你可以走了。”裴少枫懒得跟他多说,既然知道他着急去找裴卿卿,就别耽误他的时间! “裴将军不必着急,我家王爷让我带句话给裴将军。”青杨不紧不慢的说,“将军若想要裴卿卿平安,就不要拦我家王爷的去路。” 这话,听的裴少枫狐疑了一下,“你这是怎么意思?” 什么叫不要拦镇南王的路? 他何时拦镇南王的路了? 莫非…… 裴少枫顿时目光一冷,“难道卿卿在你们手里?!” 看着青杨的眼神,多了一丝杀气。 “这就恕我无可奉告了,王爷只是让我来提醒裴将军一声,别忘了在南阳时,将军还欠着我们王爷一个条件,现在就是将军回报我们王爷的时候了,不管是为了将军答应过我们王爷的条件,还是为了裴卿卿,亦或是为了侯爷,都请将军不要拦路,卑职要说的就这些,还望将军切记,告辞。” 说罢,青杨又重新将斗笠戴回了头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裴家。 裴少枫越听越糊涂,心里的疑问也越发的重。 青杨刚才说,侯爷? 于是裴少枫眼神一亮,大步流星的就出门去了。 要说牧野彤被关在宫里,那绝对是会有人去找她麻烦的。 碍于牧野彤是戎狄郡主,陛下没发落之前,禁军倒也不敢怠慢了她,只是将她关在一个偏僻的宫殿里。 慕溪凤是第一个去看望牧野彤的。 只是,被禁军给拦下了,“公主请留步……陛下吩咐,戎狄郡主关于此处,不得探视……” 慕溪凤现在的名声,在宫里当差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所以即便是禁军,也没几个敢惹慕溪凤的。 对慕溪凤说话,那更是毕恭毕敬的。 慕溪凤不以为意的往里面瞧了一眼,“本公主不过是来看看牧野郡主的罢了,怎么?你们是怕本公主放了她不成?这是在宫里,本公主也没长翅膀,飞不了,放心吧。” “这……”禁军很迟疑。 “开门。”慕溪凤凉幽幽的吐出两个字。 “是……”禁军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开门让她进去。 慕溪凤没进门,牧野彤在里面就听见了她的声音。 她岂会不知,慕溪凤来者不善。 这座偏殿荒废了许久,里面处处是灰尘。 慕溪凤一进门,就被灰尘呛了一口。 不过看到牧野彤被绑着双手,狼狈的靠在布满灰尘的榻前,慕溪凤倒也没计较这满屋子的灰尘了。 “牧野郡主,我们又见面了。”慕溪凤嘴角上扬,勾起一个明艳的笑意。 果然,想嫁裴少枫是假,知道白子墨同镇南王走得近,便想利用裴卿卿,接近镇南王,好刺杀镇南王。 瞧着高高在上的慕溪凤,牧野彤不屑的冷笑一声,“落井下石,可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风度,就算你来踩我一脚,裴少枫也不会喜欢你的,不过能为自己出口气,也是好的,你说我说的对吗?溪凤公主。” 她知道,慕溪凤是来耀武扬威,落井下石的。 但那又如何呢? 裴少枫也不会看上她。 顶多就是为自己出口气罢了。 像慕溪凤这样的女人,她太了解了。 即便牧野彤此刻是阶下囚,但她高傲的很,半点没把慕溪凤放在眼里。 “落井下石?本公主用得着对你落井下石吗?”比起高傲,冷艳,慕溪凤那是绝不输牧野彤的,她嘴角勾起冷艳的笑意,缓缓蹲下身去,纤细的指尖捏着牧野彤的下颚: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本公主就是来找你出气的,就凭你纠缠裴少枫这一条,本公主就能让你死上千百回。”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纠缠在裴少枫身边,但凡是哪家的姑娘或者是小姐对裴少枫有心思,她都会令其扼杀在摇篮里。 即便她得不到裴少枫,也绝不允许别人染指。 就凭着牧野彤纠缠裴少枫,又妄想逼裴少枫娶她,单单是这两点,就足够牧野彤死上千百回了。 “呵…”牧野彤笑了,笑的鄙夷又嘲讽,“公主果然对裴少枫用情至深啊,宁可毁了他,也绝不容许别人得到他对吗?” 一字一句的讥讽慕溪凤。 慕溪凤眼中掠过一丝冷光,牧野彤还在笑着,“真是可惜啊,可惜公主被裴少枫的亲弟弟给玷污了,不然和裴少枫,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你找死!”慕溪凤骤然眸光一冷,扬手就是一巴掌,响当当的扇在了牧野彤的脸上。 当场就把牧野彤打趴了,嘴角溢出丝丝血迹来。 这一巴掌,用尽了慕溪凤的全力,她眼中的冷厉,像是刀子一样,要活剐了牧野彤。 牧野彤,撕开了她心底最深处的痛。 那些永远也愈合不了的伤口,被牧野彤血淋淋的撕开在她眼前。 “哈哈哈……”牧野彤笑了,笑的肆意,笑的得意,“公主心痛了吧?有关与裴少枫的一切,我都知道,公主既然这么放不下裴少枫,怎么没勇气去问问他,还能不能接受公主呢?” “说不定……裴少枫他不介意呢?哈哈哈……”牧野彤咽下嘴里的腥甜,哈哈大笑了起来。 慕溪凤拿她出气?呵,她知道慕溪凤过往的一切,看看究竟是谁的伤口比较痛啊? 慕溪凤眼神冷厉,像是随时会杀了牧野彤。 她心底的伤疤,就这样被牧野彤血淋淋的捅了出来。 慕溪凤十指紧紧的捏着,面色冷若冰霜,但很快,她又压下了心里的痛。 重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牧野彤,“既然你想知道本公主心里痛不痛,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刷的一下,牧野彤当即就谨慎了起来,戒备的瞅着慕溪凤,“你想干什么?” 慕溪凤什么也没干,只是啪啪一拍手,便不知从何时冒出来一个侍卫打扮的人。 “公主。”那侍卫,对慕溪凤毕恭毕敬。 “黑风,你还没碰过女人吧?她,本公主就赏给你了,别让本公主失望。”慕溪凤轻言细语的说。 可说出的话,却叫牧野彤浑身一震,“慕溪凤!你想干什么?!” 黑风,也就是那个侍卫,眼睛黑暗的看了眼牧野彤,“多谢公主。” 黑风是慕溪凤从禁军里挑出来的,现在是她的死士。 然后,慕溪凤带着冷艳的笑意,转头就走了。 “慕溪凤!你想干什么……慕溪凤!你给我站住!来人啊……来人……” 不管牧野彤在后面怎么挣扎叫唤,慕溪凤仍旧是头也不回。 留下的只有眼神残酷的黑风。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来人……来人!” 牧野彤像是知道怕了,一个劲儿的往后缩,惊恐不安的瞪着黑风的靠近。 黑风如同个没有感情的机器,直接脱掉了自己的外衣,把手伸向了牧野彤…… ‘撕拉’一声,牧野彤的衣服直接撕成了碎片。 “啊……” 殿外还守着禁军,听闻里面牧野彤的叫声,本想进去查看,刚好看出来的慕溪凤给拦了下来。 “牧野郡主现在是戴罪之身,你们只管看好了她,不管听见什么,都当做没听到,两位明白吗?”慕溪凤笑盈盈的跟守在门口的两个禁军说。 表面笑盈盈,却叫两个禁军头皮一凉。 自然明白慕溪凤的意思。 “是!”哪敢不听的。 有了慕溪凤的吩咐,里面不管传出牧野彤多惨的叫声,门口的守卫都当听不到。 此时醉生楼里。 沁心进了竹颜的房间,禀报说,“公子,神昭镇南王一行人已经出城了。” 竹颜负手而立,面对着敞开的窗户,硬着寒风,凝望着远处,“她……也走了吗?” 沁心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是…” 竹颜精明的眼中掠过一丝不舍,低声道,“还没还得及跟她好好道个别…” 她就走了。 “哥!竹颜哥哥……竹颜哥哥!” 这个时候,姒雪急急慌慌的跑了进来,“哥!你找到夫人了吗?!” 姒雪今天一天都在着急中度过的,听闻夫人不见了,被刺客掳走了!姒雪急的上蹿下跳的,她让醉生楼的人都出去找了,可就是没有夫人的消息。 竹颜的眼线遍布京师城,所以姒雪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来问了。 竹颜回头,眸光平静的看了眼着急上火的姒雪,淡淡道,“白子墨都找不到人,你当你哥是大罗神仙麽?” “没找到?”姒雪一听,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自言自语的嘀喃着,“夫人不会出事了吧……” 连她的竹颜哥哥都找不到人,夫人究竟被带去哪儿了啊?! 侯爷的人,再加上将军府的人,还有她们醉生楼的人,都快把整个京师城翻遍了,可还是找不见夫人的踪迹。 难道…… 第854章:这是什么邪功 “难道夫人被带出城了吗?!”忽然的,姒雪猛然想到,夫人会不会被带出城了,所以她们这么多人才找不到人? 听闻姒雪自言自语的嘀咕,沁心笑了笑,正想与姒雪说呢。 只是却被竹颜的一个眼神给拦了下来。 察觉到竹颜的阻拦,沁心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裴卿卿,的确是被带出城了。 而且还是谁都没想到的地方。 “不行!我得出城去找找!”打定主意,姒雪便要出城去找! 说罢就要跑了。 “站住!”竹颜一出声,姒雪的小脚步立马就乖乖地停下了。 “哥,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吧!”姒雪又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竹颜应该跟她一起去,找起人来效率更高! “你给我老实呆在楼里,哪里都不许去。”竹颜平淡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姒雪立马就不干了,脸皱成了苦瓜脸,“为什么啊?!” 他不是喜欢夫人吗?! 现在夫人都不知所踪了,他怎么能不着急呢! 以前一听说夫人有点什么事,他跑的比兔子都快。 现在居然还坐得住?! 姒雪拧着眉头瞅着竹颜,好像要看看他那颗精明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去能顶什么用?就你这头脑,能想到卿卿是被带出城了,白子墨会想不到吗?侯府的人不会去找吗?用不着你去添乱吗?”竹颜一本正经的教训道。 添乱? 什么叫添乱? 姒雪当即就不干了,想都不想的反驳道,“我怎么就是添乱了!哥,平时你那么关心夫人,现在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你一点都不担心夫人吗?!夫人她可是……” “她是白子墨的夫人,不是我的夫人,要担心也该是白子墨担心!你着什么急?我又为何要沉不住气。” 姒雪话未完就被竹颜给打断了,他背过身去,负手而立的凝望着窗外,天空中依稀飘起了雪花…… 天马上就要黑了。 也不知道裴卿卿怎么样了? 竹颜看似漠不关心,实则姒雪看不见他眼中的担忧。 姒雪只感觉到了竹颜的漠不关心,她像是不认识竹颜了一眼,“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你不去找夫人,我自己去!”说完,姒雪调头就跑了。 对竹颜,有点失望。 “公子,就让小姐这么跑出去,会不会出什么事……”沁心在后面不放心的问。 姒雪单纯,又涉世未深,就这么跑出去,她是担心…… 现在城里又乱,裴卿卿失踪的事,被白子墨搅的人尽皆知,闹的整个京师城都鸡飞狗跳的。 “随她去吧,让人给我看好了她,不得出城。”竹颜叹了口气。 只要不跑出城,随便她闹。 “我知道了……”沁心颔首。 临走之前,沁心还有件事没说,“公子,王后那边派人来催了……公子若是再不回去……” 说话间,沁心微微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竹颜的神色,然后才把话说完,“王后已经知道公子找回了小姐,公子若再不回去见见王后,王后就要派人来请公子和小姐了……” 沁心每多说一句,竹颜周身的气息就冷下一分。 脸色也严峻一分。 说的好听,请? “知道了,你退下吧。”半响,竹颜才开口。 末了又补充一句道,“多找两个人暗中保护姒雪,她若出了什么差池,我拿你是问。” 他现在不放心的,就是姒雪了。 想绑他,没那么容易。 怕的是她们对姒雪下手。 “是,沁心告退。”然后沁心便退了下去。 她当然明白竹颜话里的意思。 临出门前,沁心深深地看了眼竹颜的背影。 他还是在犹豫…… 出了醉生楼,姒雪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找人。 她着急的都想哭了。 她太没用了,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夫人…… “姒雪……” 就在姒雪眼泪汪汪的时候,就听见了身后传出熟悉的声音。 她转头的时候,玖月已经到她面前来了。 一看她流泪,玖月心疼的眉头一皱,“怎么哭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玖月心疼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这么冷的天,她怎么跑到大街上来哭了? 姒雪摇摇头,抽泣的说,“我……我没事……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担心夫人……” 玖月闻言默然了一下,抿了抿唇,似乎是在犹豫。 “玖月,你们有没有找到夫人啊?”姒雪只顾着自己担心去了,是以并未发现玖月的不对劲。 玖月抿唇,将她拉近自己的披风里,给她取暖,“外面这么冷,下起雪来了,我先带你回去,夫人有侯爷去找,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瞧着,姒雪那叫一个小鸟依人的,她缩在玖月的披风里,吸着鼻子,仰着小脑袋问,“夫人真的不会有事吗?” “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回去。”然后玖月就护着她回去。 是回侯府。 因为下起雪的缘故,街道上的行人少了很多,大家都回家去了。 玖月带着姒雪穿过一条巷道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神凌厉的扫了眼四周。 姒雪察觉到不对劲,轻声问,“怎么了?” 玖月将她护在自己身后,语气凝重的叮嘱,“一会儿躲在我身后不要出来。” 饶是姒雪再怎么没见过世面,也察觉到了有危险的味道! 立马就老老实实的躲在玖月身后。 迎着雪花,周围赫然出现几个雪人! 之所以说是雪人,是因为他们像雪一样,是晶莹剔透的白! 冰冷的肃杀之气一瞬间就蔓延开来,玖月瞬间就感觉被几个冰窖包围了。 他清晰的感觉到了通体的寒气。 都是这几个像雪人一样透白寒凉的人散发出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玖月狠狠地一皱眉,杀手他倒是见过不少,可这样‘外形’的杀手,他还是死一次见。 没穿夜行衣,也没有蒙着脸。 可依旧看不清他们的脸。 因为他们都没有脸! 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白,瞧着就像是把雪穿在了身上! 如此奇怪的装束,玖月还是第一次见。 这让他不得不谨慎再三,戒备再三。 那几个雪白的人也没有开口,像没听见玖月的话一样。 直接就动起手来。 招招如寒霜一般,带着冷厉的肃杀之气! 更诡异的是,玖月的长剑刺向他们其中一人的时候,剑上竟凝结了一层冰,可见寒气之重! 玖月凌厉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些人居然能够徒手冰冻他的剑! 这还不算,还有更诡异的。 玖月刺中了其中一人,可是那人竟奇特的消失了。 化成了飞雪。 若不是亲眼所见,玖月是万万不会信的! 一个人竟能凭空变成雪! “这是什么邪功!”如此诡异! 就在玖月诧异的那片刻时间里,手背上就被划了一到。 对方赤手空拳,没有武器,可他手背上的伤痕,与刀刃所伤无异! “玖月!” 一看到玖月受伤,姒雪就哭了起来,连忙扶在他身边,“你受伤了……没事吧……玖月…” 玖月大手一揽,“没事,躲后面去!” 他严谨的看着面前几个诡异的人,伤他的,是无形的冰刃。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 竟会如此诡异的功法? “你们是什么人?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们?”玖月死死地皱着眉头,他倒没什么,可是还有姒雪在身边,便是他最大的顾及。 若只有他一人,还能找机会逃。 可是有姒雪在,他便不能。 对方依旧没理他,就跟刚才一样,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 分分钟就又动起手来,压根儿就不给玖月以喘息的机会。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还是如此诡异的人,玖月还有个姒雪要保护。 是以玖月渐渐难以招架对方几个人的攻击,身上的伤口也多了好几道。 就在他抵抗前面几个人的时候,后面便有人趁机出手! “玖月小心!”看到有人在背后对玖月下手,姒雪猛地慌了神,不管不顾的就挺身而出,以身挡在玖月身后! 一股寒冰的杀气直逼姒雪面门,冻的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她清楚的感觉到了寒风利刃剐在她脸上…… “姒雪!” “住手!” 几乎是与玖月同时开口,突然传来一道制止的斥呵声。 莫名的一瞬间,几个诡异的雪人杀手顷刻间都停手了。 “姒雪……你没事吧?”玖月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忙把姒雪抱在怀里查看,好在没有受伤,他悬起的心才算咽回了肚子里。 可是姒雪的脸颊下,有一道细小的红痕,渗出丝丝血迹来。 是刚刚替他挡下时被寒风利刃刮到了…… “没事……玖月,你有没有受伤?”姒雪吓的不轻,担心的却是玖月,她有些腿软,只能靠玖月搂着她才能站稳。 “小姐……”这时,刚才喊住手的那个人也过来了,瞧着姒雪没事,大有一股松了口气的样子,“小姐,你没事吧?” “沁心?你怎么在这里?”姒雪狐疑的眉心一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沁心。 “小姐自己跑了出去,公子不放心,就让沁心来看看。”沁心说道。 她扫了眼周围停手的那几个诡异雪人,再开口时,语气就严厉了很多,“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没看到小姐在这儿吗?若是伤及小姐,你们担待的起吗?!” 第855章:唐突了… 沁心训斥的话,叫姒雪懵了。 “你,你认识他们?”姒雪诧异的看着沁心。 她居然认得这些杀手?! 就连玖月,都是好一阵诧异。 不过更多的,是怀疑。 他知道沁心,是竹颜手下的人。 所以这些人,是竹颜派来杀他的?! “小姐,他们都是家中的护卫,是为了来保护小姐和公子回家的。”沁心和颜悦色的解释说。 跟姒雪说话的时候,沁心那叫一个轻言细语的。 到了跟那几个雪人杀手说话的时候,沁心便是一副主人的口吻训斥,“你们几个,惊吓了小姐,还不快给小姐赔罪!” 然后那几个雪人杀手,还真给姒雪跪了下去。 只是他们像哑巴一样,都没说话,只是跪着请罪! 姒雪更懵了,“这…这是什么回事?” 刚刚还要杀她跟玖月呢,现在又给她下跪赔罪? 姒雪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 不过她听见沁心说,这些人是家中的……护卫? 上回沁心来的时候,虽是欺骗了她,但沁心也说,自己是她和竹颜哥哥家中的人。 现在又说这些杀手是“家中”的人。 姒雪就疑惑了,究竟她的家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竟有这般诡异的人! “小姐不必害怕,他们不会伤害小姐的,只是……”沁心说话间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目光瞧了眼玖月,“他可就未必了。” 雪隐卫是冲着他来的。 姒雪一听,下意识的护在玖月身前,“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就未必了? 这些人是想杀玖月吗? 姒雪明明白白的护着玖月,坚定的眼神告诉沁心,谁也别想伤害玖月! 沁心意味不明的审视着玖月,她晓得姒雪喜欢这个叫玖月的,但是,他不配。 沁心的眼神儿,亦是透着诡异。 玖月瞧着,心下很是狐疑。 他好像没得罪过这个沁心吧? 更没得罪过竹颜吧? 用得着派人来杀他吗?! 平时竹颜刁难他一下就算了,居然派人来杀他,是想以此来逼他离开姒雪吗?! 而且沁心开口闭口的说,这几个诡异的杀手,是姒雪家中的人。 不由得,玖月垂眸看了眼姒雪。 她和竹颜,究竟是什么人? 背后有着怎样的势力? 玖月头一次意识到,姒雪的背景不简单。 原以为她是竹颜的妹妹,就已经很令人诧异了。 可是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 她和竹颜,都不简单。 沁心收回了对玖月的打量,微微笑着对姒雪说,“小姐若不想他有事,最好离他远些,否则是会害了他。” 姒雪听的就更糊涂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了!” 什么叫会害了玖月?让她离玖月远些?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对了,她想起来了! 竹颜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让她离玖月远点,否则会害了他! 沁心却没有解释那么多,她轻轻一挥手,原本跪在地上的几个雪人杀手就都诡异的消失了。 化作了飞雪。 于是玖月对这个沁心,不得不谨慎起来。 “你不必这么看着我,不是我叫他们来杀你的。”沁心不以为然的说。 玖月看她的眼神儿,她不是看不到。 不是她派人来杀他的。 用不着这么看着她。 今日若不是她,他不死也得伤。 不感激她就算,还那么看着她,真是不识好歹。 “沁心,你把话说清楚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姒雪心中越发的不安。 就像走在布满迷雾的荆棘丛里,她迷茫的很。 也害怕玖月再出什么事! 沁心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姒雪追问沁心,可沁心却还是那句话,“小姐若真的在乎他,就离他远些,今日是我赶来,若再有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换言之,下次,玖月可能就没命了。 姒雪听的越来越不安,她着急的抓着沁心的手,说,“你把话说清楚!下次?你是说他们还会刺杀玖月?!” “小姐一日不离开他,他就会多一日危险。”沁心语气平淡的说道。 她可没有吓唬姒雪。 只要她一日不离开玖月,他就多一日的危险。 这话,说的够明白了吧? “你……你们……”姒雪又气又无奈,眼泪都起来了,却又不能把沁心怎么样。 “姒雪,她不过是在胡说!你别信她,我会保护好你的,不要怕……我带你回去!”玖月紧紧的抓着姒雪的手,让她不要怕,他能保护好她的,也能保护好自己。 但其实,玖月心里是不确定的。 刚才那些杀手,都很诡异,他不确定自己真能对付得了。 但是如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姒雪离开他的。 然后玖月拉着她,离开了巷道,带她回侯府。 剩下的沁心在后面嘴角上扬,露出个冷艳的笑意。 返回醉生楼之后,沁心就跟竹颜说: “公子,王后已经派出雪隐卫刺杀那个玖月!” “什么?”竹颜一听,当即眸子一冷。 “刚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还会连累小姐受伤,那个玖月太弱,他根本保护不了小姐……额……” 沁心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都没看清竹颜是怎么出手的,他冷如寒冰的眼神看着沁心,眸子里掠过一丝杀气。 “沁心,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自作主张?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吗?” 竹颜下手很重,沁心的脸色,当场就变得煞白,好似竹颜再动动手指头,随时都会掐断沁心的脖子! 竹颜的眼球瞬间也变了眼色,变成银白色,眼球上仿佛覆上了一层薄冰。 这双眼睛,让沁心又熟悉又害怕,她知道,竹颜真的会杀了她…… “公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公,公子……”呼吸被竹颜掐在手里,沁心说句话便如同在夹缝中求生的人。 想求竹颜手下留情。 沁心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儿的摇头。 竹颜要杀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沁心感觉自己濒临死亡…… 再多一秒,她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可是就在这一秒,竹颜松开了手。 沁心如同被人抽干了力气,瞬间倒地,“咳咳……咳……咳咳……” 咳的她嗓子都是疼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疼。 再疼也要爬起来,“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若再有下次,我一定杀了你。”竹颜冷若寒冰的说。 他的眼眸,他的语气,他如寒冰般雕刻的容颜,皆没有丝毫的温度。 仿佛他就是冰雪世界的王者般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沁心摇着头,眼中含泪,“公子……不是我……雪隐卫只有王后能派遣,公子你知道的!” 跟竹颜解释说,不是她做的。 真的不是她! “沁心,我岂是你能糊弄的?雪隐卫不是你派出的,却是你在王后面前挑唆,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你若再有异心,我绝不留你。”竹颜眸光冷冽的说。 他的眼眸,如冰如雕,是这世上最美的眼睛,也是这世上最冷的眼睛。 “公子……” “滚出去!” 沁心还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可竹颜不想听她说。 更不想看到她。 在普通人面前,沁心犹如仙女下凡般高贵美艳。 但在竹颜面前,她便是那地上的泥! 入不了他的眼。 沁心眼中的伤痛是那么的明显,可惜竹颜都没看她一眼。 在外人面前,她是高贵的雪女,在他面前,她狼狈不堪! 换不来他一丝一毫的怜悯。 竹颜…… 不,封颜,他还是那个冷的像冰雕做出的封颜。 没有心,没有血,没有温度。 镇南王使臣的队伍,出城后人马便壮大了许多。 且都是骁勇善战的铁骑军,一路护卫随行。 连天黑都没有找地方歇息,连夜赶路,只有今早的赶到边界地段,才算安全。 青禾坐在宽敞的马车里,一直就没怎么动过,坐的她腰都酸了,脖子都僵了。 可是队伍依旧没有要停下来歇息的意思。 红盖头下的青禾很是不解。 本想叫人去问问情况,不防下一秒,就有人上来了。 进了她的马车。 几乎是下意识的,青禾陡然间掀了一下盖头,正好与北宫琉四目相对。 “你,你怎么上来了?”青禾说话结巴了一下。 突然上来,也不说一声,吓了她一跳。 北宫琉脸色也颇有些不自然,眼神儿有些不知道往哪放,“我…我有事……” 青禾闻言,不解的看着北宫琉,有事? 北宫琉伸出手,然后对着青禾不知所措的僵硬了半天,像是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双手朝着青禾比划了半天,再配上那一脸不自然的模样,瞧着颇有几分滑稽! 倒是把青禾弄糊涂了,目光温柔的看着他,“你,你怎么了?” 他是……是想碰她吗? 看他手足无措的比划了半天,是想要她做什么? “唐突了…”北宫琉抿唇,然后像是狠了一下心,双手抓住了青禾的两边手臂。 蹭的一下,青禾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眼神闪烁,心也跟着紧了一瞬! 然后在青禾的紧绷僵硬之下,北宫琉动手,将她一点点的从座位上挪开。 第856章:你不杀我吗? 马车很大,两边都可以坐。 青禾就这么意味不明的被北宫琉给挪到了一旁的位置上。 然后就像是她身上烫手一样,刷的一下就缩回了他的手。 青禾有点懵,“你……” 她想问,北宫琉这是干什么? 却见北宫琉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她刚才做过的地方。 在青禾狐疑的目光下,露出下面的隔层来。 分分钟,青禾就瞪大了眼眸,“是你!” 她怎么会在这里? 隔层里面,蜷缩着一个人。 青禾吃惊的好半天都说不话来。 裴卿卿! 倒是北宫琉,轻手轻脚的将隔层里缩着的裴卿卿给扶了起来。 裴卿卿早就已经醒过来了,此时正干瞪眼的瞅着北宫琉。 北宫琉叹了口气,“你别瞪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裴卿卿一听,就更火了! 要不是她现在不能说话,她一定骂的北宫琉个狗血淋头! 居然绑住她的手脚,还塞住她的嘴! 岂有此理! 裴卿卿气鼓鼓的瞪着北宫琉! 用眼神戳死他! “她,她怎么在这里?”青禾惊讶的望着裴卿卿,以及北宫琉。 难不成……他们,是他们绑架了裴卿卿? “郡主,你不必恐慌,事急从权,事先未告知你一声,等我们都安全了,我再说与你听可好?” 难得的是,北宫琉还小心翼翼的询问青禾的意思。 青禾虽然满心满眼的不解,但就为北宫琉的态度,她也应允他。 然后青禾点了头,表示答应。 北宫琉松了口气,道了声,“多谢。” 安抚了青禾,接下来就是裴卿卿了。 北宫琉好言好语的跟裴卿卿商量说,“我松开你,但你要答应我,不可动手,不可吵闹!” 裴卿卿不语。 啊不,是她嘴巴塞着呢,回答不了他! “同意你就点点头。”北宫琉又说道。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我忍! 然后点点头。 北宫琉知道,她心里有火,但也不能这么一直绑着她,毕竟她现在还怀有身孕呢。 于是北宫琉就给她解开了,并且扯出了塞在她嘴里的布条。 “北宫琉!” “说好不动手不吵闹不发脾气的啊!” 裴卿卿一跳起来,北宫琉立马就指着她说! 不动手?不吵闹?不发脾气? 呵呵! 可能麽?! “不发脾气不吵闹不动手?北宫琉!你混蛋!”裴卿卿气的想勒死他! 还不发脾气不动手? 就用刚刚塞她嘴里的那根布条,裴卿卿跳起来就套在了北宫琉的脖子上,用力一扯,“北宫琉你是不是想死啊!居然敢迷晕我!还把我绑到这儿来!” 勒的北宫琉咳了一声。 但他并未反抗,认识裴卿卿这么久了,他当然知道裴卿卿不会真的伤了他。 他知道,裴卿卿只是心里憋了火,出出气罢了。 他要是反抗,还怕伤到裴卿卿肚子里的孩子呢。 “你……裴卿卿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他!”北宫琉没说什么,倒是把青禾吓了一跳。 她怕裴卿卿真伤了北宫琉。 “郡主,我没事。”北宫琉安抚青禾,示意她别激动。 裴卿卿不会真勒死他。 “你个混蛋!居然这么对我!看我今天不勒死你!”裴卿卿本来就憋火,瞧着北宫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更火了。 她这次是真的火上头了。 居然迷晕她,还绑了她,把她藏在青禾郡主的屁股底下! 想想就生气! 都没让她跟白子墨好好告个别! 可恶! “裴卿卿,我这么做,是经过你男人同意的,你可别冤枉我!”北宫琉就这么被她勒着脖子说,余光瞟了一眼裴卿卿的手腕子,“你这么使劲儿勒我,手不疼麽?” 说的一脸无辜,一脸为裴卿卿着想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委屈的是他呢! 这么一说,裴卿卿下意识的往自己手腕上瞧了一眼,还真有些疼。 但不过就是点皮外伤,比起这点小疼,她还是勒死北宫琉更解气! “那你经过我的同意吗?!北宫琉,你当我是什么?还把我绑起来塞在暗格里!你也不怕磕到我?!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定不放过你!” 裴卿卿气鼓鼓的说。 白子墨同意怎么了?白子墨同意他就能这么干了? 混蛋! 她真想勒死这个混蛋算了! 可手上压根儿就没使力。 “天地良心啊裴卿卿,我绑着你,那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闹,再说了,你躺的那暗格里,可是铺了厚厚的被褥,比上面还软和呢!否则把你磕坏了,别说白子墨了,父王也不会轻饶了我。” “你赶紧给我松开!我好歹是你哥,你这么对我,像话吗?!”北宫琉好没气的说。 出出气,差不多就行了,这么勒着他,像什么样子?! 不像话! 裴卿卿迟钝来了一下。 尤其是那一句“我好歹是你哥”,叫裴卿卿忽闪了目光。 她当然没忘记,昨日夜里,牧野彤行刺后,镇南王说过的话。 镇南王,真的是她的亲生父亲吗? 最为吃惊的,是青禾。 她一脸惊诧的看着裴卿卿和北宫琉,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你,你们……” 北宫琉和裴卿卿,是兄妹? 这怎么可能? 饶是青禾再心无城府,也该意识到了什么? 眼中浮现出丝丝惊恐。 是她理解错了?还是她听错了? 北宫琉说是裴卿卿的哥? 青禾的疑惑和惊慌都写在了脸上,甚至还有丝丝的防备。 防备着北宫琉。 她仿佛觉得,她根本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 尽管她就要嫁给这个男人了…… 又或许,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对他来说,她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 青禾的情绪,变得有些不镇定。 北宫琉幽幽的睨了眼裴卿卿,“赶紧松开!” 裴卿卿自然也不能忽略还有个青禾郡主在这里。 虽然不爽,但是勒了北宫琉一顿,又骂了他一顿,心里也解气了不少。 然后冷哼一声,就松开了布条。 北宫琉还穿着一身大红的新郎礼服,瞧着俊美不凡,虽然被裴卿卿闹了一阵儿,但不影响他的俊美。 “郡主,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北宫琉凝眸问青禾。 青禾看了看裴卿卿,又看了看北宫琉,“你们……你们是兄妹?” “不错。”北宫琉大方的就承认了,半点没有要隐瞒青禾的样子。 青禾眼神诧异,复而又多问了一遍,“亲兄妹?” 她以为北宫琉是没理解她的意思。 她问的是亲兄妹? 而不是亲如兄妹的意思。 她晓得,北宫琉与侯爷交情颇深,若说因此与裴卿卿交情好,也是不可置否的。 北宫琉面不改色的挑眉,“是。” 亲兄妹。 他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回青禾愣住了。 看着裴卿卿的目光,充满了亿万分的怀疑。 她不是……陛下的女儿吗? 怎么…… 怎么会变成北宫琉的妹妹? 那这么说,裴卿卿不是陛下的女儿,而是…… 镇南王的女儿? 青禾被自己所想到的震惊了。 “裴卿卿……不是陛下的女儿……”青禾似是自言自语的嘀喃着,看着裴卿卿,很是惊诧,“所以,你将她掳出来,是为了……” “为了带她回家,也为了救她。”北宫琉接着青禾的话说道。 青禾默然了。 她哪会不明白北宫琉的意思。 若是叫陛下知道,裴卿卿不是皇女,恐怕裴卿卿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所以,北宫琉才会借此机会,将裴卿卿带走? 明白了这一切之后,青禾深吸几口气,情绪倒是平静了下来。 一时间,马车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皆是各有所思。 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青禾先开了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若是细听,便会听出,青禾的语气中,多了丝丝自嘲以及悲凉。 “处置你?我为何要处置你?”北宫琉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你们的秘密,你不杀我吗?”青禾的目光,来回的在裴卿卿和北宫琉身上游走。 她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他不杀她吗? 裴卿卿不语,怎么她看起来像是会滥杀无辜的人吗? “郡主觉得我是那种杀人如麻的人吗?”倒是北宫琉,笑了一声。 同裴卿卿想的一样,青禾以为,他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吗? 这下换做青禾默然了。 是啊,选择和亲,不就是因为她觉得,北宫琉并非坏人吗? “那你打算如何安置我?”末了青禾又问道。 处置和安置,还是有所不同的。 安置……也可以是将她随便丢弃在哪里院落里,让她自生自灭…… 这一问,倒是叫北宫琉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安静的甚至能听到马车外面冷风呼啸的声音。 可青禾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仿佛他的回答,直接决定她这一生是喜乐还是忧愁……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就在青禾以为他不会开口,心渐渐沉下去的时候,北宫琉却又开口了。 他低声说道,“即便你我并非两情相悦的恋人,但郡主你既入了我镇南王府,便是我王府的人,只要这次我们能活着回到神昭,我必会好好善待你,给你应有的尊荣。” 第857章:没奢求你哭什么? 说罢,北宫琉起身便离开了马车。 依旧到外面去骑他的马。 听了这番话,青禾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他说会好好善待她,给她应有的尊荣,她是该喜的。 可他也说,她们并非是两情相悦的恋人…… 北宫琉,不爱她。 只不过是给她应有的尊重罢了…… 不知不觉的,眼里就像珍珠一样,脱离了眼眶。 青禾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北宫琉心里没她,她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与他和亲,从一开始本就是一场算计罢了。 现在又为何会觉得心疼呢? 或许,是她太贪心了。 过分奢望,可不就是会伤心嘛? “没想到,郡主竟真的将北宫琉放在心上了。”突然裴卿卿开口了。 瞧着青禾伤心落寞的样子,可不就是把北宫琉放在心上了嘛。 其实她和青禾郡主,并不熟,谈不上认识。 但是瞧着青禾郡主也是个可怜人,裴卿卿倒也是能体谅她的。 青禾默默地擦去了眼角的泪,嘴角带着丝丝苦笑,“我知道,他心里的人不是我,我也并未奢求过什么,让侯爷夫人看笑话了。” “没奢求你哭什么啊?”裴卿卿好没气的说。 喜欢就是喜欢嘛,还不承认? 就跟北宫琉当初嘴硬不承认喜欢霍筱雅一样。 似乎没想到裴卿卿会说的这么直接,青禾被噎了好一下。 裴卿卿靠在车壁上,疲累的叹了口气,车外黑漆漆的,冷风呼呼的,她懒洋洋的闭目道,“我之前劝过霍筱雅一句话,他现在心里没你,不代表将来心里也没你,你现在感到不了他,不代表将来也感到不了他,人心都是肉长的。” 青禾闻言,顿了一瞬。 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裴卿卿已经闭上了眼睛,可恶的北宫琉,把她藏在暗格里缩了一天,亏他做的出来! 累死她了。 裴卿卿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养足精神。 只是别人看不见她心里的担忧。 她走了,白子墨怎么办? 难道就要这么跟白子墨分开了吗? …… 这日夜里。 竹颜不请自来,来了侯府。 白日里下了很大一场雪,到了晚上,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 踩在地上,积雪咯咯作响。 白子墨正坐在四面透风的凉亭里,有一盏小炉,上面煮着酒。 “侯爷还有心情喝酒呢?”一眨眼的功夫,竹颜就到面前来了。 他看白子墨,那是怎么都看不顺眼! 白子墨没理他,连个眼神都没赏给他,自顾自的喝着煮酒。 竹颜不屑的冷哼一声,一屁股坐了下去,并且毫不客气的喝起了白子墨煮好的酒。 白子墨依旧没跟他计较,他现在没心情跟竹颜抬扛。 全然把竹颜当空气般无视了。 竹颜把酒喝了,斜眼儿瞅了他一眼,“你把裴卿卿送走,还要装什么忧郁?白子墨,枉我以为,你爱她,离不开她,没想到,你竟忍心将她送走!” 说到最后的时候,竹颜的口气,明显重了很多,带着显而易见的责怪。 手中的酒杯,砰的一下磕在桌子上,表示竹颜很不高兴。 白子墨闻言,总算有了点反应,他眸光深谙凛冽的瞟了眼竹颜,“本候这么做,是为了保全她。” “屁话!”竹颜想都不想的反驳,大有一股兴师问罪的口气,“你若是没能力保全她,当初就该把她交给我!你现在将她送走,以为就万事大吉了?乾帝的龙影已经追上去了,白子墨,你不配做她男人!” 气氛,瞬间就变得冷冽肃杀起来。 白子墨眸光一冷,折射出一缕寒光,两个男人冷眼较量,连火炉都煮不热那壶酒了。 分分钟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哥…”恰好这个时候,姒雪来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掐着点过来救场的。 但是她的确是有话要问竹颜。 姒雪这一打断,多少也缓冲了一下白子墨和竹颜之间一触即发的冷峻气势。 竹颜冷言冷语的说,“你来干什么?” 若是细看,便不难发现,今日的姒雪与往日不同,她严肃了很多。 “哥,我有话跟你说。”姒雪说的很认真,很严肃。 “有话就说!”竹颜则多了丝丝不耐烦。 本来心情就不好,没看到他正跟白子墨说话呢吗? 跑来打什么岔? 姒雪看了眼白子墨,抿唇道,“我们换个地方说。” “有话就在这里说!”竹颜不假思索的脱口道。 他还没教训完白子墨呢! 就在这里说,没事赶紧走的意思! 姒雪沉了口气,攥着拳头咬着牙问竹颜,“为什么我们家的人要杀玖月?” 此一言,顿时就引起了竹颜和白子墨两个人的关注。 尤其是白子墨,眸光凛冽的瞧了眼姒雪,“有人要杀玖月?” 怎么玖月未曾跟他提及过? 还是她们‘家’的人? 白子墨眼神深谙的睨了眼竹颜,他早就知道,竹颜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可与玖月何干? 竹颜亦是眉间一皱,“你听谁说的?” “哥,你还想隐瞒我到什么时候?沁心都告诉我了,是因为我,所以他们才要杀玖月对不对?” 家人里? 姒雪实在是不明白,这样的家里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居然要杀她喜欢的人。 而她却连所谓的家里人是谁都不知道!她连所谓的家在哪都不知道! 她今天来问竹颜,就是不想再装糊涂了。 她要问清楚! 姒雪一步步的靠近竹颜,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凝视着竹颜,“你说你是我哥,我信了,可你从不告诉我,我们的家在哪里?我们的父母是谁?哥,你不觉得我有权利知道这些吗?” “你以前就告诉我,让我离玖月远些,否则他就会有危险,我不信,觉得你是故意的,可是现在我信了,你和沁心都口口声声的告诉我,让我离开玖月,否则他就会有危险,是这样吗?” 一字一句,姒雪问的很严肃。 甚至说是逼问竹颜都不为过。 记得竹颜曾说过,如果她执意和玖月在一起,会连累玖月有性命之忧,她会做什么选择? 当时她没听进去,以为是竹颜吓唬她的,是竹颜瞧不上玖月,所以才这么说的。 可是现在,她信了。 真的有人要杀玖月。 头一次,姒雪用这种步步紧逼的口气跟竹颜说话。 竹颜眉间紧皱,看着姒雪倔强又委屈的模样,不悦的冷声道,“不错,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若执意要跟玖月在一起,只会害了他。” 一句不错,一句害了他,打碎了姒雪心中那一点点的期望。 她多想竹颜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姒雪心口一阵刺痛,好半天她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忍着泪,追问竹颜,“为什么……” 为什么她就不能跟玖月在一起? 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你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竹颜冷漠的嗓音道。 你是王女,玖月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护卫。 姒雪,哥哥成全你容易,可你背负的命运,是不允许和玖月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这些,乃是竹颜的心声,姒雪听不见。 “姒雪,好好想想,是你们在一起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竹颜语气中多了一丝叹息。 像是最后再给姒雪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侯府的人,岂是你们想杀就杀的?”白子墨赫然出声,冷冽的口吻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意。 玖月是他的人,竹颜以为自己是谁?想杀就杀? 竹颜不屑的冷笑一声,“要杀玖月的,可不是我。” 还是那句话,他成全姒雪容易,可所谓家里的那些人,必然不会容许。 “我要见他们……”姒雪抹了一把泪,说道。 竹颜默然的看了她一眼。 “我要见他们,所谓的家里人,我要见他们!”姒雪又重复的说了一遍。 家里人,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家里人! 为什么非要杀玖月! 为什么非不让她跟玖月在一起! “你要见他们,就必须要离开这里。”竹颜平淡的口吻道。 那里,离这里很远。 远的就像两个世界。 她真的,想去吗? 这回姒雪默然了。 要见他们,就要离开这里麽…… 这下姒雪沉默了。 离开这里,不就离开玖月了吗? “姒雪,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其余的,多说无益。 姒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的,心里乱极了。 白子墨和竹颜两个人,依旧在凉亭里坐着。 望着高挂在夜空中的一弯弦月,过往和裴卿卿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都回旋在白子墨的脑海里。 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 会否怪他? 白子墨周身流露出悲凉的气息,竹颜饮下一口闷酒,“将她送走,你竟也舍得。” 难道他不知道,将裴卿卿送去神昭,想要再见,便不知何时了吗? “只要她能安然无恙,本候与她总有再相见的一天。”难得见白子墨同竹颜说话,嗓音温和了下来。 舍不舍得又能如何? 只要她能好好的,总会有夫妻相聚的那天。 他等的起。 只是不知,能否在她生下孩子之前守着她…… “你派去的人,能保护好她麽?”竹颜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白子墨。 第858章:真不会说话! “本候要多谢你,帮本候阻拦了宫里的人马。”白子墨并未回答竹颜的问题,而是对他道了声谢。 这些时候,他晓得,竹颜在暗中帮他解决乾帝派去追查的人马。 “用不着你道谢,我不是为了你。”竹颜不领情的说。 白子墨没再说多,不管他领不领情,他只做他该做的事。 望着夜空中那一弯弦月,两个男人都带着忧思和想念。 这日,接连下了大半个月的大雪,好不容易放晴了一日。 距离侯爷夫人失踪,也有大半个月了。 京师城中,有不少人在议论,说是侯爷夫人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 听闻侯爷夫人还怀有身孕,却惨遭横祸,真是可怜! 连尸骨都找不着了…… 凡此种种的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竟京师城。 阳光下,裴少枫一身盔甲披风,威风凛凛。 身后带着数百人的兵马。 裴少枫举剑振臂一呼,“出发!” 就在一个时辰前,乾帝将裴少枫召见宫。 命他捉拿裴卿卿! 有眼线回禀说,裴卿卿是被镇南王一行人给掳走了。 换言之,裴少枫现在要去追镇南王的队伍。 阳光下,旁人看不清裴少枫眼中的思虑。 他终于明白,为何青杨会跟他说,不要拦镇南王的路。 原来裴卿卿在镇南王手里。 迎着风,裴少枫便就跟领兵出征没什么区别。 半个月后。 镇南王一行人等,不日便可抵达南阳。 南阳乃神昭与天凤的交界处。 只要过了南阳,便就抵达了神昭的地界。 乾帝再想拦截就难了。 这段时间里,大大小小的刺杀,已经遇到过不下三场了。 只是镇南王有先见之明,安排了铁骑军随行护送,才没叫对方得逞。 对方,正是乾帝派出追踪的龙影。 龙影即便武功再高,在铁骑军的手下,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且以多胜少,龙影的几次偷袭刺杀都以失败告终。 但龙影也没放弃,一路尾随至今,眼看就要到南阳城了。 “大哥,一旦过了南阳城,我们可就更不是镇南王的对手了!延误了陛下的旨意,回去我们都会受罚的!” 南阳城外的山丘上,几个龙影远远望着下面的镇南王一行人的队伍,其中一个龙影开口道。 “别急!”为首的龙影手指头一扬,示意稍安勿躁,“陛下已经派裴少枫领兵前来,待兵马一来,不愁对付不了镇南王!” 他们之所以会败,是因为镇南王的人马多。 对方人多势众,又是骁勇善战的铁骑军,胜在人多势众,他们寡不敌众! 待到裴少枫带领兵马来,还怕拿不下裴卿卿吗? 陛下的旨意,便是将裴卿卿带回。 至于镇南王,能不开罪就尽量不开罪。 龙影想道。 殊不知,有句话叫事实不能尽如人意。 他说不开罪就不开罪了? 问过镇南王的意见吗?! 还真以为他说了算呢? 别说他们几个只是见不得光的龙影,就是乾帝亲自来了,北宫焱不放人,乾帝又能如何呢? 下面的队伍,看不见山丘是上暗中守着的龙影。 但北宫焱知道,龙影就在附近。 所以丝毫不敢松懈,铁骑军也是时刻戒备着。 北宫琉又去了青禾的马车里。 青禾依旧是一身嫁衣。 北宫琉也说过,让她换下一身舒适的衣裳,不必日日穿着凤冠霞帔,省的累着自己。 可是青禾坚持,不肯换。 北宫琉也就随她去了。 北宫琉或许不懂,青禾也知道,他是好意,但青禾有她自己的坚持。 她出嫁,就必然要穿着嫁衣,直到成亲那日。 这段路程以来,裴卿卿一直都跟青禾在一起。 准确的说,是同乘一辆马车。 就在青禾的婚车里。 “父王让我问问你,手上的伤可复原了?”北宫琉瞧了眼裴卿卿,给她们两个弱女子送吃的来了。 尤其是裴卿卿,肚子显眼的大了许多。 已经开始显肚了。 这食量也比之前害喜的时候大了很多。 眼看着马上就五个月的身孕了。 裴卿卿瞥了眼北宫琉,喝了口北宫琉带来的鸡汤养养胃,“就是点皮外伤,早就好了。” 这段时间,其实她没怎么见着北宫焱。 其一是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其二,青禾郡主的婚车,北宫琉可是随时进出,可是北宫焱不方便。 所以,也给了裴卿卿思考的时间。 其实这段日子赶路下来,她心底已经渐渐消化了北宫焱是她亲生父亲的这个事实。 只是嘴上没承认过罢了。 北宫琉瞧着她胃口大好的喝下一碗鸡汤,挑眉瞟了眼她的肚子,调侃道,“你这肚子是见长啊,一天比一天大!” 惹得裴卿卿一记白眼就横了过去。 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来。 懒得理他,专心喝自己的鸡汤。 野鸡汤,听说是北宫琉路上自己在林子里打来的野鸡。 专门给她进补的。 就冲着这点,她就不跟北宫琉计较了。 倒是青禾,吃饭细嚼慢咽的,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吃个饭都优雅的不得了。 听着北宫琉调侃裴卿卿的肚子大,青禾笑了笑,“有孕的人本就如此,以前听宫里的嬷嬷说,妇人有孕之后,会越来越辛苦,卿卿你现在是两个身子,要多吃些,只要腹中孩子健硕,比什么都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青禾早已跟裴卿卿亲近了很多。 感情也好了很多。 这一路,大多也都是青禾在照顾她。 说话间,青禾又给裴卿卿添了一碗鸡汤,让她多吃些。 “听见没有?北宫琉你好好学学!还是青禾最体贴。”裴卿卿哼哼的白了眼北宫琉。 听听青禾说话,多好听啊。 可他呢? 嘴里没一句听的顺耳的话。 什么叫她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她这是腹中孩儿健康长大知道吗? 嘁,真不会说话! 裴卿卿撇嘴嘁了北宫琉一嘴,然后又开始喝她的鸡汤。 先吃饱了再说,不然都没力气跟北宫琉斗嘴。 青禾见此,轻笑一声。 她能看的出来,裴卿卿跟北宫琉的感情很好。 喝了两口鸡汤,裴卿卿咬着碗边抿唇,瞧了眼北宫琉,低声问,“侯爷有来信吗?” 这话,叫北宫琉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 青禾也明白,她是想侯爷了。 虽然嘴上没听她说过,但这一路,青禾看的出来,裴卿卿时常想起侯爷。 有时间夜里,她都瞧见裴卿卿偷偷地哭。 北宫琉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他顿了一下之后,便做出一副轻松的姿态说,“白子墨那个人,你还不放心麽?” “乾帝现在大肆派人追踪我们,龙影时刻跟在暗中,京师那边有白子墨周旋,你大可不必担心,即便没有你,白子墨不也跟乾帝周旋了多年吗?乾帝不是你夫君的对手,放心吧。” “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养胎,照顾好自己,还有白子墨的孩子,他一把年纪,可就这么一个孩子,你责任重大啊!” 说到最后,北宫琉还不忘调侃她和白子墨两句。 但裴卿卿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才这么说的。 不过北宫琉有句话说的对,她要照顾好自己,还有腹中的孩子。 这是她和白子墨的孩子。 “是啊,卿卿你就放心吧,我虽与侯爷不熟,但也时常听闻,侯爷睿智过人,必不会有事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养好侯爷的孩子,有孕的妇人最忌烦心忧神,别想那么多了。”青禾也顺着北宫琉的话安慰她。 哪知,青禾说完话,裴卿卿就一直盯着她瞧。 青禾都被她盯的不好意思了,下意识的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是我脸上有什么吗?还是……我说错话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呢?” 下意识的,青禾伸手就往脸色摸了摸。 是她脸上沾到什么脏东西了吗? 怎么裴卿卿一直盯着她…… 裴卿卿手里捧着鸡汤碗,意味深长的语调道,“青禾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莫非……” 不怀好意,裴卿卿语调说的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意味儿。 再加上意味深长的眼神儿,反应过来的青禾,好一阵羞涩,“卿卿!你,你胡想什么呢!我…我只是,只是见过宫里的妇人怀孩子罢了!她们,她们都说……妇人有孕最忌……” “噗……”裴卿卿笑了一声。 这样的青禾,最是有趣。 打趣青禾,更有趣。 瞧瞧,青禾小脸儿都白了,那叫一个不知所措。 这样的青禾,着实可爱啊。 裴卿卿一声啼笑,青禾就知道,她又被裴卿卿捉弄了。 “好啊你!你,你又取笑我!你……”不知怎的,青禾越发羞涩了几分,脸颊上染出了两朵红晕,纯天然的胭脂色,可好看了。 而且……而且北宫琉还在这里呢! 裴卿卿居然打趣她说这些…… 青禾都不敢去看北宫琉。 “有什么要紧的,横竖这里也没外人,以后等你有孕,大不了我让你打趣回来就是了嘛。”裴卿卿笑着说。 她这么说,不是让青禾更难为情吗! 青禾脸皮子薄…… 羞涩的脸都要熟透了。 但心里,青禾竟有那么一丝喜悦。 “咳…”青禾羞涩,北宫琉隐隐也有些难为情,他略显尴尬的咳了一声,“你们先吃,我出去外面看看……” 就在北宫琉刚要站起来的一秒,突然马车抖了一下。 裴卿卿险些一个没坐稳,幸亏是北宫琉眼疾手快的扶稳了她,“没事吧?” 北宫琉俊朗的眉头一皱,顿时便知,外面又出事了。 第859章:什么阿猫阿狗 回头看了眼青禾,关问道,“没事吧?” 青禾摇了摇头,“我没事……” 刚刚就是嗑了一下,不碍事。 裴卿卿也知道,怕是龙影又来了? “有劳你照顾好她。”北宫琉交代了一句,便就跳出了马车外面。 这话自然是跟青禾说的。 青禾也坐到了裴卿卿身边,扶着她些,方便有点什么颠婆的话,两个人挨着能稳当些。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流露出冷峻,眸光清冷,果不其然,外面就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看来是打起来了。 就在南阳城外,龙影等不及便冲了出来。 阻止北宫焱的队伍入城。 南阳城算是最后拦截裴卿卿的关卡了! “镇南王,我方陛下有旨,望镇南王交出裴卿卿,镇南王劫持侯爷夫人一事便不做计较!” 裴卿卿在马车里,都听见了外面的喊话声。 说话的,是龙影。 喊话让镇南王方放人呢。 还说成是镇南王劫持的裴卿卿! “你们又是些什么阿猫阿狗啊?什么官职啊?本王还说你们胆大包天,敢在本王面前假传圣旨,攀诬本王呢!本王这里,只有青禾郡主,哪来的什么侯爷夫人,听都没听过,你们几个宵小之辈,还不速速让开,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镇南王,北宫焱那绝不是省油的灯。 一句阿猫阿狗就将龙影贬低了下去。 龙影,不过是乾帝手上铲除异己,见不得光的一把利刃罢了。 几个见不得光的东西,还想在北宫焱面前叫嚣,知道不知所谓是什么意思吗?! 马车里的裴卿卿,听闻镇南王那豪迈的嗓音,实力碾压龙影。 尤其是听闻镇南王的话,不知怎的,裴卿卿都笑了一下。 心头的凝重无形中也减轻了不少。 大概心底某处,她知道,镇南王会保护她的吧…… 不过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倒是喜欢。 她就在这里,镇南王却睁眼说瞎话。 再然后,便没了双方的喊话声,而是打斗声更大了。 明显是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了。 几个龙影,自然不是铁骑军的对手。 单单是人数上,就足够碾压龙影的。 龙影也是奋力一搏了! 盼望着裴少枫能尽快赶来。 北宫焱就坐在马背上,看着龙影被铁骑军打的节节败退。 “父王,还是早些进城,以免夜长梦多。”北宫琉同样高坐在马背上说道。 “好。”北宫焱赞同的点头。 几个龙影喽啰,就交给铁骑军去收拾。 然后北宫焱带着剩下的人马,就准备调转马头,进城。 可马头还没来得及调过来,忽然就听见了不小的动静儿。 树枝上的白雪都给震动的掉了下来。 北宫焱威严的眉头一皱,有人来了。 而且来的人还不少。 显然,其他人也听到了动静儿。 果不其然,下一刻,清晰入耳的马蹄声更重也更近了。 迎着风,便见大队人马冲了过来。 首当其冲领兵的,不是裴少枫是谁呢?! 一见裴少枫领兵而来,气势恢宏,几个龙影便就眼神一亮。 救兵来了! 很快,裴少枫的人马就到了眼前,就跟北宫焱的对立面驻足! 两边人马,一下子就对立了起来。 龙影撤回裴少枫那边之后,气势汹汹的说道,“裴将军你总算来了,再晚片刻,就该辜负陛下对你的信任了!” “陛下的旨意,不必我等多说,想必裴将军也很清楚,就请裴将军下令吧!” 口气那叫一个猖狂。 浑然就是在指挥裴少枫做事! 且口口声声的拿陛下来威胁裴少枫,就怕裴少枫不尽心办事一样。 裴少枫闻言,眉间一皱,脸色严峻的抿着唇,并未开口。 见裴少枫半天没动作,龙影眼神也冷了一下,“裴将军是想抗旨吗?!” 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下来,紧绷到冰点。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裴少枫开口。 “裴将军,别来无恙啊。”这个时候,北宫焱又适时的开口了。 跟裴少枫打起了招呼。 裴少枫一来,北宫琉何尝不是神色严峻了下来,他还真担心,裴少枫会做出什么不明智的选择来。 北宫焱的嗓音,一直是豪迈的,他喊话裴少枫,马车里的裴卿卿,自然听得见。 “大哥来了?”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便就要起来。 却被青禾拉住了,“你干什么去?” “我大哥来了,我去看看。”她听见外头说裴少枫来了。 “不可!”青禾制止了她,“你不能出去,你若出去,便就给了天下人话柄,卿卿,你不能露面!” 就在刚刚,龙影说是镇南王劫持的她! 裴卿卿若是出去,便就坐实了龙影所言。 便就给了天下人话柄。 镇南王劫持侯爷夫人。 往大了说,保不齐日后就给了乾帝借题发挥的理由。 万不能留下如此隐患。 所以,裴卿卿不能露面。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青禾说的道理,她不是不懂。 只是大哥…… 就在这时,又听见了外头响起镇南王响亮的嗓音:“裴将军莫不是来送本王一程的?将军有心,本王记下了。” 然后北宫焱用手上的马鞭指了指了几个龙影,“这几个宵小之辈,竟敢阻拦本王的去路,还敢打着你们陛下的名号招摇撞骗,裴将军也知道,陛下将青禾郡主嫁予我儿,意在我神昭与天凤结百年秦晋之好,如今跑来几个宵小之辈拦路,意图不轨,就请裴将军代为处置了吧!”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裴少枫跟他们才是一边的。 尤其是几个龙影,那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 开口闭口的宵小之辈,镇南王这分明是在颠倒黑白! 竟敢空口白牙的污蔑他们! 岂有此理! 在龙影眼里,堂堂镇南王,干的才是宵小之辈的勾当! 然而,北宫焱就是污蔑他们了,又能如此? 现在处于弱势的究竟是谁,自己心里没点数麽? 正是因为龙影心里清楚,仅凭他们几个,即便武艺再高,也不是镇南王铁骑军人多势众的对手! 所以,现在能指望的,就是裴少枫带来的兵马了。 “堂堂镇南王,竟反咬一口,真是叫人不耻!”为首的龙影不屑的呸了一嘴,然后看向裴少枫道,“裴将军该不会听信镇南王所言,要忤逆陛下的旨意吧?!” 第860章:他的话,便是军令 话中充满了警告和提醒的意味儿。 是在警告裴少枫,也是在提醒裴少枫,别忘了陛下让他来,是来干什么的! 不是让他来投奔镇南王的! 若裴少枫敢徇私或是处事不公,会有什么后果,不用他们说,裴少枫也该知道! 陛下必不会放过他的! 裴少枫死死地皱着眉头,脸上就差写着大大的为难两个字。 他复杂的目光,望了一眼那大红的婚车,即便看不见,他也知道,裴卿卿就在里面…… “忤逆旨意?忤逆什么旨意?”裴少枫拧着眉头半天没说话,倒是北宫焱帮他开口了。 北宫焱高高在上的指着几个龙影,威严且轻蔑的口吻道,“天凤陛下派裴将军来,不管是有何旨意,跟你们几个宵小之辈有何干系?你们不过就是几个见不得光的东西,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儿麽?裴将军是要找人也好,是要办事也罢,与本王可没什么干系,裴将军,你说本王说的对吗?” 镇南王不愧是镇南王,一番话,便带偏了话题和重心,也撇干净了自己。 言下之意,是说裴少枫不管是来干什么的,找人也好,办事也罢,都跟他不搭边,他也不过问。 他说的,从头到尾都只是龙影的问题。 尤其是那句“见不得光的东西”,更是碾压了龙影。 龙影说好听了是龙影,说难听了,就跟北宫焱说的那样,龙影不过就是几个见不得光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在这里叫嚣? 敢在镇南王的路,就是杀了,也是白死,谁也说不得什么。 就不信乾帝能明面上承认他派出龙影来伏击镇南王! 几个龙影面色铁青,不仅是因为他们处于弱势,也因为北宫焱踩着他们的痛脚。 一句见不得光的东西,便是他们最大的痛脚。 同时,北宫焱这番话,也是说给裴少枫听的。 是给裴少枫找好了后路。 当然,前提是,裴少枫能明白。 或者说,他得想好了,要怎么做? 明白?裴少枫哪里听不明白? 他自然明白镇南王的言下之意。 只要杀了龙影,就不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换言之,杀人灭口。 这也正是镇南王叫他不要拦路的原因。 是要他视而不见,甚至帮他一把。 现在帮他,就是帮裴卿卿…… 来之前,裴少枫已经见过白子墨了。 “卿卿不能回城,镇南王是她生父。” 这句话,是白子墨当时跟他说的原话。 裴少枫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就像白子墨说的那样,卿卿不能回去。 否则,陛下势必不会放过她! 可让裴少枫没想到的是,镇南王,竟会是卿卿的生父…… 怪不得白子墨会放心将卿卿交给镇南王。 京师里,白子墨和陛下,都还在满天下的找卿卿…… 为的就是将裴卿卿送去神昭避难。 裴少枫看似犹豫不决,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裴少枫抽出了佩剑,剑锋直指而下,“拿下!” 简单的两个字,便就是军令。 一瞬间,便将龙影给包围了。 几个龙影神色一慌,望着裴少枫质问,“裴少枫,你想干什么?你敢抗旨不尊!” 嘴上问裴少枫想干什么,其实心里清楚的很! 裴少枫,这是要倒戈镇南王阵营吗?! “尔等打着陛下的名号招摇撞骗,竟敢对镇南王不敬,罪不容赦!”裴少枫是将军,在军中,那绝对是有威望的。 他的话,便是军令。 “来人!给我拿下!”裴少枫冷冷的拧着眉,就算他背信弃义,不顾曾答应过镇南王的一个条件,他也不能不顾及卿卿。 有他在,谁也不能伤害她。 可话说回来,原来早在南阳之时,北宫焱就做好了今日的打算。 所以,当时在南阳,北宫焱不跟身为皇子的煜王谈条件,却跟他谈条件。 为的,就是今日吧? 谋划如此之深,就是为了带卿卿回神昭吗? “裴少枫!你敢通敌叛国!”龙影浑身戒备着,嘴上还不忘给裴少枫安上一个特大的罪名。 通敌叛国! 明显是说裴少枫投靠镇南王。 裴少枫闻言,不屑的冷哼一声,“镇南王说的不错,果然是宵小之辈,竟敢口出妄言,污蔑本将军,拿下!” 裴少枫一经下令,将士们便就动起手来,顷刻间,龙影便成了众矢之的。 所有人都要杀他们! 瞧着裴少枫的举动,没人知道,北宫焱心头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裴少枫古板不化,要与他为敌呢。 虽不说惧怕裴少枫,但两军对战,死伤在所难免。 能不开战,当然是和和美美的好。 北宫焱是觉着和美了,可龙影就不和美了! 不过龙影的武功也不是吃素的,寻常的士兵,压根儿就不是龙影的对手。 很快,场上就死伤了不少的士兵。 龙影虽然狼狈,但也没被士兵拿下! 最后几个龙影,像抱团取暖一样,背靠在一起,并肩作战。 但还是那句话,寡不敌众,士兵人多势众,龙影也讨不到丝毫的便宜,几人身上大小都有所负伤。 看这架势,光靠几个士兵,一时半会儿的要拿下龙影,怕是还有地困难。 北宫焱威严的嗓音道,“裴将军,本王助你一臂之力!” 然后北宫焱抬起了手,便就是准备下令的意思。 让铁骑军帮裴少枫的兵马一把。 省的浪费时间。 “住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传来了大部队的动静! 远远的便听见一道响亮的制止声! 随后紧接着,连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裴少枫俊眉一皱,闻声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马飞驰而来。 皱眉的不仅是裴少枫,还有北宫焱及北宫琉父子俩。 父子俩对视一眼,来的人还不少! “琉儿,你去保护郡主和卿儿。”北宫焱压低了嗓音吩咐了一声。 北宫琉瞧了一眼四周的铁骑军,然后便点点头,打马去了婚车边上。 听到北宫琉靠近的动静儿,青禾推开了马车上的小窗,清秀的眉间轻皱,“发生什么事了?” 第861章:先声夺人 裴卿卿也不放心的看着他,她好心听见了很多人马的声音。 但她又不方便露面,所以根本就看不清外面的情形。 青禾是新娘子,自然也是不方便露面的。 她们只能在马车里等。 北宫琉轻言安抚了一句,“没什么大事,不必担心,你们好好留在马车里,我会保护你们的。” 北宫琉这么说了,青禾也不好再问什么,于是也只能点点头,道一声,“你自己要小心。” 然后就放下了小窗,又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但有北宫琉守在旁边,不知为何,青禾心里安定了不少。 在北宫焱和裴少枫众人的注视下,一队人马由远至近,不,甚至不能说是一队。 一队人马不足以形容对方的人多势众。 就这么大致看上一眼,裴少枫便知,来了少说了上千人! 他也不过才带来了几百人。 这么多兵马追来,莫非…… 并且裴少枫和北宫焱都是一眼就认出了赶来的兵马,是霍家军。 领头的,却不是魏彪。 打从霍霄的去世后,魏彪就接管了霍家军。 可今日领兵的…… 是他! 霍家军近在眼前,与裴少枫和北宫焱的兵马形成了三方兵马。 只是不知,霍家军所为何来? 不过十有八九,来者不善。 裴少枫当即就意识到,陛下到底还是信不过他。 所以又派了端王领兵前来! 没错,率领霍家军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新婚不久的慕至纯。 难得见慕至纯身披盔甲,竟也是威风凛凛,颇有气势。 有领兵的风范。 “端王殿下……您怎么来了?”对于慕至纯,裴少枫的态度还是极好的。 毕竟对方是端王,又同霍筱雅成了亲。 他家三妹又跟霍筱雅感情深厚,与霍家亲近。 慕至纯,是霍家的女婿。 有他统领霍家军,倒也是名正言顺。 虽然心里晓得,慕至纯可能来者不善,但表面的尊重跟和善,裴少枫还是不含糊的。 “本王奉父皇之命,前来接回侯爷夫人,我天凤的卿公主……” 慕至纯声音平和的说。 但最后一句话,慕至纯却说的有些迟疑。 裴卿卿失踪的来龙去脉,慕至纯已然知晓了大概。 没成想,父皇那般大张旗鼓的认下裴卿卿是皇女,是公主,公告天下。 可结果,竟会是这么大一个笑话。 可慕至纯的一句卿公主,听在裴少枫耳朵里,他清楚的意识到,若是卿卿回去,定是必死无疑的下场! 也越发坚定了裴少枫心中,不让裴卿卿回去的决定! 京师,已无卿卿立足之地。 陛下,是想杀了她,以泄心头之恨。 否则也用不着派端王带着这么多兵马前来拦截。 慕至纯的话,当即就叫北宫焱冷哼一声,“端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也是像那几个宵小之辈一样,污蔑本王劫持了侯爷夫人?” “青禾郡主与我神昭镇南王府联姻,为的便是两国和睦,怎么?你们陛下是想背信弃义吗?!” 先声夺人,说的就是北宫焱现在。 他现在便就是先声夺人,话里话外都将矛头撇在乾帝身上去。 裴卿卿在队伍中,他们心知肚明,乾帝也心知肚明。 可是天下人不知道,在场的千百将士们并不知情。 所以,裴卿卿今日无论如何,是不能露面的。 否则便是给了乾帝出师有名。 天下人也会以为,是镇南王劫持了侯爷夫人! 至于北宫焱口中的宵小之辈,除了几个龙影,还能有谁呢? 可现在,也没有龙影说话的份儿。 可是端王带兵来了,龙影便就又看到了赢的希望。 裴少枫倒戈,端王却不会。 端王便就是陛下的后招。 陛下想必也早就料到了,裴少枫会举棋不定,临阵倒戈! 婚车里,裴卿卿听见了慕至纯的声音。 如画的眉心一蹙,“他怎么来了?” 青禾抿唇,“想必是陛下信不过你大哥。” 裴卿卿默然,必然是这样的。 所以才会派慕至纯追来。 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能想到,慕至纯带来的,必然是霍家军。 想起慕至纯,想起霍家军,裴卿卿不免嫌想起了霍筱雅。 离京的时候,北宫琉将她迷晕了带走,都没机会跟霍筱雅好好的道个别。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若不是眼下这个场景不允许,她真想问问慕至纯,霍筱雅的情况? “镇南王误会了,父皇自然是重视两国合盟的,只是……侯爷夫人失踪,父皇与侯爷皆心急如焚,日夜找寻夫人踪迹,听闻侯爷夫人在镇南王这里,所以父皇才命我前来一探究竟,若能找回夫人,也好叫父皇和侯爷安心,镇南王也不想天下人议论纷纷,说是您劫持了侯爷夫人不是吗?” 比起龙影不知死活的跟北宫焱叫嚣,慕至纯这才叫会说话。 三言两语就占据了上风。 北宫焱若想自证清白,就让他们搜一搜的意思? 否则,怕是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说是神昭镇南王劫持了战北候的夫人,介时,事情闹大了,那不顾两国联姻和睦的人,便就是镇南王了。 三两句话,就把北宫焱变成了责任方。 “听闻?端王殿下仅凭一句听闻,便不远千里的追击而来,本王能理解为你们听信谣言?又或者说,你们有什么别的心思?你们陛下还派这么几个见不得光的东西来行刺本王,又是何道理啊?”北宫焱同样三言两语就怼了回去。 他也不是吃素的。 言下之意,明显是说慕至纯,乃至背后的乾帝,对他们图谋不轨。 换言之,是说乾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颇有几分暗示乾帝暗箭伤人的意味儿。 并且再从提到了龙影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龙影行刺,那是铁板上的事实。 怎么?还想狡辩吗? 虽然北宫焱心里明白,龙影是冲着裴卿卿来的。 但是!他说了,他这里没有裴卿卿,只有待嫁的青禾郡主。 所以,不管龙影的目标是谁,都是来行刺他的! 听闻北宫焱所言,龙影气的头顶冒烟,眼神阴狠,而慕至纯则不以为意的瞟了眼龙影,嘴角露出个笑意道,“镇南王想必是误会了,本王前来,只是奉命前来查验侯爷夫人的行踪,若像镇南王所言,您劫持侯爷夫人一事,实属谣言,那镇南王就更得配合本王,将事情查清楚,也好还您一个公道,以免有损两国合盟的情义,您说呢?” 第862章:搜 至于龙影,则直接被慕至纯忽视了。 他不能说自己知道龙影是些什么人,甚至不好表明,他知道龙影的存在。 镇南王说的不错,龙影是见不得光的。 是父皇手中铲除异己的利刃。 是活在暗处的影子。 除了父皇,没人知道龙影的存在。 慕至纯一口一个公道,清白的,又是两国合盟情义的,听的北宫焱威严的眉头狠狠一皱。 这个端王,平时一声不吭,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还是个难缠的。 北宫琉守在马车边上,亦是微微蹙眉。 慕至纯,是有备而来。 有句话说,情敌见面,本就分外眼红。 何况慕至纯还娶了霍筱雅。 北宫琉看他,自然是看不顺眼的! 但父王在此,有父王做主,北宫琉索性也就不说什么了。 正好他也不想跟慕至纯说话。 “端王殿下的意思是……要搜查本王这里?”北宫焱威严的嗓音道。 “还请镇南王行个方便,待本王搜查之后,若无侯爷夫人,必然还镇南王一个清白公道。” 言下之意,便就是要搜查。 且没得商量的意思。 若今日前来的,是慕至纯一人,或许北宫焱不足为据。 但,慕至纯身后,是上千的霍家军。 若是交锋,双方恐会死伤无数。 北宫焱紧紧的皱着眉头,显然也是在犹豫。 作为一个将帅,没有不爱惜自己手下士兵的。 北宫焱更是如此。 他当然也不忍心看到他的将士们受无妄之灾。 将士们可以死在战场上,那是他们的荣耀。 可是若因他而死,那便是他对不起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气氛,一下子就冷沉了下来,空气也透着严峻。 所有人似乎大气都不敢出。 三方兵马,人心紧绷,仿若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裴少枫亦是面色凝重,“端王殿下……” “裴将军不必多言,父皇的旨意,想必裴将军该明白。”裴少枫刚开口,冷不防就被慕至纯扬手拦了回去。 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头。 慕至纯也不给他机会说。 裴少枫刚刚想杀龙影灭口,一旦传到了父皇耳朵里,裴少枫知道后果吗? 临阵倒戈,通敌叛国,这些个罪名,裴少枫便是有再大的军功,也无用。 眼看着气氛僵持不下,突然传出一道轻柔的女声: “世子,我累了,为何迟迟不进城休整?” 这声音,是青禾。 北宫琉在外面,听见青禾的声音,眼神闪烁了一下,一瞬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北宫琉便就反应了过来,他故作轻佻的口吻说,“郡主稍安,这不是端王殿下不远千里的追来,非说是我们劫持了侯爷夫人,正要搜查呢,怠慢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他说话,轻佻又散漫,话里话外却又透着丝丝讥讽。 “什么?劫持侯爷夫人,这怎么可能呢?世子莫要说笑了,端王殿下怎么说出这种无稽之谈的话来,还是快点进城吧,我乏了。”隔着马车,青禾的声音,缓慢而清晰。 虽然她声音不大,但叫外面的人都听见了。 慕至纯,裴少枫,还有北宫焱等人,都听见了。 北宫焱对这么儿媳妇,是越发的满意了。 这个时候出言解围,是个好姑娘。 北宫琉闻言,带着一贯轻佻的笑意,看向慕至纯道,“端王殿下,你也听见了,郡主舟车劳顿,她累了,要休息,端王殿下还是莫在多做纠缠了。” 那话就像在说,你从哪来回哪去! 别在这耽搁了。 依青禾话里的意思,是说慕至纯所言,乃无稽之谈呢。 什么劫持侯爷夫人,没有的事! 隔着马车,北宫琉不大看得清楚青禾的面容,但就冲着她刚才解围的话,北宫琉心里就对她多了一份感激。 “本王有言在先,只要查验了是谣言,便能还镇南王一个清白公道,郡主受累,待查验后,本王必亲自向郡主赔罪。”慕至纯声音平淡的说。 但说来说去,就是不退步的意思。 非得查验! 说好听了,是查验。 但其实,就是搜查。 “你……” “既然端王殿下都这么说了,世子,就让端王殿下搜查一番吧,以免王爷和世子,平白担了这莫须有的罪名,也好让端王殿下回去跟陛下交差!”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本来慕至纯不买北宫琉的账,北宫琉就已经很不爽了。 正想发脾气呢,不防又被青禾打断了。 青禾的意思,是让慕至纯搜查? 下意识的,北宫琉往马车里看了一眼。 她和裴卿卿又在打什么主意? “还是郡主深明大义,本王谢过郡主。”隔着马车,慕至纯面不改色的说。 镇南王北宫焱默然了一下,随后也开口道,“既然郡主开口了,就请端王殿下好好搜查!若搜不到人,还请端王处置了这几个行刺本王的宵小之徒!” 言下之意,是说如果没搜到裴卿卿,龙影就得死! 龙影眼神一冷,那表情,没在怕的! 慕至纯嘴角上扬,没答应,也没不答应,手指头一扬,身后的兵马立马就围了过来。 将北宫焱等人都围了起来。 分分钟,铁骑军就要忠心护主,作势要对阵起来,是北宫焱开口制止,“都退下,让端王殿下好好搜查。” 铁骑军自然是唯北宫焱的命是从的。 “搜。”慕至纯又是平淡的吐出一个字来。 然后,霍家军的兵马,便就开始在铁骑军和迎亲的队伍里搜查了起来。 每个人都不放过。 搜查的很仔细。 一炷香之后,搜查完了,魏彪领头说,“禀殿下,并未搜到裴卿卿。” 在霍家军搜查的时候,北宫焱和北宫琉父子俩,以及裴少枫都是紧着一口气的。 生怕他们发现裴卿卿。 还好没搜到什么。 “等一下!” 可还没松口气,龙影就站出来阻拦。 指着青禾的婚车道,“那里面还没搜!” 都搜了,但是青禾郡主的婚车还没搜! 龙影可是时刻都在盯着青禾郡主的婚车的。 最可疑的,最可能藏人的,就是那辆婚车了。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搜查青禾郡主,我镇南王府的世子妃,岂是你们可以怠慢的!”北宫焱一声吼,马儿都要抖三抖! 第863章:一剑毙命 婚车是一定不能让他们搜的! 可是龙影并不理会北宫焱的叱呵,而是转头对慕至纯道,“殿下,裴卿卿很有可能就藏在马车里!殿下若不搜查,恐怕没法跟陛下交代!” 这话,看似是在请示慕至纯。 实则是在警告提醒慕至纯! 要是不搜查马车,他们回去,必然如实的禀告陛下! 到时候,慕至纯便就交不了差了。 说不定,还会连累到自己头上。 龙影的口气,换了谁,都不会爱听。 慕至纯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无人看到他眼底掠过一丝冷凉的杀气。 平和的语气也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冷意,“既如此,青禾郡主的马车,就由本王亲自去看。” 说罢,慕至纯便率先翻身下马。 带着两个将士,往马车走过去。 北宫琉见此,分分钟就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冷峻的皱着眉间,挡在马车前面,“我镇南王府的世子妃,岂容你们亵渎!” 他伸手,气势冷峻的拦住了慕至纯。 不爽慕至纯是其一,裴卿卿真的在马车里是其二。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慕至纯打开马车的门! “怎么?世子心虚了吗?”龙影也跟在慕至纯身后,不屑的冷笑一声。 北宫琉越是阻拦,龙影便越发的笃定,裴卿卿就藏在马车里! “本世子有何心虚的,只是本世子的世子妃,不是你们能看的。”北宫琉亦是轻蔑的讥笑一声。 那姿态,就像在说,他的新娘子,他都没看,哪轮得到你们看?! “看来世子对青禾郡主很是上心,本王替世子感到高兴。”慕至纯嘴角上扬的说。 且说的意味深长。 而且只有懂得其中深意的人,才能明白这其中的意味深长。 慕至纯,这是在嘲讽北宫琉?还是在刺激北宫琉? 又或是在北宫琉面前宣示自己的主权? 这个主权,指的是霍筱雅。 成功的让北宫琉眼神冷了下来。 末了慕至纯又隔着车门,对着马车里的青禾道,“郡主,本王也是奉命在身,还请郡主多担待,本王在此,向郡主当面赔罪。” 言下之意,是让青禾同意,打开大门,让他看看里面。 究竟有无其他人。 “慕至纯,你别太过分了!”北宫琉眯起了眸子,分分钟就要跟慕至纯动手的架势! 两个男人的对视间,弥漫出浓郁的**味儿。 “既然端王要看,就看吧。”就在北宫琉心火上涌的时候,青禾又及时开口了。 然后她自己,从里面推开了马车的门。 只有她自己,一身的凤冠霞帔,正端庄的坐在马车里,并无其他人。 北宫琉见此,几不可见的眸光忽闪,然后看过一眼之后,北宫琉很快就替青禾关上了车门。 “郡主,外头天寒,当心冻坏了你。”口头上,还不忘‘关心’青禾一句。 是怕外面的寒风,冻坏了青禾。 “端王,看够了吗?”北宫琉又不善的看向慕至纯。 里面也看过了,满意了吗? 不过北宫琉心都差点悬到了嗓子眼儿,他晓得,裴卿卿是藏了起来。 眼下最要紧的,事先打发了慕至纯。 裴卿卿不似一个月前,不显肚子,她现在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 若再往暗格里藏,青禾还坐在上面!北宫琉真担心会压到她的肚子…… 那可就真没法跟白子墨交代了! “唐突了,郡主和世子恕罪,本王自会如实禀告父皇的。”慕至纯不以为然的说。 “不可能!裴卿卿一定在里面!”哪知,慕至纯刚开口,龙影就跳了起来! 他不信裴卿卿不在马车里! 龙影跳起来,就想踢开马车的门,去将裴卿卿抓出来! 可是北宫琉动作更快,骤然眼神一冷。 一个闪身,便到了马车上,一脚将跳起来的龙影给踹飞出去。 “本世子的人,岂是你能碰的!”北宫琉眼神冷厉的扫了眼被他踹飞的龙影。 好似分分钟就要了他的命一样! 然而,北宫琉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句‘本世子的人’,听在青禾耳朵里,便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她的心上。 让她的心也跟着震了一震。 隔着马车,她模糊的看着外面北宫琉的背影,眼眶竟不知什么时候湿润了起来。 可嘴角,却是带着笑的。 下一秒,龙影就从地上弹了起来,瞬间联合其他几个龙影,“你……” 一个‘你’字出口,便就被血光蒙了眼睛。 随后,一缕寒光划过北宫琉眼角。 下一秒,几个龙影便在眨眼之间悉数倒地。 脖子上齐刷刷的出现一跳细长的红痕。 只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一剑毙命,丝毫不拖泥带水。 下手快狠准。 北宫琉都看呆了。 硬是楞了好一下。 “世子,这几人对你与镇南王不敬,本王替你处置了,算是给镇南王赔罪了。”慕至纯声音轻和的说。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说话温柔,态度温和的人,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一剑杀了四五个人。 还是武功不凡的龙影。 虽说是趁其不备,但慕至纯的身手,令人惊愕。 都说从前的七皇子,人弱可欺,都是假的。 这般身手,便是北宫琉,也不敢说能胜他! 北宫琉微微眯起了深沉的眸子,眸光凝重的看着慕至纯,他隐藏的究竟有多深? 连霍筱雅,也被他骗了是吗?! 惊呆的不仅是北宫琉,所有人都楞了好一下。 慕至纯出手优雅,可又狠辣,杀了人就跟不是他杀的一样。 云淡风轻,就好比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不,是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淡然。 若不是地上躺着龙影的尸体,就跟他什么也没做过一样。 没杀人。 能做到这般淡然无波的,北宫琉实在是想象不出,慕至纯,究竟隐藏的有多深。 就好比一条潜伏起来的竹叶青,随时都会咬你一口! 不,竹叶青好歹还是潜伏起来的,可慕至纯却连潜伏都这么显而易见。 叫人防不胜防! 在北宫琉还在审视慕至纯的时候,慕至纯就已经转身上了马背。 他领着霍家军,若说方才看他,只是觉得他倒也有些领兵的气势。 那么现在看他,便不得不严谨起来。 所有人看慕至纯的眼神,都变了。 他一剑毙命五个龙影,剑身不染一滴血。 第864章:是嘲笑我吧? 这样的身手,令人不得不唏嘘。 尤其是以前都觉得慕至纯弱的不堪一击。 所以现在见识到慕至纯的强悍和狠辣,都像是第一次见他一样。 跟见了鬼似的吃惊。 什么叫刮目相看,大概就是这样了。 慕至纯翻身上马之后,低声说了句,“我娘子很担心你,我会照顾好娘子的,你大可安心,多保重。” 说完,慕至纯调转马头就撤回了霍家军前面去。 他那句话,明白的人才知道,他是再跟裴卿卿说的。 所以,他杀了龙影,也是为了裴卿卿安危着想吗? 北宫琉狐疑的一皱眉。 可是北宫琉似乎忽略了他的一句‘娘子’ 又或是,北宫琉第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亦或者,他狐疑的在想慕至纯有何意图去了? 总之,等北宫琉反应过来,慕至纯说的娘子,是指霍筱雅的时候,已经晚了。 慕至纯以及离他挺远的了。 “本王一查明,此处并无侯爷夫人的踪影,回宫后,本王必会如实回禀父皇。”慕至纯平淡的声调提高了几分,末了朝着北宫焱做了个拜别的礼,“镇南王,多有得罪,还请镇南王多担待,本王就不耽误镇南王的路程了,告辞。” 说罢,不等北宫焱说点什么,慕至纯便扬手道,“撤军。” 来去一阵风! 慕至纯好像就是为了杀一个龙影而来的! 啊不,是几个。 典型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就好比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顺便还解决了龙影。 慕至纯下令撤军,北宫焱以及裴少枫好似都没回过神来。 就这么走了? 害得他们担心了半天。 现在瞧着,慕至纯不是来找麻烦的? 反而像是在有意偏袒。 “裴将军还不走吗?” 就在裴少枫觉得愕然的时候,远远的就听见了慕至纯轻然的声音。 他的确,是该走了。 只是…… 裴少枫不舍的目光,往马车的方向看了眼,到最后,也没能见着裴卿卿一面…… 就算再怎么不舍,平裴少枫也只能忍下,最后狠下心,扬起马鞭,便快马离开了。 带来的兵马,自然也跟着撤军了。 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北宫焱心里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然后第一时间,北宫琉分分钟就上了马车里。 正见青禾将裴卿卿从马车暗格里扶出来。 北宫琉连忙去帮忙,将裴卿卿扶出来透口气,“没事吧?你还好吗?” 裴卿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虽然有点憋,但没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 北宫琉刚扶着坐下,裴卿卿没事,可青禾却突然倒了下去。 正好趴在北宫琉腿上。 无意识的,北宫琉眼神闪了一下,“你怎么了?”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青禾脸色有些不太好,她抿唇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腿麻……” 所以才不小心碰到他的。 她并非有意要摔在他身上的。 青禾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爬起来。 北宫琉也适时的搭把手,将她扶稳坐好。 “青禾是怕压到我,所以一直弓着。”北宫琉或许不知道,但是裴卿卿知道。 刚才她藏在暗格里,可暗格就在青禾的座位下。 慕至纯查验的时候,青禾怕压到她,所以一直没敢真的坐下。 双腿弓着,所以才腿麻站不稳的。 她现在大起来的肚子,也是一种负累,哎…… “青禾,谢谢你……”她该道谢的。 要不是青禾,当机立断的叫她藏起来,恐怕今日还真不好善了。 “没什么的,无需客气。”青禾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意来。 她给自己按了按发麻的腿,也都怪她自己,身子底子太弱了。 “多亏了你,否则怕是没这么容易打发了端王他们。” 一只大手,按到了青禾腿上,替她轻轻按摩舒缓…… 掌心的温暖,隔着衣裙仿佛都烫到了青禾腿上的肌肤…… 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烫了一下。 “你,你这是做什么……”不知是惊吓,还是无措,青禾说话有些不利索,腿都不知道要怎么动了…… 脸颊上曾经出现过的胭脂色,又出现了…… “别动。”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丝丝柔和。 不知为何,青禾愣是不敢动了。 就这么僵硬的坐着,让北宫琉给她按摩…… 瞧着这样的北宫琉,尤其是他说‘别动’两个字的时候,让裴卿卿想起了白子墨。 果然是跟白子墨厮混过的人。 说起话来都那么像。 以前,白子墨也喜欢叫她别动…… 也喜欢将她放到腿上坐着…… 瞧着青禾和北宫琉,恍惚让她想起了和白子墨在一起的日子。 也不知道白子墨现在怎么样了? 想着白子墨,裴卿卿神色便黯然了许多。 她拿出了白子墨给她的那个锦囊。 白子墨说,遇到危机的时候方能打开。 今日这算是危机吗? 她仔细抚摸着锦囊,里面似乎像是一块铁。 下意识的,裴卿卿打开了一看。 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一块铁。 不过这块铁,却是全天下最值钱的铁。 “暗符……”裴卿卿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亮光,白子墨居然把暗符给了她? 北宫琉和青禾都瞧见了她拿在手里的锦囊,当然,更重要的,是暗符。 “侯爷是真心疼你,让你跟我们回神昭,他都不放心,竟将兵符留给了你。”北宫琉松开了青禾的腿,看了看裴卿卿指尖的暗符道。 若是叫乾帝知道,白子墨将暗符留给了裴卿卿,恐怕到了神昭还要追杀她。 “侯爷将你送走,一定十分舍不得吧?”青禾看到她手中的兵符,也很诧异。 有几个男人,会将兵符留给妻子做附身符的? 裴卿卿心里,既不舍,又很想那个男人,她拿捏着暗符撇撇嘴,“不舍他不也将我送走了嘛!” 虽是在埋怨,但却是幸福的埋怨,甜蜜的埋怨。 青禾笑了笑,“即便我之前足不出户,也时常听闻,侯爷格外疼爱自己夫人,卿卿你不知道,许多夫人小姐的都很羡慕你呢。” 裴卿卿闻言,却不以为然,“是嘲笑我吧?” 第865章:其实我早就知道 羡慕她? 是嘲笑嫉妒还差不多吧? 嘲笑她一介庶女,一朝飞上枝头,是她高攀了白子墨。 当然,如果说有人嫉妒她,她倒是信。 毕竟她知道,自家男人很优秀。 但是她引以为豪啊! 白子墨那么优秀的男人,是她的! 换了谁,尾巴都能翘一翘吧! “那也是你自己挣来的。”北宫琉散漫的口吻道,“当初白子墨身中毒疾,残着一双腿,多少女人都对他避如蛇蝎,可只有你,慧眼识珠,甘愿代嫁,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福气。” 若说裴卿卿很幸运,那这份幸运,也是她自己挣来的。 不嫌弃白子墨腿残,还陪他去药王山庄找麒麟血,为他解毒。 这一桩桩,一件件,便是北宫琉一个外人,也是看在眼里的。 想当初,白子墨腿残的时候,多少女人对他避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现在羡慕裴卿卿,晚了。 听闻北宫琉的话,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白子墨的腿,不是真残……” 嘿嘿笑的颇有几分不怀好意。 北宫琉一听,都忍不住失笑,“所以一开始,白子墨就被你算计了?” 精明如白子墨,竟被当时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给算计了? 北宫琉大有一副被勾起了八卦心的样子,一脸打听八卦的模样瞧着裴卿卿。 “怎么能说是算计呢?”裴卿卿横了一眼看笑话似的北宫琉,“我当初也实实在在是看上他了呀,顶多就是不嫌弃他罢了……” 咳咳,她可没算计白子墨。 是,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白子墨的腿不是真残废。 要说算计,顶多就是在白子墨残废的时候,告诉他,她不嫌弃他,咳咳……哄骗那男人的真心罢了。 好像……貌似……说哄骗也有点不合适吧? 她也没骗白子墨些啥啊…… 北宫琉露出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瞧着裴卿卿。 换来裴卿卿一个白眼,然后懒得搭理他! 一个月后,神昭。 不知不觉,已经开春了。 神昭的气候,本就没有天凤那般严寒。 开春之后,气候明显回暖了很多。 裴卿卿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 可肚子……就像北宫琉说的那样,一天比一天大。 一眨眼的功夫,她们都到神昭个把月了。 青禾也和北宫琉完了婚,至少大婚的过程,是完成了的。 至于青禾和北宫琉之间的夫妻感情,裴卿卿也不好多问。 起码在外人眼里,镇南王世子和世子妃,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世子对世子妃很好。 平时北宫琉对青禾,却是很好。 让青禾在王府,得到了应有的尊荣。 王府上下,无人敢轻怠青禾。 北宫皇室昭告了天下,镇南王世子与天凤青禾郡主联姻,青禾便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世子妃。 到了神昭之后的这段时间,也都是青禾在陪着裴卿卿。 要说神昭皇城,这段时间最热门的八卦。 除了世子迎娶了天凤的郡主为妃之外,大约就是镇南王带回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 而且还是个身怀大肚的女儿! 于是就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而且还是些很荒唐的闲言碎语。 说镇南王带回来的,哪是女儿啊。 怀身大肚,恐怕是镇南王在外面养的外室! 肚子大了,才将人带回王府赡养! 只是裴卿卿这一个月以来,都没出过王府的大门,是以并不知晓,外头都是怎么议论她的! 青禾日日都陪着她,照顾她。 裴卿卿与青禾的感情,倒是日渐深厚了。 这日,晴空万里,开春之后,裴卿卿许是因为肚子大了的缘故,整个人都觉得懒洋洋。 就想躺着榻上,晒晒太阳。 “你们说……外面的那些传言是真的吗?小姐不会真是王爷养的外室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呢!” “是啊!我在王府呆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过王爷有什么失散的女儿!” “那……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真是王爷的吧?那岂不是……岂不是我们世子的兄弟了?!” “这种女人我看就是太有心计了!” “嘘……你们都小声点……” 很不幸的是,裴卿卿都听见了,而且听的一清二楚! 她刚好从院子里出来,没出院墙呢,就听见外面几个修剪花枝的婢女私下议论着。 好家伙,还议论的热火朝天的。 说什么? 她是王爷养的外室? 呵,裴卿卿都想笑了。 这种话也传的出来? “你们几个,胡言乱语些什么?” 恰好,青禾这个时候刚好也过来了。 她来看看裴卿卿。 以至于她刚好听见了一角刚才婢女的闲话。 正好又瞧见裴卿卿要出门,怕裴卿卿也听见了去! 是以,青禾赶紧呵止了她们。 三个婢女听着声音,回头见是青禾,当即就低头跪着,“世子妃……” “王府的规矩都忘了吗?若是叫父王和世子知道……” “世子妃饶命,奴婢知错……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青禾教训的话还没说完,三个婢女就知道错了,连连磕头认错。 “若再有下次,必不轻饶,你们下去吧。”青禾向来是个心善且心软的,也没有真的惩罚几个婢女。 “是……多谢世子妃……”然后几个婢女,麻溜的就爬走了。 青禾这才朝裴卿卿走了过去,“卿卿,你怎么出来了?若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你怀身大肚的,可得千万当心了。” 可裴卿卿的注意力,早就被刚才那几个婢女的议论给吸引了去。 她眸光清亮的望着青禾,嘴角微微上扬,“青禾,今日天气好,风和日丽的,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青禾有些迟疑,但还是笑着说,“你都六个月的身孕了,还是不要出去了,街上人多手杂的,万一有个什么冲撞就不好了,不然……不然我陪你在府里走走吧,你还没好好看看王府吧?” 王府的面积,也不小。 要散心,在府里走走就挺好的。 裴卿卿哪里看不出来,青禾就是不想让她出门。 第866章:闲言碎语 是怕她听到外面什么流言蜚语吗? 闲言碎语的都传到王府里来了,想必外面说的更精彩吧? 她倒真想去看看。 不是生气,纯粹就是想去看看罢了。 好奇,感兴趣啊。 裴卿卿摇头说,“王府有什么好看的,我从未来过神昭,还没见过神昭的皇城是何模样的呢?青禾,你若不陪我去,我就找北宫琉跟我去……再不然,我就去找王爷……” “好好好,我陪你去!我陪你去还不行吗?”青禾也是无奈。 自从跟裴卿卿相处以来,青禾是对她越发的没脾气了。 没几个人拗得过裴卿卿啊。 青禾哪会不知道,裴卿卿想出去看什么? 罢了,她想去就陪她去吧。 然后青禾就吩咐人,准备马车。 临出门前,青禾还不忘吩咐婢女,告知世子一声。 她同裴卿卿上街散散心去了。 上街之后,人生喧哗,好不热闹。 裴卿卿瞧着,这神昭的皇城,跟天凤的京师也没什么不同。 一样的喧哗,一样的热闹,一样的小贩叫卖。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人们的穿着有所不同。 神昭的服饰,较为繁琐一些。 不过别有一番美感。 “青禾,我们找个茶楼坐坐吧。”裴卿卿心情明媚的说。 她就是出来散散心的,顺便听听自己的八卦。 要听八卦,茶楼自然是首选。 相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青禾点头,然后便带着她,找了个不错的茶楼喝喝茶。 果不其然,很快就听见了八卦声蔓延。 “听说我们镇南王养了个外室,不知是真是假呀?”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听闻那外室,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家,而且还怀了王爷的孩子,肚子都多大了!” “可王爷不是对外宣称,那姑娘是王爷失散多年的女儿吗?!怎会是什么外室?” “我也奇怪呢,你说若是王爷要续弦或是纳妾,大可名正言顺呀?何必养个外室带回来呢?我看此事没那么简单……”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有另外的小道消息,你们可想听听啊?” “什么小道消息?你倒是快说说,别卖关子了!” “是呀!说说…快说说!” 裴卿卿和青禾坐着喝茶,就安静的听着隔壁桌上几个读书人打扮的男子在那八卦呢。 还书生呢,圣贤书都读哪去了!在这儿扒八卦! 裴卿卿撇撇嘴。 不过她就是来听八卦的。 听听也挺有意思的。 然后就又听见那几个书生八卦了起来: “我听说啊,王爷带回来的姑娘,其实是从天凤带回来的,听说……” “听说什么?” “快说快说!听说什么?” “听说那姑娘,其实是侯爷夫人!” “什么?侯爷夫人?” “该不会是……天凤战北候的夫人吧?” “不错!就是那战北候白子墨的夫人!” “不能吧?你从哪听来的消息?我可听说那战北候的夫人,是天凤陛下流落在外的皇女呢!” “你们都在瞎说,我可是听说,侯爷夫人早就失踪了的,为此战北候寻遍了天凤,也没有其夫人的下落!”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听说都失踪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前,镇南王出使天凤,迎回世子,还娶回了青禾郡主,那战北候的夫人就在此时失踪了,你们说……该不会真是……” “嘘,莫在多言,当心祸从口出!来,喝酒喝酒……” “……” 一顿八卦到此结束。 裴卿卿也听的很精彩啊。 真有意思。 没想到,外面将她传的这么沸沸扬扬的。 “青禾,你和北宫琉一直瞒着我,是怕我知道这些闲言碎语麽?”裴卿卿挑眉瞧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青禾。 “你现在不能有丝毫的闪失,我和世子也是不放心你听见了,影响心绪,这才没告诉你。” 就是怕她听了,影响情绪,所以才没跟她说的。 都是些闲言碎语,大可不必在意! “虽然他们说的不尽其实,但比说书的要精彩许多呀。”裴卿卿不以为然的说。 还说的乐呵呵的。 就当个戏班子听了也不错。 “你不在意就好。”青禾也笑了笑。 二楼雅间里,有人瞧见了青禾和裴卿卿两人。 “太子殿下,下面那两个女的,就是世子新娶的世子妃,还有一个,就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裴卿卿!” 说话的,是一个小厮。 小厮口中的太子殿下,便是神昭太子,许久不见的北宫琨。 北宫琨闻言,挑眉往下面瞧了一眼,“听说那裴卿卿,是王叔养的外室,瞧瞧那大肚子,不会真是王叔的私生子吧?” 轻蔑,不屑,讥讽,总之,从北宫琨嘴里,非但没有一句好话,而且还字字不善。 “这个奴才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都说无风不起浪,兴许是真的!”小厮笑的一脸的讨好,典型的狗腿笑。 “裴卿卿……呵,是她。”北宫琨似乎想起了裴卿卿是谁,或者说,他听过裴卿卿的名字。 是白子墨的夫人! 什么外室,不过都是谣言。 不过,北宫琨会帮裴卿卿规避谣言吗? 不可能的,他可没那么好心。 北宫琨嘴角带着肆意的笑意,勾了勾手指头,小厮当即会意,附耳过来。 然后北宫琨就在小厮耳边嘀咕了几句。 随后小厮便下楼去了。 “卿卿,我们出来许久了,该回去了,不然父王和世子会担心的。”青禾轻言细语的说道。 裴卿卿点点头,“那就回去吧。” 她一个大肚子,没有青禾帮忙,她连起身都费劲。 青禾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准备离开茶楼。 可是就在出茶楼门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她们中间挤了过去。 一下子就将青禾和裴卿卿冲撞开了。 猝不及防之下,青禾和裴卿卿,一左一右的往两边跌了一下。 那一瞬间,吓的裴卿卿心都提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护着自己的肚子…… 就在裴卿卿以为要磕到的时候,一股力道托住了她。 “姑娘,你没事吧?” 然后裴卿卿便听到了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 第867章:没有一见钟情,也有日久生情 等裴卿卿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见眼前多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从前她只以为,温润如玉只是一个形容词,可是瞧见眼前这个男子,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温润如玉。 原来这世上,真有如玉般温润的人。 是这男子,及时拉了她一把,否则她铁定是要磕到的。 可是没人拉青禾,青禾磕到了茶楼门口的石雕上。 “青禾……” 就在裴卿卿准备去看青禾的时候,北宫琉来了。 他一来,就瞧见青禾被撞到了石雕上。 而裴卿卿,被人拉了一把。 “青禾,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或许连北宫琉自己都没发现,他眉眼间的担心,以及语气里的紧张和关心。 北宫琉的出现,叫青禾楞了一下,“我没事……” 可是脚疼…… 怕是崴到脚了。 “青禾……没事吧?”裴卿卿也赶紧上去查看青禾有没有受伤。 “没事,别担心,就是嗑了一下,不碍事的,你呢?没磕到哪里吧?”她嗑一下没事,可裴卿卿嗑不得。 “没事,多亏了这位公子出手相救。”瞧见青禾没事,裴卿卿也松了口气。 然后裴卿卿才想起来,四处看看刚才冲撞她们的那个人。 然而,哪里还有人影! 人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微微一蹙,刚才那人,分明是故意撞她们的。 故意往她和青禾中间冲撞。 北宫琉闻言,这才看清了拉裴卿卿一把的那位公子。 “是你…”北宫琉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显然是认识对方。 “世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那位温润如玉的公子轻言道。 他不仅长得温润如玉,连声音都如玉般温润。 光是听声音,就让人很舒服。 一听他俩对话的口气,裴卿卿就察觉到了,“世子,你们认识呀?” “这位是天凤四皇子,当年与我一同为质,慕非澜。”北宫琉为裴卿卿她们介绍说。 听闻慕非澜几个字,裴卿卿是陌生的。 几乎是没听过这个名字。 “慕非澜?四皇子……”裴卿卿诧异的看了眼慕非澜。 他是乾帝的四皇子? 裴卿卿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不过,不熟,且没听过倒是真的。 鲜少听人提起过这位四皇子啊…… “侯爷夫人,初次相见,在下慕非澜,能在他乡遇故知,亦是缘分。”慕非澜勾唇一笑,仿佛春天百花开。 真真是叫人如沐春风。 “故知?”裴卿卿挑眉。 她和慕非澜,算不得故知吧? 慕非澜笑了笑,“我与夫人虽算不上故知,但却是故乡人,也不知故乡如今是何模样了……” 不难听出慕非澜语气中的怀念和感叹。 他怀念的,是故乡。 裴卿卿明白,尽管她逃离天凤,可是对慕非澜来说,天凤是他的故乡。 敌国为质,想必慕非澜的日子也不好过。 就像北宫琉在京师时似的。 即使不被人欺凌,却也诸多隐忍。 而慕非澜,恐怕过的连北宫琉还不如。 “四皇子不必伤怀,质子协议已解除,不出数日,四皇子便可返回故里。”北宫琉意味深长的说道。 “既如此,那就谢过世子了,若非世子,恐怕我不知何时才能有机会回去。”慕非澜轻笑一声,然后做了个拜别礼,“在下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告辞。” 然后慕非澜就进茶楼里去了。 慕非澜走了之后,北宫琉脸色就沉了下来,“不是让你们好好留在府里麽?怎么跑出来了?” “我……” “是我拉青禾出来的,你别怪她…”裴卿卿抿唇,不怪青禾,是她非要出来的。 裴卿卿不说还好,一说,北宫琉眼神儿就更不好了,“尤其是你!你现在能到处乱跑吗?也不怕伤着自己,你这肚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是我不对行了吧!”裴卿卿撇嘴,碎碎念着,“跟个女人一样啰嗦!” 北宫琉是越来越啰嗦了! 每次有点什么,就一直念个不停。 她都怕了。 “知道错了就好,我可不想白子墨找我拼命。”北宫琉随口念叨一句。 提起白子墨,裴卿卿眼神就黯然了一下。 她已经,好久没见到白子墨了。 两个月了…… “回去吧……”裴卿卿失落着。 北宫琉无奈的跟在后面。 “嘶……” 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青禾走路不利索。 北宫琉回头扶了她一下,“怎么了?” “没事……”青禾摇摇头。 走路都走不利索了,哪像是没事的样子。 裴卿卿也回头瞧着,“青禾,你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刚才青禾磕到了石雕上,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北宫琉闻言,当即蹲下身去,将青禾脚上的裙摆给拉了起来。 “你干什么……”青禾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北宫琉却瞧见青禾脚上擦伤一片。 脚环上擦伤了,破皮了一大片。 “受伤了怎么不说?”北宫琉严峻的皱着眉头,声音明显不悦。 “就是磕到了一下,不要紧的……”青禾推脱说。 “啊……”突然一下子,北宫琉就将青禾抱了起来,惊的青禾一阵僵硬。 然后,北宫琉就抱着青禾走回去。 裴卿卿挑眉,果然,即使没有一见钟情,也有日久生情。 回头看茶楼里。 慕非澜上了二楼,进了北宫琨的雅间。 “太子殿下。”慕非澜轻然开口。 “非澜来了,过来坐吧。”北宫琨给他斟了杯茶。 然后慕非澜就坐了下去,喝着北宫琨沏的茶。 一盏茶下肚,北宫琨悠悠开口道,“非澜竟认识侯爷夫人?” 慕非澜闻言,眼神几不可见的闪了一下,淡然的说,“最近关于她的传闻比比皆是,想知道她的身份并非难事,太子殿下不也知道吗?” “本太子也只是曾在凌王那里听过她的名字。”北宫琨随口道。 “敢问,裴卿卿与太子殿下可有旧怨?”慕非澜若有所思的问。 “哦?非澜怎么这么问?”北宫琨挑眉。 “方才太子殿下派人冲撞裴卿卿,她肚子里怀的,想必是白子墨的骨肉,太子殿下就不怕……”慕非澜意有所指的说。 第868章:可我嫁的是你 若刚才不是他到的及时,裴卿卿若真有个好歹,白子墨岂会善罢甘休? 北宫琨岂会不明白慕非澜的意思,但他可没在怕的,“那裴卿卿,是镇南王带回来的,就算出了什么事,那也是镇南王的责任,与本太子何干?” 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要论卑鄙无耻,北宫琨认第二,怕是也没人敢认第一了。 慕非澜早已深入了解这个北宫太子,北宫琨也该为他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在他返回天凤之前。 慕非澜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非澜就要回天凤了,应该很开心吧?”慕非澜刚想起这茬,北宫琨就提起来了。 可别以为慕非澜听不出他话中的试探之意。 “我的处境,太子殿下是最了解的,回不回去,又有何区别?我那父皇,兴许根本就不记得有我这么个儿子,不过是换个地方苟且偷生罢了,何来的开心?太子殿下就莫要取笑我了。”慕非澜声音平淡的说。 但就是这种平淡,才叫人听着哀伤。 北宫琨很受用,他之所以试探,就是担心慕非澜回去以后,同他作对。 但慕非澜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北宫琨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慕非澜的肩膀,以示安慰,“你也别太伤心,以你的聪明才智,必然能夺得一席之地,介时可别忘了本太子啊。” 这话说的半开玩笑半认真地。 他当然是希望慕非澜能一直为他所用最好了。 但,慕非澜回了天凤,他也就难以掌控慕非澜。 “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非澜定不会忘的。”慕非澜嘴角带着丝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很快,我就会报答你的知遇之恩。 这将会是北宫琨最后一次跟他喝茶饮酒了。 也会是北宫琨最后一次享受太子的尊荣了。 裴卿卿她们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回府去。 “慕非澜……他跟慕至纯真像……”裴卿卿若无其事的闲话了一句。 刚才瞧见慕非澜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他跟慕至纯真像! 气质,脾性,都很像。 俩兄弟都挺温和的。 “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们以后见了他都要离他远点。”听闻裴卿卿的嘀咕,北宫琉还没气的念叨一句。 末了北宫琉又说道,“不过慕非澜不日就要回京去了,估计以后也没机会见到了。” 慕非澜可不是什么善茬,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听说过披着羊皮的狼麽? 慕非澜就是这么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看着他彬彬有礼啊,实则此人城府极深。 可是这话,裴卿卿就要反驳北宫琉一句了,“你和慕非澜,都有为质的经历,按理说,你不是应该最能明白他的处境吗?” 不过北宫琉说的倒也没错,慕非澜若没有点城府,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哪知,北宫琉幽幽的斜眼儿瞅着她,“你这是在关心慕非澜吗?” 那眼神儿,好像在说,你这么说,对得起白子墨吗?! 惹得裴卿卿一记白眼就投了过去。 人家刚才好歹还对她伸出援手了呢! 难不成她还要去背后非议人家吗?! 什么人啊! 每次裴卿卿和北宫琉斗嘴,都能逗笑青禾,“你们俩可真是一对冤家兄妹。” “谁跟她是冤家!” “谁跟他是兄妹!” 异口同声,还说不是冤家,不是兄妹。 青禾一阵好笑,连脚上的疼都感觉好多了。 开心有止疼的效果。 “在你生孩子之前,不准在出府!”北宫琉哼气一声道。 到了王府之后,北宫琉又亲手将青禾给抱进了王府。 惹得府里的丫鬟奴婢的都冒出了星星眼,一个个的都羡慕的不得了! 回房之后,北宫琉又找来了膏药,给青禾擦药。 “忍着些,会有些疼……”他拿药酒,给青禾擦伤的脚环消毒。 伤口遇到酒,疼的青禾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都白了几分。 下意识的就揪紧了北宫琉的衣服。 “很疼吗?”北宫琉眉眼间带着丝丝疼惜。 青禾恍惚了一下,仿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是在心疼自己吗? “怎么了?是不是很疼?”见她发愣,北宫琉还以为她是忍着疼。 “没,没什么……”青禾回过神来,看着他细心的给自己擦药,还给她吹吹止疼,怎么看都是心疼她的…… 可是她不确定……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好的她很多次都差点当真。 好的她很想当真。 但青禾知道,是假的。 他不爱她…… 青禾的问题,叫北宫琉擦药的动作顿了一下。 面上似乎有些不自然,擦药了,他收起了药膏,目无波澜道,“我说过,王府不会亏待了你,你既入了镇南王府,便会给你应有的尊荣。” “可我嫁的是你,不是镇南王府。”头一次,青禾挑出了他话里的漏洞。 或者说,是他刻意曲解的意思。 她嫁的,从始至终都是他北宫琉。 而不是镇南王府啊。 他为何要刻意用镇南王府做借口呢? 北宫琉闻言默然了一下。 感觉像是被青禾逼迫了一样。 青禾也沉默了下来,眼神儿多少有些黯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牵强的笑意,“对不起……是我多言了,这样就够了。” 给了她世子妃的头衔,给了她应有的尊荣,这样就够了…… 可是心里,为何会觉得好酸楚? 酸到了她的心坎里,连眼睛都是酸的。 青禾微微偏头,不想让北宫琉看到她眼睛里的酸楚。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然后,北宫琉带着逃避的心离开了青禾的房间。 所有人都说世子很疼爱她,可是谁又知道,她和北宫琉,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她这个世子妃,表面风光,其实不过是北宫琉给的施舍罢了…… 青禾终是没忍住,没人的时候,落下泪来。 这日,太子北宫琨回了太子府。 一进府就听见了哭泣声。 进去一看,是昙儿在哭。 “昙儿,你哭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北宫琨这人不仅高矮自大,还有个好色的毛病。 尽管自己已经有了罄柔,但遇到美人,免不了是会多看两眼的。 第869章:太子殿下杀人了 这昙儿,便是罄柔的贴身婢女,长得倒也是清秀。 昙儿哭泣,北宫琨怜香惜玉的毛病岂能不犯! 他心疼兮兮的给昙儿擦了擦眼泪,“不哭了啊,跟本太子说说,为何在此哭泣啊?莫不是被柔儿责罚了?” 一边说,一边还抚摸着昙儿的小手,那叫一个猥琐。 昙儿哭着摇头,“不是的……太子殿下,你快救救罄夫人吧!她,她被人带走了……奴婢害怕极了,所以才哭的……” “什么?”一听见罄柔被人带走了,北宫琨立马就正经了起来,“什么人敢带走本太子的柔儿?!” 整个太子府,谁不知道罄柔是他的心头肉! 谁敢动他的柔儿! “是…是相国大人……”昙儿哭哭唧唧的说,“今日奴婢跟着罄夫人出去买胭脂,谁知道……谁知道刚好遇到了喝醉酒的相国大人,相国大人见罄夫人貌美,便……便就起了歹心,将罄夫人给抢了去,奴婢拦都拦不住……只能回来求救,可是,可是太子殿下您也没回来……” “什么?!曹正雄这么老不死的!竟敢抢本太子的女人!活腻歪了他!”北宫琨立马就跳了起来。 甩袖就走了。 那叫一个气势汹汹的。 曹正雄,也就是昙儿口中的相国大人。 相国大人好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没想到,连太子府的女人他都敢碰! 活腻歪了老东西! 北宫琨提着剑,气势汹汹的就赶到了相国府! 直接破门而入。 他是太子,谁敢拦他! 相国府上下的人都吓的不轻,太子殿下突然杀上门来,但谁也不敢拿北宫琨怎么样,是拦都拦不住! “曹正雄,你个老不死的!给本太子滚出来!”北宫琨提着剑,气势汹汹要杀人似的! “本太子的女人你也敢抢!曹正雄,你给本太子滚出来!”北宫琨拿着剑,都没人敢靠近他。 唯恐殃及池鱼。 “太子殿下……相国大人在后院房间里……” 下人中,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北宫琨听着,提着剑就杀到后院去了。 “啊……大人……你喝醉了……你快放开我呀……大人!” “小美人儿,我喜欢你的叫声,你叫的我心潮澎湃呀……叫的再大声一点,别停!” “大人……你快放开我……我可是太子殿下的人……” “管他谁的人,你现在是我的人,来吧小美人儿……” 是曹正雄的声音,还有罄柔惊慌害怕的声音。 北宫琨在门外都听的清清楚楚的,顿时一股心火就涌了上来,直冲头顶。 砰的一脚,北宫琨一脚就踹开了房间。 正好听见罄柔喊:“太子殿下救我……” “曹正雄!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你个老不死的!”北宫琨上去就是一脚,将扑在罄柔身上的曹正雄给掀了起来,丢在一旁。 然后心疼的将罄柔从床上给拉了起来,“柔儿,你没事吧?” “太子殿下……你终于来了,柔儿…柔儿差点就……”罄柔梨花带雨的依靠在北宫琨怀里,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惹人怜爱。 她就是北宫琨的心头肉! 差点就被曹正雄这个老东西给糟蹋了…… “殿下你若再晚来片刻,柔儿就活不成了……”说着说着,罄柔哭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简直要把北宫琨的心都疼碎了! “柔儿别怕,本太子在这儿,本太子来了,别怕……”北宫琨心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搂着罄柔那叫一个温柔呵护。 “哎呦,什么人敢这么大胆!竟敢闯进本官房中!”这个时候,被丢到地上的曹正雄像是被砸了一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开口就是一顿叱呵。 等看清北宫琨那张煞气腾腾的脸时,曹正雄的酒气顿时惊醒了几分,“太…太子……” “曹正雄!你好大的胆子!本太子的女人你也敢动!”一看到曹正雄,北宫琨就煞着脸,提着剑指着曹正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是烧起来了。 眼珠子都要冒火了! 想起刚才曹正雄那个老东西,压在罄柔身上,北宫琨就恨不得一剑宰了他! “殿下……柔儿都差点被他给糟蹋了……柔儿没脸见殿下了……”罄柔又我见犹怜的哭了起来,往北宫琨怀里缩。 “不……太子殿下……并非如此……是她,是这个女人勾引臣的!”曹正雄酒都吓醒了。 他就算再喜欢美色,也不会去碰太子的女人啊! 是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勾引他的…… “混账!你个老不死的!还敢污蔑我的柔儿!信不信本太子一剑杀了你……” 下一秒,北宫琨手中的长剑,就刺穿了曹正雄的身体。 曹正雄吐出一大口鲜血,瞪大了眼睛,到死也没想到,北宫琨真会杀他! 就连北宫琨自己都吓呆了一瞬,手抖了一下。 他杀了曹正雄…… 他没想真的杀了他的…… 他不知道怎么,手中的剑就刺到了曹正雄身上去了…… “啊!杀人了!太子殿下杀人了!太子殿下杀人了!” 刚好这个时候,相国府的下人在门外看见了北宫琨一剑刺死了相国大人。 吓的连爬带滚的就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太子殿下杀人了! “殿下……他,他死了……殿下你杀了他……”罄柔惊吓不已,可是北宫琨没看见她嘴角勾起一缕冷笑。 北宫琨这个废物,最后还是要她帮他一把,才敢杀曹正雄。 看着死不瞑目的曹正雄,北宫琨心里也很慌,毕竟对方是相国大人! 北宫琨何尝不是害怕,故作镇定的搂着罄柔说,“柔儿别怕……我们走!” 然后就带着罄柔走了。 杀了当朝相国大人,走得掉吗? 罄柔嘴角带着冷艳的笑意。 不出半日,太子殿下上门杀害相国大人的事情便不胫而走,很快便人尽皆知。 上至朝堂,下旨大街小巷,都纷纷炸开了锅! 听说太子殿下,为了一个女人,还是出身风尘的一个女人,一剑杀了相国大人。 闻之无不令人唏嘘,简直是骇人听闻,震惊朝野,令人闻之变色啊! 朝堂之上,百官震惊,纷纷参奏,请皇上废太子! 质子府里。 慕非澜悠然自得的煮茶。 不多时,罄柔便来了,“公子。” 第870章:我救不了你 “事情都办妥了?”慕非澜煮着茶,头也不抬的说。 “都按公子的交代办妥了,想来最多明日,废太子的诏书应该就会下来了。”罄柔嘴角上扬的说。 慕非澜这才抬眸瞧了她一眼,然后示意她坐下。 又亲手给她沏了盏煮好的茶。 “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混合着满屋子的茶香,慕非澜语气平淡的说。 当初北宫琨屠杀南阳百姓的时候,他就发过誓,迟早会让慕非澜付出代价。 慕非澜不认为自己是怎么君子,他的手上,也不是没占过无辜人的血。 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南阳,朔城,他对不起那些死伤苦难的百姓。 但他不后悔。 罪过,他可以承担,但抱负,不可不实现。 “公子睿智,罄柔佩服。”罄柔笑着说。 她看慕非澜的眼睛里,才是有情。 为了慕非澜,她才留在北宫琨那个废物身边取悦他。 细细的饮下一盏茶之后,慕非澜嘴角上扬,轻声道,“放出风声去,就说我身上有神昭太子的亲笔密函,密函的内容,便是凌王与太子北宫琨勾结。” 罄柔闻言,狐疑了一下,“公子这是为何?” 慕非澜笑了一下,并未回答罄柔,只是吩咐道,“去办吧。” 他交到的事,罄柔向来是仔细的,“是…” 然后罄柔便退下了。 慕非澜一个人悠然的品着茶,眼底掠过一丝精光。 凌王兄,我回来了。 次日,废太子的诏书果然就下来了。 宣旨之后,北宫琨整个人都傻了。 太子府也一下子就变成了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慕非澜临走之前,来见了北宫琨最后一面。 “太子殿下,你可还好?”慕非澜嗓音依旧轻然,看着满身狼狈的北宫琨,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傲气。 平时都是北宫琨趾高气昂,高高在上。 现在也伏低在地了? 听见慕非澜的声音,看清慕非澜的脸之后,北宫琨像是整个人都惊醒了过来,后知后觉的赶到惧怕。 他拉着慕非澜的衣角说,“非澜……非澜……非澜你救救我……救救我……” “太子,你为了一个女子,杀害相国大人,我救不了你。”慕非澜轻声说。 “不,不……非澜,你那么聪明,那么足智多谋,你一定有办法的!非澜……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救救我……” 知道北宫琨现在像什么吗? 像一只丧家之犬。 求慕非澜救他。 可他求的人,正是将他从神坛上拉下来的人啊。 北宫琨说的对,慕非澜足智多谋。 这不连他的太子之位都被慕非澜谋没了吗? “太子,我今日来,是来跟你告别,也是来请你帮个忙的。” 他来,不是来看北宫琨有多狼狈的。 丧家之犬,没什么好看的。 他来,是最后有件事,要北宫琨办的。 好歹在神昭多年,蒙北宫琨多年‘照应’ 听闻慕非澜所言,北宫琨悲凉一笑,“帮忙?呵呵……我现在还能帮你什么忙……” 慕非澜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白纸,还有笔墨,放在北宫琨面前,“请太子写下昔日与凌王交易的一切事宜,事无巨细,写完盖上玺印即可。” 听此一言,北宫琨恍惚明白了什么? 他怔怔的望着慕非澜,“你怎么知道……”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北宫琨赫然明白了,“是你……是你做的?是你谋害本太子的对不对?!” 说着,北宫琨就要冲起来,去掐慕非澜。 可他却太不了解慕非澜了。 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慕非澜,就被慕非澜一脚给踹趴下了。 连慕非澜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慕非居高临下的漠视着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北宫琨,轻轻抬脚,便踩在了北宫琨的一只手上。 “啊!”北宫琨实力演绎什么叫猪叫声! 慕非澜一只脚,便碾压北宫琨的一只手。 “太子今日即便是死在这里,恐怕世人也只会认为太子畏罪自尽。”慕非澜一脸云淡风轻的说。 看脸上,像普度众生的菩萨。 看脚下,却像带着刀尖剜人皮肉的修罗! 这就是慕非澜。 “啊……我写……我写……不要杀我……我写!”这次,北宫琨清楚的察觉到,慕非澜眼睛里的杀意。 他若不写,慕非澜真的会杀了他! 与虎谋皮,北宫琨现在便就感觉到了与虎谋皮的后怕。 他一直以为慕非澜是只随意拿捏的羚羊,虽然有触角,但是翻不了天。 可是现在他才直到,慕非澜是只虎! 不,是头狼! 北宫琨屈服,慕非澜才松开了他的手。 然后北宫琨托着自己颤抖的手,拿起笔,沾了墨汁便在纸上写下慕玄凌曾与他谈过合作的一切事宜,事无巨细,一笔一划都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北宫琨放下了笔,仰头看着慕非澜,“我已经被废了……太子玺印被收走了……没有玺印……啊!” 北宫琨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慕非澜捏住了手腕,还是刚刚被他碾压过的那只手。 然后慕非澜从北宫琨的衣袖中,掏出了玺印,按在了纸上。 “宣旨的人刚走,即便要收玺印,也会在查封太子府的时候一并上交。”拿起纸,慕非澜大致扫了一眼,然后装进了准备好的信函里。 “太子多保重。”最后留下一句话,慕非澜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北宫琨,敬酒不吃吃罚酒。 还想糊弄他? 玺印在不在,他难道不知道吗? “慕非澜!你不得好死!”北宫琨狼狈的在后面破口大骂! …… 天凤皇宫。 开春后,御花园里正百花齐放,争相斗艳,使得御花园像是活了过来。 打从裴卿卿走后,乾帝便无一日展眉,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很多。 许皇后,魏贵妃,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跟他离心离德,走在繁花似锦的御花园中,乾帝恍惚生出一种众叛亲离的悲凉感。 他现在,与众叛亲离何异? “纯儿,还在担心你四哥吗?” 乾帝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前方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停驻了脚步,便又听到一道叹息声:“母妃,听闻四哥遇刺,身受重伤,儿臣实在是放心不下四哥……” 第871章:去接应四皇子 自己儿子的声音,乾帝哪会听不出来? 前面凉亭里坐着的,正是良妃和慕至纯母子俩。 四哥? 这个称呼,叫乾帝凝思了一下。 然后才想起,他还有个四皇子,现下应该在回京的路上才是。 怎么听慕至纯说,慕非澜遇刺? “你四哥这些年远在神昭为质,可你我母子却帮衬不了他一二,有心无力,纯儿,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你四哥生性良善,定会得上天庇佑,逢凶化吉的。”良妃轻声安慰慕至纯说。 慕至纯担忧的点点头,“但愿能承母妃吉言,四哥可以逢凶化吉。” 听完这段对话之前,乾帝便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并未露面。 可凉亭里的良妃和慕至纯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回了勤政殿之后,乾帝便沉思着刚才良妃和慕至纯的话,沉默了片刻,便开口吩咐跟前儿的全贵公公道,“去查查四皇子的行踪,再查查何人行刺?” 全贵公公闻言,便就明白了乾帝的意思,“是,老奴这就去。” 刚才在御花园,他就跟在乾帝身后,是以良妃和端王的话,全贵公公也是听见了的。 乾帝要查一件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也就一天的功夫,全贵公公就查回来了。 “陛下,四皇子的消息,查到了。”下朝之后,全贵公公便说起了慕非澜的事。 “讲。”乾帝幽幽的吐出一个字。 “回陛下,四皇子随身携带了一封密函,说是……说是……”全贵公公似乎有什么为难的,说着就有些犹豫了。 乾帝一眼扫过去,“说是什么?” 全贵公公犹疑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说是神昭太子的亲笔密函,似乎是与凌王有关……” “凌王?”乾帝闻言浓厚的眉头一皱,斟酌了片刻,又问道,“行刺四皇子的,也是凌王的人?” 凌王不想让慕非澜把密函带回京,所以便派人行刺? 全贵公公没说话,但乾帝岂会看不出来,便是如此。 过了一会儿,全贵公公犹疑着,似乎又有什么想说的,“陛下……” “还有何事?”乾帝一眼就看出他有话要说。 “陛下,传闻神昭太子被废……是四皇子……”全贵公公支支吾吾不确定的说。 也只是道听途说,一个虚无缥缈的传闻罢了。 传言神昭太子被废,是四皇子干的……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说什么?神昭太子被废?”倒是乾帝,听闻神昭太子被废的时候,不免诧异了一下。 神昭皇膝下就一个儿子,居然会废太子?! 难道就不怕动摇神昭朝堂的根基吗? 而且,与慕非澜有何关系? “回陛下,神昭太子被废一事,并未传开,所以也没有什么风声……老奴打听四皇子踪迹时,恰巧听闻神昭太子似乎已经被废黜了,也是道听途说,不辨真假。”全贵公公颔首道。 听说还是为了一个争女人,神昭太子杀了朝廷重臣,震惊朝野。 为了一个女人杀人,杀的还是朝廷重臣,这样的太子,留着也是没什么用,不如废了。 但神昭那边,似乎将事情给昧下了,并未大肆传开。 只是有些流言蜚语罢了。 道听途说,不辨真假。 但,说起神昭太子的事,全贵公公真正想说的,是四皇子慕非澜。 慕非澜一介质子,却能将神昭太子玩弄于股掌之上,陛下难道没想到些什么吗? 现在朝廷,可是凌王一人独大呢? 陛下不是正需要一个可以和凌王抗衡的人吗? 作为一国之君,玩弄帝王之术,全贵公公一个奴才能想到的,乾帝又岂会想不到? 冥思了片刻之后,乾帝便当即有了决定,“传旨白子墨,命他前去接应澜儿,务必要将澜儿给朕平安带回来!” “这……”全贵公公闻言,似乎又是迟疑了一下,“陛下,侯爷告病,已在家休养多日……” 白子墨告病,裴卿卿失踪了之后,就没见白子墨上过朝了。 说是忧思成疾,病了,在家养病呢。 “哼!他只要没死,就是爬也要给朕爬去!”乾帝冷哼一声,脸色明显很是不悦。 生病? 他信白子墨生病才有鬼! 裴卿卿被带去神昭一事,虽没有明面上的证据,是白子墨和镇南王搞的鬼。 但乾帝心里岂会不知,这就是白子墨在背后策划的! 跟镇南王同流合污! 每每想起,乾帝都恨得咬牙切齿,到了现在,乾帝想起还心火难平。 偏白子墨大肆宣扬,说是裴卿卿被人掳走,人尽皆知,找不回裴卿卿,他还装病不朝! 纵使乾帝恨得咬牙,却也奈何不了白子墨。 还有那裴少枫,也被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削了兵权,在家闭门思过呢。 只因裴少枫徇私,放走了裴卿卿! 晓得乾帝是真怒了,全贵公公麻溜的就去侯府传达旨意了。 多日不见的白子墨,神色也落寞了很多,脸色虚白,瞧着倒真像是生病了。 啊不,是忧思成疾。 全贵公公一来就直接表明了陛下命白子墨去接应四皇子的旨意。 白子墨听完旨意后,精神不佳的低声道,“臣领旨……咳咳。” 他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可是陪在一旁的玖月却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脸色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忧,“公公,侯爷病重,如何能骑马去接应四皇子呀?!还请公公……” “这是陛下的旨意,咱家也只是传旨罢了,其他的,咱家也做不得主呀。”玖月话未完就被全贵公公尖细的公鸭嗓给打断了。 全贵公公神态高傲的扫了眼白子墨,“就请侯爷快些出发,陛下思念四皇子,想快些见到四皇子,四皇子也还等着侯爷接应呢。” 然后,全贵公公拂尘一甩,趾高气昂的就走了。 全贵公公走了之后,玖月立马就变了脸色,“侯爷……” 白子墨温润的眉眼间透着了冷峻,男人俊美的脸上霸气天成,哪里还有丝毫病重的样子,“清点人马,去接应四皇子。” 第872章:那不是什么毒药 “是!”玖月点头,然后就下去准备了。 白子墨手里拿着一块丝绢,在人前,他拿来捂嘴止咳,可其实,他是拿来思念的。 “卿卿,等着我。”男人不舍的捏紧了那丝绢,深谙的眸中掠过一丝精光。 很快,为夫就去接你…… 全贵公公到侯府传旨的消息,很快就走漏了出去。 传到了凌王府。 听闻云飞说,陛下让白子墨去接应慕非澜,慕玄凌当即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说父皇让白子墨去接应慕非澜?”慕玄凌眉头皱的很难看。 “是…”云飞严谨的点头,“侯爷已经带人出发了。” 慕玄凌凝重的皱眉,若白子墨帮慕非澜,再让慕非澜将密函呈给父皇,那他可就没什么指望了。 慕玄凌冷沉着脸,眼中戾气很重。 眼看着东宫太子位唾手可得,偏偏又回来个慕非澜,还带回来了北宫琨的亲笔密函,想告发他! 好不容易斗垮了慕楠煜,又来个慕非澜! 慕玄凌何尝不是心火上涌,五指捏的咯咯作响,脸色也冷戾的瘆人。 他万不会步慕楠煜的后尘! 别以为他不知道,父皇这么急着找回慕非澜,无非不就是想拿慕非澜当做第二个慕楠煜。 拿慕非澜来在朝堂上制衡他! “殿下,现下该如何是好?”见慕玄凌半天没说话,云飞也很是担忧。 这其中的厉害,云飞心里是清楚的。 若是四皇子回京,可就一切都晚了。 慕玄凌的脸色一沉再沉,想要夺权,便不能心慈手软! 片刻后,慕玄凌像是下了决定,冷沉的脸色上,带着孤注一掷的狠绝。 “进宫。”简单的两个字,却也带着狠绝的气势。 彼时,乾帝正好在用膳。 “儿臣参见父皇。”不管心中有多么狠辣的念头,但表面上,慕玄凌表现的温和谦逊,一副乖儿子的嘴脸。 “凌王,你怎么来了?”乾帝用着膳,随意的瞧了眼慕玄凌。 父子俩,各有各的心思,乾帝信不过慕玄凌,慕玄凌也信不过乾帝。 “父皇正用膳呢?儿臣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父皇……顺便回禀父皇一声,之前先帝寝陵被盗,流出先帝的陪葬品,父皇和太后为之大怒,痛斥天下盗墓贼,所以儿臣这段时间,抓捕了许多盗墓贼,特来跟父皇说一声。” 说的就像一个做了好事,想求父亲夸奖两句的孩子一般。 乾帝闻言,倒是多看了慕玄凌一眼,“好,你有心了,盗墓贼可恨又可耻,该严惩不贷!” “是。”乾帝说什么,就是什么,慕玄凌答应的好好的。 瞧着气氛稍有缓和,话匣子也打开了,是以慕玄凌又适时的转移话题说,“儿臣方才去看过母后了,父皇仁义,母后做错了事,父皇还能善待母后,实在是天下臣民的典范,儿臣代母后多谢父皇恩德,儿臣想起……小时候,父皇和母后经常陪着儿臣用膳……那时候,有父皇陪着儿臣用膳,是儿臣最开心的日子,有时想想,儿臣很不愿意长大……” 比起刚才的乖巧,现在说的就要煽情很多了。 说的那叫一个缅怀惆怅。 打起感情牌来了。 不可否认,多少有些触动乾帝的心情,毕竟是他的亲儿子…… 从小,也是被他疼爱着长大的。 “凌王,你长大了,父皇很欣慰。”再开口,乾帝的语气就要软化很多,多了几分感慨,“坐下陪父皇用个膳吧。” “谢父皇…”慕玄凌嘴角上扬,说了这么多,要的就是这句话。 “父皇老了,这天下终归是你们兄弟几个的,万事不得操之过急,否则得不偿失,这道理,凌王你明白麽?”乾帝意味深长的口吻道。 明白? 慕玄凌当然听的明白。 他眼神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儿臣明白,多谢父皇教诲。” 兄弟几个的? 呵,他要这天下,是他的。 什么兄弟几个,父皇说这话自己信吗? 怎么不见父皇和自己兄弟分享天下呢? 慕玄凌心中不屑的冷笑一声,表面不动声色。 “父皇操劳国事,儿臣定当尽心尽力为父皇分忧,儿臣敬父皇一杯。”说着,慕玄凌就亲自动手,给乾帝斟了一杯酒。 虽不知慕玄凌有几分真心真意,但有那么一瞬间,乾帝还是感觉到欣慰的。 拿起慕玄凌斟的那杯酒,乾帝浅酌了一口。 “父皇!不能喝!” 不防突然有人冲了进来,一杯酒没喝完,就被人打断了。 有人打断,慕玄凌当即眼神一冷。 “端王?”瞧着闯进来的慕至纯,乾帝微微皱眉。 慕至纯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打掉了乾帝手中的酒杯,“父皇,不能喝……” “你这是做什么?”乾帝有些没明白过来,正欲发火呢,慕至纯居然敢打掉他的酒杯! “端王,你想干什么?”慕玄凌开口,打断了乾帝的发问。 慕至纯先是将乾帝护在身后,然后目光清澈的看着慕玄凌,“这话应该是我问凌王兄,凌王兄想干什么?!” “唔……”这个时候,乾帝忽感腹痛了起来,他支撑着饭桌借力,震惊的目光看向慕玄凌,“你给朕下毒?!” “父皇……父皇你没事吧?”慕至纯赶紧扶着乾帝,就怕他站不稳。 但乾帝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难看了。 “来人……传太医……”慕至纯护着乾帝,严峻的皱着眉头,“父皇……父皇我带你去找太医……” “你们哪也去不了!”慕至纯想走,但慕玄凌不给他机会。 砰的一声响,慕玄凌砸碎了手里的酒杯。 顷刻间,禁军破门而入,将殿内团团包围了起来。 这阵仗,若说乾帝还不明白慕玄凌意欲何为,那他这个皇帝,也是白当了。 “你……你这个逆子……你想造反吗?!”乾帝咬着牙骂。 可不就是造反吗?! 慕玄凌这阵仗,明显就是逼宫啊! 可他连站都要站不稳了,如不是慕至纯扶着他,他哪还有力气去骂慕玄凌。 应该说,要不是慕至纯赶来的及时,怕是他就再也开不了口了。 “父皇不用害怕,那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会让父皇无力再操劳国事罢了,不会要了父皇的命。” 第873章:侯爷来的比我想象中的晚 此刻的慕玄凌,哪里还有半分乖巧儿子的模样。 整个人充满了戾气。 就在刚刚,他斟酒的时候,从掌心悄无声息的丢了颗药在酒水里。 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会让人精神失常罢了。 不致命。 “你……”不知是药性,还是气的,乾帝面色憋成了猪肝色,仿佛随时会一口气上不来! “来人!给朕将这个乱臣贼子拿下!”乾帝用尽了全力吩咐道。 然而,满殿的禁军,没一个人动。 显然,禁军都被慕玄凌掌控了。 慕玄凌,这就是来逼宫的。 “呵呵呵……父皇您累了,也该歇歇了,以后的国事,就由儿臣来代劳吧。”慕玄凌笑着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 毫无愧疚感。 然后不知从哪,拿出一份黄明的绢帛来,上面甚至写好了字。 “请父皇盖上玉玺,父皇便可颐养天年了。”慕玄凌嘴角噙笑的说。 一份立太子的圣旨,只需乾帝盖上玉玺即可。 内容慕玄凌都给写好了。 至于人选,还用说吗?自然是立他自己为太子。 也多亏了父皇将白子墨支出去,才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 就算白子墨将慕非澜带回来又如何?宫里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你……”乾帝这回是真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慕玄凌,满眼痛恨。 他要是能说话,分分钟就要将这个乱臣贼子拖出去砍了! 然而,奈何没人听他的。 禁军都被慕玄凌掌控了,宫里想必也在慕玄凌的掌控之下了。 “凌王兄,你敢伪造圣旨!”慕至纯死死地皱着眉头,眼下这个情形,明显是极其不妙的。 狗急跳墙,说的就是慕玄凌现在。 白子墨带人去接应四哥了,城中的兵马,都在慕玄凌的掌控之中。 慕玄凌,是有备而来的。 也是怕四哥回来,揭发他勾结神昭太子一事。 所以,慕玄凌才狗急跳墙! “伪造?本王何需伪造?太子位本就是本王的!”慕玄凌眼神阴沉的瞅着慕至纯,“难道凭你也想跟本王争太子位吗?” 在他眼里,慕至纯是不堪一击的。 最弱的就是慕至纯。 即便娶了霍筱雅又如何?以为凭借霍家军,就可以跟他争了吗? 做梦! “我从未想过要争什么,凌王兄,你何必这般逼迫父皇呢?太子位迟早都是你的。”慕至纯眼神坚定而真挚的说。 “迟早都是我的?”这句话,像是不经意间戳中了慕玄凌的痛脚一样,他眼神骤然冷戾了下来,愤怒的指着乾帝,“你问问他,何曾想过要立我为太子?” “本王是嫡子,太子位本就该是本王的。” “可是他呢?慕至纯,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吗?” “利用本王和煜王兄相互制衡,怕我们分了他的权,煜王兄获罪,他又怕本王一人独大,便想接慕非澜回来培养成第二个煜王,我们不过都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慕至纯,你还真以为他把你当儿子看待呢?” 一字一句,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在指责乾帝! 在父皇眼中,他们几个儿子,不过都是棋子罢了。 问问自己的良心,何时将他们当做儿子看待过? 为父不仁,就休怪他们做儿子的不义! 慕玄凌的一番指责,听的慕至纯沉默了。 因为他晓得,慕玄凌说的没错。 父皇从未将他当做儿子看待过。 慕至纯似乎找不到话来反驳慕玄凌。 可是,“他始终是我们的父皇,你要逼宫,就不怕被天下人诟病吗?” 逼宫得来的皇位,是不可能会名正言顺的。 慕玄凌就不怕被天下人诟病吗? “谁说本王逼宫了?”哪知,慕玄凌冷笑的讥讽一声。 慕至纯闻言眉心一皱。 然后,殿外进来了两个人。 “皇兄……”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慕溪凤以及许皇后。 许皇后进来之后,看了眼狼狈的乾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轻声问,“凌王……你真想好了吗?” “母后,儿臣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母子,都是叫他给逼的!”慕玄凌声音坚决道。 一句“我们母子,都是叫他给逼的”深深地戳中了许皇后心里的伤疤。 她眼神坚定冷凉了下来,“不论你作什么决定,母后都支持你!” 还得多亏了陛下,没有废后。 在天下人面前,她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兄,你想如何处置父皇?”慕溪凤拧着眉,意味不明的问了问。 事已至此,就像慕玄凌说的,一旦做了,就没有退路了。 刚才慕玄凌进宫的时候,就已经找过她们了。 宫里现在都已经被她们控制住了。 换言之,她们是帮凶。 不仅是宫里,就连宫外的一些大臣,都在慕玄凌的掌控之下。 不成功便成仁。 慕玄凌深深地看了眼乾帝,而后抿唇道,“父皇病重,移驾九龙山行宫颐养天年。” 乾帝整个人,精神好似已经开始涣散了。 只能靠慕至纯的力气支撑着。 九龙山行宫颐养天年,倒也算待父皇不薄了。 然后慕溪凤也就没再说什么了,而是瞟了眼慕至纯,“那他呢?” 慕至纯,又该如何处置? 慕至纯眸光坚韧,慕玄凌想怎么对付他? “先扣在宫里,待本王将宫里清除干净再议。”说罢,慕玄凌大手一摆,“来人,将父皇请下去。” 然后,在禁军粗鲁的拖拉下,乾帝就这么被拖走了。 上一刻还高高在上的乾帝,下一刻就狼狈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叫什么?这就叫瞬息万变。 而慕至纯,只是被暂时扣在宫里。 又或许,慕玄凌对他,多好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兄弟情义在吧。 所以才没有直接杀了他。 …… 当白子墨在城外九龙山找到慕非澜的时候,慕非澜已经等候他许久了。 恐怕慕玄凌怎么也想不到,慕非澜就藏在九龙山。 日落黄昏时分,九龙山上还能瞧见极美的黄昏之景。 白子墨来的时候,正见慕非澜在欣赏着九龙山的景色。 “侯爷来的比我想象中的晚。”慕非澜回头,正见一袭银白衣袍的白子墨就在他身后。 第874章:请侯爷能给我个机会 “你约本候来此,想说什么?”白子墨眸光深谙的凝望着夕阳,好似在他眼中撒上了一层金辉。 说四皇子遇刺,身受重伤。 看慕非澜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 对于白子墨的开门见山,慕非澜轻声一笑,“我回来前,见过侯爷夫人。” 一句话,当即就引起了白子墨的注意,“你见过她?她还好吗?” 能让白子墨失态的,大概也只有提到跟裴卿卿有关的事了。 他紧张又急切的追问慕非澜,哪里像是沉稳冷峻的那个侯爷。 不得不说,慕非澜很懂得抓人软肋,“夫人很好,侯爷大可放心,镇南王一家将她照顾的很好,我见她时,她腹中孩子,见长。” 最后两个字,慕非澜说的还颇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听闻裴卿卿和孩子都很好,白子墨心头便就松了口气。 男人眸光凛冽的看了眼面前这个看上起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四皇子有话不防直说。” 慕非澜找他来,不是只为了跟他说一句他夫人孩子的近况吧? “既然侯爷直爽,那我也就直说了。”慕非澜凝望着远处皇宫的方向,“我想请侯爷助我拨乱反正。” 一句话,白子墨便明白了慕非澜的用意。 慕玄凌逼宫,需要一个人去拨乱反正。 白子墨默然了一会儿,没答应,也没不答应,而是凝望远处道,“凌王也好,你也罢,本候并不关心你们谁坐上那个位置。” 换言之,不管是慕玄凌,还是慕非澜,谁坐上那个位置,跟他都没什么关系。 他既不是皇亲,也不是皇族,有什么必要掺和进夺嫡之争里呢? 不管谁做皇帝,他都是战北候。 “侯爷是不关心谁坐上那么位置,可侯爷也不关心天下百姓吗?不关心朝堂根基吗?”慕非澜语气凝重的说。 他负手而立,仿佛俯视整个天地间,语气飘忽悠远道,“我虽远在神昭为质,可我知道天凤朝堂内忧外患,父皇和凌王,都不是好皇帝,他们都不顾及天下百姓,只紧紧攥着自己手上的权势!根本不配身居高位!”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的大不敬。 说出去,那绝对是死罪。 可当着白子墨的面,慕非澜是真敢说。 但,这份直言不讳,倒是叫白子墨多看了他一眼,“他们不是好皇帝,难道你是?他们不顾及天下百姓,难道你顾及?” 甚至他都想象不出,慕非澜是如何跟他说出这些话来的? 男人深谙凛冽的目光,锁定在慕非澜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 慕非澜转头,亦是目光坚定的与他直视,“我虽不敢说自己是个好皇帝,但我不会一心想除掉天凤的顶梁柱,不会自毁江山,更不会自掘坟墓。” 一字一顿,慕非澜说的字字有力。 白子墨闻言,眉间轻佻,“你是在说本候?” 乾帝也好,慕玄凌也罢,都想置他于死地。 慕非澜这番言辞,倒是叫白子墨感兴趣。 一句自毁江山,一句自掘坟墓,便就让白子墨又高看了慕非澜两眼。 别的不说,慕非澜的心智,倒是比乾帝他们高出不止一次档次。 慕非澜勾唇一笑,然后正儿八经的给白子墨微微鞠躬,行了个拜礼,“这天凤的江山,我愿与侯爷一同守护,也请侯爷能给我个机会。” 他多年为质,在朝中势力不足,手上更没有兵马,若无白子墨的相助,难以成事。 且不说别的,至少白子墨在慕非澜身上,看到了‘担当’二字。 时间不知沉默了多久,只有微风习习,吹起白子墨的衣摆。 “明日回宫,记住你今日的承诺。” 最后,白子墨留下一句话,便就离开了。 等慕非澜抬头的时候,只看到白子墨飘逸的背影。 他嘴角上扬,只待明日。 …… 天元十五年,当春日里第一株桃花开的时候,京师迎来了一场清君侧,拨乱反正的战事。 由战北候和归来的四皇子领头,还有镇远将军裴少枫助阵,带兵攻入了皇宫,解救陛下。 百花纷飞,血溅皇城。 凌王谋朝篡位,人人得而诛之! 偌大的勤政殿里,一片死寂。 慕玄凌穿着盔甲,坐在龙椅上,整个人沉浸像一汪死水一般安静。 殿外杀喊声不绝于耳。 白子墨和慕非澜攻了进来,他已经败了。 “凌王兄,你输了。”慕至纯轻然的嗓音在空旷的殿中显得格外的空灵。 “是你里应外合,开的宫门,慕至纯,是本王小瞧你了。”瞧着龙椅下面的慕至纯,慕玄凌冷冷的开口。 好一个深藏不露的慕至纯啊。 慕玄凌骤然眼神一冷,刷的抽出佩剑,从龙椅上一跃而起,猛烈的朝着慕至纯刺了过去。 慕玄凌出手凌厉,剑锋几次划过慕至纯的身体,只是都被慕至纯巧妙的避了过去。 一时间,殿中不断的传出长剑碰撞的声音。 动起手来,不相上下。 果然是他小瞧了慕至纯,交手下来才知道,慕至纯武功竟如此高。 剑锋不断交错,一时间胜负难分。 慕玄凌和慕至纯对抗在一起,两人皆眼神冷凉。 “慕至纯,你藏得可真深啊。”慕玄凌眼神阴冷的咬着后牙槽。 与慕至纯面对面的正面交锋,谁也不让谁。 “不是我藏得深,是凌王兄你一直不曾将我看在眼里罢了。”慕至纯不以为然的说。 不是他藏得深,而是慕玄凌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过。 如果能知道他隐藏了些什么? “慕玄凌!” 就在慕玄凌交手的时候,一把冷剑从殿外飞了起来,朝着慕玄凌射了过去。 将慕玄凌逼退了数步。 慕非澜和白子墨都来了。 那把飞进来的冷剑,就是慕非澜的。 “四哥……你回来了。”一见慕非澜,慕至纯便眼神一亮。 “我回来了,辛苦你了阿纯。” 慕至纯摇摇头,他不辛苦,四哥才是最辛苦的。 好在,四哥回来了。 “白子墨,你也帮他?”慕玄凌站稳脚跟之后,不屑的口吻讥讽着白子墨。 他知道,他输了,但他不会认输。 白子墨不是一向自愈清高吗?居然也倒戈慕非澜! 第875章:还真是个儿子 然而,白子墨连个眼角都没给他,“难道本候该帮你这个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是啊,本王是乱臣贼子。”慕玄凌轻蔑的大笑起来,即便输了,他的命也由不得慕非澜他们做主,“成王败寇,本王不后悔。” 一缕寒光划过眼角,顷刻间鲜血喷洒而出。 慕玄凌倒在地上,时间仿佛寂静无声。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幕幕的画面。 画面中,有他……有裴卿卿…… 慕玄凌伸出手,想去抓住那些画面,可是却什么也抓不住…… “卿卿……对不起……”他恍惚,看到了前世的自己,有负于裴卿卿…… 看着慕玄凌自刎,白子墨和慕非澜都没有说什么。 这一切也在慕玄凌的自刎中尘埃落定。 宫墙之外,裴少枫带领的兵马正驰援而来。 放眼望去,一片硝烟狼藉,遍地尸体,宫墙染血。 这是白子墨和慕非澜一路杀进宫留下的。 一个纤细的背影,一步步的踏上了宫墙。 慕溪凤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高贵又美艳,远远看上去,像极了嫁衣。 由远至近的兵马声越来越近了,慕溪凤听见了马蹄践踏的声音。 是他来了。 望着宫墙下满目狼藉,慕溪凤面无表情,缓缓张开了双臂。 “裴少枫,再见了……” 她纵身一跃,跳下了宫墙。 “公主!” 裴少枫飞驰而来,自马背上飞身而起,奋力的接住了从宫墙下跳下来的慕溪凤。 然后飞回了马背上,纵马穿过宫门。 “为什么,要救我……”看着裴少枫俊朗的面容,慕溪凤眼角流下泪来。 …… 都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裴卿卿生产这天,镇南王府炸开了锅,忙的上蹿下跳的。 房间里传出裴卿卿一声声的惨叫声,听着都瘆人。 北宫琉和青禾,以及做父亲的北宫焱都在门外守着。 来回的踱步,简直比行军打仗还要紧张些! “怎么叫的这么惨,不会出什么事吧?”北宫琉咽了咽口水。 听着裴卿卿的惨叫,真是揪心啊! “妇人生孩子都会这样的……以前,以前听母亲说……妇人生孩子,便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卿卿,卿卿她会挺住的……”青禾安慰北宫琉说。 但其实,她自己也很紧张,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 这都两个时辰了,裴卿卿还是没生下来…… 青禾心神不宁,担心裴卿卿会难产…… “卿儿……”北宫焱是站立不安的,恨不得冲进去看看情况! “父王……父王别担心,卿卿她能挺过来的……”青禾也安慰北宫焱说。 北宫琉握了一下青禾微凉的素手,“你也别担心,裴卿卿会没事的……” 他知道,青禾自己都很担心,却还要安慰他和父王。 裴卿卿最好是平安生产,不然他可没法跟白子墨交代! “啊……” “白子墨……” “啊……你在哪儿啊……” 房间里面惨叫声还是不断…… 听的北宫琉揪心! 恨不得去把白子墨给揪过来! 然而那是不现实的…… “生了生了……” “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 紧接着,就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外面的北宫琉顿时就松了口气。 青禾也吐出一口浊气。 北宫焱那更是直接喜笑开颜,“本王有外孙了!” 然后北宫焱高兴的就想进去看看,却被青禾及时拦下,“父王,卿卿刚生完孩子,您进去多有不便,还是我去照顾她吧,您和世子就先回去吧。” 然后北宫焱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青禾说的有道理。 他进去不方便。 “青禾,辛苦你好好找照顾卿儿了。”北宫焱欣慰的交代一声。 “父王放心。”然后青禾便进了房间。 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血腥味儿。 青禾来到床边,裴卿卿已经累得虚脱了。 “卿卿,你还好吗?”青禾心疼的给她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你生了个小公子,若是侯爷知道了,必定很高兴。” 裴卿卿疲累的不行,感觉手都抬不起来了,她看着青禾,“我的孩子呢……抱过来让我看看……” 稳婆便将孩子抱了过来,放在裴卿卿枕边,“恭喜夫人,喜得贵子,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公子!小公子很乖巧,不哭不闹,一看就是个体贴懂事的好孩子,知道体恤母亲生产辛苦,不哭闹夫人。” “辛苦你们了,下去领赏吧。”青禾感激的对着稳婆和房间里忙活了半天的些丫鬟婆子们说。 “谢世子妃!”然后房间里的人就都退下去了,领赏的领赏,休息的休息。 孩子包在襁褓之中,放在裴卿卿枕头边上,裴卿卿偏头,看着襁褓中尚未睁开眼的孩子,虚弱的笑了笑,“还真是个儿子……这下白子墨该高兴了。” 开口闭口的儿子,孩子都出生了,可白子墨,你什么时候来接我们母子? “卿卿,你好好休息,孩子有我照顾,你放心。”青禾随手将孩子抱了起来,还要去给乳母喂奶。 裴卿卿点点头,她的确是累了,好累,累的她一闭眼就昏睡了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裴卿卿也出了月子。 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了。 孩子满月这天,北宫焱非要给孩子摆个满月酒。 还宴请了许多宾客! 来给他的小外孙庆满月酒。 裴卿卿也拗不过,只得由着北宫焱大肆其事的办满月酒了。 满月酒上,王府宾客满堂。 镇南王邀请,但凡在神昭朝堂混的,谁敢不给面子! 多少人挤破头都想上门呢! 裴卿卿抱着孩子,坐在宴席上,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孩子,这孩子,眉眼长得真像白子墨。 “哎……听说那孩子是王爷的私生子呢……” “嘘,你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竟敢说这些……” “若非王爷的私生子,王爷又岂会这般大操大办……看看王爷高兴的,那不就跟自己生了儿子一样嘛……” 宴席上,宾客满座,总有那么一两个八卦的。 在宴席上就忍不住八卦起来了。 第876章:休想拐跑我外孙! 裴卿卿和白子墨回到镇南王府的时候,刚进门北宫焱的吼声就震耳欲聋的。 “白子墨!你把本王的外孙带去哪了!你是不是想拐跑本王的外孙?!”一阵风似的,北宫焱就跑来了白子墨面前。 横眉怒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打白子墨呢! 白子墨淡淡的扫了眼北宫焱,“这是本候的儿子,本候想带去哪就去哪。” 那淡漠且傲气的口气,叫北宫焱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的,“那也是本王的外孙!” 白子墨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他想带去哪就去哪! 那可是他唯一的宝贝外孙! 瞧着白子墨和北宫焱斗嘴,裴卿卿好没气的笑笑,“孩子在这里,侯爷只是带我们去看看夕阳。” 一看到外孙,北宫焱立马就喜笑开颜的,“乖孙儿,来让外祖父抱抱。” 小心翼翼的从裴卿卿手里将孩子抱过去。 不悦的瞅了眼白子墨,这丫再跟他抢外孙,镇安王府就不欢迎他! 北宫琉来时瞧见自家父王哄外孙哄的那叫一个高兴,“眼看父王的宠爱都被这个小东西抢去了。” 北宫琉也有趣的逗弄这襁褓中小小的孩子。 别说,小婴儿软软糯糯的,他都不敢使劲儿,感觉力气大点都会伤到孩子。 北宫焱胡子一吹,瞪了眼北宫琉,“你要是有本事,早点给父王添个孙子,父王一样的宠着!” 这话,噎的北宫琉顿时没了声音。 什么叫他没本事..... 北宫琉斜眼瞅了眼逗着孩子高兴的合不拢嘴的父王,“我可是您亲儿子!” 这小东西还只是外孙,他是亲儿子! 有这么说自己亲儿子的吗? “不能给我添孙子,亲儿子也没用!”北宫焱哼哼的说,颇为嫌弃。 人老了,就想有儿孙承欢膝下,饶是北宫焱戎马一生也不列外。 北宫琉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其实父王和他都心知肚明,他和青禾,并未圆房,恐怕满足不了父王想抱孙子的梦。 现在有个外孙也不错。 裴卿卿挑眉,“父王想抱孙子,恐怕难咯,我都怀疑北宫琉会让镇南王府后继无人。” 北宫琉和青禾一直没圆房,她在王府这段日子,也都看的明白。 “裴卿卿你什么意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北宫琉当即就炸毛了。 父王损他就算了,裴卿卿也来损他,过分了啊! 裴卿卿不以为然,以一种‘你有问题’的眼神儿看着北宫琉,“我说的不对吗?” “夫人说的是,本候与世子相处多年,从未听说他对哪个女人感兴趣,这镇南王府,怕是要后继无人了。” 有趣的是,白子墨还跟着裴卿卿打趣起北宫琉来了。 “你,你们,好你个裴卿卿,白子墨啊?真是忘恩负义啊!没有我,你们能站在这里团聚吗?”北宫琉非常,极其嫌弃的瞅着裴卿卿和白子墨夫妻俩。 一个鼻孔出气,合起伙来取笑他。 裴卿卿来王府的日子,他可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啊,连白子墨的儿子,都是他守着生下来的。 白子墨这厮不说感激他,连句谢谢都没有,还在他家膈应他。 要脸不要! “带我回来,不是父王的决定和功劳吗?”裴卿卿无辜的说。 “你!”北宫琉气的翻白眼。 他算是知道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侯爷你们的意思是,北宫琉有隐疾?”北宫焱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 “父王!”北宫琉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父王给掀起来了。 他还是不是亲生的?! 果然啊,有了外孙,不,现在是有了女儿,女婿,外孙,他这个亲儿子的地位就排到最末尾了是吧?! 然而北宫焱抱着孩子,像是没看到北宫琉炸毛似的,认真的问,“你若真有隐疾,就该早点就医,也好尽早为王府开枝散叶!” “父王,你为老不尊!”北宫琉无语的嘴角一抽,“这个家没法呆下去了。” 气呼呼的甩手就走了。 “哎,我何尝不想他和青禾能给我添个孙子,奈何这小子.....他要不是我儿子,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有隐疾了。”北宫焱叹息的说。 青禾那么好的姑娘他放着不要,脑子是浆糊了吗? 难道他还在惦记着那个霍筱雅? 人家都已经是端王妃了,指不定孩子都有了。 这小子还是一个人,有媳妇儿都不知道抱。 没出息! 北宫焱吐槽起来,就算是亲儿子,那也不带留情面的! 裴卿卿默然,其实她都懂,北宫琉心里,只怕还没有完全放下霍筱雅。 实事求是的讲,青禾对北宫琉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过去了终归是过去了,与其守着过去的感情放不下,重新开始或许更好,免得再辜负身边的人。 但裴卿卿也晓得,这些话劝别人说的容易,可真正到了自己头上,要是有人劝她忘记,放下白子墨,她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虽然有些不合适,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只能靠北宫琉自己想明白去了。 青禾,是个好姑娘,不应该被辜负。 “让他自己去想想也好。”裴卿卿轻声说。 刚刚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刺激一下北宫琉罢了。 “罢了,随他去吧,即便那小子生不出儿子,我也有外孙了,将来就让他继承镇南王府!”逗弄着小外孙的时候,北宫焱立马就又合不拢嘴了。 北宫琉:父王,咱真不是亲生的是吗?! 什么叫生不出儿子! 北宫琉要是没走,估计就要被自己父王气出内伤了。 “本候的儿子,自然是要继承侯府的。”白子墨一脸淡漠的抬杠说。 北宫焱瞪眼道,“你那侯府哪里有本王这王府家大业大?!白子墨我警告你啊,休想拐跑我外孙!” 白子墨微微眯起了眸子,战北侯府怎么就不比镇南王府家大业大了。 就在白子墨要开口反驳的时候,裴卿卿突然打断,“青禾。” 她无意间瞟见青禾在长廊那儿。 青禾面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勾起了笑脸,“卿卿,你们回来了,父王刚刚可着急了,生怕侯爷把他的外孙抱走了。” 第877章:你倒是真宠裴卿卿 这个孩子,真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有镇南王府的疼爱,又有战北侯府的疼爱。 青禾虽面带笑容的,但是裴卿卿看得出她眼底的黯然,想必是刚刚他们和北宫琉的对话,青禾都听去了。 孩子小小的手指紧紧抓着青禾的手,朝她露出个软软糯糯的笑脸,立马叫人心都软化了,青禾被这孩子的笑给治愈了。 “你瞧,他对你笑了,青禾,你可要加把劲儿,早日为我们家添个小世子。”北宫焱语重心长的说道。 青禾听得出其中的深意,她何尝不想,可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够说了算的事,青禾笑了笑说,“其实外孙和孙子没什么区别,父王现在不是有孙儿了吗?” 北宫焱知道青禾是在装糊涂,说多了怕她伤心,于是就开玩笑的说了句,“卿儿生的是孙儿,你为我们家生的也是,别让父王失望啊。” 青禾也不反驳,只笑着说,“是。” 然后又说道,“这孩子还没取名字呢,侯爷,打算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青禾看了眼白子墨问。 “取名字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北宫焱又横插一脚的说。 “本候才是孩子的爹。”白子墨呛声说。 “我是他祖父!”北宫焱瞪眼凶白子墨。 “外祖父。”白子墨面不改色的纠正北宫焱的措词。 “我是你岳父。”北宫焱强调道。 “.....”白子墨无言以对。 白子墨来找北宫琉的时候,他正在酒馆里喝酒呢。 “不陪夫人孩子,侯爷跑来这里做什么?”北宫琉哼哼一声问。 白子墨也不客气,直接到北宫琉对面坐下,“本候初来乍到,世子难道不该尽尽地主之谊吗?” 北宫琉被他的这份理所当然给逗笑了,“侯爷不愧是侯爷,我这儿有神昭最好的酒,既然侯爷说自己远来是客,我这地主之谊自然是要尽到的。” 说起来,有些日子没跟白子墨喝过酒了。 两杯酒下肚,北宫琉笑的更为开怀,跟白子墨喝酒就是舒服。 “天凤情况如何?”兴致气氛刚刚好的时候,北宫琉问起了天凤的事。 他一直没问过白子墨,天凤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听闻白子墨襄助慕非澜清君侧,想来如今天凤掌权人是慕非澜了? 哪知,白子墨却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北宫琉狐疑的瞅了他一眼,“你怎会不知道?” 不是他帮慕非澜清君侧的吗? 白子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拿下皇宫,本候便赶来神昭了。” 那淡然的语气,像是在说,有什么问题吗? 清君侧之后,后续的事情他全然没管,留着慕非澜他们自己去处理,他惦记着夫人孩子,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只想快点见到妻儿。 北宫琉闻言,也就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他悠哉悠哉的说,“天凤朝局换新,你不在,不怕慕非澜出尔反尔啊?” “慕非澜隐忍多年,你觉得他会在这个时候出尔反尔?”白子墨不以为然的反问一句。 北宫琉拿着小酒点头,“也是,慕非澜刚掌权,根基未稳,还需仰仗你战北侯府来稳住局势。” 如今朝堂上,只怕是白子墨一人独大。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慕非澜上位,必然会清理掉朝中的毒瘤。 此时与白子墨反目,非明智之举,慕非澜能在神昭为质多年,隐而不发,单单是这份隐忍力和心智,便绝非一般人可比。 况且,白子墨还有个手握兵权的大舅哥,有裴少枫在,白子墨自然是高枕无忧的跑来神昭接裴卿卿母子。 说起这茬,北宫琉忍不住便又问道,“你打算何时带裴卿卿回去?” 父王现在刚享上天伦之乐,拿小外孙跟眼珠子似的宝贝着,白子墨要是这个时候说要带走裴卿卿和孩子,只怕父王要跳起脚来炸毛。 白子墨晓得北宫琉此问背后的深意以及不舍,他淡淡的说,“本候不着急,夫人想几时回去便几时回去。” 北宫琉闻言眉梢微挑,咂嘴说,“你倒是真宠裴卿卿。” 白子墨一直很宠裴卿卿,他一路看过来的。 这话是说裴卿卿想在神昭呆多久就呆多久的意思? “那如果她不想回去了呢?”北宫琉又问。 这就有点挑事的意思了啊。 惹得白子墨剐了他一眼,“怎么?你觉得本候在神昭养不起她们母子?” “我这也是为你担心啊。”北宫琉浑不在意的说。 裴卿卿要是不回去,白子墨也跟着不回去,那岂不变成了神昭之臣? 不怕被天凤那些大臣诟病啊? 战北侯府怎么办? 不过裴卿卿多留些时日,父王便能多高兴些时日,也好。 突然的,北宫琉又似乎皱起了眉头,像是有什么忧思。 裴卿卿,既然是王府的郡主,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不,得改姓。 “你在想什么?”白子墨一眼就看出北宫琉又在琢磨些什么。 “没什么。”北宫琉随口敷衍道,这事儿还是回去先与父王商议一番。 “表哥!” 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北宫琉和白子墨之间的好气氛。 北宫琉闻声看去,似乎想了一下,才想起对方是谁,“妙言?” 下一秒,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就跑到了北宫琉身前,“表哥,真的是你啊?我是妙言,表哥你还记得我?在外面看到表哥,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那姑娘长着一张鹅蛋脸,柳眉弯弯,大大的眼睛,眉眼间还带着一丝飒爽,她喊北宫琉表哥,与北宫琉的关系便是一目了然的。 只是,当妙言不经意间看到白子墨的时候,顿时眼珠子都看直了,移不开眼的看着白子墨。 扯着北宫琉的衣袖,直勾勾的看着白子墨问,“表哥,他是谁啊?” 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温润如玉的同时又贵气逼人。 坐在那里贵气浑然天成,令人神往。 妙言的眼神儿,那花痴的模样,北宫琉可太熟悉了,但他还是介绍说,“这位是战北候,白子墨。” 第878章:敢问侯爷可曾婚配? 然后又跟白子墨说了句,“侯爷,这是我表妹,常妙言,说起来侯爷也认识她的父亲,常胜将军常飞鹰。” 常飞鹰乃神昭的常胜将军,从没打过败仗,唯独败在过白子墨的手上。 哪成想,常飞鹰唯一的掌上明珠,今天却一眼瞧上了白子墨。 北宫琉不动声色的微微挑眉,只怕他这表妹要伤心咯,人家白子墨孩子都有了。 “战北候....白子墨....你是侯爷?”常妙言细细的打量着白子墨,从头到脚都是她喜欢的类型,越看越心动,越看越不好意思,嘴里嘀喃着白子墨的名字,脸颊上染上了一抹红晕。 白子墨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 时常在家听父亲提及,天凤王朝的战北候,威名赫赫,父亲唯一的败绩,就是在败给了白子墨。 这个男人,能赢得了她的父亲常胜将军,可见谋略武艺定是常人不及的。 白子墨,符合了她对夫婿的所有标准。 常妙言是将军之女,自小耳濡目染的,性子里是有几分洒脱的,很大胆的问白子墨,“敢问侯爷可曾婚配?” 很显然,她看上白子墨了。 多少男儿想娶她,但她都觉得配不上她。 只有到白子墨的时候,她一眼便知他是她想找的人! 常妙言的心思表现得太过明显,白子墨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可在常妙言眼里,他皱眉也是如此好看。 北宫琉拉了常妙言一把,让她离白子墨远点,敲打她说,“侯爷已经娶妻了,妙言,你消息怎如此闭塞?侯爷的孩子都满月了。” 这话,俨然是在警醒常妙言,白子墨不是她能惦记的。 趁早打消这念头。 人家孩子都有了,没看白子墨都不耐烦了吗? 常妙言闻言楞了一下,然后似乎反应过来想起什么,表情也从刚才的羞涩转为吃惊,“你,你就是外头都在议论,出现在王府满月宴的人?那个私生子是你的?!” “妙言!”北宫琉声音厉色了几分,呵止常妙言胡说八道。 可说出去的话,就好比泼出去的水,她已经说了,白子墨也听见了,男人顿时眸色冷沉,“你说什么?” 冷沉阴寒的目光,顿时叫常妙言无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我....” 北宫琉赶忙出来圆场,护着点常妙言,“侯爷见谅,妙言自小直来直往,说话口不择言的,看在她并无坏心的份上,请侯爷不要同她一个女儿家计较。” 好歹常妙言也叫他一声表哥,自小也是一道长大的。 只是后来他被送去天凤为质,便一直没再见过常妙言。 常妙言也是,什么话都敢说,说话也不先过脑子就往出蹦! 敢说白子墨的孩子是私生子,这不是触白子墨的逆鳞吗!今日要不是他在,难保白子墨不会将她扔出去。 短短一炷香不到,常妙言的心情便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大起大落。 本以为她一眼看上了心仪的男人,还是威名赫赫的战北候,哪知道,对方早已娶妻生子了。 前段时间,外头都在传,姨父养了个外室在府中,并且还在私生子满月的时候大肆举办了满月宴,那时她刚好去了庙里还愿,没赶得上参加王府的满月宴。 只是事后听闻,出现一个俊美无涛的男人,自称是那私生子的父亲。 起初她还只是将这桩事当成一个笑话听听。 哪知道今天见到白子墨,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结果他就是那个私生子的父亲。 刚刚她只是一时脱口而出私生子,没想到竟惹怒了他。 常妙言神情多了几分失落。 白子墨是给北宫琉面子,才没跟常妙言计较,只是冷然的面色,很明显不想看到常妙言。 漠然起身,白子墨看都不看常妙言一眼,留给北宫琉一个淡漠的背影,便走了。 北宫琉知道,常妙言坏了白子墨的心情,那厮回去了。 于是北宫琉安抚说,“妙言,不知者不怪,但也仅此一次,下回可别再这么口不择言了,还有,白子墨不是你能惦记的人,他有妻儿。” 说完,北宫琉便追白子墨去了。 “表哥!”常妙言在后面皱成了包子脸。 “小姐,我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该回去了,不然将军会担心的。”丫鬟春烟劝道。 春烟自幼就跟在常妙言身边,打从常妙言看到白子墨的第一眼,春烟便知,这个侯爷被她家小姐相中了。 奈何,对方却是个有家室的。 孩子都有了。 小姐好不容易遇到个合心意的,没想到这个快又泡汤了。 不知怎的,常妙言心里多了丝丝委屈,还有点倔强的吩咐说,“春烟,你去给我查清楚,我要知道白子墨的一切事情!” “啊?”春烟迟疑了的说,“小姐,这不好吧?” 人家都有孩子了,小姐不会还对人家有意思吧? “叫你去就去!啊什么啊?”常妙言委屈且气闷的说。 春烟也只能低头答应,“是。” 然后常妙言心不甘气不平的回家去了。 晚上,家宴的时候,北宫焱一家子为了孩子的名字争的热火朝天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镇南王府在跟人吵架呢。 “白锦。” “白玉。” “白透。” “白辰。” “白羽。” “白凤。” “白龙,这名字好,叫白龙怎么样?望子成龙!”北宫焱吹胡子瞪眼的问白子墨。 报了一大堆的名字,都被白子墨否决了。 北宫焱表示有这么个难搞的女婿很郁闷啊。 北宫琉和青禾坐着但笑不语,瞧着北宫焱积极的给孩子取名字,白子墨漠然拒绝,裴卿卿颇为好笑,这里,重新让她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不过取的这些名字实在是.....难怪白子墨沉着脸一直不点头。 “白子墨,你再不说话,那就这么定了,就叫白龙!”北宫焱嗓门儿豪迈的说。 裴卿卿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抱在怀里的孩子,笑容止不住,白龙,干脆叫白龙马得了。 “呜哇....”像是母子连心似的,裴卿卿开玩笑的想了句,襁褓中的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第879章:火上浇油你最行! 像是在反对白龙马这个名字! “乖孙儿!乖孙儿怎么了?不哭不哭啊,外祖父在这儿。”北宫焱跟紧张什么似的,立马就弹到了裴卿卿面前,从她手里把孩子抱过去,熟练的哄着,“乖孙儿,你是不是也喜欢外祖父为你取的名字啊,你喜欢白龙还是白凤啊?” “哇..哇.....”孩子哭的更凶了。 北宫焱笑呵呵的哄着,“不哭不哭哦,好,不喜欢,都不喜欢,乖孙儿不喜欢,我们就再想名字。” 裴卿卿笑着看向白子墨问,“侯爷,你想让孩子叫什么名字?” 北宫焱这做外祖父的,可比白子墨这做爹的积极多了。 “叫翎。”白子墨惜字如金的开口道。 “翎?”裴卿卿想了想问,“为什么?” 有什么含义吗? 孩子取名字,总得有个什么意义吧? 她当初没有爹娘给她取名字,便叫小名卿卿,总希望她的孩子,能郑重的给他取个有意义的名字。 “好听。”白子墨一本正经的说。 “.....”裴卿卿默然。 好听? 这男人取名字就是好听? 要不要这么敷衍?! 翎,白翎 好像是挺好听的。 关键是孩子还挺助攻他爹的,白子墨说叫翎,他就不哭不闹了。 北宫焱胡子一吹,“罢了,既然我乖孙儿喜欢,就叫白翎!” 于是乎,孩子的名字就这么简单粗暴的一锤定音了。 “小翎儿,小翎儿乖,以后你就是我镇南王府的小少爷,真乖。”北宫焱逗弄着白翎合不拢嘴。 都说老来弄孙,大约就是如此了吧。 威严凛凛的镇南王,现在是有孙足矣! 王府的事情,都扔给北宫琉去处理了。 哄孩子比裴卿卿这个做母亲的还擅长。 白翎的名字敲定好,很快家仆就上了饭菜来。 青禾起身说,“父王,翎儿我来抱吧,父王您先用膳。” “不用不用,青禾你去吃,不用管我。”北宫焱拒绝说。 抱着白翎,一刻也舍不得松手。 青禾看了眼北宫琉,北宫琉朝她点头,她才回去坐下吃饭。 “父王真的很喜欢翎儿。”青禾笑容里多了丝丝失落。 若是她有孩子,父王应该会像喜欢翎儿一样喜欢她的孩子吧? 饭菜吃到嘴里,味道竟是苦涩的。 “这是父王的第一个外孙,父王自然高兴。”北宫琉跟没瞧见青禾眼中的失落似的。 但话说出来,他便意识到了。 青禾低头吃饭,眼底黯然一片。 北宫琉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 青禾空担着他世子妃的名头,其实她心里很委屈吧? 于是北宫琉也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裴卿卿瞧在眼里,胳膊肘戳了戳白子墨,示意白子墨瞧瞧北宫琉和青禾。 白子墨浑不在意的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嘴上突兀的说了句,“牛不愿意喝水,是按不下去的。” 这话,是在安慰裴卿卿,这闲事不好管,管不了。 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人家夫妻房事? 北宫琉是头倔牛,他不肯,谁也不能把他头摁下去强行逼着他喝。 可这话听在北宫琉耳朵里,令他尴尬了一瞬,凉悠悠的扫了眼白子墨,火上浇油你最行! 青禾似是坐不住了,放下碗筷说,“我吃饱了,父王,侯爷,你们慢慢吃。” 然后青禾便离开了饭桌。 “青禾...”裴卿卿拧着眉心,青禾脸皮薄,被白子墨这么一说,她即便不是羞涩,也会失落。 裴卿卿是心疼青禾的,她瞥了眼白子墨说,“侯爷你瞎说些什么?” 然后就去追青禾去了。 白子墨一脸无辜,本候说错什么了吗? 他就打了个比方,还惹得夫人生气了。 北宫琉给了他一记活该的眼神儿,让他瞎比喻。 北宫焱心知肚明,但是儿子儿媳之间的事,他也不好多说。 青禾走的极快,裴卿卿加快脚步,才追上她,“青禾,侯爷他就是瞎说的,你别忘心里去。” 青禾扯出一个笑脸说,“卿卿,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但这个笑,说是强颜欢笑都不为过。 裴卿卿能体会青禾心里的委屈和失落,她追出来是想安慰青禾的,但是却发现好像开不了口。 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到青禾。 “卿卿,既然你来了,就陪我去看看月亮吧?”青禾忽然看着夜空开口道。 裴卿卿抬眸瞧了眼,天也是刚黑,月亮还没出来,但她还是点头笑道,“好。” 她以为青禾会找个方便赏月的地方,结果没想到青禾带着她爬屋顶。 “青禾,你小心些!在下面看不行吗?干嘛要爬那么高呀?”裴卿卿紧张的看着青禾爬梯子。 这万一摔下来,她都怕自己接不住青禾。 青禾爬在梯子上,回头冲她一笑,“上面的月亮和下面的月亮是不一样的!卿卿,你可敢上来啊?” 裴卿卿忽然觉得,此刻的青禾有些俏皮,好像这事儿她经常干似的! 还是偷偷干的那种。 轻车熟路的啊。 难得青禾开心,裴卿卿撸起袖子,“说了要陪你看月亮的,我就是舍命陪君子也得上去瞧瞧,上面的月亮有什么不一样。 下面聚集着丫鬟小厮的,一个个可担心了。 “世子妃,您小心些。” “夫人,您还是不要上去了,怪危险的。” “是啊,万一您和世子妃有个好歹,奴婢们可担待不起啊。” 一个个七嘴八舌地劝裴卿卿不要上去。 这刚生完孩子满月,就爬这么高的屋顶,万一摔着了,世子和侯爷那里,她们可怎么交代? 一个个的看着裴卿卿和青禾可紧张了。 打从世子妃入府之后,一直温婉谦和,循规蹈矩的,谁知道还会这般任性的爬屋顶啊! 而且白子墨来了之后,府里人才开始明白裴卿卿的身份,并非她们想的那样,是王爷养的外室。 而是王爷流落在外的女儿。 “不打紧,难得世子妃高兴一回。”裴卿卿拒绝说。 丫鬟们也是没了声音,其实府里谁都知道,世子妃虽然表面看上去虽然没什么,但其实一直郁郁寡欢,从未真的开心过。 第880章:星星也在等月亮 然后裴卿卿也跟着青禾爬上了梯子,青禾已经爬上了屋顶,还朝裴卿卿伸出手,“卿卿,我拉你上来。” 吓的下面的丫鬟个个伸出手,作势她俩掉下来就接住的架势。 “快去禀报世子和侯爷!” 然后小丫鬟急急的跑去找北宫琉和白子墨。 在青禾的帮助下,裴卿卿顺利的爬上了屋顶,两人相互搀扶,坐在屋顶上。 裴卿卿瞧着,“月亮还没出来,若是今夜没有月亮,岂不白爬了。” “会有的。”青禾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月亮一定会出来?”裴卿卿随口问,只当闲聊两句,她发现青禾虽然表面看着大家闺秀的,其实骨子里还挺野的。 就像是将真正的自己给关了起来。 给别人的看的,不是真正的青禾。 青禾指着夜空说,“因为星星已经出来了,星星也在等月亮。” 就像她在等北宫琉一样。 裴卿卿闻言不语,主要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挺同情青禾的。 但是同情的话,不能说。 青禾瞧了她一眼,望着有星无月的夜空说,“其实出嫁前我就想到了现在的局面,只是人大约都是会贪心的,想要的越来越多,自然带给自己的失望就会越来越多。” 裴卿卿默默地听着,青禾应该很久没找人说说心里话了。 在神昭,她举目无亲,也无人可说。 “卿卿,其实我很羡慕你,你与侯爷两情相悦,虽经历过磨难和分离,但往后你们便可厮守在一起,真的很让人羡慕。”青禾感叹的说。 她知道青禾或许是想一吐为快,于是裴卿卿便做个安静的倾听者。 “我从出生,命运便从未掌握在自己手里,小时候的玩伴,功课,甚至是玩偶,都是由我母亲说了算,我虽知母亲是为我好,想将最好的给我,可母亲却从未问过我想不想要。” 说着说着,青禾的声音多了几分哽咽,眼眶也湿润了,可她还是笑着看着裴卿卿说,“想必你也知道,从前我体弱所病,其实那不过是我自己忧思成疾,是我的心病,后来遇到了北宫琉,我知道他心里喜欢的人不是我,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跟他来到神昭,我只是,想决定一回自己的命运啊。” 青禾的眼角落下泪来,裴卿卿听了很心疼她。 她甚至能感同身受。 曾经她脱离裴家之前,何尝不是和青禾一样的。 甚至她错过了一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能幡然醒悟。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说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青禾抹了一把泪,却还笑着说,“你想问什么?” “北宫琉在你心里算什么?你跟他来神昭,只是为了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吗?”裴卿卿试探的问。 她其实看的出来,青禾心里是有北宫琉的。 可是她也相信青禾说的,青禾当初答应和亲,或许只是想替自己做一回决定,想摆脱被人掌控的日子。 虽然那个掌控她的人,是她母亲。 可是青禾就没想过,万一嫁来神昭,北宫琉待她不好呢? 若是她在镇南王府过的不好呢? “我.....”青禾迟疑了,北宫琉现在在她心里,就是一根刺,扎的她心疼。 她不是没想过将这根刺拔除,可与北宫琉同住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每每见到北宫琉,她的心还是会刺痛。 说明她拔除不了这根心头刺。 最后,青禾所有的情绪统统化为一声叹息,“他心里没我,是强求不来的。” 裴卿卿动了动嘴皮子,犹疑了半响,才低低的说,“他和霍筱雅有缘无份,你未必不是他的缘分。” 虽然她和霍筱雅是姐妹,可北宫琉也是她的家人,她实在没法说站在哪一边。 起码,青禾嫁给了北宫琉,与北宫琉的缘分,便是比霍筱雅深。 青禾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卿卿,你不用安慰我的,我只是一个人憋闷了好久,现在能一吐为快,舒服多了。” 青禾故作轻松的说。 裴卿卿不语,她真不是安慰青禾。 只是觉得自己这么想,或者说是撮合青禾和北宫琉吧,心里感觉挺对不起远在天凤的霍筱雅。 但一想,霍筱雅如今也嫁给了慕至纯,这男已婚,女已嫁的,旁人就是再惋惜也于事无补了呀。 总归一句话,裴卿卿心里也是矛盾的。 青禾和霍筱雅都是好姑娘,都不应该被辜负。 餐桌上,北宫琉哄着白翎睡觉去了,白子墨和北宫琉还在对饮小酌的喝酒。 丫鬟跑来嚷嚷说,“世子不好了!世子妃....世子妃....” 北宫琉瞧着说话喘粗气的丫鬟,淡淡的说,“你先喘口气,有话慢慢说,世子妃怎么了?” “世子妃.....世子妃和侯爷夫人爬上屋顶去看月亮了!”丫鬟一口气说完。 “什么?”北宫琉诧异了一下,爬屋顶看月亮? 瞧了眼窗外的夜空,哪来的月亮? 还没开口呢,白子墨蹭的一下就走了。 北宫琉随后跟了上去。 果然,便见两个女人在屋顶背靠背的坐着。 瞧着聊的还挺开心? 北宫琉嘴角一抽,这两个女人什么时候也这么不安分了?! 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卿卿,你觉不觉得缺点什么?”青禾偏头问。 “缺什么?” “缺点酒,如此良辰美景,是不是该配点酒喝?” “你说的有道理,那不如我们下去拿酒?” 下头的两个男人耳力都是极好的,听着屋顶两个女人的对话,齐齐的拧眉。 这俩女人怕不是已经喝醉了。 说醉话呢吧?! “卿卿你慢点,我扶你。”青禾和裴卿卿一道从屋顶上站起来,相互搀扶着站稳。 “你们在干什么?”白子墨嗓音低沉的出声。 顿时惊的青禾脚下一滑,一个不稳,连着裴卿卿一起从屋顶上摔了下去。 白子墨眸子一凛,一眨眼便接住了掉下来的裴卿卿,旋转一圈将人抱的稳稳地。 白子墨出手的同时,北宫琉也没闲着,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青禾摔下来吧。 第881章:管好你的女人 于是在两个男人的出手相助下,裴卿卿和青禾都没摔着。 “你们爬屋顶上去干什么?”北宫琉黑着脸问。 差点摔着,那么高摔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们想去赏月。”青禾低声的说。 刚刚在屋顶上,她可以和裴卿卿聊的很洒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北宫琉面前,她便没了底气。 “赏月,你告诉我,哪里有月可赏?”北宫琉语气似乎不太好。 青禾抬头看了看,月亮确实没出来,其实就是她和裴卿卿说了些心里话。 一时被北宫琉问的有些哑口无言。 裴卿卿是被白子墨摆在怀里的,而青禾刚落地就被北宫琉给推开了,这不一样的待遇,青禾心思敏感,本来就很容易让青禾情绪低落,北宫琉说话还那么不体贴。 裴卿卿立马就替青禾抱不平,“谁说没月亮就不能赏月了!” 就北宫琉这个榆木脑袋,真不知道青禾和霍筱雅喜欢他什么? 裴卿卿嫌弃的意味儿很明显,搞得北宫琉一阵懵圈,“裴卿卿,你们差点摔着,我这是在关心你们,不识好人心。” 北宫琉哼哼一声道。 白子墨抱着裴卿卿,冷冷的看了眼北宫琉,“管好你的女人。” 北宫琉:“.....” 什么叫管好他的女人? “白子墨你什么意思?你怎么不说管好你的女人呢?青禾性子一向文静,裴卿卿,你说,是不是你带着青禾爬屋顶的!” 北宫琉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护短。 青禾一向内敛文静,怎么会爬屋顶。 说是裴卿卿带着她爬上去的还差不多! 听出北宫琉护短的意味儿,裴卿卿微微眯眼,“青禾想看月亮,我就陪她咯。” “看月亮用得着爬屋顶吗?裴卿卿,给你一双翅膀,你是不是还想带着青禾飞到月亮上去啊!”一个两个的,这么不让人省心! 北宫琉看上去气呼呼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 “不是的,不关卿卿的事,是我要上去的。”青禾嘴角带起浅浅的笑意。 因为她感受到了北宫琉的在意。 北宫琉皱着眉头,诧异且郁闷的看着青禾,“你没事爬那么高干什么?王府这么大,没地方给你看月亮吗?你是和亲公主,若你出了什么事,便是可能会引起天凤与神昭两国起战事的由头!” 他心底里或许是关心青禾的,但是说出的话却有几分伤人。 尤其是语气和表情,看上去很是不耐烦。 “我....”如果说上一秒,青禾心里还是感动的,现在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和亲公主..... 在他眼里,她只是和亲公主,只是用来平衡两国关系的一个棋子,一个借口而已吗? “对你来说,我只是和亲公主吗?”青禾的眼眶,一下子又湿润了,北宫琉果然是扎在她心头的那根刺,刺的她心口一阵揪心的疼。 瞧见青禾眼中有泪,北宫琉一下子像是慌了神,“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解释,但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不是那个意思。 看到青禾哭了,北宫琉心头慌了一瞬,“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怕你伤着自己。” 北宫琉别扭的说。 青禾眼泪怔怔的看着他,北宫琉无措的模样,令她不知想哭还是想笑。 裴卿卿龇牙咧嘴,嫌弃的瞅着北宫琉,她都想踹他一眼,磨牙说,“侯爷,打他!” 明明就是关心青禾,说话惹得人家哭。 笨死他得了。 听着裴卿卿的话,北宫琉嘴角一抽,“裴卿卿,我拜托你能不能安分一点?青禾身子弱,可不比你,经不起折腾。” “侯爷,他欺负我。”裴卿卿撇嘴,露出一脸委屈的模样,朝白子墨撒娇。 白子墨一记斜眼瞪过去,“管好你自己的事。” 然后抱着裴卿卿就回房去了。 北宫琉无语,一对厚脸皮的夫妻。 “我也先回房了。”青禾淡淡的说。 北宫琉想喊住她,但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看着青禾离开。 感觉青禾死气沉沉的,不比之前鲜活了。 北宫琉眉头皱的厉害。 “侯爷,你放我下来吧。”回了房间,裴卿卿拍了拍白子墨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可白子墨脸色不太好,冷沉冷沉的,抱着裴卿卿就扔回了床上。 裴卿卿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强健的身躯就压了下来,“夫人让为夫担心,想知道为夫会如何惩罚夫人吗?” 这男人问的一本正经的,裴卿卿被没由来的被撩拨到了,“侯爷要惩罚我吗?” 她才不信白子墨会惩罚她呢。 白子墨是不会惩罚她,起码不是她认为的惩罚。 白子墨温润的眸光逐渐变得深沉,好似一池深潭,要将裴卿卿吸进去,“就惩罚夫人帮为夫沐浴更衣吧。” 裴卿卿被男人盯的莫名的脸红,脸颊隐隐发烫,她好像好久都没同白子墨亲近了。 裴卿卿脸颊上染出两抹天然的胭脂色,推了推男人,“要沐浴更衣,你也得先放我起来啊。” 虽说和白子墨夫妻这么久了,孩子也有了,可裴卿卿还是会羞涩的脸红。 “卿卿。”白子墨嘀喃一声,眸色更深,一把捉住他胸前不安分的双手,压在床上,他对她的思念,全从眸子里溢了出来。 “侯爷...” “叫夫君。” 男人低眉在她耳边诱惑道。 裴卿卿忍不住浑身微微颤栗,“夫...夫君。” 她双眸染上迷离之色,两颊娇羞,轻咬红唇,无不使得白子墨抑制不住。 他想她,离开她的每个日夜都在想她。 吻住她唇的那刻,白子墨的欲望便像是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无需言语,思念到极致,今夜注定是个极致缠绵的夜晚。 北宫琉来到青禾房外的时候,想敲门又犹豫不决的。 青禾就在里面,她知道北宫琉在外面。 可是最后,北宫琉还是没敲门离开了。 青禾的期盼转为失落,黯然的靠在床头,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又像是不受她控制似的流下来。 第882章:怎么着我也得是平妻! 常胜将军府。 常妙言让春烟去查白子墨消息,好不容易等到春烟回来了,常妙言坐不住的问,“怎么样?查到了吗?” 春烟喘粗气的点头,“查到了,小姐....” “快说!”常妙言催促道。 春烟深吸一口气说,“战北候已经娶妻生子了小姐,他娶的女人名叫裴卿卿,外面都说裴卿卿是镇南王流落在外的女儿,就是小姐说的那个生了私生子的女人!” “还有呢?”常妙言问道。 春烟摇头,“没有了....只有这些。” “就这些?”常妙言皱起了眉头,“我让你去查白子墨,你就查到这个?你这丫头怎么办事的?白子墨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些你都没查到吗?!” 白子墨娶妻生子的事,她已经知道了,还有那裴卿卿的事,她也略有耳闻。 就查到这些没用的! 春烟苦闷的摇头,“小姐,战北候本就不是我们神昭国的人,他是天凤的侯爷呀,小姐如果想深入了解战北候,恐怕只能去天凤查了。” 春烟诚实的瞎说大实话。 惹得常妙言一个瞪眼,“你还敢跟我顶嘴了!” “奴婢不敢。”丫鬟弱弱的低下脑袋。 “白子墨,白子墨....”常妙言嘀喃着白子墨的名字,想起在酒楼里与他的一面之缘,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 就算他娶妻生子了,她也不在乎。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她有信心能把那个裴卿卿比下去! 春烟悄悄看了眼常妙言,瞧着常妙言一脸春情的模样,春烟提醒说,“小姐,战北候可是有妻儿的人!小姐不会真的对他有想法吧?” 神昭那么多青年才俊喜欢小姐,小姐都瞧不上。 结果却瞧上了一个有妻儿的男人! 小姐这不是自降身价吗! “有妻儿又怎么了?你你看看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只有白子墨那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常妙言信心十足的说。 春烟似乎找不到话来反驳常妙言,弱弱的嘀咕说,“可是战北候已经有了妻儿,难道小姐要做妾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都要觉得小姐傻了! “谁说我要做妾的!”常妙言傲气十足的说,“怎么着我也得是平妻!” 最好让白子墨休了裴卿卿! “什么平妻啊?”这时,一道厚重的声音传来,常飞鹰刚来就听见自家女儿说什么要做平妻? “爹,你回来了。”常妙言立马喜笑开颜,挽着常飞鹰的胳膊。 “将军。”春烟行礼之后便老实退到了一旁。 常飞鹰笑眯眯的瞧着常妙言问,“你刚才说什么要做平妻?瞧你这高兴样,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啊?” 他之前给常妙言相了几个夫婿,常妙言没一个看得上的。 怎么这回有心仪的人了? 还要做平妻,莫非对方是个有家室的? 常妙言面上多了几分害羞,斟酌了一下说,“爹,我遇到喜欢的人了。” “哦?”这话倒叫常飞鹰这个做父亲的来了兴致,“跟我说说,你看上哪家的公子了?爹给你做主,让圣上给你赐婚!” 那口气,好像不管常妙言看上的是谁,都能捞回来做女婿! “是...战北候,白子墨。”常妙言说的有几分难为情,面带羞涩。 可却把常飞鹰听楞了,“你说谁?” “战北候,白子墨。”常妙言吐字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蹭的一下,常飞鹰就弹了起来,“你说你看上了白子墨?!你见过白子墨了?” 听闻白子墨来了神昭,客居在镇南王府,他曾在圣上面前弹劾过,镇南王府与白子墨走的太近,极为不妥! 奈何太子被废,圣上心力交瘁,国事边防都还需仰仗镇南王府,是以对于白子墨做客镇南王府的事,圣上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却被自家闺女遇见了白子墨? 想起白子墨,常妙言就害羞的冒泡,“爹,白子墨是我第一眼就喜欢上的男人,爹,你能帮帮女儿吗?” 常飞鹰粗犷的脸上多了几分沉重,拒绝说,“不可!” 常妙言脸上的笑意当即的凝固了,“为什么啊?” “白子墨已然娶妻,听闻还生了个儿子,怎么你不知道吗?”常飞鹰反问道。 难怪刚才常妙言是什么要做平妻,原来说的是白子墨! 如果她看上的是别的男子,哪怕是皇亲国戚,他都有把握让圣上为妙言赐婚,可偏偏是白子墨。 常飞鹰对白子墨,可没什么好感。 想他一生从无败绩,唯独败在了白子墨手上。 这个女婿,他不同意! 有句话叫自以为是,说的就是常飞鹰现在。 说的好像白子墨会娶他女儿一样。 “爹说的我都知道,但我不介意啊!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做平妻我也愿意!” 常妙言闷闷的说,但是并不影响她喜欢上白子墨啊。 这就好比明知道会被虐,但她偏偏就是喜欢。 人家白子墨说什么了吗? 做平妻,做梦还差不多。 “不可!我不答应!”常飞鹰还是很坚决的反对说。 “为什么啊?!”常妙言苦皱着眉头。 白子墨哪里不好了? “他是天凤战北候,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岂能远嫁天凤?”常飞鹰语重心长的说,“妙言啊,你喜欢谁都好,但是白子墨不行,他已有家室,配不上你。” “我不管!”常妙言就认定了白子墨的架势,“我就喜欢他!非他不嫁!爹你要不帮我,我这辈子就不嫁了!我,我出家做尼姑去!” “胡闹!”常飞鹰头疼的斥呵道,这个女儿,一向被他宠坏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女人,你出家做尼姑,你让为父怎么办?将来为父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作为女儿,也是不想让父亲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的,常妙言拉着常飞鹰的袖子撒娇道,“爹,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爹啊,你看白子墨现在不是在神昭吗?如果我嫁给他,就可以把他留在神昭了呀!如此不也是给圣上添了一员猛将吗?爹,你就答应好不好?” 第883章:同病相怜啊 常飞鹰头疼的摇头,“不可不可...” 常飞鹰非常清楚,白子墨那个人,不是常妙言能驾驭得了的。 见常飞鹰油盐不进的,常妙言立时就赌气的做出生气的模样,“哼,我知道爹为什么不同意,因为爹曾经败给过白子墨对不对?爹怕在他面前没面子对不对?!爹,你也不想想,如果白子墨做了你的女婿,那你多有面子啊!” 这父女俩,青天白日的做梦呢? 有趣的是常飞鹰似乎还将常妙言这句话给听进去了,犹豫不决的说,“白子墨有妻室,你怎知他愿意娶你?” 换了别家公子,他尚且可以去找圣上赐婚,可白子墨,便是圣上也没辙。 何况现在天凤的新帝慕非澜,还是白子墨一手推上位的! “只要爹你不反对就好!我一定有办法让白子墨娶我的!”都说变脸比翻书还快,说的就是常妙言现在。 她信誓旦旦的,一定会让白子墨娶她。 许是老天给她的自信吧? 只要一想到能和白子墨那样俊美无涛的男人共赴良宵,常妙言就忍不住的脸红。 “小姐,云樱郡主差人送信来了。”门口传来丫鬟通报的声音。 “进来。”常妙言开口说。 然后丫鬟进门说,“小姐,云樱郡主约您去神仙居喝茶小聚。” 正好说服了常飞鹰,常妙言心情好,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然后又对常飞鹰说,“爹,郡主约我,那我就先去赴郡主的约了。” 常妙言同云樱郡主是手帕交,常飞鹰只叮嘱说,“早些回来。” “是。”然后常妙言就领着春烟赴约去了。 神仙居,是神昭王城最好的茶楼。 常妙言到的时候,云樱郡主习惯性的定了雅间,雅间里一股酒味儿,常妙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不是说约我来喝茶吗?怎么喝起酒来了?”常妙言瞧着桌上空了好几个酒壶,云樱这是喝了不少啊。 借酒浇愁,这可不像她认识的云樱郡主。 “妙言你来了,坐下陪我喝一杯。”云樱郡主似醉非醉的拉着常妙言说。 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跟亲姐妹一样好。 虽然云樱是郡主,但是在常妙言面前,也是最没有架子的。 常妙言拦下云樱郡主手里的酒壶,“谁惹你不开心了?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喝闷酒最伤身了,不能再喝了。” “不开心....妙言,我这里堵得慌。”云樱捶着自己胸口,嘟囔着说,“我心里堵得慌,妙言,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瞧着云樱这样,常妙言猜测问,“是因为表哥吗?” 云樱虽是郡主,却不是真正的皇亲。 她是国公的遗孤,老国公战死,圣上体恤云樱孤苦伶仃,便赐了个郡主的封号以示安抚。 最重要的,是云樱和北宫琉青梅竹马,曾有婚约。 从前人人羡慕云樱,能有世子做未婚夫婿。 可是好景不长,北宫琉被迫送往天凤为质,当年云樱与他分离,常妙言还记得云樱哭了三天三夜。 当年云樱不让北宫琉去天凤,放话说,他若去,便就与他一刀两断。 婚约也不作数。 后来,北宫琉还是去了天凤为质。 一纸婚约也被云樱当场撕碎。 如今北宫琉回来了,还娶了和亲公主做世子妃。 可云樱这些年也未曾忘记过北宫琉,默默地在等着他回来。 可谁知.... 常妙言也只得感叹一句,天意弄人啊。 “我当年....我当年并不想毁婚的,我好后悔啊,妙言,我真的好后悔啊。”云樱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哭的很是伤心,“我为什么要撕了婚书,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他留下来陪我,我只是不想和他分离啊,他为什么不懂我?” 云樱的哭声也是叫闻着者伤心。 常妙言心疼的安慰她说,“我知道,我知道。” 她知道当年云樱只是不想北宫琉离开,不想跟他分离。 可是婚书已毁,北宫琉也娶了世子妃,云樱再伤心,也改变眼下这个定局。 “妙言,我那天看到他了,看到他神清气爽的迎娶和亲公主回来,我的心好痛,我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娶别人,可是我不敢,我不敢问啊。”云樱呜呜的哭泣着,像是要把心底所有的委屈和遗憾都哭出来。 北宫琉回来那天,她既期盼又激动,心绪不宁的前去看他。 却看到他娶了和亲公主回来,她看到北宫琉穿着新郎官的喜服,跟和亲公主站在一起,那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可是她连上去质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云樱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当年她就不能忍忍?为什么自己可以默默地等他这些年,当年却要撕了婚书。 如果婚书还在,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去找他。 问他为什么要娶别人! 看到北宫琉亲手将新娘子从花车里牵下来,牵进镇南王府的时候,云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 她甚至都没勇气去打听那个和亲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北宫琉究竟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回来。 “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多了。”常妙言陪伴在云樱身边,都哭出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妙言,我还是好难受啊。”云樱哭的伤心极了,明明北宫琉的世子妃是她的,现在却被一个不知名的女人给抢了去。 叫她怎么甘心啊? “我陪你喝酒,说起来,我们也是同病相怜啊。”常妙言叹了口气,拿起酒壶就是一口闷。 常妙言是将军之女,比起别的大家闺秀,倒是多了几分豪迈。 云樱被她这话吸引了注意力,“你怎么了?” “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结果.....”结果人家也是个有妻儿的。 常妙言无奈的叹口气,嘴角的笑意也是苦涩极了。 “你遇到喜欢的人了?”这话题很有效的转移了云樱的注意力,常妙言她是知道的,王城的世家公子们,没一个她中意的。 这回却说遇到了喜欢的人,云樱自然是好奇的,“你喜欢的人是谁啊?哪家的贵公子?” “他不是神昭的人。”常妙言闷闷的摇头说。 本来是劝云樱的,结果想到白子墨,常妙言自己反而跟云樱一样了。 同病相怜啊。 第884章:为夫可以不做这个侯爷 “不是神昭的人那是什么人?”云樱不解的追问。 她怎么听的有些糊涂了? “天凤战北候,白子墨,你听说过他吗?”说起白子墨的时候,常妙言眼睛里都在放光。 白子墨真的是她梦想中的夫婿人选啊。 “白子墨...”云樱彻底被带到常妙言的话题里去了,都忘了自己刚刚是怎么伤心的,“我好像也略有耳闻,可是外头传闻出现在镇南王府满月宴的人?” 这事儿外头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云樱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战北候威名赫赫,听闻长得也是俊美无双,不想妙言竟瞧上了他? 常妙言点头,“没错!就是他。” 说到白子墨,常妙言就觉得难过,“云樱,你都不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他,就体会到了心动的感觉,他就是我想找的夫君,可是,他有妻儿了....” 说着说着,常妙言就跟要撇嘴哭了一样。 真的是又爱又气啊。 为什么她没早点认识白子墨呢? 如果能早点认识白子墨,说不定如今同白子墨生孩子的人就是她了。 她真的好羡慕那个叫裴卿卿的,同时也好嫉妒她,能得到白子墨那么俊美完美的男人做夫君。 “难怪....”云樱叹息一声,“难怪你说我们同病相怜,同样是爱而不得,妙言,今天就让我们一醉方休吧。” 常妙言灌了口闷酒,“虽然白子墨有了妻儿,可我是不会放弃的!” 她说的坚定,叫云樱目光微闪,“那你想如何?” 对方都有妻儿了。 “自小我喜欢的东西,就没有争不过来的!白子墨也不例外,他虽有了妻儿,可男人三妻四妾并不稀奇,我如何就不能做他的平妻了?”常妙言非常有自信,并且非常自我感觉良好的说。 并且还鼓励云樱说,“云樱,你就是太大方了,旁的东西大方些倒也没什么,可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就不能那些大度!你喜欢世子表哥,就该去争取!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争取不过来?再说了,你与世子表哥青梅竹马,又有自幼定亲的情分,难道还怕比不过一个素不相识的和亲公主吗?!” 与其在这儿借酒浇愁,不如主动争取自己想要的。 白子墨也好,北宫琉也罢,都不是什么死物,能自己到碗里来。 常妙言身上就是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再加上喝了几口酒,那劲儿就更足了。 云樱闻言沉默了,拿着酒壶所有所思,争取吗? 常妙言说的让她很心动,很有道理。 她和北宫琉青梅竹马,自幼定亲的情分,难道还比不过一个他刚认识的和亲公主吗? 他们只是和亲,并无感情可言! 云樱眼里的黯然渐渐被亮光取代,然后越来越多的坚定,酒壶重重的磕在桌上,“妙言你说的对!我和琉哥哥是青梅竹马,是多少个和亲公主都比不上的!” 她应该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而不是一味的在这里怨天尤人。 开导了云樱,常妙言也很兴奋,“来,郡主,为了你的北宫琉,为了我的白子墨,我们干杯!” 就好像她不止说服了云樱,也说服了自己一样。 “干杯!” 俩姐妹还相互打气鼓励! 达成了共识以及联盟。 半夜的时候,裴卿卿醒过来,想去看看孩子。 乳娘笑着说,“夫人放心,王爷一直守着小少爷呢,王爷吩咐了,让夫人安心歇息,小少爷乖得很,夜里不哭不闹的,夫人放心回去睡吧。” 这乳娘,是北宫琉过世母亲娘家带来的人,北宫焱信得过,让她给孩子做乳娘,裴卿卿也是赞同的。 裴卿卿回房里,看到白子墨睡的正香,她靠在床头,回想起过往发生过的事,生出一种恍如昨日的感觉。 不知不觉,发生了那么多事,而白子墨还在她身边,真好。 男人的大手放在她腰上来,闭着眼睛说,“夫人怎么不睡?”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这男人,真好看,裴卿卿这么看着白子墨,看一辈子都不觉得腻。 细细描绘着他的眉,他的眼,男人睁开眼,捉了她不安分的手,长臂一捞,裴卿卿便到他怀里去了,男人含笑的嗓音响在头顶,“夫人刚才干什么去了?” “去看翎儿去了,乳娘说有父王守着翎儿,让我们安心歇息。”裴卿卿颔首说。 白子墨睁开双眸,单手撑着头,亲昵的问,“夫人很喜欢这个家?” 这个问题,裴卿卿沉默了一下,镇南王府,确实让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那夫人还想回去吗?”白子墨又问。 看她神色,白子墨就知道她喜欢这里。 “自然是要回去的,毕竟你是天凤之臣。”裴卿卿不假思索的说。 白子墨,毕竟是天凤的臣子,长期呆在神昭,必会遭人诟病。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 找个时间同父王商量一下。 只是父王宝贝孩子的紧,只怕不乐意她们带翎儿离开。 “夫人若喜欢这里的生活,为夫可以陪你们母子留下来。”白子墨嗓音温润的说。 “那怎么行,你是侯爷,你留下来岂不成了叛国了?”裴卿卿拒绝说。 作为天凤的战北候,白子墨留在神昭,本就不合适。 要是再不回去,还不得被人说是叛国了。 “为夫可以不做这个侯爷。”白子墨嘴角噙笑的说,“陪你们母子逍遥自在,夫人觉得如何?” 这句话,叫裴卿卿迟疑了一下。 不做侯爷,只怕白子墨并不能真的逍遥自在。 裴卿卿嘴角上扬,“侯爷舍得吗?” 舍得战北侯府吗?舍得那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吗?舍得丢下追随他的千万将士们吗? “没有本候,自然有人带领他们。”白子墨晓得她指的是什么,天凤,并非离了他不可。 “侯爷,你跟我说说我离开之后的事吧。”裴卿卿偏头说。 其实她想问,他们,都还好吗? 大哥,竹颜,姒雪,还有霍筱雅和干娘,药琅,那个药娃娃,每一个她关心的人,他们都还好吗? 当初被这男人迷晕了塞到青禾的花车里,她都还没来得及和她们好好告个别。 第885章:认亲宴 裴卿卿眸子里多了几分想念,白子墨便知她所思所想,男人坐起身来,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让裴卿卿靠在他胸膛上,“你离开后,慕非澜回京,为夫协助慕非澜清君侧,慕玄凌自尽,慕非澜跟本候保证,会做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你大哥领兵助慕非澜攻城,救下了跳宫墙自尽的慕溪凤,稳下皇宫之后,为夫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接你。” “没赶在你临盆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夫人可怪为夫?”白子墨低声的说着夫妻床/话,吻了吻裴卿卿的额头,他说过,会陪在她身边,不能代替她生子之痛,却能照顾她,结果他还是食言了,没能在她最痛的时候赶回来,陪在她身边。 白子墨疼惜的将她搂的极紧,也将她离开后,天凤发生的事大致说给她听。 听着男人沉稳的心跳声,裴卿卿便觉得无比的安心,“我肯定是怪你的,生翎儿的时候痛极了,我当然想你能赶回来陪在我身边,但是见到你,我比什么都满足,你以后都不许再离开我们母子了!” “好,为夫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们母子了。”白子墨心疼的说。 裴卿卿微微闭上了眼睛,慕玄凌死了,欠她的,一笔勾销了。 此后,她只想和白子墨一家三口再也不分离。 “我大哥,还好吗?”裴卿卿低声问。 救下了跳宫墙自尽的慕溪凤吗? 大哥和慕溪凤,还有缘分吗? “他有什么不好的。” 裴少枫现在是平乱的头号功臣,使裴家东山再起,风光着呢,他有什么不好的? “怎么没听你提起竹颜?还有姒雪,她还好吗?”裴卿卿又问。 她走后,姒雪那丫头应该着急坏了吧。 不过有竹颜在,她倒不担心姒雪会过的不好。 提及竹颜和姒雪,白子墨眸色变得多了几分复杂,“竹颜带着姒雪回家了。” 了无踪迹。 后面半句,白子墨却是没说。 “回家了?”裴卿卿微微挑眉,“竹颜背景神秘,侯爷知道她们的家在哪里吗?” 无人知道竹颜的来历和背景。 所以听到竹颜带姒雪回家,裴卿卿还是很好奇的。 白子墨摇头表示不知。 竹颜那个人,神秘的很。 若他所料不错,竹颜与那个地方有关。 见白子墨也不知情的样子,裴卿卿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姒雪走了,玖月岂不是会很失落? “霍筱雅呢?她怎么样?还有药琅他,他还好吗?”裴卿卿把她关心的人挨个的问了一遍。 霍筱雅和慕至纯大婚那日,也是北宫琉和青禾和亲的日子,也就是在那一日,她离开了天凤,没能参加霍筱雅的大婚,喝一杯她的喜酒,挺遗憾的。 药娃娃回了药王山庄,更是连见都没再见一面。 “慕至纯同慕非澜关系匪浅,朝局焕然一新,慕至纯自然得到重用,你觉得霍筱雅会过的不好吗?至于药琅,他在药王山庄过的很好。”白子墨随口说。 虽然他没等处理好后续的事情便赶来了神昭,但猜大概也能猜到,慕至纯得意施展拳脚,霍筱雅自然也会是一等一的贵妇。 药琅是药王山庄最大的宝贝,此时药琅应该活的很自在吧? 她记挂的人倒是不少。 “夫人问了那么多人,怎么不问问为夫过的好不好?”男人吃味的问。 “....” 没人回答她。 男人低头一看,裴卿卿在她胸膛里睡着了。 白子墨勾唇露出个宠溺的笑容,“为夫可以不做战北候,却不能没有你。” 然后搂着裴卿卿安稳入睡。 这天,北宫琉来找北宫焱的时候,北宫焱正抱着白翎哄得开心。 “父王。” 北宫焱眼里只有小白翎,压根儿没瞧见他似的。 北宫琉嘴角一抽,又喊了一声,“父王!” “嘘,你小子给我小声点,别吵醒了小翎儿。”北宫焱凶巴巴说话声音却低的很。 怕吵醒怀里的小金孙。 北宫琉眼角一抽,“我小的时候,父王也是这么宝贝我的吗?” 北宫焱熟练的将熟睡的小白翎放在摇篮里,然后才回头问,“你刚说什么?” “.....”北宫琉无言。 他算是知道了,父王眼里除了白翎,啥也没有。 “来找为父有何事啊?”北宫焱颇为不耐烦的说。 有事快说,别打扰他抱金孙,那叫一个不耐烦! 北宫琉瞥了眼摇篮里熟睡的婴儿,放低了声音说,“父王,卿卿回府也许久了,她是父王流落在外的女儿这事儿外头也传开了,不如我们办个认亲宴,让她真正的认祖归宗,父王意下如何?” 省的外面流言蜚语的传的满天飞,总归不好。 “认亲宴,好,这个好!”北宫焱那是毫不犹疑就答应了,“此事就交由青禾去操办,她现在是王府的世子妃,也是王府的女主人,你要多帮衬着点她。” 提到青禾,令北宫琉眼神有些不自然,“好,稍后我去告知青禾。” 认亲宴,裴卿卿便就正式改名北宫卿卿。 上镇南王府的族谱,是镇南王府的郡主。 北宫琉喝了口茶,北宫焱又问,“还有事吗?” 北宫琉摇头,他来就是来找父王说认亲宴的事。 “没事你还不走?”北宫焱赶人道。 北宫琉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没呛到自己,“父王....” 在这个家里,他还有没有点地位了?! “哇..哇...”北宫琉的咳嗽声吵醒了摇篮里的小白翎,北宫焱顿时把孩子抱起来哄,“小翎儿乖,外祖父在这儿,不怕不怕啊...” 北宫琉嘴角一抽,屁大点的孩子,又不会说话,哭不是很正常吗? 瞧父王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快滚!”北宫焱嫌弃的瞅了眼北宫琉。 吵醒了他的宝贝金孙! “父王,您如今倒是有孙万事足了,连亲儿子都不值一提了。”北宫琉咂咂嘴,起身说。 从北宫焱那里离开后,北宫琉斟酌再三,还是去了青禾那里。 然后在青禾房门口徘徊了半炷香的时辰,犹犹豫豫的就是没去敲门,好像青禾那门上有刺似的。 第886章:你明日还来吗? 他去敲了会扎他手似的! 最后还是青禾坐不住了,打开门说,“你还准备来来回回的转多久?” 她在屋里都瞧见了,来了有话就说,转过来转过去的做什么? 北宫琉尴尬了一瞬,“那个,我有事跟你说。” 青禾转身道,“进来说吧。” 北宫琉没看到她转身时嘴角勾起的丝丝笑意。 可北宫琉却还在墨迹,像是她屋子里有洪水猛兽似的,青禾回头瞧了他一眼,“进来啊,怎么?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北宫琉抿唇,青禾说的坦坦荡荡的,倒显得他扭扭捏捏? 北宫琉轻咳一声,气定神闲了下来,正准备进门,青禾又说,“你若不想进来,便在外面说吧,来找我有何事?” 这份疏离,叫北宫琉想要进门的脚步一顿,心里头的尴尬升级,“我,此事在外面说不合适,还是进去说吧。” 他刚要进去,青禾还不让他进去。 他可是世子,是她的夫婿,还进不得她的房间不成? 说起来,这还是北宫琉头一次正儿八经的踏进青禾的房间,成亲后,都是分居而眠的。 青禾的房间很简洁,香炉里熏着淡淡的安神香,北宫琉还跟新人上门似的,搁她屋子里打量一遍。 “不是有事要说吗?说吧。”青禾淡淡的说。 表面看似淡然,其实心里砰砰的乱跳。 青禾给自己倒了杯茶,想用喝茶来缓解自己的紧张,还有丝丝不安。 北宫琉瞧她就自己喝茶,挑眉说,“你怎么不说给我倒杯茶?这点礼仪还需要我来教郡主....世子妃吗?” 青禾握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有些发抖,“你刚刚说什么?” 他叫她.....世子妃? 打从成亲后,他一直喊她郡主,要么就是叫她名字,从未叫过她世子妃。 这是第一次。 世子妃这三个字从北宫琉嘴里说出来,对青禾来说,不仅是一个称呼,更是一份认可。 他是在认可她是他的世子妃吗? 北宫琉面色不大自然,坐下敲了敲桌面,“我说让你给我倒杯茶。” 青禾微微蹙眉,“不是这句。” 他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还是真的不懂? 北宫琉抬眸,“那就是礼仪的问题了,你贵为郡主,礼仪还需要别人来.....” “你叫我世子妃?” 北宫琉要装糊涂,青禾偏就把话挑明了说。 北宫琉眼神有些闪躲,“我说的不对吗?你不是世子妃吗?” 他还是在避重就轻,不过这足矣让青禾满意了。 其实他大可不必亲自跑来跟青禾说认亲宴的事的,随便差遣个人来说一声就好。 但他还是跑来了..... “说吧,有何事?”青禾嘴角噙笑的说。 此刻她才有点同北宫琉是夫妻的感觉。 “父王想在府里半个认亲宴,让裴卿卿认祖归宗,改回北宫卿卿的姓氏,你是世子妃,理应由你来操办。”北宫琉用自然的脸色说着不自然的话,边说还边偷偷打量着青禾的神色。 怎么感觉最近几天见到青禾都怪怪的。 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但就是感觉怪怪的。 这种摸不透又抓不着的感觉着实不太好。 青禾闻言眉心轻佻,语气都欢快了几分,“父王要办认亲宴?这是好事啊,这些卿卿就是名正言顺的王府郡主了。” 她说话时眼睛里好似有亮光,令北宫琉生出几分恍惚来,一时间盯着她有些走神。 “卿卿的认亲宴,可得好好操办操办,不能马虎了。” “需要宴请哪些宾客亲戚?” “我对王府的亲戚脉络不熟悉,要邀请哪些人,这请帖还是你来写吧?” “世子?” 青禾说了好几句,也不见北宫琉回应她。 “北宫琉,你怎么了?”青禾水灵灵的双眸望着北宫琉。 北宫琉发呆了。 他突然发现,青禾的嘴巴小小的,薄薄的,红嫩嫩的,一张一合透着诱人的光泽,樱桃小嘴大约就是如此吧? 鬼使神差的,北宫琉不自觉的靠她很近,似乎是想闻一闻那樱桃小嘴的芬香。 ‘扑通,扑通’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在跳,这心跳声像是惊醒的北宫琉,跟背上装了弹簧似的,北宫琉一下子就弹了回去,“我...你刚才说什么?” 他一定是魔怔了,才会觉得青禾身上香,嘴巴还诱人.... 一定是魔怔了! 青禾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刚刚北宫琉是想亲她吗? 心跳到了嗓子眼儿,青禾脸上也染上了两层红晕,脸颊发烫,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她这是怎么了? 青禾摸了摸自己心口,感觉有点呼吸不过来,好像她以前发病时的感觉。 北宫琉心跳漏了一拍,面色不自然的说,“剩下的事,我们还是改日再说吧!” 他只想赶紧开溜。 北宫琉不会说他想落荒而逃。 “等等。”青禾拉住了他的手,低声问,“你,你明日还过来吗?” 青禾的手是凉的,触碰到北宫琉滚烫的肌肤,使得北宫琉身子僵硬了一下,“我明日再来看你。” 然后逃一样的离开了。 出了青禾的房间,北宫琉长出一口气,他怎么这么紧张?又不是第一次见青禾,也不是第一天同她相处,也没见他紧张过。 青禾高兴坏了,是真正的高兴,北宫琉肯靠近她了,是不是说明她正在一点点的朝他的心扉靠近? 裴卿卿刚准备去看看白翎,白翎在北宫焱那里,裴卿卿这个亲娘抱孩子的机会都不多。 只是刚从房间出来,就遇到了青禾。 “青禾。”裴卿卿一眼就瞧出青禾似乎心情极好,眉开眼笑的,走路还活蹦乱跳的,“你怎么来了?瞧你满面红光的,有什么好事儿啊?” 那天和青禾屋顶谈心之后,裴卿卿发觉,青禾其实是个洒脱活波的姑娘,只是自小被长公主管教的甚严,又郁郁寡欢久了,性子才变得沉闷了些。 这么开朗活波的模样,绝对有好事。 青禾眼睛里有些羞涩,笑眯眯的说,“是有好事,父王意欲为你半个认亲宴,我是来告知你一声的。” 其实就是来找裴卿卿分享喜悦的。 刚才北宫琉亲近她了..... 第887章:他的,世子妃 一个人真的开心,是隐藏不住的,裴卿卿瞧着,青禾高兴的,怕不止如此,“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晓得裴卿卿是在故意打趣她,可青禾心里就是高兴啊,“父王为你准备认亲宴,你都不问问吗?没什么想说的吗?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父王让我负责操办。” 这是在害羞的转移话题呢。 青禾不仅高兴,笑的还很甜,裴卿卿大约也猜到了,十有八九与北宫琉有关,莫不是北宫琉那个榆木脑袋开窍了? “我没什么想问的,你办事,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认亲宴办不办的,其实她并不是很在意,裴卿卿,北宫卿卿,横竖都是她。 老实说,其实乾帝给她搞过一次认祖归宗的事情之后,她对这事儿,没啥兴趣。 “你既这么相信我,我肯定给你办妥帖了!”青禾笑盈盈的说。 眼前的这个青禾,才是鲜活的青禾,很耀眼。 “夫人。” 恰好这时,白子墨回来了。 男人一来就自然而然的往裴卿卿身边靠,幽幽的睨了眼青禾说,“听说世子去你房间了。” 男人随口一句话,带着淡淡的打趣,听的青禾怪不好意思的,“侯爷,他只是去同我说认亲宴的事....” 解释起来也是羞涩的很。 “他是你男人,你不必跟本候解释。”哪知,白子墨更为打趣起青禾来了。 青禾越发的不好意思,“既然侯爷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卿卿,我晚些时候再来寻你。” 瞧着青禾手忙脚乱的背影,裴卿卿意味深长的问白子墨,“你怎么知道北宫琉去了青禾房里?” 她就说,青禾今天那么高兴呢,肯定跟北宫琉有关。 “方才遇到北宫琉了,本候见他脸红的....”白子墨说着卡顿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形容词好,瞧着自家夫人说,“跟抹了胭脂一样红,本候就问了问,他从青禾房中落荒而逃。” 白子墨毫不客气的抹黑北宫琉说。 “噗。”裴卿卿笑出了声,“北宫琉,你也有今天。” 跟抹了胭脂一样红,裴卿卿非常能脑补到北宫琉脸红是个什么模样。 落荒而逃,说明有进展了啊。 就说嘛,日日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日久生情起来并不难。 认亲宴这日,镇南王府也是热闹了一回。 宴请的宾客都是同北宫焱关系比较近的兄弟,都是些军营里混过来的兄弟,至于正儿八经的亲戚,倒真没来几个。 北宫焱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北宫琉的母亲过世多年,娘家也没什么亲人往来。 要真说有,大约就是有个常家还算有点沾亲带故的。 常妙言的母亲同北宫琉的母亲是亲姐妹。 今日,常妙言也来了,并且还是父女俩一起来的。 同常妙言约好一道来的,还有云樱郡主。 从北宫琉去了天凤为质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踏足过镇南王府。 从前这里就跟她的家一样,她以为,今后这里就会是她的家,她会和北宫琉相守一生。 结果.... 远远看到同北宫琉在里面招呼宾客的青衣女子,笑容温婉甜美,云樱眼眶一阵阵的刺痛。 “郡主,还记得我们说过的吗?你可别泄气!”常妙言在身边低声的给云樱打气。 因为她看到云樱都要哭了。 马上就要见到北宫琉了,云樱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也是人之常情。 常妙言的提醒,云樱将眼中的泪花给逼了回去,可谁又知道,她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 那个和北宫琉站在一起浅笑温婉的女子,看上去和北宫琉竟是那么的般配。 是她错了,她不该任性的撕了退婚书,就算十年百年,她也守着北宫琉等他回来的。 如此,他身边就不会有别人了。 说好忍住的泪,不自觉的又涌了上来。 看到北宫琉,她抑制不住啊。 比起云樱的伤感,常妙言就要开心多了。 马上就又可以见到白子墨了。 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白子墨的谁似的! 常飞鹰走在最前头,同北宫琉打招呼说,“世侄今日神采奕奕,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北宫琉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对常飞鹰喊了声,“姨父。” 常飞鹰长得粗犷,身形也高大,典型的就是个粗人,长辈自居的看着北宫琉点头,“嗯,想必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和亲公主了吧?当日你拜堂太快,没能看清和亲公主的真面目,今日一看,世侄果真艳福不浅啊。” 这话,使得青禾心下有些异样,但她表面还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她听得出常飞鹰话里的轻视,甚至是贬低。 今日到场的宾客,都会称她一声世子妃,常飞鹰开口就是和亲公主,显然是瞧不起青禾作为世子妃。 并且言辞轻浮,拜堂那日,除了北宫琉,谁能看她的真容? 常飞鹰话里话外,都在下青禾的面子。 北宫琉面色也不太好,语气却并不严肃,“姨父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粗糙,我的世子妃,岂是旁人能看的?姨父还没见识世子妃吧?我给姨父介绍一下,青禾,她便是我的世子妃。” 北宫琉说着,还主动握住了青禾的手,以妻子的身份给常飞鹰介绍青禾。 这话,是说给常飞鹰听的,也是说给所有能听见的人听的。 当着他的面下青禾的颜面,不给青禾面子,就是不给他面子! 青禾微微低头,北宫琉的大手很温暖,很安心,无声的给她安慰,仿佛天塌下来都不用怕,有他撑着。 他的,世子妃。 这话使青禾嘴角的笑意扩大,被人维护,原来是这个感觉。 真好。 青禾紧紧的握紧了北宫琉的手,手上力气握的近,北宫琉感受的到,心里有过丝丝异样,感觉,似乎,挺不错。 他仿佛能想到,如果青禾拉着他的手撒娇的话,他应该会高兴的吧.....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北宫琉很快就将那么荒唐的念头给掐了下去。 然后用严峻的表情来掩盖不自然的面色。 倒是常飞鹰,似乎没想到北宫琉跟他说话会这么....不好听。 说他说话粗糙,这是在说他人粗糙,说他是大老粗,不会说话啊! 北宫琉,这是在维护这个和亲公主啊! 第888章:旧情难忘 其实常飞鹰上来就给青禾难堪,甚至想给青禾一个下马威,主要是相帮云樱立威。 云樱从小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同他家妙言又玩得好,云樱和北宫琉有过婚约的事,满王城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 只是时隔多年,许多人怕是早已忘却了这桩事,再加上又是云樱亲手撕了婚约书,常飞鹰虽然想替云樱抱不平,但也不好太过。 毕竟北宫琉说了,青禾是他的世子妃。 “世侄啊,你也知道姨父是个粗人,说话直来直往的,你别忘心里去啊。”常飞鹰拍了拍北宫琉的肩膀说。 北宫琉淡淡一笑,“那是自然。” 这话,又叫常飞鹰脸色难看了一瞬。 北宫琉这应承的,就是往心里去了啊! 然后北宫琉又偏头跟青禾说,“这是常胜将军,常飞鹰,他的发妻与我母亲是姐妹。” 语气比之刚才可就要温柔多了,这是在跟新婚妻子介绍家里的亲戚往来呢。 青禾会意,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跟随北宫琉喊了声,“姨父。” 常飞鹰顿时感觉反被青禾下了颜面,敷衍的点点头,“好。” 好什么呀,人家又没说什么。 这就是尴尬了。 北宫琉的话,在后面的云樱听的一清二楚。 心里生出几分怯懦来,她突然不敢上去了。 北宫琉居然都未曾看到她,她就在常飞鹰身后,他抬头便能看见。 以前不管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的。 “琉哥哥....” 云樱这一声琉哥哥,听的北宫琉有过片刻的僵硬。 他抬眸,看到熟悉的云樱,面色逐渐变的很不自然,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都说女人是最为敏感的,青禾当即就察觉到了北宫琉气息不对。 而且云樱给她的感觉很不好,从云樱欣喜,紧张,怀念,还有些期盼的脸上,青禾读出了四个字,旧情难忘。 此刻她虽不知云樱是谁,但她知道,这个女子同北宫琉之间有过什么。 旧情两个字,青禾不想说。 渐渐地,她松开了北宫琉的手。 原来温暖从来都是短暂的..... 手上突然空了,北宫琉像是因此回过神来,他勾起个温和的笑意,“云樱郡主,好久不见。” 看似温和,但却疏远。 云樱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但她还算绷得住,“好久不见.....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这些年,我很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这话,云樱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她的表情,已经替她说了。 北宫琉温和的笑容充满淡漠,“我很好。” “你....” “云樱,你还没见过青禾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世子妃,青禾郡主。”北宫琉似乎是有意打断了云樱说话,不顾青禾的心情,重新牵起的她的手,给云樱看。 青禾心里隐隐刺痛,他是在用她做挡箭牌吗? 这个云樱郡主,果真与他有什么。 “世子妃...” 两个女人心里同时刺痛,云樱眼中含泪,看着青禾,她不能在情敌面前失了气度,云樱忍着心中不甘,深吸一口气,然后挤出一个笑容,“青禾郡主,好巧,我也是郡主,我叫云樱,是同世子一起长大的。” 就差说跟北宫琉是青梅竹马了。 青禾不傻,听得出云樱的弦外之音,但云樱能忍,她亦能,青禾同样带着恰好到处的笑容,淡淡颔首,“云樱郡主有礼了。” 裴卿卿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就嗅到丝丝异样的味道。 瞧着青禾是被人欺负了吗? “那个姑娘是谁?”跟裴卿卿在一起的,自然是白子墨,她胳膊肘戳了戳白子墨问。 “不知道。”男人随口说。 常妙言他见过,但是云樱郡主,他哪知道是谁。 除了自家夫人,他从来不关注旁的女人。 “有猫腻。”裴卿卿打量着说。 她从云樱对上青禾的气氛中,看出了挑衅。 情敌。 嗯,裴卿卿脑子里立时就蹦出了这两个字。 乳娘抱着白翎,白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打破了那低气压的气氛。 “来,把翎儿给我吧。”裴卿卿从乳娘手里将孩子抱了过来,孩子马上就不哭了。 裴卿卿真怀疑,她儿子就是聪明,知道这气氛太紧张,该打破一下。 白翎的哭声,引起了常飞鹰等人的注意,一看到白子墨,常妙言就眼冒红心啊! 可是看到他身边的妻儿,常妙言眯起眼睛,外头将裴卿卿传的神乎其神的,可她瞧着,裴卿卿,也就那样! 除了长得好点,裴卿卿她还会什么? 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她有什么值得白子墨宝贝的? 凭什么霸占着白子墨? 孩子,她也可以替白子墨生的! 常妙言自我感觉不是一般的好,非常有自信,在她看来,白子墨就该是她的人! 看着白子墨的眼神儿,那也是赤果果的。 “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北宫焱的出场,才是真的解救了这尴尬的气氛。 “父王。” “王爷。” 下头的人见到北宫焱纷纷问好。 北宫焱笑呵呵的大手一摆,“诸位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小小家宴招呼不周,请坐吧。” 北宫焱发话了,宾客皆落座。 “云樱,我们先去坐下,等会儿我们再去拜见姨父。”常妙言拉着云樱小声的说。 云樱颔首,她不能再镇南王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常飞鹰上前道,“听闻王爷寻回了失散多年的爱女,可喜可贺啊,恭喜王爷!” 在北宫琉面前,他尚且能托大一二,可是在北宫焱面前,常飞鹰非常识趣,虽说他们两家沾亲带故的,但常家和镇南王府的关系其实并不亲厚,常飞鹰和北宫焱时常也是政见不合。 说白了,就是常飞鹰不甘心屈居于北宫焱之下。 娶的是同门的姐妹为妻,常飞鹰自认,他战功赫赫,凭什么要被北宫焱压一头? 可论战功,论身份,论尊荣,他便是处处都要比北宫焱矮一头。 北宫焱是皇族,单凭这一点,便是常飞鹰比不了的。 可常飞鹰就是不服气啊。 第889章:夫人为何瞪我? “自家人就不必客气了。”北宫焱很随意的敷衍着常飞鹰,然后对裴卿卿和白子墨招手道,“卿儿,过来。” 裴卿卿抱着白翎过去,北宫焱便介绍说,“这是我闺女和外孙,裴....北宫卿卿,我女婿想必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与常将军也算是熟人了,白子墨。” 说起白子墨是他女婿的时候,北宫焱那叫一个得意。 介绍裴卿卿的时候,本想说她是裴卿卿,话到嘴边北宫焱给转了弯,顺势改口北宫卿卿。 然后北宫焱也不看常飞鹰的脸色,跟裴卿卿介绍说,“卿儿,这是常胜将军,常飞鹰。” 但是北宫焱没说,常飞鹰是北宫琉姨父这档子事儿。 免得常飞鹰借着辈分占裴卿卿和白子墨的便宜。 裴卿卿颔首,不痛不痒的打个招呼,“常将军。” 北宫琉还得喊他一声姨父呢,这个裴卿卿真没礼貌!常飞鹰心里想着,表面却不能不给裴卿卿脸,“北宫卿卿,这是个好名字啊,往后你就是王府的郡主了,可要好好孝顺你的父王啊!” 常飞鹰一副长辈的口吻说话。 裴卿卿听着但笑不语,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就好。 常飞鹰又把目光放到了白子墨身上,“侯爷,多年不见,侯爷依旧风采照人呐!” 连他闺女都被白子墨迷住了! 不过不得不说,白子墨这相貌生的好啊,温润如玉又贵气天成,在战场上智计无双,杀伐果决,这样的男儿,世间少有啊。 也难怪妙言一眼就瞧上了他。 只是,白子墨这都有了妻儿,常飞鹰怎么看都觉得自家闺女跟了白子墨是委屈了自家闺女。 搞得跟白子墨也看上了他闺女似的。 人家白子墨说要你家闺女了吗? 自我感觉良好这东西,也是能遗传的,看看常飞鹰和常妙言,简直如出一辙。 “常将军也还是一如既往的豪迈。”白子墨语气平淡的说。 粗犷,大老粗。 常飞鹰其实就看不惯白子墨这种高高在上还一板一眼的人,他瞟了一眼白子墨的腿说,“早就听闻,侯爷的腿疾治愈了,起初我还不太信,今日一见,侯爷果真痊愈了,不想这世上竟有如此医术高超之人,不知是何方神圣为侯爷治愈了腿疾?!” 裴卿卿闻言,微微眯起了清冷的眸子。 这个常飞鹰,说话看似粗犷,但言辞嘲讽,说话夹枪带棒的,嘲讽白子墨曾是残废呢。 裴卿卿抱着孩子,面色有些冷。 白子墨面色淡然,“常将军既知是何方神圣,神圣自然是不希望被人知晓的。” 这话就好比在说,高人向来是神秘莫测的,知道是神圣你还问? 常飞鹰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北宫焱适时的出来打圆场,“都别站着了,入座吧。” 于是宴席也就这么开始了,一开始倒也是其乐融融,宾至如归。 北宫焱在王府的族谱上添上了裴卿卿的名字,自此,裴卿卿将正式改名为北宫卿卿。 可是这宴席也不知道是怎么分座位的,常飞鹰连带着常妙言和云樱,居然和裴卿卿她们分到了一桌上。 最最主要的,是裴卿卿发现,常妙言看她男人的眼神儿直勾勾,赤果果,娇滴滴的眼珠子都要贴到白子墨身上去了! 这男人又是什么时候给她招惹了这么一朵桃花回来? 裴卿卿拧着眉心,狠狠地瞪了眼身边儿的男人。 “夫人为何瞪我?”白子墨直男发问。 为何瞪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裴卿卿郁闷的没打理他,白子墨直男式疑惑,直到瞧见常妙言,那直勾勾的眼神儿,好像他是一盘菜似的。 白子墨明白了,他夫人吃醋了。 男人嘴角噙笑,往裴卿卿碗里添菜,“夫人生养翎儿辛苦了,能娶到夫人,是本候三生修来的福气。” 饭桌上调情,说情话,怪叫人不好意的。 不过这话裴卿卿听的高兴,吃下男人添的菜,心情也好了起来。 可常妙言心情就不太好了,她觉得白子墨那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他知道她心悦他! 不就是个孩子吗?她也可以提白子墨生的! 常妙言心里想着。 可是饭桌上这么多人啊,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好歹她也是名门贵女,这点女儿家的矜持还是有的。 论幻想,常妙言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白子墨刚说到白翎,小翎儿就哭了起来。 裴卿卿立马放下碗筷,“乳娘,把孩子给我吧。” 白子墨动作更快的接手,“孩子我来抱,夫人先吃饭。” 瞧着白子墨抱着孩子,逗弄着孩子,裴卿卿嘴角上扬,然后继续吃饭。 襁褓里的孩子软软糯糯的,小小的手指抓着白子墨的手,孩子冲着白子墨咯咯地笑,白子墨轻笑一声,笑容从未有过的灿烂。 那一笑,感染了一桌子的人。 在座的没几个人见过白子墨笑,笑起来跟雪莲绽放一样,好看极了。 常妙言看痴了,心里对白子墨越发的势在必得! 原来他那么喜欢孩子,以后她也可以给他生! 吃着吃着,北宫琉就不见了。 起初说是敬酒去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都要跟北宫琉喝酒。 然后喝着喝着,北宫琉就不见人影了。 云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在座位上了。 “青禾,那个臭小子又跑哪儿去了,你去找找。”北宫焱隐隐不悦的说。 显然北宫焱是察觉到了什么。 对云樱,其实北宫焱印象并不太好。 当初他儿子在最困难的时候,云樱与他有婚约,可是她却不甘忍受分离,不甘忍受北宫琉从世子变成质子,撕毁了和北宫琉的婚约书。 “是。”青禾领会到北宫焱的意思,然后便去寻北宫琉去了。 寻遍了前院都没找见北宫琉的身影。 “不会是喝醉了倒哪儿睡去了吧?”青禾猜想着,转头往后院去找,她怕北宫琉喝多了搁哪儿醉倒了。 “琉哥哥,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这么多年,我每天都在想着你....” 女人哭腔的声音,令青禾止住了脚步,透过柳树枝,她看到锦鲤湖对面,一对璧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第890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那一瞬间,青禾的心头像是被人刺了一箭。 她仿佛能感受到云樱对北宫琉的眷恋,那样的浓烈,那样的不舍,而这一切,都不属于她。 北宫琉眉心拧的厉害,他推开云樱,“我已经成亲了,云樱,你别这样。” 可云樱不管不顾的往他怀里钻,“我不管,琉哥哥,我们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们是有过婚约的,我不信你心里没我....” 云樱还是当年那个爱闹脾气的云樱。 可北宫琉对她,也顶多只剩下哥哥对妹妹的一点感情罢了。 他强硬的推开云樱说,“云樱,你我都知道,那一纸婚约早已不作数了,我现在有了妻子,你也该找个好人家嫁了。” “不,我不要!”云樱哭的梨花带雨,死活都不肯松开北宫琉的手,“琉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撕了婚约书,我应该等你回来的,对不起琉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后悔了....” 云樱说的闻者伤心,听着流泪。 她真的后悔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开北宫琉的。 婚约.....这两个字,就像一只利箭刺穿青禾的耳膜。 原来他和云樱之间有婚约。 青禾瞬间有些站不稳,默默地转身,眼角落下泪来,北宫琉后来说了些什么,她不知道,也听不清了。 北宫琉不经意间好似看到了柳树下那个青衣身影的离开,下意识的想去追,可云樱却拉着他不让他走。 青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宴席上的,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青禾,你脸色有些差,可是身子不舒服?”北宫焱打量着青禾的神色问。 青禾木讷的摇摇头,“父王,我没事...” 她只是,觉得冷。 心冷。 北宫焱皱起了英气的眉头,青禾的样子,哪像是没事。 定是北宫琉那个不争气的又惹事了! 惹得青禾不开心。 对青禾这个儿媳妇,北宫焱是百分百满意的,北宫焱面色沉重的起身,回头低声吩咐青杨说,“你去看看那个臭小子在干什么?让他给我滚回来!” 云樱也不在,作为过来人,北宫焱岂会察觉不到什么。 “是。”青杨领命然后就去了。 果然,在锦鲤湖便看到了搂搂抱抱的世子和云樱郡主。 起码在他看过去,是搂搂抱抱的! 难怪把世子妃气成那样! 云樱郡主和世子那点过往,王府上下谁不知道。 青杨轻咳一声,不自然的凑上去说,“世子,王爷找您,叫您...滚回去。” 青杨完美的重复‘滚回去’三个大字,其中深意,世子必能领会。 北宫琉脸色难看了一瞬,他本就不想多纠缠,可云樱一直不肯松手,多年未见,他也不好对云樱太过分。 青杨来的正好,是解救了他。 青杨这话,也是说给云樱听的,告诉她,王爷不高兴了,并且王爷知道她跑来纠缠世子! 云樱挂着泪痕的脸色变了变,她知道从前是她任性,以为即便撕了婚约书,北宫琉也会一直宠着她,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她错了,失去了北宫琉,还惹得镇南王对她的印象差到了极致。 认为她是贪慕虚荣才撕了婚约书。 北宫琉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云樱,时光不复,你我都回不去当初了,我已娶妻,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他认为,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可云樱心里有执念,她哽咽的很坚决,“琉哥哥,我不会放弃你的!” 北宫琉回到宴席的时候,就遭到了北宫焱一记严厉的瞪眼,“你小子是想享尽齐人之福吗?!” 北宫焱阴沉沉的说。 这要不是宾客多,看他不狠狠地抽北宫琉两棍子! 混账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北宫琉嘴角一抽,是他跟父王分离多年,不记得父王是个这么....雷人的性子麽?! “父王,您说什么呢!”北宫琉拧眉说,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为老不尊的! 北宫焱气冲冲的瞪眼,“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哄不好青禾,本王就没你这么个不孝子!” 说罢,北宫焱气冲冲的就抱外孙去了。 乖孙在手,北宫焱什么火气都散的一干二净了,笑的合不拢嘴。 北宫琉更无语了,父王这是会变脸啊! 现在家里连青禾的地位都比他高了是吗? 父王护短竟到了如斯地步! 北宫琉悻悻叹了口气,就去找青禾,可是青禾不想看到他。 他一靠近,青禾就弹了起来,“卿卿,侯爷,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先走了。” 青禾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 北宫琉僵在原地,青禾还真跟他闹脾气了? 裴卿卿白了北宫琉一眼,“我也吃饱了,夫君吃饱了吗?” 明显都不想搭理北宫琉。 “夫人不是不知道,本候向来不贪嘴。”白子墨似是而非的说。 然后就陪着裴卿卿离开了。 “.....”北宫琉默然。 他招谁惹谁了? 一个个都来冷落他? 连白子墨都阴阳怪气的说他! 谁贪嘴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北宫焱准备了一些酒菜,拿给北宫琉说,“青禾今日吃的少,你把这些饭菜给她送过去,陪着她吃完!不然有你小子好看的!” 北宫焱一副想揍北宫琉的架势。 北宫琉屈服于淫威,当然,他也有些不放心青禾。 青禾离席之后,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着实叫人不放心。 “是,父王放心,我肯定让青禾吃完。”北宫琉内心乐意,表面苦逼的说。 “是你要陪着她吃完!”北宫焱强调加叮嘱道。 “是,我陪她吃完。”北宫焱乖乖的说。 然后北宫琉就拿了饭菜去青禾那里敲门。 “让我一个人静静,都别来烦我。”青禾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门口的北宫琉一噎,烦?她说烦? 青禾自从来到镇南王府,说话一直都轻言细语的,连重话都没说一句。 还是头一次听她用这么....带情绪的字眼说话。 “青禾,是我,开门。”北宫琉压低了声音说。 第891章: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里面半天没声音,也不见青禾来给他开门。 就在北宫琉再次准备敲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你来干什么?”青禾面色淡漠的说。 “你,是在烦我吗?”北宫琉不确定的问。 他怎么瞧着,青禾是在烦他呢? 不欢迎他来? 青禾抿唇不语,烦不烦你,为何烦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她亲眼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他就没半点想解释的吗? 青禾绝对是第一次对北宫琉甩脸色,“我不想看到你,没事请你别来打扰我。” 说罢,青禾就要关门的架势。 北宫琉顿时将饭菜举了起来,“我来给你送吃的!” 这女人居然还想将他拒之门外。 北宫琉感觉他认识了个假青禾,头一次对他露脾气啊。 他还以为,青禾是个没脾气的呢。 “不必了。”青禾拒绝的关门。 北宫琉作势拦住,“父王让我送来的!让我务必盯着你吃完!” 北宫琉挤在门框上,叫青禾关不了门。 青禾默然了一下,然后便默许了北宫琉进门。 父王待她还是极好的,看在父王的面子上,她才让北宫琉进门。 青禾神色淡漠,都不带看北宫琉一眼的,反倒是北宫琉时不时的盯着她。 “父王说你今日没操劳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这些都是你平时爱吃的饭菜,快吃吧。”北宫琉放下饭菜说。 其实他知道青禾不开心些什么,云樱的事,要跟她说吗? 瞧着他还是半个字的解释没有,青禾心里失望极了,木偶式的吃了两口饭菜,“我吃完了,你走吧。” 说罢青禾起身便要走,她现在真的不想见他。 哪知,却被北宫琉抓住了手腕,“你就吃这么点?父王说了,要让你全部吃完,坐下!” 北宫琉强硬的把青禾拉回座位,并且拿起筷子,“我陪你吃。” 好家伙然后像是怕青禾误会,还补充一句,“这也是父王交代的!” 北宫琉啊北宫琉,你这种蠢蛋就不该有媳妇儿,娶不上媳妇儿的人那么多,老天怎么会给你配个媳妇儿呢! 此时北宫焱和青杨在外面趴墙角,青杨面色别捏的低声说,“王爷,我们这样不好吧?” 来趴自己儿子的墙角,王爷也真做的出来! 还给世子酒水里下药.... 青杨不敢想稍后世子妃房里会发生什么事.... 世子会不会掀了屋顶? “有什么不好的?你小子是不是想让本王这王府后继无人?”北宫焱低声教训说。 青杨弱弱的低下头,“属下不敢!” 这理由,谁敢担当! 为了促成世子和世子妃,王爷也真是不择手段了.... “让你准备的东西呢?”北宫焱掏手问。 青杨神色怪异的从怀兜里探出一把锁,交到北宫焱手里,“王爷,您不会真要将世子锁在里面吧?这万一出了事....” “能出什么事,就怕那小子出不了事!”北宫焱掂量着锁,瞪了眼青杨,“夫妻俩共处一室,有何不妥?” “.....”青杨无言以对。 王爷,您做了坏事还这么一本正经,理直气壮的真的好吗?! 北宫焱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蹑手蹑脚的靠近,悄悄地将房门落锁。 做完这一切,北宫焱才贼兮兮的露出个笑容,然后领着青杨悄咪咪的撤退。 青杨心里叹息,世子,摊上这么个爹,自求多福吧!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不知道房门被上了锁。 北宫琉还吃的津津有味的,青禾哪里有胃口吃饭,北宫琉还拿来了一壶酒,青禾心中烦闷,便给自己倒了杯酒。 一口苦酒下肚,青禾淡淡的睨了眼北宫琉,“吃完了就走吧。” 也不知是父王给青禾准备的这些饭菜好吃些,还是北宫琉真挺饿的,青禾没怎么吃的饭菜,倒被他吃的差不多了,北宫琉顺势也拿起酒壶,给自己也来一杯,“你想喝酒,那我陪你喝一杯。” 人家青禾不跟他碰杯,他就自己去碰青禾的杯子,然后喝的还挺痛快的。 “这果酒味道不错,甜爽可口。”北宫琉还评价一句。 青禾淡淡一笑,夹着自嘲,甜吗?她怎么不觉得呢? 她觉得这酒挺苦的。 北宫琉还打算给她倒酒,青禾用手心捂住了杯口,“你吃完了吗?” 吃完了就走。 北宫琉动作顿了一下,眸中有几分复杂,“这果酒喝两杯对身子有好处,我陪你多喝两杯。” “不必了,我不想喝了。”青禾起身说。 不去看他。 青禾不想见他,多留也是惹人嫌,北宫琉也就识趣的说,“既然如此,那你早些休息,我先....” 话没说完,北宫琉便觉得不对劲。 “嗯....”青禾也不对劲极了,不知怎的,浑身燥热的厉害,嘴里还发出不受控制的低吟。 北宫琉当即意识到不妙,“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该死,有人给他下药! 北宫琉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不然青禾会有危险。 可是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北宫琉立时便想到了什么,隐隐磨牙,“父王!” 他回头看那壶果酒,定是父王干的好事! 北宫琉比青禾多喝了一杯,体内的燥热跟猛火一样往上窜,北宫琉一拳捶在门上,此时青禾已经站不稳倒地了。 “青禾....”北宫琉上去扶起青禾,青禾面色绯红,一看药效就是上来了。 青禾虽然体内燥热难耐,可她心里明白,有人在酒里下了药。 曾经她是怎么和北宫琉产生缘分的,现在居然又要经历一次。 还真是好笑呢。 青禾笑了一声,“北宫琉,你说我们是什么孽缘啊?” 心里都是对自己的嘲讽。 如果她没有嫁来神昭,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有改变,她还是那个弱不经风,体弱多病的郡主。 听闻她自嘲的话,北宫琉自己神智也不稳,呼吸也变得沉重,“即便是孽缘,也没有退路了。” 青禾闻言笑的更厉害了,明明身子燥热难受的要命,可是心里却好凉好凉,凉的她眼泪都出来了,她用尽全力的推开北宫琉,“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第892章:我会待你好的 更不想再这种情况下和他发生些什么。 中了药的缘故,北宫琉被她推开有些站不稳,“你这样我怎么走?” 而且他也走不了! 门都被锁了,往哪儿走啊? “我不用你管。”青禾喘着粗气厉声说,“我不需要你怜悯...” 她就算是难受死,也不要北宫琉怜悯。 青禾感觉自己体内有团火要穿透肌肤烧了出来,她热极了,可她却咬牙保持着理智,她不能.... 男人的味道瞬间席卷着她,北宫琉重新将她拉了起来,给她支撑的力量,“在我面前你逞什么强,我是你夫君。” 青禾刚刚在心里建起了坚固的堡垒,用来抵挡北宫琉的靠近。 可此刻却因他一句话,筑起的心墙堡垒瞬间崩塌,“你....” 炙热的呼吸萦绕在两人之间,分不清是谁的,青禾实在热得受不了了,她开始失去理智似的拉扯自己的衣裳,“我好热....好热....” 北宫琉眼神一陷,“青禾...保持清醒,坚持一下...” 他想带青禾去泡个冷水澡,可是发现青禾这屋里没有浴池。青禾胸前的衣裳被她自己扯开,外衣也比她脱了仍在一边。 可是还是很热,青禾还想脱,却被北宫琉抓住手腕,“青禾,不能脱!” 北宫琉燥热的面色崩的极紧,甚至在青禾看来,他面色冷峻,根本不想碰她。 青禾狠狠地在自己唇上咬了一口,硬是咬破了自己的嘴角,疼痛让青禾多了一分清醒,“你,你还在这儿做什么?你走啊!” 青禾吼他,让他走。 彼此都中了药,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在一起的。 北宫琉面色更为冷峻些,其实是他极力的隐忍着,并不是真的冷峻,“我说了我走不了。” “北宫琉,你....” “门被锁了。”北宫琉郁闷的说。 青禾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很快就想到,下药的会是谁。 能锁她和北宫琉的,又能在酒菜中下药不被北宫琉察觉的,大约也只有父王了。 父王还真是..... 青禾笑了一声,比刚才更为自嘲,用这种方式让北宫琉碰她,父王心里很清楚,北宫琉心里没有她。 “唔...”药效上来,青禾更为燥热难忍,浑身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难受极了。 她想再次咬唇,还缓解这痛苦,却别北宫琉掐住了脸颊,“你想把嘴巴咬烂吗?” 再咬下去,嘴巴都要被她咬烂了。 青禾拒绝他的触碰,“我不要你管....”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青禾说这句话,北宫琉心里的火气便越发涨的厉害。 “你不要我管,想要谁来管?”北宫琉语气沉重的问。 “我,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我也不用你来管....唔....” 不要他管? 他偏要管! 北宫琉吻住青禾唇瓣的那一刻,青禾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猛地放大,一动都不敢动。 唇齿间混合着丝丝血腥味儿,传到北宫琉的味蕾上,令他呼吸愈发的沉重起来。 腥甜之中带着丝丝甜美的感觉,不知是因为药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北宫琉此刻想要的更多。 他松开青禾,青禾僵硬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你...” 青禾是生的美的,此时脸色绯红,眸子里茫然无措,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似的,她好似听见北宫琉笑了一声。 然后,她便被北宫琉抱了起来。 青禾呆呆的,出于本能意识,下意识的抱紧了北宫琉的脖子。 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吻中没回过神来,跟被吸了魂儿似的。 北宫琉将她抱到床上,人也跟着压了下来,他的吻再次落在唇上,比刚才多了几分温柔和小心翼翼。 青禾身子僵的厉害,然后感觉一只大手贴在她腰上,温度之高,好似隔着衣服都能烫伤她的肌肤..... 顿时像是惊醒了青禾,她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力,猛地推开了北宫琉,北宫琉低眉看着她,“你推我干什么?” “.....”这话问的青禾惊愕之余好有几分羞愧。 可她就是要推开北宫琉。 “你心里没我,我们都该理智些,我们...我们只是中了药而已,我不想你醒来之后再后悔。”青禾忍着干渴的喉头咬牙说。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刚刚就彻底沦陷了。 可是北宫琉心里没她,这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刺痛着让她清醒些。 没有感情的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快乐的,药醒之后,说不定还会后悔。 青禾从床上巍巍颤颤的爬起来,可是还没站稳,就被拉了回去,男人的气息瞬间包裹着她,北宫琉放大的脸在她眼前,“你想让我去找别的女人?你就不怕我去找了别的女人,你会后悔吗?” 他凛冽的眸中好似有火光在跳动,灼烤着青禾的每一寸肌肤,“你若要去找别的女人,我自是不会多说的。” 可每个字,都是在戳她自己的心。 他和云樱相拥的画面又出现在青禾脑子里,像极了一对璧人。 让她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如果我说我不想走呢?”北宫琉沙哑的声音充满忍耐。 这女人怎么回事?他想留下来,她却想赶他走? 一直觉得青禾挺聪明的,怎么这么笨笨的? 这话,青禾不确定是自己理解的那意思,“你想跟我....” 北宫琉猛地低头,在她耳边说,“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难道我不能吗?” “你....” “青禾,我会待你好的。” 北宫琉这辈子恐怕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圆房之夜,会是因为他父王给他下药而完成的,最后败在了自己亲爹手里。 从此还有了个短处被父王捏在手里,往后的日子里,隔三差五就被父王拿出来拿捏,北宫琉被吃的死死的。 与此同时,裴卿卿房里,裴卿卿刚沐浴更衣,白子墨便回来了。 并且这男人神采奕奕,嘴角噙笑,裴卿卿一眼看出,这男人有事儿。 十有八九还是好事儿。 “侯爷要沐浴更衣吗?”裴卿卿眯起眸子问。 第893章:娘子,你这是在惹火 她刚沐浴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白子墨上去帮她接手擦干头发的活儿,“夫人想去趴墙角吗?” 这话,听的裴卿卿狐疑了一下,“趴什么墙角?” 然后白子墨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裴卿卿听了跟装了弹簧一样,一下子就弹了起来,“什么?父王给北宫琉下药?” “夫人是想让全府都听见吗?”白子墨挑眉说。 裴卿卿这才意识到自己激动了些,声音大了点,于是压低了声音问,“侯爷,你不是开玩笑的吧?父王真能干出那事儿来?” 这是个什么亲爹啊! 居然给儿子下药,还将北宫琉锁在青禾房里.... 这,这亲爹也太靠谱了吧! 干得好啊!早该这么干了,北宫琉那货就得要有人推他一把,不然他死犟死犟的! “趴墙角就算了,不合适,明日自然有好戏瞧。”裴卿卿笑眯眯的说。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北宫琉躺在青禾床上,拿自己的一只手给自己做枕头,地上散落一地的衣服,分不清是谁的,房中的红烛燃烧过半,青禾背对着北宫琉,明明同床共枕,甚至已经做了那事,却总是有股陌生感。 青禾眼角有泪,不过她却笑了。 被褥下露出青禾白皙的肌肤来,北宫琉偏头看了她一眼,她背对着他,北宫琉眸色很深,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北宫琉隐隐发出一声叹息,一只手将青禾捞了过来,“你躲着我干什么?” 她是他的妻,北宫琉没觉得哪里不妥,更无僭越。 青禾明亮的眸子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格外的清亮,望着北宫琉还有些娇羞,“你...我们....” 北宫琉突然觉得这样的青禾很可爱,她大手一捞,就把青禾搂到怀里来了,“我们是夫妻。” 青禾越发的羞红了脸,刚才同他行房事,是因为中了药,意外情迷之下才.... 可现在不一样,现在北宫琉是清醒的,她也是,所以北宫琉说她们是夫妻,青禾才是真的开心。 青禾把手放在他的心口上,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这问题,叫北宫琉沉默了下来。 他不说话,青禾逐渐又多了份失望,就在她以为自己领会到他的含义的时候,北宫琉突然翻身,目光如炬的盯着她,“你觉得我是见到女人就会扑上去的人吗?” 这话,俨然是给了青禾回答。 看着青禾温婉的面容,北宫琉心里头是满足的。 或许他也说不清,青禾什么时候跑进他心里去的。 她温柔,大度,善良,有委屈从来都是自己咽,从不跟他抱怨,明明他之前待她那么不好。 成亲这么久,一直让她一个人形单影只的,空担着一个世子妃的名号,背地里还被人嘲笑。 其实北宫琉听到过,府里有人背地里会偷偷嘲笑青禾,一个人独守空房。 他给青禾带去了多少委屈和心酸,北宫琉这一刻才深有体会。 望着青禾紧张却又忍着欣喜的脸,北宫琉眸子里多出几分愧疚来,“青禾,跟我回来,让你受委屈了,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哭。” 前尘往事,就让它过去吧。 男人就不该让自己的女人伤心难过,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青禾受委屈。 青禾不由得眼眶酸涩,缩在她的臂弯里,“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北宫琉,他终于想通了吗? “别哭,刚说了不让你哭的。”北宫琉细细的抚摸着她的脸,为她擦去泪痕。 青禾摇头,“我是高兴。” 她是喜极而泣。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永远是我的世子妃,我北宫琉此生只你一妻。” 这像是誓言,更像是承诺,是北宫琉此刻想对青禾说的,他想给青禾一份安心。 到了这一刻,北宫琉才像是重获了新生一般。 青禾缩在他怀里,脸贴在他心口上,“你活着,我陪你一生,如果哪天你不在了,我也绝不苟活。” 从一开始,本就是她先爱上北宫琉的。 生同穴,死同寝,不论生死,她都不会离开他的。 北宫琉笑了笑,搂着媳妇儿睡觉的感觉真好,这么长时间放着媳妇儿不搂,一个人睡冷床,北宫琉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世子。” “还叫我世子呢?是不是该改口了?” “....”青禾面露娇羞,改口怎么改,叫“夫君还是相公?” “叫相公吧,我们神昭,多数夫妻会管自己丈夫叫相公。”北宫琉挑眉说。 裴卿卿管白子墨叫夫君,那是天凤习惯叫夫君。 入乡随俗,青禾嫁到神昭,叫相公更好听。 才不要和裴卿卿一样呢。 以前听着裴卿卿开口闭口的夫君,还被那两口子酸的不行,欺负他没媳妇儿,其实他还挺羡慕白子墨的。 现在羡慕个鬼。 “怎么不叫了?”半天没听见青禾喊他。 “我....”青禾很羞涩。 北宫琉低眉,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都是夫妻了,还害羞呢?” 语言上逗弄青禾还不算,他的手还不老实,指尖往青禾腰间撩拨。 蹭的一下,青禾脸更红了,北宫琉清楚的抓到了青禾的敏感处,她的腰肢很柔软,盈盈一握,青禾怕痒,而且一碰她的腰,她便忍不住浑身颤栗,然后就开始下意识的躲避,往北宫琉怀里蹭,“相,相公....” 娇妻在怀,再加上这一声相公喊的娇羞欲滴,使得北宫琉眸色深陷,“娘子,你这是在惹火。” 北宫琉咬着她的耳垂说。 青禾呼吸紧了一下,脸颊红的跟火烧似的,像只软萌无措的小白兔,“相公....” 北宫琉哪里还忍得了,刚开荤的男人最可怕。 于是今晚注定是个无眠夜。 北宫琉如狼似虎的折腾了青禾一晚上,天渐亮才搂着青禾睡去。 今夜还有两个不眠人。 玖月和阿羡兄弟俩躺在屋顶上昏昏欲睡,哥俩在屋顶上喝了一宿的酒,好些空坛子。 “阿羡,你是不是还在想着药琅呢?”玖月扭头问阿羡。 第894章:我还能后悔昨晚发生的事吗? 此时天边已经渐渐泛白了,阿羡闭着眼睛,看似睡着了,可玖月知道,他没睡着。 从药琅走了之后,阿羡就一直没忘记他。 可惜他们来神昭之前,都没能和药琅见上一面,更别提道别了。 药琅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 只是阿羡,却越来越沉默寡言,平时除了侯爷跟他说话,见他开口之外,就没见过阿羡开过口。 要不是玖月认识他这么久,不知道的人,都怀疑阿羡是个哑巴。 阿羡睁开眼,语气平淡的问,“你呢?还在想那小丫头吗?” 玖月眼神变得黯然,眼中还有过瞬间的泪光,姒雪不见了,他找了好多地方,却是毫无音讯。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知道被竹颜带去了哪里。 从一开始,竹颜与姒雪相认,玖月心里就明白,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小丫鬟灵月那么简单。 她和竹颜,来历背景都成迷,姒雪甚至没告诉他,她和竹颜去了哪里。 她的家在哪里。 他和阿羡一样,都有记挂的人啊。 这辈子,他还能再见到那个小丫头吗? 阿羡脑海中回忆起的,是一个干净,纯粹,阳光暖玉的少年郎。 兄弟俩就这么安静的躺着,默默地思念着心里的那个人。 世子妃和世子同房的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王府,府里私下跟炸开了锅似的偷偷议论,世子妃平时一贯起得早,从不会赖床,说是今日睡到了日上三竿都没醒呢,可见昨晚累着了。 还没醒的青禾不知道府里的人都在议论她。 “王爷,早膳备妥了。”青杨过来禀报北宫焱说。 彼时北宫焱一大清早就开始逗弄着小外孙白翎,白翎跟他也熟,冲着他笑,可把北宫焱高兴坏了,“卿儿和侯爷起了吗?叫她们一道来用早膳。” “是。”青杨表情不太自然的说。 王爷,您是不是忘了被您锁在房间里的亲儿子? 只见过坑爹的,没见过这么坑儿子的。 青杨心里很是同情他们世子啊。 就在青杨转身的时候,北宫焱跟想起来似的,“那小子呢?醒了没有?” 他的孙子应该有望了吧? 北宫焱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坑儿子的事,他儿子他还不了解吗? 他要是不推他一把,恐怕真要后继无人了! 青杨叹了口气,“这个时辰了,应该是醒了吧...” 可叹王爷还记得有个儿子..... “醒了就叫他来吃饭。”北宫焱随口说。 青杨杵在那儿犹疑了一下。 北宫焱又问,“你怎么还不去?” “王爷,钥匙.....世子他怕是出不来!”青杨嘴角微抽的说。 世子可还被锁着呢! 要不是他自小陪伴世子一起长大,他都要怀疑世子不是王爷亲生的了! 追风可哭了一晚上了,王爷这么坑世子,奈何追风不敢责问王爷罢了.... “差点忘了。”北宫焱还真差点忘了这茬,然后从怀兜里掏出钥匙,扔给青杨,“拿去,放那小子出来。” 青杨是无比同情他们世子啊,摊上这么个爹,世子真可怜! 然后青杨也不敢耽搁,连忙就去开锁放人,若那不是世子妃的房间,锁门的又是王爷,追风昨晚就砸门了。 叫上追风,解救世子去! 青禾悠悠转醒的时候,觉得床头的日光有些刺目,然后一只手帮她挡了挡光,“醒了?” 青禾顿时惊醒似的,便看到撑着头躺在她床上的北宫琉,还拿手帮她挡刺眼的光,“你怎么还在这儿?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昨夜.... 都怪北宫琉,昨夜闹她太晚,她实在累得不行了就睡了过去,今晨才会睡过头了。 “大清早的,我不在这儿能去哪儿?你若觉得困,可以再睡一会儿,横竖我们起来也出不去。”北宫琉笑着说。 他现在看她,语气和目光都带着温柔和宠溺,叫青禾忍不住开心。 只是青禾后知后觉的想起,昨夜门像是被锁了。 所以出不去。 他的手还在她脸上为她挡光,青禾笑着握住他的手,从床上爬了起来,“过会儿应该会有人来放我们出去的,也该先起身了。” 她说着想拉北宫琉起床。 却被北宫琉轻而易举的反拉回去,青禾跌进了他胸膛里,“再躺会儿,不着急起来。” 青禾被他搞得一阵羞涩,“被人看到了不好....” 万一有人来开门,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啊。 可北宫琉却搂她搂的紧,不让她动,“青禾,你想知道我和云樱的事吗?” 提起云樱,青禾身子僵了一下,并未言语。 北宫琉知道她介意,便解释说,“云樱跟我从小定有婚约,小时候的云樱天真活波,性子开朗,又有些任性,后来,两国互换质子,我被迫送往天凤为质,云樱她不想我去,便当众撕毁了婚约书,这一纸婚约也就无疾而终了,认亲宴上,我并未想到她会来,也没想到她竟还执着于她亲口毁掉的婚约。” “青禾,你别往心里去,我同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往来了,如今我也只是将她当做一个妹妹看待罢了。” 若不是云樱出现在认亲宴上,他已经忘了同云樱那段往事。 回想起来,从前即便和云樱定下婚约,他也只是出于哥哥照顾妹妹之心。 他对云樱的感情,只是兄妹之情,并不像他对青禾这样,会被她牵动自己的心神。 “云樱郡主想必现在很后悔吧?”青禾仰起头,望着北宫琉菱角分明的下颚,“她应该很后悔撕毁与你的婚约书吧?” 那天看着云樱那般眷恋不舍的抱着北宫琉不肯松手,她便知道了。 不过北宫琉肯跟她坦白这事,肯跟她解释一二,青禾心里已经不气了。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做过的事便由不得自己后悔。”北宫琉语气平淡的说,他低眉睨了眼青禾,认真的说,“我还能后悔昨晚发生的事吗?” “你说什么呢!不许后悔!”青禾一下子就弹了起来,凶巴巴的瞅着北宫琉。 第895章:一回生二回熟 瞧着她逞凶的模样,北宫琉轻笑一声,将她拉回自己胸膛里,“本世子从不做后悔之事,青禾,我答应你,这辈子只娶你一人为妻。” 青禾嘴角上扬,这一刻,她仿佛是得到了回报。 曾经的付出和努力,上天在这一刻给了她回报。 气氛温馨的刚刚好,恰好此时,煞风景的来了。 门锁开了,砰的一脚,追风第一个冲了进来,“世子!您没事吧?” 跟北宫琉被绑架了,命悬一线,他赶着救人似的! 北宫琉大手一掀,被褥便盖在了青禾身上,北宫琉回头狠狠地瞪了眼追风,“没长手不会敲门吗?追风,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 追风窘。 知道追风现在什么表情吗? 愣在原地,跟被雷劈了一个表情。 他着急忙慌的赶来救世子,结果.... 世子居然抱着女人! 那女人还是世子一直不肯同房的世子妃! 追风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惊吓。 青杨和追风一前一后的楞在原地,表情嘛,相差不大。 世子一脸享受是怎么回事? 青杨表示很惊悚啊! 青禾羞愧的缩在被窝里,缩在北宫琉身侧,心里却甜滋滋的。 “滚出去!”北宫琉沉声吼了青杨和追风一顿。 追风头皮一麻,硬是没反应过来啊。 “是,属下马上就滚。”最后还是青杨把追风扯了出去。 然后关好门房。 门外追风惊魂未定的,“青杨,我刚刚是不是眼花了?抱着世子妃的,那...是我们世子吗?” 追风活了二十年,感觉这是他生平见过最可怕的事情。 世子居然会碰女人啊! 青杨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不是世子是谁?” 那语气好比说,你连世子都不认识了? 青杨算是明白了,王爷坑儿子的招数还真帮了世子一把,世子现在是个正常男人了。 也是,世子妃肤白貌美的,世子要是中了药还能忍住不碰世子妃,那才真要怀疑世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往后世子可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没想到王爷的损招还真管用。”青杨啧啧称奇,这父子俩,一个敢做,一个敢为啊。 不愧是父子。 “你的意思是,世子今后会变成第二个侯爷?”追风似懂非懂的问。 从前他认为,他们世子和白子墨,那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清心寡欲,一样的视女人如无物,可打从娶了女人之后,什么清心寡欲,都是假的。 眼看世子就要变成第二个白子墨了。 折在女人的裙摆下啊! 世子的清白就这么没了... 屋子里,青禾给北宫琉更衣,认真的替他穿好衣服,玉冠束发,北宫琉仿佛还是那个清贵的北宫琉。 恍惚间给青禾生出一股不真实的感觉,好似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做了场梦。 “发什么呆啊?是不是觉得相公太好看了?”北宫琉刮了一下青禾的鼻子,自恋的说。 青禾笑了一声,“好看的。” 北宫琉墨发玉面,听说在神昭还有玉面小诸葛之称呢,自然是好看的。 她只是觉得不太真实,昨天她和北宫琉还那么疏远,今天却比任何人都亲近了.... 北宫琉拿起她的衣裳,“来,我帮你穿衣服。” 青禾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礼尚往来,娘子刚刚帮我更衣,我理应帮娘子穿衣。”北宫琉回绝说。 这话听的青禾笑了笑,礼尚往来是这么用的吗? 但她也没再拒绝,让北宫琉帮她穿衣。 只是,北宫琉穿的有点翻车。 笨手笨脚的半天穿不好。 他还较上劲儿了,“这衣服,怎么穿啊?” 主要是他不会穿女人的衣服啊.... 也没见女人穿过衣服。 有点搞不过来。 青禾笑出了声,“还是我自己来吧。” 堂堂世子,败给一件衣服,逗笑了青禾。 瞧着青禾左右里外系带的穿好衣服,北宫琉像是学到了,一副研究过的表情说,“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一定能帮你穿好。” 这话说的青禾又是一阵娇羞,下次..... 简单的梳洗之后,北宫琉去开门,发现青杨和追风还在门外,“你们怎么还没走?” 那口气,颇为嫌弃。 追风跌宕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过来,看着北宫琉,感觉像是自家的大白菜被猪拱了。 青杨赶忙解释说,“世子,王爷说若是您和世子妃醒了,就去前厅用膳!” 哼,他正要去找父王呢! 北宫琉负手而立,刚迈出脚又回头,“娘子,过来。” 青禾嘴角带笑,跟在北宫琉身后,北宫琉牵着她的手,临走前又交代追风说,“把本世子的东西都搬来世子妃房中。” 然后牵着青禾一道走了。 追风又一次跟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青杨,世子刚刚说,要搬来世子妃房中?” 还管世子妃叫...娘子?! 是他出现幻听了吗? 瞧着追风跟见鬼似的惊悚,青杨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事去吧,世子要和世子妃同住了。” 前厅里,北宫焱抱着小白翎哄的正高兴,裴卿卿和白子墨也比北宫琉早来了一步。 北宫琉牵着青禾来的时候,裴卿卿好以暇整的开始瞧热闹,满面春风,一个得意一个羞,看来是成了。 对付北宫琉,果然还是损招管用啊。 “父王!”北宫琉一来,便冷着一张脸,表现出他很不高兴的样子。 然而,北宫焱逗弄着小外孙都没正眼瞧他一眼,只随口说一句,“来了就坐下吃饭吧。” 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 北宫琉嘴角一抽,“父王,您不觉得您过分了些吗?!” 青禾羞答答的不说话,乖巧的跟在北宫琉身后,夫唱妇随。 北宫焱这才瞧了北宫琉一眼,“你小子什么态度?想跟你父王兴师问罪吗?” “有您这样做父王的吗?!”北宫琉无语的说。 摊上这么个爹,北宫琉也是郁闷极了。 哪知,北宫焱嫌弃的说他,“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昨晚父王逼你了吗?” 北宫琉:“.....” 第896章:是给侯爷的 他不想认识这个爹! 说的那叫什么话?! 一个做爹的,说这话合适吗? 北宫焱得意一笑,你小子还想斗得过老子? 老子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有几个儿子能斗得过老子的? 最后北宫琉斗不过,只能乖乖认怂,青禾扯了扯他的衣袖说,“相公,我们先吃饭吧。” 她都饿了。 ‘咕噜’ 像是应景似的,青禾的肚子非常适宜的叫了起来。 青禾娇羞又尴尬的抿唇,她是真的饿了。 昨晚本就没吃什么,又被北宫琉折腾了一夜,青禾是真的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北宫琉哼哼一声,不搭理自家老爹,牵着青禾坐下,让她吃饭。 北宫焱抱着白翎,嘴角露出个奸计得逞的笑容,小兔崽子还来跟他抱怨,青禾喊他相公,心里美着呢吧他! 早膳备了些清粥,裴卿卿暧昧的目光瞧着青禾,青禾被她看的怪不好意思的。 “青禾,累吗?”裴卿卿意味深长的问。 “咳咳...” 青禾一口粥就呛到了,娇羞的看了眼裴卿卿,害羞的不行。 裴卿卿抿着嘴笑,青禾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似的。 北宫琉拍了拍青禾的后背,“慢点吃,不着急,吃完还有。” 啧啧,温柔啊。 青禾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瞧瞧北宫琉那关心温柔的模样,叫人羡慕啊。 “食不言寝不语,夫人,好好吃饭。”白子墨给她添粥添菜的说。 瞧着自家男人,裴卿卿笑的眉眼弯弯,她男人也不错,才不羡慕北宫琉呢。 “就是,裴卿卿,你好好吃你的饭,青禾不像你,脸皮厚,你少取笑她。”北宫琉还护短起来了。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你说谁脸皮厚?” 这个北宫琉,信不信她拿个针把他嘴巴缝上? 她哪里取笑青禾了,分明就是为青禾高兴嘛。 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裴卿卿凶巴巴的瞪了眼北宫琉。 “听说昨晚世子被锁在房中,相识多年,本候竟不知世子喜欢做困兽之斗。”白子墨语气悠然的说。 欺负他女人,北宫琉是找虐呢? 果不其然,北宫琉顿时就黑了脸,“白子墨,你都有儿子了,嘴上也不说积点德!” 论嘴毒,还是白子墨。 说他做困兽之斗,白子墨那个嘴才应该拿针缝上! 裴卿卿眉开眼笑,得意的瞅了眼北宫琉,千好万好都不及她夫君好,对白子墨笑的跟抹了蜜糖一样甜。 青禾都被他们斗嘴弄得羞愧极了,拉着北宫琉说,“好了,你们都少说一句,一会儿饭菜都该凉了,快吃饭吧!” 主要是他们这么斗嘴下去,她难为情啊。 “青禾,一会儿我们吃完饭,上街一趟吧?”裴卿卿瞧着青禾说。 青禾想都不想的问,“上街做什么?你缺什么告诉我,我让人给你准备。” 裴卿卿摇了摇头,“我想去买点料子,给翎儿做点小衣裳。” “府里不是准备了小衣裳吗?是不够穿吗?”青禾拧眉问。 她以为是府里的人怠慢了裴卿卿。 “不是,我只是想亲手给翎儿做身小衣裳。”裴卿卿母爱泛滥的说。 孩子出生,母亲都要为孩子做些小衣裳的,裴卿卿也想给自己孩子做点什么。 瞧着哄着白翎不亦乐乎的北宫焱,裴卿卿颇为无奈,父王喜欢白翎极了,日日跟她抢孩子抱。 她这个当娘的倒是轻松了,孩子不用她照顾,家里杂事也不用她管。 “好,一会儿我陪你去。”青禾答应说。 北宫琉不语,心里想的是,青禾一个人去,他不放心,他也得去! 就不信白子墨不跟去? 一顿饭没吃完,青杨便又来了,不过他这回来是有正事禀报的,“王爷,世子,常将军让人送来一封帖子。” 北宫焱哄着白翎问,“什么帖子,他又憋的什么屁呢?” “.....”青杨一噎。 王爷说话还真是....粗暴! 北宫琉也好奇,“我这个小姨父又想做什么?” 青杨颔首说,“这帖子不是给王爷您和世子的。” “不是给我们的?那是给谁的?”北宫琉不以为意的问。 青杨看了眼事不关己,只顾着给裴卿卿添菜的白子墨说,“是给侯爷的。” 白子墨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抬眸道,“给我的?” “是。”青杨将帖子放到了白子墨面前。 然后裴卿卿,北宫琉和青禾,一个个都在盯着他看,白子墨敲了敲裴卿卿的碗,“先吃饭。” “侯爷不看看帖子上写了些什么吗?”裴卿卿挑眉示意说。 这男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看都不看一眼吗? 话说那常飞鹰什么时候同白子墨关系这么好了? 还专门给白子墨单独下帖子。 裴卿卿可没忘记,那日在宴席上,那常妙言看白子墨的眼神儿,赤果果,直勾勾的,这男人勾上一朵桃花都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北宫琉标准一副看戏脸,看白子墨怎么说? 哪知,白子墨只淡淡冒出一句,“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事罢了,夫人吃饱了吗?” “....”北宫琉啧啧摇头,不愧是白子墨。 明知常妙言对他有心思,一句话就堵上了裴卿卿吃醋的嘴。 他得学着点。 裴卿卿撇撇嘴,“吃饱了。” 白子墨放下筷子,这才拿起帖子瞧了一眼,然后又淡漠的搁下。 “默不作声的,我瞅瞅写了写什么东西。”北宫琉手长的把帖子拿去看,淡淡说,“常飞鹰约你喝茶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就常飞鹰那种大老粗,连好茶都分不清的人,居然还会约白子墨去喝茶,可真有意思。 想必真正想约白子墨的,另有其人吧。 北宫琉看破不说破,“侯爷,常飞鹰约你品茗,你去是不去?” 怎么说常飞鹰和白子墨也算是‘旧相识’,不去不太好吧? “夫人不是要上街吗?为夫随你去。”白子墨表态的说。 顺道可以去见见常飞鹰。 镇南王府的马车足够大,四人同坐也不会觉得挤。 北宫琉先是吩咐车夫,将白子墨送到神仙居,“侯爷,到了。” 第897章:那不如,我们也生一个吧? 常飞鹰就在神仙居等着白子墨呢。 白子墨临走前,从裴卿卿头上取下一支珠钗,“你先去给翎儿挑料子,为夫随后就来。” “那你拿我头钗做什么?”去见常飞鹰,拿她珠钗做什么? 裴卿卿语气闷闷的很有几分吃味。 白子墨揉了揉她的脑袋说,“睹物思人,方便为夫想你。” 一句话,顿时叫裴卿卿心里的阴霾散尽了。 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然后白子墨就下马车去了。 北宫琉啧啧称奇,论哄媳妇儿的手段,他甘拜下风啊。 真有白子墨的,给他肉麻死了。 连青禾都听得不好意思,而且还羡慕啊,“那我们先去绸缎庄吧?” “嗯。”裴卿卿抿着唇点头,眸子里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北宫琉带她们去了王城最大的绸缎庄,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看的人眼花。 “卿卿,我看那边还有孩子的虎头鞋,你挑料子,我再去给翎儿挑两双小鞋子如何?”青禾笑容满面的说。 “也好,有劳你了。”裴卿卿点头。 青禾故作板了一下脸,“说什么呢,难道我不是翎儿的亲人了吗?” 裴卿卿闻言也就没再跟青禾客气了。 她想了想,按辈分,白翎应该叫青禾舅母吧? 软软的料子摸在手上,裴卿卿想着这些料子做成小衣裳,孩子穿着一定很舒服。 北宫琉两边瞧一眼,最后还是往自己媳妇儿身边挪。 “你也很喜欢孩子?”瞧着青禾挑选着孩子穿的虎头鞋两眼带光,北宫琉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来。 “喜欢啊,翎儿多招人喜欢啊。”青禾想都不想的说。 “那不如,我们也生一个吧?”北宫琉压低了声音说。 这话听到青禾耳朵里,立马红了耳垂,“说什么呢你.....” 昨日才圆房,哪能这么快就有孩子.... 比起青禾的娇羞,北宫琉则要沉稳很多,“你不是喜欢孩子吗?还是说,你不想给我孩子?” 青禾被他问的羞红了脸,“你,我....生孩子的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北宫琉这就明白了,是他冷落了青禾太久,他握着青禾的手,眼睛里多了几分愧疚,“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过段日子,你也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省的父王一天天眼里只有白翎,我们生个孩子跟白翎争宠去。” 这种话,哪适合在这种地方说,青禾都要羞的没脸见人了。 可他却知道她担惊受怕? 初来镇南王府的时候,多少个夜里,她怕极了。 尤其是雷雨夜的时候,她一个人缩在床角不敢入睡。 原来他都知道.... 青禾心里被甜蜜填满,羞的说不出话,用点头的方式来回答北宫琉。 “你觉得这两双小鞋子怎么样?翎儿穿起来一定很好看。”青禾红着转移话题道。 手里拿着两双虎头鞋,问北宫琉的意见。 北宫琉随意瞧一眼,“白翎是男孩儿,用不着好看的。” 青禾笑了笑说,“那么小的孩子,不打紧的。” 于是青禾拿了两双女娃娃的虎头鞋准备给白翎买回去。 “琉哥哥...” 就在青禾和北宫琉笑的开心的时候,突然被一声深情的女声打断。 北宫琉眼神一闪,回头便见云樱在身后,“云樱,你怎么在这儿?” 云樱一下子就靠近过来,丝毫不见外,“琉哥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又出现幻觉了。” 她自动忽视了青禾的存在,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北宫琉。 一声琉哥哥,更是喊的肝肠寸断似的。 给人一种郎情妾意的氛围。 青禾拿着虎头鞋的动作有些迟缓,默默地往后退开一步,眼睛里的笑意被黯然取代,云樱一上来,就把她挤开了。 青禾的小动作,北宫琉都看在眼里,他主动避开云樱,抓住退缩的青禾,“云樱,这是我家娘子青禾,认亲宴上你也见过的,我就不多介绍了,你若还顾念往日的情分,青禾便是你的嫂子,我为你兄长,你若不喜,那便只有相见不识了。” 这话,说的很清楚明白。 云樱像是受了打击似的,眼眶中积累出泪光,“琉哥哥,你在说什么?” 娘子....他说娘子? 云樱含泪的目光看向青禾,充满了不甘和不敢置信。 什么嫂子?不!她才不要! 谁要做他妹妹! 她更不接受青禾是她嫂子。 “云樱,多做纠缠,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我不希望我家娘子伤心,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北宫琉说的认真,牵起青禾的手,“娘子,我们走吧。” 青禾点头,手心的温暖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 转头便见裴卿卿正在看着他们。 从云樱出现的时候,裴卿卿就注意到了。 北宫琉面色有过瞬间的不自然,“选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裴卿卿点头,北宫琉刚才的表现,非常不错。 就应该及时掐断身边的桃花,让青禾安心。 云樱郡主的事,她也听说了。 北宫琉曾经的未婚妻,不过既然是曾经的,那就是过去式了。 北宫琉有句话说得好,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青禾才是他的女人。 裴卿卿给了北宫琉一个赞赏的眼神,北宫琉爽快的结了账拿上东西,“走吧。” 因为云樱的出现搅局,提前结束了裴卿卿她们逛街的心情。 “回神仙居找侯爷吧。”裴卿卿想了想说。 她们结束的太快,白子墨都没回来。 北宫琉颔首,然后重新回去神仙居。 此时神仙居里,常飞鹰做东,请白子墨喝茶。 不过常妙言也在,常飞鹰连煮茶都不会,就是为他女儿制造机会来的。 常妙言今天穿了身粉红色的衣裙,像桃花般娇艳,俏皮又可爱的,最主要的,是看着白子墨含情脉脉的眼神,“侯爷,这是最早的冬茶,侯爷你尝尝可喜欢这味道?” 喝茶是假,看美人才是真。 而常妙言认为,她就是美人。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瞥一笑都表现得娇滴滴的,世上就没有男人不爱美人的,就不信她收服不了白子墨! 第898章:本候用来睹物思人的 常妙言非常有自信的想着。 然而白子墨,不是一般的男人,除了对他夫人,别的女人在他眼里,一贯是如同空气的,看不见。 “常将军若无事要谈,本候就先告辞了。”白子墨连正眼都没瞧常妙言一眼,开口就要告辞。 常飞鹰有些尴尬的阻拦道,“侯爷请慢,这不是难得与侯爷一见嘛,从前在战场上,我与侯爷是敌对,未曾想还有机会能与侯爷同坐,喝茶畅谈啊,缘分一字当真是妙不可言呐,不知侯爷此番在我神昭逗留多久呢?” 这茬就是没话找话说。 不然白子墨走了,他这宝贝女儿又要跟他闹腾。 今日邀请白子墨来喝茶,也是常妙言软磨硬泡的非要他下帖子,常飞鹰也是被缠的没法子,才让人去王府送帖子给白子墨的。 “逗留多久还得看我夫人。”白子墨平淡的说,“常将军还有事吗?” 他手里摩擦着从裴卿卿头上取下来的珠钗,嘴角也不自觉的染上笑意。 才分开一会儿,他便想她了。 常妙言也是眼尖的瞥见了白子墨手里的头钗,“侯爷,这珠钗像是女儿家的东西,侯爷这....莫非是送给我的吗?” 什么叫自我感觉良好,这就是。 简直到了自以为是的地步。 不知道她从哪只眼睛看出,白子墨那支钗是要送给她的。 白子墨闻言淡淡的睨了她一眼,眸光淡漠冷凉,“这是我夫人的,本候用来睹物思人的。” 只有在提到夫人的时候,男人的语气才透着温柔和宠溺。 听的常妙言涨红了一张脸,脸色憋出了猪肝色,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难堪,心里愤愤不平。 这才分开多久,就用上了睹物思人一词! 那个裴卿卿究竟有什么好的?! 常妙言心里极其不平衡,她就不信了,她比不上那裴卿卿! 常妙言压下心里的不平,表面勾起笑脸,给白子墨沏了杯茶,亲手端给白子墨,“侯爷与夫人感情深厚,真叫人羡慕,侯爷你还没尝尝这茶的味道呢,妙言时常听父亲提起侯爷的英勇,妙言倾慕已久,不想能有机会与侯爷相见相识,这茶杯,妙言敬侯爷,看来妙言对侯爷的仰慕之情的份儿上,还请侯爷莫要推辞。” 白子墨瞧了她一眼,去接她的茶,常妙言微微一笑,然后一个手滑,茶水洒了白子墨一身。 “对不起侯爷,都怪我见到侯爷太紧张了些,一时没拿稳,侯爷,我帮你擦擦。”常妙言双手胡乱就开始往白子墨衣袍上擦,低眉时嘴角的笑意可高兴了。 “侯爷,没烫着你吧?”常妙言娇羞的关心道。 白子墨面色冷峻,对这种把戏他实在是掀不起什么波澜来。 常飞鹰暗自得意,他闺女果然有本事,表面上却故作教训道,“妙言,你怎么回事?端杯茶都端不稳吗?” “是,是女儿不好,女儿见到侯爷便紧张了些。”常妙言乖巧的认错说。 紧张?你紧张个什么? 白子墨从头到尾都没好好瞧你一眼好吗。 看不出常妙言哪紧张了。 常飞鹰也假模假样的问白子墨,“侯爷,没烫着吧?” 白子墨眸光淡漠,看着常飞鹰和常妙言父女俩一唱一和的,父女俩唱独角戏呢? 白子墨跟个置身事外的的旁观者似的,在他眼里,这父女俩就跟跳梁小丑似的。 “你们在干什么?” 裴卿卿突然出现在门口,她一来就看到常妙言对白子墨上下其手的! 搞什么? 常妙言先是一愣,然后像是受惊似的,就往白子墨怀里靠,“侯爷....” 让裴卿卿看到她和白子墨亲密,给她个下马威瞧瞧。 常妙言心里想道。 可白子墨不是她能预判的人。 男人身形一闪,眨眼间便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瞅着常妙言。 常妙言扑了个空,趴在坐席上可难看了,还被裴卿卿和北宫琉他们给看到了,常妙言咬着唇,露出委屈的模样,“侯爷....” “姨父,您这又是唱的哪出啊?”北宫琉不紧不慢的开口,淡淡的语气中可见讽刺,瞧了眼常妙言,不觉得尴尬吗? “妙言,看来你没记住我上回跟你说的话。”北宫琉语气凛然道。 上次他就提醒过常妙言,不要对白子墨抱有不该有的心思。 白子墨,不是她能觊觎的男人。 看样子,常妙言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表哥,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云樱呢?她不是去找你了吗?”常妙言转移话题道。 她和白子墨的事,才不要北宫琉管呢! 瞧着北宫琉身边的青禾,常妙言这话就是故意说给青禾听的呢。 意在挑拨离间。 云樱不是去找北宫琉了吗? 北宫琉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你怎么知道云樱去找我了?” 他就说,哪会那么凑巧,去买个布料都能遇到云樱。 常妙言撇撇嘴,那理所应当的模样已经回答了北宫琉。 就是她告诉云樱,北宫琉和裴卿卿一道去了绸缎庄的。 她在王府,可是有眼线的。 常妙言还挺得意,眉飞色舞的说,“表哥,云樱可是等了你多年,你怎可辜负她呢?” 她说话时,得意的目光瞟在青禾身上,云樱跟北宫琉青梅竹马,岂是你能比的? 替云樱给青禾下马威呢。 青禾抿唇,常妙言的挑衅她看在眼里,说那话的弦外之音她更听的明白,可北宫琉已经拒绝云樱了,也跟他解释过了前因后果,所以打击不到青禾。 她淡定的守在北宫琉身边,明知常妙言是在挑拨离间,她若在意,岂不正中对方下怀吗? 北宫琉紧握着青禾的手,无声的给她力量,然后面色冷然的回答常妙言,“我和云樱的事已经过去了,妙言,你既喊我一声表哥,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尤其是我的事,否则休怪我不念兄妹情义。” 这话,俨然是在给常妙言一个警告。 常妙言自幼心高气傲的,很容易带坏云樱,乱七八糟的给云樱灌输一些不入流的思想。 第899章:我夫人一贯如此 既说是心高气傲,常妙言也不是被吓大的,面对北宫琉的警告,她并不以为然,“表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近人情了?云樱与你青梅竹马多年,又自幼定亲的情分,你怎么能这么不念旧情呢?” 一副替云樱抱不平,责备北宫琉无情无义的口吻。 北宫琉面色冷的更厉害了,青禾站出来维护北宫琉说,“可云樱郡主亲手撕毁了婚约书,婚约早已不作数,有何旧情可言?” 青禾看似温婉,可话说的却很强势。 她不说话,常妙言便以为她软弱可欺吗? 当着她的面,一再提及云樱和北宫琉的婚约。 似乎没想到青禾敢反驳她,她以为青禾只是个躲在北宫琉身后寻求庇护的弱鸡呢,常妙言不屑的打量着青禾,“我说呢,表哥怎会变成这么薄情寡义的,原来是你在背后挑拨离间啊?你们天凤的女子都这般喜欢抢别人的男人吗?” 话中满满都是嘲讽,语气轻蔑极了,丝毫瞧不上青禾。 而且她说就说,还有意无意的瞟向裴卿卿。 裴卿卿心下冷笑一声,这话不止是说青禾,也在嘲讽她呢?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挑拨离间?这挑拨离间的人是谁,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裴卿卿清冷一笑,三分讥讽道,“我看常小姐才喜欢抢别人的男人吧?” 裴卿卿说着,还娇凶的瞪了白子墨。 谁喜欢抢别人的男人,心里真没点数吗? 居然还能这么大言不惭的说别人? 脸是有多大? 被戳穿了心思,常妙言面上有过瞬间的难堪,她理直气壮的冷哼,“我看是你善妒吧?瞧见我方才帮侯爷擦衣服上的茶水,心里不痛快对吗?如此没有容人之量,可怎么配得上侯爷?” 说到最后,常妙言还娇滴滴的望着白子墨,想说她多大度似的。 裴卿卿都被她气笑了,还真是许久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了啊? “常小姐有句话说对了。”裴卿卿漫不经心的拿起桌上一杯茶水,眸光清冷。 常妙言得意的扬眉,“你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侯爷是吗.....啊!” 裴卿卿悠悠抬眸,手里的茶水泼了常妙言一脸,常妙言立马发出一声猪叫。 “我配不配的上白子墨,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常小姐大概没听说过,我裴卿卿极其善妒,但凡敢靠近我夫君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配不配的上白子墨,轮得到常妙言来说吗? 常妙言真以为自己是谁呢? 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啊!北宫卿卿,你!”常妙言被泼了一脸的茶水,还好茶水不是很烫,否则她就毁容了! 怒指裴卿卿,可在裴卿卿幽冷的双眸之下,常妙言硬是怂了几分,转头把矛头对准北宫琉,“表哥,你也不管管她!她这是在给镇南王府抹黑丢人!” 裴卿卿冷笑一声,北宫卿卿?这叫法初次听着还挺新鲜。 北宫琉不以为然的耸肩,“侯爷夫人一贯如此,妙言,我提醒过你,可你不听我有什么法子呢?在天凤时,她的手段可不止如此,那些企图靠近侯爷的女人,挖眼断手,割喉拔舌都不在话下。”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嘴角微抽,她有这么凶残吗? 太夸张了点吧? 不过没所谓,北宫琉说的极好。 常妙言,识趣的就别打她男人的主意,否则也休怪她不客气。 这小辈之间的争执,常飞鹰本来是不打算插嘴的,尤其是刚才常妙言在言辞上丝毫没有吃亏,可谁知道裴卿卿居然泼了常妙言一脸,常飞鹰哪还坐得住,“岂有此理!你一个女人家,竟如此恶毒!侯爷,莫非你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了?任由她骑在你头上撒野?!” 白子墨深以为然,“常将军没听世子说吗,我夫人一贯如此。” 那口气,就想在说,我惯的,我乐意。 常飞鹰一噎,“你....” 你竟是这样的白子墨! 屈服于女人之下! “侯爷,她如此没度量....” “妙言,不得胡言!”常飞鹰这次非常明智的阻拦了常妙言口不择言。 白子墨分明就是维护那个女人维护的紧,要是再激怒白子墨,怕是得不偿失。 常妙言虽然心有不甘,但也领会到常飞鹰的意思,于是只得乖乖地闭上了嘴。 裴卿卿冷哼一声,斜眼儿瞧着白子墨问,“夫君,茶喝完了吗?喝完了回家了。” 一副做她男人主的口气。 关键是白子墨还配合,“夫人吩咐,岂有不从之理。” 然后白子墨搂上裴卿卿的腰,裴卿卿娇凶的瞪他一眼,那模样好似在说,回去再找你算账! 把常飞鹰气的不轻,万万没想到,白子墨竟是个惧内的! 他真是错看了白子墨! 哪还有点昔日战北候的雄姿,成了个妻奴! “娘子,我们也回家吧。”北宫琉随口也同青禾秀恩爱的说。 青禾温婉点头,眼睛里都是对裴卿卿的崇拜。 卿卿刚才飒爽极了! 她以为自己强势了,可是跟卿卿一比,她还是太弱了些。 她是万万没想到要泼常妙言一脸水的。 即便想到了,不论是碍于礼数,还是自小的教养,又或是矜持要端着自己的身份,便是给她一杯茶,她怕是也下不去那个手的。 “爹!你看那北宫卿卿,就是个泼妇!”常妙言气的跳脚! 居然敢拿茶水泼她! 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她。 气死她了! 北宫卿卿,她就是个泼妇,毒妇! 善妒! 白子墨怎么会看上那种女人?! 常妙言顶着一头的狼狈,头上还有片茶叶子,常飞鹰给她拿了下来,安抚说,“妙言啊,爹早就告诉过你,白子墨不是你能掌控的男人,这回你信爹的了吧?” 恐怕也只有北宫卿卿那样的毒妇,才能掌控的了白子墨。 常妙言更不服气,“谁说我掌控不了!我就不信了,那北宫卿卿无非不就仗着她现在是镇南王府的郡主,有王爷和世子给她撑腰吗?又给白子墨生了个儿子,否则就她那样善妒的女人,哪个男人会喜欢?” 第900章:回房,慢慢说 在常妙言看来,北宫卿卿典型的就是一朝飞上枝头的那种,麻雀变凤凰。 有了镇南王府做靠山,有王爷和世子做她娘家人,她才敢这么猖狂! 天底下哪会有人喜欢善妒的女人? “可爹瞧着,白子墨眼里可只有那北宫卿卿,兴许,白子墨他口味就是这般独特,偏就喜欢善妒的女人呢?”常飞鹰煞有其事的猜测说。 “爹!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竟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常妙言气鼓鼓的说,“就拿爹你来说,你会喜欢善妒的女人吗?!” 常飞鹰一噎,“你这丫头,说话口无遮拦,没大没小的!” 不过,确实没男人会喜欢善妒的女人啊。 常妙言冷哼一声,“北宫卿卿她凭什么?我才不会输给她呢!” 这次就当是刺探军情了。 起码知道那北宫卿卿也不是善茬! 认亲宴之后,大家都知道镇南王府有个北宫卿卿,裴卿卿这个名字,在神昭知道的人倒是不多。 “好了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回去梳洗一番,换身衣裳。”常飞鹰安慰说。 回到王府,裴卿卿去抱儿子也不说话,白子墨一边哄儿子,一边哄媳妇儿。 北宫焱一眼就瞧出不对劲,问北宫琉说,“出什么事了?” 北宫琉撇撇嘴,“侯爷走到哪里都招女人喜欢,常妙言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得罪了卿卿。” 北宫焱:“.....” 北宫焱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意思是常妙言看上了白子墨? “相公不也一样招女人喜欢吗?”青禾轻飘飘的开口道。 这回换北宫琉一噎。 青禾这是跟他闹脾气呢。 北宫琉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厚脸皮的搂着青禾说,“娘子,我不都跟你解释过了吗?你怎么还生气呢?” 大庭广众之下的,青禾一下子就被他搞得脸红了,推搡他说,“干什么呢你,快放开!” 北宫焱瞅一眼,儿女都成双成对的,他这个老人家在这儿岂不自讨没趣? 于是北宫焱十分识趣的上去从裴卿卿手里将白翎抱了过来,“你们要亲热回房去!小翎儿,到外祖父这儿来,你爹娘那儿可没你的位置咯。” 裴卿卿心里那点郁闷都被北宫焱一句话给搞没了,好没气的笑了笑。 两对夫妻四口人,跟比谁恩爱似的,北宫琉拴着青禾不撒手,“娘子,回房相公再好好给你解释一番。” 然后青禾就被北宫琉没羞没臊的拉回房去了。 白子墨以他惯有的清傲,来软磨硬泡,“夫人,不气了可好?” 裴卿卿抿唇瞅他,“那夫君说说,那个常妙言是怎么回事?” “为夫不认识她。”白子墨一贯的解释,就是不认识。 裴卿卿好没气的笑了,果然是这男人的风格。 “可我看她对你惦记的很!”裴卿卿撇嘴说。 想起常妙言那眼珠子恨不得贴到白子墨身上去的那眼神儿,裴卿卿心里就不舒服。 哪知,白子墨突然冒出一句,“夫人不讲理,便只有一个法子。” 这男人像是自说自话,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侯爷是说我不讲.....”理。 话没说完,就被白子墨猛地抱了起来,男人说了一句北宫琉刚才同样的话,“回房,慢慢说。” 裴卿卿对这男人无赖的样子无奈极了。 白子墨,一本正经的耍无赖啊。 这天,青禾在锦鲤湖边遇到了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青禾郡主,我有话想跟你说。”云樱似乎是在此等候了她多时。 青禾闻言不由得微微蹙眉,云樱是怎么进王府的? 表面上青禾保持着她的温雅大度,“可我没什么话跟你说,云樱郡主,我们不熟。” 面对青禾的疏离,云樱一点都不介意,“你对我不熟,可我对琉哥哥熟悉,青禾郡主,你就不想听听以前的琉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吗?” 云樱想说的,只怕不是以前的北宫琉,是想说以前她和北宫琉的感情吧? 青禾听得懂,但她只当听不懂,回绝说,“不想。” 北宫琉以前什么样,她不想知道,她只要知道,现在的北宫琉是什么样就够了。 青禾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油盐不进,云樱皱眉道,“你不想知道,是害怕了吗?” 面对云樱的句句紧逼,青禾淡笑着转身,“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如今我才是世子妃。” 云樱的来意,她大约已经猜到了。 青禾说罢就想走,不想给云樱开口诉旧情的机会。 可云樱既然来了,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她一个上前,拦住青禾说,“你不害怕,为什么不敢听?” 青禾拧眉,“你想说什么?” 如果云樱一定要说,那她听着便是。 “从前的琉哥哥,温和善良,对我疼爱有加,他包容我,照顾我,哪怕我任性的半夜要吃天香楼的点心,他也会去买给我,我想要什么,他都会找来给我,琉哥哥跟我,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云樱说着过往她和北宫琉之间的事,大有一股宣誓主权的口吻。 她说这些,是想让青禾知难而退的意思。 青禾听着,心里有过波动,但表面不露痕迹,“那又如何?郡主说的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相公说与我听过,不知郡主说这些又是何意?” 青禾从容不迫的样子使得云樱咬了咬牙,她什么意思青禾听不出来吗? “如果不是琉哥哥被迫为质多年,你与琉哥哥根本没有缘分,我才是琉哥哥的世子妃,琉哥哥娶你,不过是碍于两国所谓的大义和睦罢了,跟你成亲不过是场交易,还望你不要陷的太深才好!”云樱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生怕青禾听不懂似的。 青禾闻言淡淡一笑,“云樱郡主,我知道你与我相公曾有过婚约,可郡主却亲手撕毁了那纸婚约,人尽皆知不是吗?现在郡主跑来给我说这些,不觉得堂而皇之了些吗?我与相公的感情,就不劳郡主你一个外人操心了,失去了再后悔,郡主不觉得晚了吗?” 第901章:我没有推她 劝她不要陷的太深?云樱郡主以什么身份来劝她? 又有什么资格来劝她? 她与北宫琉的姻缘,即便是因为一场交易算计开始的,她也要牢牢抓在手中。 一句失去了再后悔,对云樱来说,便是字字诛心。 晚了,是啊,后悔已经晚了.... 可她就是不甘心,青禾说的话,每个字都刺耳极了。 “琉哥哥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何必自欺欺人!”说不过青禾,云樱明显有些急了。 她不能在青禾面前泄气! 青禾闻言露出淡淡一笑,“郡主说的是,何必自欺欺人呢?” 云樱若不是心里没底,知道抓不住,又何必跑来跟她说这些呢? 自欺欺人,这句话她觉得更适合云樱自己。 一次次被青禾反驳,没占到便宜,云樱脸色有些绷不住,余光瞟见正朝这边靠近的身影,云樱突然变了脸,抓住青禾的手,声声恳切的说,“世子妃,我只是想在看看琉哥哥,是我舍不得琉哥哥,你别生气,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求你别生琉哥哥的气。” “你干什么?”云樱突然变脸,青禾有些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青禾掌心一阵刺痛,她下意识的甩开了云樱的手。 “啊!” ‘扑通’一声,云樱掉进了锦鲤湖。 青禾懵了一瞬,她没用力.... “云樱!”北宫琉突然出现,跳下水去救云樱。 云樱看起来不会水,不停的在水里扑腾着,光看着就呛了好几口的水。 北宫琉出现的那一刻,青禾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她紧紧的捏着拳头,眼神惊慌而复杂,一是怕云樱真出什么事,二是担心北宫琉误会她。 她没有推云樱! 很快云樱就被北宫琉捞了上来,这动静也引来了不少人,年纪五十的邓嬷嬷第一个跑出来护着云樱,“这是怎么了?郡主,郡主你醒醒呀!” 邓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并且一直看好云樱做北宫琉的世子妃。 相反,对青禾这个正牌世子妃,邓嬷嬷心底里是不赞同的。 云樱救上来的时候都昏了过去,北宫琉在她胸口上按压了几下,她顿时吐出几口水来,“咳咳...” 然后才悠悠转醒过来,“琉哥哥.....” 一醒来就害怕的往北宫琉怀里缩,像是谁要对她不利似的,“琉哥哥,我好害怕,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青禾不仅掌心刺痛,心也一阵刺痛,眼珠子也刺的疼,她想将北宫琉从云樱身边拉开,可她到底没那么做。 或许,这就是她和裴卿卿不同的地方。 裴卿卿能上去就泼常妙言一脸水,她却该死的只知道站着看着。 青禾讨厌死她骨子里的这份清高了,青禾,你永远改不掉墨守成规的臭毛病! 云樱浑身湿漉漉的,整个人都在发抖,显然是受了惊吓,扯着北宫琉寻求安慰,“琉哥哥,你不要怪青禾姐姐,她不是故意推我下水的,是我自己身子弱站不稳,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琉哥哥....”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云樱这话言外之意好吗? 这不就是在说是青禾推她下水的吗? 邓嬷嬷心疼的很,跟自己闺女掉下水似的,“世子妃,云樱郡主打小身子就弱,即便她有唐突之处,你也不能推她下水啊!郡主不会水,你这不是想要她的命吗?!” 这邓嬷嬷,也是云樱的人? 青禾神情微凉,指甲捏的很紧,看着北宫琉,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推她。” 别人怎么说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只要北宫琉信她就好。 北宫琉跳下水去救人,浑身也湿了,此刻脸色更是不好,严峻又冷酷,眸中都透着戾气,“来人,送云樱郡主回府!” 他声音冷厉,面色冷然,听的青禾心头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拨凉拨凉的,这湖水大约不及她心里的凉。 他这么生气冷脸,是不信她吗? 在他心里,她比不过云樱的分量是吗? “琉哥哥....咳咳。”云樱说话软软弱弱的,望着北宫琉冷峻的面容更是含情脉脉。 邓嬷嬷也帮着云樱,“世子,郡主这浑身湿透了,如何回去呀?不如先让郡主在府上换身干净的衣裳再走?” 邓嬷嬷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同北宫琉说话都是一副商量的口吻,丝毫没有听命办事的觉悟。 北宫琉眸光冷厉的睨了眼邓嬷嬷,“送云樱回去。”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邓嬷嬷心下颤了一下,主要是世子刚才的眼神很吓人。 于是邓嬷嬷也不敢多言。 北宫琉,动怒了。 青禾自嘲一笑,北宫琉语气冷然的说,“跟我来。” 这话,是在跟她说呢。 心里,好疼啊。 她甚至觉得,宁肯掉下水的人是她,也不想要北宫琉为了云樱而迁怒她。 “郡主放心,世子心里还是心疼你的,定会狠狠训斥世子妃的!”北宫琉走后,邓嬷嬷低声劝慰云樱说。 青禾临走前,没错过云樱嘴角那得意的笑意。 这一局,她赢了。 琉哥哥还是向着她的。 青禾心里乱糟糟的跟在北宫琉身后,回房之后,北宫琉张开双臂,沉声说,“过来,替我更衣。” 青禾眼睛里都有泪光了,“你,你不是要怪我吗?” 瞧着她委屈又倔强的模样,北宫琉低低的叹了口气,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不是你的错,我怪你做什么?” 然后又嫌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怕湿了青禾的衣裳,松开青禾说,“我知道不是你推云樱下水的,疼吗?” 他拿着青禾的手,摊开她的手心,上面一个细小的针孔如果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青禾眼眶里的泪光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你那么生气,我还以为你不信我呢。” 刚刚云樱抓着她的手,拿针刺她,她只是下意识的甩开了云樱,并未推她。 “我生气是因为你那么软糯,让自己受委屈,要是放在裴卿卿身上,她早反击回去了。”他生气,是因为青禾不会反击,明知是云樱算计她,还默默地吃下这么哑巴亏,北宫琉吹了吹她的掌心,“还疼吗?” 第902章:去帮你出气 手心一个小红点,可见被扎的不轻,都冒血了。 青禾破涕为笑,摇头说,“不疼了。” “阿嚏” 北宫琉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说,“你再不给你相公更衣,你相公就该有事了。” 湖水怪凉的。 他全身湿透,青禾赶紧给他宽衣解带,“是我不好,你快把湿衣服脱下来,一会儿该着凉了。” 瞧着一双小手在他腰上忙活着,北宫琉微微挑眉,然后一把捉住她解腰带的手,“烦请娘子去帮我拿身干净衣服来,宽衣解带的事,我自己来就好。” 宽衣解带几个字,莫名听的青禾脸微红,“我去给你拿衣裳换!” 青禾帮他更衣,柔软的十指隔着衣料时不时的在他肌肤上划过,使得北宫琉眸光越发的幽深几分。 让青禾给他换衣服,不是明智之举啊。 要不是等会儿还有事要办,这衣服他都不想换了。 穿戴整齐之后,北宫琉牵着青禾的手说,“走吧。” 青禾不解,“去哪儿?” “去帮你出气。”北宫琉语气冷沉了几分。 他的世子妃,岂容底下的人欺辱? 当北宫琉牵着青禾到大厅的时候,聚集了不少人。 有家仆,还有丫鬟,领头的,正是方才的邓嬷嬷。 瞧着北宫琉牵着青禾的手过来的,丝毫不像是训斥过青禾的样子,邓嬷嬷脸色有些不好,“世子,老奴已经差人送云樱郡主回去了,郡主回去的时候还惦念着世子呢....” 北宫琉先是牵着青禾坐下,然后回头打断邓嬷嬷说话,“嬷嬷,你入府多少个年头了?” 话音转的有点快,邓嬷嬷迟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回世子,老奴入府至今,不偏不倚整整十个年头了。” 口气那叫一个自豪。 她可是府里的老人了。 府里上下,没有几个是不敬重她的。 “十年了,日子不短了。”北宫琉淡淡的说。 “是,老奴也是看着世子长大的....”邓嬷嬷得意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说。 丝毫没意识到北宫琉语气不对劲。 “入府为奴十年,还需要本世子告诉你什么是上下尊卑吗?”北宫琉眯起冷厉的眸子问。 邓嬷嬷顿时一惊,脸上得意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世,世子....” 邓嬷嬷后知后觉的发现,北宫琉脸色不对,邓嬷嬷越发的心虚了,“世子,老奴入府十年,一直都是谨守本分的呀,从无对世子和王爷不敬呀!” 世子这是要责怪她不分上下尊卑的意思呀?! “你对我和父王敬重,可嬷嬷好像忘了,王府还有一位女主人。”北宫琉声音冷然的说。 邓嬷嬷惊诧的目光看向青禾,世子这是要为这个女人出头吗?! “世子,老奴愚钝,不知世子是何意?世子妃她动手推云樱郡主下水,害的云樱郡主遇险,若非世子及时相救,云樱郡主可就危险了,世子您不说责罚世子妃,竟是还要包庇世子妃不成吗?!”邓嬷嬷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说教起北宫琉来,那也是理直气壮的。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说的就是邓嬷嬷现在。 北宫琉眸光冷然,一字一句道,“你只是个奴才,有什么资格指摘世子妃?私放云樱进府,冲撞了世子妃,你还敢让我责罚世子妃?嬷嬷,你拎得清自己的位置吗?” 邓嬷嬷更为心惊了,刚刚救起云樱郡主的时候,世子脸色那般难看,她以为世子定会责罚世子妃的! 谁知道,世子只是回去换了身衣裳,出来便变脸了? 邓嬷嬷愤愤的看着青禾,定是这女人回房之后不要脸的给世子吹了什么枕头风! 青禾不瞎,邓嬷嬷那般愤然的眼神,她看得见,她自认,从未苛责过府里的人,尤其是邓嬷嬷她们这些府里的老人,她素来礼遇有加,何以邓嬷嬷这般不待见她? 难道就因为云樱同北宫琉有过婚约吗? 青禾微微蹙眉,北宫琉是在帮她立威,她心里明白,她自问没有对不起谁,可邓嬷嬷帮着云樱来针对她,便就过分了些。 “老奴断不敢指摘世子妃呀!老奴只是....只是就事论事罢了!”邓嬷嬷辩解说,心惊的厉害,世子说她拎不清自己的位置,这是在说她不分尊卑坏了规矩啊。 “来人,邓嬷嬷以下犯上,不敬世子妃,拖下去,仗责二十。”北宫琉沉声下令道。 他今天就要拿邓嬷嬷开刀,给青禾立威,看谁往后还敢对青禾不敬。 邓嬷嬷直接吓傻眼了,“世子饶命,老奴并无对世子妃不敬啊,世子.....” 二十杖打下来,她这条老命还有活路吗?! 下面的人,皆面面相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个个的惊悚的跟什么似的,低着头不敢出声。 “都聋了吗?没听见我说话?”北宫琉凌厉的目光一扫,一个个的都头皮一凉。 然后就有人上前来扣押住邓嬷嬷,拖下去施杖刑。 “就在这儿打!都给我记住了,世子妃才是王府的女主人,今后若是再有人拎不清状况,就想想今日的邓嬷嬷。”北宫琉动怒起来,那气势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拿邓嬷嬷以儆效尤! 很快,邓嬷嬷就被架在了板凳上,啪啪的杖刑就开始了。 “啊!世子饶命啊!老奴再也不敢了,世子饶命啊!” 邓嬷嬷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北宫琉将王府上下的仆人都聚集过来,让他们看着邓嬷嬷动刑,就是给他们个警醒,所有人看着邓嬷嬷被打的嗷嗷叫,一个个的头皮发麻,那惊恐的表情,跟打在自己身上似的疼。 邓嬷嬷毕竟大把年纪的,杖刑打在身上,很快就不行了,叫声也渐渐变小了,二十杖还没打完,就已经见血了。 青禾瞧着也是不忍,扯了扯北宫琉的衣袖说,“相公,差不多就算了吧,邓嬷嬷毕竟年纪大了。” 把人打死了岂不平添一条罪过。 北宫琉抬手,杖责的声音就停了下来,邓嬷嬷已经被打的没力气喊叫了,趴在板凳上动弹不得,老命差点就交代了。 第903章:世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既然世子妃替你求情,今日我便饶你一回,你们都给我记住了,王府的世子妃只有青禾一人,以后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自己都给我掂量着点,明白吗?” 字字句句都把青禾摆在第一位。 底下的人个个低下头,“小的明白!” 邓嬷嬷都被打成这样了,谁还敢不明白啊! 听说邓嬷嬷私下放了云樱郡主进府,给世子妃难堪,才被世子如此责罚的。 云樱郡主和世子之前的那点往事,府里的老人大多都知道,以前还跟传的闲话,有了邓嬷嬷这一遭,以后闲话都不敢传了。 更不敢对青禾不敬。 这个威,北宫琉算是帮青禾立起来了。 彼时北宫焱正抱着小外孙逗着玩儿,青杨跑来禀报说,“王爷,世子动怒,将府中所有的下人都召集过去,当众打了邓嬷嬷二十杖!” 这还是头一次,世子发这个大的脾气。 从前府里谁不说世子脾气好,从不责罚下人。 这一遭,世子却拿府里资历最老的邓嬷嬷开刀,可见世子是真动怒了。 “哦?知道琉儿为何打人吗?”北宫琉好奇的问。 他儿子他还不了解吗?从不无故打骂下人,二十杖,邓嬷嬷那一把年纪,哪挨得住。 “听说是邓嬷嬷私自放云樱郡主进府,冲撞了世子妃,云樱郡主还掉湖里去了,被世子救了上来,邓嬷嬷便说是世子妃将云樱郡主推下水的。”青杨解释说。 他也是打听了一番才来禀报王爷的。 世子,威武! 那个邓嬷嬷,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平时没少在后院作威作福,以往府里没有女主人,王爷又不常管后院的事儿,所以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让那邓嬷嬷得意了许多,养成了个刁奴。 如今府里有了世子妃,后院的事儿本该是由世子妃管的,可世子妃毕竟刚入府不久,根本就不能府中,邓嬷嬷那些人,可没少给世子妃脸色看。 只是世子妃性子软,好说话,才叫邓嬷嬷越发的放肆,明目张胆的帮着云樱郡主针对世子妃。 好死不死的,世子幡然醒悟了,意识到世子妃的好了,刚跟世子妃和好,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邓嬷嬷这个时候去触世子的霉头,那就是自己找死。 北宫焱哄着小外孙儿,不以为然的说,“本王这些年鲜少过问后院之事,倒是养出了好些个刁奴,是该给她们个教训,传话下去,以后府中大小事务,一律交给世子处理,本王有小翎儿就够了。” 老来弄孙,这才是他该干的事儿。 北宫琉也该承袭父位了。 青杨心神领会的点头,“是。” 北宫琉好好的给王府上下训了顿话,“卿卿是王府的郡主,以后再让我发现谁在背后传一些闲言碎语,一律杖毙丢出府去喂野狗。” 府里不仅传青禾的闲话,裴卿卿的闲言碎语也不少。 趁这个机会,一起敲打敲打。 北宫琉语气冷酷,气势凌厉,不怒则矣,一怒便令人畏惧。 青杨来的时候,正见北宫琉气势冷沉的训话,世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世子。”青杨颔首。 “何事?” “王爷方才交代,往后府里的大小事务,一律交由世子处理,王爷有白翎小少爷就够了。”青杨原封不动的转达北宫焱的话。 北宫琉表情淡漠的瞧了眼青杨,“知道了。” 父王还真会趁势甩锅啊,把王府的烂摊子交给他,自己躲清闲去了。 北宫焱:臭小子,你敢再说一遍?什么是烂摊子?! “都下去吧。”北宫琉摆手,大家伙跟得了释放令一样,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世子可太吓人了! 今后估计没人会觉得北宫琉好脾气,好说话了。 云樱失魂落魄的去找常妙言,一看到云樱浑身湿透,跟在水里捞起来一样,常妙言可担心了,“云樱,你怎么搞成这样?衣服都湿透了,着凉了可怎么办?” 然后拉着云樱进屋,又拿自己的衣裳给云樱,“你先把衣服换下来,先穿我的,有什么事我们等会再说,我让人去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气。” 常妙言对云樱是真的关心,她跟云樱才是真的情同姐妹的。 同穿衣服是常有的事,所以常妙言也不担心云樱嫌弃她的衣服。 然后又吩咐春烟,去准备姜汤,免得云樱感染风寒。 云樱搞得这么一身狼狈的回来,恐怕是在王府没讨到什么便宜。 “妙言....我好怕。”云樱眼眶红红的,难受的很。 不仅是身体上的难受,身体上的难受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难受。 常妙言抱抱她,给了她一个安慰,哄着她说,“好,你先把衣服换了,有什么话呆会儿再说,听话。” 云樱这样,一看就是被欺负了。 “嗯..”云樱哽咽着点头,然后拿了常妙言的衣服去换。 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很冷,可是远不及她心里的冷。 换了衣服之后,正好春烟的姜汤也拿来了,“郡主,趁热喝点姜汤去去寒气吧。” “妙言,还好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姜汤握在手里很温暖,云樱打了个喷嚏,好像真着凉了。 “快喝了吧,喝完再说。”常妙言催促说。 咕噜咕噜两口,云樱跟喝酒一样往下闷,惆怅极了,此时此刻她倒真想喝点酒,喝醉更好。 看出云樱的失落,常妙言问道,“你不是去王府了吗?见到世子表哥了吗?你怎么弄的这一身狼狈的回来?” 云樱去王府,不单单是邓嬷嬷的功劳,收买邓嬷嬷的人,恰恰是常妙言。 让邓嬷嬷帮云樱进府,去见北宫琉,顺势还可以找机会给那个青禾一个下马威! 这一切不是早说的好好的吗? 结果云樱却一身狼狈的回来,常妙言好奇在王府发生了什么? 想起北宫琉杖责邓嬷嬷,维护青禾,替青禾在王府立威,云樱就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我觉得...琉哥哥,他真的喜欢上了那个青禾郡主。” 第904章: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一说起来,云樱就呜呜的哭了起来,其实今天她根本没有走,她也想看看,北宫琉会如何责罚青禾,可是没有。 他非但不责罚青禾,还仗着了邓嬷嬷,帮那个女人立威。 这些,其实云樱藏在厅外都看到了。 “怎么会呢?”常妙言不解。 常妙言一直认为,云樱跟北宫琉,有青梅竹马的情义,又有轻点的情分,于情于理北宫琉都不会对她没有感情才对。 只要云樱缠着北宫琉,对他示弱,不难勾起北宫琉的不忍之心。 她也是这么劝云樱的。 “今日我与那青禾争执了两句,她将我推下水,可琉哥哥非但没怪她,还将邓嬷嬷给打了一顿,那就是打给我看的,说邓嬷嬷吃里扒外,他在王府上下所有人面前,帮青禾立威,琉哥哥他一点都不心疼我了....”云樱越说哭的越伤心。 看着北宫琉帮青禾立威,那般维护青禾,甚至青禾推她下水,他都没责罚青禾,云樱心里是既嫉妒又羡慕。 她甚至想如果自己能是青禾就好了。 只能说,她把北宫琉当傻子,青禾有没有推她下水,她自己心里清楚,北宫琉心里难道就不清楚了吗? “青禾真的推你下水了吗?”常妙言试探的问。 其实心里,大约是知道的,只怕是云樱法子没用好? 没能让北宫琉相信,是青禾推她下水的。 云樱哭着没回答,常妙言心里便就有答案了,她安慰着云樱说,“兴许是表哥看出了是你故意针对青禾,才会生你气的吧?云樱,别泄气,咱们来日方长,慢慢来。” “我其实比你好不到哪去。”常妙言说着自己也叹了口气。 云樱摸了一把泪,“你怎么了?” 常妙言大方的把自己的脸给云樱看,“被北宫卿卿泼了一脸水,差点没给我毁容。” 幸好那被茶水不是很烫,不然她真就毁容了。 想起在茶楼时,那个裴卿卿那般狂妄,常妙言就气不打一处来。 云樱要挽回北宫琉的心不容易,她要得到白子墨的心,何尝不是难如登天啊。 常妙言重重的叹气,她和云樱,还真是一对难姐难妹,同病相怜的厉害啊。 “她泼你了?”云樱细看之下,发现常妙言左边脸颊确实有点红红的。 其实她对那个北宫卿卿印象并不深,妙言自幼傲气,敢这么对妙言的,还真少见。 没想到那个北宫卿卿竟这般有胆色。 “妙言,其实那白子墨有妻儿,你何苦呢?”出于关心,云樱劝了一句。 看样子,那北宫卿卿也不是好惹的。 她是怕妙言吃亏。 她虽只见过白子墨一面,但白子墨给她的印象,便是视女人如无物,她怕妙言最后跟她一样,伤心的只剩自己。 “我不会放弃的!”常妙言却斗志昂扬的很,白子墨却是这样,就越是吸引她。 真的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像白子墨那样对她有吸引力。 “云樱,你劝我何苦,那若是让你放弃世子表哥,你舍得吗?”常妙言反问回去。 “我....”云樱迟疑了。 自然是舍不得的。 “就知道你舍不得。”常妙言说道,“你说你等了世子表哥这么些年,此时放弃,多不甘心啊。” 她都替云樱不甘心。 白等了北宫琉那么多年,结果北宫琉却带了个世子妃回来。 她要是云樱,一定比云樱还伤心。 在常妙言看来,北宫琉就应该是云樱的人,而青禾,抢了云樱的男人! “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妙言,你知道我看到琉哥哥维护他的世子妃,我有多羡慕吗?我觉得我挤不进去了,琉哥哥眼睛里只有他的世子妃。”云樱情绪低落的说,苦涩直蔓延到心底。 “那又如何!挤不进去也得挤!不挤你才真是外人了。”常妙言鼓励她说。 反正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白子墨,她要定了! “外人....”云樱嘀喃着这两个字,嘴角苦涩又自嘲。 于北宫琉来说,她现在已经是外人了啊。 一时间,云樱沉默了下来,半天没说话。 但不得不说,常妙言的心态是非常积极的,一点困难和坎坷根本就打不倒她的样子,“云樱,你在想什么?” 常妙言这种积极不懈,奋斗乐观的精神,还是很能鼓舞云樱的。 比起常妙言,云樱便觉得自己太优柔寡断了些,她深吸一口气说,“妙言,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说,只要我能帮你的,一定帮你!”常妙言大气的说。 云樱靠近常妙言,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想请你爹.....” 常飞鹰忙完公务回家之后,云樱已经回去了,常妙言早早的就准备好了酒水,等着常飞鹰,“爹,您回来了,这一天忙于公务的,累了吧?我给您准备了上好的女儿红,给您解解乏。” 对常飞鹰来说,知女莫若父啊,常飞鹰立时就嗅到了一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味道,“你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上回对他软磨硬泡的,让他去给白子墨下帖子,结果被白子墨和那北宫卿卿下了面子。 这丫头脸都还没好利索了,不会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吧? “没有,爹,我哪有什么鬼主意啊,爹您多虑了!”常妙言笑呵呵的说。 “你少来,爹可太了解你了!说吧,这次你又想干什么?”常飞鹰不买账的说。 常妙言撇撇嘴,犹豫着说,“其实也不是我,是云樱.....” 果然她想什么都瞒不过老爹。 还没开口就被老爹给看出来了。 “云樱郡主?”常飞鹰狐疑的问,“她能有什么事啊?” 这云樱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这些年一直守着不嫁人,其实就是为了等北宫琉。 可奈何她自己任性的撕毁了婚约书,如今就是想找北宫琉理论,都没有由头了。 然后常妙言悄悄地在常飞鹰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常飞鹰一听,立马就便了脸色,“胡闹!” 坚决的反对说,“妙言,你平时胡闹,爹也就由着你了,可这事万万不行!” 居然想刺杀北宫琉,云樱那丫头是疯了吗? 第905章:主动抱住了他 难道由爱不成反生恨? “爹,不是真的行刺,您听我说啊...” “不必多说!这事儿爹绝对不同意,刺杀的事岂是说着玩的?妙言,爹平时由着你胡来,只要你不闯大祸就成,可这事儿绝对不行!” 常飞鹰这次是坚决反对。 刺杀北宫琉,一个搞不好,那是要把常家也赔进去。 “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听我跟你仔细说嘛。”常妙言想解释,她怎么可能真的会去刺杀北宫琉呢。 奈何她老爹是个大老粗,急脾气,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这事儿没得商量,要让爹发现你动爹的人去瞎胡闹,休怪爹对你不客气啊!” 常飞鹰警告了常妙言一嘴,然后酒水也没喝,就走了。 “爹!”常妙言急的跺脚,这个老粗的爹!就不能先听人把话说完吗! 气死她了! “哼,你以为你不帮我,我就没办法了吗?”常妙言嘟囔一声,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说,“有的是人想帮我,我才不会让云樱受委屈呢!” 这日,一大清早的,青禾醒来便发现北宫琉不在身边。 “世子呢?”洗漱的时候,青禾问身边的丫鬟。 丫鬟名叫紫玉,是跟随青禾一道陪嫁的丫鬟,平时也是跟青禾最为贴心的。 “回世子妃,世子在湖边呢,世子交代了,世子妃醒了要让世子妃用过早膳再去找他。”紫玉笑眯眯的说。 显然小丫头也很为青禾高兴呢。 青禾能和世子修成正果,她家郡主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世子正在给她家郡主准备惊喜呢。 紫玉笑嘻嘻的,青禾瞧着她问,“世子在做什么?” “世子妃等会儿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了!”紫玉保密说。 世子说了,要给世子妃一个惊喜的。 不能说! 这小丫头的话倒叫青禾听的有些不好意思,撇嘴说,“谁说我要去找他了。” 紫玉表示不信,“世子妃舍得不去找世子吗?” 才不信呢。 世子妃巴不得时时刻刻都和世子黏在一起呢。 恐怕是现在就想去见世子吧? 被紫玉调侃,青禾顿时更不好意思了,“好你个紫玉,打趣起我来了?看我不叫世子罚你。” 紫玉撇撇嘴,才不信世子妃舍得罚她呢,“世子妃就是紫玉的主子,不用叫世子,世子妃也能罚紫玉的。” 这小丫头还跟青禾耍起嘴皮子来了。 “你这丫头嘴巴倒是越发的能说会道了。”青禾笑着睨了眼紫玉说。 “奴婢是为世子妃高兴。”紫玉拿着木梳,细心的给青禾梳头,小嘴巴吧啦吧啦的的说着,“奴婢跟随世子妃这么久,第一次见世子妃这么开心,旁人不知,奴婢却是知道的,世子妃心里头可喜欢世子了,只是您一直忍着不说,同世子白白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若是您早些告诉世子,兴许世子早这么宠着您了。” 青禾心里头有北宫琉,紫玉是最清楚的。 她家郡主就是性子太软了些,有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白白蹉跎了这么久的好时光。 早些跟世子表白了心意,兴许世子早就这么宠着世子妃了。 如今的世子妃,比出嫁前过的还开心,鲜活耀眼,有什么比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心意相通,两情相悦更让人开心的呢? 听着紫玉的念叨叨的话,青禾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隐隐反思,或许紫玉说的不无道理,她遇事总是喜欢逃避或是原地不动,从前有母亲庇护,所有事情都是母亲安排好的,即便有事,母亲也会为她处理妥当,久而久之,她便养成了自己埋首不动的性子。 别人看着她是性子软,其实她是习惯有人为她安排好一切罢了。 从前是母亲,现在是北宫琉。 就拿云樱的事来说,最开始,她希望北宫琉给她一个解释,后来,知晓云樱对北宫琉还念念不忘,她又希望北宫琉能拒绝云樱,说白了,就是希望北宫琉能处理好云樱这事。 而她呢,就只会自己暗自伤神,其实什么都没做过。 毫无作为。 “紫玉,你点醒了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青禾自言自语的说。 或许,她不该这么软弱,否则日后怕是守不住北宫琉。 今日能有一个云樱,将来或许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云樱出现。 她不能每次有什么事都指望别人,她自己得强大坚韧起来才行。 “世子妃,您在说什么?”紫玉有点没听清她说什么。 青禾勾唇一笑,笑容明媚,“没什么,快些给我梳妆,然后将早膳拿来。” 紫玉笑道,“世子妃这是迫不及待想见世子呢。” 青禾睨了她一眼,说,“就你话多。” 紫玉吐了吐舌头,然后加快给青禾梳妆的动作,又准备好早膳服侍青禾。 青禾去找北宫琉的时候,发现他正在湖边的亭子里忙活着。 然后她看到亭子里多了个秋千。 而北宫琉正在绑千秋上的绳索。 青禾欣喜之余心里也甜的跟抹了蜜糖一样,这就是他要给她的惊喜麽? “相公。”青禾开口,北宫琉冲她一笑,“娘子,过来。” 青禾一步步的走进他,如果和他之间的距离是一百步,曾经她鼓起勇气跟随他远嫁神昭,便算是迈出了九十步。 剩下的十步她却在王府的日子里怯懦了,不敢迈步上前,是北宫琉先迈步了剩下的九步,这最后一步,她会走向北宫琉,然后一辈子守在他身边,在他身边画地为牢! “你看这个,喜欢吗?”北宫琉不知道青禾心里有过那么多想法,他指着刚完工的秋千问青禾。 青禾一笑,如阳光般灿烂,“喜欢。” 北宫琉也笑了,“喜欢就....” 他刚开口,青禾便主动抱住了他。 北宫琉不自觉的僵了一下,然后男人笑的很满足啊。 青禾头一次主动抱他。 青禾性子无疑是内敛娇羞的,甚至比大多数养在深闺的女子要沉闷的多。 但现在,青禾好像渐渐开朗了。 “我很喜欢相公为我做的秋千,谢谢相公。”青禾靠在北宫琉怀里说。 第906章:娘子,我们继续 她应该大胆一点的,然后再主动一点,像这么紧紧的黏在他身边。 气氛太甜,紫玉都不敢看,捂着眼睛可高兴了。 世子妃真的变了。 “喜欢就好。”搂着青禾纤细的腰,北宫琉满足的说,“想不想试试?” 青禾点头,“嗯。” 然后青禾坐在秋千上,北宫琉在后面帮她推秋千,秋千荡起来,青禾笑声很开心。 “相公,再高点,你力气大点推!”荡起秋千来,青禾高兴的跟个孩子一样。 北宫琉觉得这一早上忙活的值了,她这么高兴,“推高了怕你害怕。” 青禾回头,眸中都是爱意,“有相公在,我不怕。” 北宫琉微微红了耳后根,青禾这么大胆示爱,还真是.....叫人心中微恙。 这个秋千做的非常值! 大清早的,见到儿子和儿媳妇这么恩爱,北宫焱表示很欣慰啊。 他刚好路过,瞧见青禾抱住北宫琉,北宫琉给她推秋千。 看来他很快又能添孙子了。 北宫焱笑呵呵的走了。 青杨微微摇头,世子妃可真有能耐,让青杨想到了一句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平时闷不做声的,一出手,世子就被她搞定了。 “哟,世子和世子妃羡煞旁人啊。”裴卿卿的声音加入进来,不巧,她也刚好路过,瞧见了这甜蜜的两口子,忍不住过来瞧瞧热闹啊。 这秋千,新做的吧? 北宫琉可以啊。 很会哄媳妇儿开心嘛。 “卿卿你来了。”北宫琉适时的停下推秋千的动作,青禾从秋千上下来说,“卿卿你要玩儿吗?可好玩了。” 裴卿卿笑的一脸暧昧的说,“这是世子为你做的,我坐上去不合适吧?” 青禾心里甜极了,“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坐,我给你推,可好玩了!” 看得出来,青禾是真的玩儿的开心。 好久没玩过秋千了,小时候便喜欢荡秋千。 “你力气小,我怕你累着,兄长,你来推我呗。”裴卿卿挑眉说。 北宫琉幽幽的瞥了她一眼,“这个时候就叫兄长了?平时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个兄长毕恭毕敬的。” 嘴上吐槽,手上很诚实的准备帮裴卿卿推秋千。 青禾当即拦住,“不行的!” 北宫琉狐疑了一下,青禾羞涩却坚定的说,“相公只能为我推秋千。” 从前北宫琉有没有帮别人推过秋千,她不知道,但是以后,他只能为她一个人推秋千。 这话就好比在宣誓主权,北宫琉是我的! 裴卿卿眼角一挑,“我果然不适合坐这个秋千。” 自己也是闲来没事,找虐。 大清早的被她俩恩爱秀一脸。 可打从心底里,她也为青禾感到高兴啊。 女人,有时候就该强势一点,什么善妒不善妒的,守不住自己男人,再大度有什么用? 可见青禾开窍了。 这份甜蜜,也甜到了北宫琉心里,他握住青禾的手说,“好,相公以后只给你一个人推秋千。” 裴卿卿顿时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了,她不仅不适合坐这么秋千,更不适合待在这里。 “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们继续。”她就不该过来。 “卿卿,我力气也不小的,我推你呀。”青禾笑眯眯的说。 “.....”裴卿卿一噎。 她怀疑青禾是故意的。 故意酸她呢。 裴卿卿突然想起,从前北宫琉嫌弃她和白子墨肉麻,酸他。 这会儿她好似闻到那个酸味儿了。 北宫琉:你还真了解我。 北宫琉眉梢轻佻,从前他可没少被裴卿卿和白子墨恩爱秀一脸,没少被她们酸,这回总算轮到他了。 裴卿卿你也有今天。 “我要回去找我夫君!”裴卿卿撇撇嘴就走人了。 被北宫琉和青禾酸甜到了,她要回去找夫君求安慰。 北宫琉很有股为自己出了口气的感觉,轻轻一拉,青禾便到他怀里去了,大手搂上青禾的细腰,低声在青禾耳边说,“娘子,我们继续。” 气息充满了暧昧。 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吻上了青禾娇嫩的红唇。 紫玉又开始捂眼模式,画面太美**爱,没眼看。 看了真叫人面红耳赤! 直到北宫琉呼吸沉重了起来,青禾才轻轻推开了北宫琉,“不是要继续吗?” 她娇羞的声音惹得北宫琉眸色愈发的幽深,“娘子可是在暗示我什么?” 领会到北宫琉这话中的‘暗示’,青禾俏脸一红,“我是说继续玩秋千,相公你想什么呢!” 然后青禾跟泥鳅一样的滑手,趁北宫琉不注意,就从他怀里滑走了,坐在秋千上,双脚晃啊晃,“相公,你来推我啊。” “好。”北宫琉意犹未尽的去给媳妇儿推秋千。 裴卿卿真就回房找白子墨求安慰去了。 “夫君,我被人欺负了!”裴卿卿回房就趴在男人面前说。 彼时白子墨正拿了本书在看,“哦?谁敢欺负我夫人?” “北宫琉!”裴卿卿撇嘴,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他给青禾做了个秋千,还故意恩爱给我看,故意让我羡慕!” “....” 白子墨没作声。 裴卿卿看他一眼,“夫君你怎么不说话?” 白子墨放下书,正儿八经的说道,“夫人羡慕青禾?” 难道是他宠她不够?让她羡慕起别的女人来了? 裴卿卿嘟囔着,“倒也不是羡慕青禾,我挺为青禾高兴的。” 好吧,其实就是有点羡慕青禾。 北宫琉那厮,一大清早的为青禾做秋千呢。 看了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羡慕。 白子墨沉思着,然后又没说话。 裴卿卿从榻上爬起来,想安慰白子墨说,“我就也是.....”随口说说。 人还没爬起来,突然就被白子墨给压了回去,“夫人无需羡慕别人,你想要什么为夫都能给你。” 白子墨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无形中给裴卿卿灌迷幻汤,这男人,又在迷惑她,偏裴卿卿就是个贪图他美色的,“我有夫君就够了,别的都不需要。” 白子墨秀色可餐。 想起北宫琉和青禾两个人时至今日的改变,裴卿卿若有所思,她指尖绕着白子墨的一缕墨发说,“夫君,你以后会不会嫌弃我啊?” 第907章:你犹豫了! 现在外头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那么多,白子墨又这么招小姑娘喜欢。 裴卿卿突然觉得,秀色可餐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是不是太霸道了些?总想一个人霸占着白子墨,不叫别的女人看他。 “不会。”白子墨的回答让她安心。 “那如果我人老珠黄,你也不会嫌弃我吗?”裴卿卿追问道。 这大约就是女人毫无道理的那些没营养的问题了。 关键是,白子墨还真想了一下,然后才回答说,“不会。” “你犹豫了!”裴卿卿抿唇。 毫无道理开始了! “为夫只是在想,夫人人老珠黄会是什么模样。”白子墨还正儿八经的说。 裴卿卿推了他一下,只是没推开,男人将她压在榻上,低笑着说,“夫人大可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为夫比夫人年长,即便要老,也是为夫先老,夫人可莫要被外头的粉面小生迷了眼才好。” 这男人,还真会逗她开心。 裴卿卿心情一下子就变美好了,“说的也是,夫君年纪比我大许多,但是,在我眼里,我夫君是最好看的,外头那些粉面小生可比不上。” 哄白子墨,裴卿卿可是深有经验的。 她捧着男人的脸,说的眉眼弯弯的,“谁也比不上我夫君在我心里的位置。” 白子墨被她取悦了,男人幽深的眸子里溢出笑意,低声在她耳边暧昧的说,“那夫人,我们再给翎儿添个妹妹吧?” 男人说话间,裴卿卿便感觉腰上一松,蹭的一下,裴卿卿脸红了起来,“青天白日的...不太好。” 白子墨手一扬,房门跟有灵识似的,自己就关上了,“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第二天裴卿卿起床,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个秋千。 不用问也知道是她男人搞的。 坐在秋千上荡了两下,背后有人帮她轻轻推着,裴卿卿回头,便见白子墨眸子里带着温润的笑意,“夫人喜欢吗?” “喜欢。”裴卿卿勾唇。 刚荡了一会儿秋千,阿羡就来了。 “王爷,有信。”阿羡惜字如金的说。 瞧着阿羡,裴卿卿微微挑眉,从前阿羡虽然话少,但是亲切啊,现在感觉整个人都淡漠了不少。 “阿羡,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说话啊?”裴卿卿坐在秋千上歪着脑袋说。 阿羡默然了一下,然后吐出两个字,“夫人。” 这就是礼貌的跟她问了声好而已啊。 裴卿卿撇嘴,“没趣。” 阿羡越来越没趣了。 性子越来越沉闷,现在比白子墨还沉闷。 “夫君,谁送来的信啊?”裴卿卿又问白子墨。 白子墨抿唇,说了个跟裴卿卿有关的名字。 “裴少枫。” “我大哥?”裴卿卿立马从秋千上弹了下来,“大哥说了些什么?给我看看!” 说话就从白子墨手里把信抢了过去,然后一目十行看完了内容。 “大哥催你回去呢。” 裴少枫在心上催问白子墨什么时候回去,又问她过的好不好,问白子墨什么时候带她回家。 大哥,还是把她当成裴家人..... 白子墨不以为然,裴少枫催他回去是假,想见他夫人才是真! 男人一个眼神,阿羡当即会意,然后默默地退下去。 “阿羡。”裴卿卿开口唤住了他。 “夫人有何吩咐?”阿羡面无表情的问。 裴卿卿咂咂嘴,“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和玖月都在忙些什么?” 经常见不到人。 她感觉来神昭之后,和玖月跟阿羡之间都没有从前在侯府时亲近了。 都生疏了。 “轮流换岗,防守。”阿羡机械式的回答说。 “.....” 阿羡真的,像个没感情的傀儡了! 裴卿卿无趣的坐回秋千上,白子墨轻轻给她推着,裴卿卿仰头问,“夫君,你打算何时回去啊?” “随你。”白子墨淡淡道。 裴卿卿抿唇,随她,这是个令人发愁的问题。 当北宫琉来找白子墨的时候,他刚写好了密信,喊了声,“阿羡。” 阿羡进门,“侯爷。” “把这个传给裴少枫。”白子墨交代说。 “是。”阿羡拿了密信就办事去了。 然后白子墨才看向北宫琉问,“你不陪你娘子腻歪,来这儿做什么?” “.....”北宫琉一噎。 白子墨什么时候也会学他说话了? 拿他的话噎他呢。 之前他没嫌弃过白子墨和裴卿卿腻歪的不像话。 “我来找侯爷,只有正事想跟侯爷商谈一二。”北宫琉正儿八经的说。 白子墨瞧他一眼,“说吧。” 北宫琉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然后悠悠说道,“我听说裴少枫给你来信催你和裴卿卿回去,你有何打算?” “不急。”白子墨淡淡的说,“说正事。” 听他说不急,北宫琉也就不急了,“我是怕大王爷那边会拿你的身份说事儿,毕竟你是天凤的战北候,身份非同小可,父王得到消息,大王爷那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所以才想来找你商议一二。” 北宫琉说的挺严肃,哪知,白子墨冒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与我何干?” 北宫琉一噎,“侯爷,你这样就太没意思了啊!我在天凤的时候,可没少帮你啊!” “这是你们神昭的内政。”白子墨依旧漫不经心的说。 北宫琉再次一噎,“你现在好歹也算是我镇南王府的女婿吧?不算外人,再说了,又没让你参与内政,只是让你在局外帮帮忙。” 说的鸡贼着呢。 现在天凤是慕非澜当政,白子墨比之前乾帝当政的时候,权势可握实的多。 白子墨又是清君侧的功臣,手握暗符,掌管兵马数十万,跺跺脚便能轻而易举的让天凤改朝换代呢。 北宫琉大逆不道的想着。 “你想让本候怎么帮?帮你杀了大王爷?”白子墨不紧不慢的问。 “.....” 他刚还只是想法有点大逆不道,白子墨倒好,大逆不道的话张口就来。 这也幸亏是在自己家里,没外人,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否则单是刺杀大王爷这话,就得给镇南王府惹麻烦。 第908章:我们是不是迟到了? 当今圣上,也就是北宫琉的皇伯父,一共还剩三兄弟。 一个就是他父王,还有一个就是大王爷,也是北宫琉的大伯父。 太子北宫琨死在慕非澜手上,不幸的是,他的皇伯父只有北宫琨这么一个儿子,现下后继无人,皇伯父身子又大不如前,便就激发了某些人的野心。 “侯爷,做人可不能这么不仗义,我在天凤时,可是为你出生入死的,你得帮我解决了大王爷,稳定了神昭朝纲再回去。”北宫琉理所应当的说。 他在天凤时,可没少帮白子墨跑腿,几次出生入死的,这厮要是这个时候不仗义,果断绝交! “如何算是稳定朝纲?”白子墨一本正经的问。 北宫琨死了,神昭王后继无人,皇位迟早是要让出来的,除非过继。 “父王已经开始为皇伯父在宗室中物色过继人选了,过继之前,我们稳住王城和朝纲即可。”北宫琉说的就跟白子墨想的一样。 从宗室中过继后代给神昭王,继承大统。 这个名额,不搭个几条人命进去都不现实。 “本候会下令南阳各州郡的护城军随时待命。”白子墨勾唇道,“如此,可算对得起你了?” “侯爷仗义,多谢侯爷。”北宫琉假模假式的给白子墨道谢。 白子墨的兵马多少有些威慑的作用,也好叫大王爷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他可不想像慕非澜那样血腥。 靠清君侧杀回天凤,上演一场逼宫。 过了南阳,便是神昭边境,有白子墨的兵马,北宫琉就安心多了。 虽然知道白子墨不会真的不管不顾,但他亲自来找白子墨说一趟,更稳妥。 “不过我担心,大王爷定会拿你说事儿。”北宫琉又说道。 白子墨了然,“本候自有办法。” 与此同时,青禾收到了一封帖子。 “这是给我的?”青禾拿着紫金帖子问。 “是,世子妃看了就明白了。”送帖子来的,是府里的另一个管事嬷嬷,前两日因着北宫琉严惩邓嬷嬷的事,今日送帖子来的嬷嬷对青禾都是毕恭毕敬的,丝毫不敢怠慢。 青禾被帖子落款上的长公主三个字给吸引了目光,“长公主?” 按辈分,长公主的话,便是北宫琉的姑姑? “是,长公主便是世子的姑母。”嬷嬷平易近人的解释说。 青禾斟酌了一下,然后说,“有劳嬷嬷,我知道了。” 嬷嬷颔首,“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世子妃,这神昭的长公主怎会突然给你下帖子?”嬷嬷走后,紫玉拧着小眉头不放心的问。 世子妃同这个什么长公主素未谋面的,压根儿就不认识,突然下帖子来,紫玉就觉得来者不善。 青禾拿着帖子也在斟酌,“长公主说邀我游湖,我自从嫁来神昭王室,未曾见过我,想见见我这个侄媳。” 长公主在帖子上字字句句都是以一个作为长辈的口气说话,她嫁到神昭王室,不去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对方是北宫琉的姑姑? 想了想,青禾又问,“世子呢?” “世子好像去找侯爷了。”紫玉回答说。 青禾对长公主并不熟悉,所以打算先问问北宫琉的意见再做打算。 也好多了解了解这个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方便应对。 打定主意,青禾便想去寻北宫琉。 刚到门口,北宫琉就回来了。 “相公,你回来了,我正想去找你呢。”看到北宫琉,青禾便安心了不好,下意识的就去拉北宫琉的手。 北宫琉笑了笑,“我只是去找了趟侯爷,娘子这便想我了吗?” “油嘴滑舌。”这人嘴皮子不正经,惹得青禾娇腆一声,“我有正事跟你说。” 然后拉着北宫琉进门,紫玉懂事的退出去,顺带管好了房门。 青禾将帖子拿给北宫琉看,“这是方才送来的。” “谁送来的?”北宫琉瞧着帖子问,一般下帖子的,都是女眷。 所以北宫琉当即想到的便是,谁给青禾下帖子做什么? “长公主。”北宫琉翻开帖子,就看到了落款上青禾说的长公主三个字。 北宫琉的脸色有些凝重了起来,拿着帖子半天没言语。 “是长公主同我们府上关系不和睦吗?”青禾想着问。 看北宫琉的脸色,不太好。 青禾便以为,是这个长公主跟镇南王府的关系不好? “倒也不是。”北宫琉淡淡的说,“我这个姑母,同我们府上关系不僵,但也不算亲近,平时甚少有往来,她怎会突然给你下帖子?” 听北宫琉这么说,青禾微微拧眉,“你都不知道,我如何知道?” 她都不认识北宫琉这个姑母,哪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给她下帖子。 然后心里就多了股不好的预感。 这帖子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儿。 瞧着青禾皱眉,北宫琉轻笑一声,修长的指尖抹平她眉间的褶皱,“别担心,有我在。” 这句话就很让青禾安心,她吸了口气说,“有你在,我不担心,所以你的意思,是要陪我一起去吗?” 长公主邀她去游湖,北宫琉同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娘子想让我去,我便去。”北宫琉耍嘴脾气的说。 只是有一点他却没说,长公主同云樱特别亲近,素来是拿云樱当亲闺女般看待的。 青禾只看着北宫琉握着她的双手,觉得这双大手让她安心,却没注意到北宫琉眼底的深沉和复杂。 游湖这种场合,青禾不是没有参加过。 以前母亲也经常带她去,说白了,就跟贵妇之间的宴席是一样的。 以前都是母亲在前面打交道,她只需要保持微笑,然后遇到人便礼貌的点头便是。 所以青禾一来,就习惯性的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不想笑便不用笑。”北宫琉的声音打断了青禾刚露出的笑脸。 在他看来,她这是强颜欢笑。 他牵着青禾的手,有他在,她无需迎合任何人去微笑。 青禾的微笑变成真笑,“我们是不是迟到了?” 她瞧着,画舫上已经来了很多的人。 第909章:都听相公的 并且她和北宫琉一来,数不清的目光便都落在她身上。 青禾其实是紧张的,所以才秉着呼吸面带微笑。 不过有北宫琉撑腰,她不紧张也不慌了,看样子,她和北宫琉确实来迟了。 对于这个豪华的场面,还有画舫,青禾一点都不稀奇。 皇家的画舫,豪华很正常。 好歹她也是从长公主府出来的,她母亲也是长公主,所以青禾并不会在这种场合露出怯懦。 北宫琉偏头,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本世子能来,就已经是给长公主面子了,管他迟到不迟到呢。” 青禾被他这得意加傲气的话给逗笑了。 在旁人眼里,北宫琉与他的世子妃这是耳鬓厮磨的说着悄悄话,王城的贵族圈,对北宫琉娶回来的这个和亲公主都甚是感兴趣呢。 青禾平时鲜少出门,所以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世子妃是何模样。 不少人还听到了青禾和云樱郡主之间的八卦。 今天云樱郡主也来了,指不定有好戏瞧呢。 众多人都以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青禾。 和亲公主又如何?在神昭就是个举目无亲,毫无后盾的弱女子。 “瞧见了没?那位就是世子娶回来的世子妃。” “听闻也是出身高贵的郡主呢,长得倒也不错,花容月貌的,难怪连云樱郡主也在她手上吃亏。” “瞧着吧,今日定是又好戏瞧的。” “那可不见得,听说世子格外宠爱这个世子妃,对她维护的紧,连云樱郡主的面子都不给呢。” “云樱郡主也是可惜,当年世子远送天凤为质,她便等不得撕毁了婚约书,否则今日哪能让别的女人占了便宜?” 三五个贵女围在一堆,七嘴八舌的说着青禾的热闹。 隔得有些远,不确定青禾听没听见,但北宫琉耳力极好,这些个七嘴八舌的声音,都被北宫琉听在耳朵里。 他眸光冷厉了一瞬,周身气息也冷沉了几分,他倒要看看,今日谁敢与青禾为难。 “世子。”这时,一个侍女打扮的人过来了,对着北宫琉恭敬的说,“世子,大王爷知晓您来了,正等着您呢,请您过去同大王爷叔侄俩说说话。” “哦?大王爷也来了?”北宫琉眉梢轻佻的说。 “是,大王爷多年未见世子,对世子甚是挂念呢。”侍女点头说。 北宫琉轻笑一声,大王爷要挂念他,那才有鬼呢。 当年皇伯父只有北宫琨一个儿子,需要有人代替北宫琨前去为质,这个人选当然还得是王室子孙,大王爷却装可怜卖惨的不肯让自己儿子去,最后这么殊荣就落到了他头上。 就知道今天游湖不简单,长公主邀请游湖,大王爷也来了,看来长公主同大王爷兄妹情深呐。 “青禾,我带你去见见我们这位大伯父。”北宫琉嘴角噙笑的说。 去瞧瞧这个大伯父是如何挂念他的。 尤其这一声大伯父从北宫琉嘴里吐出来,明显带着嘲讽与轻蔑。 青禾瞧的出北宫琉眼里的冷凉,以及嘴角笑意中夹杂的不屑,她轻轻握紧北宫琉的手说,“都听相公的。” 想来他口中的这位的大王爷不是什么好人。 青禾当即做出判断,将大王爷化为外人,甚至是敌人。 青禾对外其实挺强硬,但对他,却是柔情似水,北宫琉发觉自己越发喜欢青禾的这份粘人。 “世子,您一个人过去就行,这...这世子妃还需去拜见长公主呢,长公主那边可还等着世子妃呢。”侍女阻拦道。 这侍女,说话看似恭敬,实则说到青禾的时候,嘴巴里尽是嘲讽,明显瞧不起青禾。 这话意思很明显,让北宫琉一个人去见大王爷,不让带青禾去呢。 “若我非要带世子妃去呢?”北宫琉微微眯起眸子问。 那侍女明显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北宫琉会这么....难说话! 以一种‘你这么离不开女人吗’的眼神看着北宫琉,“世子,大王爷那里都是男子,世子妃去了怕是不合适,女眷都是长公主那边呢。” 侍女别扭的解释说。 心里想着,长公主真是料事如神,竟被长公主说对了,世子随身不离的跟着这世子妃! 有世子在,便是这世子妃最好的护身符啊。 “是吗?奈何本世子与世子妃新婚燕尔,只想与世子妃在一处日夜不离,你去回了大伯父,就说我改日在再去他府上给他赔罪,今天就去不了咯。”北宫琉一副轻佻散漫的口吻说。 侍女直接傻眼了。 世子这是有多离不开这女人啊?! 北宫琉万事一副以‘世子妃’为重的口气,丝毫不怕被人觉得他风流或是妻奴,又或是女人的裙下之臣,都无所谓,那口气,说的跟个浪荡公子似的。 青禾都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面带羞涩的。 “世子,这,这不好吧?”侍女扯着嘴角说。 心里嘲讽说,镇南王世子,果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有何不好的?”北宫琉毫不掩饰的风流,也不管画舫上有多人在看着,便当众牵着青禾的手,搂着她的肩说,“你这丫头还没嫁人呢吧?等你成亲了,就知道什么叫夫妻恩爱,蜜里调油了。” 说的那叫一个轻浮,还打趣人家侍女。 他说的轻佻浪荡,即便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他风流,与世子妃新婚燕尔,离不开世子妃,这样也避免了明面上与大王爷撕破脸。 侍女都被他说的有些难为情,都道世子风流,果真不假。 青禾被他说的红了脸颊,娇腆的瞪了他一眼,在外人看来,二人可不就是蜜里调油嘛。 支不走北宫琉,侍女着急啊,心里吐槽,这世子怎么这么离不开女人! 北宫琉岂会不知这侍女的那点小心思,想支开他,长公主绝没好算盘。 那侍女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的说,“世子,战北候也在大王爷那里,请世子过去呢。” 这话,使得北宫琉眯起了细长的眸子,“白子墨也在?” 第910章:就是她欺负云樱的? “正是。”侍女扯着嘴角说,“世子,请吧。” 北宫琉心里吐槽了一句,白子墨怎么也跑来了? 提到白子墨,青禾就知道大王爷是铁了心要他去的。 于是她安抚北宫琉说,“世子,既然侯爷和大王爷都在,那你便去看看吧。” 她也是担心北宫琉难做人,也担心事后传出些对北宫琉不好的闲言碎语来。 毕竟对方是北宫琉的大伯父,长辈向来是不好拒绝的,辈分上先天就压北宫琉一头。 “可我不放心你。”北宫琉低声在她耳边说,眸子里尽是不放心。 青禾笑了笑,“我就在画舫上,又不去哪里,等你回来接我。” 北宫琉似乎斟酌了一下,当众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好,我去去就回,这里的人,你无需理会她们。” 他的吻甜到了青禾心坎里,领会到他话中的意思,青禾羞涩着点头,“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然后北宫琉恋恋不舍的去了,好家伙,跟牛皮糖似的舍不得松开青禾的手啊! 侍女都想上去给他扒拉开! 北宫琉走了之后,青禾便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吹吹风。 “世子妃是第一次出来吧?人人都说世子妃美若天仙,果真不假。” “可不是,你没瞧见世子方才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世子妃吗?” “世子妃花容月貌,与世子又鹣鲽情深,真叫人羡慕啊。” “是啊,羡煞旁人啊。” 青禾刚落单没一会儿,两三个女人就结伴上来跟青禾主动打招呼。 虽然青禾一个都不认识,但对方好言好语,她当然也会笑脸相迎,“诸位夫人客气了,我初来乍到,有诸多不熟悉的,还请诸位多指教。” 青禾的知书达理,那是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是真正的名贵闺秀,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说不出的从容大气,令这几个女人高看一眼。 她们还以为,这世子妃只是个徒有其表的。 还是她们看走眼了。 然后几个女人不客气的寒暄几句,又在青禾面前简单的介绍了自己,无非就是达官显贵家的一些贵妇。 青禾并不稀奇,能来长公主受邀的,自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但她还是很有礼貌的认真听她们介绍自己。 一时间,瞧着青禾倒是跟几个贵妇聊的挺投机的。 常妙言正在画舫二楼,指着下面的青禾说,“她就是世子妃。” 常妙言身边,是一个穿着贵气的男子,光是打扮就知道这男子非富即贵,“就是她欺负云樱的?” “不错,就是她。”常妙言冷笑着点头,“郡王,你可得好好替云樱出口气啊!” 青禾本就是生面孔,一身青衣在人群中也很突出,不难认错。 北宫齐,也就是常妙言口中的郡王,他捏着一杯酒,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本郡王去会会她。” 正好北宫琉不在,她今天就要好好为云樱出口气。 常妙言冷笑的看着下面的攀谈甚欢的青禾。 “哟,诸位夫人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几个贵妇本来同青禾聊的挺有意思的,冷不防北宫齐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煞风景的很! 见到北宫齐,几个贵妃皆是神色变了变,“郡王...” 然后默契十足似的,灰溜溜的就都走开了。 临走前还了青禾一个有‘提醒’意味儿的眼神。 “你就是北宫琉的世子妃?”北宫齐一开口,便一股酒气冲向青禾,青禾下意识的皱眉,眼中掠过一丝嫌弃。 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说,“正是,不知公子是何人?” 看他这样,也不是普通人。 方才那几个妇人明显惧怕他。 北宫齐,那可是王城出了命的恶霸啊,他拿着杯酒,目光上下扫描着青禾,“世子妃初来乍到,对我们王室还不熟,我给世子妃介绍一下,我叫北宫齐,她们都叫我郡王,说起来,我与世子妃也算是自家人。” 说着,北宫齐还想去碰青禾。 被青禾下意识的后退避开,同时她也从对方的话中,了解了对方的身份,郡王,青禾便大约猜到了对方是谁。 北宫琉去见大王爷了,能称郡王的,想必就是大王爷的儿子了? 北宫齐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赤果轻浮,难怪刚才几个贵妇都怕他。 当机立断的,青禾便不想与此人多做纠缠,于是不咸不淡的说道,“郡王,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直觉告诉她,北宫齐不是好人,而且来者不善。 可北宫齐就是来找她麻烦的,哪会轻易放她走? 男人在力气上,天生就能赢过女人,北宫齐动手一拉,青禾就被他蛮力的给扯了回去,“世子妃急什么?急着去找北宫琉吗?他现在没空陪世子妃,还是我来陪陪你吧?” “没想到,北宫琉那小子还挺有艳福的,娶到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做世子妃。”言辞轻浮,眼神更是挑衅至极! 刚才北宫琉的轻浮,那是风流倜傥,不会叫人觉得反感,可北宫齐的轻浮,那是真正的轻浮,就跟青楼里的常客调戏姑娘似的,叫青禾反感极了。 “还请郡王自重!”青禾冷下脸来,防备的看着北宫齐。 可她的轻呵,哪里能震住北宫齐,北宫齐非但不气不恼,反而还觉得很有意思,看着青禾的眼神越发的多了几分侵略性,“还有点脾气,我喜欢。” 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的调戏青禾。 画舫上围了不少人在看热闹。 从北宫齐找上青禾的那一刻,不少人就知道青禾要倒霉了。 郡王好色多情,见一个爱一个是出了名的,若是北宫琉的世子妃叫郡王调戏了,啧啧....这位世子妃还有什么脸哦? 丢脸的不仅是这位世子妃本人,连带着镇南王府也丢人,还有她背后的天凤。 她可是代替天凤和亲的公主啊。 常妙言就在画舫二层看着北宫齐调戏青禾,真想叫云樱来看看,可惜云樱在陪着长公主。 “初次相见,本郡主请世子妃喝杯酒,世子妃可别不给我面子啊。”北宫齐说着就把手中的酒杯给到青禾。 第911章: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你找死! 青禾若是接下这杯酒,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她又作何要给北宫齐面子? 青禾没那么傻,自然也不可能接下那杯酒,“恕我不善饮酒,郡王自便!” 青禾想走,可北宫齐表情轻蔑,嘴角带着冷笑,抓住青禾的手说,“世子妃这是不给本郡王面子啊?” “你干什么?放手!”青禾顿时冷下眸子,可是她的力气到底是抵不过北宫齐的,怎么甩都甩不开北宫齐的钳制。 手腕都被他抓的生疼。 “喝完这杯酒,我就放手如何?”北宫齐跟调戏青楼姑娘似的说。 “放开!”青禾死死地拧着眉头,对方却越捏越紧,青禾感觉自己手腕都要被他捏断了。 “喝!”北宫齐逼迫的让青禾喝酒。 喝下这杯酒,那便是她的耻辱。 那杯酒一点点的靠近青禾的嘴唇,要逼着她喝下去似的。 就在众人以为青禾受辱受定了的时候,眨眼间便冒出来一个身影。 “北宫齐,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你找死!” 然后便听见“啊!”的一声,北宫齐发出一声猪叫。 北宫琉冷厉的眼神剐在北宫齐身上,他一只手反揪着北宫齐的手,一脚踢在北宫齐小腿上,北宫齐立马就呈现出跪在北宫琉面前的姿势。 北宫琉只要再轻轻一用力,北宫齐的这条胳膊就得卸了,“北宫琉,你敢对我动手!你疯了吗?!” “你敢动我的人,看来你我多年未见,北宫齐你忘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北宫琉声音比眼神更冷,手上力道加重,北宫齐便发出一连串“啊啊啊”的惨叫声。 北宫齐怎会忘记,当年曾被北宫琉打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小命都差点折在北宫琉手里,北宫琉发起狠来堪比修罗,放眼王城,敢和他作对的,也就一个北宫琉。 这些年,北宫琉被迫为质,北宫齐猖獗惯了,忘了自己曾经是怎么被北宫琉打的满地求饶的。 青禾立马缩在北宫琉背后,要不是她相公及时赶来,她真就要吃了北宫齐的亏了。 常妙言在上面看着,气呼呼的骂道,“这个北宫齐,真是没用!难怪云樱看不上他。” 北宫齐虽然好色,但他却喜欢云樱很久了,所以常妙言才找他,挑拨他去给青禾一个教训! 北宫齐心里气的骂娘,奈何手臂被北宫琉反扭着,“我只是想请她喝杯酒,北宫琉,你赶紧放开我,否则有你好看的,啊啊啊.....” 北宫琉动动手指头,北宫齐都得发出一连串的猪叫,“她是我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请她喝酒?” ‘咔嚓’一声,北宫齐的胳膊就卸了。 “啊!”北宫齐发出一声惨叫,倒在甲板上缩成了一只虾,来回打滚。 北宫琉搂着青禾,居高临下的看着北宫齐,“下次再敢动我的人,我要你的命!” 青禾眼中有委屈,有倔强,更多的冷眼,北宫琉给她出了口气。 “北宫琉,你敢打伤我!来人...来人!”北宫齐抱着卸掉的胳膊爬起来就开始喊人。 立马就有侍卫围了过来。 北宫齐恶狠狠地指着北宫琉说,“给我抓住他!” 侍卫们一时都没敢动,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北宫琉可是世子!显然还是忌惮北宫琉的。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拿下!”北宫齐怒吼道。 在北宫琉眼里,他看到的就是几个歪瓜裂枣。 三两下,就都被他打趴下了。 北宫琉似笑非笑的靠近北宫齐,扭了扭手腕,作势要打人,“看来你很怀念被我打的日子,敢打我娘子的注意,北宫齐,我看你是活腻了!” 北宫琉眼神一狠,跟抓耗子似的,北宫齐就被他揪住了另一只胳膊。 “啊..啊....北宫琉!”一只胳膊被北宫琉拧脱臼了,现在另外一只也在北宫琉手里,北宫齐顿时不敢叫嚣了。 看着北宫琉为她出头,青禾心里暖极了,北宫琉是最让她安心的男人。 庆幸这个男人是她的。 “怎么回事?!”这时,一道厚重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王爷一来便见自己儿子被北宫琉欺负! “父王,父王救我!”北宫齐就跟看到救星似的,像大王爷求救。 两条胳膊都要被北宫琉废了! 北宫齐可谓是恨得咬牙切齿,奈何他打不过北宫琉! “贤侄,你这是做什么?”大王爷冷着脸瞅着北宫琉。 刚北宫琉急匆匆的在他那里喝了杯酒意思一下就跑了,结果没过一会儿,他就听见下人禀报说,他儿子被北宫琉打了! 大王爷这才赶出来瞧瞧,结果北宫琉还真敢欺负他儿子! “大伯父,这得问问北宫齐他自己做了些什么?”北宫琉说着,手上的力气又家中了几分,痛的北宫齐哇哇直叫。 北宫琉扭着他的胳膊问,“你是哪只手让青禾喝酒的?这只吗?” 语气阴沉,面色冷凉。 “啊!父王,父王救我!”北宫齐扯着嗓子求救,北宫琉再不松手,他胳膊都要断了! 大王爷体型魁梧,嗓子门儿颇具威严,“贤侄,你和郡王是自家兄弟,赶快松手!切莫伤了和气! 他已经很给北宫琉面子了,要是北宫琉再不识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北宫琉冷笑一笑,“兄弟?兄弟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我家娘子,大伯父,我娘子好歹是和亲公主,关乎两国和睦,身份可不比郡王低啊,郡王如此肆无忌惮,看来大伯父平时对他管教不严啊。” 这话,可以说是很没给大王爷脸了。 大王爷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下去,一张老脸红了青,青了白的,满脸的大胡子也挡不住难看的脸色,“贤侄许是误会了,郡王怎会欺负世子妃呢?” 实则大王爷狠狠的瞪了眼北宫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性,大王爷心里岂会没数。 即便心里再怎么瞧不上那世子妃,可人家也是从天凤嫁过来的和亲公主。 身份摆在那里。 这个没出息的混小子,看到女子就忘本! 第912章:给我家娘子道歉 然而,大王爷哪里知道,他儿子不过是受人挑拨,想去给人出气呢。 结果没能给云樱出口气,反而自己被北宫琉虐。 “就是啊!我哪欺负她了,只是请她喝杯酒罢了!”北宫齐呛声说。 要不说北宫齐蠢呢,话都不会说。 不说还好,一说就触北宫琉的霉头,“你让我家娘子陪你喝酒?你算什么东西?” 青禾拧着眉心,虽然这郡王叫人讨厌,可大王爷在,北宫琉要是太过,得罪大王爷会不会不好? 她担心北宫琉会得罪人。 “啊啊啊!北宫琉,你快放开我!”北宫齐杀猪般的喊叫。 气得他肺都疼,可胳膊扭在北宫琉手里,他愣是不敢瞎动,折了条胳膊还没医治呢! “父王,父王你快救我啊!”北宫齐扯着嗓子喊。 大王爷的脸色跟吃了只苍蝇一样难看,“贤侄,有什么话,我们私下慢慢说,你先放开郡王,免得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 再不松手,他就真不客气了。 北宫琉别给脸不要脸! 众目睽睽之下,欺负郡王,就是不给他这个当爹的脸! 北宫琉,想和他大王府撕破脸不成?! 画舫上这么多人都在看热闹呢。 平时北宫齐欺负过的人不少,此时不少人都悄悄的幸灾乐祸呢,平时北宫齐嚣张惯了,没人收拾得了他,这回总算有人能治的了他了。 不少人都在暗暗夸北宫琉好样的! 常妙言气的拍桌子,“表哥是疯了吗?!” 居然如此维护青禾那个女人。 不惜得罪大王爷!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就只会躲在北宫琉身后装可怜! 大王爷几次给北宫琉面子,他居然都不买账,北宫琉这是在帮青禾找回面子,立威啊。 这一遭下来,往后谁还敢小瞧了青禾去? 那女人的世子妃当的就越发的稳当了。 此时画舫雅间里,外头的一切都被里面的人看在眼里。 看到北宫琉如此维护青禾,云樱心里说不出的酸楚,“琉哥哥真的被那个女人给迷住了。” 扶着长公主的手也渐渐的收紧,长公主就在她边上,拍了拍她的手说,“男人都是一时新鲜,哪有什么迷住了,若嫁给他的是你,他也会如此待你的。” 北宫琉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长公主自认为对北宫琉是了解的。 放眼王室中的几个孩子,北宫琉是最重情重义的。 “可如今嫁他的不是我。”云樱失落的说,说着眼眶就又红了,“长公主,我真的好后悔,如果当初我不那么任性,没有撕毁婚约书,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就会是我,是我亲手推开了他。” 云樱委屈的模样,也是叫长公主一阵心疼,她疼惜的拍拍云樱的脸说,“别哭,舍不得你再抢回来便是,男人都是能抢回来的。” “真的可以吗?”云樱哄着眼睛问长公主。 打小长公主就心疼她,外头甚至传言,她是长公主的私生女,可这是无稽之谈,她爹娘是国公府的当家人。 爹娘都去世了,国公府就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她以为,长公主是看她可怜,才怜悯她的。 云樱知道自己一个孤女,即便有郡主的头衔,也是举目无亲的,所以她很极力的讨好长公主,跟长公主混的真跟母女似的亲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长公主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她今日约北宫琉的世子妃出门,便是想先探探对方的底。 结果那世子妃还没见到,就被北宫齐打岔,那个败家子,到底是不成器。 云樱点点头,她不会放弃的。 长公主说的不错,舍不得再抢回来就是。 琉哥哥从前那么疼她,他只是一时对青禾那女人感兴趣罢了! 她不信她和琉哥哥青梅竹马的情分,会比不过青禾。 然后便又听见北宫琉笑了一声。 “大伯父说的是,不伤和气也行,北宫齐,你给我家娘子道个歉,我家娘子原谅你的粗俗无礼,我就放过你这回。” 北宫琉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道。 “什么?你让我给她道歉?!”北宫齐憋屈的吼了起来。 让他给一个女人道歉,开什么玩笑! 青禾她受得起吗?! 北宫琉一个用劲儿,北宫齐立马发出嗷嗷嗷的惨叫,“北宫琉,你别太过分了!” “呵。”北宫琉轻笑一声,却叫人头皮发凉,“我还有更过分的,你想知道吗?” 北宫齐还没明白,然后北宫琉就松开了他,北宫齐松了口气,以为是北宫琉识时务。 结果下一秒,北宫琉毫不客气的一脚,北宫齐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 然后扑通一声,湖面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北宫齐就在水里扑腾去了。 所有人大约都傻眼了! 万万没想到,北宫琉现在这么不好说话了吗?! 为了给世子妃出气,居然踢郡王下水。 大王爷更是吓傻了眼,扯着嗓门儿指挥,“来人!来人,都愣着干什么!下去救郡王啊!” 然后就有侍卫跳下水,七手八脚去捞北宫齐。 大王爷直接气出了猪肝色的脸,“北宫琉,你敢踢我儿下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伯父!你父王平时便是如此教导你的吗?!” 岂有此理,大王爷分分钟就要暴走的架势。 北宫琉,居然如此不给他脸! 常妙言更是惊呆了,急急忙忙的念叨着,“完了完了....” 她得找云樱说说去,北宫琉真是疯了! 为了给青禾立威,这么得罪大王爷。 “大伯父莫不是忘了,我与他一样尊贵!他当众欺辱我的世子妃,给我家娘子难堪,本世子不过小小给他个教训罢了。” 轻狂,甚至可以说是狂悖。 北宫琉说的狂悖极了。 他还真没把大王爷放在眼里。 叫人骗他说白子墨也在,结果白子墨根本没在,他就知道是冲着他的青禾去了。 幸亏他赶来的及时,否则青禾喝下北宫齐逼迫的那杯酒,颜面荡然无存,人多嘴杂,他今日要是不狠狠地教训北宫齐一顿,下了这艘画舫,青禾的闲话必然少不了。 第913章:我看谁敢! 所以今天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北宫齐。 给青禾难堪,就是在给他难堪,给镇南王府难堪。 北宫琉周身流露出冷厉的气势,整个人极具威严,他多年没回神昭,大王爷便忘了,他和北宫齐同尊贵吗? “你,你放肆!”大王爷气的手脚发抖,面子里子北宫琉都没给他留,“来人,给本王拿下他!” 他倒要看看,北宫琉能猖狂多久? 不就是仗着镇南王府和那白子墨结亲了吗?! 北宫琉竟敢当众给他难堪,岂有此理! 大王爷下令,后面的侍卫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北宫琉眸光幽冷,气势凛冽的站在那里,有些人,一个眼神便能威慑到一众人。 北宫琉平时看着好说话,真正发起怒来,气势宛如修罗。 “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本王说话吗?给我把他拿下,本王要亲自去问问镇南王,他是怎么教儿子的!”大王爷气势汹汹的说。 大王爷父子俩,那绝对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主。 今日被北宫琉这么下了脸面,要不狠狠地教训北宫琉一顿,他的威严脸面以后往哪搁? “我看谁敢!” 一道凌厉的嗓音传来,立马镇住了场面。 青杨带着镇南王府的府兵瞬间包围了画舫。 北宫焱走上来,瞧了眼场面上的情况,顺带掠过一眼北宫琉和青禾,最后才瞧向大王爷问,“大王兄何以如此大动肝火啊?方才大王兄说,想问问本王是怎么教儿子的,这大王兄你不是不知道,我家这小子,远在天凤为质多年,本王倒真没怎么管教过他,叫他说话不知轻重了些,大王兄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他一般计较。” 北宫焱一上来,好的坏的都叫他给说了。 可大王爷的火气,并不能因为他三言两句就散了,“王弟,你的好儿子,目中无人,不将我这个大伯父放在眼里,还将我儿踢下水,是何道理?王弟打算如何给为兄一个交代啊?” 正说着,北宫齐也被人从湖里捞了上来,狼狈的趴在地上,跟鱼一样的吐水,差点没呛死在水里。 “齐儿,没事吧?”大王爷立马就上去查看北宫齐的情况,命令侍卫们将北宫齐扶好了。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要是有个好歹,可就跟圣上一样,后继无人了! 看着北宫齐被呛的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大王爷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北宫焱吼道,“王弟!你纵子行凶,今日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便到圣上那儿去分辨个清楚!” 一个纵子行凶的名头就扣到了北宫焱头上。 可北宫焱是谁? 神昭镇南王! 大王爷以为自己是谁?嗓门儿大了不起还是怎地? 北宫焱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大王兄想要本王给你一个什么样的交代呢?” 北宫琉护着青禾,瞧着他这个平素不靠谱,雷厉风行的父王,丝毫不担心父王会让自己吃亏。 他家的人,素来是最护短的。 父王又那么喜欢青禾,断不会让青禾受欺负。 “相公...”倒是青禾,比北宫琉要担心多了。 北宫琉同她说过,大王爷跟镇南王府向来私交不好,眼下又正值过继立储的紧要关头,大王爷野心勃勃,不可不防。 她今日,似乎是给父王惹麻烦了。 青禾拧着眉头,然后感觉到北宫琉的大手搂在她腰间,低声在她耳边说,“放心,父王向来不是会吃亏的人。” 在外人看来,他跟青禾这就是耳鬓厮磨在说悄悄话。 画舫雅间里,看着北宫琉和青禾两人跟黏在一起似的分不开,云樱目光死死地盯着北宫琉,恨不能上去将北宫琉给扒拉开! “北宫琉踢我儿下水,那便让他自己跳下水一遭,如此算是给我儿赔罪了,此事便见此作罢!”大王爷嗓门儿不是一般的大。 似乎嗓门儿大就显得他气势汹汹一样! 北宫琉踢他儿子下水,那就让北宫琉自己跳下水给他儿子赔罪! 大王爷从体格上,跟北宫焱就没有可比性。 大王爷人到中年,又酒肉不断,典型的发福身材,显得他肥胖又魁梧。 而北宫焱则体魄强健,镇守军中无人能敌,同样人到中年,北宫焱却比许多年轻人都强壮。 论气势,北宫焱即便不苟言笑,也能秒杀大嗓门儿的大王爷。 “大王兄莫非喝多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北宫焱说的不紧不慢的,但只有熟悉的他的人知道,王爷即将动怒。 青杨直接以一种轻蔑嘲讽的眼神儿瞅着大王爷,北宫齐向来好色,连世子妃都敢动歪心思,踢他下水都算轻的了。 北宫焱说话那气定神闲的姿态,在大王爷眼里,那就是对他的一种讽刺,大王爷冷眉横眼的说,“北宫焱,你什么意思?!” 在大王爷眼里,北宫焱不仅是在讽刺他,还猖狂极了! 北宫焱当即也冷下脸来,目光一冷,“大王兄,这话该我问你,你纵容你儿子,欺负我儿媳妇,你还恶人先告状,你是什么意思?觉得我镇南王府好欺负吗?” “你!”大王爷被怼的一阵哑口无言。 北宫焱又说,“郡王好色,王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他竟敢把他的脏手伸到我儿媳妇身上来,大王兄,你又该给本王一个怎样的交代呢?” 字字紧逼,句句胁迫的,北宫焱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儿。 敢欺负他儿媳妇,北宫齐是活腻了吗? “我...我哪欺负她了!王叔你别信口胡说!”北宫齐被人搀扶着,喘息着说。 恶狠狠地瞅着北宫焱一家三口。 平时他算是霸王了,没人敢惹。 结果北宫焱一家子更霸王的过分! 居然连他和父王都不放在眼里。 北宫琉:拼爹本世子无所畏惧。 拼得过本世子吗? “众目睽睽之下,胡说的是侄儿你吧?”北宫焱不客气的回怼说。 “你,咳咳....”北宫齐被气的一阵咳嗽,感觉肚子里还有湖水在晃荡。 第914章:女人里面的人生赢家啊! 喝了好几口湖水!不只是咳的还是气的,北宫齐脸色都扭曲了,脸成了猪肝色。 “欺负我镇南王府的世子妃,郡王的胆子想必也是大王兄惯出来的吧?我儿媳妇乃和亲公主,身负两国和睦,身份尊贵,岂是你们能比的,大王兄,你该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了,不然只能留给老天来管教了。”北宫焱气势凌厉的说。 大王爷父子俩的表情是一样的,被怼的脸色扭曲铁青,一个女人,说白了就是颗棋子,尊贵个屁! 说的冠冕堂皇的! 偏还叫人不好反驳,北宫焱这是在跟他玩口头游戏呢。 “王兄王弟,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伤了和气,平白叫外人看了笑话不是?” 这个时候,长公主就出来做个和事佬了。 热闹看的差不多了。 这一局,大王爷没讨到什么便宜呢。 大王爷冷哼一声,不爽的很,但还是借由长公主给的台阶没说话。 长公主又笑着看向北宫焱,“王弟,我们也是许久未见,你儿媳本是我请来做客的,谁知竟会碰上这场误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王弟就莫多计较了如何?” 长公主看着轻言细语的,随口两句话,就将北宫齐欺负青禾这事儿归咎于一句误会了事。 这北宫琉也为他的世子妃出气了,也该够了,再闹的太难看,对谁都没什么好处。 长公主的意思很明显,息事宁人算了。 云樱陪着长公主一起出来的,看着北宫琉的眼神,满满都是不舍。 “青禾,你说呢?”北宫焱还问了问青禾的意思。 长公主眼神一黯,北宫焱这是在给青禾抬身份。 这父子俩,都帮青禾立威呢。 长公主不由得多看了眼青禾,瞧着是个有姿色的,温婉两个字,仿佛是从青禾骨子里透出来的。 青禾何尝不知,父王这是在维护她,她浅浅一笑说,“既然长公主开口了,父王,我们就算了吧。” 北宫焱顺势点头,“既然我儿媳开口了,此事便就此作罢。” 然后又看向长公主说,“皇姐,这次便罢了,你既请我儿媳妇来,就该对我儿媳妇的安危负责,什么阿猫阿狗都来骚扰我儿媳妇,我可不放心让我儿媳妇参与你的宴席,我儿媳妇素来娇贵,天凤长公主将她交给我儿子的时候,我便保证,定不会让她在神昭受丝毫的委屈,今后谁再敢给我儿媳妇找不痛快,就是跟我镇南王府过不去!” 护犊子!赤果果的护犊子啊! 北宫焱这话说的,不仅没给大王爷父子俩脸,也没给长公主脸。 长公主脸色难看了一瞬,北宫焱这是在怪她任由人欺负了青禾啊。 如此护短,北宫焱这个公公做的还真称职啊! 青禾心里如同冬日暖阳一样温暖,父王真是可爱。 北宫琉满意的点头,不愧是父王,霸气侧漏。 护短极了。 在众人眼里,对青禾更是羡慕,外头很多人都说,世子妃在镇南王府过的并不好,过的是守活寡的日子,北宫琉根本就不会碰她。 今天看来,传闻不可尽信啊。 瞧着镇南王和世子都那么护短,世子妃明显就是王府的团宠嘛。 不仅有相公的宠爱,还有公公的疼爱,女人里面的人生赢家啊! “王弟你这说的哪里话,作为长辈,我自然也想瞧瞧,世子娶了个什么样的姑娘,哪成想,会和郡王发生这么大的误会!”长公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说。 北宫焱那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她呢,长公主又不傻,岂会听不出来。 北宫焱轻哼一声,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 “青禾身子弱,不宜久吹风,皇姐的游湖不适合青禾多呆。”北宫焱板着脸说,然后看向青禾,就跟会变脸似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青禾,玩够了吗?玩够了我们就回家了。” 众人,“.....”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军威凛凛的镇南王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青禾是他亲闺女呢! ..... 此时玖月也拉着阿羡上街来了。 “阿羡,你说你天天闷在家里,也不说话也不外出,我都觉得你要发霉了,出来走走见识一下神昭的风土人情多好啊是不是?”玖月拉着阿羡吧啦吧啦的说。 阿羡兴致全无,要不是玖月硬拖着他,他转头就回去了,“我哪里发霉了,你自己想出来做什么非得拉上我?” 难得阿羡开口,玖月可有兴致了,“你就当是陪我出来逛逛,走走走,你看神昭王城多热闹啊。” 阿羡无奈极了,被玖月硬拖着走。 “大家快来看啊,游医害死人了,庸医害人啊!” 大街上,人群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围成了一个圈,都在看热闹。 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人在闹事。 准确的说,是在找人麻烦。 “诸位乡亲父老,你们快来看啊,庸医害人啊,自己医术不精,害的这老人家腿都瘸了,快来看啊!”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人放声大喊。 大家都认识他,是回春堂的掌柜。 老人家瘫在游医的摊子前面,儿子正和回春堂的掌柜一起闹事。 “诸位乡亲,我爹的腿就是被这个游医诊坏的!我,我要带你去见官!”年轻人长得尖嘴猴腮的,嚷嚷着要报官。 同时大家也都认识他们找麻烦的人。 一个游医少年。 人群中,有人为游医少年发声,“佟掌柜,你可别瞎说,这神医医术好着呢!我家闺女脸上的红斑在你们回春堂治不好,就是这神医给治好的!我们这不少人可都受过神医的恩惠呢!” 这位游医少年,是不久前才到王城来摆摊的。 并且都是义诊,免费给穷人看病。 像回春堂这种黑心的商家,没钱根本就不给看病。 而且还治不好病。 不少穷苦人家都受过这位游医少年的恩惠,此时纷纷为少年说话,认为是回春堂的佟掌柜故意找人麻烦。 佟掌柜涨红了一张老脸,气势汹汹的说,“你们见识浅薄!知道些什么?这位老人家就是用了他的药,腿才瘫的!你们要再敢帮着庸医说话,到时候送入官府一并治罪!” 第915章:神医你成家了吗?! 自古民不与官斗,说起官府,普通百姓大多都是畏惧的。 所以即便想帮游医少年说话,也是有心无力了。 都不敢与官府作对。 腿瘫的老人家表情很是痛苦,忍着极大的痛楚,话都说不出来的那种。 少年蹲下身,白皙的手指抚摸在老人家的腿上,“老人家,很疼吧?” 被人活生生打折腿,年轻人都未必忍得住疼,何况是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 老人家呜呜的点头,头上豆大的冷汗往下滴,只能用点头来回答少年。 看向佟掌柜和尖嘴猴腮的年轻人,老人家是敢怒不敢言啊。 “你干什么!”年轻人一把就推开了少年,“我爹就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你还敢碰他老人家!” 凶悍的很,口水都喷到少年脸上去了。 这尖嘴猴腮的年轻人名叫黑四,是王城一带出了名的地痞流氓。 哪里比得上温润如玉的少年游医。 “老人家的腿刚折,还有的救。”少年声音温润如水的说。 黑四和佟掌柜对视一眼,两人同样的不怀好意,佟掌柜跳出来说,“胡说八道!你治坏了老人家的腿,还想害老人家的命不成?像你这种庸医,江湖郎中,就应送官法办!免得祸害更多的人!” 这个游医少年郎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跑到王城摆摊义诊,将他回春堂的生意都抢完了,搞得他都没生意做了,大家都跑来游医这里看病,逼得他只好出此下策了! “对!你立马跟我去见官!”黑四典型的就是个无赖,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就要抓他去见官。 少年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放手!” “怎么?害怕了?害怕了就赔钱!陪我爹的医药费来,然后滚出王城,小爷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黑四嚣张的说。 摆明了就是敲诈勒索。 彼时玖月和阿羡就在人群之外,里面的声音大约也能听见一些,玖月瞧了眼阿羡问,“要不要进去看看?” 像是有人遇到了麻烦。 “没兴趣,要去你自己去。”阿羡淡漠的说。 他对除了侯爷以外的人,没有任何兴致。 也不想做什么路见不平的侠士。 玖月撇撇嘴,不去就不去,瞧瞧热闹也是好的。 横竖他们在神昭身份特殊,还是低调些好,免得给侯爷惹麻烦。 “啊!”里面传出黑四的一声惨叫,少年仅用一根银针就解决了黑四的纠缠。 黑四的手背上扎了根银针,然后黑四的手就僵硬了,不能动了,而且还没知觉了。 吓的黑四当场就慌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少年没理会黑四的叫嚣,而是蹲下身去检查老人家的腿,“老人家,我帮你正骨,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老人家含糊不清的点头,眼泪汪汪的,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感动的。 少年又拿出一颗极小了药丸,“老人家,把这个吃了。” 佟掌柜傻眼了,半天没回过神来,黑四哇哇的直叫,学医的佟掌柜很明白黑四是被少年扎住了穴位,手才会跟抽筋一样不受控制。 然后又看见少年拿了颗药丸给老人家吃,佟掌柜立马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嚷嚷着说,“大家都看到了啊,江湖郎中害人了!乱给老人家吃药,大家要做个见证啊,一会儿老人家出了什么事,这个游医他就是杀人凶手!” 少年仿若充耳未闻,他给老人家吃的,是护心丸,怕正骨的时候,老人家疼的受不住昏厥过去导致心脏骤停。 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少年认真的给老人家正骨。 “老人家,你不会有事的,放心。”少年仰起头,冲着老人家微微一笑。 别说老人家,围观的人群都被少年郎这一笑给融化了。 惹得不少姑娘家红了眼,看着少年郎,眼睛里都是粉红泡泡。 少年的笑容跟有魔力般,连老人家都一时忘记了疼痛。 ‘咔嚓’一声细响,老人家的腿眨眼之间就被少年给正位了。 等老人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骨头已经接回去了。 少年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啊,老人家正骨之后,腿就不觉得疼了,老人家战战兢兢的起身,万分羞愧的给少年赔礼,“多谢神医救命,都怪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啊,这个不孝子,鬼迷心窍,收了佟掌柜的钱财,打折我的腿,要来污蔑神医,神医宅心仁厚,我们对不住神医啊。” 老人家说的羞愧又伤心。 其实少年心里早就猜到了,他搀扶起老人家说,“无妨,老人家的腿不宜久站,还是快回去吧。” 佟掌柜再次傻眼,心知今日怕是亏了,这个老东西居然把他卖了! 然后周围的人都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身为医者,佟掌柜真是黑心黑肝黑肺啊! 脸上挂不住,佟掌柜涨红一张脸甩手一哼,“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儿子来找我,让我为你们做主的!你,你再要血口喷人,休怪我报官!” 佟掌柜嚷嚷着就挤出了人群,落荒而逃了。 黑四的手可还在抽筋着呢,完全动不了,他急忙拦着少年,“神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的手.....” 少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老人家殷切的眼神,最后拔了黑四手上的针,又在手背上扎了一针,黑四的手立马就能动了。 “唉,好了,哈哈,我的手好了!”黑四立马露出狗腿的笑脸。 “爹,我,我扶你回去休息。”黑四大约也是没脸在呆下去了,然后扶着老人家离开了。 人群中走出一个妇人,拉着少年说,“神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大娘请说。”少年翩翩有礼。 虽不喜她人触碰,但少年还是没甩开人家。 “神医你成家了吗?!”妇人乐呵呵的问,少年默然了一瞬,似是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然后不等少年开口,妇人就急急的说,“我家闺女年方二八,尚未说亲,出落得亭亭玉立,我看与神医你很是般配,不如把我家闺女说给你吧!” 第916章:兴许是我们看错了 “.....”少年一阵懵。 这是要拉着他说亲呢? 更可怕的时候,一窝蜂的,七八个妇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都说自己家也有姑娘未出嫁,要说给少年做媳妇儿! 少年没被刚才的佟掌柜他们吓到,倒被这群热情的大娘大婶给吓到了。 少年慌然无措的拒绝说,“在下志在学医,无心儿女情长,多谢诸位大娘的好意。” 这就好比被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的给包围了。 可怕,太可怕了。 少年的拒绝,叫几个大娘大婶可失望了。 这少年生的温润如玉,貌比潘安的,真是可惜了。 玖月和阿羡抱着剑,双手环胸在人群外看热闹,阿羡其实早就不想看了,玖月非得拉着他。 “可以走了吧?”这下热闹看完了,阿羡无趣的转身就走。 可是玖月却被那少年离去的背影吸引了目光,他下意识的拉回阿羡说,“阿羡,你看那人.....” 阿羡都要不耐烦了,却在回头的时候,看到了那白衣少年的背影,顿时眼神一闪,连忙就追了上去。 “阿羡!”玖月紧随其后,阿羡激动了! 可是等阿羡挤过那几个大娘大婶,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少年的身影。 “阿羡!”玖月追上来,已经找不到刚刚那白衣少年的身影了,他知道阿羡心里又想起那个人了,“阿羡,兴许是我们看错了。” 兴许只是背影像罢了。 可阿羡像是没听见玖月说话似的,他有预感,就是他。 阿羡抓住一个过路的大婶问,“大娘,劳烦问一下,刚刚那位神医是什么人?” 说起那少年,这大婶就觉得惋惜,“他啊,就是个四处云游的游医,前段时间刚来王城摆摊义诊,免费帮穷人看病,人好心肠更好。” 大婶一边说一边还在叨咕,可惜那么好一个少年郎,只醉心于医术,还在为没能把自家闺女介绍给少年而可惜呢。 大婶说完就走了,阿羡还怔怔的愣在原地,“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玖月拍了拍阿羡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很想他,可这是神昭,他不可能来这儿的,阿羡,我们出来有些时候了,先回去吧。” 早知道就不带阿羡出来了,平白惹他伤怀。 阿羡失落的回了王府,正好遇见裴卿卿和白子墨从屋子里出来。 “玖月,阿羡。”裴卿卿开口,阿羡却跟没看见她似的,颔首说,“侯爷,夫人。” 木讷的打过招呼,阿羡跟行尸走肉似的就走了。 裴卿卿瞧着,“他怎么了?” 怎么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玖月讪讪的摸了摸鼻头说,“我看阿羡整日闷着,就硬拉着他出去走走,阿羡不高兴了呢。” 裴卿卿狐疑的瞅了眼阿羡失落的模样,不确信的说,“只是这样吗?” 她怎么觉得,不太像呢? 玖月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却还是没说他们在街上看到个游医少年的事,毕竟不可能是他,说了还惹阿羡不开心。 裴卿卿愈发狐疑,怎么觉得玖月和阿羡都怪怪的。 她瞧了眼白子墨,然后白子墨淡淡的说,“今日放你们一天假,下去休息吧。” 接下来的几天,阿羡日日都去同样的位置等,只是再也没等到那位游医少年。 问过附近的街坊邻居,大家都说游医云游四方的,说不定已经离开了。 可阿羡还是不死心,一连几天都来这儿蹲守。 每回玖月找不见他人,来这里准能找到,阿羡天天跑来蹲点。 “阿羡,他说不定就只是个游医,云游四方,居无定所的,兴许已经离开了。”玖月劝解阿羡说。 他知道阿羡是想守着对方,看看对方是不是药琅。 可是怎么可能呢?这是在神昭,药琅远在天凤药王山庄。 阿羡就是太想药琅了。 阿羡动动嘴,却找不到话来反驳玖月的,所有人都说那游医少年可能已经离开了。 沉默了好半天,阿羡才开口,声音略显沙哑。 “我只是,想再见见他。” 玖月理解他的心情,作为好兄弟,也只能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只是阿羡不知道的是,他随玖月离开之后,那少年就在背后看着他们。 另一头大王爷回府之后,发了好一通脾气。 今日吃了北宫焱那么大的亏,这口气大王爷是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父王息怒...”北宫齐弱弱的说,老子发脾气,儿子还是很虚的。 大王爷恼怒的看了眼北宫齐一眼,“若不是你,本王何至于要看北宫焱的脸色,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好端端的你去招惹北宫琉的女人做什么?外头那么多女人不够你玩儿?!” 男人好色没什么不妥,大王爷自己也好色,北宫齐好色不过是遗传了他的。 但这个不成器的混小子,放着那么多女人不玩,要去招惹北宫琉的女人,结果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腥! 北宫齐被训斥的低下脑袋,做出一副乖儿子的模样,“父王息怒,儿子也只是想给那北宫琉一个教训,谁知道他北宫琉竟敢如此目中无人!连父王您都不放在眼里,简直是岂有此理!” 北宫齐不怕火烧浇油的说。 大王爷一听,火气就更重了,“北宫琉为质多年,与白子墨私交甚好,本王收到线报,南阳各州郡的兵马都在集结,定是白子墨搞的鬼!” 为了给他一个威慑,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白子墨现在是北宫焱的女婿,镇南王府越发的势大! 想到这里,大王爷就头疼。 这都成了他最大的一块心病。 镇南王府如今有白子墨麾下兵马的加持,所以北宫焱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只能说,大王爷未免太看得起他自己了,太看轻北宫焱了。 即便没有白子墨的兵马作为后盾,他也照样不将大王爷放在眼里。 “父王息怒,白子墨即便兵马强胜,我神昭王室的内政,他也插手不得!”北宫齐掂量着自家老爹的脸色劝解说,“父王,眼下最要紧的,是立储人选。” 这话,就好比在大王爷心里泼了盆冷水,瞬间就让大王爷心里的火气消下去了。 第917章:世子妃中毒了! 立储,才是头等大事。 见大王爷脸色平缓了下来,北宫齐接着说,“眼看圣上身子一日不如不日,却仍旧无意禅位于父王,听闻圣上有意过继宗室子弟继位,父王,我们若是再不行动,可就晚了。” “哼!过继?过继谁啊?我看谁敢过继到圣上的名下!”大王爷冷哼一声说。 北宫齐阴恻恻的说,“听闻圣上对晋王叔的儿子的很是看重,今日来时常召见他进宫!” “北宫晋的儿子?”大王爷不屑的冷哼道,“北宫晋都死了多少年了,他儿子不过就是个孤儿,若不是靠王室怜悯,早饿死了,他还跟跳出来跟本王争?” “父王说的是,他自是没资格同父王争的,可圣上看中了他,我们不得不防啊。”北宫齐阴沉沉的说。 提起立储的事,就能带偏大王爷的节奏,省的揪着北宫琉的事骂他。 至于青禾那个女人,这笔账他是不会忘记的! 敢欺负云樱的人,那就是跟他北宫齐过不去。 北宫齐虽然好色,但对云樱,那是打从心里喜欢。 或许,是出于一种求而不得。 他早就看上云樱了,可云樱一直对他爱答不理,若即若离的,更是弄的他心痒痒。 换做旁的女人,他早就霸王硬上弓了,可云樱是国公府的遗孤,又有长公主的疼爱,有长公主做后盾,所以北宫齐才一直没动她。 心里对云樱却是越发的想的紧。 北宫琉的女人,他一定要抢过来! “你去,给我盯紧了北宫俊,有任何动静都要向我汇报!”大王爷的声音打断了北宫齐心里的想入非非。 北宫俊,也就是他那死去的晋王叔的儿子。 “是,父王放心,我一定给他盯紧了。”其实心里还是在想女人! 这天,下起了雨,王府后门外。 一个撑着雨伞的身影与邓嬷嬷在这里私下见面。 有雨伞的遮挡,看不清伞下是何人。 只见那人从伞下给了邓嬷嬷一包类似药粉的东西,邓嬷嬷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那撑着雨伞的身影便离开了。 邓嬷嬷悄悄回府之后,便躲起来偷偷观察北宫琉和青禾。 下着雨,青禾没带伞,北宫琉竟背着她在雨中漫跑,背她回去。 两个人笑的好不开心。 幸福吗? 如胶似漆,夫妻恩爱,自然是幸福的。 邓嬷嬷冷哼一声,一双老眼中充满冷光,然后就离开了。 邓嬷嬷来到厨房,看到灶台上正蹲着一锅乳鸽汤。 香味儿四溢,邓嬷嬷打开锅盖一看,满脸横肉的吐槽一句,“呸,真当自己身娇肉贵呢。” 紫玉算好了时间来拿汤。 “世子妃,汤来了!”紫玉把乳鸽汤拿回房给青禾吃,小丫头笑呵呵的说,“世子妃,这可是新鲜的乳鸽汤,最是滋补,世子特地交代了,要让你都喝完!” 青禾笑笑,“这么一大锅,我哪喝得完啊。” 紫玉一边盛汤一边说,“这可都是世子对世子妃的关心,世子妃舍得不喝麽?” “你这丫头,越发的学得油嘴滑舌起来了。”青禾故作严肃的瞅了眼紫玉。 小丫头笑笑不说话。 青禾又问,“卿卿呢?横竖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叫她一道来吃点!” “世子妃放心,侯爷他们那边也有,已经给他们送过去了,世子妃您就安心的喝汤吧。”一碗热乎乎的乳鸽汤就摆在了青禾面前。 青禾吃的很开心,只是吃着吃着就觉得不对劲。 “紫玉,这汤....”青禾喝了汤,觉得有些头晕。 “世子妃....”紫玉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青禾手里的碗就打翻了。 人也昏了过去。 紫玉顿时大惊,“世子妃....小姐,小姐您醒醒啊!” 急的紫玉下意识的喊她小姐。 恰好这时,北宫琉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听见紫玉的喊声。 “怎么回事?” 进门就看到青禾昏倒了,北宫琉立马弹到了青禾身边,将她从桌上抱起来,“青禾,青禾,醒醒。” 紫玉呜呜的就哭了起来,“世子,我,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世子妃就喝了碗汤,然后....然后就晕过去了。” 北宫琉看了眼桌上那汤,面色冷峻的说,“请大夫来!” 哭什么,哭有用吗? 紫玉完全是被吓到了,没有北宫琉的冷静,忙不迭的点头,“是,是,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小丫头慌不择路的就跑出去请大夫去了。 青杨听到消息,急急忙忙的赶去向北宫焱禀报说,“王爷,世子妃中毒了!” “什么?”彼时北宫焱正在看书,听闻青禾中毒,立马就扔下书,“请大夫了吗?中的什么毒?” 北宫焱一边急着往外走,一边问。 青杨跟在后面说,“属下也不清楚,紫玉急急忙忙的请大夫去了。” “快!去瞧瞧。”北宫焱脚步加快。 与此同时,玖月就跟青杨的操作一样,听闻消息也是第一时间跑到白子墨和裴卿卿面前说,“侯爷,夫人,世子妃出事了。” 彼时白子墨正在练习书法,裴卿卿给他研磨,听闻玖月的话,裴卿卿研磨的动作一顿,“青禾怎么了?” “世子妃中毒了。”玖月语气凝重的说。 北宫琉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什么?!青禾中毒了?”裴卿卿立马就弹了起来,急急忙忙就想去看看青禾的情况,“好端端的怎会中毒?” 看来想要青禾死的人倒挺多啊,裴卿卿不知为何,第一个就想到了那个云樱郡主。 上回她假意说青禾推她下水,想陷害青禾,这次青禾中毒,怕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白子墨随后跟上,玖月请示说,“侯爷,可要属下去查一下?” 白子墨想了想,摇头道,“北宫琉更想亲自去查。” 有人害他的女人,北宫琉肯定会想亲自给青禾出气。 在镇南王府,他就不喧宾夺主了。 玖月会意,便就不再多言了。 “怎么回事?青禾好好的怎么会中毒?谁干的?!”北宫焱一来就怒声质问。 第918章:府中上下一个不落的搜 谁敢给他儿媳妇下毒!活腻了吗? 北宫琉紧皱着没有,眉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蚊子,“父王,大夫正在里面为青禾诊治,情况不明。” 北宫琉死死地捏着拳头,青筋暴起,让他知道是谁给青禾下毒,分分钟他就能一拳砸死对方。 北宫焱前脚刚来,裴卿卿和白子墨后脚就赶来了。 一来,裴卿卿就发觉一屋子的人都脸色凝重。 她紧张的问,“青禾怎么样了?” “还没醒。”北宫琉声音压抑的说。 担心的坐立不安,大夫正在里面给青禾看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可青禾已经昏迷过去,北宫琉心中蔓延出浓烈的不安。 于是一屋子人压抑又安静的等着大夫诊断的结果。 好不容易大夫出来了,北宫琉跟装了弹簧一样,立马弹了起来,“大夫,我娘子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年过半百的老大夫低低的叹了口气,“世子,老夫惭愧,断不出世子妃中的是何毒。” “断不出是什么意思?!”北宫琉沉着脸冷声问。 老大夫无能为力的说,“世子妃看似中毒,可从表面上,却又不像是中毒,老夫医术浅薄,实在诊不出世子妃所中的是何种毒,请世子另请高明吧。” 说完,老大夫惭愧的道了声告辞就走了。 青禾面色红润,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正如那老大夫所言,不像是中毒。 “青杨,你立马去请胡太医来。”北宫焱吩咐说。 胡太医是王宫里最好的太医了。 青杨严谨的点头,“是!” 然后麻溜的就去请胡太医去了。 北宫琉坐在床头,看着青禾熟睡的容颜,眼中满是疼惜,浑身充满戾气。 “父王,封府,府中上下一个不落的搜。”北宫琉声音压抑的说。 压抑是因为隐忍了极重的怒气。 让他知道是谁给青禾下毒,一定叫他不得好死。 “你照顾好青禾,其他的交给我。”北宫焱叮嘱一句,戾气不比北宫琉轻,然后就先离开了。 看来府里需要彻头彻尾的整顿了,养出一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世子....” “夫人,侯爷。” 裴卿卿刚想开口安慰一下北宫琉,结果乳娘就来了,“侯爷,夫人,小公子哭的厉害,老奴着实哄不好,你们快去瞧瞧吧。” 裴卿卿闻言,狠狠地一拧眉,“翎儿怎么了?” 白翎一向乖巧,从不会胡乱哭闹,每日吃饱了就睡的可香了。 青禾刚出事,白翎就哭闹不止,裴卿卿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小公子今日吃的奶水都吐了出来,这哭闹不止的,老奴也是没法子了才来找夫人您的。”乳娘着急的说。 孩子倒奶本是正常的,可白翎不停的哭闹,孩子不会说话,定是小身子哪里有不舒坦的。 乳娘只得来找裴卿卿。 “侯爷,你们先回去照顾好翎儿吧,青禾这里有我。”北宫琉声音低沉的开口说。 两头都不放心,最后白子墨牵着裴卿卿离开了。 翎儿那么小,马虎不得。 先回去看看翎儿的情况。 裴卿卿一回去,孩子便一直在哭,孩子的哭声听的裴卿卿心都揪起来了,“翎儿,娘在这儿,娘抱抱,不哭了啊,不哭了.....” 可孩子还是哭声不止,裴卿卿急的直皱眉,“侯爷,翎儿他这是怎么了?不若稍后胡太医来,我们也请胡太医给孩子看看吧?” 白子墨上前,从裴卿卿手里将孩子抱过来,白翎向来跟他亲,每次白子墨抱他,他都乖得很。 孩子到了白子墨手上,孩子跟认得人似的,哭声立马就止住了,只是孩子还在抽泣,跟大人忍着疼似的,极为招人心疼。 “翎儿乖,有爹在,不怕。”白子墨现在抱孩子哄孩子都十分熟练了,孩子也配合他,自小对白子墨这个爹就好像格外的亲,白子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在孩子背上,然后像是发现什么不妥,动作轻柔的解开孩子身上的小衣裳,便发现孩子后背上起了很多细小的红疹。 乳娘也看见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乳娘很抱歉的跟白子墨说,“侯爷,都怪我,是我大意了,没发觉小公子身子起疹子了。” 难怪平时很乖的孩子今日一个劲儿的哭闹。 “翎儿怎会突然起疹子?”看着孩子背上的红疹,裴卿卿心疼极了。 “这,有些孩子会起奶疹,也是有的,兴许是奶娘这两天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乳娘解释说。 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毕竟孩子是吃奶娘的奶水。 “稍后去请胡太医来看看便好了,夫人不必担心,翎儿很坚强。”白子墨哄着白翎跟裴卿卿说。 孩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能听懂白子墨说话似的,白子墨抱着,孩子也不哭不闹了。 裴卿卿松了口气,孩子跟白子墨比跟她还亲。 她才是十月怀胎生下孩子的亲娘啊。 裴卿卿好没气的叹了口气,她也是第一次做母亲,遇事倒不如白子墨来的冷静。 很快,胡太医就被请到了北宫琉那边。 “臣见过世子。”胡太医也是被青杨急急忙忙的给拉来的,说哈都还带喘粗气的。 “胡太医,唐突将你请来,是想让你帮我娘子看看。”北宫琉低声道。 胡太医瞧了眼床上的青禾,路上青杨也大概跟他说了,胡太医心神领会的说,“是,臣自当尽力。” 胡太医给青禾诊脉的时候,气氛一度陷入沉寂,安静的很是压抑,北宫琉目光如炬的盯着胡太医的每一个动作,简直就是不放过胡太医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医者看病,单从医者脸上的神情,大约也能猜出病患是好是坏。 胡太医面色是越诊越凝重,北宫琉心头的大石也越压越沉,胡太医摸着胡须,收手之后语气沉重的跟北宫琉说,“世子,老臣可否看看世子妃的吃食?依老臣看来,世子妃是误食了什么东西才昏迷不醒的。” 胡太医是说的比较委婉。 第919章:她真的没有下毒! 一般中毒的,不是吃的就是用的,吃的占多数。 毒大多都是下在吃食里。 “紫玉。”北宫琉沉声开口。 紫玉当即会意,端来了青禾吃过的乳鸽汤,“太医,这是世子妃今日喝过的汤....” 小丫头说的一抽一抽的,眼睛都哭红了。 胡太医在检查了乳鸽汤之后,断定说,“世子,若老臣所料不错,世子妃中的乃是一种蛊毒,老臣也只在医书上看过这种毒,此毒不会立即毙命,按理说,世子妃是不会昏厥过去的,这是一种****,许是下毒之人剂量放多了些,又许是世子妃体弱,这才毒发出来。” 经他诊断,世子妃应是是体弱的,常年不离汤药,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世子妃身子常年受汤药浸养,所以对毒药敏感了些。 胡太医每多说一个字,北宫琉脸色就更加冷沉一分,“此毒能解吗?” “这个....”胡太医斟酌了一下说,“老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待老臣回去翻翻医书,看看有没有解毒之法,老臣先开一剂补气养血的药,养着世子妃的身子,以免蛊毒亏空了世子妃的气血。” 这种蛊毒,它并非是活的蛊虫,而是蛊虫研磨出来的毒粉。 典型的****,会一点一滴的亏空人的身体,最后气血亏空而亡,人也就醒不过来了。 “多谢胡太医。”北宫琉忍着怒气点头说,青禾体弱他是知道的,回想起青禾出嫁之前,他亲眼看着青禾在雪地里跪了几个日夜,晕过去了好几次。 北宫琉既生气又懊悔,为何他没能早点对青禾好些,没能早些将她的身子养好。 “老臣就先告退了。”胡太医微微颔首,然后就去开药方去了。 北宫焱将府中上下所有人都召集到大厅,大家伙都人心惶惶的,前些日子世子刚召集大家,将邓嬷嬷打了一顿。 这会儿王爷又召集所有人,大家伙心里很慌啊。 “世子妃中毒,你们当中是谁下的手,自己站出来,本王留他一个全尸。” 北宫焱怒呵出声,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的下面的大家伙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王爷明鉴,小的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给世子妃下毒啊!” “小的不敢!” “.....” 七嘴八舌的开始辩解,都说不敢给世子妃下毒。 邓嬷嬷被杖刑大出血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呢,谁敢给世子妃下毒啊! 没人主动承认,北宫焱丝毫不意外,要是有人主动承认了,那才不正常呢。 尤其是邓嬷嬷本人,更是心虚极了,她还没下手,世子妃怎么就中毒了? 而且屁股上的杖刑还没好利索呢,跪着都觉得屁股疼。 邓嬷嬷心虚的不敢去看北宫焱,殊不知,那张表情虚的老脸就已经出卖了她。 北宫焱也不急,面色冷然的瞅着他府中上下的一堆人,甚至还有很多生面孔,他都没怎么见过。 这些年,他常年奔走于军中,有时候在军营一住就是小半年的,结果他的王府倒是养出了一群离经叛主的。 是他家风不严,家风不正啊。 很快,青杨就带着几个人回来了,并且拿回来了证据。 毒粉找到了。 “王爷。” 青杨将剩余的毒粉给北宫焱看。 北宫焱面色阴沉下来,“在哪翻出来的?” 青杨凌厉的目光射向邓嬷嬷说,“从邓嬷嬷房中搜出来的。” 这个邓嬷嬷,收了常妙言的银子,做常妙言的眼线不说,还敢怀恨在心,对世子妃下毒! 简直不知死活! 被点名的邓嬷嬷当即一个机激灵,老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王爷,老奴没有,这不是老奴的,王爷明鉴,就是给老奴两个胆子,老奴也不敢给世子妃下毒啊!” 毒真的不是她下的! 邓嬷嬷懵逼的都不知道青禾为什么会突然中毒。 她明明就没有下毒。 “还敢狡辩。”青杨冷哼一声,招手叫人,“翠儿。” 翠儿是厨房的丫鬟,战战兢兢的上前说,“王爷,奴婢看见了.....奴婢看见了邓嬷嬷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厨房,还碰了给世子妃熬的乳鸽汤,邓嬷嬷还,还.....” “还什么?说!”北宫焱厉声叱呵。 翠儿一惊,老实的说,“奴婢还看见邓嬷嬷往世子妃的乳鸽汤里呸口水!” 邓嬷嬷偷偷摸摸在厨房动乳鸽汤的时候,翠儿恰好在门口都看见了。 北宫焱的脸阴沉的跟暴风雨一样,“邓嬷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邓嬷嬷大惊,满脸横肉的老脸因为害怕都抖了一抖,忙不迭的为自己辩解道,“老奴冤枉,王爷明鉴,毒真的不是老奴下的,老奴没有给世子妃下毒啊!” 邓嬷嬷一下比一下重的往地上磕头,她真的没有下毒! 她那天是看了给世子妃炖的乳鸽汤,也想下毒来着,可是最后她想另外再找机会,所以没在汤里下毒。 毒真的不是她下的! 邓嬷嬷吓的老脸失色,正是以为她也有毒,也想给青禾下毒,所以才这么惊慌失措的。 眼下人证物证具在,岂容她狡辩? “谋害主子,凌迟处死都不为过,本以为你领了世子的教训,以后会安分很多,谁知你变本加厉,你们当我镇南王府是什么地方?”北宫焱彻底怒了。 给他儿媳妇下毒,一群刁奴! 他时常不在府中,便以为王府没主人了吗? “王爷明察,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邓嬷嬷一个劲儿的磕头,北宫焱发怒,邓嬷嬷肥胖的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 “青杨,搜出多少毒粉,都给她灌下去。”北宫焱冷厉的声音宛如修罗。 一个个的当他镇南王府是什么地方,随意撒野! “是。”青杨深知王爷这次是动了血怒,拿着毒粉靠近邓嬷嬷的时候,邓嬷嬷直接吓傻了,瘫在地上往后躲。 青杨捏着她肥胖的脸,逼的邓嬷嬷张开嘴,想毒粉全部倒在邓嬷嬷嘴里,又有侍卫拿来了一碗水,青杨随手给她灌了下去。 第920章:是你做的吗? 毒粉全被邓嬷嬷吞了下去,青杨才松手。 “咳咳....不要,不是老奴,不是老奴,老奴不要死....”邓嬷嬷手指头伸到喉管里,一个劲儿扣自己,想把毒粉吐出来。 可是已经吐不出来了。 其他人更是吓傻了眼,纷纷远离邓嬷嬷,跟怕鬼一样的怕邓嬷嬷。 邓嬷嬷吓人,王爷更吓人,居然当场给邓嬷嬷灌毒! 从前王府上下的人都认为吗,王爷和世子都是好脾气,从不轻易责罚底下的人,在王府当差轻松又自在。 这一刻,他们仿佛认识了个假王爷,眼前这个王爷,才符合外头传闻铁血手腕的镇南王。 邓嬷嬷最后浑身都抽搐了起来,口吐白沫,两眼泛白,咯噔了两下就没气了。 死后更是七孔流血,吓的不少胆子小的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一个个咬着舌头捂着嘴,有北宫焱在,都不敢叫出声。 邓嬷嬷的死状绝对会成为王府上下所有人的噩梦! 北宫焱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相反,他还对邓嬷嬷的死状产生了些狐疑。 邓嬷嬷七孔流血,典型的中毒而死,可青禾只是陷入了昏迷状态,与邓嬷嬷所中之毒似乎有些出入。 看来府里还是不干净。 “今后谁再给在王府里搞小动作,下场便如邓嬷嬷!”北宫焱最后留下一个警告,便就离开了。 先去看看青禾的情况要紧。 这些个毒瘤,见一个拔一个! 显然青杨也发觉了邓嬷嬷的死状不太对,但他并未明说,招手叫人,“来人,将邓嬷嬷的尸体丢去乱葬岗,喂野狗!” 然后两个侍卫合力将邓嬷嬷的尸体抬了下去。 接下来的两天,王府上下所有人做事说话都是大气都不敢出,跟身在阎王殿做事似的,府里弥漫着一股阴沉压抑的气氛。 青禾还是没醒,胡太医的解药也未见疗效,这两天北宫琉都没合眼,衣不解带的守在青禾床边,人都憔悴了一圈,胡渣子都长出来了。 北宫焱几乎将王城里所有的大夫都找来了,还是没用。 没一个能救醒青禾的。 镇南王府甚至贴出了悬赏,但凡能医治好世子妃的,王府必有重赏。 神仙居,常妙言约了云樱喝茶。 “听说了吗?世子妃病重了,云樱,你的心头大患说不定很快就能拔除了。”常妙言语气得意的说。 青禾病重的消息,云樱也听说了,镇南王府连悬赏令都贴出来了,可见青禾病的不轻,云樱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欢喜雀跃吗? 是有的。 但她也有些担心,“妙言,是你做的吗?” 她压低了声音问常妙言。 常妙言喝着茶,勾唇一笑,“当然不是我了,我又没去王府,给世子妃下毒是邓嬷嬷,你没听说吗?” 她只是,给了邓嬷嬷一包毒粉罢了。 邓嬷嬷拿钱办事,与她何干? 瞧着常妙言的模样,云樱便就什么都明白了,“我是担心琉哥哥查到你头上。” “放心吧,邓嬷嬷已经死了,查不到我头上来的。”常妙言自信的说。 邓嬷嬷现在就是这件事情的替罪羊,死无对证的,她一点都不担心查到她头上来。 “妙言,谢谢你。”云樱微微一笑,对常妙言道谢说。 她知道妙言这么做,是为了她。 常妙言笑笑,“你我是最好的姐妹,我自然是要帮你的!你就安心喝茶吧。” 常妙言觉得自己十分有义气的,姐妹有难,她当然要为姐妹排忧解难了。 一个在神昭毫无根基的世子妃,死了都没人给她哭丧! “云樱,我看你郁郁寡欢多日,今天可不许在哭丧着脸了,开心些,世子妃的位置马上就是你的了。”常妙言冲她挑眉说。 打从那日游湖之后,北宫琉和北宫焱父子俩都那么维护青禾那个女人,这么些天就没见云樱笑过。 云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笑脸,喝着茶,她还是不放心的问,“青禾郡主...真的没救了吗?” “怎么?你想让她活着?”常妙言意味深长的问,“她活着,就得霸占着世子妃的位置,云樱,你就是太心软了,她不死,你和世子表哥就没有可能。” 以北宫琉现在对青禾的痴迷程度来看,青禾不死,云樱就没有机会。 在常妙言看来,云樱就是太心软了些。 说白了,就是懦弱! 做事畏手畏脚的哪能成? 常妙言的话在云樱心里激起了很大的波澜,她其实比常妙言更明白,青禾不死,她就没有机会,北宫琉不会回心转意。 所以,青禾必须得死。 渐渐地,云樱眼中溢出了阴冷的精光。 又是两天过去了,青禾还是没醒。 胡太医日日来为青禾看诊,也只能开些汤药养住青禾的气色。 白子墨陪着裴卿卿也天天守在青禾这里。 “侯爷。” 素来不爱开口的阿羡突然开口。 “何事?”白子墨瞧着阿羡问,这两日阿羡似乎一直欲言又止的。 玖月和裴卿卿也都看着阿羡。 阿羡抿唇说,“属下知道有个人,或许可以救世子妃。” 玖月闻言,似乎就想到了什么。 阿羡还是不死心啊。 “谁?”不需要白子墨开口,北宫琉比谁都着急。 “听闻王城最近有位游医,医术精湛,若能找到其人,或许可救世子妃。”阿羡低声道。 这大约是阿羡来神昭后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正如玖月想的那样,阿羡还是不死心,惦记着那个游医。 “游医?”北宫琉闻言皱起了眉头,问青杨说,“你可有听说过?” 青杨斟酌了一下颔首,“属下确有耳闻,听说只是个云游四方的江湖郎中,不过百姓们却称赞其为神医。” “去找,马上去给我把人找来。”北宫琉沉声下令道。 青禾现在昏迷不醒的,连胡太医都没什么把握,北宫琉大约也是抱着一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了。 只要能救青禾的,管他是神医还是江湖郎中,统统都找来。 “是。”青杨领命去找人。 阿羡思绪繁杂,敛眸沉思道,阿琅,会是你吗? 第921章:他就在这儿,又跑不了! 与其他去找,倒不如青杨去找更方便。 毕竟青杨是土生土长的神昭人,在神昭王城行动起来比他要灵活的多。 “阿羡,你还没放弃吗?”玖月压低了声音问阿羡。 阿羡抿唇不语,他便是要看看,究竟是不是他。 裴卿卿狐疑的瞧着玖月和阿羡的小动作,这俩人打什么哑谜呢? 她怎么觉得阿羡话里有话呢? 青杨的办事效率挺高的,一天时间就打听到了那少年游医的住所。 带人找了过去,彼时少年正在收拾行囊,似乎是打算离开了。 青杨第一眼见到那少年的时候,也对少年温润如玉的面容感到惊诧,然后又看到了少年手中的行囊,赶忙开口问,“敢问公子可是街坊邻里盛传的神医?” “阁下是?”少年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温润,好听。 青杨感叹于这少年面相生的好,却也没忘记他找来的正事,“我们少夫人病重,听闻神医医术高超,还请神医能随我走一趟,救治我们少夫人,治好我们少夫人,一定重重酬谢神医。” 那少年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淡淡颔首,“治病救人乃医者天职,带路吧。” 见他答应,青杨大喜,“多谢神医,神医请!” 青杨没看到药琅眼中闪过的精光,很快就要见到他们了。 侯爷,卿卿,你们期待吗? 看到他,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会像他一样欣喜吗? 青杨将药琅带回王府,人未到声先到的喊,“世子!神医带来了!” 彼时北宫琉和裴卿卿她们都守在屋子里,听闻声音,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 青杨进门后,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出现在裴卿卿她们眼中。 裴卿卿顿时瞪大了眼眸,眸光震惊,“药琅!” 白子墨也诧异,万万没想到刑琅会在这里。 他便是阿羡口中的游医? 白子墨震惊,但不像裴卿卿那样夸张,看着药琅,眼珠子都直了。 玖月更是惊悚的回不过神来,还真是他! 难怪阿羡这么锲而不舍的找他! 居然真的是药琅啊! 最最欣喜吃惊的,当属阿羡。 他看着药琅,楞在那里,甚至微微红了眼眶,真的是他。 药琅将他们每一个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像是与他们初相识似的,声音平淡的问,“病患在哪里?” 声音可以绷的很平淡,可心里的翻涌,激动只有他自己知道。 侯爷,卿卿,还有阿羡,他们看起来都很好。 分离这么久,他们为什么没想过去找他? 刚回药王山庄的时候,药琅甚至还在想,裴卿卿她们会来找他的。 他便日等夜等,结果都是空等,没人来找他。 那时候,心里对裴卿卿她们其实是有些怨的。 后来,他听闻朝中出事,直到新君慕非澜继位,他才知道山下发生了那么多事。 裴卿卿更是被人挟持,失去了踪影,后来他才打听到,裴卿卿被送去了神昭,都没机会跟她道个别。 他们都走了,药琅便决定离开药王山庄,做起了游医,一边精进自己多年看过的医书,精进医术,一边找寻裴卿卿她们。 直到,他来到了神昭。 其实那天在街上,他看到了阿羡他们。 但当他回头的时候,阿羡却走了。 看到游医是药琅的时候,北宫琉也很是诧异,但他更着急让药琅治病,他起身走到药琅面前,一字一句道,“我娘子就拜托你了。” 药琅始终淡淡的,“我尽力而为。” 眼前的药琅,虽然还是当日那般干净的少年,但是多了一份成熟稳重,北宫琉很有一股将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药琅身上的意思。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药琅。 药琅却淡淡的扫过他们一眼,“我医病时不喜有外人在场,你们都先出去吧。” 北宫琉犹疑了一下,然后第一个出去了。 裴卿卿有很多话想问药琅,但眼下还是救治青禾要紧。 “有什么话之后再说。”白子墨也安慰她说,然后带着她出去外面等。 阿羡更是杵着不动,玖月走了两步,又回来把阿羡拖走,“他就在这儿,又跑不了!” 阿羡对药琅的这份惦念,玖月很难说的清楚。 但总之,药琅大约是阿羡心里最为记挂的人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之后,药琅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意,他们都在,真好。 然后药琅拿出了医药箱,认真的为青禾诊脉。 外面等着的人才是最焦急的,北宫琉来来回回的不停的打转,时不时的查看屋子里的情况,药琅一点动静都没有。 裴卿卿更是紧张的抓着白子墨的手,手心都在冒汗,“侯爷,你说药娃娃怎么会在这儿?” 白子墨不语,药琅做游医,游历到神昭来了,白子墨觉得药琅大约是来找他们的。 来找卿卿的。 莫过过了半个时辰,房门总算开了。 药琅从里面出来,北宫琉第一个着急的问,“我娘子怎么样?” “已无大碍。”药琅吐了口浊气说,额头上隐隐可见的细汗,然后将一个琉璃罐交给北宫琉,“这就是患者体内引出的蛊虫。” “蛊虫?”北宫琉诧异,胡太医说是蛊毒,北宫琉打开琉璃罐看了眼,里面一滩黑色的血,细看之下,那黑血中有隐隐蠕动的细虫子。 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比蚊子腿儿还细小。 却都是活的蛊虫。 这也是药琅第一次解中蛊虫的病患,所以费了些精力,叮嘱说,“把琉璃罐拿去烧了。” 北宫琉转手就交给了青杨去解决。 然后郑重的对药琅道了声,“多谢。” “你府上有太医,后续的事情就用不着我了。”药琅颔首说。 北宫琉会意,看着药琅略显苍白的脸色,他勾唇一笑说,“没想到当初柔弱的不堪一击的药娃娃,现在竟成了神医,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药琅笑笑,“世子谬赞了。” 然后礼貌性的说,“既然世子妃已无大碍,那我就先告辞了。” 北宫琉拧眉,嘴皮子蠕动了一下,裴卿卿却比他更快的开口,“站住!” 第922章:你还说去哪都带着我呢 这个药娃娃怎么回事?装作不认识她们? 裴卿卿上前阻拦问,“你要走?” “我只负责救人,还有事吗?”药琅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问。 看的裴卿卿气不打一处来,“行啊药娃娃,多日不见,你翅膀硬了,还学会翻脸不认了啊?” “.....”说的药琅一阵无言。 “你怎么会来神昭?”裴卿卿又问。 俨然跟个大姐姐教训不听话的弟弟一般! 药琅抿唇,但嘴上老实的回答,“游历四方,精进医术。” “那你还想去哪游历啊?”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 他到了神昭,却不来找她们。 这个药娃娃,是在跟她闹脾气呢。 药琅抿唇,“暂未想好。” 这回的主动权应该是在他手里才对,结果反被裴卿卿几句话给问的弱势了。 “那我替你想吧,正好王府缺个府医,就你了。”裴卿卿一句话定夺了药琅的去处。 既然来了,断没有再叫药琅四处流浪的道理。 当然是跟着她们了。 药琅,“.....” 裴卿卿还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卿姐姐。 说话做事都果决,她要做的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就像曾经要挖他的心头血一样,她都是那样的毫不犹豫。 “你,问过我的意见吗?”药琅拧眉道。 让他留下,当真不问问他愿不愿意留下吗? 裴卿卿抬眸,眸光清亮,一字一句的问,“你愿意留下吗?” “我....”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在裴卿卿清冷的眸光下,硬是给咽了回去。 四目相对,一个干净,一个清冷,最后终是药琅笑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当初,他被迫回了药王山庄,她为什么不来找他? 甚至离开侯府,远赴神昭,她连个告别都没有。 他傻傻的等了她多少个日夜。 药琅的话,叫裴卿卿眸光微闪,眼中多了几分愧疚,“抱歉,当初不说一声就离开,没来得及跟你道别,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她离开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白子墨和北宫琉合谋,将她迷晕了塞进青禾的花车里,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京城。 “谁逼你了?”药琅追问道。 他就想问个清楚。 其实做游医,游历来神昭,他就是想他们了,也想问问她,为什么不来找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哪怕只是给他传封信告别也好啊。 可是她一声不吭的就失踪了。 裴卿卿眼珠子一转,然后毫不犹豫的指向身边的男人,“是他!当初就是他瞒着我,跟北宫琉合谋将我迷晕送走的,我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很远了!” 裴卿卿毫不犹豫的就把白子墨给卖了。 这个锅,就这么甩到了白子墨头上。 白子墨眼角轻佻,凉悠悠的睨了眼身边的小妻子,卖他倒是卖的毫不犹豫啊。 药琅闻言又瞅了眼白子墨。 白子墨淡淡的说,“事情紧急,本候也是迫不得已。” 这算是他的解释了。 当初卿卿不是公主的身份要是暴露了,乾帝必然不会放过她。 否则他还不想跟他小妻子分离多时呢。 药琅还想质问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闷沉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裴卿卿扯了扯他的衣袖,“药娃娃,不生气了好吗?” 她知道药琅气恼她呢。 药琅瞥一眼,“你还说去哪都带着我呢。” “.....”裴卿卿默然。 这话她说过。 她说过不会不管药琅的。 结果还是抛下了他。 药琅对裴卿卿的感情很纯粹,纯粹的拿她当最亲的姐姐。 “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丢下你,除非是你自己要走,不然我去哪都带着你好不好?”裴卿卿竖起手指头打保证的说。 阳光下,裴卿卿笑的可真诚了,一如药琅初见她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卧病在床的傀儡,她的笑容便是他生命中最温暖的光。 药琅沉默了好一阵,最后轻轻的抱住了裴卿卿,久别重逢的拥抱充满了他对裴卿卿的思念,“再有下次,我绝不原谅你了。” 裴卿卿咧开嘴笑容灿烂,“好,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身边的男人瞬间黑了脸,没抱一下子,男人上手就给药琅扒拉开,“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再有下次,休怪本候不客气。” 白子墨凉嗖嗖的瞅了眼药琅。 “侯爷倒是越来越小气了。”药琅不以为然的说。 比起以前,药琅更会耍嘴皮子了。 白子墨黑下脸,沉声说,“把他带下去!” 玖月立马上前,“阿琅,你也辛苦了,跟我们下去休息吧!” 药琅闻言微微蹙眉,阿琅? 他跟玖月很熟吗? 这么喊他,也是为了显得不那么见外嘛。 玖月讪讪一笑,然后招呼着药琅,先去休息。 药琅的目光,最后才定格在阿羡脸上。 阿羡的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过他。 似乎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阿羡,药琅只微微一笑就离开了。 乱葬岗,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在烧纸钱,乱葬岗阴气沉沉的,她一个人也不嫌害怕。 “邓嬷嬷,你为我而死,等我到了那边,再给你赔罪。” ..... 到了傍晚的时候,青禾就醒了过来,王府上下都松了口气。 青禾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北宫琉憔悴的脸,“娘子,你终于醒了!” “相公...”青禾的声音还是很虚弱。 “你可算醒了。”裴卿卿出声道,青禾醒了,心里的大石头也算落地了,不用紧着一口气了。 在北宫琉的帮助下,青禾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北宫琉拿了个靠枕给她垫着,“卿卿,侯爷,你们怎么都在?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你已经.....” “夫人你累了,回去休息。”裴卿卿刚开口,就被白子墨给拽了起来。 勒令她回去休息。 这两日她担心青禾都没睡好,青禾现在醒了,自有北宫琉照顾,用不着他们操心了。 然后裴卿卿就被男人拉走了。 “相公,我让你担心了。”瞧着北宫琉憔悴的面容,青禾既心疼又愧疚。 第923章:娘子,你身上真香 她总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总是给北宫琉添麻烦,让他担心。 “你没事就好。”北宫琉柔声说,他轻轻的将青禾搂在怀里,青禾昏迷不醒的这两日真的把他担心坏了。 青禾脸色还是很虚弱,可心里很暖,因为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北宫琉的在乎。 这个男人,是真的在乎她了, “相公。”青禾松开了北宫琉,然后自己往床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相公,你也躺下。” 北宫琉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然后北宫琉不也别扭,自然而然的躺在青禾身边,青禾身上还有股药味儿,他侧身搂着青禾说,“娘子,你身上真香。” 青禾笑笑,哪里香了,分明一大股的药味儿。 搂着青禾,北宫琉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青禾昏迷不醒,他几天几夜没合眼。 青禾醒了,所有人都能睡个好觉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药琅睡着睡着就感觉不对劲。 他猛地睁开眼,身边躺着一个人,蹭的一下,药琅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这人不回他自己房间睡觉,跑来他房间躺着? 阿羡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药琅,“这不是我房间吗?” 药琅,“.....” 他闻到阿羡身上有股很重的酒味儿。 “你喝酒了?”药琅拧眉问。 “玖月拉着我喝了一点。”阿羡闭着眼睛说。 然后还不客气的跟药琅抢被子,把药琅的被子抢过去盖在自己身上,舒舒服服的睡在药琅床上。 玖月:到底是谁拉着谁喝酒的? 兄弟就是用来背锅的。 “下去。”药琅沉声说。 一身的酒味儿,难闻死了。 阿羡像是睡着了,没听见他说话似的,躺着不动。 药琅斜眼儿瞅了他一眼,然后一脚踹上去。 ‘砰’的一声,阿羡就滚下床去了。 “出去。”药琅赶人道。 然而,阿羡嘟囔着翻个身,继续睡。 在地上他也睡得着! 药琅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的嘀喃说,“我是欠了你的吗?” 他下床,将床上的一床被褥拿下来,盖在阿羡身上。 微弱的烛火下,阿羡的侧脸线条很俊俏,药琅就这么看着他睡,眸色很深,阿羡睡的很香,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跟做了什么美梦似的。 第二天天一亮,阿羡就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跟做了噩梦惊醒似的。 然后发现房间不太对劲,他躺在地上,身上还盖着被子,“我怎么在这儿?” 药琅躺在床上睡的,其实药琅一晚上压根儿就没睡着,天亮了才合上眼,没一下子就被阿羡吵醒了。 他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你醒了。” “你,我....”阿羡面色有些不自然,“我怎么会在这儿?” 他记得,他昨晚找玖月喝酒来着? 怎么跑到药琅房间来了? “阿羡,我不记得你是个酒后胡来的人啊?莫非是我记错了?”药琅揉着眉心说。 在阿羡听来,药琅跟嫌弃他似的,他从地上弹起来,讪讪的想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他才不是酒后胡来的人? 难道说,他昨晚喝醉了,对药琅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阿羡承认自己酒品不高,酒量也不行,平时鲜少沾酒。 昨天因为药琅回来了,他高兴,就跟玖月多喝了点。 实在不记得怎么到药琅房间来的。 “不是?那你跑来我房间跟我抢床抢被子?”药琅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纯粹,不掺杂质,仿佛是这世间最干净的东西。 那双眼睛盯着阿羡,阿羡就感觉自己要被看穿了,好似自己劣根性的一面都会暴露在药琅面前似的,他蹩脚的解释说,“我可能是走错了.....” 他一定是走错房间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哪知,药琅忽然话锋一转的问。 阿羡愕然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连忙否认说,“我没有!” 他什么时候经常干这种事了?! “我,我平时喝多了,都是睡屋顶....”阿羡面色极其不自然的说。 跟个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媳妇儿似的,丝毫不像是平时冷漠的不近人情的阿羡。 药琅回来了,他就活过来了似的。 药琅意味不明的瞅着他,“下回也睡屋顶去!” 阿羡讪讪的扯了扯嘴角,道歉说,“唐突了。” 然后懊恼的离开了药琅的房间。 他怎么就会跑到药琅房间去呢? 玖月也没说拉着他点? “阿羡!” 说曹操,曹操到。 正想起玖月呢,玖月就来了,“阿羡,昨晚宿醉睡的可好啊?要不要给你那碗醒酒汤?” 不说还好,刚在药琅面前,都忘了头疼。 这会儿还真觉得宿醉头挺疼的,阿羡叹气的看着玖月问,“你昨晚为何不拦着我?” 玖月似笑非笑的看阿羡笑话,“我拦了,没拦住。” 昨晚他俩本是在屋顶喝酒的,结果酒喝完了,阿羡非得回房去,他拦了,没拦住。 谁知道阿羡说的回房,回的药琅的房间! 看阿羡的样子,肯定被药琅说教了。 药琅现在都成阿羡的软肋了。 经过几天的调养,青禾的身子已见大好。 胡太医最后一次替青禾诊脉之后,若有所思的说,“世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北宫琉正陪着青禾身边,闻言便点头,“嗯。” 然后领着胡太医去了外面说话。 “世子,老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胡太医犹疑着说。 北宫琉瞧着胡太医欲言又止的模样,“太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事关青禾,没什么不能讲的。 “可是我娘子有何不妥?”北宫琉谨慎的问一句。 胡太医摇头,“世子妃体内的毒已解,并无性命之忧。” 北宫琉闻言松了口气,“那胡太医想和我说什么?” 胡太医想了想,犹疑的说,“回世子,世子妃的身子弱,常年以汤药调养,老臣说过,这是药三分毒,加之这次世子妃又中了蛊毒,伤及了身子,这以后....” 第924章:怕你走丢 胡太医欲言又止的,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以后如何?” 胡太医斟酌着说,“世子妃以后恐会比一般女子难以受孕。” “什么?”北宫琉闻言诧异了一瞬,“你是说青禾以后不能有孩子?” “这....”胡太医推测说,“恐怕很难。” 世子妃身体太弱了,又常年不离汤药,其实早就伤及了根本,这回中毒无疑又是雪上加霜,虽然解了毒,但却也伤了身子。 北宫琉面色阴沉的厉害,浑身透着冷寒的气息,沉默了良久才开口,“此事不得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娘子。” 胡太医颔首,“老臣明白。” 北宫琉回房的时候,拿了汤药和蜜饯来,“青禾,趁热把药喝了。” 他脸上带着笑,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一点都看不出异样。 青禾靠在床头,看着北宫琉给她吹凉了汤药,眼眶有些红,却死死地忍着,“相公,我自己来吧。” 她捧着药碗,咕咚咕咚两口一碗药就给自己灌下去了。 借喝药来掩盖自己的情绪,将眼里将要漫出的泪珠给逼了回去。 放下碗,青禾扬起一个笑脸,北宫琉问她,“药苦吗?我给你准备了蜜饯,要吃吗?” 青禾笑着点头,北宫琉便喂了她一颗蜜饯。 “甜吗?” “很甜,其实药一点也不苦,喝药我都喝习惯了。”青禾吃着蜜饯咂嘴说,就跟北宫琉闲话家常似的。 北宫琉闻言眼神黯然了一瞬,“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喝药的。” 青禾打了个哈欠,犯困的说,“相公,我有些累了,想睡会儿,你先去父王那里看看,告诉父王我很好,不用为我担心。” 北宫琉笑笑,“好。” 然后北宫琉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就离开了。 房门关起来,等北宫琉走远了,青禾才敢哭出来。 捂着被子嚎啕大哭。 这天天气很好,青禾醒来之后,便日日委顿在屋子里,也不肯出房门。 裴卿卿强硬把她从屋子里拉出来,在外面摆了个摇椅和一桌子点心茶水什么的。 “你说你日日缩在房里做什么?我看你都要发霉了,今天日头好,出来晒晒太阳。”裴卿卿强硬的让青禾坐在摇椅上躺着。 青禾无奈又拗不过她,她也好久没出来透透气了。 “青禾,发生什么事?”裴卿卿看似随口的问。 青禾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事啊?没什么事啊。” 裴卿卿眸光清亮的盯着她,还跟她打马虎眼呢? 青禾一看就不对劲。 解了毒比没解毒还消沉。 摆明有事儿。 “你不肯说我也不逼你,但你可要想好了,你跟北宫琉好不容易才有今日,外头还有个云樱郡主虎视眈眈,你若不想要这世子妃的位置,自然有人想要,到时候,你舍得将北宫琉拱手相让吗?”裴卿卿紧盯着她说。 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几天,青禾不仅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连北宫琉都不常见。 要么就是找借口躲着北宫琉。 果然,裴卿卿的话叫青禾脸色明显僵了一下,然后眸子里掩盖不住的黯然惆怅,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我舍不得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现实逼的她不得不舍得。 青禾眼眶又红了,她甚至在想,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她?她只是想守在北宫琉身边,陪他一辈子,为什么就这么难? 裴卿卿仔细的瞧着她,瞧着她眼中的泪,“既然不舍,你做什么要这么自暴自弃的?” 说青禾自暴自弃都不夸张,瞧瞧青禾这了无生机的样子,跟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谁给青禾受打击了? “我没事。”青禾不愿多说。 在裴卿卿开口之前,她闭上眼睛说,“今天太阳晒的真舒服,我想睡会儿了,卿卿,你让我歇会儿好吗?” “.....”裴卿卿无言。 歇什么? 青禾分明是想逃避。 才说了几句话,她就不肯说了。 青禾眼角有泪痕,裴卿卿看着着实不解,青禾究竟是怎么了? 还有北宫琉也是,这两天都怪怪的。 她还看到了北宫琉一个人喝闷酒买醉。 人前人活,北宫琉就跟两个人似的。 处处都不对劲,处处都透着古怪,北宫琉和青禾一定有事瞒着大家。 几人欢喜几人愁哦。 这边药琅走到哪里,阿羡都跟着,跟个跟屁虫似的。 药琅去药房也好,上街也好,哪怕是在王府里转悠两下,他都跟的紧紧的。 药琅刚踏出王府大门,阿羡又在后面跟着,药琅回头道,“你日日跟着我做什么?” “怕你走丢。”阿羡一本正经的说。 “.....”药琅无言。 见阿羡没要回去的意思,药琅纳闷的说,“我认得路。” “我保护你。”阿羡仍旧一本正经的说。 药琅默然,“你是侯爷的人,不是应该去保护侯爷吗?” 阿羡不为所动,“侯爷有玖月保护,侯爷说了,随我高兴。” “.....”药琅败给他了。 阿羡就跟牛皮糖似的,他走到哪儿,他都粘着。 药琅先是去药房买了些药材,然后去他以往摆摊的路边摆上了义诊的摊子。 不需要药琅开口,阿羡主动帮忙,布置好义诊摊子。 很快街坊邻里就围了过来。 “神医啊,你又回来了,大家伙儿还以为你走了呢!” “是啊,神医,我这腿又疼了,劳烦您再给我看看吧!” “我这两天也有些伤寒,这胃也疼,神医,你也给我看看吧!” “.....” 药琅的义诊摊,一下子就被街坊邻里的大叔大婶们给围满了。 阿羡都被挤的没地方站脚了,最后默默地站到药琅身后去,双手抱着剑,跟个守护神似的杵在那里。 好些人看到阿羡一脸冷漠的样子,都不敢放开了跟药琅讲话。 “神医,他是谁啊?”有街坊问。 药琅淡淡的回头瞧了阿羡一眼,阿羡朝他微微一笑,药琅淡漠的说,“不必管他,我先给街坊们瞧病吧。” 然后街坊邻里们纷纷自觉的排好队,一个一个的等着药琅看病,抓药。 最后对药琅感兴趣的那大婶又来了,大婶说她喉咙不舒服,药琅给她看了,“大娘,您喉咙没事,回去喝些甘草泡水也就好了。” 那大婶笑呵呵的盯着药琅看,越看越觉得药琅顺眼啊。 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 她没把她家闺女说给药琅,这心里就是不如意啊。 第925章:他已经有家室了 更厉害的是,那大婶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盅鸡汤。 “神医,这是我闺女熬的鸡汤,我特意拿来给你尝尝,你天天给我们看病不收钱,自己的身子也要好好补补才是。”大婶积极的说。 对方也是一番好意,出于礼貌,药琅也没有拒绝,“多谢大娘。” 但鸡汤他也没接受。 架不住大娘积极,将鸡汤拿出来,捧到药琅面前,“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我闺女手艺好着呢,神医,不如我带我闺女来给你瞧瞧?” 阿羡刚刚就觉得这大婶不像是来瞧病的,再一看这么积极的推荐自家闺女,阿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大娘是想给自家闺女说亲呢! 药琅想拒绝,大婶的鸡汤都喂到他嘴边来了,叫药琅都不好开口。 阿羡可就看不下去了,立马把药琅拉起来护在自己身后说,“大娘,只怕要辜负您的一番好意了!” 瞧着挡在自己面前,为他出头的背影,药琅嘴角扬起丝丝笑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大婶不悦的看着阿羡说。 这人摆明是来坏她好事的! 指不定她把闺女带来,神医就看上她闺女了呢? 对待陌生人,阿羡即便言辞上有礼貌,但冷酷的面色还是生人勿进的,“他已经有家室了。” “什么?”大婶一惊,惊讶的看了眼药琅,然后不信的跟阿羡说,“你少胡说,我才不信呢,神医之前可说了,他并未娶妻。” “前两日刚成家的。”阿羡面不改色的瞎说。 胡说八道起来那也是面不红心不跳的。 大婶不确信的看着药琅,“神医,他说的是真的吗?” 药琅抿唇,却在看到阿羡冷酷的眸子时,下意识的就点了头,“嗯。” 人家大婶可失望了,摇头说,“可惜了,我家那么好个闺女,是你没福气哦!” 然后大婶拿着她的鸡汤就走了。 人家都成家了,她也不好再说了,总不好叫她闺女去给别人做小吧? 药琅揉了揉眉心,阿羡就开始自觉的给他收东西,今日义诊到此为止,药琅头疼的看着他问,“你为何胡说?” “我是在帮你。”阿羡头也不抬的说。 “你是在坏我清誉。”药琅反驳说。 说他成家了,他上哪成的家? 阿羡收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抬眸,转身,面色冷酷的朝着药琅逼近,他靠近一步,药琅就后腿一步,阿羡冷脸起来,也是叫人怪心虚的。 最后,药琅被他抵在了后面的泥墙上,退无可退的,“难道你想娶那大娘家的闺女?” 阿羡一字一句的问。 两个大男人贴的如此近,远远看上去,简直亲近的太过分! 阿羡的气息近在咫尺,药琅眉头拧的更厉害了,“我成不成家,要娶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人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阿羡闻言,眸光越发的冷了三分,他拿剑抵在药琅脖子边上的墙上说,“当然跟我有关系,你是我的人,没我点头,你不许娶别人!” 药琅被他霸道的话逼的黑了脸,“蛮不讲理。” 这人是跟在白子墨身边久了吗?说话做事都这么霸道且蛮不讲理。 然后阿羡放开了他,转头去麻利的收拾好义诊的东西,药琅还情绪复杂的杵在墙边上,结果被阿羡二话不说的就给拽着走了。 常妙言到醉仙楼的时候,云樱正借酒消愁。 “云樱,你怎么又在喝酒!”常妙言上去就一把夺过云樱手里的酒壶,动不动就买醉,这可不像云樱。 从前的云樱,是高傲的。 可如今,常妙言只看到了自卑,哪里还是从前半分的傲气。 如此不自信的云樱,妙言看着都不爽。 “妙言,你来了啊,坐下陪我一起喝一杯呀。”云樱似醉非醉的说,呵呵的傻笑着,却充满了酸楚和悲凉。 她的琉哥哥再也不会爱她了。 笑着笑着,云樱眼中就有了泪光。 “喝什么喝啊!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常妙言好没气的说。 云樱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跟亲姐妹一样,看到云樱这自暴自弃的模样,常妙言就来气。 常妙言将桌上的酒都拿开,不让云樱喝,她坐下看着云樱说,“你说,好好的为什么又来买醉?” 在某些方面,其实常妙言比云樱豁达。 至少她比云樱更坚强,有韧性。 “青禾郡主痊愈了,你听说了吗?”云樱似笑非笑的,常妙言都分不清是她是笑还是哭。 但云樱心里,必然是难受的,否则也不会来买醉了。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事来买醉的,常妙言柔声安抚她说,“云樱,这次失败了,我们还有下次,遇到一点小挫折,你就这么自暴自弃的,那我劝你趁早放弃世子表哥好了!” 常妙言这回说话有些重,因为她是在见不得云樱这自暴自弃的模样。 云樱是王城第一才女,多少贵族公子对她趋之若鹜,她都不看在眼里,一心只牵挂着北宫琉。 只是谁也没想到,等了多年,等回的却是这么个结果。 云樱心里不痛快,不甘心,这些常妙言统统都明白,可是也不能因此就放弃自己啊。 还是要活下去的不是吗? 常妙言的话,叫云樱微微一愣,放弃北宫琉? “与其这么痛苦,不如索性放手,云樱,王城不缺爱慕你的公子哥,皇亲国戚不在话下,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可一点都不像是我认识的云樱郡主。”常妙言豁达的说。 “可是...你也劝我,不要轻易放弃琉哥哥啊。”云樱不甘心的说。 现在又劝她放弃北宫琉,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我是劝你不要轻易放弃,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点挫折便将你打击成这样,云樱,你这样是挽不回世子表哥的。” 不得不说,常妙言的脑回路很清晰,看事情也比云樱更加通透。 云樱这样,对比那温柔似水的青禾郡主,只怕北宫琉永远都不会回心转意。 云樱闻言,眼眶又红了,“妙言....” 常妙言的话说的太直白,打击到她了。 第926章:我对他只有恨! 她心里明白,其实她心里都明白,只是好难受,只要一想到北宫琉在另一个女人身边细心照顾,衣不解带的陪着,她的心就好疼。 那个男人的温柔,本该都属于她的。 是青禾抢走了她的人! 云樱眼中积满了泪光,却也遮盖不住眼底的冷凉。 “我不会放过她的!”云樱重重摔下酒杯说。 就算她挽不回北宫琉,她也不会让青禾好过的,更不会让北宫琉和青禾快活下去。 凭什么?凭什么难过的只有她? 常妙言叹了口气,“你能这样想也是好的。” 起码不再这么颓废下去,有斗志总是好的。 常妙言大概也察觉得到云樱的感情变化,她对北宫琉,只怕真的会因爱生恨.... “这是谁惹我们云樱郡主生气了啊?”这时,一道令云樱不喜的声音传了进来。 北宫齐恰好也来醉仙楼跟平常玩的好的几个贵族公子哥吃饭,却不想遇到云樱也在,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到云樱就移不开眼了。 要说他垂涎已久却又得不到,还不能用强的女人,云樱是第一个。 她有长公主撑腰,云樱又性子冷淡,傲气的很,越是这样,北宫齐就越是想征服她。 “郡王,你怎么来了?”常妙言微微一笑,北宫齐该不会是冲着云樱来的吧? 她瞧了眼云樱,事实证明,除了北宫琉,云樱对谁都是冷淡的。 云樱根没瞧见北宫齐似的,冷淡的坐着一言不发。 “几个朋友请我来喝酒,不想遇到你们。”北宫齐随口回答常妙言,可那眼神只盯着云樱,“云樱,不介意我陪你们喝一杯吧?” 云樱不说话,态度冷淡的很。 常妙言赶忙搭腔,“郡王请坐!能遇到郡王,说明我们今天运气好。” 招呼北宫齐这种事,常妙言擅长啊,她动作麻利的给北宫齐倒上酒,北宫齐就喜欢听人阿谀奉承他。 上回游湖,在画舫上,虽然北宫齐吃了亏,但对青禾和北宫琉,要说北宫齐这心里没留下点怨恨,常妙言绝不信。 所以,这就是现成的盟友送到面前来了啊! “哈哈,好,还是常小姐爽快,本郡王喜欢。”北宫齐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云樱。 云樱脸色很不好,瞧了眼常妙言,无声询问,你做什么要让他留下? 常妙言给了云樱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笑着说,“郡王您在这儿跟我们喝酒,那你的朋友们呢?” 北宫齐的狐朋狗友是最多的,日日混迹在青楼酒馆,莫说云樱了,谁想嫁给这么个纨绔子弟啊。 即便是郡王,也没几个人瞧得上。 只是碍于他郡王的身份,和背后的大王府,外头的人才不得不给他三分面子,北宫齐要不是生在王室,就凭他得罪过的人,只怕早被人打死了! “他们怎么能跟你们比呢。”北宫齐毫不在意的说,然后要跟云樱碰杯,“云樱,我陪你喝一杯吧?” 难得见云樱出来喝酒,刚还发脾气摔杯子来着? 好,有脾气,他更喜欢了。 云樱本欲拒绝,可瞧见常妙言在给她使眼色,又想起当日在画舫上的事,云樱便立即领会到常妙言给她使眼色的意思,北宫齐,可利用。 于是云樱淡淡的拿起了酒杯,跟北宫齐碰杯了,然后一饮而尽。 “好!不愧是本郡王喜欢的女人,有气魄!”北宫齐哈哈一笑,一口闷下杯中酒。 可他的话,却叫云樱听的很不舒服,但她也没反驳。 送上门来的北宫齐,还要听他污言秽语的,不利用利用岂不亏了? 想着,云樱便故作失落的叹了口气,神情颇为哀伤。 美人惆怅,北宫齐立马问道,“云樱,你怎么了?” 云樱似乎有口难言,这个时候,常妙言识趣的帮腔说,“还不是因为那个青禾郡主和北宫琉!” 一听到青禾郡主和北宫琉的名字,北宫齐就变了脸,“那个青禾郡主又欺负你了?” 上回在画舫的仇,他可没忘呢! 想起来北宫齐就觉得胳膊疼。 为了那个女人,北宫琉卸了他的胳膊,虽然接回去了,可想起来就觉得疼。 “是啊!郡王你是不知道,那个青禾郡主猖狂极了,前些日子还将云樱推下水呢!”常妙言夸大其词的说。 云樱就只需要在旁边负责装可怜扮乖就好。 “什么?她还敢推云樱下水?”北宫齐一听,就立马关心云樱问,“云樱,你有没有事?她是郡主,你也是郡主,你怎的由她欺负?!” 平时不是很冷傲吗? 青禾那个女人除了长得弱,一无是处,云樱怎会被她欺负? 想起上回在画舫,也是常妙言跟他说,云樱被那青禾郡主欺负,他才去帮云樱出口气的。 结果没成想,反被北宫琉踢下水! 越想,北宫齐心里的恨意就越深。 “我....”云樱露出极委屈的模样。 常妙言抢着说,“因为北宫琉啊!” “郡王你不是不知道,北宫琉护着那个青禾郡主,云樱能拿她有什么法子?”常妙言叹了口气说。 北宫齐这个人没什么脑子,极好忽悠的。 “云樱,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北宫琉还没有死心?”北宫齐这回倒像是聪明了一回。 知道问云樱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如果她是因为嫉妒青禾郡主,找他做冤大头,他北宫齐看起来很蠢吗? 这问题都叫常妙言不好抢答了,因为她再着急抢答,就显得假了。 北宫齐虽然没什么脑子,但他也不是傻子。 云樱眼神微闪,然后冷着脸,一字一句的说,“我对他只有恨!” 这就是北宫齐想听的答案,“好!只要是云樱你说的,本郡王都相信你,你放心,北宫琉敢欺负你,我定帮你出这口气!” “多谢郡王。”云樱深吸一口气说。 然后她和常妙言对视一眼,正好她们原先有个计划,缺把刀,北宫齐就自己送上门来给她们做刀,省得她们去找别人了。 现成的刀不用白不用。 第927章:世子抱了个女人回来 难得云樱跟他服软啊,哪次见他不是冷眼相待的,这让北宫齐很是受用啊,他色眯眯的摸上云樱的手说,“云樱,你用不着谢我,我对你的心意,你是最了解的,云樱,待我替你解决了北宫琉,你就嫁给我吧?” 常妙言微微偏头,选择性的不去看,北宫齐好色谁都知道,他对云樱一直贼心不死,只苦了云樱了。 但既然要利用北宫齐,总是要给他点甜头的。 云樱眼底闪过一丝深深地嫌弃,心里更是厌恶极了,冷着脸抽回了自己的手,“那就等郡王事成之后再说吧!” 放在平时,她绝对没有好脸色给北宫齐。 可是眼下需要他,她暂且忍他一忍又何妨? 虽然云樱没答应,也没什么好脸色,但北宫齐却没有不高兴,起码云樱松口了,想起刚刚摸到云樱光滑的皮肤,北宫齐真恨不得当场就把她按在地上狠狠疼爱! 她的皮肤,果然比青楼的那些女儿更水润,更白嫩,北宫齐眼睛里都是淫秽的精光,**裸眼神好像云樱在他眼中没穿衣服一样。 “都依你,云樱,你注定只能是本郡王的女人。”北宫齐肆意的说。 听的云樱越发的厌恶,但她忍住了。 这日,北宫琉刚出门,就感觉被盯上了。 果不其然,半路就遇到了刺客。 几个黑衣蒙面的刺客跳出来就拦住了他的路。 北宫琉不以为意的挑眉,轻佻散漫的口吻不羁的说,“你们主子是没人了吗?就派你们几个虾兵蟹将来送死?” 不用问也知道这些刺客是北宫齐的人。 就派这么几个喽啰给刺杀他,北宫齐是太看不起他,还是太看得起这几个刺客? 几个刺客二话不说的就朝北宫琉杀了过去,北宫琉骤然眼神一冷,眸子溢出杀意,“找死。” 正好他这两日心里不痛快,既然有人送上门来找死,那就给他出出气吧。 北宫琉动手的时候,满脑子想的还是青禾,还有胡太医跟他说的话。 心里不痛快,下手也就越发的狠,出手就打趴了两个黑衣人。 “琉哥哥!” 云樱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北宫琉下意识的一回头。 “琉哥哥小心!” 然后云樱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挡在了北宫琉面前,刺客的刀刺进了云樱的胸口上。 “云樱!”北宫琉大惊,用力一脚,踢开了刺客,并且抹了刺客的脖子。 可云樱在他身边倒了下去,血迹溅到了他身上,北宫琉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云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樱完全可以不用为他挡刀的,这几个刺客根本就伤不了他。 刺客似乎也没料到云樱郡主会突然跑出来,剩下的两个活口立马默契的选择撤退。 北宫琉就是想起追都脱不开身,云樱重伤,不救就没命了。 然后北宫琉一把将云樱抱了起来,“云樱,你撑着点,我找人救你。” 虽然他对云樱没有男女之情,可云樱毕竟是他自小一同长大的妹妹,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云樱死在他面前。 北宫琉抱着云樱走的飞快,云樱嘴角溢出血迹来,胸上的衣服都是血,看着触目惊心,她露出个虚弱的笑容,“琉哥哥,就算你不要我了,我,我不能为你活着,可以为你去死....我,我没有遗憾了。” 说完,云樱便晕了过去。 “云樱!”北宫琉咬牙,脚下生风走的更快。 云樱晕了过去,嘴角却还带着笑意,晕之前她心里想的是,北宫琉又欠了她一个情,真好。 北宫琉抱着云樱赶回王府的时候,正见药琅和阿羡从外面义诊完回来,瞧着北宫琉抱了个女人回来,还浑身是血,药琅便立即上前问道,“怎么回事?她是谁?” “先别说这么多了,救人!”北宫琉着急的喊药琅先回去救人。 人命关天,药琅也就没想那么多,跟着北宫琉回去救人。 阿羡在后面微微蹙眉,那个女人他记得,北宫琉的旧情人,云樱郡主。 北宫琉居然把旧相好的带回来了,不怕青禾郡主生气吗? 然后阿羡就去白子墨那里通风报信去了。 “侯爷,世子抱了个女人回来。”阿羡报信说。 但其实是说给裴卿卿听的,果不其然,裴卿卿一听,立马就抢先问,“你说北宫琉抱了个女人回来?!” 阿羡颔首,“是,属下回来时亲眼所见。” 可是阿羡,你没说人家云樱重伤昏迷啊! 阿羡也变坏了,云樱满身是血,就不信他没看见。 “青禾知道吗?”裴卿卿又问。 北宫琉怎么会抱女人回来?这不像北宫琉会做的事啊? 阿羡摇头,“世子妃应该还不知道。” “哪个女人?”裴卿卿又眯起眸子问。 阿羡斟酌了一下才说,“云樱郡主。” 裴卿卿无言,北宫琉怎么又跟那旧相好的搅到一起去了,叫青禾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伤心呢。 然后裴卿卿作势就要去找北宫琉,却被白子墨拉住了,“夫人做什么去?” “找北宫琉问问啊。”裴卿卿想都不想的说。 这男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去才怪呢。 “夫人,别的男人的事,你去问不合适,若哪天本候抱了个女人回来,夫人才该问。”白子墨浑不在意的口吻说。 裴卿卿眸子眯的更甚,斜眼瞅着白子墨,“侯爷你说什么?” 哪天他也要抱个女人回来是吗? 瞧着裴卿卿吃味的模样,白子墨嘴角噙笑,将裴卿卿拉到自己腿上坐下说,“为夫是说,要问也轮不到夫人去问,北宫琉又不是没有娘子。” 阿羡便识趣的退了出去,他还要去看看药琅救人呢。 要不说阿羡变坏了呢,云樱重伤他不说,偏说北宫琉抱着云樱回来。 这才是最坏的搅屎棍! 还好他只跑回来跟白子墨说一嘴,这要是跑到青禾面前去说,不得往青禾心口上插刀子啊! 打从药琅回来,阿羡就活了,现在不仅生机勃勃,他还坏! 裴卿卿坐在男人腿上,撇撇嘴,白子墨说的有道理,要问也该是青禾去问。 第928章:这不是我的血 只怕青禾听见北宫琉抱着云樱郡主回来,就够让她难受的。 阿羡没去跟青禾说,自然有人跟她讲。 毕竟王府人多眼杂的,北宫琉光明正大的抱着云樱从正门回来,消息立马就不胫而走,在府里传开了。 “世子妃,世子妃!”紫玉着急忙慌的跑回来找云樱,小丫头跑的气喘吁吁的,“世子妃,不好了!” 瞧着紫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青禾靠在床头,闲来无事手中拿了本书在看,淡然的说,“你这丫头,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世子妃,云樱....世子将云樱郡主带回来了!”紫玉不歇气的说。 青禾闻言,手中的书掉在了床上,她楞了一下说,“你说世子将云樱带回来了?” 这几日,她都刻意躲避着他,他便去找云樱了吗? 他和云樱,终究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青禾只觉得心凉了一瞬,跟寒冬腊月的天一样冷,手指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被褥,这几日她都在卧床静养,北宫琉日日都会来看望她,叮嘱她好好休息,但其实,北宫琉和她都在避着对方。 瞧着青禾变得苍白的脸色,紫玉摇头说,“世子妃,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多想,是因为云樱郡主受伤了,世子遇刺,听说是为了救世子受的伤!” 怕青禾多想,紫玉赶紧解释说。 听说世子将云樱郡主带回府的时候,紫玉为了证实,还特意跑去看了,世子身上都是血,药琅也在救治云樱郡主,云樱郡主尚且不知是死是活呢。 所以她才急忙跑回来跟青禾禀报。 “什么?”听闻云樱手上了,青禾立马脸色一白,“你怎么不早说?” 她一把掀开被褥,急急的就跑出去了,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云樱为了救北宫琉受伤了,那北宫琉呢?他受伤没有? 青禾满脑子都是北宫琉的安危。 “世子妃,鞋!您等等奴婢啊!”紫玉没成想自家主子这么着急啊!连忙拿起绣花鞋就追了出去。 北宫琉和阿羡正守在门外等候,药琅在里面救治云樱。 青禾一来,就拉住北宫琉上下查看,“相公,你受伤没有?” 看到北宫琉胸前的衣服上都是血,青禾立马就哭了,“你受伤了!大夫!快叫大夫来!” 她好气自己,他受伤了,她却在做什么? 埋怨他把云樱带回来,青禾气的眼泪刷刷的掉。 担心又心疼,都不敢去碰北宫琉胸前的血迹,整个人紧张极了。 “青禾,青禾,我没事,没受伤。”北宫琉捉住她无处安放的双手说,她手很凉,北宫琉捂着她的手说,“这不是我的血。” 然后看着紧闭的房门说,“是云樱的。” 青禾以为他受伤流血了,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北宫琉心里开心他妻子如此紧张他,可想起云樱,北宫琉又忍不住皱眉。 “云樱....云樱。”青禾闻言深吸一口气,她抓着北宫琉的手问,“云樱郡主她没事吧?” 流了这么多的血,只怕是云樱伤的不轻。 “药琅在救治,你放心,云樱不会有事的。”北宫琉安慰她说。 他知道,青禾心地善良,今天就算青禾在当场,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云樱去死而不管不问的。 青禾紧绷的心落了回去,没事就好,听闻北宫琉遇刺的时候,青禾吓死了,她好怕北宫琉出事。 至于云樱.....青禾心里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怎么不穿鞋就跑来了?”北宫琉垂眸间瞧见青禾连鞋都不穿,脸色顿时沉的厉害。 青禾像是这才想起,自己没穿鞋就跑出来了,“我,我一时着急忘记了。” “世子妃,您....”紫玉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北宫琉将青禾抱了起来,放在青石凳上坐着,“把鞋给我。” 紫玉立马会意,将拿来的绣花鞋交给北宫琉。 北宫琉蹲在青禾面前,拿他自己的衣服,给青禾擦脚,擦去她脚底沾上的灰土,然后动作轻柔的给她穿好绣花鞋。 药琅打开门,正看到北宫琉给青禾穿鞋的画面,他几不可见的目光微闪,北宫琉听到声音,第一个转头去问,“云樱情况如何?” 药琅面色有些凝重的说,“暂且死不了,如果能熬过今晚,便没有性命之忧,若熬不过,就准备后事吧。” 说的淡漠又无情啊。 一点都看不出医者的热心肠。 他给云樱止了血,缝合了伤口,上药包扎过了,伤的不轻,今晚必定发热,如果能熬过来,明天人醒过来就死不了。 熬不过来就准备后事吧。 药琅手上沾到的血迹都没洗干净,他正拿着帕子在擦手。 其实他不喜欢血的味道,更不喜欢自己的手碰到血。 即便是在救人。 所以药琅每次救人之后,但凡手上沾了血迹,都要又擦又洗的来回搞好多遍。 他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味道比血腥味儿更持久,哪怕自己的手擦干净了,洗干净了,血腥味儿却还在,好几天都消不了。 药琅瞧了眼北宫琉和青禾,交代说,“今晚需要有人彻夜守着她,夜里还需喂一次药。” 言下之意,是让北宫琉自己看着办。 是他自己守着云樱,亲自照顾她,还是找别人来。 总之马虎不得,事关云樱的性命。 北宫琉眉间紧皱,沉声说,“我知道了。” 药琅继续插手,那双手,手指修长白皙,明明都擦干净了,他还一个劲儿的擦。 “这里没你事了,跟我走。”阿羡上来就把药琅拉走了。 药琅死死地拧着眉头,“你干什么?” 说话就说话,老是这么动手动脚的,让人看见多不合适! 可身体老实啊,老实的跟着阿羡走。 阿羡把他带回房间,“在这儿等我。” 然后就出去了,药琅一阵不明所以,他这是做什么? 药琅瞧了眼这个房间,跟他在侯府时的房间一样,布置的不是给就是灰。 药琅随便看了看,然后床头摆着的一套白色的衣服吸引了目光。 “这不是.....”他的衣服吗? 是他在侯府时穿过的。 第929章:多洗几次就习惯了 药琅刚摸了摸那套衣服,恰好这时,阿羡就回来了,与药琅视线有过短暂的接触,阿羡目光有所闪烁,然后不自然的说,“过来,净手。” 药琅一看,他提了桶水来,他特意跑出去,就是去提泉水来给他净手? 药琅不语,默默地洗着手。 阿羡更默然,跟没事人似的,自然而然的就去床头,把那套衣服给收到了衣柜里。 像是怕药琅跟他要似的。 然后阿羡就抱着剑,靠在桌子上看着他洗手。 阿羡留着他的衣服,药琅本来心里挺复杂的,结果阿羡还一直这么盯着他看,搞得药琅更加不自在了。 他回头说,“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他背后有花吗? “多洗几次就习惯了。”阿羡意味不明的开口说。 药琅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然后看着自己还在滴水的双手,他明白了阿羡的意思。 其实阿羡理解药琅的心情,他刚开始杀人的时候,也跟他一样,总是觉得手上沾了血,洗不干净。 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 药琅是在救人,跟他杀人双手沾满血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他是行走在夜间的魑魅,那药琅就是他唯一的阳光。 这世间最干净纯洁的人,不应该被渲染。 阿羡敛眸,遮盖住眼中的情绪,哪怕用他一辈子来守护这道光,他也甘愿。 云樱那边,看着云樱因失血过多而惨败白的脸色,着实叫人不忍。 何况她还是为北宫琉挡刀而受伤的。 “琉儿。” 北宫焱闻讯也赶了过来,一进来就率先将北宫琉从头到脚的打量个遍,“没受伤吧?” 听青杨禀报说,北宫琉遇刺了,他便急忙赶了过来。 北宫琉摇头,“孩儿无碍,让父王担心了。” 北宫焱提起的心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可知是何人行刺你?”北宫焱又问。 “父王觉得还能有谁?”北宫琉不答反问道。 这话,父子俩心知肚明。 大王府的人。 “此事就交由父王来处理。”北宫焱面色微冷的说,敢刺杀他儿子,看他不打断北宫齐一条腿! 末了北宫焱才像是后知后觉的看到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云樱,“她可还好啊?” 淡漠的口吻就能听出,北宫焱对云樱并没有很关心。 这事儿指不定和云樱有关系。 以北宫琉的武功,能伤他的没几个,云樱却偏偏跑出来凑热闹。 “药琅给她医治过了,若能熬过今晚,便没有性命之忧。”北宫琉默默地将药琅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青杨,你去请胡太医来!”北宫焱准头吩咐道。 以为这样就能让北宫琉守着她吗? 北宫焱心里明白着呢。 “是。”青杨颔首。 “父王,不必了,云樱再怎么说,也是因为孩儿受伤的,今夜便由孩儿来照顾她。”北宫琉低声说。 胡太医跟他说了青禾的事之后,还是不要再让其过门的好。 北宫焱瞅了眼北宫琉,“那便由你。” 云樱这是故意往他身边凑呢,这小子看不出来吗? 然后北宫焱又看向青禾,立马就是一副慈父脸,“青禾啊,你身子弱,别累着了,听父王的话,快回去歇着。” “父王,我没事的,我身子已经大好了。”青禾笑着说。 父王让她感觉到了父亲的温暖。 她自小,父亲便过世了,是父王,让她感觉到她还是个有父亲呵护疼爱的小公主。 “你身子骨弱,听话,回去养好身子,父王还指望你给父王添个孙儿抱呢。”北宫焱和蔼的说。 可这话,却同时勾起了北宫琉和青禾两个人的伤心事。 父王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北宫琉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一句,然后催促北宫焱说,“父王,有我在不会累着青禾的,一会儿我就送她回房休息,你先回去吧,云樱也需要静养。” 北宫焱好没气的一吹胡子,“你小子可别给我忘了分寸!” “....”北宫琉一噎。 父王这是警醒他呢! 父王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他已经有青禾了,再说了,他对云樱,也只是当妹妹看待罢了。 然后北宫焱就带着青杨先回去了。 北宫琉好没气的摇摇头,“青禾....” “相公,我来照顾云樱郡主吧。”哪知,青禾却抢了他的话。 北宫琉一愣,“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青禾嘴角勾起丝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故作深沉的问他,“难道相公担心我不尽心?” 北宫琉握着她的手,“当然不是,我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青禾心善,他比谁都清楚。 尽管云樱和青禾有过节,但云樱伤成这样,青禾也不会乘人之危的。 青禾也干不出乘人之危的事。 “原来相公这么相信我啊?”青禾笑了笑说。 他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干出趁人病要人命的事情麽? 不过被北宫琉信任,青禾心里还是很甜美的。 北宫琉轻轻捏着她柔软的手,“你是我娘子,我不信你信谁?” 这话,逗笑了青禾,她心里那点阴霾也被他两句话就打散了。 “看你一身是血,快回去洗洗干净,换身衣服再好好休息,你前些日子为了照顾我都没好好休息,云樱由我来照顾,你放心,不会叫她出事的。”青禾一边叮嘱一边催促说。 北宫琉衣服上血迹斑斑的,看着怪吓人的。 “我....” “你快去!洗洗干净再来!”青禾催促的将北宫琉往门外推。 北宫琉无奈,宠溺的笑了笑,“那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嗯。”青禾点头,然后北宫琉才肯去沐浴更衣。 青禾回到房间后,看着昏迷不醒的云樱,心情还是那么复杂。 为了北宫琉,云樱不惜连命都不要,若她有个好歹,北宫琉必然亏她感到亏欠。 所以,青禾,你要照顾好云樱,让她平安无事的醒过来,这样才不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做好心理建设,青禾便开始细心的照顾云樱。 到了晚上,北宫琉送来了她爱吃晚饭,然后怎么也不肯回去,青禾拗不过他,于是就跟他一起留下来守着云樱。 第930章:多了个门神 北宫琉搬来张矮榻摆在云樱床边,方便夜里给青禾休息一下,也方便近距离守着云樱。 半夜的时候,青禾就困的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北宫琉嘴角上扬,然后换了个坐姿,让青禾能更舒服的靠着他。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云樱就醒了过来。 却不想,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刺痛她眼球的一幕。 青禾靠在北宫琉身上睡着了,北宫琉单手撑着头,护着青禾也眯着了。 “咳咳....”不知是伤口疼,还是看到这一幕刺的她心里疼,云樱咳嗽了一声。 北宫琉听到声音,立马就睁开了眼睛,“云樱,你醒了。” 他也就刚眯着了会儿。 青禾睡觉也浅,北宫琉说话她就醒了,睡眼懵松的望了眼北宫琉的下颚,然后回头,便见云樱醒了过来,她伸手,想去弹一下云樱的额头,“烧退了便不会有事了....” 可是云樱却微微偏开了脑袋,避开了青禾的触碰。 青禾也没放在心上,她收回手说,“相公,云樱郡主刚醒,不若你再去请药琅过来看看情况?” “嗯。”北宫琉点头,药琅昨天说,云樱能醒过来,便无性命之忧,再请药琅来看看,保险些。 却不想,云樱突然就激动了起来,“琉哥哥,不要走!咳咳....” 她激动的翻身想抓住北宫琉,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伤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包扎好的伤口也迅速被血染红。 “云樱,你别乱动。” 青禾想安抚她,却被她一把甩开,“你别碰我!” “云樱,你这是做什么?”北宫琉拧着眉头,将云樱扶回床上躺好,“你现在不宜大动,躺好。” 青禾眸色复杂,除了北宫琉,云樱大概不想让任何人碰她。 云樱眼角含泪,痴情的看着北宫琉,“琉哥哥,你不要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咳咳...” “好,你先别说话,平心静气下来。”北宫琉怕她情绪太激动,又咳嗽扯到伤口,伤口已经见血了。 怕她更严重。 可云樱不听,她一个劲儿往北宫琉身边爬,恨不得爬到他怀里去,“琉哥哥,我谁都不要,你让她走!让她走....” 她不想看到青禾! 云樱面色惨白,唇无血色,可眼底的冷光一点都不弱。 北宫琉死死地拧着眉头,他没想到云樱会这般无理取闹。 于是干脆点了她的穴,叫她动弹不得,省得她再闹,把伤口撕裂了。 她把云樱放在床上躺好,低声说,“云樱,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叫大夫来。” 青禾本来挺失落的,可是在北宫琉牵上她手的那一刻,瞬间就被温暖了,“娘子,我们走吧。” 云樱眼中满是不甘,可是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北宫琉和青禾紧牵的手,看着他们离开。 心里的愤恨比身上的伤口更疼! 为什么? 为什么她都受伤了,琉哥哥还是不肯留下来陪她? 她为了琉哥哥,连命都可以不要。 可他眼里还是只有青禾。 到底是为什么?她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娘子,你先回去梳洗一下,再让厨房准备点清粥,一会儿我们拿去给云樱吃点。”北宫琉柔声说。 青禾点头,“好。” “云樱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松开青禾的手之前,北宫琉不忘解释一句。 怕她多想。 有他这句话,足以安慰青禾,“我知道,你也快去找药琅吧。” “嗯。”北宫琉捏了捏她的脸,才与她分道去找药琅。 当北宫琉来敲药琅房门的时候,开门的却是阿羡,“你怎么在这儿?” 阿羡却不以为然,“世子前来有事吗?” 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药琅的什么人呢?! 颇有股要见药琅,先得问过他的意思! 瞧着阿羡一副为药琅‘当家做主’的口吻,北宫琉眉梢一挑,“阿羡,你是白子墨的下属,还是药琅的下属?什么时候,药琅成了你的主子了?你不去守在白子墨身边护卫,跑来守着药琅做什么?” 瞧他这个正经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阿羡是药琅的下属呢。 阿羡丝毫不为所动,“我的事,不劳世子操心。” 别以为他听不见北宫琉话里的酸劲儿,但他只当听不出来。 不动如山的守在药琅门口,丝毫没有让北宫琉进去的意思。 北宫琉越发起兴致了,“是不是把白子墨找来,你小子才让路啊?” 阿羡这小子,来王府就一直闷沉的像个木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现在倒是有几分人情味儿了,像个活人呢,结果这脾气臭的很!当真是跟白子墨跟久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白子墨此刻人在屋中坐,锅从天上来。 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背后有小人议论他。 阿羡抿唇不语,但明显是提到白子墨,让他搭不上话。 “赶紧让开,我找药琅有事。”北宫琉催促的说。 若是闲来无事的时候,跟阿羡说说笑笑倒没什么,这会儿云樱刚来,他还着急让药琅去瞧瞧她的伤势呢。 没工夫跟阿羡瞎扯。 不然以北宫琉嘴贫的本质,铁定十分有兴致八卦阿羡和药琅之间的猫腻! 阿羡不语,抱着剑倚在门框上,一只脚拦着,还是没有让开的打算。 拿侯爷压他也没用! 北宫琉挑眉,他突然觉得,阿羡很是欠揍啊! 这欠扁的嘴脸,怎么那么叫人手痒呢! “你当自己是门神吗?”药琅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一脚踢在阿羡的脚上,“收脚!” 堵在他门口做什么?阿羡当自己是门神吗? 阿羡立马一缩,直直的站好,表情还有些不自然。 北宫琉好以暇整的瞧着,这药琅说话比白子墨都好使了,莫非阿羡是这药琅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要不怎么说北宫琉嘴贫呢。 “可是云樱郡主醒了?”药琅面无表情的瞧着北宫琉问。 北宫琉瞧他拿好了药箱,点头说,“云樱醒了,想请你再去瞧瞧,谁知道你这儿多了个门神。” 第931章:她迟早会被逼疯的 拿着药琅方才的话来打趣阿羡。 阿羡默然,大约除了药琅说话能让他有些不一样的反应之后,别人说话,他都可以跟没听见似的。 无视北宫琉。 药琅闻言瞧了眼阿羡,“回头我自会去跟侯爷说的。” 阿羡,“.....” “世子,我们走吧。”药琅又说。 北宫琉饶有兴致的挑眉,“请。” 他可看见了,阿羡那厮变了脸色。 药琅跟随北宫琉走了,阿羡面色淡漠的跟在后面,北宫琉时不时的回头瞧一眼,心想说,这阿羡什么时候变成个跟屁虫了? 以往也只见他形影不离的跟着白子墨,这回是真换主子了? “你少假惺惺的!我不想看到你,你走,你走!” 北宫琉和药琅刚到云樱休息的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云樱激动的声音,还有碗碟砸碎的声音。 北宫琉急忙跑进去,便见地上碎了一碗粥,云樱趴在床边,满眼愤怒的看着青禾。 青禾正蹲下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北宫琉当即眉头一拧,将她拉了起来,“娘子,别碰,当心伤着手。” 碎片等下人来收拾就好了。 可是他抓疼青禾了,青禾疼的眉头一皱,北宫琉这才看到她手背上都红红的,明显是被烫伤了。 北宫琉当即眸色阴沉,“这是怎么回事?” 青禾不想让北宫琉看到,她扯着嘴角说,“没事的,就是拿粥的时候不小心烫了一下。” 说谎,北宫琉一眼就看到青禾没跟他说实话。 这地上碎了一碗粥,除非北宫琉是傻,才会想不到是云樱打翻了粥烫到了青禾。 北宫琉心疼的给她轻轻吹了吹,“疼不疼?” 她娘子细皮嫩肉的,烫成这样肯定很疼。 青禾确实疼,火辣辣的疼,可是有北宫琉吹吹,她就不疼了,嘴角扬起丝丝笑意。 “琉哥哥....咳咳。”云樱的声音跟方才对青禾那就像是两个人,两副面孔。 她虚弱又可怜的望着北宫琉,“琉哥哥,你怎么不问问我疼不疼?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都看不到吗?” 青禾不过是一点烫伤,哪里比得上她当心被刺了一剑。 她可是为琉哥哥受的伤啊! 他却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也不问问她疼不疼? 青禾烫了一下,他就那么体贴,为什么他眼里只有青禾? 哪怕她为了救他差点没命,他还是不看她一眼。 云樱想不通,她究竟哪里比不上青禾。 论相处,他和北宫琉青梅竹马的长大,哪里比不上青禾这个后来居上才认识半年的女人? 云樱此刻觉得伤口好疼,疼到了心坎里,可是心比伤口要疼上千百倍。 她满眼泪光的看着北宫琉,她受这么重的伤,都不能换回北宫琉的怜悯吗? 愤怒,不甘,悲伤统统都积压在云樱心里,云樱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 她迟早会被逼疯的。 北宫琉死死地皱着眉头,将青禾扯回自己身后,同药琅说,“你给她看看,若无性命之忧,我叫人送她回去。” 云樱怨气太重,戾气也太重,而且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怕是为了她自己的名声,也不适合留在镇南王府。 药琅颔首,至于云樱和北宫琉之间的爱恨情仇,药琅丝毫兴趣都没有,他只是尽到他医者治病救人的本分。 哪知道,云樱听闻北宫琉要送她回去,情绪立马就激动了起来,“不,我不要回去!琉哥哥,我不要回去,我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你不能不管我!琉哥哥你忘了吗?我早已没了爹娘,我只是个孤儿了,你让我回哪儿去啊?” 云樱哭了,哭的很伤心。 这回是真的伤心。 国公府,她的家,早就没有人了,她回去也不过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她不要离开北宫琉。 她不想回家。 云樱一句‘我早已没了爹娘,我只是个孤儿’,十分触动北宫琉,他拳头捏紧了一瞬,有过片刻的不忍,但他还是绷住了。 留在镇南王府,只会让府里和云樱都不安宁。 他不想再给云樱错觉,也不想再让云樱以为,他和她还能回到过去。 云樱情绪太过激动,差点都从床上摔了下来,就是不肯让药琅给她诊治,药琅微微蹙眉,拿出一根银针刺在云樱肩背上。 云樱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情绪也激动不起来了,因为她浑身没了力气,只能干瞪眼的看着北宫琉和青禾,以及给她看诊的药琅。 她竟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琉哥哥,你好狠心!”云樱哭着说。 药琅瞧着她染血的伤口,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你若不想活了,就不必找我来了。” 前一句,是跟云樱说的,后一句,是跟北宫琉说的。 云樱情绪激动,挣扎的伤口都裂开了。 他费力给对方医治,结果对方根本就不想活了,他还救治个什么? 倒不如省点力气。 北宫琉听得懂药琅的意思,他淡漠的口吻说,“稍后我便叫人送她回去。” 言下之意,是劳烦药琅再给她重新包扎一下。 医者没有见死不救的,药琅救云樱,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出于他医者的本分,还有也是看在北宫琉的面子上。 所以尽管云樱不配合,不领情,药琅也还是给她重新上药包扎了伤口,并且还给她喂了两个药丸,逼着她咽下去。 云樱眼睛瞪得大大的,想以此来表达,她不要回去!不想离开北宫琉! 被药琅的银针压制,她没了挣扎的力气,渐渐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浑身忽冷忽热的,头也越来越重。 “琉哥哥,不要赶我走.....”云樱动了动嘴皮子,却发不出声音来。 最后还晕了过去。 “她怎么样了?”青禾拧着眉心问。 她知道北宫琉心里也不好受,云樱毕竟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妹妹。 可云樱太过执着了,云樱对北宫琉的这份执着,青禾都看在眼里。 “世子,如果你不想看着她死,最好不要送她回去。”哪知,药琅说出的话,令北宫琉十分狐疑。 第932章:你在威胁我? “为何?”北宫琉沉声问。 “她方才说,她府上无人,若无人精心照料,她活不了。”药琅语气平淡的说。 云樱伤口裂开了,人又发烧了,如果没有人精心的照料,甚至找些不靠谱的大夫一顿瞎折腾,她肯定活不了。 北宫琉闻言,死死地皱着眉头,他该拿云樱如何是好? 瞧着云樱苍白无血的脸色,嘴唇都干裂了,青禾心里很复杂,也很挣扎。 私心来讲,她是希望北宫琉送走云樱的。 如此,是不是等于她间接的杀死云樱? 青禾讨厌死她这份所谓的善良了,可骨子里偏偏便是有股不忍,最后还是青禾开了口,“相公,云樱郡主现在这个情况,若送她离开,她性命难保,就让她留下养病吧?” “青禾....”北宫琉皱眉,青禾太过善良,若是别的女子,巴不得他送云樱离开。 可就是这样的傻青禾,才叫他心疼。 “父王那里....” “父王那里我去说,父王深明大义,想必也不会见死不救的。”青禾打断北宫琉的话说。 北宫琉就是想找个送云樱离开的借口。 青禾扯着他的衣袖,“相公,若云樱真的死了,你能安心吗?” 若云樱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北宫琉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会始终带着对云樱的愧疚。 这也是青禾不愿意看到的,她不想让北宫琉一辈子记得别的女人,哪怕只是出于愧疚。 北宫琉和青禾商量着云樱是去是留这个决定嘛,与药琅无甚关系,他临走前,留给北宫琉一瓶药膏,“给世子妃擦点药,烫伤过两日便会好的,记得不要碰水。” 北宫琉拿着药膏,道了声,“多谢。” 然后药琅出门,发现阿羡还是蹲在门口守着。 “你怎么还在?”药琅拧眉问。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属牛皮糖的吗? “你想让我去哪啊?”阿羡低声反问。 他还没问他呢,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药琅不语,他不记得阿羡是这么个死皮赖脸的性子啊? 药琅要走,却被阿羡一把拽住,“你要跟侯爷说什么?” 药琅闻言微微蹙眉,他想起来了,方才是说了这话,阿羡不说,他说过的话倒是转头就忘记了。 “让侯爷把你收回去。”药琅淡淡的说。 两个大男人形影不离的像什么样? “你敢!”阿羡眯起眸子威胁他。 药琅丝毫不为所动,“我为何不敢?” 白日里跟着他就算了,连夜里都要赖在他房间里,也不怕被人说闲话! 就这份不为所动的模样,与阿羡倒很有几分相似。 忽而,阿羡勾唇一笑,“你试试,看你能不能见到侯爷?” 药琅斜眼儿瞅着他,“你在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阿羡大方的承认说。 他就威胁药琅了,他不点头,别想去侯爷面前告状! 药琅沉着脸,懒得理他,然后就要走。 结果被阿羡从背后揪住了腰带,用力一扯,药琅就给他扯回来了。 “我说了,你去不了。”阿羡笑眯眯的说。 “.....”药琅温润的面上带着几分怒意,“放手!” 混蛋,居然扯他腰带,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把他当小姑娘调戏吗?! “你还去找侯爷吗?”阿羡威胁的问。 药琅真的生气了,转头指尖多了几根银针,甩手朝阿羡刺过去。 阿羡当即身形一闪,不得已松开了药琅的腰带。 药琅怒气森森的,“离我远点!再跟着我,休怪我不客气!” 王八蛋!药琅心里气的骂人。 只是不自觉的红了耳根,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阿羡拧眉,“好像真把他惹毛了。” 药琅走了,阿羡追了上去,“阿琅,你等等我啊!” 药琅回房,‘砰’的一声关上门,阿羡被拒之门外,差点撞到鼻子。 “阿琅,你真生气了?我开玩笑的,你开开门啊。”阿羡在外面敲门。 换来的,是药琅温润的怒声,“滚远点!” “阿琅,你先把门打开,我们有话好好说嘛。”阿羡跟哄小孩似的。 颇有股大灰狼哄骗小白兔的感觉。 药琅懒得理他,实则是自己心里不平静,腰带都被那混蛋扯松了,岂有此理! 药琅拿出一身干净的衣裳,不听阿羡在外面叫门,去到屏风后,准备换身衣裳。 敲了半天门,还是没人给他开门,阿羡琢磨着,“该不会真生气了吧?” 难道是他开玩笑过头了? “以为不开门我就没办法了吗?”阿羡做贼一笑,门走不了,翻窗就是了。 可好巧不巧,好死不死的,阿羡刚好翻的是屏风后面那扇窗户。 他翻窗而进,正好药琅在穿衣服,气氛瞬间就尴尬到冰点。 药琅束好腰带,勾勒出男子的细腰,怒气值已到爆点。 “滚出去!” 院子外头路过的人都听见了药琅的吼声。 然后便有人见阿羡狼狈的从窗户上跌下来,要不是他功夫好,直接就摔了个狗吃屎。 “先让云樱好好休息,青禾,你的手要赶紧上药,跟我回去。”北宫琉心疼的握着青禾被烫伤的手背。 青禾颔首,“相公,我没事,比起云樱为你受的伤,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其实好疼的! 火辣辣的疼。 回房后,北宫琉就给青禾上药,擦药的时候,青禾疼的一抖一抖的,“是不是很疼?” 然后北宫琉一边擦药,一边给她吹吹。 药琅的药膏药性极好,擦了药之后,立马感觉一片清凉,火辣辣的痛感没有了,青禾摇头说,“已经不疼了。” 她另外一只手,抚平北宫琉眉间的褶皱,“别皱眉了,云樱毕竟是为救你而受伤,我们若是不管她,岂不是太无情无义了吗?” “我是怕你受委屈。”北宫琉低声说。 留云樱在府里养伤,他是怕青禾受委屈啊。 如此说来,无情无义倒是适合他。 眼里只有自己的女人,云樱微不足道。 “我有你,便不委屈。”青禾笑着说。 她有北宫琉,胜过一切。 有他这句话,她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北宫琉笑笑,指尖刮了刮青禾的鼻尖,说不出的宠溺,“娘子,你是我见过最傻的女人。” 第933章:去给本王打断他的腿! 明明心里就介意云樱靠近他,却还要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这个傻女人。 青禾抿唇,娇俏的问,“那相公是因为我傻才喜欢我的吗?” 能有北宫琉在身边,她就觉得很幸福了。 “你是我的世子妃,我不能让我的傻娘子一辈子受委屈,受欺负啊。”北宫琉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疼。 青禾嫁给他,受了很多委屈和欺负,他就想一辈子慢慢弥补她。 偏闹出来一个纠缠不休的云樱。 青禾眼眶有些酸,“相公你真好。” ..... 北宫焱那边,青杨回来禀报说,“王爷,属下查到,刺杀世子的,是北宫齐的人。” 早就料到是那对父子所为,北宫焱冷哼一声,“去给本王打断他的腿!” 青杨一楞,“是北宫齐吗?” 要打断北宫齐的腿? 北宫齐毕竟是郡王.... 换来的,是北宫焱一记冷眼,“要是北宫齐的腿没断,本王就打断你的腿!” 青杨头皮一紧,“是!属下马上就去!” 打断北宫齐的腿总比打断自己的腿好啊! 青杨知道,王爷这是彻底怒了。 敢刺杀世子,断他一条腿都是便宜的。 青杨出门的时候,正好和青禾打了个照面。 “世子妃。”青杨礼貌的行礼打招呼,“世子妃来找王爷吗?” 青禾点头,“父王可在?” “王爷在是在,只是王爷心情不太好,世子妃您可得当心些。”想起王爷刚才说要打断他的腿,青杨就脊背一怂。 青禾闻言微微蹙眉,“父王不开心吗?” “王爷得知刺杀世子的歹徒,让我去帮世子出气呢!”青杨压低了声音跟青禾说。 不等青禾再问,青杨就急急的说,“世子妃,我得走了,不然王爷可要打断我的腿呢!” 说完,青杨撒丫子就溜了。 “父王....”青禾进门,北宫焱正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书,面色很沉重的样子。 可一看到青禾,北宫焱立马挂上了笑脸,“青禾,你怎么到父王这儿来了?” “父王,听青杨说,您不开心?”青禾孝顺的问。 北宫焱呵呵一笑,“那小子胡说的,你别听他的,来找父王有什么事吗?” 青杨:世子妃,您怎么回头就把我卖了,这回他的腿脚真要不利索了! 听北宫焱这么说,青禾也就没有多想,她开口说,“父王....” “青禾,你怎么受伤了?”倒是北宫焱声音比她更快,瞧见她手上包的像个粽子一样,“这是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青禾看了眼自己的手,解释说,“我不小心烫了一下,本不严重的,相公非要给我包起来,父王,我这就是看着包扎的紧,其实一点事都没有。” 父王心疼她,她不能让父王担心。 再说她还要跟父王说云樱的事。 “父王,我来是有事想跟您说的。”青禾转移话题道。 北宫焱半信半疑的看着她,这包扎的可不像是不严重的样子,“说吧,什么事啊?” “云樱郡主伤得不轻,我和相公商议了,想让她留在府上养伤,父王您看....” “不可!” 哪知道,青禾话没说完,就被北宫焱拒绝了。 他认真的盯着青禾说,“青禾,云樱和北宫琉之间定过亲,你应该知道吧?” 青禾默然,“我知道。” 北宫琉又说,“她和琉儿之间本不宜再来往,会无端惹来些闲言碎语的,父王知道你大度,不计较云樱和琉儿的过往,但该避嫌的还是得避嫌,再说云樱是个未出闺的姑娘家,让她留在王府已是不妥,万一传出些流言蜚语,于云樱名声不利,到时候,恐怕琉儿想甩都甩不掉了。” 云樱的性子,他很清楚。 当初云樱撕毁婚约书,他便知,云樱不是他儿子的良配。 北宫焱说的字字句句都在理,青禾心里也明白,“可是父王....” “青禾,你心地善良父王知道,但云樱是郡主,她身后有着国公府的牵扯,自会有人照顾她,用不着你和琉儿担心。”北宫焱再次打断青禾的话。 并且态度很明确,他不赞同云樱留在王府养伤。 北宫琉这个臭小子,关键时候竟没个主见! 云樱留在府里养伤,合适吗? 青禾蹙眉说,“父王,药琅说,若是将云樱送走,恐会危及她的性命。”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宫里的太医多得是,再说了,云樱还有长公主的疼爱和照顾,不会比在王府差。”北宫焱不以为意的说。 青禾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北宫焱给拦了回来,“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告诉琉儿,就说这是父王的意思。” 父王话都这到这个份儿上,青禾也不好说什么了,于是她乖巧的颔首说,“是,儿媳知道了。” 父王也是在为她着想,她知道。 青禾要走的时候,北宫焱还叫住了她一下。 “等等。” 然后北宫焱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一瓶药来,“这是军中上好的烫伤药,拿回去让琉儿给你上药。” 青禾感觉心里暖极了,收下药说,“多谢父王。” 青禾回房后,北宫琉一眼看出她神色有些不好,“娘子,怎么失魂落魄的?难道父王教训你了?” 不应该啊,父王疼爱青禾比疼爱他这个儿子还多呢,按理说是不会教训青禾的。 青禾摇头,“没有,父王说....让我们将云樱送走。” 北宫琉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点事你就愁成这样?” 他指尖在青禾脑门儿轻轻弹了一下,青禾撇嘴说,“你好像很高兴啊?” “本世子当然高兴了,我本就没想留下云樱。”北宫琉不以为然的说。 无情无义就无情无义吧,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总不能在自己家,还要让自己心里不舒坦吧? “那,你打算让谁送云樱回去?”青禾狐疑的问。 听出青禾话中的吃味儿,北宫琉嘴角噙笑,逗弄她说,“娘子是不想让我亲自去吗?” “我....你要去便去,我哪有什么想不想的!”青禾被他逗的有些不好意思,面带羞涩。 第934章:送回来跟扔出来没什么两样! 北宫琉动手一把揽住她,男人暧昧的鼻息喷洒在她脖颈间,“我让青杨去,娘子不用担心。” 青禾脖子里被他撩的痒痒的,她红着脸说,“谁说我担心了,而且青杨不在,父王刚差遣他出门办事去了。” “那就让追风去。”北宫琉不以为意的说。 暧昧的气息吹在青禾耳边,惹得青禾脸红到了耳后根。 “追风。”北宫琉说话就喊追风。 追风进门,瞧见两人搂搂抱抱的画面,差点没刺瞎他的狗眼,追风憋屈的低头,“世子!” 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光天化日之下,就不能注意点影响吗?! 追风一脸的苦闷,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似乎还在为北宫琉和青禾圆房的事耿耿于怀!觉得他家世子被一个女人抢去了! “你找几个人,亲自将云樱送回去。”北宫琉面不改色的吩咐道。 青禾都被他羞极了,当着追风的面,这男人还这么不正经。 追风抬头,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去,“是!” 他竟眼睁睁的看着世子成了个好色之徒! 大白天就搂着世子妃调情! 追风心里哭唧唧的。 ..... 云樱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熟悉的环境,懵了一下,“咳咳...” “云樱,你醒了。”彼时长公主和常妙言正守在她床边照顾她。 见她醒过来,长公主和常妙言都松了口气。 “长公主....”看到长公主,云樱就想起来,去被长公主拦了回去,“快别乱动,云樱,你伤的极重,这段日子都要卧床休养。” 云樱眼眶红红的,“我是怎么回来的?” 北宫琉到底还是将她送了回来是吗? 他就真的这么狠心吗?一点都不念及青梅竹马的情分? “是世子表哥身边的追风将你送回来的!云樱,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了救人连命都不要!”常妙言愤愤然的开口,语气中都是替云樱不值,“世子表哥也是,竟如此薄情寡义,你伤的这么重,竟还忍心不管你!” “妙言。”长公主瞧了常妙言一眼,示意她不可胡说。 常妙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说这些,只会徒蹭云樱的伤心。 于是就闭了嘴,只可怜了云樱,伤的这么重,还是换不回北宫琉的心。 多年不见,常妙言也没想到,北宫琉竟会变得这么薄情。 云樱眼角有泪,长公主柔声安抚着她说,“云樱,万事要先学会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你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可换来了北宫琉的疼爱?” 长公主的话,叫云樱更加伤心,“长公主.....” 她哭的叫人心疼极了,长公主怜惜的轻叹一声,“北宫琉他不是傻子,云樱,你做的那些事,若是被北宫琉查出来,你这伤便是白受了,非但不能让他回心转意,只会让他更加唾弃你,你明白吗?” “我....”云樱哭都哭不出声音来,她明白,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长公主叹气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些日子我会让人来照顾你,云樱,我不希望你再犯傻。” 说完,长公主便要离开。 常妙言出声道,“长公主,我想留下来照顾云樱,请您应允。” 长公主欣慰的看了她一眼,“你与云樱自**好,有你这个好姐妹,是云樱的福气,云樱就有劳你照顾了。” “多谢长公主。”常妙言轻声说。 然后长公主便离开了。 常妙言坐在床头,心疼又生气的看着云樱,“长公主的话,你都听见了?” “妙言,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云樱道歉的说,她知道常妙言是关心她。 一说起来,常妙言就来气,“你说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一个男人不要命,我以为你只是做做样子,谁知道你竟将自己伤的这么重!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成了害你的帮凶了?!” 云樱想出假意刺杀北宫琉的主意,又借北宫齐的刀对北宫琉下手。 她以为云樱只是做做样子,假意去救北宫琉,让北宫琉对她另眼相待。 谁知道云樱这么拼命,居然不要命的真去给北宫琉挡刀! 差点赔上自己的性命。 更可气的是北宫琉,云樱都伤成这样了,他还叫人把云樱扔出来! 在常妙言眼里,送回来跟扔出来没什么两样! “妙言,对不起,我当时...就是没控制好自己。”云樱虚弱的说。 当时北宫琉遇刺,明知是假的,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替北宫琉挡刀。 云樱这虚弱可怜的模样,常妙言就是想责备她都不忍心了,“你好好休息,这几日我都会陪着你的。” “谢谢你,妙言,要不是有你们在我身边,我恐怕真要熬不下去了....”云樱疲倦的说。 她真的好累,做了这么多,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把自己搞的这么伤痕累累的,又是为了什么? 就这样,云樱在不甘和疲累中再次昏睡过去。 这时,常妙言的贴身丫鬟春烟进来,故意低压了声音禀报说,“小姐,郡王来了,说是要看望云樱郡主。” 常妙言闻言微微皱眉,瞧着云樱苍白虚弱的脸色,这个样子怎么见北宫齐? “我知道了,我去见她,走!别打扰云樱,让她好好休息。” 然后常妙言就带着春烟出去见北宫齐。 北宫齐可急坏了,来回打转的,要不是碍于这是国公府,刚刚长公主又交代了他,不得胡来,北宫齐早闯进去了。 “郡王。”常妙言开口,北宫齐立马就围了过来,着急的问,“云樱她怎么样了?!” 得知云樱为北宫琉挡刀的时候,北宫齐就又气又急,奈何云樱被北宫琉带去了镇南王府,北宫齐自知自己进不去镇南王府,没法子只能干着急。 这不,一听说云樱被北宫琉送了回来,他便坐不住的赶来瞧瞧。 常妙言低低的叹息一声,脸色不太好的说,“云樱她伤的很重,吃了药刚昏睡过去了,恐怕暂时见不了郡王。” 北宫齐气的想锤人,“云樱怎么这么傻!” 前脚跟他说,她恨北宫琉,结果后脚就为北宫琉挡刀! 云樱这是骗了他! 第935章:好好招呼他 可北宫齐就是放心不下她,云樱就是仗着自己喜欢他,才敢这么骗他! 瞧着北宫齐气愤的嘴脸,常妙言眼珠子一转的说,“郡王,云樱伤成这样,我们也有责任,谁知道我那世子表哥竟会如此的无情无义,云樱为救他而受伤,他竟对云樱不管不顾,我实在替云樱不值啊!” 挑拨离间呢这是。 果然,北宫齐一听怒气值暴涨,他脸色阴沉的厉害,“北宫琉!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敢这么对云樱,北宫琉一家子就是他命中的死敌! 不把镇南王府拔除了,他下半辈子得寝食难安! 瞧着北宫齐愤怒的脸,常妙言暗暗的吐出一口气,云樱,我也就只能这么替你出口气了。 此刻北宫齐还大言不惭的不放过北宫琉,出门就被人揍得连他爹都不认识! 北宫齐离开了国公府,就被青杨带人给盯上了。 “都记住了,给我往死里打!”青杨躲在巷道里,指挥着他带来的兄弟们。 兄弟们会意,给了青杨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拿出准备好的麻布袋。 上去就给北宫齐一个套头,几个兄弟三两下就把北宫齐给摁在地上捶! “啊!你们...啊!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打我,啊!” 北宫齐被拳打脚踢的嗷嗷直叫! 青杨叉着腰,一顿暴揍之后,青杨摆手示意停下,然后上去一脚踩在北宫齐脚上。 然后‘咔嚓’一声,北宫齐立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叫声,“啊!” 青杨啧啧两声,招呼着兄弟们撤退。 等北宫齐从麻布袋里挣扎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影! 鼻青脸肿的抱着自己腿,呜呜的直哭! “杨哥,我们这么打郡王合适吗?”巷道里,暗卫兄弟问青杨。 青杨带着兄弟们在巷道里看着北宫齐抱着腿在外头猪叫,“有什么不好的?他要是不断腿,断腿的就该是我了。” 要是不打断北宫齐的腿,王爷就该打断他的腿了。 所以,还是打断北宫齐的腿吧。 “回府。”再看到有人前来将北宫齐搀扶回去之后,青杨便招呼着兄弟们撤退。 送走了云樱,北宫琉和青禾总算过来几天平静的日子。 这天,王府有客上门。 “世子,北宫俊求见。” 彼时北宫琉正陪着青禾作画,追风来禀报说。 “北宫俊。”北宫琉微微挑眉,似乎没料到对方会主动找上门来,“父王知道吗?” “王爷说让您处理,他没空。” 王爷早就有意将府里大小事务就交由世子处理,现下有了白翎,王爷便直接做起了甩手掌柜。 北宫琉眉梢轻佻,吩咐说,“我知道了,你安排北宫俊在前厅等,我稍后就来,好好招呼他。” “是。”然后追风就下去了。 “相公,北宫俊是谁啊?”青禾狐疑的问。 来到神昭后,她好像没听过这个人。 不过跟北宫琉同姓,应该也是王室的人吧? 青禾猜测着。 北宫琉同她解释说,“北宫俊是我过世晋王叔的儿子,他平时为人低调惯了,不像北宫齐那孙子那般张扬嚣张,圣上有意过继北宫俊,继承王位,北宫俊会来找我,想必是求助无路,后退无门了吧?” 大王爷势必不会轻易放过北宫俊的。 上回他就打算去见见这个多年不见的堂兄,结果还没见过北宫俊,就被人行刺。 云樱又跑出来替他挡刀,这事儿就耽搁了下来。 过继宗室子弟这事儿青禾是有所耳闻的,她点点头,“那相公你快去见见人家吧。” 北宫琉嘴角上扬,瞧了眼青禾画了一半的画作,“我去去就来,等我回来的时候,还望能看到娘子画好这幅画。” 青禾被他说的一阵娇羞,催促他说,“你快去吧。” 然后北宫琉就笑呵呵的先去见北宫俊。 青禾面颊微红,提笔继续画,画纸上,一对璧人相互依偎,画的是她自己和北宫琉。 前厅里,北宫琉一来,北宫俊就扑了上来,“世子救命!” 北宫琉这才仔细的打量了眼这个多年不见的堂兄。 “堂兄,快起来,有话好说。”北宫琉扶了北宫俊一把。 北宫俊瞧着似乎很恐慌,手都在发抖,上来就喊救命。 北宫琉的这一声堂兄,却叫北宫俊楞了一下,“世子,如今只有你和王叔能救我了!” 瞧着北宫俊这惊慌失措的模样,北宫琉就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可是有人对堂兄下手了?” 不用问北宫琉便能猜到,能把北宫俊吓成这样,肯定是大王爷对其下手了。 北宫俊跟他和北宫齐都不同,他和北宫齐,都有自家王府作为靠山,而北宫俊除了是宗室子弟的血脉,什么都没有。 晋王叔在北宫俊很小的时候就战死沙场,北宫俊成了遗孤,没了倚仗再加上圣上又有意过继他,自然而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北宫俊慌忙的点头,“世子料事如神,还望世子和王叔能帮帮我!” 北宫俊五官端正,长得也算俊俏,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跟常年没吃好似的,若不是晋王府落败了,北宫俊少不得是这王城一等一的公子哥。 只是或许是因为常年的低调和隐忍,北宫俊的性子才染上了几分怯懦。 但人品却还算正值,没什么太深的心计城府,背后更没有乱七八糟的势力,宗室子弟中,北宫俊是最简单干净的一个,这也是圣上看上他的原因。 对北宫俊,北宫琉其实挺同情他的,“堂兄若是不嫌弃,便在我王府住下,只是堂兄为何不禀报皇伯父,让皇伯父给你做主?” 听闻北宫琉肯收留他,北宫俊先是喜笑开颜,却在听了他后半句后,脸上的僵硬的笑容也就消失了,苦笑一声说,“世子,我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不堪大用,并不想如皇伯父想的那样.....怕是会辜负了皇伯父的一番苦心。” 昨夜有人刺杀他,若不是有过继这事儿,何至于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这些多年,他低调隐忍,活的虽不如别人富贵,但也算清闲,如今却.... 第936章:你怎么又来了? “堂兄不必妄自菲薄,皇伯父既然能看中你,说明堂兄你有过人之处,我本早就想去找你的,奈何遇到刺客,便耽搁了下来,看来对皇伯父有意过继堂兄一事,有人按奈不住了。” 先是刺杀他,后有对北宫俊出手。 大王爷的野心昭然若揭,这就坐不住了。 “世子遇刺,可有大碍?”北宫俊语气多了几分羞愧,其实他是挺没有脸面来的,平时跟北宫琉和镇南王府并无交集和来往,他这就好比有事便想起人家来了。 北宫琉遇刺的事,他其实是听说了的,听说云樱郡主为了救他,不惜为他挡刀,想来王府的事足以让北宫琉头疼的,他还找上门来麻烦人家。 白子墨也在王府.... 越想,北宫俊便就越坐不住了。 觉得自己未免太死皮赖脸了些! “并无大碍,休养了几日已经大好了。”北宫琉不以为意的说。 他只想着对付大王爷的事情去了,看来回头要在找白子墨商议一下,并未注意到北宫俊纠结的脸色。 最后,北宫俊坐不住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想必王府也诸事繁杂,我,我就不留下来给世子添麻烦了,告辞!” 说罢,北宫俊匆匆的就想走。 “堂兄留步。”北宫琉叫住了他,“堂兄多虑了,我王府不差你这一口吃的,我还怕堂兄嫌王府吵杂呢,扰了堂兄的清净。” 这个北宫俊,心思倒是敏感啊。 跟个女儿家似的细腻。 他没说什么,他倒杂七杂八的想了一堆。 “我...”北宫俊有些为难,“世子言重了,要说叨扰,也是我叨扰世子才对,给世子添麻烦了。” 北宫俊很客气,客气说明生分啊。 想来北宫俊平素也是没什么朋友的,不大习惯与人相处的感觉。 北宫琉笑笑,“堂兄就不用跟我客气了,既然堂兄来找我,至少说明堂兄信任我,堂兄就先安心在王府住下,回头我就让父王进宫去跟皇伯父说,让皇伯父派人来保护你,你再回去也不迟。” 说到最后,北宫琉露出个轻佻的笑容,“说不定,堂兄会喜欢上我王府的热闹呢。” 有些人喜欢清净,那是真的喜欢清净。 可有些人,说的好听是喜欢清净,其实不过是一个人的孤单罢了。 他觉得,北宫俊是属于后者。 “多谢...咳咳,多谢世子。”北宫俊诚心的道谢,这个时候,只有北宫琉肯帮他。 没人愿意为了他,去得罪大王爷,与大王府为敌。 可北宫琉却听见了他的咳嗽声,“堂兄身体不适?” 刚刚就觉得北宫俊脸色很不好,这会儿北宫琉再伸出手指,触了一下北宫俊的额头,眼神一闪,“你头怎么这么烫?” 他摸了摸北宫俊的身上,跟火炉一样的。 这人生病了怎么不早说。 “我,我无碍的,就是昨夜不小心着凉了。”北宫俊扯着嘴角说,他不太喜欢被人关心。 从小生病了,多是靠自己熬过来的。 北宫俊没说,昨夜他被行刺,是跳进湖里躲藏,才躲过一劫的。 幸亏是他水性好,不然没死在刺客手里,也得淹死在湖里。 昨晚受了凉,便染了风寒,今晨又发烧了,可北宫俊根本顾不得。 看着北宫俊,北宫琉仿佛想起了自己在天凤为质的日子,起码他还有白子墨帮衬着,可北宫俊连个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都没有,日子得多孤单多无助啊,他搀扶起北宫俊说,“我府上有神医,我带你去找神医看病。” 北宫俊很不习惯,有些抗拒,“世子,不必....” “你既来找我,说明把我当兄弟,就别跟我客气了。”北宫琉打断北宫俊说话。 他晓得北宫俊是不习惯与人接触,但这个时候,就不要挑剔这么多了。 看到北宫俊,北宫琉深深地感觉到,人生在世,有个知己朋友是多么重要的事儿! 北宫俊心中微恙,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多谢世子。” 有那么一刻,北宫俊甚至红了眼眶。 然后把自己重量依靠在北宫琉身上,被人搀扶,原来是这么感觉,可以轻松了呼吸。 从来都是他强忍着支撑,在北宫琉身上,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当北宫琉带着北宫俊来敲药琅房门的时候,毫无以为的开门的又是阿羡。 “你怎么又来了?”阿羡淡漠的语气,一脸不欢迎北宫琉的样子! “我找药琅,赶紧让他给人治病!”北宫琉催促说。 这回阿羡倒是没拦着他不让进门,北宫琉越过阿羡就把北宫俊带了进去。 “他是谁?”药琅正在里间配药,瞧见北宫琉背了个人来,药琅轻言问道。 北宫琉扶着北宫俊坐下,“这是我堂兄,药琅,你快给他看看。” 堂兄? 药琅不免多瞧了北宫琉一眼,宗室子弟,然后药琅不紧不慢的起身,拿着北宫俊的手腕给他诊脉。 可北宫俊却在见到药琅的时候,被眼前干净出尘的少年迷得微微有些愣神。 世间竟有如此不染纤尘的人,那双眸子,干净的不掺杂质,他一直,想活成这少年的模样。 可他却始终做不到。 即便表面再平淡,再怎么与世无争,可心底,终究是有一片淤泥的。 埋葬着他对这世间的不甘,不公,不平,如恶鬼般叫嚣着日日夜夜想冲出他心底的那片淤泥。 “风寒有些重,吃两贴药,先退烧。”药琅诊脉之后说道。 在北宫俊眼中,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如谪如仙。 “世子,这位就是你说的神医吗?”北宫俊盯着药琅都舍不得眨眼。 跟裴卿卿她们第一次见到药琅的表情是一样一样的。 无论谁第一眼见到药琅,都会觉得很惊艳。 不是那种美貌的惊艳,是那种不染纤尘的惊艳。 “是,药琅医术精湛,他说你没大碍便无大碍,吃两副药就好了。”北宫琉回答北宫俊说。 “药琅。”北宫俊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镇南王府,果然人杰地灵。 不仅有白子墨这样的人物做女婿,还有药琅这样的神医。 “谁说他没有大碍了?”哪知,药琅却突然开口。 第937章:你,把衣服脱了 他有说北宫俊没事吗? 北宫琉一听,就不对味儿,“你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这个药娃娃,是越来越会卖关子了! 一点都不比当初单纯! 还是从前的时候更可爱些。 “我堂兄身子如何?”北宫琉追问道。 “他中毒了。”药琅淡淡的说。 “什么?”北宫琉闻言诧异了。 却见北宫俊眼神有所闪烁,果然不愧是神医,小小年纪医术了得。 药琅瞧着北宫俊一点都不震惊的神色,便知他早就知道了,他摆弄着银针说,“你中的是勾心蛭的慢性毒,我没有把握。”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罕见的毒虫。 药琅拿着银针,在北宫俊眼里,就好比是真的是从天而降的医仙。 勾心蛭,是一种跟蛊虫类似的毒虫,这种毒虫会慢慢的蚕食掉人的精血,长年累月下来导致人体虚弱,最后吃到心脏,人死了如同病逝,神不知鬼不觉。 “神医医术精湛,在下佩服。”北宫俊苦笑一声说。 其实他早就知道,只是活不长,也看过大夫,可没几个大夫能诊出勾心蛭的毒。 原以为,他就要这么病死了。 结果却在北宫琉府上被人诊出来了。 “能治吗?”北宫琉拧眉问。 药琅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我说了,我没有把握。” 意思就是,还有得救。 听出药琅话里的意思,北宫琉微微松了口气。 要是北宫俊死了,皇伯父上哪过继人去。 就在北宫琉松口气的时候,就又听见药琅的吐槽,“我说你府上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病患?即便你聘请我做府医,这治病和解毒是两码事。” 先是世子妃中毒,又是云樱郡主遇刺重伤,现在又来一个。 北宫琉嘴角一抽,“付你双倍的酬金可还行?” 只觉得屋子里凉飕飕的。 顺着源头瞅过去,阿羡倚着门,目光幽凉的瞧着药琅给人治病。 尤其是北宫俊刚才看药琅那般不眨眼,更是让阿羡很不爽。 那眼神儿,跟要揍北宫俊一顿似的。 药琅瞧着北宫俊说,“你,把衣服脱了。” 他手中,是一排粗细不同的银针。 北宫俊颇为不自在,“.....” “害羞?”药琅瞧着他说。 “.....”被戳穿的北宫俊更加不自然。 “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脱衣服。”药琅淡淡的说。 不脱衣服,他怎么施针? 还想不想解勾心蛭了? 然后北宫俊极其不自然的脱了上衣,耳根子微微泛红。 药琅准备给他下针,微微偏偏看了眼倚在门口的阿羡,“你,出去守着。” 杵在那里跟个门神一样,打扰他治病。 阿羡微微眯起了眸子,但见药琅一脸淡漠,最后阿羡只得老老实实的出去守着了。 “也只有你和白子墨治得了他。”北宫琉默默地吐槽一句。 阿羡那个人,犟得很,除了药琅和白子墨,还没见他听过谁的话。 “按住他,别让他乱动。”药琅好没气的瞅了眼北宫琉。 要不是还需要北宫琉做帮手,他直接把北宫琉也赶出去。 待会儿他逼出勾心蛭的时候,毒虫势必反抗乱窜,北宫俊会剧痛难忍。 药琅又拿出一块帕子,“咬着。” “不用....唔....” 北宫俊刚开口,药琅直接把拍在塞到他嘴里。 什么不用,呆会儿你就知道用不用了。 药琅修长的指尖如流水般在北宫俊皮肤上滑行,寻找他体内的勾心蛭。 可北宫俊却耳根子更红了,想他没被女人撩拨过,倒被一个男人撩拨的脸红到了耳后根。 心跳都不自觉的快了。 药琅认真的眉眼,余光睨了眼北宫俊不自然的面色,他手速极快的在北宫俊身上下针,肉眼可见的一条虫子一样的东西在北宫俊皮肤里蠕动。 那虫子在逃! “唔....”北宫俊立马咬紧了帕子,脸色当即就胀红了,是忍痛忍的,脖子里青筋都暴起来了。 北宫琉丝丝的按住他,不让北宫俊乱动。 药琅极快的下针,逼的勾心蛭在他体内四处乱窜,最后逼到手臂上,冲着顺着手臂上的皮肤滑行。 药琅的针可不是乱扎的,每一针既要扎在穴位上,又在阻断毒虫爬行的路。 到手指的时候,药琅一刀划破了北宫俊的手指,一条细红的虫子顺着鲜血流了出来,掉在地上的血液里,还在蠕动呢。 看着都让人恶心。 剧痛过去,北宫俊满头大汗,脸色更为苍白,北宫琉瞧着躺在血迹中蠕动的虫子,“这就是你说的勾心蛭啊?” 在血迹里扭动的虫子,长得就跟个钩子一样。 药琅瞧了他一眼,然后拿出一瓶酒,淋在虫子身上,然后那虫子就化作了一丝黑烟,臭的很。 不过这一丝臭气,很快就被血腥味儿给覆盖了。 “堂兄,你感觉如何?可还撑得住?”北宫琉关心的询问北宫俊的情况。 若不是有桌子给他扶着点,北宫俊虚弱的连坐都坐不稳,他却还摇头说,“我没事....多谢世子,多谢神医。” 万万没想到,要他命的毒虫,居然就这么被药琅给引出来了。 药琅转头去洗手,净手,然后开药方,交给北宫琉,“按照药方抓药煎给他喝。” “你这里不是有很多药吗?你给他配两幅便就行了。”北宫琉好没气的说。 他特意在府里给药琅配了个药房,外头药铺的药材都未必有他这里的药材齐全。 药琅默然的瞅着北宫琉。 然后默默地收回了药方,起身去给北宫俊配药。 看着少年纤细的背影,北宫俊嘴角虚弱的上扬,这少年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可是抵不过身体的虚脱,北宫俊倒在桌子上昏死过去。 “堂兄!”北宫琉着急的喊了一声。 药琅回头说,“死不了,送回去养着就行。” 配好了药,北宫琉扶着昏死的北宫俊要走的时候,药琅喊他说,“记得把屋子给我收拾干净。” 地上一滩的血迹。 北宫琉无语,“知道了,本世子稍后就叫人来给你收拾!” 然后搀扶着北宫俊走了。 阿羡双手抱胸,杵在门外,目光凉凉的瞅了眼昏死过去的北宫俊。 死了才好呢! 第938章: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你好心的 然后阿羡进门,瞧见地上的血迹,非常自觉的去提水去了。 一桶水,将地上的血迹冲的干干净净。 可屋子里都湿了.... 药琅无语的抿唇,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这人是洗地呢还是洗血迹呢? 青禾那边,紫玉布置好了午饭,喊青禾说,“世子妃,可以吃饭了。” 青禾正在门口徘徊呢,“知道了。” 她在等北宫琉。 他说去去就回的,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世子妃,要不奴婢去找找世子吧?”紫玉凑过来说。 省的世子妃望眼欲穿的等! “娘子。” 说曹操,曹操到。 刚说到北宫琉,北宫琉就回来了。 “娘子是在等我吗?”北宫琉上来就自然而然的搂上青禾的细腰。 “世子,世子妃可一直在这儿盼着您回来呢。”紫玉小嘴儿调侃青禾说。 惹得青禾娇凶的瞪了眼,“就你这丫头话说,还不快下去!” 紫玉吐了吐舌头,“是。” 小丫头偷着笑,一溜烟的就跑了。 北宫琉搂着青禾坐下,看着一桌子的饭菜,“下次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先吃,不用等我一起,免得饿坏我娘子。” 不正经的甜言蜜语听的青禾更为不好意思了,她给北宫琉添菜说,“你不是去见你堂兄了吗?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堂兄出了点状况,幸好有药琅在,现下已无大碍了。”北宫琉随口跟青禾解释了一句。 青禾也就听了一耳朵,这种关乎朝政立储的事,她也干预不上。 傍晚的时候,药琅要出门,某个门神就堵在门口,“你干嘛去?” “看病。”药琅淡淡的瞅了他一眼。 “看什么病?”阿羡追问说。 药琅无语,“阿羡,你最好别再像个苍蝇一样的跟着我,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药琅沉声说。 阿羡轻笑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你又打不过我。” 他抱着剑,叉着腰,得意的瞧着药琅。 药琅咬牙,“你试试。” 他随便一根针,一包药粉就能让阿羡软趴下。 只是一直没对他动手罢了。 “你要去看那个北宫俊?”阿羡瞅着他问。 “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药琅没直面回答他的问题。 但也与回答了无异。 勾心蛭会殘**血,北宫俊若不好好调养,以后也是个体弱多病的废人。 听闻神昭王有意过继他做太子。 药琅虽然不关心神昭朝堂的内政,但他知道,一个好的君王,是造福百姓的根源。 既然北宫琉能收留北宫俊,说明北宫俊还是值得期待一下的。 “北宫俊用不着你照顾,多的是大夫和太医!”阿羡不乐意的说。 “他是我的病人。”药琅懒得跟他纠缠。 阿羡真是越来越缠人了。 拗不过药琅,只能让他去了,药琅到客房的时候,彼时北宫俊刚醒。 “神医。”看到药琅,北宫俊就两眼放光,药琅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更能从他身上看到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美好。 “别乱动。”药琅叮嘱他说,然后坐下帮他号脉,药琅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肌肤,都让北宫俊激动不已。 明明只是刚认识的陌生人而已,他却有种想将药琅视作一声的知己的感觉。 只是,一道不怎么友好的目光射在他身上,北宫俊顺势看过去,就看到倚在门口的阿羡。 虽然他不认识阿羡,但对方明显是冲着保护药琅来的,且似乎看他不顺眼? “虽没有性命之忧,但你仍需悉心调养,否则寿数不长。”药琅很直白的告诉他,解了毒,他的身体情况还是很糟。 北宫俊笑笑,其实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得知自己中毒的时候,他便知自己活不长。 可是药琅出现了,给他解了毒,竟莫名的让他生出些求生的欲望来,“寿数自有天定,若老天让我死,谁也救不了我。” 他说这话,听着挺丧气的。 药琅脸色微沉,默然了片刻,气息明显变了,北宫俊岂会察觉不到,“神医.....” “你若那么想死,就应该早点说,省的阿琅救你!多此一举。”倚在门口的阿羡突然开口了。 他过来一把就拉起药琅的手,“早就告诉过你,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你好心的。” 偏偏不听。 看看这北宫俊,费力救了他,结果人家看的开得很,活不活的根本无所谓。 白费药琅的一番苦心。 北宫俊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挣扎着爬起来,着急的想解释说,“神医,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我解了毒,我心中感激,你放心,我定努力好好活着,不浪费你的一番心意!” 药琅费心救他,他却不将性命当回事,辜负了药琅的一番救治,也辜负了药琅身为的医者的心意。 若是放在平时,换了别人,他定是说不出这番话来的。 可是面对药琅,他不想让他失望。 “命是你自己的,是死是活与我何干?”药琅淡漠的口吻道。 很明显,他不高兴了。 作为医者,在药琅看来,每个人最不应该辜负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曾经他重病缠身,知道活下去有多难,更知道生命有多可贵。 所以他尽力治好他遇到的每一个患者,给他们希望才是对已经活不下去的人最大的救赎。 可北宫俊便是在辜负自己的生命。 这回他突然有点赞同阿羡说的,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他好心的。 阿羡目光阴沉的扫了眼北宫俊,然后拉着药琅离开了。 “神医...”北宫俊一着急,就从床上掉了下来。 “咳咳....”许是摔着了,又许是心绪不宁了,北宫俊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显得更加的苍白,嘴唇都干裂了。 药琅前脚刚走,北宫琉后脚就来了,“堂兄!” 看到北宫俊滚到地上来了,北宫琉连忙将他扶到床上,“堂兄,你身子尚未养好,不宜大动。” “神医他....”北宫俊却着急药琅误会他,就跟被一个多年好友误会似的。 第939章:如今想为自己努力活一回 “我看他和阿羡刚走了,药琅仁心仁术,他是不是来给你瞧过了?”北宫琉刚来的时候看到阿羡拉着药琅离去,想来是来给北宫俊看过了。 只是阿羡的脸色有些臭。 看北宫俊这样,不会是跟阿羡吵架了吧? “世子,烦劳你转告神医,我定努力好好活着,不辜负他的一番仁心,咳咳....”北宫俊就不想让药琅误会他。 虽说药琅不希望他救治过的病患不懂得珍惜生命,但性命是别人的,别人想死或是想活,其实就像他说的那样,与他无甚关系。 北宫俊咳得厉害,北宫琉给他拍背顺顺气说,“你放心,我会替你转告药琅的。” “堂兄,你现在身子虚弱,身边没人照顾可不行,稍后我还是叫两个人过来伺候你的饮食起居,待你养好身子再回去,你意下如何?”北宫琉又问。 他询问北宫俊的意思,是因为知道,北宫俊不喜欢生人触碰,据他所知,平时在晋王府,北宫俊也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身边也没有人跟随照顾的,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之所以没安排下人来照顾,是怕北宫俊不喜。 但北宫俊这次却没拒绝,“多谢世子好意,那就有劳世子了。” 似乎没想到北宫俊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北宫琉还有点诧异,“那你先好好休养,其他的都交给我。” 北宫琉走的时候,北宫俊突然叫住了他。 “世子。” 北宫琉回头,“堂兄还想要什么?” 缺什么他都能满足北宫俊的意思。 “我想过了,我答应皇伯父。” 北宫俊声音沙哑的一句话,却叫北宫琉变了变脸色,“你当真想好了?” 答应过继,然后继承大统。 成为神昭的王,便可拥有无上的权利,成为整个神昭的主宰,同时也肩负着整个神昭的兴衰。 拥有无限富贵和权利的同时,也背负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危机。 “想好了,我浑浑噩噩的活了这么些年,如今想为自己努力活一回。”说这话时,北宫俊目光充满了坚定。 就从过继开始,一步登天的台阶就摆在他面前,站上去或许会摔的粉身碎骨,可若是不站上去,晋王府迟早也会落败在他这一代。 倒不如搏一把。 他的父亲,曾也是拿命守护神昭的。 只有站在权力之巅,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让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的,欺辱过自己的,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北宫琉默默点头,“你想好了便好,万事等你先养好身子再议。” 在王府,北宫俊还算安全。 等他将这个消息告知父王,再让父王去宫里跟圣上通个气。 不够他怎么觉得,北宫俊突改变主意,跟药琅有关呢? 药琅来看过他,他就突然想通了。 北宫琉笑了笑,这个药娃娃,天生就有让别人喜欢上他的魔力。 这种喜欢,并非男女之情的喜欢。 就是单纯的喜欢,对他充满保护欲,不想让他失望。 他想,北宫俊大约也是有这种心理的,否则也不会特意让他去转告药琅,说他会努力活下去,不会辜负药琅的一番心意。 此时常家,常胜将军府。 常飞鹰正在用膳,问管家说,“小姐还没回来吗?” “是,小姐去了云樱郡主那里,说是郡主离不开她,就不回来吃饭了。”管家回答常飞鹰说。 常飞鹰叹了口气,“罢了。” 他闺女和云樱郡主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可如今,云樱郡主几次三番的惹事,出事,常飞鹰怕会连累到自家闺女头上来。 可偏偏,自家闺女是个重情重义的性子,为朋友两肋插刀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拿云樱郡主当做最亲的姐妹和朋友,跟着云樱瞎胡闹,私下刺杀北宫琉,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就凭北宫焱那火爆的脾气,如何肯善罢甘休! 听闻郡王从国公府出来,就被人套了麻布袋,腿都被人打断了。 北宫齐连打他的人都没看清,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北宫焱的报复! 这要是换做妙言.... 越想,常飞鹰就越没了胃口,他扔下筷子说,“你去给我将妙言叫回来,就说我找她有事!” 云樱郡主那里多得是人照顾,拿用得着她。 再说了,听闻长公主也去看过云樱郡主了,有长公主眷顾,就更不愁云樱没人照料了。 “是。”管家乖乖地领命,然后去找常妙言去了。 只是管家刚出去,没过片刻便又折回来了。 “老爷。”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去找妙言吗?”常飞鹰粗糙的眉头一皱,这管家,大门都没出去就回来了吧? 管家低头颔首说,“老爷,大王爷来了!” “什么?”常飞鹰一惊,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大王爷人在哪?” “哈哈,常将军可是不欢迎本王来啊。” 不需要管家开口,大王爷自己就不请自入来了。 常飞鹰先是脸色一僵,然后很快就挂上了笑脸,呵呵的迎上前道,“大王爷亲临,怎么不提前派人通知一声,下官也好前去迎接呀。” 实则常飞鹰心中警铃大作! 大王爷这个时候上门,恐怕是来者不善。 倒是大王爷,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常将军不必见外,私下咱们也不必如此客气。” 他说的还挺随意,一副跟常飞鹰私交甚好的口气。 常飞鹰要是当真,那他才是傻过头了,他呵呵的赔笑脸,“大王爷亲临,不知有何指教?” 瞧着常飞鹰一桌子酒菜没动筷子,大王爷丝毫不见外的说,“常将军一个人用饭呢?正好本王也未曾用膳,常将军不介意本王一起吃点吧?” 嘴上这么问,人就已经一屁股坐了下去,根本就不给常飞鹰拒绝的机会。 常飞鹰脸色僵持着笑意,“府上饭菜简陋,不比大王爷府上,您不嫌弃就好。” 大王爷这明摆着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来的! 他究竟想做什么?! 常飞鹰心里不安极了,表明绷着一脸谄媚的笑容,眼下过继立储之事闹的纷纷扬扬,听闻北宫俊都遇刺了,被北宫琉救了回去,大王爷的野心昭然若揭,这个时候大王爷找上门来,这不是给常家招祸吗?! 第940章:这种送命题 “常将军不必客气,坐下吧。”大王爷还招呼起常飞鹰来了。 好像他才是主人家,而常飞鹰只是客人似的。 “不知大王爷前来,是...所谓何事?”常飞鹰坐下之后,又问了一遍。 大王爷一副主人的架子,闷了一杯酒,大王爷意味深长的看着常飞鹰说,“不知常将军对圣上过继立储之事有何看法!” 常飞鹰闻言,心下大惊! 就知道这大王爷果然是没安好心来的! 这种送命题,谁回答谁就是嫌命长。 常飞鹰讪讪一笑,心虚的说,“立储一事,下官不敢妄言,此事自有圣上定夺。” 常飞鹰一个皮球踢了回去。 可大王爷变了脸色,发福的脸上多了几分阴沉,“常将军这是避讳本王啊,不肯与本王交心啊。” 常飞鹰眼珠子乱转,心想,谁不避讳你谁傻! 大王爷这是拉拢他来了? “大王爷您说笑了,此事圣上想必早有打算,又岂是下官能妄自揣测的。”常飞鹰只能打马虎眼的赔笑脸。 “圣上看中过世的晋王之子北宫俊,可那北宫俊自幼体弱多病,大夫断言命不久矣,连身子骨都不好的人,如何堪当大用?本王这也是为了我神昭的千秋万代着想啊,常将军你觉得呢?” 大王爷字里行间的威胁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常飞鹰虽然心虚,但他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小官,还不至于被大王爷几句话吓尿,“大王爷,您是王室宗亲,立储之事,您自然有权利与圣上商议,可下官只是一介臣下,下官吃着朝廷的俸禄,谨遵圣上的旨意,护我神昭百姓安宁,这便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其他的,下官无权过问,下官只是一介粗人,只知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大义! 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常家向来是不参与拉帮结派这种事的。 常飞鹰也一直是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其实常飞鹰心里很清楚,因着他与北宫焱同娶一门姐妹的缘故,大王爷平时与他常家并无往来。 而他,只要不投奔大王爷的阵营,在朝中,在官场上,北宫焱便不会与常家为难,很多事情北宫焱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常家而言,这便是极大的好处。 所以常家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他这个常胜将军,也是跟着北宫焱混出来的。 除了圣上,镇南王才是神昭的守护神,他北宫焱跺跺脚,就能影响神昭的命脉。 所以,大王爷今日上门拉拢,出言威严,常飞鹰首先想到的自然便是拒绝。 孰重孰轻,他不至于掂量不清。 大王爷和镇南王这两家,常飞鹰心里的那杆秤,自然是更偏向北宫焱这边的。 ‘砰!’大王爷手中的酒杯重重的磕在桌上,明显对常飞鹰不识抬举的拒绝更为不悦,“常将军,本王听齐儿说,你女儿为了替云樱郡主出头,便找他借人,要刺杀北宫琉,不知若是北宫焱知道了此事,你说他可会放过你的宝贝女儿啊?” 此话,顿时让常飞鹰一惊,“你说什么?” “刺杀世子的人,是你女儿派去的,听说北宫焱正在彻查此事,一旦让他知道,你女儿刺杀他儿子,恐怕你们两家这亲戚就没法做了,常将军,是自己女儿重要,还是从不亲近的侄儿重要,你可要考虑清楚啊。”大王爷一脸阴险的说。 这就是典型的威逼利诱! “大王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家妙言何时派人刺杀过世子!”常飞鹰沉着脸说。 大王爷这摆明是栽赃嫁祸到妙言头上。 刺杀北宫琉的的人,一定是郡王派去的。 他却想推到妙言头上!岂有此理! 可常飞鹰心里也在打鼓,刚刚大王爷说常妙言为了替云樱出气,找北宫齐借人,这话常飞鹰心里大约是信的。 因为常妙言跟他提过这事儿,被他严厉的拒绝了,谁知那丫头竟然找上郡王那种纨绔! 还留下这么大个把柄在大王爷手里。 死丫头,回来看他不好好教训教训她! 常飞鹰心中火气上涌,更担心这事儿牵连到常妙言身上。 大王爷这种人,完全做的出让妙言背黑锅的事来! “常将军!”大王爷语气重了几分,目光更为凌厉,“我儿可是为你女儿挨了北宫焱的报复,你总得表示表示吧?否则本王便让北宫焱知道,真正刺杀他儿子的究竟是谁。” 来找上常飞鹰,也是因为大王爷无意间从北宫齐口中得知常妙言和云樱找过他的事。 北宫焱报复他儿子,叫人打断他儿子的腿,北宫齐现在躺在床上,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三个月,北宫齐都下不来床。 若不是发现的早,救治的早,北宫齐的腿就废了。 这些,本该是常妙言承受的。 所以,常飞鹰应该给他一个交代! 上回在画舫,也是常妙言前来挑唆,北宫齐才会找青禾的麻烦,跟北宫琉对上,被北宫齐丢进了湖里。 这才几天,就又被北宫焱伤了腿。 常妙言和云樱那两个女人,拿他儿子当枪使,云樱现下重伤,身边有长公主护着,所以大王爷就把矛头对准了常飞鹰。 大王爷气势凌厉,咄咄逼人,常飞鹰死死地隐忍这心中的怒气,他知道,若是不能给大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怕出了这个门,妙言就会有危险。 大王爷不但要祸水东引,他亦会报复妙言为北宫齐出口气的! “怎么样?常将军考虑清楚了吗?”大王爷死死地拿捏着常飞鹰的软肋。 唯一的宝贝女儿就是他的死穴。 不怕常飞鹰不答应。 “大王爷想让下官做什么?”果然,常飞鹰最后服软了。 大王爷露出个得意的冷笑,“其实也不需要常将军做什么,只是常将军执掌王城的护城军,身负护卫王城的要职,常将军觉得像白子墨这种敌国的人留在王城合适吗?据本王得到的消息,白子墨在南阳调兵集结,恐意图不轨,此人是万万不可留在王城的!” 第941章:想得美 话题自然而然的车到了白子墨头上。 这才是大王爷来找常飞鹰的重点。 想让常飞鹰弹劾白子墨,或者说,将白子墨赶出王城。 常飞鹰粗犷的面色有些为难,“可人人都知道,白子墨是镇南王的女婿。” “什么女婿,他北宫焱说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就是真的?本王不信,从未听闻北宫焱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依本王看,北宫焱分明是意欲与白子墨勾结,图谋不轨!” 连罪名都给北宫焱想好了。 大王爷现在万事俱备,唯独缺兵。 他没有兵权在手。 三军的兵权都在北宫焱手里,不过常飞鹰执掌王城的护城军,恰好又让他知道了常妙言意图刺杀北宫琉的事,这简直就是老天送来的大好机会。 大王爷心里万分得意。 心知这是大王爷的说辞,可妙言有把柄捏在他手里,常飞鹰便等同于被人捏住了软肋,有心却无力反抗。 “爹!” 就在常飞鹰为难的时候,常妙言突然跑了进来。 “妙言,你怎么回来了!”常飞鹰立马紧张的将常妙言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一副怕大王爷对她不利的架势,刚刚还想让管家去叫常妙言回来,现在他又不希望她回来。 “爹,别担心。”常妙言低压了声音宽慰常飞鹰,然后端庄的出来行礼说,“小女见过大王爷。” 刚刚她爹和大王爷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虽然不满大王爷拿她挑唆北宫齐的事威胁她爹,不过大王爷后面的话,倒是给了常妙言灵感。 所以她才冒头的。 “常小姐不必多礼。”大王爷还客气了一句。 “既然常小姐回来了,那本王就不打扰你们父女相聚了。”大王爷慢慢悠悠的说道。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常飞鹰识趣即可。 “大王爷请留步!” 哪知道,常妙言却主动开口叫住了大王爷。 大王爷狐疑的瞧着她,“常小姐还有何事?” 莫非她想与他抗衡? 大王爷瞧着常妙言,就四个字,不自量力。 若常妙言想与他抗衡,那便真是不自量力。 常妙言勾唇一笑说,“小女觉得,大王爷方才所言极为有道理,小女和父亲都支持王爷您!” 这倒让大王爷有些新奇了,“哦?” 他瞧了眼常飞鹰说,“常将军,令千金如此懂事,想必都是常将军平时教导的好啊,明日早朝,本王期待常将军的好消息。” 说罢,大王爷就哈哈大笑的走了。 “妙言,你胡说些什么?!”常飞鹰气急的扯着常妙言说。 “爹!我觉得大王爷说的很有道理啊!”常妙言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拉着常飞鹰的胳膊,让他坐下,慢慢听她说,“爹你想啊,从未听过姨父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北宫卿卿绝不可能是姨父的女儿,大王爷找爹合作,也是为了王城的安危着想啊,女儿也知道,那大王爷没安好心,可女儿觉得,爹可以帮他弹劾白子墨的,爹你不是一直都拿白子墨当成人生的头号劲敌吗!” 说的冠冕堂黄的,其实都是出于自己的私心罢了。 常飞鹰岂能不知她那点小心思,“你对白子墨还没死心呢?!” 针对北宫卿卿,便是为了白子墨。 知女莫若父,常飞鹰岂会不知常妙言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心思被戳穿,常妙言脸上有过一瞬间的不自然,“哎呀,爹!你说到哪儿去了!我只是觉得可疑,难道爹你不觉得可疑吗?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姨父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女的?那北宫卿卿一定是冒充王女,就该把她治罪赶出王城!” 这样白子墨就是她的了! 就三个字,最适合用来形容常妙言,想得美。 大王爷联合她爹弹劾白子墨,到时候她再站出来维护白子墨,白子墨一定会被她感动的。 常妙言异想天开的想着。 嘴角带着美滋滋的笑意,心里可美了,仿佛已经想到了白子墨被她感动的模样。 说到这儿,常飞鹰就来气,“你还敢说!若不是你去找郡王,为父又岂会被大王爷威胁!” 常妙言知道这茬是自己惹得麻烦,反驳不得,就乖乖认错说,“爹,对不起嘛,我哪知道北宫齐那么没用,根本就不是世子表哥的对手,我也只是想帮帮云樱嘛,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更没想到,大王爷会借着这个来威胁爹!” “你啊!你糊涂啊!”常飞鹰气急,“我们常家与镇南王府沾亲带故,对我常家大有裨益,我常家才能有今日,你为了帮云樱,居然教唆郡王去刺杀世子,你是想让镇南王府与我们常家为敌吗?!” “如今为了白子墨,你居然赞同大王爷的,让爹帮着大王爷去对付白子墨,逼着爹与镇南王为敌,妙言,你可有想过常家的后果?” 常飞鹰苦口婆心的说。 常妙言默然了一下,因为常飞鹰说的,她确实未曾想过,她只想着自己如何接近白子墨为好。 至于常家的利益,被她抛在脑后去。 “爹....”常妙言有些懊恼,听爹这么一说,她好像是做错了,不该跟世子表哥过不去的。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还能怎么办? 难道她还能去跟北宫琉道歉吗? 北宫琉知道她收买邓嬷嬷,未必会原谅她.... 常飞鹰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女儿了,他叹了口气说,“罢了,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常妙言闻声抬眸,“爹是决定明日早朝联合大王爷针对白子墨吗?” “不然爹还能怎么办?”常飞鹰烦闷的说。 大王爷把路都给他选好了,明知是火坑,他也得跳啊。 “爹,都是女儿不好,女儿不该去找北宫齐的。”常妙言乖巧的拉着常飞鹰的胳膊道歉。 她知道是她思虑不周,才给大王爷威胁她爹的机会。 爹是怕大王爷报复她,爹被逼无奈答应大王爷的。 第二日的朝堂上,大王爷带头参白子墨联合镇南王府意图不轨! 一时间炸的整个朝堂都不平静。 第942章:裴少枫要来了 北宫焱第一个站出来,严词训斥,“荒唐!白子墨是我女婿,大王兄你如此针对白子墨是何居心!” 大王爷冷笑一声,“这话该本王问王弟你才是!你明知白子墨是敌国的战北候,却将他留在府上,你又是何居心!恐怕王弟的居心昭然若揭吧!” 朝堂上向来是分作两个帮派的,一边是支持北宫焱的,另一边是支持大王爷的。 所以大王爷挑起事端,一时间挑起朝堂上争论不休,各执一词。 “敌国?大王兄此言何意啊?天凤早已与我神昭义和,如今更是与我神昭结亲,亲上加上,这对两国百姓都是极大的幸事,大王兄口口声声称天凤是敌国,莫非是诚心想挑起战事吗?!”北宫焱冷哼一声道。 “哼,天凤与我神昭结亲不假,可结亲的却不是他白子墨!”大王爷紧咬着白子墨不放。 同时给常飞鹰一个颜色,常飞鹰为难的站了出来,“圣上,臣也觉得大王爷所言在理,白子墨毕竟是天凤的战北候,执掌天凤兵马大权,此人留在王城,不得不防啊。” 常飞鹰一开口,北宫焱立马就瞪了他一眼,斥吼一声,“常飞鹰!” 常飞鹰弱弱的低下脑袋,不敢去看北宫焱。 “咳咳。” 相比起北宫焱和大王爷的中气十足,上面龙椅上坐着的神昭王就显得虚弱很多,“那白子墨,不是镇南王的女婿吗?” 神昭王低声说。 他的声音就跟他的病体一样虚弱无力。 大王爷的野心,神昭王心里再清楚不过。 如此针对白子墨,看来大王爷已经按奈不住了,想将白子墨赶出王城。 “回圣上,白子墨确是臣弟的女婿。”北宫焱大方的承认说。 现在全王城都知道,他没什么不敢认的。 北宫焱坦坦荡荡,大王爷质疑说,“王弟,这么多年可从未听过你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吗?王弟几时在外面有了个私生女?” 大王爷字字句句都在嘲讽裴卿卿的身世,北宫焱当即眸光一冷,“王兄,还请你说话注意分寸!卿卿是我的女儿,我已昭告全城,天下皆知!” 裴卿卿的身世,是他对卿卿最大的亏欠。 当初他身陷天凤的时候,见到她娘的第一眼,便心悦于她。 可那时,她已经是乾帝的妃子了。 一次酒后乱性,他对卿卿的娘亲做下了糊涂事,后来他回了神昭,便再也没见过卿卿她娘。 可没想到,她竟冒死生下了卿卿。 所以,他容不得任何人说卿卿的不好,更不允许别人嘲讽她的身世。 “你说是就是啊?那本王明儿出去捡个乞丐回来,还说是我儿子呢!王室宗亲血脉岂容混淆!”大王爷掷地有声的反驳北宫焱说。 “你!”北宫焱气的捏紧的拳头,分分钟就要朝着大王爷那张猪头脸抡过去。 “够了!都少说一句!”神昭王制止的声音都显得那么无力。 要不是他做的高,估计都没人听他说话。 “大王爷的意思,是想让孤王将白子墨驱赶出城去?”神昭王意味不明的看着大王爷问。 大王爷得意的笑着说,“正是!白子墨此人留在王城,居心叵测,为了我王城百姓的安危,白子墨不能留下!” 神昭王咳嗽的拿起一本金色的折子说,“恐怕不能如大王爷所愿了。” 似乎没想到神昭王会话锋一转,大王爷愣是迟疑了一下,“圣上何出此言?那白子墨此人居心叵测,万万不可留在王城啊!” 大王爷给他身后的人使眼色,常飞鹰领头附和说,“臣附和大王爷!” 朝中一半的人,都赞同将白子墨赶出王城。 这些人,都不等神昭王把话说完,就都开始反对,神昭王拿着折子敲了敲桌面,肃静的意思,然后拿着折子给北宫焱晃了晃,“王弟,你看看这个。” 神昭王只点名让北宫焱看,大王爷伸长了脖子,看着北宫焱从神昭王手里拿来的折子。 圣上摆明是偏袒北宫焱,哼!大王爷心里极为不痛快。 “哈哈哈!”哪知道,北宫焱看过折子之后,竟当朝大笑出声,然后颔首道,“圣上英明。” 给大王爷整的一头雾水,一脸懵的盯着北宫焱,“你笑什么?!” “王兄,想赶走我女婿,王兄你还差点火候!”北宫焱得意的说。 瞧不上大王爷的口气很明显。 大王爷脸色越发的难看,然后直接从北宫焱手里将折子抢了过去,一看,脸色直接涨成了猪肝色,“这...这是几时送来的折子!” 混蛋! 居然被白子墨捷足先登了! “昨日送入宫的,怎么?还需问过大王爷的意见吗?”神昭王语气幽深的开口。 大王爷憋出一肚子的火气想反驳,可对方是神昭王! 最后只能憋着,“臣不敢!” “天凤使臣不日便抵达王城,白子墨作为使臣首领,不可怠慢。”神昭王虽然说话有气无力的,但身为君王,气势还是有的,他吩咐北宫焱说,“王弟,就由你负责接待天凤来使的使臣。” “臣遵旨。”北宫焱乐意之至。 那本折子不是别的,正是天凤送来的出使折子。 北宫焱得意的瞧着大王爷,跟他女婿斗,大王爷还嫩点。 此时镇南王府中。 北宫琉找到白子墨小酌两杯说,“我得到消息,大王爷拉拢了常飞鹰,今日要再大殿上弹劾你,将你赶出王城。” “嗯。”白子墨淡淡的应了他一声。 “说吧,你是不是早就有了招儿?”北宫琉可太了解白子墨,看他这么气定神闲的,肯定是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白子墨浅酌了口酒水说,“算算时间,应该送进王宫了。” “你果然早有准备。”北宫琉挑眉瞅着他。 “你很快就有事做了。”白子墨不以为意的说。 “嗯?”北宫琉狐疑道,“你做了什么?” “裴少枫要来了。”白子墨面不改色的说。 “裴少枫?”听闻裴少枫的名字,北宫琉微微挑眉,“我就说你这么安稳的坐着,原来是找你大舅哥搬救兵去了。” 第943章:用得上着我的时候才想起我 这一声大舅哥,调侃的白子墨斜了他一眼。 北宫琉也就明白了白子墨做了些什么,裴少枫来神昭,自然是顶着使臣的名头,才能名正言顺的来。 他是来接白子墨和裴卿卿回去的吧。 “如此说来,这迎接你大舅哥的活儿,就落在我们王府头上了。”北宫琉打趣着说。 开口闭口大舅哥的,说的白子墨眸光幽深,“你们打算如何扶持那个病秧子上位?” 病秧子,俨然就是指在府中休养的北宫俊。 对北宫俊,白子墨并不稀奇,只是裴少枫来了,就离他们分离的日子近了,走之前,总要帮北宫琉和他岳丈安稳住朝纲。 “北宫俊已经答应过继,只待他养好身体,便护送他进宫。”北宫琉随口说道。 怕只怕大王爷逼急了狗急跳墙,皇伯父的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锦鲤湖边,青禾正拿着一盒鱼食喂鱼。 “青禾。” “....” “青禾....” 裴卿卿叫了她两声,青禾才听见,还差点吓掉了她手里鱼食,“卿卿,是你啊,你不是陪着侯爷吗?怎么过来了。” “你家相公找我家侯爷喝酒去了,我便来瞧瞧你。”裴卿卿坐到青禾身边说。 “我闲来无事,喂喂鱼。”青禾扯着嘴角说。 只是她的笑,怎么看怎么牵强,裴卿卿抓了点鱼食扔进水里,立马引来一堆鱼儿哄抢,“青禾,你喂个鱼都喂得心不在焉的,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说出来,没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青禾闻言,嘴皮子蠕动了一下,裴卿卿看得出她犹豫了,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裴卿卿继续鼓励和引诱说,“就拿你来说吧,之前你不一直认为,你和北宫琉走不到一块儿去吗?可现在呢?北宫琉都成你相公了,青禾,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要是再这么郁郁寡欢下去,我以后就不来看你了!你生在皇室,又嫁到王室,应该很清楚,柔弱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自己跌下去。” 她觉得,她这算苦口婆心的开解青禾了。 青禾要是还想不明白,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不喜欢柔弱寡欢的人。 裴卿卿虽然开玩笑似的,但她是认真的。 “我....”青禾拿着鱼食很犹疑。 “要不我回去?你继续想?”裴卿卿好没气的瞧着她说。 青禾拉住了她,“卿卿....” 裴卿卿反握住她的手,“那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事烦心?” 青禾心中长出一口气,她目光黯然的轻声说,“你还记得胡太医吗?” “记得啊。”不就是之前来帮青禾治病的太医吗? “他说,我常年不离汤药,是药三分毒,我早已伤了身子....”青禾说着声音便变得哽咽,鼻头泛酸,眼眶中也有了泪光。 裴卿卿听的楞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青禾未说完的言下之意。 “你是说你....” 青禾灵动的双眼中忍着泪光,望着裴卿卿可招人疼了,“卿卿,我该怎么办啊?” 北宫琉怕她伤心,不告诉她。 若不是她那日不小心偷听到北宫琉和胡太医的对话,她根本就不知道不能受孕..... 从小她身体就孱弱,药罐子里泡着长大的,结果却给自己留下了病根儿。 “嗐,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她还以为青禾有什么不可明说的秘密呢,原来是这事儿。 “卿卿...”青禾含泪的眸子望着裴卿卿,这是关乎女人一生的大事啊,怎么卿卿说的这般随意。 裴卿卿贴在她身边坐着,然后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悄悄告诉你,我曾经遇到过跟你一样的问题。” “什么?”青禾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也....” “可你看我如今不也有了翎儿了吗?”裴卿卿笑着说。 “那你是....”青禾有些不好意思问,裴卿卿是怎么治愈的! “青禾,要不说你有福气呢。”裴卿卿神秘一笑。 青禾不解,然后裴卿卿偷偷地在她耳边说了句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悄悄话。 “走吧我的世子妃。”然后裴卿卿站起来,对着青禾伸出手。 青禾似是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去哪儿啊?” “你说呢?”裴卿卿意味深长的朝她挑眉。 当裴卿卿带着青禾去药琅房间的时候,毫无意外的遇到门神阿羡! “夫人,世子妃,你们怎么来了?”对裴卿卿,阿羡态度还算恭敬,不像对别人那般冷淡。 “我来找阿琅有事,他在屋子里吗?”裴卿卿说道。 现在阿羡跟药琅走得近,白子墨就跟把阿羡划分给药琅一样,让阿羡贴身保护药琅。 “在。”阿羡颔首道。 然后就规规矩矩的打开门,让裴卿卿和青禾进去了。 换了别人,绝没有这个待遇。 屋子里,药琅正在研究医书配药,看到裴卿卿来,他有点意外的欣喜,却还掩藏着,“你不陪着侯爷,来我这儿做什么?” 整日里跟白子墨腻在一起,竟也想起来看看他了? 瞧着药琅跟她闹小孩子脾气,裴卿卿笑眯眯的跟个大姐姐似的哄哄他,“药娃娃这是不开心了啊?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嘛,听说你在府里忙着救人,我们的药娃娃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人照顾的柔弱少年了。” 这话说的药琅面色微红,“谁需要人照顾了!” “我,是我们需要照顾。”裴卿卿看似玩笑的说,暗戳戳的指了指她和青禾。 药琅看懂了她的小动作,瞧着她轻飘飘的说,“也就用得上着我的时候才想起我。” 裴少枫率领使臣来到王城的这天,北宫焱和北宫琉亲自带队在城门口迎接。 神昭王城的民众似乎都很热情,更多的是想看看天凤的人长什么样。 结果发现,其实没什么两样,也是一样的鼻子一样的眼,裴少枫领头入城的那一刻,不少女儿家都被这个英俊的男人给迷到了。 裴少枫从进城门的那刻起,心就难以平静下来,三妹就在这里,马上就能见到三妹呢。 他看着王城热情的百姓,和天凤风土人情相差较大的环境,也不知道三妹在这里习惯不习惯? “裴将军,好久不见呐,裴将军风采更深从前呐。”直到北宫焱大笑出声,裴少枫才收敛了思念裴卿卿的心思。 第944章:他感觉脖子有点凉 他扬手,使臣队伍停了下来,笑着回应北宫焱说,“镇南王久违了。” 然后看向北宫琉打招呼说,“世子,经久不见,世子才是风采更胜从前。” 要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现在北宫焱父子俩是主,裴少枫是客。 且北宫琉于他有恩,裴少枫一直没忘记北宫琉的恩情。 当初从南境私自回京,若不是北宫琉他们仗义相助,恐怕早已没有了今日的裴少枫。 “裴将军客气了,我与父王奉命接待裴将军,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就不要在街头客气了,裴将军一路车马劳顿,先回官驿稍作歇息,我们随后再慢慢叙旧。”北宫琉笑着说。 客随主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是没看到他想看到的人,裴少枫有些着急,但表面他知道以大局为重,他现在是使臣。 “世子,还有个人,想见见世子。”裴少枫意味深长的说。 他往后面瞧了眼,队伍中间有辆马车,北宫琉一早就注意到了,里面像是有人,但看不太真切。 “哦?不知是何人?”北宫琉饶有兴趣的问。 天凤新君继位,现在是慕非澜掌权,慕非澜让裴少枫出使,说明其对裴少枫的器重。 裴少枫是协助清君侧的功臣,还能有什么人,比裴少枫风头更甚? 也就一个白子墨,可白子墨此刻在官驿等着呢。 打从裴少枫一来,他就看出裴少枫东张西望的,没见到裴卿卿,这厮肯定失望。 裴卿卿搁官驿里等着见他呢。 “先回官驿再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裴少枫笑笑说。 然后北宫焱领头带路,北宫琉和裴少枫并肩跟随在后,裴少枫跟叙旧似的低声问北宫琉,“青禾郡主在你府上过的可好?” 说的就跟好久不见的兄弟俩叙旧的。 倒是北宫琉,狐疑了一下,“裴将军怎么突然问起青禾来了?” 裴少枫笑笑不说话,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裴少枫这神秘兮兮的样子,搞得北宫琉越发好奇了,他怎么感觉脖子有点凉? 到了官驿,北宫焱给使臣人员安排好住所,裴少枫下马回头去迎接后面从马车里下来的人。 看起来是个女人。 戴着斗笠,隐约看到对方斗笠下的得面容时,北宫琉脊背一凉,他知道为什么他刚才脖子凉了! 也知道裴少枫为什么要问青禾了。 北宫琉从表情到动作立马就变得有些僵,讪讪的扯着嘴角。 想礼貌的问好吧,裴少枫搀扶着对方从他面前走过,一句话都没说,搞得北宫琉更加不自然了。 北宫琉的窘迫也挺有乐趣的,裴少枫嘴角笑意加深,回头道,“世子,进屋吧。” 愣在外面都不知道进来了。 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进屋了? 此刻没有外人,所以裴少枫和北宫琉说话,也不用那么客套拘谨的,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大哥。” 进屋的瞬间,裴少枫就看到了他日夜思念的人儿。 “三妹!”裴少枫松开了他搀扶的对象,高兴的想给裴卿卿一个大大的拥抱表示思念。 结果还没抱到人,裴卿卿就被身后的男人拉了回去。 “裴少枫,你有话好好说,别给本候动手动脚的。”白子墨沉着脸,不悦的说。 上来就动手动脚的,以为许久不见就能当抱他夫人的借口了吗? 裴少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失落,稍纵即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说,“许久不见三妹,大哥甚是挂念,三妹你在神昭过的还好吗?” 这里的风土人情都与京城不同,三妹一定很不习惯吧? “大哥,我过的很好,倒是大哥你,过的好吗?”裴卿卿也笑着说,只是眼眶有些湿润。 大哥还是原来的面容,只是眉宇间藏着几分锋刃,她哄着眼眶说,“大哥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了。” 来之前,裴少枫有好多的话想跟她说,可是见到她,却又说不出来了,只要能见到她,那些想说的话其实都不重要了。 裴少枫笑容宠溺,只是她的大哥哥,他开玩笑的说,“大哥如今是三军的统帅,自然要比从前成熟稳重。” “我就知道,大哥一定会让裴家光宗耀祖的。”裴卿卿很为他自豪。 “三妹,你瘦了。”不能抱,裴少枫就搭了搭她的双臂,她瘦了,“是不是在这里过的不习惯?此次大哥来,你就随大哥一道回去。” 三妹一定是在这里住的不习惯的,她都瘦了。 裴卿卿笑笑,她哪里是瘦了,分明是大哥许久不见她,觉得她瘦了而已。 “她现在是我镇南王府的郡主,怎会不习惯,裴将军是思妹心切,才会觉得她瘦了吧。”北宫琉进屋搭腔说。 北宫琉一句玩笑话,却又叫裴少枫心底多了几分酸涩,她现在是北宫卿卿了。 是镇南王府的郡主。 镇南王府办过认亲宴的事,连他都有所耳闻。 裴少枫嘴角依旧带笑,他揉了揉裴卿卿的脑袋说,“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三妹。” 裴卿卿也好,北宫卿卿也罢,她都是她,是他从小就想守护的三妹。 即使他不能做她身边最亲近的位置,但能做她大哥,裴少枫便知足了。 裴卿卿撇嘴说,“好了,大哥你就不要煽情了,我今天早上刚抹的胭脂,哭花了可丑了。” 她细细的擦去眼角的泪痕,开玩笑的说。 这话逗笑了裴少枫和北宫琉。 白子墨搂着她,既霸道又安抚,他的目光倒是落在裴少枫搀扶进来的女人身上,“长公主,别来无恙。” 白子墨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北宫琉一僵,偷偷地瞥一眼,便见长公主将头上的斗笠取了下来,还真是他....岳母。 这就好比做了坏事被抓包似的,好像他之前让青禾受的那些委屈,都叫长公主这个岳母给知道了去,然后岳母是来教训他的。 北宫琉头皮有点紧,他恭恭敬敬的颔首说,“小婿见过岳母。” 白子墨开口叫长公主的时候,裴卿卿也很意外,长公主居然一道来了。 第945章:请世子写下和离书来 长公主幽幽的看了眼北宫琉,轻哼一声说,“世子不必行此大礼,本公主受不起,本公主是来接自己女儿的,还请世子将青禾叫来。” 北宫琉闻言一愣,“岳母此话何意?” 长公主字字句句都带气,北宫琉不是听不出来,怕是长公主真的知道了青禾在王府受过的委屈? 北宫琉有些心虚。 “本公主已经奏请了陛下,如今两国和睦共处,即便不联姻也不会对两国有任何的损失,陛下已同意本公主带回青禾,既然世子瞧不上我家青禾,自然不勉强世子,就请世子写下和离书来,从此你与青禾一别两宽。” 长公主越说越气,想到青禾一个人举目无亲,孤零零的在那镇南王府受委屈,她这心就揪着疼。 青禾受了委屈,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没有,叫她这个当母亲怎能不痛心? 从小她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却叫北宫琉如此薄待她,长公主真是气的想打北宫琉一巴掌的心都有。 只是碍于他世子的身份,如今她们脚下的又是神昭王城,长公主才忍下这一巴掌。 北宫琉这回是彻底懵了,他猛地跪下说,“岳母您这是何意?青禾早已是我的娘子,岳母何故要让我们写和离书?” 他想到或许这个岳母想打他的心都有,万万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要他写和离书! 青禾现在是他娘子,他怎么可能和离! 白子墨和裴卿卿默然不语,裴少枫也只是看着不说话,毕竟这是北宫琉的家事,对方又是青禾的母亲,北宫琉的岳母,她们也不便多说。 “你的娘子?”长公主冷哼一声,“可你是如何待青禾的?让她一个人受冷落,受委屈,我即便是豁出这条老命,也要带青禾回去!世子以为我远在京城,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长公主保养得宜的脸上尽是愤怒,厉声呵斥北宫琉。 北宫琉知道之前是自己亏待了青禾,他也不反驳,诚恳的认错说,“岳母,我承认青禾嫁我受了委屈,可我发誓,今后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丝毫的不公,我一定好好待她,请岳母消消气。” “晚了!”长公主态度很坚决,很强势,都说为母则刚,大约就是长公主这样了,她冷哼吩咐道。 “来人,去镇南王府将郡主叫来。”长公主根本就不听北宫琉的解释,她下令之后便就有人前去叫青禾去了。 北宫琉眉头皱的厉害,他哪能让岳母把青禾带回去,可对于这个岳母,北宫琉不知为何,打从心里就硬气不起来。 在这个岳母前面,比见到父王还怂! 裴卿卿抿唇,北宫琉朝她投来求救的眼神,她想着,要不先帮着劝劝长公主,先消消气,有话慢慢说。 “这是怎么回事?”裴卿卿嘴皮子刚动了一下,北宫焱来的更快。 他看着北宫琉跪在地上,以及...长公主,北宫焱立马就认出了自己的亲家。 “原来亲家也一道来了,亲家前来,怎么不早通知本王,本王也好尽早安排人....” “不必劳烦镇南王了。”北宫焱话未完,便被长公主冷声打断。 她对北宫焱的态度,和对北宫琉是一样一样的。 这对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少此刻在长公主眼里是这样认为的! 想起她的宝贝青禾,在人生地不熟的王城,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镇南王府备受冷落,长公主是越想越气不过,她冷冷的看着北宫焱说,“王爷来的正好,今日就当着我们两家的面把话说清楚,当初你儿子和我女儿联姻,不过是逼于无奈,被人算计,如今就不要一错再错了,我们尽早将这个错误结束,请世子写下和离书来,我家青禾岂能空占着世子妃的名头而没有半点作为!更不能耽搁世子的大好前途。” 听着长公主一番冷嘲热讽的话,北宫焱眉头皱了皱,“亲家这话从何而来?可是从哪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我儿从前虽有些糊涂,但对青禾,他可心疼的紧呐,亲家可莫要听外头的那些闲言碎语呀。” 北宫琉就跟个弱鸡一样,紧紧的皱着眉头,恐怕是青禾陪嫁过来的人,给岳母传的消息。 之前冷落了青禾,叫岳母给知道了。 岳母心疼青禾,北宫琉比谁都理解,这也是他弱势的地方。 因为他冷落了青禾那么久,让她孤零零的在王府举目无亲的,他无可辩驳。 但是要和离,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都说无风不起浪,若不是世子瞧不上我家青禾,又怎会有这些闲言碎语呢。”长公主冷冷的说。 连北宫焱的面子都不卖。 北宫焱面色有些为难,他瞅了眼北宫琉说,“你这臭小子惹的祸,自己解决了,哄不好你岳母,你也不用回来了!” 说罢,北宫焱都被他气走了。 “.....”北宫琉无言。 父王不帮他说话就算了,居然还这么无情的抛下他! 这还是亲爹吗?! 裴卿卿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窜出来试着靠近长公主说,“那个...长公主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先坐下喝杯酒?有什么话我们等青禾来了再慢慢说。” 裴卿卿这也是舔着脸去长公主面前卖乖了,毕竟她对这个长公主一点都不了解,并且不熟悉,和长公主没有过交集啊,就知道对方是青禾的母亲。 人家未必卖她这个面子。 可谁知,长公主瞧着她说,“你就是裴卿卿吧?” 裴卿卿一愣,然后呵呵一笑,“是,我就是裴卿卿。” 出乎意料的,长公主突然握住她的手说,“你是个好孩子,多亏了有你,陪着我家青禾,否则我家那傻丫头怕是活不下去....” “呃....”裴卿卿一噎,长公主这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说着,长公主还很凶的瞪了眼北宫琉。 她女儿在镇南王府过的什么日子,要怪也只能怪青禾识人不清,偏看中这么个人做夫君! 裴卿卿斜眼儿瞅了眼北宫琉,发现他被训斥的抬不起头来,瞧着北宫琉跟个弱鸡似的,裴卿卿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她安抚长公主说,“长公主,你先坐下,青禾应该很快就到了,有什么话,我们等青禾来了慢慢说。” 第946章: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起码长公主好像不讨厌她,于是裴卿卿也就顺水推舟了,先安抚下来长公主再说。 北宫琉还搁那跪着呢,裴少枫做了个人情,上前拉了他一把,不然北宫琉得一直跪着,裴少枫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长公主定要跟来,我和陛下都拿她没法子,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在北宫琉肩头拍了拍,谁叫北宫琉苛待青禾郡主呢。 长公主不远千里杀到神昭来,就是来给青禾郡主讨公道的。 北宫琉嘴角一抽,变成了个苦瓜脸。 果然,岳母是这世上最难对付的物种! 然后裴卿卿陪着长公主坐着喝茶,白子墨事不关己的看热闹,裴少枫亦然,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根本用不着客套。 唯独北宫琉,跟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站着那里,憋着大气都不敢出! 可憋屈了。 “母亲!” 不多时,青禾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她急急的跑进来,看到长公主的瞬间,一头就扑进长公主的怀里抱住她,“母亲,女儿好想你...” 长公主瞬间就红了眼眶,母女俩抱在一起,“青禾,我的乖女儿,母亲也日日都在想你啊。” 平时青禾眼里只有北宫琉,这会儿北宫琉一个大活人杵在这里都被无视了个干净。 北宫琉更加憋闷了。 可青禾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旁人根本就不好打扰,长公主擦了擦泪说,“青禾,让母亲好好看看你,你受委屈了...” 青禾哭着摇头,喜极而泣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瘦成这样?可是吃不习惯住不习惯?别怕,有母亲在,母亲断不会再叫你受委屈的!”长公主一边说,一边瞪着北宫琉。 北宫琉怂的一逼不敢吱声。 母女相见是很感人,大约每个亲人经久不见,都会说一句,瘦了吧? 就像刚刚大哥,不也说她瘦了吗。 这就是亲人的牵挂。 裴卿卿适时的开口说,“长公主,青禾,你们母女这么久不见,一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说。” 裴卿卿说话时给青禾使眼色,“不如青禾你先随长公主回房,也好慢慢说,免得在这里被旁人打扰。” 免得长公主在这儿说一句话,瞪北宫琉一眼的,也好解救一下北宫琉。 青禾红着眼眶点头,“卿卿说得对,母亲,女儿送你回房休息。” “好,好。”青禾说什么,长公主自然不会拒绝。 临走前,长公主还不忘瞪一眼北宫琉,这要是在她府上,她绝对就叫人拿大扫帚把北宫琉给扫地出门了! 青禾对北宫琉对视一眼,然后就扶着长公主回房去了。 场面立马就轻松了很多。 北宫琉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总算走了。” 裴卿卿不客气的笑笑,“自作孽,不可活呀。” 北宫琉立马就跳脚,“卿卿,我好歹是你哥,你不说帮忙就算了,你还埋汰我!我以前可没少帮你和你男人,你个没良心的!” “我怎么就没帮你了,我帮你安抚下长公主,不然你还在挨训呢!”裴卿卿嘴一撇的说。 “.....”北宫琉好没气的瞅她一眼,“我谢谢你了。” 听着北宫琉和裴卿卿之间玩笑,裴少枫神色有过瞬间的黯然,她现在有家有父亲有兄长了。 好像真的不需要他这个大哥了。 “懒得理你。”裴卿卿瞥了眼北宫琉,然后跟裴少枫说,“大哥,你们还没吃饭吧?不如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有家酒楼的饭菜还不错。” 裴少枫很配合的摸了一把肚子说,“正好我也饿了,就听三妹的,我们去吃饭,有酒喝吗?” 裴卿卿笑笑,“当然有了,请你喝王城最好的酒。” 瞧着她们有说有笑的去吃饭,北宫琉极其无语的说,“喂!你们就这么走了?” 都不管他了? 他....还有他那岳母怎么办? 裴卿卿回头冲他一笑,给他加油打气的说,“兄长,加油,你能行的。” 裴少枫也颔首说,“世子,哄岳母这种事,我不在行,恕我爱莫能助了。” 白子墨更不仗义,连句风凉话都没有,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牵着裴卿卿走了。 人家夫妻俩带着大舅子喝酒吃肉去了,他就得在这里熬着。 北宫琉仰天叹气,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岳母啊。 房间里,青禾和长公主母女俩一阵抱头痛哭之后,慰藉了牵挂之后,长公主就牵着青禾的手,贴心的说,“青禾,母亲此番来,便是来带你回去的。” “什么?”青禾眼角还挂着泪,可听到母亲的话,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母亲,我已嫁到镇南王府,如何能回去?” 她是和亲公主嫁过来的,怎么能回去呢。 长公主却以为她是担心,安慰她说,“你放心,母亲已经求的陛下的同意,让我带你回去,母后方才已经让北宫琉写和离书,让他放你回去。” “什么?!”青禾彻底愣住了,她猛地弹起来说,“母亲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母亲居然让北宫琉写和离书? “世子他答应了吗?”青禾着急的问。 长公主有些不明白女儿的反应,她冷哼一声说,“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母亲,你怎么能让世子写和离书呢!”青禾着急的眼泪都忘了,难怪刚才看北宫琉的脸色怪怪的,听闻母亲到来,青禾惊喜又意外,她只顾着高兴去了,一时没问北宫琉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这是为了你好啊,青禾,你在王府受的委屈和冷落,你以为母亲都不知道吗?母亲恨不得打死他北宫琉!竟如此薄待你!”长公主说的又气又心疼,气北宫琉,心疼青禾,说着长公主还有些自责,“也怪母亲不好,当初就该极力的阻止你嫁到神昭,若你还在母亲身边,又怎会受此等委屈。” 瞧着长公主自责流泪,青禾于心不忍,她贴心的安抚长公主说,“母亲,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世子他对我很好。” 长公主明显不信,“你不必为他说话,青禾,你是郡主,不必为他北宫琉委曲求全!” 第947章:他是我相公 “我没有委曲求全。”青禾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母亲,他是我相公,母亲你不能逼他写和离书,女儿不答应!” 青禾声音柔软,却充满了坚定。 “相公?”这个称呼让长公主皱起了眉头,“他这般薄待你,你竟还不肯跟母亲回去?青禾,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长公主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那个北宫琉,给她女儿灌什么迷魂汤了?! 竟迷得青禾这样深。 “母亲,他真的没有薄待我,母亲你别听别人瞎说!”青禾挽着长公主的胳膊跟她撒娇。 瞧着青禾的样子不像有假,长公主将信将疑的看着她,“你所言当真?他真的没有薄待你?” “没有,真的没有!我保证!”青禾撒娇的说。 长公主想了想,瞅着青禾问,“你们可圆房了?” 北宫琉那个混蛋,青禾嫁给他,他却一直让青禾独守空房,一直冷落着青禾,让青禾受委屈受人嘲笑的。 长公主突然问起这个,青禾不由得有些羞臊,面颊微红,“母亲,他是我相公....” 瞧着青禾羞涩的模样,作为过来人,长公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母亲姑且信你,你与母亲说说,你在王府都发生了些什么?务必一五一十的说与母亲听,否则你就随母亲回去。”长公主强势的说。 青禾犹疑了一下,然后乖巧的趴在长公主怀里说,“好,我都说与母亲听。” 然后青禾便将她到神昭后发生的事都讲给长公主听。 北宫琉唉声叹气的在外头等着,不安的搓手,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长公主和青禾出来,简直比考状元还紧张。 “相公...” 刚想着,就听见了青禾的声音。 当青禾扶着长公主出来的时候,北宫琉立马跟装了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岳母....” 他悄悄地给青禾使眼色,想问问青禾,岳母大人还生气不? 结果就被长公主给瞪了回来,“世子,我要带青禾回京城,请世子写下和离书,免得我们青禾耽误了世子。” “母亲....”青禾拧着眉心想阻止,可是却被长公主一个眼神给制止回来。 北宫琉不解的看着长公主,怎么还要提和离的事? “岳母,青禾是我娘子,我是不会答应和离的!”北宫琉态度坚决的说。 现在是他离不开青禾了。 “哦?你娘子?你冷落她的时候,放任她被人嘲笑,被人欺负的时候,怎么不记得她是你娘子了?听说你还有个青梅竹马,自小有过婚约的相好,你与那相好的还藕断丝连,我问你,你将青禾置于何地?”长公主沉声说道。 北宫琉抬眸瞧了眼青禾,她什么都跟岳母说了? 青禾目光带着歉意,母亲是想试一试他..... 长公主字字句句的责怪都是出于事实,所以北宫琉无言辩驳,但所谓相好一事,他不赞同,“岳母,云樱与我虽自小有过婚约,但早年便已经解除了,青禾才是我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她才是我娘子。” “母亲....”青禾怎么舍得母亲如此逼问北宫琉,可长公主非得试一试北宫琉的真心,她暗暗拦着青禾,故作板着脸说,“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就能弥补得了青禾受的委屈吗?我知道你当初并不想娶青禾,是被逼无奈你才答应与青禾和亲的,现在既然能解脱,对你对青禾都是好事,明知是错,就该早些纠正才是!” 北宫琉闻言,当即就又给长公主跪了下去,十分诚恳的说,“岳母,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是错,现在未必还是错,如今我心里只有青禾,和离之事我是不会答应的,谁也不能从我身边带走我娘子!” 他诚恳,恭敬,是因为对方是青禾的母亲,是他岳母。 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带走青禾。 “你...” “母亲,你就别再为难他了,他是我相公。”青禾顺势也跪到了北宫琉身边,与北宫琉同进退。 一句他是我相公,温暖了北宫琉,他将青禾微凉的手握在掌心,紧紧的牵着。 青禾脸上洋溢出的幸福,长公主看的真真切切的,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 北宫琉懂得珍惜青禾了? 作为母亲,哪有不心疼儿女的,她之所以对北宫琉没有好脸色,只是因为他让青禾受了委屈罢了。 如今看到北宫琉珍惜青禾,长公主心里那口怒气也就消散了很多,她揉了揉眉心坐下说,“你们都起来吧。” 长公主这是松了口的意思,于是北宫琉便扶着青禾一道起身,“岳母,这官驿的条件不如王府,不如岳母随我们一道回王府住下吧?” 青禾嘴角含笑,紧紧的握着北宫琉的手,这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分开的男人。 她真的,很爱他。 青禾眷恋的目光舍不得从北宫琉脸上移开,眼里都是他,长公主是看在眼里,心下叹息一声,“住王府就不必了,我是跟随使臣一道来的,住王府怕给你们惹来非议,我随裴将军住在官驿即可,你们若有孝心,就时常来陪我说说话。” 之前还没与北宫琉敞开心扉的时候,青禾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王府,是最思念母亲的。 母亲不远千里来看她,就怕她受委屈,来给她做主,青禾鼻头一酸,她觉得自己不孝极了,非但不能承欢膝下,还让母亲如此操劳,远赴神昭来看她。 “母亲,都是女儿不好,女儿不孝,既然母亲要住在这儿,那女儿也不回去了,女儿陪母亲住下来。”青禾吸着鼻头挽着长公主的胳膊说。 北宫琉抿唇,“娘子,你不回去住,那我怎么办?” 要让他一个人独守空房吗? 北宫琉说的跟个憨憨似的,听的青禾面带娇羞,“我要陪母亲。” 下文便是,你自己回去吧。 长公主的心情已经从刚才的万般气愤变成欣慰了,“青禾就留下来陪我说说话,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岳母都发话了,北宫琉哪还敢说什么,“是,那晚些时候我再来看望岳母。” 最后,北宫琉冲着青禾一笑,低声说,“娘子,我走了。” 第948章:应该是外甥才对 看着北宫琉的背影,青禾嘴角的笑意止不住。 “人都走远了,还看呢。”长公主哼声说,北宫琉都走了,还舍不得回神呢。 青禾回过神来,搀扶着长公主转移话题说,“母亲,你跟我讲讲京城的事吧?” 长公主慈爱的看着她说,“是不是想家了?” “嗯,我很思念母亲。”青禾亲昵的蹭着长公主说。 刚开始的时候,她真的万分思念母亲和故乡。 后来,与北宫琉相知相惜之后,王府也变成了她的家。 长公主拍了拍青禾的手背说,“新君继位,大赦天下,我天凤国富民强,新君登基后,广施仁政,百姓归心,天下太平。” 慕非澜的皇位,有白子墨和裴少枫的扶持,又有慕至纯兄弟齐心,稳固的很。 所以,长公主才不能让青禾婚后受委屈。 哪怕是亲自赶来,她也要亲自看看,青禾过的是什么日子。 即便是和离,青禾依旧是郡主,但好在,北宫琉不似想象中的让她失望。 此时酒楼里。 裴卿卿和白子墨,以及裴少枫三人同桌一桌,点了一桌子的菜,其乐融融的吃顿饭。 “侯爷,你私自调遣南阳各州郡的兵马盘桓南阳,未曾请示过陛下,朝中可不少人对此颇有微词呢,我来之前,陛下特意叮嘱我,说他信得过侯爷,侯爷此举必有侯爷的用意,只是朝中大臣也需要堵住他们的嘴,所以还需侯爷给出个解释。” 裴卿卿就默默地吃着东西,这男人之间的,又是朝堂事,她表示不掺和。 “解释,这里本候得好好想想。”白子墨习惯性的往裴卿卿碗里夹菜,然后不以为意的说,“神昭大王爷野心勃勃,图谋不轨,本候恐他会对南阳百姓不利,故此召集兵马盘踞南阳,守卫南阳百姓,这个理由如何?” “....”裴少枫默然。 “咳咳....”裴卿卿差点被这男人的胡说八道给呛到。 “侯爷还是回去后自己去跟那些大臣说吧。”裴少枫嘴角一抽的说。 敷衍鬼呢。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的陛下可不像以前的陛下。 慕非澜,是个明君,也是个仁君。 自他继位后,短短半年的时间,施仁政,整顿官场,让许多穷苦百姓都能丰衣足食,深得百姓爱戴。 只有天下归心,慕非澜的皇位才能无可撼动。 事实证明,白子墨选择扶持慕非澜是对的。 一个默默无闻的质子,毫无背景根基,但他却有一颗心怀天下的仁心,能造福百姓。 “另外,侯爷,此次出使的神昭的名义是以侯爷你的名义,我可不出面的,有什么事侯爷自己去跟神昭王室打交道。”裴少枫率先甩锅说。 他最不喜欢跟一帮舞文弄墨的朝臣耍嘴皮子了,不如躺在屋子里喝酒来的舒坦。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他一眼,“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接你和三妹回去。”裴少枫随口说。 “要回去了。”裴卿卿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瞬间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她叹息的说,“回去了就要与父王分开了。” “三妹舍不得吗?”裴少枫问她。 才相处了半年,她便如此不舍吗? 果真是血浓于水,她到底是镇南王的血脉。 其实对于裴卿卿的身世,裴少枫初得知他是镇南王的血脉时,裴少枫是极为震惊的。 现在已经能欣然接受了。 “当然舍不得啊,父王对我和翎儿那么好。”裴卿卿叹气说。 “翎儿?”裴少枫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似乎想到了什么。 提起白翎,裴卿卿就不自觉的露出母爱,“大哥,翎儿就是你侄儿,不对,应该是外甥才对?侯爷亲自取的名字,叫白翎。” “白翎。”裴少枫细细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勾唇一笑,“恭喜侯爷。” 看在自己儿子的份儿,白子墨与他碰杯喝了杯酒,“什么时候把我外甥抱来给我瞧瞧?” “好,回头就抱来给大哥看看。”裴卿卿眉眼弯弯的说。 这么看着,好像真的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 但总有煞风景的人出现。 “侯爷!” 常妙言惊喜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侯爷,真的是你啊!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侯爷,侯爷也喜欢这家酒楼的饭菜吗?可巧我也喜欢呢!” 常妙言一来就自顾自说,压根儿跟没看到其他人似的。 裴卿卿和裴少枫这么两个大活人就这么被她无视了个干净。 那双眼珠子恨不得贴在白子墨脸上去。 越看越爱,这个男人她一定要得到! “不巧不巧,常小姐说完了吗?”裴卿卿不紧不慢的抬眸道。 上回泼她一脸水,这么快就忘记了? 当着她的面,视若无睹的垂涎她男人,常妙言可真是好样的。 裴卿卿清冷的眸光叫常妙言有过片刻的迟疑,然后常妙言像是后知后觉的看着这里还做了一个人,她陌生的瞧着裴少枫问,“这位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白子墨和裴卿卿她们多熟悉似的呢! 就单说常妙言这一副主人家的口吻说话,就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出于礼貌,裴少枫笑了笑,“在下裴少枫。” “裴少枫?”常妙言嘀咕着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啊?” 她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裴少枫,看到他的着装,常妙言像是顿时想了起来,“你是天凤过来的使臣?!” 她听她爹说过一嘴,天凤使臣中,好像就有个叫裴少枫的人。 裴少枫带着疏远不失礼貌的笑,“正是。” 他也不介绍自己,也不去打听常妙言是谁,因为他不感兴趣。 不过,看常妙言的样子,分明对白子墨有意。 看来三妹走到哪里,都少不了情敌呢。 若叫裴卿卿听见裴少枫的心声,少不得要白他一眼,不说帮她就算了,还取笑她。 “裴少枫....裴卿卿....”常妙言脑瓜子这次灵敏了一回,她敏锐的捕捉到问题,“你和裴卿卿是什么关系呀?” 裴卿卿虽然现在名义上改名叫北宫卿卿,但她之前也姓裴。 直觉告诉她,裴卿卿和这个裴少枫关系匪浅。 第949章:裴...哥哥 裴少枫不免多看了眼这个不请自来,并且自来而熟的常妙言,语气没什么波澜的说,“她是我三妹。” 心想说,这姑娘是谁?瞧着有些来者不善吗? 裴少枫注意到,卿卿脸色有点不太好的架势呢。 “三妹?原来你也是她哥啊?”常妙言自说自话。 裴卿卿还真是好命呢,有白子墨这么好的夫君,又是镇南王府的郡主,不仅有北宫琉给她当哥,还有个这么英俊的裴哥哥? “她还有别的哥?”裴少枫不由得反问一句。 “世子啊,不就是她兄长嘛。”常妙言好没气的撇嘴说。 裴少枫默然,他觉得自己反应迟钝了。 “常小姐你有完没完?”裴卿卿不爽的说。 常妙言哼哼一声,“没完!” 还跟裴卿卿杠上了,常妙言看了看裴少枫说,“裴哥哥,能不能麻烦你往旁边挪一挪?” “噗。” 裴少枫直接一口茶就喷了。 裴...哥哥? “姑娘是在跟我说话吗?”裴少枫失态的擦了擦嘴角。 常妙言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裴少枫嘴角一抽,然后他还得不自然的给常妙言让座! “多谢裴哥哥。”常妙言笑容满面的,跟朵花儿一样。 看的裴卿卿翻他个大白眼,大哥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 人家小姑娘跟他笑一下,他就乖乖地让位了。 没看到这她跟这常妙言不对盘吗?! 胳膊肘往外拐,裴卿卿凉悠悠的瞥了眼裴少枫,裴少枫尴尬的不吱声。 他这是出于君子风度,君子风度罢了..... 常妙言一坐下就喜笑开颜的瞅着白子墨,“侯爷,这家的哪些菜好吃,我最清楚不过了,像这些菜,都不好吃,我给侯爷重新点一桌吧。” “....” 裴卿卿几个人都默然无声,常妙言就一个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白子墨一脸淡漠,面无表情的,裴卿卿就这么撑着头,看着常妙言一副喧宾夺主的样子,裴少枫大约只剩尴尬了。 常妙言那兴奋的模样,哪像是要吃菜,想吃白子墨还差不多! “大哥,我吃饱了,你吃饱了吗?”裴卿卿懒懒的说。 “吃,吃饱了。”裴少枫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儿呢。 裴卿卿拉着白子墨起身,对常妙言展颜一笑,“那常小姐慢慢吃,我们就不打扰了。” “你,北宫卿卿你给我站住!”常妙言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怒冲冲的瞪着裴卿卿,“侯爷还没吃呢,你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懂得体谅侯爷,你根本就配不上侯爷!” 裴卿卿眸光幽凉,嘴角噙笑,“常小姐还记得上次请你喝的茶吗?这次,我得请你喝汤才行啊。” 她不紧不慢的目光瞟在桌上的那碗汤上。 常妙言当即意识到裴卿卿这话中的危险,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捂在胸前说,“你想干什么?裴卿卿我告诉你,你别太过分了!我将军府也不是好惹的!” 嘴上硬气,明显还是怂。 就怕裴卿卿真把汤泼在她身上! 裴卿卿笑盈盈的勾起嘴角说,“常小姐既然知道我大哥是使臣,就该知道我家侯爷也是使臣,关乎两国交好,常小姐还是慎言的好。” 常妙言气不过,耍嘴皮子,她说不过裴卿卿,然后委屈巴巴的看着白子墨,“侯爷,你说句话啊!” 她不明白,白子墨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任由裴卿卿摆布! 裴卿卿说啥是啥,白子墨竟都由着她! “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白子墨面不改的说。 让他说话,他就说这个! 常妙言气的跺脚,“白子墨你一点都不像传闻中的枭雄,你,你就是个...是个对女人低头的懦夫!” 说完,常妙言气呼呼的就跑了。 气死她了,真是气死她了! 白子墨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裴卿卿眼皮子一跳,她转看白子墨说,“侯爷,我过分吗?” 她说的有些犹豫。 因为常妙言刚才那句话她听进去了。 白子墨是枭雄,她是不是让他在人前丢了面子啊? “在夫人面前,本候愿意做个懦夫。”白子墨搂着她说。 那是因为别人不知道被自己女人宠着的滋味儿,他们不懂。 “咳咳...”裴少枫轻咳一声说,“三妹,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看着白子墨和裴卿卿秀恩爱,裴少枫挺不自在的。 夜里,有人夜不能寐。 青禾留在了官驿陪长公主,北宫琉就剩独守空房了。 他睡不着,然后就弹起来打算找白子墨去喝酒。 结果被白子墨拒之门外,还挖苦他说,“本候要陪妻儿!”让他自己找别人喝去。 北宫琉好没气的翻白眼,最后决定去找北宫俊。 恰好北宫俊也有话想问北宫琉。 北宫琉就来了。 “世子,听闻天凤使臣进城了?”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北宫俊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脸上恢复了血色。 “嗯,都安排在官驿。”北宫琉随口说。 “使臣的安危至关重要,世子千万不能让大王爷他们有可乘之机。”北宫俊不放心的叮嘱说。 其实就算他不说,这点小事北宫琉岂能心里没数,他笑了笑说,“这些事我都会安排好的,堂兄你就好好调养好你的身子,其他的什么都不比担心。” 北宫俊要走的路,他们都会给他铺好的。 北宫俊闻言抿唇,其实他一直有个问题想问北宫琉,“世子,皇伯父要挑选过继的人选,你本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何你不去过继?” 似乎没想到北宫俊会突然说起这个,北宫琉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给自己倒了杯酒说,“我对王位没兴趣。” “可我也没兴趣。”北宫俊嘴角多了一丝苦笑。 “我是家中的独子,父王就我一个儿子。”所以不能过继。 “我也是独子,父王过世多年,过继了岂非不孝?”北宫俊怼着说。 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瞅着北宫俊说,“堂兄,若你继位,我镇南王府定会扶持你的,皇伯父看中了你,你呢,就乖乖认命吧。” 好好的一个继承王位,被他们俩说得好像去赴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