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纯真年代》 分卷阅读1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1章 非纯真年代(上部) (一) 吴真跟沈为的第一次见面,很有戏剧性。 最开始让他注意到沈为的只是一个低头皱眉的表情,很像许多年前的那个黄昏他在操场边上看到的梁东,倒不是说沈为和梁东在外貌上有什么相似的地方,相似的,也仅是那个表情。 吴真穿过马路,那时,沈为就站在Dionysus的门口低着头把烟踩灭,神色中带着几分落寞,但落寞也只是瞬间,当沈为抬起头看见吴真的时候,眼中瞬时一亮,唇角立刻浮出一抹饶有兴致的淡笑。 吴真也笑了,很好,这男人看他的眼神YD的跟他不相上下。 Earl还没到,在5秒钟内,吴真决定就在酒吧门口等,他在离沈为身侧约摸两米远的位置站住,目光毫无掩饰地落在沈为身上。 这是哪里来的极品货色?身材精实颀长,这脸,这长腿,这翘臀。他们俩的身高差不多,隔着黑色长裤,吴真默默目测极品男人臀尖到地面的高度。 吴真很想知道,他们俩这样的身高和腿长,站着从背后插入对方会不会太费劲。 其实,在有固定情人期间,吴真通常不会跟其他人发生性关系。而且,凭着直觉,这男人应该是个1。从本质上说,吴真虽然可1可0,但也不是谁都能压他,吴真不喜欢被人操控,GAY了这么多年,他只被两个人压过。 但这并不妨碍他偶尔拿帅哥YY一下,过过眼瘾。 沈为的眼神也落在吴真的大腿上,吴真了然地笑了下,自己对同类的吸引力,他从来就不怀疑。 沈为那天穿着一件黑色的V领线衫,很薄的质地,路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脯。做前戏时,把手从领口或者从衣摆下伸进去都很合适,吴真笑意越发加深,沈为的目光已经落在他的锁骨中间,用项链挂住的那枚戒指上。 吴真觉得他看起来也像是在等人,他掏出一支烟,淡笑着看向沈为,并没急着点。 果然如他所料,沈为眼中光芒璀璨,不急不慢地从裤兜掏出打火机,走进一步,替他把烟点上。 两个人看着对方深吸了一口烟,吴真开始认真地考虑,这男人是不是可以作为下任人选,反正,把1掰成0的事他也不是没做过。 他刚要来个开场白,忽而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转过头,Earl正从马路对面朝他跑过来。 Earl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停下,“对不起,等久了吧。” 吴真笑的淡而温和,他抬手擦了擦青年额头上的汗,“堵车了吗?也不用急成这样。” 沈为的眼神已经转到Earl身上,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们。 但这影响不了吴真,他旁若无人地在Earl唇上轻轻点吻一下,Earl此时也看到了疑似情敌,他不服输地抱住吴真不让他离开。 Earl固执地加深这个吻,吴真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由着Earl为所欲为,龙溺地纵容怀中的情人。 吴真搂着Earl正吻的如胶似漆,忽而听见有人叫了声,“沈为。” 声音有些熟悉,但不足以打断吴真继续他的深情款款。 沈为马上笑着转过身去,他的男伴从兴冲冲地跑进他们的视线,沈为上前一步,亲昵地揽住男伴的肩膀。 看清来人的那一刹那,吴真浑身僵直,如遭雷击。 那是,池涛。 即使,他再不是少年时的样子,吴真依然一眼认出了他。 原来池涛也能被男人搂着,吴真眼色渐沉,但仍笑的温和有礼,他收了收手臂,把Earl更紧地揽在怀里。 所以说,莫装B,装B必遭雷劈。 早知道池涛是个能弯的,当年他对他各种踌躇怜惜舍不得,兀自隐忍地扮足了情圣的款,都算什么?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2章 (二) 沈为微眯着眼睛,一直看着那个男人搂着个娘不娘C不C的小帅哥走进去,才回头来,唇角挂着戏谑玩味的笑意。 但转过头去看池涛时,他的笑容已经变得如常般随意。 池涛有些不自然的推了一下他的手臂,沈为笑笑,没勉强,毕竟,让小男孩跟他一般浪荡于滚滚红尘,有些不合节拍,他看上池涛的,原也是他的干净清纯。 池涛不是故做姿态,他知道,不过,往常他在人少的地方搂着池涛的肩膀,池涛也没太别扭过,今天,到底有点不同寻常。 想起刚才那个男人看池涛的眼神,沈为挑了一下眉。 话说,要不是因为池涛碰巧在附近打给他,要不是因为不想把池涛带进去那乌烟瘴气,衣冠禽兽混杂的GAYCLUB,他今天,一定会想办法弄到那男人的电话。 这应该不难,沈为想起那男人看他的流转的眼波,呵,都是这圈子里混的,一个眼风过去,彼此就掂量的八九不离十了。 那男人,是他的菜,模样,身材,品味,碰到这般合胃口的,不容易。 看那男人的意思,应该是个1,但这对沈为无所谓,把个1压倒了,更有快感,这是他的经验。 所谓,征服欲,沈为喜欢,他是个野心比老二还大的男人。 还没喝酒,他领池涛去停车场取了车,跟池涛随便聊了几句,他这一阵子出差太多,池涛他刚上手就不得不放下,始终有些舍不得,这男孩身上,他可没少下功夫。 刚坐进车里,沈为已经搂着池涛热吻起来,男孩温暖丰润的嘴唇,清爽的气息,都让他欲焰如炽,一刻也不想多等。 舌像灵活有力的蛇,在池涛唇齿间吮吸翻搅,直到池涛在他怀里压抑不住的粗喘,沈为也很激动,要说他为了这个男孩在外面素了一个月,他自已都不信。 手探进池涛T恤的下摆,有力的揉捏着他的腰身,沈为在欢爱上,始终都有种野兽一般的爆发力和热情。 一只手箍紧池涛的腰,另外一只手已经解开池涛的皮带,池涛却在喘息中挣扎出一分清明按住他的手,“别在车里。” 不说这句话还好,说完这句话,沈为把池涛的双手反剪到身后,他最喜欢的就是带着抗拒的强迫,就算是他的恶趣味好了, 分卷阅读2 对方越反抗,他越兴奋。 热吻变成噬咬,沈为咬住池涛的舌头,让他无法挣扎,手已经控进内裤。 都硬成这样了,还装什么不要。 他喜欢这男孩这种感觉,握在手里的东西,硬的烫手,但是,干净。 没犹豫的,沈为低下头,果断的把池涛的牛仔裤和底裤一起扯下来,一口含住硕大的坚挺。 池涛的挣扎终于变成一声压抑的呻吟,沈为吞吐着,池涛的经验全来自于他,想让池涛迷乱对他来说太容易。 在唇舌致命的待弄下,池涛很快就支持不住,他手插进沈为的发间,喘息越来越重,“我不行了,沈为,我要不行了。” 沈为对池涛的反应非常满意,哪怕他自已也硬的疼了,但是,不先把池涛放出来,他哪那么容易为所欲为。 终于,池涛抵抗不住他如火一般的挑逗,压抑的低吼了一声,他想把自已撤出来,沈为紧紧的握住他的腰身让他动弹不得,吐出分身,手指技巧的套弄。 最后,池涛的浓滑,全数喷身在他掌心,池涛在他掌中失力的抽搐着,沈为抬起头,对着池涛笑笑。 属于他的夜,才,刚刚开始。。。。。。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3章 (三) 这一晚上,Earl明显兴致不高,他们离开的很早。 两个人一起去了吴真的住处,吴真很乐意龙着情人,但他没想到关上门后,Earl毅然决然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脸颊火辣辣的疼,吴真不是没有怒气,但看着Earl红了的眼圈,他强压下来。 “宝贝,”吴真的眼睛很深,他状若无事地走在沙发前交叠着腿坐下,笑得依然温和,“你总得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今天那个人,就是你相册里面那个人,是吧?我跟他长得很像,是吧?你干我的时候,想着的是他,是吧?”Earl没看吴真,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只知道你没节操,但没想到你这么下作。” “就是为了这个?”池涛的影子在吴真脑子里晃了下,他和Earl长得像吗? 嗯,或许。 五官有些相似,但气质迥异。 他站起来走到Earl身后,握住Earl的肩膀的时候,Earl挣了一下,吴真索性把他抱在怀里。 “你怎么这么傻?宝贝。你以为,你是替身吗?” 轻吻着Earl的耳朵,吴真的声音低哑蛊惑,“看来,我还不够龙你,是吗?” 欲迎还拒是吴真喜欢的,特别是在他面前一直乖巧的Earl,吴真把他压在床上吻的昏天黑地,Earl还倔强地挣扎着说,“不要。” 在Earl身上缓缓撩拨的唇舌不曾停下,吴征笑了一下,他吻着Earl赤裸的胸膛,“要。” “不要。”Earl象征性地推了吴真一下,手腕却被吴真一把握住。细碎的吻落在手心,吴真的声音很温和而坚定,“要。” 不要,要,不要,要。所以,这才是情趣。 Earl要是真那么恨他,何必跟着他回家再给他一巴掌。 吴真格外激动,根本等不及把Earl放出来一次,草草润滑扩张后,他进入Earl的身体。 凡事总有两面说词,前戏长,是身下小零的怜惜。但今天,吴真表现得很迫切,分身被Earl的柔软内壁绞紧,他一面动作,一边亲吻Earl因疼痛而湿润的眼帘,他喘息着说:“对不起,宝贝,你不知道你多迷人,我忍不住。” 咬着Earl的耳朵,他的抽出和撞入更加放肆。伴着自己的毫无掩饰的呻吟声,他能真切地感受到欲望被包覆得更紧,吴真激动得叹出声来,多好的催情剂,他愈发加剧抽插的动作。有时候,让气氛火热的,往往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赞美的话。 对于搞气氛的事,吴真从来就不吝惜。 将要射出的时候,吴真忘情地叫着Earl的名字,他紧紧握住Earl的腰,和着Earl不断拔高的尖叫声强势而有目的地攻击。 他们用了套子,吴真在Earl身体里释放。Earl被他插射,浓稠的体液溅落在自己平坦白皙的小腹上。 吴真亲吻Earl的身体,舌尖一路向下,他把Earl腹上的白浊一丝一丝地舔吻干净。 Earl喘息未定地撑着头看他,吴真笑了下,他拉住Earl的手轻吻一下,“很美,是你的味道。”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4章 (四) 车里一次,沈为的车是LANDROVER,车身够宽敞,床上,两次。 一个月,他憋坏了,也不管池涛受不受得了,至少,他没让池涛流血,池涛射的不比他少,就算是疼,大不了明天在床上躺一天,起不来床不要起。 沈为的床非常宽大,这种床不多见,从床到床垫,都是定制定的,2米2乘以2米2,不夸张的说,3P没问题。 但这张床,他以前从来没有带男孩回来过,池涛是唯一一个。 他在酒店有长期的商务套房,客户经理知道怎么帮他把一切打理好,那多方便。 认识池涛之后,沈为去酒店的次数少了很多,他喜欢池涛,这点毋庸置疑,但也只是,喜欢而已。 他爱池涛的单纯,第一次见到池涛,是他偶尔脑子充血,答应一个朋友去打羽毛球。 场地很专业,沈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运动健将,但这些年,难道真的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那天一场球下来,输的个一败涂地。 对手是老同学韩琛,韩琛照着他胸肌来了一拳,“别就想在健身房里保持身材,你也来点有竞技意思的项目。” 他点下头,散场后,二话不说的到了前台,要找一个教练。 那个教练,正是池涛,体育学院大三的学生,兼职在这里做教练。 他第一眼看着池涛,就相中了。 池涛未必多英俊,但是,容貌不错,修长的身材,羽毛球运动员的典型身材,坚实柔韧,肌肉不过于发达,但是,紧实有力。 那天,池涛刚指导一个学员出来,穿着运动上衣和短裤,路在外面的腿,笔直修长。 脸 分卷阅读3 颊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汗,眼睛亮晶晶的,身上有汗热的温度,对一个GAY来说,这种体温和热量,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这种青春和活力也是。 掰弯池涛,他没少下功夫,先是让池涛喜欢他,进而,轻微的身体接触,他发现池涛并不抗拒,也不算排斥,这个让他欣喜,真是直男,掰起来也费劲,他大概没那个耐心。 用了差不多半年,某天,他带池涛去泡吧,两个都薄醉微醺,他吻了池涛。 不是热吻,只是试探,池涛要是出手揍他,他就认栽,挨一个耳光,然后放弃,他不是非池涛不可,这男孩他想上,但不成也不会难受。 池涛没有打他。 沈为的吻很轻,他其实很少用这种方法吻人,但这毕竟是过程中,他多少得克制一下。 池涛睁着眼睛看着他,沈为惊讶的发现,这八成不但是池涛跟同性的第一个吻,恐怕,也是池涛的初吻。 不会吧,池涛算个小帅哥,读大学到这时候,连个初吻都没有? 这个发现,没有让他寡廉鲜耻的道德有所触动,反而,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在浅浅的吻后,把吻加深,他把舌尖探进池涛唇间,细细的舔弄,直到,池涛闭上了眼睛。 那个吻最后变得很火热。 循序渐进的,沈为用他这辈子最大的耐性,在认识池涛十一个月的时候,情人节那天,把池涛,弄上了床。 那天,他们没做全套,10这种,池涛这种健康阳光的男孩,一时难以接受。 人都上了他的床,他急什么。 两个月后,他终于,拿下了池涛的处男之身。 池涛在他怀里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激动,他当时真累了,破天荒第一次,温柔的安抚池涛。 说实话池涛是祸害在他手里的第一个处男,沈为没内疚,但并不是说他不懂得珍惜。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5章 (五) 他们在床上做了一次,浴室一次,再回到床上时,又是一次。 毕竟是相处过十八个月的情人,Earl也能感觉到吴真的不寻常。第三回之后,吴真再次抱住他时,Earl终于忍不住问吴真:“直说吧,你的决定是什么?” 吴真怔了下,他没想到Earl这样敏感,但很快,面具般的制式笑容又出现在他唇角。 不等吴真回答,Earl问:“我的保质期终于过了,是吗?”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悲凉,吴真从身后抱着Earl,他能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在微微颤动,“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说出这一句时,吴真没有半分犹豫。 最残酷的话总是出自最温柔的嘴,这正是吴真擅长的。 他轻轻抚摸着Earl的头发,仍是如他们初次温存时一般细软的触感,吴真还记得那年春寒料峭时,纯真如水的青年站在他面前第一次叫他老师,那一个微笑,灿若晨曦。 但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一成不变,光阴流逝不停,曾经让他触动甚至震颤的,也可能再激不起半点波澜。 吴真不禁想到池涛,他曾心动过的池涛,如今,他对他的感觉还如当年一般吗? 吴真在Earl头发上轻吻一下,手指拂过Earl的脸颊,触手一片温热的水泽。 他轻叹一口气,“Earl?” 扳着肩膀翻过Earl的身体,吴真看见他满面泪痕,“Earl,别这样。”吴真说。 他把Earl紧拥入怀,安抚小孩似的轻拍他的背,“我是没什么,但你是独子。你父母健在,他们希望你一直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吗?我们分开,是个必然,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而后便是令人窒息的安静,Earl在吴真怀中很沉默,如果不是肩膀时不时的抖动,吴真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许久之后,Earl问吴真:“你爱我吗?” 吴真没出声,他又哽咽着问:“你,爱过我吗?” 吴真苦涩地笑了一下,他依然把Earl抱得很紧,“别问我这样的话。” 下巴轻缓地擦过Earl的头发,吴真又说:“以后,也再不要这样问别人,这是在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你知道吗?” 说完翻身打开床头抽屉,他拿出一个信封放到Earl面前。 “这是我给Paul的推荐函,你可以去找他,这是个好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手指划过信封的封口处,Earl看了吴真一眼,他没打开,但也没把信封放下。 过了一会,Earl从地上拾起衣服,他把信封放进外套口袋,吴真放心地笑笑,这是他最后能为Earl做的。 “你没有半点犹豫,”Earl看向吴真,他自嘲地笑出来,“枉我还曾经以为,你爱我。” “这是我能教你的最后一点,”吴真的声音温柔但郑重,“当你无法决定一件事的时候,可以选择先把事情做绝,然后接受它。” 从背后抱着Earl,这是一个不眠之夜。吴真并不是天生就喜欢这样的姿势,但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晚,他知道自己已经残忍到极致,所以必须温柔到极致。 有个情人曾说他假,明明没有动心,却总能给情人被爱的错觉。但真真假假,谁能分的清楚。 情人,应该,是用来龙的,这个应该,已经慢慢变成了吴真的习惯。 至于爱…… 爱是什么?年轻的时候,怦然心动就以为是爱了,过尽千帆,才明白,唯有时间能证明爱情。 亲密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曾以为过快的心跳就是爱情,激情褪去之后,却突然发现那只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剩时的错觉。 这样的终止方式是吴真想要的,这出感情戏,从开场到落幕,他让它缠绵得完整。 天将明时,Earl起身一件一件穿好衣服,一向粘床的吴真也起的很早,他把自己收拾的利落齐整,就像第一次把Earl带回家时一样。 把Earl送到门口,吴真最后一次拥抱他,他亲吻Earl,这次只是额头。 吴真的笑意依然温柔,看着Earl湿润的眼睛,他说:“谢谢你,Earl,谢谢你陪我的,547天。”  分卷阅读4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6章 (六) 沈为是在抽事后烟的时候,故做漫不经心的问起关于那男人的事的。 池涛躺在他身边,池涛这男孩其实男子气挺足的,他不是特别喜欢沈为搂着他,沈为也不是特别爱搂着人,压的胳膊发麻,池涛身量又不在他之下,他不喜欢最好,沈为求之不得。 但必要的亲昵和安慰总要有的,他一支手夹着烟,另外一只手似有似无的一下下轻轻抚摸池涛裸路的肩膀和颈侧,皮肤上的汗水犹在,沈为把薄被拉上来盖住池涛,池涛仰起头对他笑笑。 要不是真累了,沈为会被池涛这个清澈的笑容弄的再次兴奋。 但现在,他在想另外一件事。 “今天俱乐部门前遇到那个男人,是你的老朋友?”沈为抽了一口烟,问道。 他眼浮现起那男人的脸,那男人的眼波,那男人的腰,长腿,每一处都YD的让他心痒,尤其,酒红色的V领衫,看来,那男人跟他都爱这一骚包款式,路出的清秀的锁骨,中间垂着一枚戒指,呵,把那种有定情信物含义的东西公然挂在心口,莫不是,有段刻骨铭心的往事不曾? 然后,他眼前又浮现起那男人的小娘C男友,那孩子拿不住那个男人,但那小东西也不错,跟池涛是两个极端,很风情很识趣的男孩,沈为又一次心痒。 一个正餐一个甜点,都合他胃口。 至于池涛,沈为觉得,池涛像种水果,干净,新鲜,有营养,味道好,什么时候看着了,都喜欢,但只吃水果,他吃不饱。 池涛犹豫了一会,“是我爸以前的同事,我也五年没见过他,没想到今天遇上了。” 沈为笑笑,他翻过身,压着池涛,“那你该管他叫叔叔喽?” 池涛挣扎一下,“没有,那时候我还读高中,他刚大学毕业,他叫吴真,我叫他吴大哥,小时候觉得差的挺多的,现在好像,也差不了几岁了。” 吴真,沈为在心里念了一遍这名字,无真,就是,没有一分是真的。 沈为的手伸到被子里,揉捏着池涛的身体,“你这大哥,当初对你没什么想法?” 池涛一把握住沈为的手,有点着急了,“沈为,你说这种话,我,我跟你是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吗?” 沈为看着池涛的神色,忽然笑了,“逗你呢,真急了?” 池涛别过脸去,“有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吗?” 沈为心想,这种事有什么不能拿来开玩笑的?池涛平时也不是一句玩笑开不得,看来,要说,女人的预感灵敏,男人的预感其实也不差,他就觉得今天看池涛和吴真,虽然就是寒暄了几句,互相留了电话,但是,总是有些什么,不一样。 吴真看池涛的眼神就不用说了,就是池涛看吴真,那要是什么点额外的都没有,他枉活这么多年。 池涛在他面前,那就跟透明的一样,分分毫毫,他都看的清清楚楚,池涛还能瞒得了他? 沈为吻了吻池涛的嘴唇,“是我错了,我道歉。” 他吻的很细腻,最后池涛在他唇下轻轻的叹口气,“沈为,我对你,是认真的。”池涛的声音,有丝沙哑。 沈为看着池涛的眼睛,沈为的眼珠很黑,看人的时候非常深。 嗯,知道你是认真的,可你知道我吗? 没说话,他这回伸开手臂搂住池涛,池涛也搂住他,“睡吧,好梦。” 池涛最后也只能无语,他跟沈为在黑暗中互相拥抱着。 沈为想,这个吴真,他真心有兴趣会一会了。 甚至跟池涛无关,纯粹对吴真本人的兴趣。 都说了,只吃水果,他吃不饱。 吴真最好真来挖他墙角,好让他近水楼台,一网打尽。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7章 (七) 这是必要的问候,吴真打电话给池翰章,寒暄几句后,他问:“您身体还好吗?” 池翰章客套地答了句:“还算硬朗。” 吴真又问:“小涛还好吗?” 周六晚上,吴真应邀到池家拜会,父子两人仍然住在报社的家属大院,五年前,吴真常来。 开门的是池涛,见到吴真后,他的神色明显有些尴尬,忐忑倒是没有。 被熟人撞见在GAY吧门口跟男人搂搂抱抱,会尴尬也在情理之中。但池涛好像从一开始就相信吴真不会将这事说给池翰章听。吴真笑了下,很好,看来,那一年间建立起来的信任,还是在的。 还在,就好。 池翰章下厨,吴真也不客套,他站在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池翰章说话。池翰章手脚麻利地把菜洗净,他侧过头对吴真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做新闻,没想到后来,你会转到专业摄影这条路上。” 吴真低下头,他笑得很谦逊。池翰章又说:“不过,你这个踏实劲,做什么像什么,小涛要是跟你一样,我也不至于多操这些心。” 吴真下意识地看向餐厅的方向,池涛正把餐桌上本来摆着的零碎物件挪到一边的矮柜上。 不知道装着什么的超市购物袋、杯子、甚至还有文件,吴真叹了口气,过了这么多年,这父子两人的生活状态,还是没变多少。 池翰章和吴真的父亲其实很像,都是忙着事业,没什么空闲顾着家里人的工作狂。但吴真比池涛幸运很多,他的父亲是个地质工作者,常年在外,但至少他母亲对三姐弟照顾得无微不至。 池翰章跟池涛的母亲很早就离婚了,身在单亲家庭,已经是不幸,还跟着个工作狂父亲,则是不幸中的不幸。 或许,当年对池涛的喜欢,真的是从怜惜开始。当年的池涛,五官没有如今这么硬朗,还不是现在这副成年男人的身架。 到现在,吴真还记得池涛少年时的模样,身形比现在单薄,眼神比现在更加清澈,笑起来的时候路出两排白白的牙齿,球裤下面的小腿修长笔直。得知父亲又要加班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咬一下嘴唇。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吴真想要保护他。 吴真回过头对池翰章笑的诚恳,“小涛也很不错,”他说。 饭只做到一半,池翰章接了个电话。吴 分卷阅读5 真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解了围裙从厨房出来,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吴真站起身来,池翰章一脸歉意:“对不起,吴真,社里有急事,我必须得去一趟。” 池瀚章叫来池涛,“爸要出去,今天你来招待你吴大哥。” 池瀚章的意思是让池涛带吴真出去吃,吴真也没虚让。虽然在这房子里,他不知道给池涛做过多少顿饭,但那毕竟是五年前的事。 在车上,吴真问池涛:“咱们去哪?” 池涛报了个地名,正赶着晚高峰,车走一路停一路。 等红灯时,吴真侧过头看向池涛,池涛低着头,看了一眼右侧的口袋,那边隐有灯光,像是手机屏幕。 池涛转过头时正对上吴真的眼神,他尴尬地笑了下,随即把头转开看着前方。 吴真微微笑:“有约会是吗?”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8章 (八) 几乎是刹那,池涛脸红了,他长期在室外运动,肤色偏深,但红晕看起来还是很明显,池涛没看吴真,但他点了一下头。 吴真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过了一会,他问池涛:“上次那位,是你男朋友,是吗?” 池涛犹豫一下,再次重重点头,是肯定的姿态,但这一次,他连脖子根都红了。 他曾悉心爱护过的池涛,现在,是别人的了,嫉妒这种情绪,吴真几乎没有,但怅然总是有几分的。 但没有半点迟疑的,吴真也点了一下头,他对池涛诚恳地说:“他看起来不错。” 池涛转过头认真打量吴真的表情,吴真唇角带笑地看着池涛。 吴真的眼珠是棕色,在池涛认识的人中,这眸色偏浅。吴真总是笑得一脸温和,但他的眼神如蒙了雾一般的看不分明。 绿灯亮了,吴真转头看着前方,“约在哪?现在不好打车,我送你去。” 池涛里面穿着白色T恤,外面套着一件天蓝色夹克,配着深蓝色的牛仔裤。虽然式样简单,剪裁却不错。光穿在外面的,吴真看不到一个LOGO,但价格应该不低。 这不合池瀚章的消费理念,也不是学生能负担的花费。吴真低头看了下自己短风衣和V领薄毛衫,他突然想起沈为,衣着的风骚程度跟他不相上下。 感谢他没把池涛也变成这样,像他们这种欢场里打滚的人,总是容易喜欢简单干净的东西。 吴真不动声色地看了池涛一眼,看来,沈为和自己果然有共识。 他应该和沈为惺惺相惜一下吗? 车开到离体院不远的地方,池涛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来。池涛接电话时的表情很欣喜,笑意一直漾到眼底,但对方说了几句什么,池涛顺从地应了一声“好。” 挂断电话的时候,池涛的笑容不见了,他下意识咬了一下嘴唇。 果然还是年轻,喜怒悲欢都直白地写在脸上,吴真了然,他问池涛:“以前,体院边上的卖烤串的那家张记,你还记得吗?” 池涛仍沉浸在被放鸽子的低迷情绪中,他疑惑地看着吴真,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吴真笑了下,“回来两个多月了,我去找过,但那店子,好像已经不在了。” “还在,不过搬了。”池涛闷闷地说。 “是吗?”吴真减缓车速,“在外面的时候,常想起那家店的烤肉和桂花米酒,有一次生病,几乎没想得哭出来。” 池涛忍不住笑了出来,吴真斜睨他一眼,佯怒道:“笑什么?以前是谁缠着我,不要告诉爸爸,多吃几串就当晚餐的?” 池涛看着吴真,他抿紧了唇,但依然在笑。这是再次见面后,池涛对着吴真第一次毫无顾忌地笑,吴真有一丝欣慰,也不枉他自毁形象。 一个大男人,想吃想到哭,去! 但这不重要,吴真试探池涛:“那家店,是什么时候搬的?” “那年,你是春天走的,刚过秋天,那店子就搬了。” 池涛答的很快,语气自然,神色自然。吴真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池涛在他面前几乎是透明的,吴真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他明白了八九分。 “那地好找吗?”吴真问池涛。 池涛点点头,又摇摇头,“在小胡同里面,那一带现在大变了,我可以带你去。” 说着,他自嘲地笑了下:“他说他今晚有事,不能见面了。”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9章 (九) 沈为放下电话,已经是春夏之交,傍晚的风吹过来,轻柔惬意,他今天不是故意放池涛鸽子,是Neo心血来 潮找他找的太突然。 Neo是个混血,不到二十岁,兼职模特,长的,非常好,沈为喜欢长相精致的孩子,早在池涛之前,Neo跟他 断断续续做了一年床伴,这孩子床上功夫让人神魂颠倒,不过Neo不常在这个城市,这次也是短暂停留,只待一 天就走,既然小情人难得一见,池涛就先放一放,反正,他们什么时候见面不行,也不差这一个晚上。 上次在国外买了个Cartier的手镯,原就是打算什么时候再见Neo送他,Neo这点很好,他知道沈为有钱,但 从来不开口要东西,不过,沈为不会亏待跟他的男孩。 反而相比之下,他给池涛花的钱最少,池涛永远一派学生打扮,沈为也买一线品牌里适合年轻男孩的休闲款 送他,不过,池涛几乎没穿过,他对吃穿都不讲究,也不是太在意这些,果然表里如一的纯洁。 只有那块表,是个很冷僻的牌子,沈为特意选的,果然池涛不知道,但因为是沈为送的,他一直戴着,沈为 没告诉他,这是最好的潜水表品牌。 池涛太干净,沈为不打算改变他,他喜欢上的就是这样的池涛,池涛就一直是那个样子,挺好的。 下午跟Neo在床上折腾了几个小时,单纯从激情享受的角度讲,池涛跟Neo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他这几个月, 基本只跟池涛上床,换成Neo,正好调剂一下。 沈为是个独占欲强的男人,独占欲也算男人的本性之一,不过,他把Neo这种小东西看的很淡,玩 分卷阅读6 玩就行了 。 只要床上把他伺候好了,他对床伴没有其他要求。 他对池涛,也从来没有任何要求。 他常去的DionysusClub,不只是酒吧,楼上也有不错的西餐厅,Neo是中德混血,对西餐比对中餐的兴趣大 ,Dionysus是从法国请的大厨,做的很地道,这家店他也带池涛来过一次,但池涛很明显并不喜欢西餐,沈为也 就是笑笑,他自已在这些上都无所谓。 吃完饭看着时间还早,手镯Neo戴在腕上,他皮肤是西方人的白,戴上很好看,沈为干脆拉着他的手,到楼 下酒吧坐坐,现在就回酒店开始第二轮混战,时间太早,还是留到午夜场吧,他可不想被Neo榨干。 Dionysus其实不是家纯粹的GAYBAR,不过,老板是个GAY,所以,圈子里的人来的比较多,它算是家会所性 质的俱乐部,沈为常来的原因是这里不像外面的酒吧那么鱼龙混杂,但说穿了,就是禽兽和衣冠禽兽,没本质区 别。 刚到酒吧上人的时间,碰到几个老朋友,沈为过去喝了几杯应酬一下,Neo舞跳的不错,放的音乐劲爆 ,他也不寂寞,自已下去玩的正酣。 沈为回来的时候,Neo刚先他一步回到座位,Neo侧着身,正跟一个背对着沈为的男人说话,双眸明亮,笑靥 如花。 等到这男人站直身子的时候,他回过头来,沈为的笑意真正浮现起来。 竟然,是吴真。 沈为觉得,他应该跟吴真拥抱一下,明显,他们俩对男孩的偏好,惊人的一致,从池涛,到Neo。 吴真也看到了他,刚好有一抹耀眼的灯光打过来,照到吴真的脸上,沈为发现,吴真的眼珠在东方人里,是 少见的浅棕色,眼睛像蒙了层雾,看起来,天然的慵散随性,却又透着狡黠。 像只狐狸,沈为觉得。 吴真看着他完全没有避开目光,沈为也一样。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10章 (十) 灯光转过去,沈为先开口,“这么巧,又遇见了。” 倒是Neo有点吃惊,“你们认识吗?我都不知道。” 沈为笑笑,坐下来,Neo习惯的偎在他肩膀上。 吴真的目光也落在沈为的肩膀上,他的瞳色登时变得低沉,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 看着Neo,吴真唇边的笑意更深,“见过一次,等于不认识,你引见一下如何?” Neo的笑容是他的招牌,好看的非常适合做平面照,他对沈为说,“这是我们圈里大名鼎鼎的摄影师,Zane 吴真。” 沈为点下头,他又转过头去对吴真说,“这是沈为。” 这回轮到吴真笑出声来,Neo的介绍,跟没说一样,看来,沈为不是个很好归纳总结的形象。 原来吴真是个摄影师,这职业很适合这个人。 沈为打了个响指,洒保走过来,他跟沈为很熟,沈为只简单的吩咐了两句,酒保就笑着下去了。 沈为指了一下吴真的酒杯,SideCar边车,他笑一下,“还是这个,我又点了两杯。” 吴真无可无不可,沈为喝的是灰雁伏特加,连冰都没加,他把杯里的酒喝尽,对吴真笑笑。 吴真浅色的眼眸有瞬间似乎又在变深,沈为再次觉得吴真像只狐狸,连眼睛都会变颜色。 但只是一闪而过,接着仍旧是那种轻浅的笑意。 沈为想起,吴真是认识池涛的,似乎,还是老相识。 Neo跟池涛,算得上赤道北极。 他搂紧Neo,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有事要跟吴真谈,乖,你先自已玩会。” Neo吐了下舌头,贴着沈为的耳朵,“别太久”,他听话的站起来,对吴真摆摆手,向舞池的方向走过去。 Neo走了,但沈为半天也没有说话,吴真也没有。 直到酒保把酒送上来,沈为的还是灰雁,沈为酒量非常好,但他估计像他这种杯净的喝法,人也不算多。 一杯酒见底,沈为面色不改,他对吴真说,“我跟Neo是玩玩,你应该明白的。” 吴真一直都在笑,不同的笑意深浅,他回答:“所以?” 沈为觉得吴真果然不好对付,他的手指摸着杯口,“你不要到池涛面前说什么就好。” 吴真笑出声来,没有回答。 沈为看着他,“你要说,我其实也无所谓,我跟池涛,也不会太长久,早晚有分的那天,不过,我不希望是 现在。” 这回吴真没有沉默,他回答的很直接:“靠出卖情敌的出轨事实来挖墙脚,太低段了,不是我的风格。” 沈为“哦”了一声,“你已经,把自已当我情敌了?” 他向前倾了一些,贴吴真更近,“我还想,我们有没有可能,成为,情人呢,你这样定位,让我凉到底了。 ” 吴真也向前倾着,呼吸轻缓的落在沈为脸上,他的声音很温柔,“相信我,那不是个好主意。” 沈为再次哈哈大笑,“我也没说是好主意,但是,坏事总得有人做吧,谁都不入地狱,地狱很寂寞的。”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11章 (十一) 吴真在Dionysus没坐多久,笑着跟沈为道过别,他快步走出门外。刚一出门,就忍不住地弓起腰,用手捂住 胸腹部,咬牙撑着墙缓了好一阵,才站直身子走到路边。 刚才在Dionysus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了,胃部一阵一阵地绞着疼,最初那一阵后,痛感突然消失了,他放 下酒杯,心存侥幸地继续跟沈为说话,没说几句,疼痛再次汹涌袭来。 第二次被人抢先拦走出租车后,吴真扶着广告牌灯箱,再次弯下身,冷汗从额头上涔涔冒出。 “怎么了?”身后有人问他,声音很熟悉。 唇角浮出一丝苦笑,但转瞬便消失。吴真把 分卷阅读7 腰杆挺的笔直,他转过身看着沈为和Neo,沈为似笑非笑,吴真不 认为这是对着病人表示关心的表情。 这是自然,他刚刚才对沈为宣战。 这是个仓促的决定,在他亲眼目睹沈为对池涛的欺骗之后,他自己连掰弯都舍不得的池涛,哪能由着别人欺 负。 Neo粘在沈为身边一直看着他,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掩不住的关切。他们合作过三四次,上过两次床, Neo模样不错,但在镜头面前总是不如平常那么有灵气,就是业内盛传的“见镜头,成木头”。很多摄影师都不 愿跟他合作,但让他在镜头前进入状况的速度不逊于在床上,吴真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耐性。 现在看来,总算他没白疼这孩子。 刚好有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吴真抬手拦下,拉开车门,他回头对沈为和Neo挥挥手,笑的温和有礼。他不紧 不慢地钻进车里,刚刚挨到坐垫,便连忙用手捂住胃部的位置,他勉力对司机报了医院的名字,疼痛减缓时,吴 真已经满头大汗。他掏出手机,迅速翻出号码,两声嘟音后,电话接通,“钟意吗?是我,吴真。” 钟意是吴真的新任助理,他到医院的时候,吴真正抗着痛坐在急诊室外面等着,他前面一位刚进去,钟意担 心地问了吴真几句。吴真胃部的绞痛不曾稍减,一时人间,一时地狱。勉强从地狱爬出来的时候,他突然想到, 往常犯病,大概都是因为吃了不干净或刺激的东西,今晚的烤肉,池涛也吃了不少,配的冰啤,池涛比他喝的还 要多。吴真拿出手机,已经过了十一点,以他和池涛现在的关系,半夜三更的叫起电话自然失礼,他发了个短信 给池涛,内容只有三个字:“睡了吗?” 诊室里的那位刚巧出来,从门口经过的时候,他顺便对吴真说了声:“到你了。” 问诊的内容并不多,也就大概问了几句病史,晚上吃了些什么,以及疼痛发生的时间。医生是个戴眼镜的年 轻人,刷刷在病历上写下几行看不清的字后,他指着里边淡蓝色的布帘,面无表情地对吴真说:“脱掉外衣,进 去躺着。” 吴真把外衣和手机交到钟意手上,他从诊室出来的时候,钟意挠着头,一脸不好意思地对他说:“老大,刚 才有位姓池的先生打电话过来,我给接了。” 急诊中心的注射室很大,吴真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他听见走廊那边传来球鞋有力拍打在地面上的啪啪声,带 着回音,人还没出现,他就猜到,一定是池涛。 到的比他意料的要快,他水刚吊上不久。池涛换掉了夹克,穿着一件运动服,头发半湿。 绞痛再次袭来,吴真把外衣搭到腰腹部,他看着池涛一步步地小跑过来,前发扬起的时候,路出光洁的额头 ,正如那年夏天,他恋慕着的纯真少年。 那时,池涛的笑容明亮的晃眼,但此时,池涛在他身前停住,喘息未定,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 吴真让钟意先回去,他不知道是该怪他还是谢他,这孩子心思太活,他想见池涛不错,但却未必想让池涛看 见他这般狼狈的样子。 没想到钟意在电话里说的比他想象的要多,池涛在他身边坐下后,低头沉默了几分钟,他没敢正视吴真,但 说道:“听说这几年,你胃都折腾坏了,很多东西根本吃不了。” “今天,是为了安慰我,你才让我带你去那,都是我不好。”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真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吴真看着池涛,他笑得很温和:“瞎想什么,我就是自己馋的。” 看来这次发病也就是吊一两瓶水的事,吴真让池涛回家休息。池涛没说话,他抬头看着输液管,推了下滚轮 ,把速度调的慢了些。很长时间的沉默,吴真恍惚觉得,他离开的五载光阴,仿佛都被抽走了。 池涛的电话响,看了下手机屏幕,快要放到接听键的手指僵了一下,但很快,笑容浮现在他的唇角。 池涛给了吴真一个眼神,走出几步后才把电话放到耳朵边上。 是不由自主的笑,吴真看得很明白,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他也明白。 现在,他更加明白,池涛的恋情里,沈为占尽了上风,他能完全主宰池涛的情绪。 吴真只见过沈为两次,但两次,沈为都让他想起了梁东。 他想起大学时代的某一个雪夜,校园里寂静的小路,梁东曾握住他的手,放进大衣的口袋里。 梁东对他的体贴,其实也只有这个动作这么多,但那两年里,他却真的,完全,掌控了吴真的忧喜,正如现 在的沈为对池涛。 年轻时的恋情,真像是一场病。 吴真把点滴的速度调快,看着窗边池涛的背影,他轻叹了一口气。 等病好了,他就真的长大了。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12章 (十二) 沈为把车停好,深夜的校园依旧有学生人来人往,浓密的树荫下有情侣浅笑低语。 他很少到学校来找池涛,就算是接送池涛,池涛也总是让他停在校门外远一点的地方,自已走十几分钟走回 宿舍。 池涛确实有种难得的单纯清澈的美好,也正是这种美好,吸引着沈为。 沈为看了一下表,十一点四十五,仍有孩子进出,看来周末宿舍关门比较晚。 他仰头看着或漆黑或明亮的一排排灯光,不知道池涛在哪扇窗户后面? 拨通池涛的电话,响了几声,电话那边是池涛的声音,“沈为”。 池涛的声音在电话里非常清晰,背景很安静,能听出来他声音里的诧异。 沈为笑笑,“睡了吗?” “哦,没有呢,你忙完了吗?” “嗯。”沈为应了一声。 沈为把目光收回来,“我在你宿舍楼下,你下来吧。” 沈为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制造惊 分卷阅读8 喜的人,只是他做事一向随心情,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想到什么事,想到了,他通常就会去做。 说是意外,或者惊喜,有什么区别? 池涛却停顿了,“沈为,我,没在学校。” “嗯?”沈为知道,池涛为了周末跟他约会,通常只是回家待一个白天,晚上总会找理由告诉他爸要回学校 的,他爸也没什么时间太多关注他,何况一个学体育的男孩,池涛性格很老实,也没什么可让人担心的。 惊喜果然变成了意外,沈为却也没太失望,“在家呢?那就算了,明天你要是方便就打给我吧,明天我都有时间。” 沈为绝对不算是个温柔细致的情人,既然池涛出不来,他没有在电话里卿卿我我的习惯,道个晚安就可挂断了。 “沈为,别挂”,池涛匆匆的说了一句。 “还有事?” “我没在家,在医院呢。”池涛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静静的回答他。 “在医院,你怎么了?没事吧?”沈为问他,关心不是装出来的,他也懒得去装,一听在医院,他确实是关心池涛的。 “我没有事,你别担心,是我一个朋友,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可是,肠胃突然出了问题,胃痉挛,我在医院陪他看病。” “嗯,你没事就好,在哪个医院?我过去找你。”沈为问他,他想的池涛的朋友,大概是同学吧,池涛这孩子很善良。 池涛在电话那边停了片刻,“那个,我的朋友,你见过一面的,还记得吗,吴真。” 沈为真的在电话里笑出声了,不管池涛在那边会怎么诧异,吴真他一个小时前还见过,他胃痉挛? 想起在停车场吴真转过头来对他那个随意的笑容,脸色是不太好,呵,居然,病了会找池涛。 吴真出手的动作,比他原来预料的快了很多。 池涛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沈为说,“等我一会,要不是你同学就没什么忌讳了,我过去陪你。” 挂掉电话,沈为把车缓缓的驶出来,看后视镜的时候,他看到自已的眼睛,似乎有种闪烁的光芒。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13章 (十三) 沈为到医院的时候,池涛坐在急诊室的沙发上,陪着吴真。 吴真的外套盖在胸口,一条手臂掩在衣服里面,他脸上依旧是招牌的亲和笑容,池涛背对着他,倒是吴真先 看到沈为走进来。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瞬间交错而过,吴真的眼神好像有些锐利,沈为没看清,他没有说话,吴真也没有。 池涛看到吴真的眼光,转过头,他站起身,“沈为,你来了。” 沈为对池涛笑笑,再看向吴真,是种疏远客气的关切,“你朋友没什么要紧吧?” 吴真没回答,池涛摇摇头,“大夫说没太大事,可能就吃的东西不舒服。” 池涛看了一眼沈为,“哦,我还没给你们介绍。” 沈为和吴真对视着,面容不变,只是两个人的眼睛都很深。 他转向沈为,“嗯,这是吴大哥,是我爸以前的同事。” 池涛又转向吴真,脸上有一丝红晕,“吴大哥,这是我朋友,沈为。” 吴真把右手从外套下面抽出来,他对沈为伸过去,沈为跟他握了一下,两个人的手都很凉。 “吴真。” “幸会。” 三个人短暂沉默和寂静,池涛不知道说什么好,吴真和沈为竟然也都没有作声。 还好有护士过来换药,刚才打的是125ml的,这回换了一袋大的盐水。 打断了片刻尴尬的沉默,过了一会,吴真对池涛笑着说,“还得几个小时,我没什么事了,小涛,这么晚了 ,你跟觉得沈为回去吧,不用陪着我了。” 池涛看了看沈为,但还是转过头对他说,“没事,留你自已在医院,万一要个什么东西,或者,有点事,都 不方便。” 沈为点头,“嗯,留病人一个人在医院多不合适。” 吴真的眼光若有若无的从池涛脸上滑过沈为,面容温和而笑意依旧。 沈为在池涛边上坐下,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大概都是些闲话,他们说的声音很低,午夜在打点滴的病人很多 都半睡半醒,吴真头微转向一边,不便听两个人私语。 过了一会,沈为的声音传过来,“你明天上午不是有场比赛吗?” 池涛点下头,周围很静,虽然沈为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吴真听清楚。 吴真转过头来,他对池涛说话的语气,沈为觉得是一种介于情人的暧昧和兄长的关切之间的感觉,“小涛, 我真没什么事了,药水已经挂上了,你陪不陪我没关系的。” 池涛还想说什么,嘴唇嚅动到底没有说出来,沈为搂紧他肩膀一下又松开,“听话,不好好休息明天怎么比 赛,你先回家去,我陪你吴大哥吧,他打完我送他回去,你总该放心了。” 沈为的态度,听起来诚恳而认真,池涛犹豫再三,他看着吴真,吴真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嘴角温柔的扬 起,“回去吧,比赛要紧。” 池涛最后点了一下头,“那你,好好养病,注意身体。” 沈为站起来,没有看吴真,搂着池涛的肩膀送他离开。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14章 (十四) 过了一会,沈为走回来,他在吴真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吴真微不可见地皱一下眉,沈为的气场侵占感很强,明明离他不算近,但却好像连呼吸都在跟他抢空气似的 。他牵动一下嘴角,“你也回去吧,他问起来,你就说,我们不熟,我不自在,让你走了。” 沈为摸到兜里的烟,这时自然不能吸,他拿着烟在烟盒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好不容易有一亲芳泽的机 会,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吗?”他的语气轻佻随意。 沈为找了个舒服的坐姿,长腿伸到两个人中间,“我觉得,我比池涛和Neo评分都高,你觉得呢?要不然, 你考虑换个目标?” 分卷阅读9 吴真颜色不改,语气却有未加隐藏的戏谑,“一夜情,也不错,可惜我现在病着。” 沈为的声音很暧昧,“我不介意等。”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名片,吴真穿着一件紧身的欧版修身衬衫,他把名片贴着边缘从胸口的衣兜里轻轻按下 去,他的动作很慢,指尖却向下压着,一直划过吴真的胸肌和胸前敏感的那一点。 吴真继续那样眯着眼睛,微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为的手掌盖住他胸口,停了两秒,离开的动作,近乎抚摸,“随时可以找我。” 手指离开的时候,沈为低哑的说了一句:“身材真好。” “谢谢”,吴真淡淡的回答,笑容依旧温和有礼。 沈为挑下眉毛,他坐直身子,继续磕着烟,“那么,我走了?” “晚安。” 沈为站起来,把衬衫长裤整理整齐,他轻笑一声,没有回头,转身离开。 沈为的背影消失在走道拐角,吴真冷笑一下。 呵,沈为刚才拿他自己跟Neo比,这是暗示他是个0么? 沈为很魅惑是不错,但吴真更喜欢热血纯粹的那一型,更不喜欢有人跟他耍手段,想上他就明着来,大家各 凭本事。明明是个1,却又装成0来算计着上他,这分明是把他当成了急色鬼或者傻子。 吴真不是急色鬼,也不是傻子,他甚至不允许自己的情绪比对方先失控。 如果非得被上,在被强上和被诱奸之间,他宁愿选择第一种。 结果好像都一样,但前者是身体上的弱势,后者,则是心理上的。 如果沈为不是池涛的男朋友,如果他不那么像梁东,吴真本来还是有兴趣和他周旋周旋的,但现在,他连最 后的兴致也没了。 沈为没有回家,虽然池涛在家里等他,他开车直接去了Neo住的酒店。 Neo开门的时候睡眼惺忪,他要搭最早的飞机,把沈为让进来,Neo习惯性的搂住他的腰仰头亲吻,“怎么回 来了?不是要陪你那个小男孩吗?”Neo说话的语像有些撒娇,又有些吃味的味道。 他披着一件浴袍,睡前洗过澡,棕色的头发此时有些零乱,柔软的发丝蜷曲,漂亮的眼睛,浅色的眼珠,带 着种慵懒的朦胧,他身上是DAVIDOFFCHAMPION低柔而魅惑的香水味道。 沈为把这个吻加深,直到Neo渐渐喘息,“不欢迎?”他把手从浴袍中伸进去,Neo的身体温暖柔韧。 手掌覆盖住Neo没有遮挡的分身,紧紧握在掌心撸动,Neo的喘息越来越急促。 他抬起一条腿缠住沈为修长有力的大腿,“那小孩怎么舍得让你离开?” 沈为干脆把他另外一条腿也抬起来,Neo不得不双手环住沈为的脖子,沈为把他抱到房间里,一下子扔在床 上,浴袍本就松散和带子散开,里面的Neo一丝不挂。 Neo没有起身,他轻轻的蜷起身子,欲拒还迎,沈为站在床边,一颗颗解开衣扣,精实有力的身体暴路出来 ,Neo淡色的眼眸逐渐布满欲望,他一翻身坐起来,跪在床边,低头含住沈为的硕大。 灼热,粗大,只是想着被沈为贯穿的感觉,Neo已经完全,硬了起来。。。。。。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15章 (十五) 吴真在家休息了一天,天将黑的时候,他接到池涛的电话。 得知他在家后,池涛问他:“你吃过晚餐了吗?” 吴真用勺子轻搅着碗里的清粥,他说:“还没。” 池涛来得很快,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进门后,他把袋子放在餐桌上,吴真从厨房里拿出餐具,池涛仍站在餐 桌边上,四处打量。 “坐啊。”吴真把碗勺放在桌面上。 池涛坐在吴真对面,“这房子很漂亮。” 吴真的住处是简中风格的设计,装修时做的线条和家具装饰物的样子都不算繁琐。简单利落,但不失沉静, 虽然租金比同地段的房子略贵,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租了一年。他新买的房子还在装修中,选择的风格和这间差别 不大。 吴真微微笑,他看着池涛,“不过是个落脚的地。” 吃饭的时候,池涛一直沉默,其实从进门时,吴真就发现他脸色不好。 吴真问他:“比赛怎么样?” 是大学生运动会的选拔赛,池涛低着头:“就差一点。” 这不是几句话就能安慰的事,吴真看见池涛眼眶下面泛着黑,他敛了笑,“机会还有很多。” 又沉默了许久,池涛突然问他:“昨天晚上,沈为在医院陪着你吧?” 池涛说完,又马上低下头,像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 软滑的米粥从嘴里缓慢咽入喉中,吴真又吃了一小口,看着池涛发顶,他轻点一下头,“嗯。” “那么,”池涛犹豫一下,他的语速很慢,“今天早晨,你们,是几点从医院出来的?” “嗯?昨晚上一宿没睡,出来的时候昏头昏脑的,我还真没注意。”吴真停下勺子,他关切地问池涛,“怎 么了?” “没有。”池涛连忙摇头。 事情是一定有的,池涛昨晚在沈为家,现在看来,沈为分明是彻夜未归。Neo漂亮的脸蛋在吴真脑子里一晃 而过,他应该不是沈为除了池涛之外唯一的小点心。 纸总包不住火,沈为出轨的事,池涛迟早会知道。从稍有察觉到越来越多的怀疑,最后揭晓真相,这样循序 渐进的过程,吴真不知道是不是就少一些残忍。但那种猝不及防地得知恋人有了别人时的痛楚,他曾经尝到过。 在那之前,他甚至连怀疑都没有,而残破的事实就那样硬生生地摊到他眼前,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对那个人早 已释怀,但当年撕心裂肺的疼痛,他至今都还记得。 是的,池涛总会知道,但吴真不会成为亲手划开他伤口的那个。 分卷阅读10 坐了一会,池涛突然抬起头,吴真正好放下碗,站起身,“我差点忘了。” 池涛一脸木讷地看着他,吴真转身走向书房,走了几步,他回头对池涛笑笑:“你也来看看。” 跟着吴真进到书房,书房的面积不算大,写字桌摆在中间的位置,桌面上摆着一块大大的木板。 木板正中平伏地放着一张国画,远看有些异样,池涛走进后,才看清,朝上的,是画幅的背面,面上还铺着 一张比画幅略大的薄纸。 几层纸都被水浸得透湿,池涛兴致不高,但他问吴真:“这是干什么?” “揭裱。”吴真将画幅上蒙着的薄纸缓缓揭下,他对池涛笑了一下,“很沉闷的事,你来了,正好陪我说说 话。”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16章 (十六) 对于字画这样所谓风雅的事,池涛没什么兴趣,但池瀚章喜欢,他也多少知道一些。 字画一旦装裱好,除非残破到不能挂出的地步,否则不会轻易揭裱。 这是池涛第一次看到现场版,原来,这活要把画纸全部湿透,他抬头看了吴真一眼,池涛想起他曾听说过的,揭裱一定要找手法高超的装裱师傅,而吴真,就在家自己动手吗? 池涛又低头看了一眼板上摊着的画,是一副墨竹,没有丝毫破损,但纸张略微泛黄。 可能是做旧的仿品,但池涛记得池瀚章说过,好的仿品,本身也价值不菲,他不禁暗暗捏了一把汗,不过仔细想想,吴真似乎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一边的托盘里面放着几条湿毛巾,池涛用手翻弄一下。 “那些,是洗画用的。”吴真告诉他。 吴真弯下腰,他用一片细长极薄的小铁片将画幅背面旧的托纸挑开一个角。 “怎么洗?”池涛问。 吴真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挑开命纸,他动作缓而灵活地剥下一小片。 吴真把残纸扔到一边纸篓里,他站起身看着池涛:“起先,画的正面朝上,上铺一层薄纸,用水浸湿。”他指了一下托盘里的毛巾,“那些,掖成长条,在画幅四周围严,中间注上温水。然后把水吸去,用软刷把画面上的脏水推出,再用净布蘸干,如此,反复几次。” 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完的事,原来,在他来之前,吴真就做了很久,池涛低头看向吴真,“很麻烦。” 吴真抬起头微微笑,“需要些耐性罢了。” 他穿的是一件宽松的长袖T恤,手肘在画幅上动作时,袖子落在沾湿的纸面上,吴真侧头看了眼袖角,他微皱一下眉,池涛当然也看见了。吴真湿着两手,他无奈地笑笑,直起身来把手臂伸到池涛面前。 池涛了然,他把吴真的衣袖整齐地卷上,一直卷到肘弯。 吴真也没客套,他笑了下,弯下腰继续手上的事,他做的很专注,两个人沉默许久后,吴真突然对池涛说:“你来试试。” 这活细致的就像剥皮似的,稍不注意就是连皮带肉,池涛连连摆手:“别,别,我不行的。” 吴真笑的诚恳,他说:“有什么不行?我教你。” 池涛的动作很笨拙,这确实是件难为他的事。他弓着腰,吴真在旧的命纸上挑开一个小角,他就接着用指间夹着湿软的纸片边缘,小心翼翼地从画纸上剥开。 看着他唯恐闯祸的小心样,吴真笑道:“别怕。” 吴真指尖捻着一块残片,利落地撕落,他的声音很柔和,“你看,命纸和画纸,只是它和它,从来就不是它们。” 废弃的纸片被扔到篓子里,几个小时前,它们还衬在一副佳作后面,相依相贴,密不可分。现在,却已经七零八碎地把纸篓底部铺满了一层。 慢慢的,池涛手顺了不少,吴真把铁片放到他手上,“你自己来挑边。” 那金属片很薄,像是一下去就会把画纸划开似的,池涛刚要推让,吴真笑了下,“不难的,我教你。” 吴真走到池涛背后,他把铁片交到池涛手里,帮他握好,然后果断地握住池涛的手。 他控制了用力的方向和力道,动作轻缓却精准,铁片一丝不错地把因为沾湿而紧紧帖附在画纸上的纸片挑开,并不伤到画纸分毫。 “你看,只要掌握好角度和力道,不难的。” 在铁片不适时地竖起一点时,吴真微微用力将池涛的手朝外下侧扳出一个角度。 又一次,吴真没用力,池涛已经基本掌握了技巧,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他转头对吴真说:“果然不难。” 吴真紧靠在他的右后侧,池涛转头的动作很大,他的嘴唇从吴真的颊边划过。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虽然是无意的,但池涛像是被使了定身法,脸刷地一下红了。 吴真却像是毫无所觉,他的眼神专注地落在画面上,声音依然和煦:“继续,就快揭完了。”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17章 (十七) 池涛把手按在指纹锁上,门叮的响了声,自动打开。 房里安静的没有声息,池涛在门口换上拖鞋,伸手把壁灯点亮。 看到沈为坐在窗前的摇椅上时,池涛愣了一下,“你在家呢?怎么没开灯?” 沈为坐着看他,“回来了?” 池涛点点头,站在沈为面前,“我今晚,还是回学校吧,昨天有东西留在这儿了,我回来取。” 沈为站起身,搂住池涛,“明天走吧,明早我送你。” 沈为吻着他的脸颊,“怎么回来这么晚?” 池涛咬了一下嘴唇,“你在等我吗?” 沈为轻笑一声,“我等了你一整天,可你才回来。” 池涛不说话,沈为的手臂收的紧了些,“怎么了?” 揉揉池涛的头发,“真的在等你,你看,我还准备了晚餐。” 池涛抬起头,果然,餐厅的餐台上,用透明的罩子罩着两份西餐,摆放的很整齐,动也没动过,是沈为喜欢 的一家餐厅的外送。 “你没吃晚饭吗?”池涛问他。 沈为点下头,“这回相信,我在等你了?”  分卷阅读11 池涛抱紧沈为,过了很半天,他说:“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以为你比赛完了就会回来。” 贴着沈为的面颊,池涛的声音有丝哽咽,“沈为,我好像永远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为沉默着,轻轻的抚摸池涛的脊背,他的吻落在发丝上,“别胡思乱想,” 嘴唇移动到池涛的嘴唇上,吻逐渐加深,“池涛,我很喜欢你,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男孩。” 池涛在他的深吻中,终于长长的叹息。 也许真的是他太年轻,他似乎从来不曾了解过沈为,沈为对他好的时候,会给他很多惊喜,那些时候,池涛 相信沈为是把他放在心上的,可是,他又经常那样若即若离,无法了解。 两个人最后热吻着滚到床上,沈为是池涛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男人的身体骗不了人,沈为确实给过他真实 激动的欢娱,可是,在爱情里,真的不只,只有这些。 池涛对恋爱没有任何经验,也许,每个人的爱情,都会这样患得患失,是吗? 深夜,沈为靠在床边抽烟,他把一串钥匙放在小几上,“北边那套房子,我带你去过的。” 池涛贴着他的肩膀,点下头。 “这是门钥匙,你那天说过两周要开始实习,学校和你家都太远,别在路上折腾,你住那里很近,上下班都方便。” 池涛想了想,再点了下头。 沈为低头亲亲他,“那边地库里有辆车,停了好久了,我也没怎么开,你要用车就去拿,车钥匙在书房的抽 屉里,上面有车位号。” “不用,那么近,我骑车过去就行。” 沈为笑下,“你自已决定,池涛,我可能接下来会特别忙,大概要出差一两个月,中间有时间,我就过去看你。” 池涛搂住他,“又要去这么久?” “嗯,事情多,你明天第一节有课吗?” “没有。” 沈为翻身压住他,“那,明天,晚点起。” 池涛看着沈为深深的眼眸,心里酸楚和依恋的感情纠结着涌上来,也许,真的是他太敏感了,沈为对他,难 道还不够好吗?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18章 (十八) 车子停在池涛学校里面,吴真看了下手表,四点十分。 池涛出现的时候,吴真站在路边,一支烟还没抽完。 看见吴真,笑容立刻浮现在池涛的脸上,他朝着吴真的方向小跑过来,“等久了吧。” 真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很有朝气的表情,很难想象,一个月之前,池涛还是终日郁郁。 那个晚上,吴真经过池涛的学校,知道池涛有睡前小跑的习惯,他找到学校的田径场,跑道上有几个稀疏的人影,但疾跑着的,只有池涛一个。 那不是小跑,根本是搏命般的狂奔。 吴真在跑道边上坐下来,他点了一支烟,原来,这就是池涛的发泄方式。能让池涛抑郁至此的事情,不用明说,吴真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那时,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两个月,吴真一直很忙,根本顾不上池涛,偶尔通个电话,通话的时间一般不长,电话里面很难听出太多的情绪。 吴真沉默地旁观,烟在指间燃尽,他又点上一支。 池涛力竭地跪倒在跑道上,吴真摁灭烟头,他神色平静地走到池涛身前,蹲下身,把池涛紧紧抱在怀里。 那个夜晚,将雨未雨,天气闷热,像是有什么压在胸口,让他觉得透不过气来。 吴真跟池涛谈过一次,这次,连池涛自己都说不出个究竟,察言观色地探问一番后,吴真才算明白,池涛负面情绪的来源,是因为沈为出差两个月,连电话都没几个。 因为爱着,却始终摸不透对方的心思而患得患失,这样的感受,吴真很清楚。 吴真问池涛:“你和沈为,区别究竟在哪里,你知道吗?” 池涛看着他,一脸茫然。 吴真摊了下手,“沈为是个有事业的成熟男人,他的视界更大,有很多事会分散他的注意力,他能放在情人身上的精力很有限。而你,你是个学生,你的活动范围比他小得多,可专注的事情只是他的几分之一,你有更多的闲暇注意交往中的细节。” 吴真继续开导他,“所以,其实未必是沈为不好,简单说来,就是你比他闲,你对细节太过专注,你明白吗?” 池涛认真想了一会,他重重地点头。 对于恋爱中的人来说,这是最容易说通道理的方式,为他的情人开脱,更容易为被爱冲昏头脑的人接受。吴真确定池涛听懂了,池涛很认真,吴真也确定他会付诸于行地调整自己的状态。 但吴真的话只说了一半,他没有对池涛提起“不由自主”这四个字。如果沈为真的爱着,即便在再繁忙时,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池涛。 很显然,沈为对池涛没有这个“不由自主”,否则,不会分开六十多天,通电话的次数只是个位数,并且每次都说不过五分钟。 吴真没那个心思为沈为开脱,这不是他的目的。爱怨交加,是一种比爱更浓烈的情绪,池涛对沈为,正是这一种。 爱与怨并存,仿佛一个的死结,绕不住沈为,但却会越来越紧地把池涛缠缚进去。 只有替池涛把那根怨脉抽出,才不至于放任他对沈为越陷越深。 体谅,也可以成为放开的开始。 这一个月来,吴真对池涛关注颇多,这是他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池涛已经开始实习,不算忙,还兼职教羽毛球,现在,吴真是他的学生。 他们见面的时间通常在五点,吴真直接去俱乐部找池涛,打完球后共进晚餐,然后载着池涛漫无目的地逛逛。 他偶尔也会带着池涛去喝酒,乌烟瘴气的GAY吧不适合池涛,他们常去的是一家清吧,驻唱的男孩嗓子不错,弹了一手好吉他,池涛喜欢,吴真也很喜欢。通常不会安排什么有营养的活动,只是坐在一起说说话,感觉也很好。 因故不能到的时候,吴真会提前告知。 坐在副驾座上 分卷阅读12 ,池涛问吴真:“今天怎么这么早?” 吴真正发动车子,他朝车窗外看了下,“今天拍外景,光线不行,提早收工了。”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19章 (十九) 吴真要拍几组运动题材的照片,他找到池涛。吴真的意思是,希望池涛帮忙找五六个体院的同学充当Model,二十来岁的男孩子,模样端正的就好。 这当然是有偿的劳动,但池涛还在犹豫时,吴真谑笑着说:“其他人都有报酬,你就是一两顿饭的事,没办法,谁让你撞上我这么个无赖哥哥。” 池涛也笑了出来,他点点头,“行,我尽量。” 池涛办事很有准,没过两天就给吴真把人找齐了,算上他自己,总共六个,相貌当然比不上专业模特,符合吴真心中纯朴自然的标准。 拍摄的进程很快,最后一组照片的拍摄时间选在一个阴天的黄昏,吴真想要的,是那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先是摆拍,拍完后,池涛坐在场地边上候场,这次合作,终于让他有机会看到工作中的吴真。 是一种专注到痴迷的状态,好像除了手中的相机,和镜头前的人与景外,什么都不存在,一切,都与他无关。 有两个候场的男孩拿着球拍在旁边的场上对打热身,吴真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他立刻转过身让镜头对着其中一个男孩。 抓拍到感觉好的运动镜头很不容易,单膝跪在地上,吴真对好焦距,灯光却迟迟没有跟来,端着相机,微皱眉头,“Earl?”他大叫一声。 这并不是随行工作人员的名字,但这个名字被吴真叫出口的瞬间,池涛能感觉到现场的气氛立刻变得微妙,钟意的灯光已经跟上,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吴真,造型师就坐在池涛旁边,池涛听见他笑了一下。 吴真端着相机的手顿住了,就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僵在原地,像是一尊石像。有几缕头发从额头上垂下来,他低着头,目光似乎没有焦点。 池涛站了起来,几乎是同时,吴真也站了起来,他环顾一周,歉意地笑了下,“休场吧!”他的语气很平静。 在走道里,吴真点上一支烟,吸到一半的时候,他掏出皮夹,从夹层里抽出一张照片。 是他和Earl的合影,一年前,钟意给他们抓拍的,画面上,他端着相机,Earl在旁边看着他,用那种凝视爱人的眼神。 门外有脚步声,吴真迅速把相片塞到口袋,门被人从外推开,他一个错手,照片飘落在地上。 池涛从门外探进一个头,“吴真?” 顺着吴真的视线,池涛看见地上的照片,在吴真之前,他弯腰捡了起来。 拂开照片上的灰尘,池涛拿在手里看了下,照片上的青年他见过,在Dionysus门口,他曾看见他和吴真热吻在一起。 他又看向吴真,“他,就是Earl?钟意说Earl是你的前助理,原来,就是他。” 吴真点了下头,他把照片从池涛手里拿回来。 咬了一下嘴唇,池涛问吴真:“你爱他?” 唇边浮出一丝苦笑,吴真抽了口烟,他看向窗外,“这个,重要吗?” “他那么不好,你还想着他。” 吴真蓦地转过头,他的眼神深沉,看了池涛一会,他问:“钟意还说了什么?” 刚才,吴真离开后,池涛听见钟意嘀咕着骂Earl攀高枝,忘恩负义。 直视着吴真,“他没说什么,不过,Earl这种人,不值得你对他付出这么多感情,他辜负了你……” “池涛,”池涛的话还没说完,但吴真打断了他,“只是凭着道听途说,就认定一件事的真相,这样很不好!” 吴真沉着脸,语气冷肃,相识这么多年,吴真在池涛面前一直是温和的。池涛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吴真,他怔在原地,被慑得回不过神来。 沉默几分钟,吴真揉了下额角,他对池涛歉意地笑了下:“抱歉,我失态了。” 看着池涛,吴真的神色和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温和,“Earl很好,他没有错,让他离开的是我,说分手的也是我。我们分手,他受的伤害更多,我不喜欢有人这样说他。” 过了一会,池涛问吴真,“你们,为什么要分开?” “小涛,你认真地了解过这个圈子吗?喜欢同性的男人有很多,但最后,能跟同性相守到底的,究竟有几个?Earl的成长轨迹没有任何问题,他的父母恩爱,是很和乐的三口之家,这种背景的人,通常不会做离经叛道的选择。Earl是个孝顺乖巧的孩子,他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他年轻,还看不透许多事。总有一天,他会醒的,他今年才二十三岁,但我已经快三十了,我没时间跟他耗下去。” 吴真把烟头摁灭,他拍了拍自己的脸,“GAY之间寻找伴侣,大多都是借着这副皮囊,真等到Earl结婚那天,可能是七年后,或者八九年后。到时候,他毅然决然地回归主流,谁还看得上我这个大叔?” 池涛一脸的不赞同,他还是以为爱情能战胜一切的年纪,吴真也没指望他能听明白。 拍了下池涛的肩膀,吴真笑得有些无奈,“我不会跟女人结婚,但我也不想孤独终老,这个原因,够了吗?”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20章 (二十) 周末,照片出来了,吴真加印一份带到俱乐部。 “怎么样?”吴真问池涛。 池涛拿着一张他的单人照左右端详,“比我好看,很怪,是我,好像又不是我。不过,很不错。” 吴真看着照片:“不奇怪,每个人眼里的自己,和别人眼中的他,总会有些不同。” 脸颊微微发热,池涛低着头,但吴真已经把球拍从套子里拿出来了。 “教练,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吴真笑着说。 会员更衣室的供水设备正在检修中,一个多小时的挥汗如雨后,池涛对吴真说:“要不,你也去教练的更衣室里洗洗?” 吴真也不矫情,他点点头:“行,我去取衣服。” 池涛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吴真已经穿好了牛仔裤。 看见池涛, 分卷阅读13 吴真笑了下,他站在柜子旁面,正拿着一块毛巾把头发擦干。 吴真181的个子,宽肩,窄臀,肌肉并不夸张,但紧实有张力。 只是看着,好像就能感觉到手指按压上去的弹性触感。 放下毛巾,他仰着脖子甩甩头,水珠从发梢间纷乱抖落。 晶莹的水珠滴落在肩膀上,一路下滑,锁骨,然后是胸膛。 结实的胸膛,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水光。 水珠滑落到坚实有力的小腹,继续向下,隐没在牛仔裤的边缘。 池涛拿毛巾擦干头发,他觉得他不该再看了,但好像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吴真身上,牛仔裤的前扣并没扣上,拉链敞开一小截,裤边的阴影中,有毛发若隐若现。 打理完头发,吴真又拿起一块干毛巾,擦干上身的半湿,毛巾拂过胸脯的时候,池涛急忙把目光转开,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吴真。 小腹下是消散不去的灼热,池涛只能一直保持擦头发的动作,即使知道从背后并不能发现他尴尬的生理反应,他也不敢把浴巾从腰部拉下来。 吴真的动作很快,池涛听见他在身后窸窸窣窣地穿好上衣。 背包的拉链嗖地一声被拉上,吴真叫了一声:“小涛?” “嗯?”池涛仍擦着头发。 “我把车开到门口等你,好吗?我是真的,饿得不行了。”吴真的声音平静温和。 池涛忙不迭地点头,听到更衣室的门被关上的声音,他长出了一口气。 池涛庆幸吴真没有发现他的尴尬,他们总是相谈甚欢,晚餐还没开始吃,他就暂时忘掉了这个小插曲。 吴真把他送到楼下,临别的时候,他问吴真:“明天,你有空吗?” 明天应该是池涛毕业典礼的日子,吴真微微笑,“到现在为止,还没安排。” “那么,你能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我爸他出差了。”池涛问。 池涛看着吴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期盼眼神,沈为也在出差,吴真点了下头,“好,明天早晨,我来接你。” 车子行驶在路上,吴真的手机响了,他戴上耳机,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男音:“是我,梁东。” 知道是你,但那又怎么样,吴真笑了下,“在家陪老婆?” 梁东哼了一声,他说:“等会有空吗?你回来这么久,咱俩还只见过一次。” 这么晚见面还能有什么事,吴真想都没想,“我这不是忙吗?真不巧,今晚上得拍夜景,还是再约吧。” 吴真的道德标准不高,也没那个心思从道德的角度,指责一个已婚的GAY在外偷情。 梁东偷不偷吃现在跟他没半点关系,只要别打他的主意就好。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21章 (二十一) 听到门口有钥匙的哗啦声,沈为走到门前,伸手旋开门锁。 门开启的时候,池涛的目光充满不可置信的惊讶。 “沈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池涛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面容。 “不欢迎我回来?”沈为问他。 “不是,当然不是”,池涛的脸一下子窘迫的有些泛红,“只是太意外了,你怎么回来不先打个电话给我?” 沈为侧过身让池涛进屋,他淡淡的笑下,“临时定的飞机,那边还在下雨,一直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起飞。” 池涛抱紧沈为,两个人分开将近三个月,他的脸颊跟沈为贴在一起,“沈为”,池涛低语着叫他的名字,声音几乎有丝颤抖。 沈为侧过头去吻住池涛的嘴唇,最初很温柔,渐渐的,沈为把池涛箍紧,吻的越来越缠绵动情。 最后不得不松开彼此呼吸,沈为的额头跟池涛抵在一起,灼热的呼吸落在对方的脸上,沈为看着池涛年轻俊朗的面容,池涛的脸上和眼中,都有种,不同以往的光彩。 这种光彩让沈为更专注的凝视着他,直到池涛收紧手臂,嘴唇再次跟沈为胶着在一起。 辗转着揉吮,池涛再次低哑的说,“沈为。” “想我了?”沈为问他。 池涛点下头,眼眸中再次浮现出的,是真心的欣喜,沈为把池涛揽在胸口,“我这阵子太忙,下个月会好些,那边工作快结束了。” 池涛环着沈为的腰,沈为似乎真的累瘦了,还是英俊的容貌,但神色间明显带着疲惫。 “累吗?飞了很久?”池涛问他。 “还好。”沈为简单的回答。 感受到沈为的体温和坚实的线条,池涛缓缓叹了一口气,“是为了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回来的吗?” 沈为轻笑一声,“你说呢?要不我就等下个月都结束再回来了。” 池涛的笑容渐深,是属于年轻的明朗,跟以往每次沈为回来,池涛即使欢愉也带着落寞的状态,有很大不同。 沈为感觉得到,因为很明显,池涛看来很好,是真心欢迎他回来,可是他不在,池涛的心情,也并没有低落。 沈为也笑笑,池涛的心情怎么样,其实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和心思去探究,池涛的状态好,总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他注定给不了池涛要的,所以,池涛有自已的世界,这样,很好。 池涛身上是沐浴过后的清新温暖,短发干干净净,没有涂抹任何东西,有些许毛茸的零乱,额头鼻梁光洁明亮,紧致的没有一丝瑕疵,沈为觉得身体自然的绷紧,坚挺。 池涛跟他抱在一起,自然能感觉到他的变化,沈为没有掩饰,他拥吻住池涛,两个人纠缠着走向卧室。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22章 (二十二) 手机响时,沈为刚从浴室走出来。 铃声并不大,但在寂静的房间里,还是非常清晰。 响了几声,池涛才睁开眼睛,他朦胧的摸到那边床头的手机,在看清来电提示的时候,一下子坐了起来。 沈为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啪的点着一根烟。 池涛的脸色有丝掩饰不住的慌张,他回过身来才发现床另一侧是空着的。 跟沈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接,池涛从床上起来,边走边按 分卷阅读14 下接听键。 沈为把小几上放着的半瓶红酒倒进杯子里,早晨喝酒不是好习惯,好在今天他不用工作。 池涛走到客厅的窗前去接电话,声音很轻,但卧室的门没有关严,沈为隐约听得到。 “还没起来。。。。。。哦,你已经在路上了。。。。。。好的,我这就准备,一会见。” 他推开门进来,沈为坐着看着他,池涛刚才的神情,像足了出轨被捉奸。 沈为把酒一口口饮尽,池涛已经又走回来。 他看着沈为穿着的浴袍,沈为的头发还没干,池涛脸色有些尴尬,但并没开口解释,他只是问沈为,“你起来的这么早?” “不算早,八点了。” 池涛在他身边坐下,他精赤着上身,只穿着条白色的纯棉内裤,坚实颀长的身体,皮肤光滑紧致。 沈为把手搭在池涛的腰上,转过头吻他,池涛顺从的接受着,当沈为把他压倒在沙发上,池涛轻微的挣扎了下。 沈为抬起头,唇边是个似有似无的笑意,池涛别开头,低声解释道,“今天上午有毕业典礼,我得收拾一下了。” 放开他,沈为坐起来,池涛从沙发上起身,他看到酒杯,“早晨喝酒?你昨晚又没睡好?” 沈为没回答,他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池涛叹口气,终于还是贴过去,把脸埋在沈为肩膀上,“沈为”,他犹豫着开口。 “嗯。” “我,忘记跟你说了,今天毕业典礼,我邀请吴真参加了,你之前,一直都没说回来不回来。”池涛很明显在斟酌措辞。 “嗯。”沈为的回答还是一声鼻音。 池涛垂下眼光,过了一会,他站起来走向浴室,“我洗漱去了。” 门铃响了,池涛还在房间里换衣服,沈为在餐厅放下手里刚煮好的浓咖啡,过去把门打开。 看到沈为的时候,他唇边正停驻着一个会心快乐的笑容,沈为认真的打量吴真,他见过吴真三次,全是在晚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白天看到他。 看清开门的人是沈为,他的笑容明显凝固了一下,但并没有消失,再展开时,笑容里带着些随意的成份,恢复成了他往常的神情。 吴真的五官比晚上看起来更好看,没有了夜色的渲染,沈为发现吴真的容貌其实很阳光,他的笑容总是温和的浮在唇角,像在微笑,又可能只是一种习惯,但他看沈为的眼里,甚至带着一丝阴沉。 沈为耸了下眉,“来找池涛?” “我来接他参加毕业典礼。”吴真的回答十分坦然,不卑不亢。 侧身让他进来,吴真的目光停在沈为浴袍敞开的胸口,再移向沈为的脸,没有说话。 沈为贴近吴真,“我比他有看头吧?” 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池涛穿着西裤衬衫走了出来,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脸色蓦的一变,他走过去,微微闪避吴真的眼睛,“你来了。” 吴真脸色始终如常,他笑笑,“今天路上还好,不堵车。” 沈为笑一下,“池涛,你招呼你吴大哥,我去换衣服。” 沈为没有开车,吴真开的很稳,池涛陪他坐在后面。 这种热闹的,嘈杂的,喧嚣的毕业典礼,让沈为觉得恍如隔世。 十几年前?他根本,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过,那天,他去了很远的一个地方,把自已的毕业证书烧成灰。 他和吴真跟着指示找到池涛的院系,一个很年轻的女老师问清他们俩是哪个学生的家长后,惊讶的说:“池涛是优秀毕业生代表,你们去观礼台坐吧。” 沈为没什么反应,吴真倒是一脸茫然,老师看到他的表情,笑的非常灿烂,“他没跟你们说吗?那一定是想给你们个惊喜,你们是他的?” “哥哥”,吴真回答。 小老师带着他们从体育馆拥挤的学生中间穿梭而过,“池涛成绩很好,这几年代表学校参加的比赛取得很多荣誉,我们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就评上他一个。” 沈为还是那样淡淡的笑容,小老师看到他,脸有一点红,“池涛平时很不爱张扬的。” 观礼台在体育馆场地中央,临时设的一排排座位,他们俩向远处看,池涛穿着方帽子的学士服,跟其他许多毕业生站在一起。 吴真拿出衣兜里的徕卡M8,沈为撇下嘴,“大师就用这个拍?这可是池涛一辈子一次的事。” 吴真也笑笑,“大师靠的不是器材。” 他忽然转过镜头,对着沈为的脸,“你挺上镜的,沈为,再瘦一点就更好。” 沈为转过头不看他,线条俊朗的侧颜如同雕刻,很难用语言形容,沈为的容貌,而人寻味。 俊美?英俊?硬朗?深沉?似乎是,又似乎都不是。 典礼一步步按步就班的进行着,沈为忽然很想笑。 他发现,他和吴真在一群真正意义上的家长,一群热泪盈眶的中老年人中间。 转过头,吴真也在看他,两个人同时笑出声来。 家长?他们? 吴真轻咳一下,故作正经的说,“严肃点,我们是家长。” 沈为哈哈的大笑声,引人侧目。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23章 (二十三) 车在酒店门口停稳,吴真转过身对池涛和沈为说:“我还约了人,就不跟你们吃饭了。” 沈为嘴边浮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是看戏的表情,不过,这又怎么样? 打开车门,沈为一脚跨出去,池涛看着吴真,欲言又止,手搭在车门把手上,却迟迟不把车门打开。 吴真叹一口气,“就这样吧,沈为回来了,不是很好吗?” 沈为头也不回地走进酒店大门,池涛透过车窗看了下,视线又回到吴真身上。 吴真这次是真被他瞻前顾后的样子逗乐了,“快下车吧,让他等着,总不太好。” 池涛没说话,只是咬了下嘴唇,他推开车门的时候,吴真敛了笑:“再见,池涛。” 车在路上,吴真拨通钟意的电话,“订机票,下午或者晚上的都行,Richard那个活,我们这就出发。” “但是,M 分卷阅读15 odel和造型师的档期,都在三天之后。”钟意回答。 “这组片子不是在山上拍吗?我们先去,就当避暑。”吴真笑了下。 温度已经接近沸点,是时候,加上最后一把火了。 吴真再回来,已经是七天之后,洗完澡,刚出浴室,门铃叮叮咚咚地大肆作响。 披上浴袍,吴真把门打开,刚看清来客是谁,他的肩膀便被池涛猛推了一把。 吴真向后一个趔趄,他站稳脚跟,池涛沉着脸闯进来,“你去哪了?” “出去拍外景。” “我找了你一个星期!”池涛的红着眼睛,满脸的愤懑和委屈。 “小涛……”吴真路出意外的表情。 山上没有手机信号,但不等吴真解释,池涛又逼近他一步,直视着吴真的眼睛,池涛声色俱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走就走,是吗?” 吴真抬起手,想要摸池涛的头,但池涛的速度更快,他一把擒住吴真的胳膊,“你总是这样!以前是,现在还是!走就走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池涛的力道很大,吴真的腕骨几乎要被捏碎了,他苦笑着倒吸一口气,又听池涛喝问道:“你以为,人都跟你一样,没有心的,是吗?” 吴真霎时怔住,但下一秒,他用了全部力道将池涛推压在墙壁上,不需要思考,紧紧地封住了池涛的嘴。 他的动作过于激烈,牙齿撞的生疼。 舌尖强势地挑开齿关,不容拒绝地侵入池涛的口中,只是几秒钟怔忪后,池涛的唇舌毫不认输地回袭他。 呼吸交融在一起,喷洒在两人的鼻间,越来越急促,但他们仍然疯狂地噬咬着彼此的唇舌,谁也不愿意放开。 越过客厅,两个人一路纠缠到卧室,变换角度地忘情交吻。 衣物早已在缠斗中扯落褪尽,两副年轻精实的身体赤裸地胶着在床上,小腹紧密贴合,坚硬如石的欲望紧贴在一起抽动,摩擦。吴真的喘息声就在耳边,池涛激动的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梦,池涛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少年时代,他的迤逦梦境,全是吴真。 温热的手掌将两人的坚挺一起握住,上下套弄,吴真热烈而缠绵地吻着他,嘴唇的热度那么真实,这一次,终于不再是幻象,是吗? 他渴望吴真那么久,他曾以为已经成了过往,现在看来,只是暂时蛰伏,从来没有真的放下。 现在,吴真回来了,他却,爱上沈为了。 池涛的鼻中一酸,温热的湿润浸在眼眶中,似乎就要滑落,吴真的嘴唇温和地落在他的眼帘上,绵绵密密地轻啄吸吮。 再见吴真,池涛的感情似乎就要分裂成两半,他一直提醒他爱的是沈为,但吴真的影子就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执念。 吴真爱护他,如父如兄,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慰藉他的,只有吴真。 吴真陪在他身边,对他没有要求,存在感平凡如空气,五年前是,回来后还是。 这七天的分别,让他再一次领会了缺氧的滋味,正如五年前,吴真离开之后一般。 他疯了一般地找吴真,他不能再失去他一次,双臂紧紧圈住那具曾让自己思慕成狂的身体,“吴真?”池涛听见自己的声音微颤。 吴真的吻细碎地落在他的脸颊边,“我在。” 像是确认似的,池涛又唤出一声:“吴真?” “我在。”吴真的声音也有了一丝颤动。 捧着吴真的头,池涛再次激烈的吻他,嘴唇密不可分地胶着在一起,至少此刻,他不能和吴真分开。 池涛曾见过Eral,他曾看见吴真为Eral伤神,曾听见吴真为Eral辩解,明明是他和吴真相识在先的,如果,吴真也能爱上一个男人,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顺着吴真的手,池涛的手心触到两人的坚挺,他的,吴真的,温度灼热,他甚至能感觉到血脉的跳动。 套弄中,顶端有粘滑的清液渗出来,吴真在他耳朵边上舒服地轻叹一口气,神情迷醉。他眼中的吴真一直是温和冷静的,他曾幻想过,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欲望贲张的吴真。 池涛激动得无法自持,这样的吴真,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压在身下,进入他,贯穿他,彻底撕开他的平静外衣,让他在自己身下呻吟喘息。 这样的梦,他做过很多次。 池涛收拢手臂,他把吴真抱得更紧,他环住吴真的身体,想要翻身在上,但吴真不容反抗地压住他,力道大得惊人。 “池涛,我要你。”吴真在他耳边呢喃,声音沉醉,带着情色的低哑。 湿润的手指伸入他身后时,池涛僵了一下。 吴真在他耳边细细点吻,“五年前,就想要你,但那时候,不敢把你带进这个圈子。” 这样的吴真让他无法拒绝,池涛的身体渐渐放松,吴真的手指小心地进入他的身体。 池涛看着吴真,痴痴凝望。吴真低下头继续吻他,缠绵缱绻。 池涛的身体被慢慢拓开,吴真缓慢而坚定地进入他。吴真的喘息声很重,汗水从他额头上滴落下来,他并没有急着动作,等着池涛适应他的侵入,温润的嘴唇落在池涛的眉心,吴真略略抬起头,深深看着他。 没有开灯的房间,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床上,月光下,吴真清俊的面孔上,寻不到任何瑕疵。 吴真的眼睛深邃,池涛从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深情,沉醉,专注。 只要被看着,就能感觉到被深爱,是唯一的爱。 吴真也是爱着他的,是吗?他怎么能说吴真没有心,如果吴真曾对他那样渴望,该是带着怎么样的疼惜和爱护,才能一直只是如父如兄般地陪伴在他身边,一直隐忍。 这样的吴真,值得他永世不忘。 池涛再没有其他的念头,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今晚,他要得到吴真一次,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 吴真的嘴唇再次缠绵地落下来,池涛抬起双腿,圈住吴真精实的腰身。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24章 (二十四) 沈为站在窗前抽烟,直到听到门响。 他没有转身,一直听着池涛的脚步声走到身后。 分卷阅读16 “你来了。”池涛问他。 “回来的这么晚?”沈为问。 “今天周五,你没打电话给我,我就跟朋友出去了,我以为你不会过来。” 听到身后的打火机响,沈为才转过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他看着池涛指尖夹着一根烟。 “我一直都会抽烟,只是没在你面前抽过而已。”池涛回答。 沈为看着池涛,“你不想见到我吗?” 池涛苦笑一下,“我想见到你,就能见到你吗?” 沈为也再点上一根烟,“你是埋怨我陪你太少?” 池涛摇摇头,“我不是女孩子,也不是总需要男朋友陪在身边,可是,沈为,你真的,让我实在,太捉摸不定,一周有六天,我不知道你在哪儿,在做什么,剩下那一天,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我所有的时间都在等待你,你来之前没有一个电话,走之后也没有一点消息,我没有谈过恋爱,以前我觉得是不是我太敏感,太不体谅你,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究竟,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池涛看着沈为的眼睛,“沈为,我们是在恋爱吗?还是,我只是你养的一个情人?一个龙物?” 沈为突然笑了,笑的很淡,“这是谁告诉你的?吴真?” “吴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种话,他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你一句不好,相反他一直在教我怎么做个思想成熟的男人,怎么尊重我跟你彼此独立的世界,你不要把他想的那么龌龊!”池涛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 沈为没有回答,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沉默的凝重着。 最后沈为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池涛,你这是,要干什么?” 池涛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眼圈突然红了,“你一直就等着我提分手是吗?我不提的话,你觉得把我带进这个圈子再抛弃我,心上过意不去是不是?” 沈为冷笑一下,“不是你嫌我对你不够好?” “你,是,你对我没有不好,大事情上,我什么都挑不出来你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可是,沈为,最起码的,恋人之间的思念,依恋,你有吗?你想过我吗?你每次一走两三个月,我不敢随便打电话给你,你总是在忙工作,那其他的时间呢?你一周给我打一次电话,每次说不超过五分钟,你有没有想过,剩下那么漫长的时间,我是怎么在想念你的情绪中煎熬的?沈为,我能感觉到你对我好,但我感觉不到你对我有感情,你明白吗?跟你之间好像一直隔着一堵墙,中间有一扇门,只能从你那边推开,你关上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你在哪里,不知道下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池涛,我从来没有在一个男孩身边停留过这么久,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但你要求的那种很亲昵的状态,我做不到,如果,跟我在一起让你不快乐,我不会勉强你。” 沈为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他最后看了一眼池涛,”你这几个月变化很大,可能这是成熟,但我喜欢你从前的样子。“ 池涛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你喜欢我迷恋你到不可自拔,而且无怨无悔的样子吧!” 沈为摇下头,“你迷恋我吗?我不值得你迷恋,你早一点长大,也好。” 沈为走到门口,手扶在门把手上,“我要出国去一个月,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如果你肯接。” 门在他身后合上,池涛痛苦的把手指插进头发里,不是这样的,他不是想跟沈为吵架,可是,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这样。 分手? 不是的,池涛没有真的想跟沈为分手,他爱沈为,他确定,他还爱着沈为。 人和人不一样,他以前,适应着跟沈为相处的方式,可是,吴真给他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也许,他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因为吴真改变了,吴真让他成长起来,成长之后的他,不再是沈为顺从的小男孩。 可是,他爱沈为,还是,爱着他。 他也爱,吴真。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25章 (二十五) 池涛从俱乐部辞职了,吴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关系之后的第一天最能说明对方的态度,而他和池涛做过的第二天早晨,他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池涛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池涛当初和沈为在一起,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成熟决定,至少对池涛来说,是一个需要负责任的决定。 这样的关系,不会因为第三个人的出现,和一次意乱情迷之下的越轨就迅速地土崩瓦解。 他们,都需要时间。 吴真记得,周一下午,池涛是最后一节课,他把车停在体育场外面的路上,学生们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池涛和一个比他略微年长的老师一起从体育场出来。 吴真站在路边,看见他,池涛愣了下。 池涛还是不知道掩饰自己的情绪,隔了十几米的距离,他都能看见池涛的眼眶霎时红了。 他把池涛带到离学校不远的一个湘菜馆,池涛的口味偏重,吴真点了几个池涛爱吃的菜,但池涛看起来还是没什么胃口。 鱼头和小炒肉都做的不错,就着菜,不一会,吴真吃了大半碗米饭,池涛还是那种那副筷子数饭粒的样子。 这样的动作很不适合他,吴真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他碗里:“快吃,凉了就没这个味了。” 池涛低着头,筷子夹起那块肉,又放下,“对不起。”他小声说。 池涛没说的那一句,自然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吴真很明白,他放下筷子,笑意如常,“就算不能成为情人,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池涛扎着脑袋,重重地点头。 这一顿饭,池涛食不知味,吴真倒是吃的不错。 他食宿如常,总能让池涛对他的内疚少一点。 那根本是不必要的愧疚,也只有池涛这个傻孩子才领会不到。 在酒店门口分手的时候,池涛没让吴真送他,池涛的住处离这不远,吴真也没跟他客气。 吴真刚到工作室不久,手机响了,是池涛。 他们刚分手不到两小时,吴真立刻按下接听键,电话里面传来池涛哽咽的声音:“吴真……” 吴真赶到的 分卷阅读17 时候,池涛坐在湘菜馆门外的花坛上,头埋在腿间,手紧紧抱着头。 他的肩膀在颤动,虽然天黑了,但这究竟是在大街上,来往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吴真停好车,大跨步地跑过去。 池涛身上有浓烈的酒味,他走以后,池涛就径直回到店子里面喝起了闷酒? 吴真在他身前蹲在来,拍拍他的肩膀,“小涛。” 池涛缓缓抬起头,吴真看到他双颊微红,连鼻尖都是红的,脸上泪痕遍布。 吴真愣了下,“小涛。”他抚着池涛的头发,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做错了。 池涛太纯粹,以前他为沈为痛苦,但现在,池涛的痛苦是双份,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吴真搅混水。 池涛的眼神已经混沌,他看了吴真一会,“吴真?”他哽咽着。 吴真想把池涛抱在怀里,但他只是架着池涛的胳膊,把他扶起来,“走,我送你回家。” 吴真不知道池涛喝了多少,他扶着池涛上楼的时候,池涛一路跌跌撞撞。池涛酒醉后,话也不多,吴真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扶住池涛的腰,池涛紧紧地贴着他。 进了门,他把池涛搀到床上,让他躺平,吴真刚想起身,腰身却被池涛牢牢抱住。 “别走。”池涛说。 他只是要去拿一条毛巾而已,握住池涛的小臂,吴真想要扳开,但池涛的手臂收得更紧。 “小涛。”吴真拍拍他的胳膊。 池涛的眼神迷离但专注,他的声音轻颤,“吴真,我爱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眼泪从池涛的眼眶中涌出,从眼角滑落,消失在发间。 “吴真——”池涛闭上眼睛,他的声调突然扬高,语气决绝而坚定,“我爱你!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26章 (二十六) 吴真听过很多情话,缠绵的,亲昵的,甜蜜的,无不动听。 但此时,他被池涛绝望中的表白震得回不过神来。 吴真还在怔忪中,池涛吻住他。池涛的吻狂热迷乱,他的嘴唇滚烫,再放任他继续,吴真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如果他还足够理智,他不该让池涛继续下去。在沈为的房子里跟池涛做爱,这事说起来,确实很不堪。 但池涛吻着他,双眉紧皱,他闭着眼睛,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喉头间隙着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吴真捧住池涛的头,他重重地回吻池涛,这样凄绝的池涛,他无法拒绝。 他的衬衣被池涛揪着前襟扯开,衣扣迸落四散,池涛宽大的手掌在他赤裸精实的胸膛上抚摸按压,他们的唇密不可分地胶着在一起。 池涛的坚实柔韧的身体上蒙着薄汗,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一层蜜色的光。 很原始的男性味道,足以让任何一个GAY为他发狂,吴真的分身硬的发疼,他把池涛的内裤连着运动裤一起扒下,池涛坚挺的性器从裤腰中弹跳出来。 吴真抱紧池涛,两人灼热的坚硬被密实地压在小腹间上下摩擦蹭动,粘滑的清液从顶端渗出,池涛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双手捧着池涛的紧实的臀肌,吴真把池涛向自己压得更紧,他觉得自己硬的快爆了。 池涛显然已经醉得人事不省,吴真抬起来看向床头的柜子,很多人习惯把性爱用品放到面对床右手边的抽屉,他探出身体,打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套子和新拆封的整支KY。 手指伸进池涛身体里润滑开拓,吴真含住池涛的耳垂用牙尖轻轻噬咬,伸进去三根手指的时候,池涛的身体在他身下僵了一下,吴真的嘴唇稍微上移,他把舌头伸到池涛的耳廓里面打着圈的舔弄。池涛抓住他的头发,侧过头再次迫切地吻他的嘴,变换着角度的缠绵交吻,池涛的抬一条腿起来,环在他的腰上,吴真把池涛的另一条腿架在胳膊弯里,他把自己贲张到极点的欲望,缓慢地推送进池涛的身体…… 可能是因为酒醉,池涛没有任何羞怯,吴真在他身体里有力度的抽插,池涛忘情地闭上眼睛,半张着嘴,呻吟声放肆地从他口中流出。 池涛很干净,他的呻吟声没有一点和妩媚沾边的东西,虽然声调起落之间因为情欲而显得粘稠,但不同于吴真曾经遇到过的很多男孩,他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丝毫不显得阴柔。 他的声音更没有任何矫饰,随着吴真的抽出和推进,有时低下,有时拔高,每一声都那么本色。 从来没有一个男孩,光是声音,就能让吴真疯狂。 吴真喘着粗气,激动得难以自制,他撞击池涛的动作愈发钝重。池涛的呻吟声近乎啜泣,柔软的内壁包裹住他的坚挺收缩蠕动,吴真长抽一口气,池涛真要把他逼疯了…… 沈为在手按上门铃的一瞬间,听到门里有异样的声响。 走廊里很安静,隔着一道门,一切都不清晰,可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不加压抑和隐藏的疯狂呻吟,是池涛的声音。 是池涛的声音,但沈为从来没有听到过池涛如此热情淫靡的释放。 池涛在他面前,一直是内敛的,甚至在床上也一样,他会呻吟,但从来没有这样放肆过。 沈为在门前站了片刻,最后,他冷笑一下,从包里找到门钥匙,轻轻把门锁打开。 他的脚步很轻,像夜行的猫科动物,没有一点声响。 打开门后,声音几乎就响在耳边,啜泣的,忘情的,激烈的喘息和呻吟。 当然不可能只有池涛。 沈为静悄悄走进卧室,床正对着门,他看不到池涛,池涛躺在床上,一个精实的男人从正面侵入他。 俊美的侧颜,紧致的身体,柔韧的腰身带动修长的双腿,一下下冲击着池涛。 沈为的眼睛幽深如潭,是吴真,当然,是吴真。 画面真实而虚幻,沈为喝了不少酒,但他是清醒的。 池涛有力的双腿环在吴真腰上,吴真的律动深入有力,尽头的抽出,彻底的贯穿。 这是他的池涛,他的男孩,这个男孩,不久前,还伏在他胸前,对他说爱。 多么讽刺而悲凉,沈为快要笑出声来。 果然,他从来没有被任何人,爱过。 分卷阅读18 他的脚步依然很轻,直到床前,吴真猛的抬头看到他。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27章 (二十七)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太激动还是性情太淡定,这样精彩的意外之下,吴真竟也没软下来。 沈为岿然不动地站在床边俯视着他,究竟,他来了多久? 他下意识地停住动作,但池涛的腿把他的腰环的更紧,“吴真……”池涛不满地催促他。 吴真只能状若无事地继续律动,眼睛戒备地与沈为对视,一瞬不瞬。 沈为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唇边挂着一丝冷笑,双目幽深。 这是什么意思?吴真身下的动作没停,他脑子转的飞快,沈为要杀他要刮他,他都认栽,但只要沈为不动不出声,他就不能放下任何一丝保护池涛的可能。 池涛出轨已成事实是一回事,但被捉奸在床又是另一回事,吴真曾有深醉后被突然惊醒的经历,而此时,他不能让池涛清醒。 池涛很纯粹,这样捉奸在床的情景,很有可能会让当场他崩溃。 床边散落着他的衬衣,是黑色,吴真毫不犹豫地俯下身体抓起衬衣,他用衬衣的袖子果断地蒙住池涛的眼睛。 袖子在池涛脑后打了个结,池涛醉的很深,他本能地抓住吴真的手,吴真把池涛的手拨开,“乖,我们,来玩个游戏。” 池涛不再抵抗,顺从接受吴真的安排,吴真再次直起身体,他看向沈为,他不能开口说话。 有什么,都冲我来。这是他和沈为之间的对决,吴真给了沈为一个眼神,他不知道沈为能不能明白。 要瞒过池涛沈为在场的事实,虽然几乎不可能,但只要沈为还没有行动,他就不会放弃。 目光在空气中不错分毫地相接,过了几秒,沈为忽然伸出手,吴真的心脏猝然紧缩,但沈为只是把手搭在他赤裸的肩膀上。 沈为的手心冰凉,皮肤相触的那一瞬间,寒意快速地弥散到四肢百骸。 他看见沈为用另一只手解开衬衫的钮扣,动作轻缓,沈为结实的胸膛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眼前。沈为走到他身后,他的后背被沈为的胸膛贴合的毫无间隙, 原来这就是沈为的条件,行!有什么不行? 他该庆幸协议还能达成,他要保护池涛,他的不可能现在终于变成了可能,他该庆幸的,不是吗? 汗水从额头上滑落,吴真无所谓地笑了下,他拨开沈为的手,低下身子凑到池涛耳边,“乖,我们,换个姿势。”他在池涛耳边缠绵地亲吻。 池涛仍然在他身下喘息啜泣,吴真把自己从他身体里缓缓退出,他把池涛翻身成面朝下。搂着池涛的腰身,吴真的吻没有停下,他挪动膝盖慢慢后退到床边上,从背后再次进入池涛。 沈为的冰凉湿润的手指已经伸入了他的身体里面,嘴唇落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住,牙齿很锋利,但他咬的很轻。 胸口被沈为揉捏捻弄,吴真的抽插的动作变得缓慢,他紧紧抱住池涛的腰身,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会让池涛更加崩溃。 后方一阵胀痛,沈为丰润的嘴唇在他颈侧来回吮吸,如果,这就是沈为的条件,他只能接受。 吴真的嘴唇也轻柔地落在池涛的脖子后面,乖,不要看见,不要听见,你最好,什么也不要发现。 身后传来裤子拉链被拉开的声音,在池涛的喘息声中不算分明,但吴真下意识地捂住池涛的耳朵,他知道池涛依恋他,他也知道池涛迷恋沈为,他并不在意池涛心里还有什么人,在意的,只是池涛自己。 唇舌在池涛精实赤裸的后背上缓缓游走,池涛呻吟声间断地渗进耳膜,不轻不重地落到他的心坎里。 今晚以后,如果池涛愿意跟他在一起,他会尽心龙溺他,照顾他,把他捧在手掌心上。 沈为不停地撩拨他,后方终于被沈为侵占的时候,吴真长吸一口气,他要紧牙关,屏住呼吸,他上一次做零,还是六年多以前。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28章 (二十八) 吴真的身体紧窒火热,内壁被硕大强行撑开,沈为把自已埋在吴真身体最深处。 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浸润,他知道,他把吴真弄出血了,很好,这样,他喜欢,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惩罚吴真? 这个戴着面具的,永远冷静,冷漠的男人,这个被奸在床,还敢跟他谈条件的男人。 他真心想征服,无论身体,或者是精神。 啜吻着吴真的颈侧,感觉到动脉突突的跳动,他有种咬下去的冲动,他想撕开吴真的面具,让他呻吟,让他啜泣。 吴真咬着嘴唇容纳着他的入侵,沈为的轻咬变成一个缠绵的吻,在吴真的脖颈上留下深红的吻痕。 这就咬着嘴唇,一会,你可怎么受得了,沈为勾起唇角,刚开始,我的宝贝。 他用指尖夹住吴真胸前的一点,细细的揉掂,沈为是笑着的,吴真一定看得到他在笑。 是的,我要羞辱你,你能怎么样? 沈为的目光看到吴真依旧在池涛身体中进出的坚挺,速度在放缓,但角度能刺激到池涛很深。 沈为的笑容变得更冷,池涛。 他不相信池涛说爱他,他本来就不相信爱情,但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如此赤裸裸的背叛。 这样的游戏,很有意思,沈为喜欢。 池涛不是他的对手,从来都不是,那具身体从白璧无瑕的属于他,但对沈为而言,男人有什么贞洁可言,如果不是他有洁癖,可能更荒唐的事,他也做得出来,现在有吴真做陪,这场肉欲的盛宴,更精彩,不是吗? 他喜欢吴真的身体,远胜过池涛。 他在感观世界里,追求的,就是这样的刺激,所谓情爱,所谓爱情,那是什么?他有过吗?他得到过吗? 沈为是调情的高手,他把一切手段,都用在吴真身上,吴真的心思,沈为看的明白,吴真想自已抗下来所有的过错,只求他不伤害池涛。 当然会成全他,呵,保护池涛吗,可以,用吴真自已做祭品,沈为欢迎之至。 池涛不值得他伤害,沈为想,一个在感情和身体上 分卷阅读19 都不忠贞的人,有什么值得他去伤害的。 还好,他从最开始,就不曾投入太多感情,要不然,他会被伤的多重。 沈为一只手向下,吴真咬着牙看着他的动作,沈为的手掌笼住他坚挺的根部。 低于体温的微凉触感,柔软的,沉甸的在手心里,揉捏间,在掌心滑动。 温柔的揉着,它可受不得伤害,可是,它很敏感,每个男人都知道。 慢慢沿着它向后,是两个人结合在一起的部分,已经紧密的没有一丝缝隙,鲜红的血液随着沈为的抽插醒目着。 没有空隙吗? 沈为在其中,猛的插入一根手指。 吴真脸色惨白,沈为的嘴唇再次落在他身上,手指在吴真身体里弓起来,准确的按在那一点。 吴真痛苦的仰起头,依旧咬着牙,不发出任何声音。 沈为对着吴真的脖子咬下去,他感觉得到齿间腥甜的气息。 这样,还不呻吟,是吗? 想听到他呻吟,想听到他哭泣,他哭了,池涛就知道了,那么,池涛该有多崩溃? 这是他该受的惩罚。 吴真转向他,忽然笑了,悲凉的笑意,但那真是笑。 这样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沈为对吴真的兴趣更浓了。 他以为,他是唯一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的人,他可以要胁吴真,可是,吴真竟然也在笑。 俊美的面容,苍白,痛苦,但他笑了。 沈为想笑,他想大声的笑,但是,他跟吴真有协议,他不能让池涛知道,他不可以发出声音让池涛知道。 沈为猛的把揉捏吴真胸前的手抬高,钳制住吴真的下巴,强迫他把脸转向自已。 沈为的嘴唇猛的覆盖上去,但吴真紧咬牙关,不让他侵入,无论沈为怎样用力,用唇舌撬开吴真,但他紧咬着不松口。 吴真的嘴唇柔软湿润,沈为的呼吸间是浓重的酒气,是的,他醉了,他和池涛一样。 池涛,沈为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个池涛。 居然,还有池涛。 跪在床上,吴真的分身,还在他的身体里,缓慢的律动。 沈为猛的一计狠狠的贯穿,吴真被他的冲击向前耸动,再次在池涛身体里,连根没入。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29章 (二十九) 释放过后,沈为的分身终于退出他的身体,吴真似乎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他虚软地趴伏在池涛背上。 满嘴都是咸腥,吴真松开牙关,他把头埋进池涛浓密的黑发里,大口大口地吸气。 身后传来嗖的一声,应该是沈为拉上裤子的声音。 沈为的脚步声从卧室到客厅,然后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吴真长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真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凌迟,沈为要羞辱他,他很清楚,但他也没让自己落了下风。 如果在沈为的进攻和撩拨下,他能做到不惊动池涛,今天的事,以后再也不许对池涛提起,这就是他和沈为之间的协议。 吴真把衬衣袖子从池涛的眼睛上解下来,池涛睡得很沉,像是个毫无防备的孩子,他真的,什么也没发现。 这样很好,池涛没有错,出轨也不是池涛的错。 吴真抚摸着池涛的头发,一直都是他在勾引池涛,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池涛在他面前几乎是透明的,五年前,他看不出池涛对他的心思,但这次回来,他看得很清楚,即使池涛从来不提,那些怀念的细节总是在不经意间流路。 池涛有沈为,如果他明目张胆地追求池涛,遭到的,必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所以他把自己扮得像个哥哥,他接近池涛,行动中从没落了刻意,没有半分暧昧。 那些蓄意的,看起来又像是不经意的身体接触,让池涛脸红失神,他都知道,但他装得若无其事。 他把池涛的心理空隙抓得很准,在池涛最脆弱的时候,他趁虚而入。 无微不至的关怀,一直深入到精神和情绪的悉心照顾,很少有人能抵抗得了,他用一个多月的时间,让自己成为池涛的习惯,他的行为,就像是在引诱池涛吸毒。 这是一个小火慢熬的过程,他把池涛龙刁了,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制造分离。 那七天的音讯全无,也是他有意为之,池涛的恐慌和爆发都在他算计之内。 所以,池涛没有错,祸首都是他,沈为的怒气要发泄在他身上,这是他应该受的,他乐于承担。 而且,沈为凭什么对池涛责难,他抱着Neo纵情声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池涛在家里等着他? 吴真抱住他,嘴唇在他合着的眼帘上轻轻点吻,池涛睡得那么安详。 三千世界鸦杀尽,换池涛一夕安枕,他的确做到了,不是吗? 沈为蓄意弄伤他,到现在,后面还是难以忽略的裂痛,但由始到终,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痛着的时候,他想到梁东,沈为总是让他想起梁东。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梁东总是对他的感受不甚在意,很像沈为对池涛。 梁东经常弄伤他,吴真自嘲地笑了下,每次遇到不好的事,他都想感谢梁东给了他抗体,身体上的,精神上的。 沈为的东西还在他身体里面,吴真到浴室把自己清理干净,过了六七年,他清理身体和伤口的动作还是驾轻就熟,所以,他该不该感谢梁东? 镜子里是他赤裸精实的上半身,脖子上散落着斑驳的吻痕,他侧过身体看了下,连脖子后面也有,看来不能等到池涛醒来了,吴真想,虽然做完后抛下床伴的事,他从来没做过。 天色将明未明,吴真穿好衣服,他留了张字条给池涛,字条上说,他要到外地几天,是清早的飞机。 中午,吴真打电话给池涛,电话响过六声后,池涛才接听。 池涛很沉默,又是他意料中的反应,吴真知道,这一次,池涛躲他,会躲得更加彻底。 电话将要挂上的时候,吴真问池涛:“沈为,最近都不在吗?” 电话里面安静了十来秒,“不在。”池涛闷闷地回 分卷阅读20 答。 心这才算是落到了实处,吴真长出一口气,看来,昨天晚上沈为出现的事,池涛真的一点也没察觉。 对沈为来说,池涛像是一块鸡肋,现在,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吴真不知道沈为会怎么对待池涛。 他想对池涛负责,但跟池涛本人根本说不清楚。 挂断电话,吴真点了支烟,看来,他有必要会会沈为。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30章 (三十) 沈为给过吴真一张名片,吴真早不知道扔到哪里,但要找到沈为不难。 入夜的Dionysus,吴真走过去,沈为似乎已经半醉。 靠在沙发椅背上,沈为向上斜睨着吴真,他忽然笑出声来。 “又见面了。”沈为说。 吴真在他对面坐下来,没有回答他。 沈为把杯里的酒仰脖喝尽,他打了个响指,酒保又送上两杯。 还是灰雁,沈为喜欢烈性酒。 他把一杯酒刷的推到吴真面前,吴真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现在可以谈了吗?” 沈为的目光注视着吴真的空杯子,“谈什么,池涛?” 他笑意荡漾开,却很恍忽,“有什么可谈的,你要上他就上,你要是有兴趣通知我再去看现场版,我也不介意。” 他向前,靠近吴真,“要是还有那种香艳的赠品,当然,更好。” 吴真站起来,“那么,打扰了。” 沈为突然也站起来,他握着吴真的手腕向外面走,吴真不愿跟他在这样的场合拉扯,太失了风度,他甩开沈为的手,但神色坦然的跟着沈为向外走。 沈为没有走正门,吧台后面有一道后门,两个人从只亮着壁灯的走廊走过去,身后是CLUB纸醉金迷的灯红酒绿,这条走廊狭窄安静,灯光把影子投在地板上。 沈为转过身,跟吴真对峙着,吴真直视着沈为的眼睛,完全没有畏惧。 “你胆子还真大”,沈为冷笑一声说。 “你认为,我该害怕什么?”吴真淡淡的问他。 沈为猛的推向吴真的肩膀,把他推到狭窄走廊的墙壁上,手臂还没圈住吴真,吴真已经把他按到墙壁另外一边。 灯光在两个人交错的身影间纷乱摇曳,不知道是谁的手按到一个门的扶手,两个人突然失重摔到门里。 狭小的储物间,堆满杂物,两个高大的男人互相推搡,谁都不肯被对方制住。 他们可以真的动手打架,但是,这种纠缠钳制,更像肉博,只为制服,不在争斗。 沈为仗着酒意,钳住吴真的手臂反剪到身后,两个人的喘息同样粗重急促。 不肯被沈为这样控制住,吴真用手肘向后猛击,沈为不肯放开他,终于,两个人同时重重的摔倒在地。 黑暗的空间里,是两个人男人压抑激动的呼吸声,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沈为一个激烈的翻身,把吴真压在身下,手臂横在吴真肩膀,骑在吴真身上,吴真被他压的一时翻不过身来。 不肯受制于人,接下来的,是两个男人在地板上拼尽全力的翻滚,旁边的架子被打翻,成摞的纸巾桌布落下来,稀里哗啦,数不清的东西落了满身满地。 最后再次回到沈为制服吴真,两个人的粗喘已经连成一片,沈为的双腿狠狠的压制吴真的长腿,吴真的手被他固定在头顶。 只有门缝里一丝光亮倾泻下来,沈为同样肋疲力尽,掌控吴真的手在颤抖。 他的嘴唇落下来,吴真向一侧甩过头,沈为的唇擦着吴真的脸颊而过。 但沈为钳制住吴真的下巴,嘴唇再次吻落时,重重压在吴真唇上。 按住吴真的鼻翼,吴真终于不得不张嘴呼吸时,沈为的唇舌撬开吴真的嘴唇,长驱直入。 满满的,是吴真的气息,他湿润柔软的嘴唇,甘美炽热,让沈为突然沉醉。 本能的,想要掠夺更多。 沈为瞬间的失神间,吴真已经重重的吻回来,舌尖如蛇一样游弋在沈为口中,纠缠着,最柔软却最有力,直到沈为失控的发出一声呻吟。 吴真笑了一下,突然的,没有征兆。 沈为猛的松开吴真,从吴真身上起来,踉跄的走向门口,甚至没有回看一眼在地板上撑起身体的吴真。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31章 (三十一) 不久之后,吴真接到池涛的电话,池涛要去千里之外一个贫困县的乡村学校支教,这一次,是向他道别。 吴真很欣慰,无论池涛的初衷是什么,这无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年轻时候的经历都是宝贵的财富,像池涛这样从小在大都市长大的孩子,就该走出自己原有的小圈子,出去看看。 他应该了解更多人的艰辛,当他体会到生存的艰难,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辛苦,他才会明白,那些儿女情长的伤春悲秋,其实,只是生命的一小部分。 当他懂得关注更多人,他的心会变得很宽。 接到沈为的电话,已经是隆冬,有那么一瞬,吴真想把电话直接挂断,但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沈为开门见山地问他:“池涛,跟你联系过吗?” “没有。”吴真如实回答。 池涛在初秋离开,离开之后,他没有主动跟吴真联系,吴真也没有刻意打扰他。 有时候,自身的瞬间顿悟,胜过旁人劝慰的万语千言,何况,吴真本人也在池涛烦恼的漩涡中心。 “他走的够久了,我要去带他回来,你和我一起去。”沈为说。 吴真皱了一下眉,对于沈为的方式,他不大认同,但池涛已经走了三个多月,三个多月,足够理清很多事。 沈为急着去找池涛,看来,沈为对池涛,也并不像他之前表现的那么不在意。 他们三个人之间的错综复杂总要解决,吴真想了半分钟,他问沈为:“什么时候出发?” 沈为想都没想,“下午一点。” 吴真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过了上午十点半。 他可是大活人一个,但沈少爷这架势,分明是已经定好了出 分卷阅读21 行时间,现在顺便通知他这件行李:“我要带你出门。” 好吧,无所谓,按部就班的生活索然无味,偶尔有个惊喜也很不错,他就当看池涛的面子。 吴真叫来钟意,列了张单子,吩咐他去买些路上要用的东西,下午一点的时候,接到沈为的电话,沈为已经到了他工作室外面。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LANDROVER,吴真走到车子边上,他弯下身子,隔着车窗朝里看了下,驾座的男人趴在方向盘上像是在打盹。 吴真曲着指关节敲敲车窗,沈为动作缓慢地抬起头来。 沈为眯着眼睛,他的头发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略长了些,人好像瘦了不少。 他的脸部轮廓很深,并不是说他不英俊,他是那种稍微清减,就很容易看得出来的长相。 隔着车窗也能看清沈为面色倦怠,打开车门,吴真弯下身子问他:“我来开车?” 总共有六个多小时的车程,出来的时候,吴真查过目的地的天气,晚间可能有雪。 出城后,吴真把车开得比平时略快,他们要赶着下雪之前到达。 沈为今天好像格外沉默,大概是累的。 他坐在副驾座上,一直看着吴真的脸,吴真没空转头看他,但那样直接的凝视,不用转头他也能感觉得到。 能看出个花来?吴真有些局促,他略微偏头,目光依然注视着前方,“要不,你睡会?”他努力对沈为挤出一个笑。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沈为还是那种戏谑的语气,“你开车,我睡觉,多影响你驾驶的情绪。” 你盯着我看更影响情绪,吴真轻笑一下。整个下午,他都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和得体,这样的话,只是想想,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32章 (三十二) 沈为转过头,靠在车上,他轻轻闭上眼睛,睡不着,但闭目养神吧,路很远,他需要跟吴真换着开。 他真没想到,跟吴真再次相见,吴真居然如此坦然。 上一次,三个月前,酒吧走廊里,零乱的片断,两个人沉默着气喘吁吁在黑暗中扭打。。。。。。 再之前那个夜晚,更是,真的,那天,沈为喝醉了,要不然,他其实不会做那件事。 不过,做都已经做过了,也没什么可懊恼的,何况,无论如何,懊恼的也不应该是他。 他没想到,吴真真能把那件事放下,出乎预料。 就像,他也没有想到,池涛真的会离开。 沈为说不好他对池涛的感情,从前,他觉得池涛像一只温顺的龙物,虽然会有点小别扭,但是,还是很听他的话。 他是喜欢池涛的,但没想到池涛在他还喜欢着他的时候,跟了吴真。 说沈为不生气是假的,但说他伤心伤肝的气,也是假的。 归根到底,沈为一向把自已归入混蛋那个行列。 那天离开的时候,他笃定他跟池涛走到了头,该分手了。 在沈为看来,这事,没什么可纠结的,池涛不是个风流的男孩,他肯跟吴真上床,自然是对吴真动了心,身心都跟吴真有瓜葛,又何必留在他身边。 沈为把吴真也归入混蛋那一类。 既然池涛不要个不羁的混蛋,愿意跟个虚情假意的混蛋,就去义无反顾好了。 那天后,一周,他没有联系池涛,然后有天晚上,池涛站在楼门前等他。 说一点不动容,也是假的。 池涛几天瘦了一圈,脸颊凹陷下去,一直明亮的眼睛,黯然的没有光泽。 至于为情所困成这样吗?为他,真的不值得,为了吴真也许值得吧,毕竟吴真那样宁可被他上,也要保护池涛。 那池涛就更没什么可痛苦,可难取舍的了。 池涛穿着T恤牛仔裤,初秋的深夜里,高高的身材,站在那里,却觉得形单影只的消瘦落寞。 房间是指纹锁,池涛可以进去,沈为走到他面前已经想好了,池涛会跟吴真怎么样,吴真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这些与他无关。 “怎么在这里等我?”沈为问他。 池涛看的眼光,有一丝光芒,不是神采,而是雾气,“沈为,我来,向你道别的。” 原来,真的那么难以抉择,宁可自已远远的逃避开,也无法在他和吴真两个人之间做出取舍,沈为想说,这又何必,但他习惯性不爱开口。 沈为听池涛说完要去支教,意外了一下,池涛是城里的孩子,那种贫困艰苦的环境,他大概就只在电视上见过,到那种地方去一年。 沈为沉默了一会,“如果是我让你想逃避,那我不会再找你。” 池涛摇摇头,“都会去的,这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 沈为最后说,“那好,你照顾好自已,想清楚了,就回来,那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33章 (三十三) 沈为了解池涛,因为池涛太简单,但这孩子比他原来以为的坚强倔强。 池涛一个电话没有打给他,沈为从包里拿烟的时候,一串钥匙掉在地上。 把钥匙捡起来,最后那天池涛还给他的时候,泪水终于落下,猛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为是怜惜池涛的,像喜欢一样很美好的东西,他不愿看到喜欢的东西被破坏,三个月够久了,那种地方,池涛不应该再多停留。 不过,他真的不了解吴真,他要带吴真一起去的原因很简单,池涛离开的原因,他也有份,那就一起去面对面的把事情解决了,把池涛带回来。 车上的导航可以定位到那个县城,路途不算近,差不多500公里,只有一半路途是高速,估计,总要六七个小时才能到。 吴真开的很快,沈为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发呆。 车一路向北,下了高速的时候,停在一个休息站,两个人下车抽烟,外面非常冷,有零下十几度。 沈为把皮夹克的拉链一直拉到下巴上,吴真看他笑了下,没有说话。 再上路的时候,沈为对吴真说,“换我开。” 分卷阅读22 吴真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上去就开始睡觉。 吴真的睡眠好质量很快就被坑洼不平的路给破坏了,道路颠簸不平,当沈为把车驶下正在施工的主路时,吴真抬手握着车上的扶手,“没走错路吧,这路怎么这样?” 沈为看了前方,“修路,前面封上了,不下来不行了。” 吴真看着导航仪,地图上已经没有这条路了,车体的绿色光标在移动,四周是灰色的一片,语音导航安静无声。 沈为冷笑一下,“这东西本来就是你能找着路的时候它也能,你迷路了它也找不到。” 他看一眼吴真,“你帮我看着点路吧,需要你人工智能唠叨了。” 吴真皱着眉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这样的路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走了四十公里,沈为有点着急,北方的深冬,过了五点,天就黑下来了。 最后终于走上了国道,却遇到严重的堵车,吴真拉紧衣领,“我下去看看,堵成这样,可能有事故。” 过一会,他回来,一拉开车门,呼呼的北风灌进来,“沈为,咱们下道吧,前边有货车撞了,路全堵死了,我问了老乡,往后一公里的地方,刚才咱们经过的,有条小路,咱们的车能过去,大车走不了,路不好,但总比堵着强。” 吴真正看着什么地方能掉成头,沈为已经挂了倒档,车子一点犹豫没有的向后直开了出去。 后退的速度并不慢,沈为没管吴真,看着后视镜,真的直接向后退了一公里出去。 那条小路很明显,沿途已经有不少车在这里下了国道。 天已经将黑未黑,开始有细碎的雪花落在车窗上,下了雪天黑的更快了,路本来就不好,加上雪化的泥泞,更是难于行驶。 有几个路口,他们都不能确定,只能看着大方向前进,直到最后终于一片漆黑,前后都没有车灯的时候,两个人觉得,可能真迷路了。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34章 (三十四) 路两边,是黑漆漆一望无尽的农田,连村庄的灯光都没有。 雨刮刷刷的一下下刷出一片清晰的视野,只有车灯远方可见的范围内,是密密的落雪,被大风吹着打旋。 路越来越不像样子,到最后已经不全是柏油路了,隔一段,就会有已经坏掉的路面,无数坑壑,吴真的眉头皱的更深,沈为脸色也不好看,吴真最后说,“还往前开吗?还是,掉头回去,刚才路过的那个路口,左边的路是不是更好些?” 沈为咒骂了一句,没有掉头,仍旧继续向前,吴真也没再吱声。 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路总算好些,车开进一个很小的村庄,隆冬的夜晚,村子里一个行人都不见,最后,还是吴真下车去找一家小卖店问了路。 “路没错,再向北五十里,能上国道,应该已经绕过堵车那段了。” 沈为按下车窗,又点了一根烟,吴真看看仪表盘,“油够吗?” “嗯,出来时候加过。”沈为回答。 吴真也点了一根烟,两个人沉默的抽着,沈为平时戏谑的时候居多,一旦阴着面容沉默下来,气场的压力很大。 最后吴真微笑一下,“我这人工智能导航,还算好用吧。” 沈为冷哼一声,继续转动方向盘前进。 车一直沿着这条小路走,路时好时差,差的时候还不如刚才那段,要不是沈为的车高,估计只有拖拉机和货车能开得过去了,轿车非兜底盘不可,不过,不知道是他们又走错了岔路还是给他们指路的人说的不对,车开出去已经三十多公里,还是没有见到国道的影子。 路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没有车印,一辆车在无星无月,辩不明路径的路上行驶。 意外来的没有任何征兆,沈为驾驶技术不错,这样的路,不可能开得快,但车突然向右侧打滑,等到吴真被震动惊的看向前时,已经看到积雪下一个深深的大坑,沈为努力想刹住车,车在冰雪路面上不停向右侧滑,车身已经发出防抱死启动的鸣笛声,但车右侧两个轮子已经滑下路,依旧向右倾斜着,角度已经超过了能控制的范围。 意识到会发生的事,吴真本能的抱住头,尽可能把身子低到车窗之下,沈为仍然紧紧握住方向盘,试图稳定住车身,但车子最后一个巨大颠簸,径直翻下了路。 路下面是冬天荒芜的田野,路基很高,离地面至少两三米的距离,两个人能清楚的感觉到车在翻滚,根本没有时间来得及害怕,车翻滚了两周,最后猛的侧落在冻的坚硬的土地上。 惊魂未定,两个人都系着安全带,但是沈为的身子重重的压在他身上,吴真抱住他,焦急的问,“我没有事,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两个人努力找到重心的方向,确定车最后是侧翻倒在地上,那一侧的玻璃已经碎了,能闻到明显的汽油的味道,沈为伸长手臂去拉驾驶室那边的车门,门还打得开,他解开安全带,又伸手到身下按住吴真的,两个人挣扎着快速爬出车去,车有漏油,很可能会引燃的危险。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35章 (三十五) 车已经自动熄火并发出警报,他们退出车几米远,车前车盖在翻滚撞击中打开了,下侧的轮胎龙骨变形,车身AB柱也都弯曲了,要不是车好,估计他们俩就该见血了。 沈为站着揉手腕,吴真终于定心神去看沈为,开灯的照明下,沈为虽然脸色苍白,但他们俩都没有受伤。 车成这样,不是他们俩可以移动得了的,而且,沈为也不敢再打火,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在漏油,这时候打火除非想自杀。 沈为啐了一口,“差点去长眠了。” 是啊,所以,还能啐得出来就谢天谢地吧,这车今晚怕是带不走了,吴真同情地看着沈为,这可是一百多万的LANDROVER。 吴真还穿着件毛呢大衣,但沈为的外套只是一件皮夹克,斟酌一下,吴真对沈为说:“咱们,还是人先走吧。这车有定位吧?” 风卷着雪花直往大衣领子里钻,吴真缩着脖子搓手,嘴边呼呼冒着白气。 同情是一回事,但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他们总不能守着车在这冻死。 分卷阅读23 沈为点点头,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四轮不着地的车子,他说:“再等等。” 风刮在脸上,刀割似的疼,吴真拉长毛衣的袖子套住手掌,捂住耳朵,沈为定定地站在风雪里面,缩都没缩一下。 要不是就着车灯,看见他嘴唇冻得乌青,吴真还真要以为他衣服里面藏了什么神秘保暖设备。 十来分钟后,沈为走到车子旁边,透着车窗朝里面看了一阵,然后低咒一声。 吴真急忙跑过去,“怎么了?” 沈为沉着脸,“背包翻车的时候掉出去了。” “装着什么?要紧吗?” “衣服。” 沈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路边,路边上有条水沟,天气很冷,已经结了冰。 水沟边上是半人高的枯草,两个人踩着凹凸不平的土疙瘩,摸黑找了半天,连个包的影子也没找着。 远处隐约看见灯光,越来越近,吴真站起身子,他兴奋的大叫一声,“沈为。” 想都没想,吴真扒着土坡就朝路面上攀,他回头再次大叫:“沈为,别找了。” 暗夜中,那两点醒目的灯光,正缓缓地向着他们移动。 是货车,分明是一辆货车,吴真一鼓作气地攀上路面,他站在路边,用了最大的力气朝着前方挥手。 这样的局面已经很好了,他们坐在黑暗的货车后厢里面,虽然冷了点,乱了点,但总比冻死在荒郊野外好。 货车的驾驶室里已经满员了,坐了三个人,除了司机以外,还有一男一女,像是小两口。 这车拉的也不是什么脏东西,应该是从城里拖回的,为结婚置办的家具。 连沙发都有,还是新的。 努力忽略满鼻子的油漆味,吴真觉得,他们还算得上幸运。 吴真坐在沙发上,他身上盖着从货车司机那要来的被子,沈为很有气节地缩在沙发转角。 这被子是司机自己用的,这样的长途货车,通常有两位司机换着开,一人开的时候,另一个睡觉,通常都有备用的被子。 吴真把被子抱上来的时候,沈为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好吧,吴真也承认这被子,可能,不算干净。 但出门在外,还加意外落难的,不必在意这么多吧?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36章 (三十六) 吴真从不轻易认定一件事,但沈为的表象,无疑是强势的。 强势的沈为,此时,就一声不吭地坐在黑暗之中,宁可挨冻,也不愿意将就。 或许,拿可爱形容一个比自己年长五岁的男人并不合适,但此时的沈为,的确,别扭的可爱。 黑暗的车厢里,不容易看清表情,吴真勾了下嘴角,他下意识地把脸偏向另外一边。 趁人之危的取笑不是他的个性,眼睁睁地看着同伴遭难更不是他的行为方式,无论之前,沈为跟他,有什么样的纠葛,此时,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何况,沈为和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要死要活的深仇大恨。虽然沈为的确乘虚而入地上了他,但从他明白沈为会对他守信,跟他一起对池涛隐瞒当场捉奸的事实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把沈为当成混蛋了。 司机说,离最近的镇子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零下十度只穿着毛衣加皮衣,沈为不冻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掀开被子的时候,寒气猛地团住身体,吴真咬着牙根迅速把大衣扣子解开。 车厢里没有光照,但适应黑暗后,也能看得清人影。 车身摇摇晃晃的,吴真脱下大衣,挪到沈为身边坐下,沈为抱着胳膊缩在那,身体没动,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 黑暗中,沈为的眼睛晶亮。 吴真把大衣盖在两个人的身上,左胳膊从沈为脑袋后面绕过去,向上提了下大衣领子,一直把沈为武装到脖子。 “干嘛?这么主动的投怀送抱。”沈为冷不丁出声。 吴真无所谓地笑了下,他伸出右手拽着被角,把被子拖到两个人身上轻轻抖开展平,让整张被子覆在大衣上面。 隔着一层大衣,总不嫌脏了吧? 沈为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但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被子不宽,大衣更窄,吴真索性没有收回绕到沈为背后的左臂,他把另一只手也伸到大衣里面,掖好被角,双臂环着沈为肩膀,把他抱在怀里。 可能,这个动作太损人气场了,果然,刚刚坐定,沈为就在他怀里挣了一下。 沈为挣扎的力气不小,他哪来的那么多讲究?吴真无奈地对他轻叹一口气,“要不,换你抱我?” 骨子里的强势又何须刻意证明,但沈少爷很显然不这么认为,几秒钟后,还是同样的环抱姿势,这次,真的换成了沈为抱住吴真。 吴真整个人,不得不紧贴着依偎在沈为怀里。 好吧,依偎就依偎,反正,吴真本人,也毫不介意处于这样弱势的姿态。但两个高大的男人缩在一床不算宽的被子里,难免会觉得拥挤,拥挤的让人气促。 沈为的嘴唇贴着他的鬓角,他听见沈为轻笑了一声。 很满意的笑声,吴真真是哭笑不得,只有小孩才这么容易满足,沈为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他的鬓边,吴真突然觉得,这个三十四岁的男人,其实本质,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沈为的手搭在他的肩上,隔着毛衣和衬衣,也能感觉到彻骨的冰凉。 没有思考,吴真握住沈为的手来回摩挲,这样的沈为,让他心生怜惜。 沈为的手在他手心里慢慢回暖,两个人静静依偎着,耳边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汽车马达声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车厢在有规律的晃动,身子逐渐暖和起来的时候,倦意也汹涌而来。 靠着沈为,吴真闭上眼睛,混沌中,他想起池涛,明天就要见到池涛了。 就是冲着池涛,他也要把沈为安然无恙地带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晃动的车厢中,吴真的意识逐渐模糊,将睡未睡的时候,他的嘴唇突然被两片冰凉的柔软封住。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37章 (三十七) 沈 分卷阅读24 为粗重的呼吸扑面而来,吴真在瞬间惊醒,沈为的舌尖灵巧如蛇,闯入他的齿关,肆意地游弋。 农夫和蛇的故事,听过很多次了吧?但吴真先是不动声色。 片刻之后,卷动着沈为的舌尖,吴真回应他,逐渐加深这个吻。 最初轻缓而缠绵,而后慢慢变得火热,但整个过程,都忘情而迷醉。 呼吸愈加钝重,沈为的手伸到他的腰侧,绕过衬衣的下摆,贴着他的皮肤上,不疾不徐地向上游走。 胸口的敏感被沈为或轻或重地揉压捻弄,吴真自喉间漫出一声情难自禁的低吟。 沈为的动作越发放肆,他的舌尖狂乱地在吴真口中翻搅逗弄,吴真抬起胳膊,慢慢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那双手,在沈为肩膀上缓缓游弋,来回摩挲,缱绻缠绵,无不让人沉醉。 但只是电光火石的瞬间,那双手,猝然扼住了沈为的脖子。 突然的钳制让沈为回不过神来,下一秒,他便被吴真一个翻身,毫无预兆地压倒在沙发上。 “够了吗?”吴真的声音沙哑,但语气冷硬。 上一次,他让沈为得逞只是因为池涛,现在没有了这个迫不得已,他不会再由着沈为对他放肆。 黑暗中,沈为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眸格外深邃。 吴真松开手,沈为,忽而,笑出声来。 到达小镇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九点。 司机把他们直接拉到镇上唯一的宾馆,说是宾馆,指的就是名字里有宾馆两个字。 依吴真的判断,这其实就是本镇的政府招待所。 在前台询问的时候,总台说只剩下一间双人间,目前,小镇上正接待一个上级检查团,这唯一的宾馆住的满满的。 跟沈为对视一眼,吴真果断把身份证拿了出来,这么晚,这样冷的天,他们还能去哪另外找个有空的住处? 进了房间,沈为迫不及待地扎进了浴室,吴真抽了抽嘴角,沈为,果然有洁癖。 吴真放下随身的背包,他走出房间,关上门。 北方小镇的冬夜,街上很难看见一个人影,吴真缩着脖子站在宾馆外面,大雪纷纷扬扬,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这一条街放眼望去,两边的商铺,全都已经打烊,北风吹的招牌哗啦啦响。 没有路灯,就着宾馆招牌灯箱的光,吴真向前走了一会,终于看到路边的小巷里,凸出一个破旧的灯箱,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羊”字。 他也算是满载而归,拎着塑料袋,手里还端着一个大大的汤碗。 雪正下着,好心的小店老板,把羊杂汤用盘子盖得严严实实。 吴真不挑食,但任何动物的内脏,对他来说,都是一剂绝好的催吐剂。 不过,他不吃,不代表沈为也不吃,热汤,正好能把寒气发出来。 他给自己准备了酒,这样,他们俩明天都不至于病的起不来床。 雪花在他眼前飘落,沾在睫毛上,吴真突然想起Earl,去年冬天,Earl还在他身边。 有一次,他们上山拍雪景,累了大半天,然后回到山下的小镇。 也是这样一个不大的镇子,也是住在一个不算好的旅馆里,Earl躲到被子里面死活不肯起来。 Earl想吃热乎乎的汤面,吴真走了很远买了一碗牛肉面,但那面汤里,牛油放得太重,Earl吃了一口,就本能的干呕。 不忍心让他饿着,吴真又回到原处,给他端回一碗阳春面。 Earl的脾气不好,受不得委屈,相处两年,吴真没舍得跟他说一句重话。 吴真长长叹出一口气,如今回想起来,也不知道,那究竟是龙他,还是害了他。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38章 (三十八) 浴室很小,沈为的衣服搭在尽可能不被水淋到的台面上,放了很久的水,还不是很热,一个澡洗完,不但没暖和过来,反而因为身上湿,觉得格外的冷。 关上水笼头,沈为看着架子上粗硬微黄的浴巾,伸出手,又放下来,这种东西,他没办法用。 薄薄的一次性拖鞋踩在地上,地砖冰凉,沈为扶着台面,身上起了一层寒栗,但他还是准备等着身体自然风干。 这种见鬼的地方,他一辈子也没来过。 牙齿打颤,沈为把牙关咬的紧紧的,这时候听到敲门声。 “干嘛!”沈为转过头,瞪着门的方向。 门锁转动,门打开一条缝,立即有寒气涌进来,吴真伸手递给他一条毛巾,“楼下买的,凑和用吧,好歹是新的。” 沈为接过来,门又合上了,他看着手里艳俗的毛巾,明亮的粉色,上面居然还印着一朵牡丹花! 标签还没取下去,沈为一把扯掉,在水笼头下用香皂洗了,拧干,快速的把自已擦干净,可新毛巾擦过头发,还是在上面留下不少碎绒,沈为不得不把双手插进头发里,不停的抖发丝,把它们抖下去。 最后也没找到装衣服那个背包,沈为不得不穿上之前的衬衫和内裤,他想穿长裤的时候,才发现上面有几块泥污的痕迹,已经干了,他只好咬着牙,又把这条脏裤子穿上。 走出浴室的时候,吴真已经在房间里的桌子上,把吃的东西铺开。 沈为看着食物,“这些是哪来的?” 吴真被他逗笑了,“当然是买的,这旁边只有一家店还没打烊,就随便买了点东西回来,还热着,你过来吃吧。” 沈为站在桌子旁边看着,“烧饼?” 吴真点点头,“是,烧饼,还有卤羊肉,烧饼夹肉,我觉得味道还凑和。” 沈为瞪他一眼,折腾到这时间,他也饿了,烧饼果然还热着,上面的芝麻很香,羊肉也卤的很入味,沈为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饿了,果然觉得味道不错,只是太干,噎的咽不下去。 吴真看着他吃东西,把用盘子扣着的一个大碗打开,“还有羊汤,趁热喝吧。” 沈为看着羊汤,打开盖能闻到浓香的味道,飘浮着袅袅热气,上面飘着香菜末,见他犹豫的神色,吴真问他,“你能吃动物内脏吗?” “嗯。” 分卷阅读25 “那你喝一碗吧,还放了白胡椒,羊汤驱寒效果最好。” 吴真用小碗盛了一碗清汤给他,沈为接过去,碗在手里还暖暖的烫手,他抬头看着吴真,“你不喝吗?” 吴真摇下头,“我不吃内脏,汤也喝不下去。” 沈为把表面的香菜吹开,喝了一口,汤熬煮的很香浓,果然慢慢喝下去,身体好像由内而外的暖和起来。 “特意给我买的汤?那你呢?”沈为问。 吴真指着用茶杯装着的半杯白酒,“我买了白酒,你要不要?” 沈为点下头,吴真把另外一个杯子也倒了半杯,他喝了一口,二锅头辛辣的味道顺咙而下。 “车的事,安排好了吗?”吴真想起来他办住宿的时候,沈为在给什么人打电话安排车的事。 “嗯,我让他们明天给我开过来一辆别的车,其他的事他们会处理,他们到了我们就上路,应该下午就能到了。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39章 (三十九) 水温不算好,吴真将就着冲了个澡,他从浴卝室出来的时候,沈为窝在被子里,慵懒地依在床头,眼睛专注地盯着浴卝室门的方向。 吴真穿着衬衣,只扣了中间的两粒扣子,下卝半卝身只穿着一条内卝裤,这还是因为他对宾馆的卫生条件存疑。 换了在家,他一定光着。 他缓步走卝向床边,双人卝间不是标准间,床只有一张。 沈为的视线像是粘在他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 沈为只是安静地凝视他,那并不是情卝色的眼神,神情中也没有平常的戏谑,有一瞬间,吴真卝觉得像是透过那层玩世不恭的皮,看卝透了他的本质。 略带着迷茫的沉寂,很招人疼,这就是真正的沈为? 但吴真并没有忘记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以前,沈为好几次挑卝逗他,他都认为是纯粹的戏卝弄,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虽然吴真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今天晚上在车厢里,他能感觉到沈为情卝欲勃卝发,沈为是真的想上他。 把狼当成流浪狗的错误,几个小时以前他才犯过,吴真是个记打的人,他认真卝觉得,同一个错误,不该犯两次。 沈为睡的这一侧更靠近门口,吴真对沈为笑笑,他从床尾绕到另一侧躺下,两个高大的男人挤在同一床被子里,身上只穿着内卝裤和衬衣,吴真背对着沈为,但是身后的存在感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 他觉得下腹下面一阵阵发卝热,作为一个天生以及资深的G卝AY,和任何一个颇有姿色的帅哥同床,他完全没有感觉就不正常了,吴真苦笑一下,只是,他旁边躺着的为什么是沈为? 许久的沉默,寂静的房间里面,两个人的呼吸此伏彼起,听的格外分明。 沈为突然从身后抱住他,没有预兆,但似乎,也并不在他意料之外。 沈为一改他野兽派的作风,动作缓卝慢而温柔,这一次,沈为换路数了? 吴真一丝不动地躺在那,没有回应,也不断然拒绝,沈为的手试探着伸进他的内卝裤,握住他半硬的欲卝望。 欲卝望被握住的瞬间,下腹又热了几分,吴真暗叹一口气,男人的身卝体没什么道理可讲,但那一晚,被性卝器和手卝指同时进卝入的疼痛和耻辱,到了今天他还记忆犹新。 沈为跟他的历任EX都不同,不是他撩卝拨撩卝拨就能轻易压到的那一种,吴真也不想再被他压一次。 在他纠结的瞬间,沈为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胯卝下,伸进内卝裤,让他握住自己灼卝热的坚卝挺。 吴真这才算明白了沈为的意思,这的确是个解决的办法,沈为很有诚意,而且提议不错。他有些想笑,转过身面对着沈为,吴真看见沈为的眼神里面蓄满了情卝欲。 其实也只是情卝欲,但莫名的,吴真卝觉得,沈为有种退而求其次的委屈。 吴真真的笑了,但也只是扬着嘴角,他努力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心中却有一丝微妙的酸楚。 与此同时,他凑向沈为,蜻蜓点水般的在他嘴唇上轻卝触一下。 温柔抚卝慰的轻卝触,接着,又是第二下,他在沈为丰润的下唇上,轻卝触,吮卝吸。 含卝住,迅速放开,含卝住,迅速放开,一次次地吸卝吮点吻。 身下已经坚卝硬如石,但吴真很有耐性,既然沈为提出了这么中肯的解决方法,他可以让沈为知道,即使没有真的进卝入,性卝爱的滋味也能鱼卝水交融,销卝魂蚀卝骨。 他想安卝抚这个强大,而又让他怜惜的男人,用他自己的方式。 沈为的手搭在他劲瘦的腰部,略微用卝力把他压向自己,两人的小腹紧密贴合,沈为如法炮卝制地轻卝吻他,鸟啄一般。 气息在鼻间交融,温卝热湿卝润,吴真的腰背部,沈为宽大的手掌沿着紧实的腰线向下游弋,不疾不徐地摸索探行。 吴真也把手伸到沈为脑后,轻托住他的后脑,嘴唇略微肯定地亲近他,含卝住他的嘴唇,舌卝尖灵巧如蛇地沈为的双卝唇上舔shì。 身后的那只手,已经流窜到吴真的臀上,两人的呼吸渐重,沈为按住他身卝体的力道再次加大,两人坚卝硬的性卝器被压在密卝合的小腹间,抵在一处,上下磨蹭。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40章 (四十) 吴真用舌卝尖舔卝掠着沈为嘴唇,反复来回,味雷的粗糙刷拭过嘴唇湿卝润柔薄的粘卝膜,对比极大的质感极致诱卝惑,这是他惯卝用的挑卝逗方式。 性卝器在小腹间摩卝擦,两个人的喘息声都逐渐变重,蓦地,沈为张嘴含卝住他的舌卝尖,猝不及防地咬了一下。 沈为的力道很大,吴真闷卝哼一声,他的舌卝尖被咬得生疼,但痛感带来的是更让人震颤的兴卝奋,吴真顺势卷着沈为的舌卝尖缠绕缱绻,两个人的鼻息灼卝热地混杂在一起。 不要急,别这么着急,夜还很长,吴真接受沈为的唇卝舌,他也吻着沈为,缠卝绵悱恻,可以没有极限。 摩卝擦的力道逐渐加重,欲卝望顶端有清液渗出来,吴真的,沈为的,交混在一起,把两人紧密贴合的 分卷阅读26 小腹浸染的润卝湿粘卝滑。 嘴唇毫无间隙地胶着在一处,舌与舌在灼卝热的口腔中互相推放,这是一个极其沉醉的深卝吻,脆弱敏卝感的口腔被连续不断地刺卝激,熟悉的酥卝麻感顺着脊柱蔓延到四肢百骸,一股奇异的热量在身卝体里横卝冲卝直卝撞地寻找出口。 吴真兴卝奋的不能自持,他听见沈为的呼吸再次变得钝重急促,果然,他们都一样。 这个程度的亲卝密已经不能让他们满卝足了,沈为拥着他,力道大的几乎把他揉进自己的身卝体,吴真却把腰部略微退开,他伸出手,把两个人坚卝硬灼卝热的欲卝望握在手掌里,迫不及待地上下安卝抚套卝弄。 更直接的纾解方式,让他们两个人都舒服地叹出声来,他们沉迷狂乱的交吻,从喉间发出的低哼声在耳边此伏彼起,分不清楚哪一声是吴真的,哪一声是沈为的。 清液濡卝湿卝了吴真的手掌,他套卝弄着两人的频率越发加快,吻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吴真把嘴唇退开,但下一秒,沈为不依不饶地追贴上来,舌卝尖伸到他口腔深处,卷吮卝着他的舌卝头,更加狂乱地深卝吻。 津卝液充实在口腔里,从唇角滑落,吴真宽容顺卝从地接受沈为,任他肆卝意掠卝夺呼吸,喘息声交杂在一起,充满了他们全部的听觉。 手中纾解的动作不曾停下,这样的抚卝慰已经不足以发卝泄卝了,吴真吻着沈为,他放开自己的欲卝望,单单只握住沈为的坚卝硬如铁的性卝器,有技巧的上下撸动。 吴真听见沈为舒服的闷卝哼一声,与此同时,他坚卝挺的欲卝望也被沈为握在手掌中。 两个人握住彼此,一次快过一次地相互套卝弄,快卝感不停堆叠。舌卝头交卝合在口腔里,如出柙之兽一般地肆卝意掠卝夺,大肆挞伐,这是一个能够称之为暴卝虐的吻。 没有时间,好像一切都在此刻静止,两个人狂乱卝交吻的急促喘息声中,彼此套卝弄的频率越来越快,一次快过一次,一次快过一次,本能地需索渴求,带来的是突破极限的速度。 脑子里的那根孱弱的弦,在顷刻崩断,高卝潮来的极致激烈,末卝日般的快卝感。 灼卝热的体卝液润卝湿卝了他们的手掌,亲卝吻却一直没有停下,起初依然是疾风骤雨似的狂卝暴,几近窒卝息后,又是和风细雨般的和缓温卝存。 吻停下的时候,保持着面对面侧卧的姿卝势,吴真喘息着,凝视着沈为,沈为也迷醉而专注地看着他,“吴真。” 沈为的手轻卝抚卝着他的面庞,在犹未平静的喘息中,低低唤他。 吴真以为他还要说什么,但沈为只是唤着他的名字。 汗水把沈为的前发濡卝湿,贴在额头上,吴真伸出手,替他把湿发拂开。 沈为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吴真凑上前去,把一个轻卝吻怜惜地落在他颤卝动的眼帘上。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41章 (四十一) 沈为很久没有睡的这么深,这么沉。 没有梦魇中无法挣脱的窒息,没有吞噬他的浓黑夜雾,睁开眼睛时,未掩实的窗帘里,隐隐透出亮光。 长长的一声叹息,有梦的人生,他早就失去了,终于,有了一夜,无梦的睡眠。 周围陌生环境提醒他身在何处,沈为想翻个身,忽然发现,自已的右手跟另外一只手握在一起。 不是紧握,只是自然的,平静的,掌心对掌心,轻轻的十指相扣。 他停下翻身的动作,转过眼光,去看睡在身边的男人。 吴真平躺着,呼吸平缓,睫毛合着,他仍然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从手心里,传来温暖的体温。 沈为下意识的叹出一口气,他竟然,有天清晨在吴真的身边醒来,想想不知道有什么词能形容这种局面。 而且,他们有一个激情的夜晚,没有插入的高潮迭起。 想起那些忘情的亲吻,两个无情的人,做着类似相爱的事,这算不算是讽刺? 包括池涛,他跟池涛接吻的时候都不多,竟然跟吴真可以吻的那么专注忘我。 吴真,他确实是个好的爱匠,天生的情人。 沈为侧过身,他仔细的看着吴真,吴真脸颊的线条是男性化的俊美,头发遮住光洁的额头,鼻梁挺拔,嘴唇略薄,唇角有自然向上的弧度,吴真的俊美,并不阴柔。 被子上路出一小段肩膀,锁骨清秀,沈为知道这具身体很美好,第一次是他强迫吴真,疯狂迷乱的那次,但昨夜,跟这个身体纠缠在一起时,他是真的从心灵到身体,都被吴真点燃了。 这种感觉,竟然也很久没有过。 沈为自嘲的笑一下,难道,真的是,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他跟吴真较量过几次,除非吴真心甘情愿,否则,他占有不了他。 沈为专注的凝视着吴真,这样沉睡的吴真,看起来温和宁静,有种他难以抵抗的吸引力。 吴真一直是吸引他的,从CLUB前的初见,那个唇角带着诱惑的微笑,唇间含着一根烟,用眼光向他传递信息的吴真。 吸引沈为的,是吴真的容貌和身体。 但吴真每每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全不掩饰的向他宣战,沈为最初不相信吴真对池涛是认真的,其实到现在他也不相信,吴真是个冷眼旁边众生喜乐的人,这样的男人,池涛怎么可能征服他的心。 但吴真却为了保护池涛,宁愿被他羞辱,那一场性事,他除了得到一次无味的高潮,竟然,一无所获,他打不败吴真。 沈为对这种事,很难说清在不在意,对池涛大家各凭本事,有多在意池涛是一回事,拱手相让,是另外一回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以为吴真会恨他,但吴真没有,或者,对吴真而言,对他连恨这种情绪,都不必有。 沈为拔开吴真面颊上随着呼吸拂动的碎发,要是吴真总不醒来,也挺好的,这是一个没有杀伤力的吴真。 当他的手指触到吴真面容的时候,吴真动了一下,沈为把吴真的手松开。 过了一会,吴真睁开眼睛,眼光还是朦胧的慵懒惺忪,他像猫一样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抬手揉着额角,他转过头来,看 分卷阅读27 清枕畔的沈为,眼光片刻后,恢复了看似温和,实则冷漠的光彩,唇边又是那抹似笑非笑的痕迹,“你醒了?几点了?”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42章 (四十二) 两个人从房间走到大堂的时候,等候区,有个男人站起来。 沈为迎着那个男人走过去,吴真打量那个男人,年纪跟沈为差不多,容貌很好,气质成熟沉稳中透着知性。 这样的地方,当然很难见到这样的人物,吴真有丝诧异,他看一眼表,现在刚九点,这是给沈为送车来的助理?那他岂不是夜里就冒雪出发了,吴真看着这个男人,要多少钱能请得到这种素质和责任心的助理? 两个交谈的语气非常熟稔,沈为跟他说了翻车的具体情况,那个男人点头答道:“我已经安排司机过去了,手续和车钥匙我都有,你不用担心这事了。” 他看着沈为,“要不要,我陪你去?下了雪路不好走,疲劳驾驭不安全。” 沈为摇摇头,那男人的目光一直停在沈为脸上,他忽然微笑一下,“气色不错,昨晚睡的好吗?” 沈为含混的答了一声,“不用你陪我,我还有朋友一起过去。” 那个男人转向吴真,其实,他已经跟吴真有过视线接触,只是沈为没介绍,他也没贸然的打招呼。 沈为转过身来对吴真说道:“这是我助理周航,这是吴真。” 周航的微笑礼貌客气,吴真也微笑着跟他握了个手。 沈为没再多说,跟周航一起往外走,周航出门前似乎无意的看了吴真一眼。 车停在门前,吴真笑意更深些,沃尔沃XC90,从驾驶性不如翻了那辆好,但安全性超一流,他边走边对沈为说,“我还要等他们把那辆车拖过来,办一些后续的保险手续,今天或者到明天应该在这,你要有是事,随时打给我。” 不能不说这个周航心思细密的不路声色。 把车钥匙交给沈为的时候,周航指了指后座上的一个登山包,“给你带了些东西。” 沈为点下头,接过钥匙,吴真客气的跟周航挥手道别,沈为却没说什么,只是发动汽车,缓缓上路。 吴真看着沈为开车的侧影,就是算助理吧,周航连夜赶过来,辛苦奔波,沈为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他看着窗外,这也不关他的事。 沈为其人,虽然毒舌,但其实话并不算多,车窗外是冬天漫天冰雪中的北国荒原,沈为一直沉默着开车,没有开口。 有了昨天的经历,又是这样的冰雪路面,吴真也没有睡觉,只是望着窗户出神。 冰雪封路,开的很慢,周围经过的村镇在寒冬的肃杀中,萧条沉寂,交通这样方便,难怪,这里会是贫困县。 到达那所镇中心小学的时候,已经是放学的时间了。 三三两两的学生稀稀落落的从学校走出来,他们从车上走下来,看到一个男老师站在大门口跟几个小孩子挥手道别。 孩子的脸被冻的通红,但笑容不舍而灿烂,当那个男老师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他们,蓦的愣住了。 那是池涛,一别三个月,他瘦了,也黑了,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没有戴帽子,脸颊鼻子都冻红了,笑容凝结在他的脸上。 没有理会吴真,沈为径直对池涛走过去,池涛眼中犹是不能相信的神色,沈为已经把他紧紧揽在怀里。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43章 (四十三) 池涛的宿舍是一间小办公室改造的,就在教室的尽头,放学后的学校空荡荡的,他们经过的教室在黄昏的光亮中能看到布满灰尘,池涛低声说,“现在六个年级,只有八个班,镇里很多孩子都跟父母进城务工了,剩下的,差不多都是留守儿童。” 沈为没有说话,池涛的眼光深深的看着玻璃窗里黑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写下,没有擦去的教案,“就这样,还总是有学生缀学,秋收的时候,来上课的就更少,他们要帮家里干农活。” 宿舍没有上锁,池涛推门让他们进来,上下铺的两张床,下铺有行李,上铺放着池涛的皮箱和杂物,两张学生用的书桌拼在一起,算是写字台,屋子角落里,放着一个电暖炉,屋子里寒气逼人,一点不比外面暖和。 吴真摸了一下墙上的暖气片,冰凉冰凉的,“没有暖气?” “学校的经费,烧不起锅炉,教室里都另外安了炉子,孩子坐的紧,也暖和些,还可以给学生热饭,很多孩子都不是镇上的,天天上学要走好几公里的路。” 池涛把电暖炉点着,慢慢的,红色的热源亮起来,映着池涛的面容。 清瘦,只是,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明亮,不曾改变过的宁静。 三个人在房间里,却都没有说话,最后池涛抬起头勉强笑了下,“光坐着了,这屋子冷,我去倒点热水给你们喝。” 简陋的房间,艰苦的生活,热水倒下一会,就又凉了,沈为话很少,只有吴真询问着池涛的工作,说起来的时候,池涛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是艰苦一点,但很踏实,跟孩子在一起,我觉得很快乐。” 沈为一直静静的听着池涛的只言片语,池涛是有些什么改变了,很明显,从前的池涛,形象是阳光健康的,内心却怯弱善感,现在,虽然还是那个偏内向的男孩,但似乎,一点一滴的,内心在变得,坚强起来。 池涛转身续水的时候,沈为的目光无意中跟吴真碰在一起,吴真的眼中是欣慰的神色。 坐着的硬板床冰凉,池涛看着沈为,“你们没吃饭呢吧,这里有个小食堂,但没有做饭的师傅,我跟校长每天都是自已做饭,你们,别嫌我手艺太差,这里冷,不吃东西,就更抗不住了。” 在食堂里见到这个小学校的校长,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男老师,还没结婚,本地人,在城市读完师范中专后回到老家教书,已经快十年了,有些小地方人的腼腆,但得知他们是池涛的哥哥后,非常热情的欢迎他们到来,校长不好意思的说,“池老师也没告诉我,你们看,都没什么好招待的。我还存了一瓶酒,拿出来咱们喝,驱寒的。” 看着池涛在那里炒菜,沈为觉得似乎很近又似乎非常不真实,他认识池涛一年 分卷阅读28 多,池涛虽然不至于娇生惯养,但城市里一直在读书的男孩,又在住家的城市读大学,池涛几乎不会做什么家务,更别提煮饭,他们俩从来没在家里吃过自已动手做过一顿饭,偶尔在家吃,也是叫送餐,没想到,这么短的一段时间,池涛真的,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很多。 池涛端上来的两个简单的炒菜,一盆紫菜蛋花汤,他用开水把碗又烫了一遍,才给沈为和吴真各盛了一碗米饭,他看着沈为和吴真的眼睛,“我做的不好吃,你们别笑话。” 吴真微笑一下,沈为已经低下头一口一口的夹着菜吃起来,池涛的目光注视着沈为,又转过去看着吴真,吴真也低下头,池涛的感情,全都写在眼睛里,无法隐藏。 这顿饭吃的不久,校长的一瓶酒四个人分完,一会就也杯净了,酒在胃里温暖着,似乎房间也不那么冷了。 校长问起晚上怎么住,池涛的宿舍是上下铺,只能睡两个人,吴真喝杯里剩下的最后一点白酒,池涛脸色有些变了,沈为轻笑一声,“池涛跟我挤一下吧,我们几个月没见,估计聊天也快聊到天亮了。” 校长憨厚的笑笑,“那也行,反正,你们要是嫌睡的不舒服,我那屋里上铺也空着,睡的地方还有。” 小食堂的炉子上,烧着水壶,水开了扑出来,池涛忙起身离开去把水倒进暖水瓶,沈为走过去,帮他把暖瓶提起,没容池涛反应过来,沈为搂紧他的肩膀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44章 (四十四) 池涛被沈为搂着走出门的时候,他踌躇地转过头来,脚步却并没有停下,仍然由着沈为搂着他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谈不上意外,沈为很强势,池涛惯于服从,吴真也觉得把球踢给池涛本人对他不公平,但也只能这样了。 池涛的一切,好像都在他意料之中,让他意外的,是沈为。 吴真笑了下,他的笑容依然谦和得体,转过头,他对校长说:“那么,今天晚上,就打扰了。” 校长的宿舍和池涛的一样,也是由办公室改造成的,在教室另一边的尽头,隔着一条长长的走道,跟池涛的那一间门对着门。 进屋后,校长招待吴真坐下,屋子里用来取暖的是一个落地式的电暖器,放在书桌边上,一尺半高,接通电源的时候,铁笼里面的石英管红彤彤地亮起一根。校长把它提到吴真身边,弯下身子按了一下开关,另一根石英管也亮了起来。 校长的淳朴让吴真动容,但这个时候还是安然地接受好意比较恰当,校长又对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天寒地冻的,咱这暖气都用不上,可累了池老师,他是在城里长大的孩子,一点娇气都没有。” 这正是让吴真欣慰的地方,并不是说他不心疼池涛受苦,但池涛的蜕变更让吴真觉得此行对于他的必要,他看见池涛正在蜕去那副软绵绵的内里,成长为一个真正能担当的男人。 这样,很好。 校长端来一杯热水,吴真接过来把杯子捧到手里,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开后,校长也没了最初见面时的腼腆。他们的话题大都是池涛,偶尔吴真也问问学校的情况,聊天的时候,吴真打量着这间屋子,比池涛的那一间稍大,带着一面入墙的储物柜,上下铺两张床都铺的得很周整,但招待吴真坐下后,校长打开柜子,把干净的床单和被套从柜子里翻出来。 把吴真安排妥当,校长拿出一卷浅粉色的纸在书桌上展开铺平,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稿纸打开放到一边,吴真站起来走到旁边看着,稿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钢笔字,校长笑笑说:“这是给村里公告栏上写的宣传报,年终村支部忙,托学校给写成大字报。” 校长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瓶墨汁,一个小碟,他把墨汁倒进碟子里的时候,吴真看明白,宣传报的内容大概是提倡男女平等,以及宣讲女童同样享有受教育的权力。 校长笑的有些无奈:“其实,学校也正赶着出期末的试卷,好几个年级的,我也抽不开手。但学校都不出人写,我怕村支部一忙起来,真把这个宣传报给掐了。” “我来吧,”吴真已经拿起了毛笔,“只是,我的字勉强能看,你别嫌弃才好。” 吴真的字当然不丑,他外公的字在当地小有名气,吴真的一手字,就是从小跟着外公练出来的。 起初吴真并不喜欢,一直到他成年后,才真正明白了书法的妙处。 对他来说,写字的意义在于能静心,凝神,去躁。所以此时,他并不只是在帮助别人,这正是现在他需要的。 写完两份的时候,已经到过了十一点,校长对吴真的字赞叹一阵后说:“天晚了,今天就先睡下吧,反正,也不是明天就急着用。” 吴真却又抽出一张纸,铺在桌面上展平,“一次写完吧,”看着校长床上已经铺好的被子,他放下笔:“要不,我去办公室写?” 校长连连推说不是怕吴真扰了他休息,他睡下后,吴真继续下笔如飞。 乡村的夜晚很安静,外面偶来传来几声犬吠,毛笔的柔韧笔锋刷刷地落在纸面上,吴真突然想起他少年的时候。 曾有一段,他的字怎么练也没个长进,他自己也寻不出理由,就像是进了迷局一般。 后来,外公严令他搁笔一个月,再拿起笔的时候,所有的困扰和疑惑都一扫而空,他的字果然比以前大有进宜。 所以,身处迷局之中,并不一定要执于眼前,不必急着寻找答案,不必忙着做决定。 有时候,退一步,反而能看到前路上云消雾散,豁然开朗。 的确,多么像他现在。他不再急进地争取池涛,转而不动声色地对沈为冷眼旁观。 而后,他发现,沈为对池涛,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 只要沈为不放手,池涛就不会放手,这是必然。 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纠葛,在这个晚上终于被理清了,吴真在灯下轻叹一口气,他一直在得到,其实,并没有失去什么。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45章 (四十五) 在寒冷的屋子里,似乎连灯光都要很久,才能亮得起来。 把门在身后关上,池涛接过沈为手里的暖水瓶,不 分卷阅读29 敢看沈为的目光,沈为的手很凉,池涛也是。 背对着沈为,池涛终于低声说:“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沈为望着他的背影,“你走的太久了。” 池涛转过身来勉强笑一下,“这么远,路上不好开车吧,又赶上下雪了。” “还好。” 池涛咬着嘴唇,“你也看到,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这里条件太差,你不习惯的……”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沈为打断他。 池涛抬起眼眸,“沈为,我,你来我真的很高兴,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是,你工作本来就忙,这里是穷乡僻壤的地方,你住不了两天的。” 说到一半,池涛又垂下眼眸,声音更低,“我不想你为我,受这样的苦。” 他转过身,不让沈为看到渐渐变红的眼圈,“我倒点热水给你喝,晚上菜我做咸了,你一定渴了。” 握着杯沿,池涛忽然忧伤的笑了一下,“以前,你应酬多,喝醉回来,我好像,都没倒过水给你。” 他的笑容更恍忽,“以前我真是个孩子,从来没想过,我也可以,或者应该为你做点什么。” 沈为接过杯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池涛还是仿佛在出神,“你胃不好,夜里疼醒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给你做点东西吃,我那时候就只会泡方便面。” 沈为还是没有说话,池涛看着沈为同样明显清癯的面容,“你现在睡眠好些了吗?以前你失眠,我都没有在夜里陪过你。” 沈为把杯子放在地上,猛的伸手搂住池涛的腰,把他紧拥在怀里,嘴唇热烈的覆盖上去。 “别说了”,沈为的喘息间是池涛滴落的泪水。 捧住池涛的脸,沈为用手指把眼泪拭去,“才说不像孩子了,你见哪个大男人,动不动就掉眼泪的。” 把池涛拥在胸口,沈为的吻落在他的面颊上,辗转而过,再次落在池涛的嘴唇上时,已经带着灼卝热的气息。 气息是熟悉的,身卝体也是,沈为用嘴唇把池涛的情感加温,他不惯于吴真式的温柔撩卝拨,沈为的欲求直接而强卝势。 池涛喘息着,沈为刷的拉开他厚重的羽绒服的拉链,手探进池涛的毛衣里,沈为的手掌冰冷,池涛的身卝体滚卝热,池涛在他怀里无法克制的战栗着。 冰冷的手掌揉卝捏着每一寸坚卝实青春的肌肤,如冰卝火两重天,直到手暖了,身卝体,更加火卝热。 把池涛压到单人床卝上,沈为无法克制的去解卝开他的皮卝带,把长裤一把扯到脚踝,池涛躺在床卝上喘息着,眼睛湿卝润,这种湿卝润让沈为彻底失控,他从小桌上拿起一瓶润肤路,满满的倾倒在池涛已经坚卝挺的腿卝间,池涛再次被冰凉的液卝体激的打了一个寒战,但下一刻,他却咬紧嘴唇才能抑制沈为硕卝大的坚卝挺未加扩张的强卝势进入,滚卝烫的性卝器,冰凉的润卝滑,所有一切,都在两个极端。 他就在这样痛到无法喘息,却又激动到难于克制的一分分激烈里,身心都融化在沈为的渴望之中……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46章 (四十六) 落下最后一划,吴真看了下腕上的表,已经过了两点。 写好的宣传报摊在桌上,吴真拿起一本书压住边角,他搁下笔,轻轻拉开门栓,走出去。 冬夜寂静空廖,天边寒月如霜,雪地反射着月光,把没有灯的走道照的很亮。 宁静,一直渗透到心灵深处的宁静,乡村的夜晚总是和城市不同,没有灯红酒绿,没有浮躁,没有喧嚣。 风凉的刺骨,但吴真舒服地深吸一口气,这样澄澈的平和,他很喜欢。 吴真点了一支烟,走道那一边传来门轴转动的声音,声音不算大,但在沉寂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明。 吴真转头看向走廊那一头,池涛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高瘦的身影从门里走出来,又回头轻轻关好门,是沈为。 关好门,沈为走到窗边,面向窗外点了一支烟。 映着雪光,能看清沈为的神色,不是久别重逢后的喜悦,也不是小别胜新婚后的餍足,那是一个极为落寞的表情。 沈为没有看见他,吴真抽了一口烟,他看见沈为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扁小的锡壶。 是酒,无疑。吴真跟沈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好像除开开车的那一次,沈为都喝了酒。 沈为其实是个忧郁的人,这是吴真的直觉,他饶有兴致地笑了下,在他看来,少有人的表象会和本质一样,沈为这样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吴真要是真以为他从内到外都是混不吝,那就是他自己浅薄了。 夹着烟的那只手慢慢把盖子旋开,沈为转过身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仰着头一口一口地喝。 一个强势的男人,在某个特定的瞬间表现出的落寞,曾经沧海后沉积下的寥落,很颓废的沧桑感,如果吴真还是十年前的吴真,可能只要一眼,他就会被打动。 斜倚着墙壁,吴真猛吸一口烟,他的确被打动过,很多年前的那个黄昏,梁东就是用这样的表情俘获他的。那个时候,梁东坐在篮球场旁边,在众人喧嚣中独自萧索,吴真看了他很久。 越过人群,梁东的视线突然与他在空中相接,只是一次对视,就掳去了吴真的全部。 很可笑,沈为总是让他想到梁东,他们相识的时候,沈为对池涛的态度,就是当年,梁东对他的态度。 那时候,沈为对池涛,像对一个龙物,高兴的时候看几眼,不高兴的时候扔在一边,连顺毛都不必,池涛的喜好,池涛的情绪,全都不是沈为需要关心的。 吴真笑了下,他觉得自己笑的很苦,这就是梁东对待他的方式。 之前,他那么着急地介入沈为和池涛之间,他喜欢池涛是不错,但往深了想,又何尝不是因为池涛太像当年的他。 池涛和沈为之间是绝对的失衡,吴真厌恶这种失衡,除了击碎,他没有其他的想法。 但现在看来,沈为梁东好像又并不一样,看得出来,沈为是没有吃过苦的人,但他会在冰天雪地的数九严冬,来到千里之外,只为了把池涛找回去。 吴真想到学校外面窄小简陋的出租房,在那里, 分卷阅读30 他病了两天,他烧的人事不省,梁东知道,但他等了两天也没等到梁东来看他一眼。 那就是他曾经深爱的人,那时候,他们还是在同一个城市。 他们是真的不一样,梁东对他是断然果决的郎心如铁,沈为对池涛,无论是不是因为爱情,至少还有出于人性的怜惜。 吴真笑的越发苦涩,怜惜,对于自己的情人,这是他给予的最多的一种感情。 怜惜,一直是他在给予,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他曾经对梁东有憧憬,但梁东不给他,当有人能给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再需要了。 他是从外到内一样强韧的吴真,连平生最深刻的铭心刻骨,他都只用了三天就能放下,他如此强大,怜惜还是留给别人吧,他不需要。 月光把走道映的通亮,吴真静静地打量沈为,沈为半个身子是靠在墙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转过头来,视线突然落在吴真身上。 沈为的大半张脸都掩在窗棂的阴影里,吴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看见他扬起酒壶,猛喝了一口,一条手臂从身侧重重垂落下来。 沈为的目光一直没有从他身上转开,吴真也毫不避讳地对视。 吴真又想笑了,昨天晚上,他们还睡在同一张床上,还在彼此的喘息中纵情的低吟,现在,各自站在长长的走廊两端,两厢寂寥无声。 世事是怎么样的倒错癫狂,他们是情敌,还是上过床的情敌,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乍看荒诞,深究起来,好像又合情合理。 沈为的忧郁和他有什么关系,众生皆苦,谁不苦? 烟烧到尽头灼痛手指,吴真把烟头摁灭在冰冷的玻璃上,转过身,没有再看沈为,他推开门,走进去。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47章 (四十七) 这所学校算池涛一共有四个老师,小孩子没什么特别的体育课程,也没有这种条件,池涛还要教数学和语文,沈为看着墙上贴的课表,这一上午,池涛都有课。 早间铃在八点钟响起,沈为已经收拾整齐,他走到走廊尽头,敲了两下门,过了很半天,才听到吴真的声音说,“进来”。 简陋的硬板床上铺,吴真盖着棉被,被上压着他自已的大衣,他转过头,睡眼朦胧的看着沈为。 铃声还没有停,老式电铃的声音,清脆的震耳欲聋,吴真的睡眠质量,还真好。 他看着吴真,“池涛上课去了,他怕你没起来,就没过来跟你打招呼,我转答一下。” 吴真手遮住眼睛,耀眼的荧光灯离床太近,“嗯,知道了。” 沈为又说,“校长说,食堂给我们留了早饭,你要是饿可以去吃。” “嗯,谢谢。”吴真又闭上眼睛。 吴真依旧窝在被子里,沈为却在椅子上坐下来。 房间里静了片刻,最后,吴真还是不得不睁开眼睛,他往下看沈为,坐在电暖炉边上烤火。 他翻了个身,看沈为这样子,是不打算离开,吴真向枕边找自已的衣服,沈为突然站起来,走到床边上,他的身高跟上铺的吴真正好面对面。 沈为目不转睛的看着吴真,吴真也看着他。 最后吴真坐起来,要把毛衣穿上,沈为目光移到他大敞开的领口,眼光越来越深。 吴真俯下身子,再次跟沈为保持一个高度,“要我脱光吗?” 说完,吴真保持这个姿势,从领口能一直看到腰线。 沈为扶着铁床架,吴真还没反应过来,沈为已经踩着梯子翻身上到床上来。 学校的这种铁床,不过九十公分宽,沈为半个身子压住吴真,他贴着吴真的脸颊,“脱你衣服这件事,我喜欢自已动手。” 吴真被他压住,这时候打起来,结果就是总有一个要被从上铺上踢下去,吴真忽然笑了,他摊开胳膊,“请便。” 沈为的手从被下伸进来,触到吴真的身体,诱人的温度,从衬衫下握住吴真的腰身,把他搂的更贴近自已,吴真的嘴唇贴着沈为的耳廓,呼吸吹拂,“在池涛的学校做这种事,是不是更有情调?” 沈为没有理会他,手掌反而越滑越向下,“吴真,你硬了。” 吴真的笑意未变,“很惊喜?因为发现我是一个会晨勃的正常男人?” 沈为笑着低下头,倚着吴真的肩膀,他没有移开,可也没有再动。 “你太没节操了。”沈为说。 吴真克制不住的笑出声,手探下去隔着外裤已经能摸出沈为的形状,“你有,你很有。” 等到吴真终于笑完的时候,沈为掌下的分身已经软了下来,他问沈为,“我现在可以起来吗?” 沈为向一边翻过身,两个人并排躺在小床上,吴真不再看他,拿过衣服一件件穿好,沈为的手机忽然响了。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48章 (四十八) 吴真整理着东西,能听到沈为的在走廊里接电话的声音,他说话声不大,只隐约的听到周航的名字。 冷风呼呼往屋子里灌,吴真转身关上门,沈为拿着手机一直往走廊的另一边走。 吴真继续整理东西,下课铃响了,不一会,传来几下敲门声。 “进来。”吴真转过身。 进门的是池涛。 “起了?”池涛看着吴真,他的表情很难形容。 在听到那一声不必要的对不起之前,吴真急忙走到门边:“刚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课间只有十分钟,听到上课铃响,吴真走到教室外面,池涛正在上课,教室里有二十几个孩子,书桌都搬到炉子四周,但还能看到呼出来的呵气,小孩子在下面一边搓手一边认真的记笔记,池涛写完板书转过来,看到站在窗外的沈为和吴真,对他们展颜微笑,又继续带学生读课文。 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在走廊里,这样的池涛,看起来阳光而美好。 许久后,吴真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所以,连最后一点不舍,也不必要了。 小食堂里空无一人,桌上摆着稀粥馒头和煮蛋咸菜,早已经凉透了,沈为径直坐下,他看见吴真走到煤气罐旁边。 点火, 分卷阅读31 热饭,吴真一直很沉默。 东西热好的时候,吴真一样样地端到沈为面前,沈为看着吴真,往常的吴真总是带着几丝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微笑,但现在却是不同寻常的面无表情。 一个从来看不出什么情绪的人突然有了情绪,真有意思,吴真终于摘下了那层温文客套的面具,这样不是很好吗? 吴真拿着勺子心不在焉地反复着喝粥的动作的时候,沈为剥了一个鸡蛋,递到他面前。 “吃个鸡蛋吧,天冷热量消耗的快,这里不到中午可没有饭吃。”沈为说。 吴真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但他马上从沈为手里接过鸡蛋,没有犹豫地咬了一大口。 随之,那个程式化的微笑又浮现在他脸上,“谢谢。”鸡蛋勉强咽下的时候,吴真客套地说。 吃饱了似乎天也不那么冷了,学校在山脚下,北方的山并不太高,也不算峻秀,只是在晴雪的映衬下,碧空如洗,山峦连绵起伏,一望无垠,山上是野生的松林,雪压青松,也有几分自然辽阔的意境。 吴真包里总是带着一台徕卡M8,随身几年了,碰到偶遇的好题材,就会拍下来,他调整好拍摄数据,一直沿着山路往上走,从小山顶上向下拍摄冰雪中炊烟袅袅的宁静山村,也是很好的画面。 沈为一直跟在他身后,能听到两个的鞋踩在雪地里的声响,衣襟刮落松针,惊动了一只红松鼠,从雪地上飞快的爬上树,停在树干上,吱吱的叫。 吴真转过头,沈为也被吸引了目光,仰着头看着小松鼠抱着大尾巴梳理,他看的饶有趣味,等到回过神来,吴真的镜头正对着他的脸。 “拍我要收费的”,沈为说,神色又恢复了他往常的玩世不恭。 “账单寄到我的工作室。”镜头仍然对着沈为,吴真咔嚓按下快门。 他们俩一上午在山间走走停停,等回到学校的时候,池涛刚刚下课。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49章 (四十九) 中午,校长特意让村里人帮着杀了一只鸡炖好送来,池涛上了一上午的课,但并没有疲态,他用大碗盛了一碗鸡肉给教室里吃饭的学生端过去,一会听到教室那边传来孩子们惊喜而快乐的笑声,池涛微笑着走回来,他看了吴真一眼,但坐在沈为身边。 他们刚要开始吃饭,操场里驶进来一辆中巴车,校长看到有人来访,忙站起身迎出去。 三个人也不好先动筷,他们看出去,车上下来几个人,站在院子里跟校长握手,说话,校长把他们迎进来去了办公室。 池涛回过头,“那几个人里有镇政府教育科的方科长,我报到的时候见过,可能有事跟校长谈,我们先吃吧饭,他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饭刚吃了几口,校长和方科长忽然大步走进来,池涛只得站起身,方科长春风满面,一把握住池涛的手,“池老师,你这回真是帮我们镇教委大忙了,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池老师你好。” 池涛一头雾水的看着方科长,完全不得要领,他用目光去询问校长,校长眼圈竟然都有些红了,“池老师,这事你瞒我都瞒的这么紧,要不是方科长他们来,我都不知道。” “什么事?”池涛不解的不得不开口问道。 吴真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看了沈为一眼,了然的笑了下。 校长抱住池涛,强忍着眼泪使劲拍拍他的背,“这时候你还不承认,要不是你写信向教委反应我们这里教育硬件设施老旧,教学环境困难,生情并茂的感动了领导,我们申请了几年的维修基金,哪能突然得到批复。” “我?”池涛瞪大眼睛,“我没有啊,我没有写过信。” 方科长也在一边说,“池老师,你别谦虚了,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了,今天市教育局给我打电话,钱这两天就能到位,这不是天越来越冷,也来得及再修缮一下校舍和教室,学生老师,也不至于这么天天挨冷受冻的,这笔钱,真不是我们镇上不拔,是实在一直没有这个经费,这回好,你这封信写完,市教委直接拔款了。” “真不是我”,池涛着急的摆手解释,但一听到能有钱,他也激动的说,“那是不是学校的锅炉就可以烧起来了,好多学生手脚都有冻疮了。” “这哪还算问题,这笔钱还得几天,池老师你个人的助学捐款今天下午就能到帐,我一分不差的给你们学校的财务转过来,保证明天就从镇上运大块煤来,把教室烧的暖暖和和的。” “捐款?”池涛的声音这回都不由得提高了八度,“我,我只有这两个月才向希望工程捐过几百块钱,我没有其他的助学捐款啊!” 方科长这回真急了,“池老师啊,钱我们都收到了,你说,你还不承认啊,五十万现金,全是以你个人名义捐助的,虽然人家基金公司说要求我们为池老师保守秘密,但是,这造福全镇几百个孩子的好事,我们哪儿能瞒下功劳不表。” “什么基金公司?”池涛还是反应不过来。 “叫,是个英文名,希得还是什么的,我也不会英语啊,对,中文名叫杉树基金,他们说是受你的委托,通过镇教育科投到你们学校里,要求为学生提供更多的文体设施。” 池涛终于转过头去,定定的看着沈为,沈为的目光从桌上抬起来,看了池涛一眼,又继续用筷子扒拉碗里的米饭。 见池涛不再否认,方主任和校长热情的拉着池涛出去,继续着感谢和感动。 过了半天,池涛还没回来,但已经听到他们从校长办公室走到走廊里说话的声音,方科长的的话虽然打着官腔,但对池涛的态度却是恭敬有嘉,听到他的声音在说,“你们大学政务处的老师,上午打电话到我这里来了,可能你和刘校长上午上课都没接到,你们老师说,下个月开始大学生篮球联赛,你们学院的老师要派出去带队,现在师资不足,让你这两天就尽快回学校报到,他们会派其他老师来接你这个援教的工作。” 池涛愣愣的站在当场,校长也神情错愕,但还是校长先反应过来,他努力的路出一个笑脸,“是这样啊,那不能耽误池老师大学的工作,池老师为学校已经做的够多了,我真是。。。。。。”校长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 分卷阅读32 池涛看着校长,他也只能勉强的微笑一下,咬着嘴唇,跟着校长把方科长一行人送出去。。。。。。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50章 (五十) 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吃完饭,校长眼圈还是红的,他对池涛说,“既然学校催着你回去,别耽误了正经事,我帮你收拾收拾行李去,趁着天亮,下午就往回去吧,晚了路又不好走了。” 池涛无奈叹一口气,但他很坚持:“下午还有课,让我上完最后一堂课。” 等着的时候,沈为在宿舍烤火,门被人从外推开,是吴真。 吴真在他旁边坐下来,递给他一支烟,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支。 这是长谈的架势,沈为仰着身子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烟抽了几口,吴真突然问:“我胃病挂水那天晚上,从医院出去,你去了哪?Neo?” 这句话问的不明所以,沈为狐疑地看着吴真,“怎么?现在来翻我的旧账?” 吴真弓下身子,胳膊肘撑着膝盖上,转头看着他:“池涛问过我,那晚,你是不是整夜在医院。所以,有些事情,他不是一点都没猜到,他只是不说。” 沈为夹着烟的手指顿了一下,但他没有说话。 “当然,我说你整夜都在,”吴真笑了下:“靠出卖情敌来挖墙脚不是我的手段,我没在他面前说过一句你的不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等沈为回答,吴真继续往深里说,“或多或少,人都会有些逆反心理,我说一句你的不是,池涛只会在心里为你辩驳十句百句,拐着弯的想你的好处,这是人惯常的思维方式。” 映着电暖器的柔光,吴真本就偏浅瞳色越发陆离莫辩,他摊摊手:“你看,抓住人的情绪和思维特质对症下药,这才是我的手段,以你们当时那样的状况,池涛能坚持几月已经算不错了。所以,池涛出轨,错在我不在他,攻心这回事,我擅长。” 原来是来给池涛洗白的,沈为脚踩着地,椅子向后仰,他哼地冷笑一声。 吴真也没理会,他看着沈为:“虽然现场版刺激了点,但你也没为他守节不是吗?说起来,还是你出轨在先吧。” “我不是指责你,我也没这个立场。但沈为,既然你决定跟他继续,过去的事就放下吧,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总是惦着这回事,你自己也快活不到哪去。”吴真顿了下,他的目光依然凝着沈为,表情认真而郑重,“沈为,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还有什么不痛快,别冲着池涛,冲我来。” 两人沉默一阵,吴真垂下眼睛,他的语调变得低缓,“池涛很纯粹,他是能共度一生的人,沈为,你对他好点,就算不能经常见面,也要频繁联系,别让他患得患失。一天一个电话,或者两天一个,如果用脑子记不住,可以设备忘录提醒。” 说完,吴真笑笑:“我能乘虚而入,只是因为,你给了我可乘之机。” “你不喜欢池涛了?”沈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里并没有戏谑和玩味,相反,他的语气很认真。 这句话问的正是时候,吴真毫不犹豫地把胜利者的光环扣在沈为头上,只要让沈为舒坦,他也可以示弱,吴真唇边笑意仍在,“你看,我对池涛体贴的无微不至,他还不是一丝犹豫都没有地选择了你,拿这样的问题来问自己的手下败将,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51章 (五十一) 吴真沉默下来,沈为依旧那样看着他,过了半天,他问一句,“说完了?” 吴真也还是那样的微笑,他没有回答。 沈为的身卝子向前倾,很快的贴近吴真,他的面容离吴真的脸颊不过寸余,吴真唇边的的笑意渐渐淡去,他微侧过头,跟沈为对视着。 沈为忽然浅浅的笑了下,还是他往常不羁随意的表情,但沈为的眼眸很深,凝视着吴真的眼睛,没有一丝笑意。 “手下败将?那我可以俘虏你吗?”沈为贴着吴真的耳边低声说。 话音未落,他的嘴唇已经猛的覆盖住吴真的嘴唇,辗转揉压,舌卝头撬开吴真的牙齿,探进吴真的口卝中,翻卝搅吮卝吸,炽卝热的呼吸喷洒在两个人鼻翼间,沈为的强卝势掠夺不容吴真有丝毫反抗,强卝势决绝的掠夺着。 几近窒卝息,沈为却依旧不肯放手,手臂圈着吴真的腰,狠狠的握着他手腕,不让吴真有反抗的机会。 吴真的睫毛扫过沈为的面颊,沈为终于在最后一个瞬间退出吴真的嘴唇,两个人像上岸的鱼一样大口喘息着,沈为的目光死死盯在吴真脸上,眼中燃卝烧着两簇火焰。 吴真也看着他,浅色的眸子像灯光映射下的琥珀,明亮夺目,却无法辨识出眼底的情绪。 吴真的手臂是软的,并没有抵卝抗沈为,也没有挣扎。 沈为松开钳制他的手,抬起手抚卝摸上吴真的脸颊,抚过他被蹂卝躏的红卝润嘴唇,他的目光始终胶着着吴真,终于嘴唇再次落下。 依旧是热烈的,却热烈而缠卝绵,每一个交错的喘息间,都在传递着渴望,手环住吴真的腰,把他搂在胸口,这是一个如同情人般的缱绻热情的长吻,吴真依旧一动不动,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在沈为怀中,任他索求。 “吴真,”沈为喘息着,“吴真”,他一遍遍在缠卝绵的间隙里,如呓语一般低喃着。 吴真突然抬起手,扣住沈为的后脑,微张的嘴唇不留余地吻住沈为,含卝住沈为丰润的嘴唇,热切难耐地辗转厮卝磨。 紧卝贴在一起的身卝体,从衣服间能感到到对方坚卝实线条的每一个起伏,透过阻隔,灼卝热在皮肤间蔓延,如燎原的火焰,一旦点燃,就再也无法熄灭。 沈为把衬衫从吴真的皮卝带间一把拉出来,掌心贴到吴真的皮肤那瞬间,他无法克制的深吸一口气。 光滑,温暖,坚卝实的肌肤,在掌心下,随着深卝吻角度的交错而能感受到肌肤的伸展和紧绷,生动的,真卝实的,却又无法掌控的吴真。 美好的让人疯狂。 手沿着束紧的皮卝带向下探,坚卝挺紧实的臀肌收缩着,手掌无卝所卝畏卝惧的沿着股卝沟继续向下,已经感受到突然缩紧的悸 分卷阅读33 卝动,腰间的空隙已经达到最大,再也无法向下一分。 沈为抽卝出搂在吴真腰间的手,迫切的去解卝开皮卝带的束缚,却同时感觉到自已的腰间蓦然一松。 吴真已经拉开他的腰带,手掌长卝驱卝直卝入的从前面紧紧卝握住沈为的坚卝挺,把他更紧的压向自已。 拉链被拉开的声音,他们都涨的快要爆卝炸了,长裤同时被褪到胯卝下,那一段裸卝路的腰身,在对方掌握之下。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52章 (五十二) 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触卝摸,沈为把吴真的分卝身从内卝裤边缘释放出,跟自已同样裸卝路的坚卝挺摩卝擦研磨着。 嘴唇完全无法割舍的胶着吮卝吸在一起,喘息声无法辨识彼此。 铃卝声突兀尖锐的响起,避无可避,吴真突然推开沈为,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转过身背对着沈为,把自已的拉链刷的一声拉上,几乎在下一秒,像逃亡一般,他已经想要夺门而出。 手臂却一把被沈为钳制住,吴真没有转过身,沈为突然贴在他的背上,嘴唇吻在吴真的脖颈脸颊,还是那样迫切的灼卝热。 吴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过了一会,沈为听见他轻笑一声,“你想让池涛看见我跟你搞在一起,即使你们分手,我在他面前也再没机会,是吗?” 全不复片刻前的迷醉激荡,吴真的声音冷静尖刻,沈为的手蓦的松开,他还靠在桌边上,手臂重重的垂下去,冷笑出声。 吴真飞快的把衣服整理干净,看也没有再看沈为一眼,手按在门扶手上的时候,面容已经恢复平静,他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走出去。 门开启的时候带进来一股寒风,吴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沈为一直靠在桌边,像一尊雕像。 直到门再次被推开,沈为抬起头来,池涛和校长一起走进来,小房间瞬时显得拥挤,沈为对池涛说道,“我出去抽根烟。” 池涛点点头,“我收拾东西,屋子里灰大,要不然,你到会卝议室等我?” “好”,沈为走出去,他在走廊里刚掏出烟,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回过头,是池涛追了出来。 学生还有一节课,走廊里恢复了安静,池涛走近,忽然抱住沈为,他的声音有丝颤卝抖,“沈为,这件事,我想说谢谢你,替这些孩子,还有校长。” 沈为抬起手拥住池涛,“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不想你留在这里,又不想让你离开的愧疚。” 池涛抬起头面对着沈为,沈为揉卝揉他的头发,“你是个好老师,但这样地方,他们更需要物质的帮助,别胡思乱想的,你做的很好,只是事情不可能两全其美,明白吗?” 池涛终于点下头,沈为拍拍他的背,“快去收拾东西吧,我们早一点走,天黑之前争取开到国道。” 离开的时候,校长带着老师和学生们,一直送到校门外,池涛的眼圈一直是红的,校长也一样,孩子们在车启动的时候,呜呜的哭出声来,池涛最后咬着嘴唇转过头,直到山脚下那一排身影变得越来越小,终于,消失了踪影。 车厢里异常安静,只能听到行驶的声音,池涛一直看着窗外几个月来熟悉的风景闪瞬而过,沈为开着车,坐在后座的吴真也同样沉默着,从出发以来,一句话没有说过。 忽然响起的手卝机铃卝声打断了池涛的出神和吴真的沉思,吴真按下接听键,“hi,冻梨。” 电卝话那边,能听出是一个年轻男孩。 听不清那头在说什么,但吴真的笑意很温柔,“嗯,我也想你。”池涛回过头来,看了吴真一眼,又马上转了回去。 “你在哪呢?。。。。。。接你,本来是没问题,但我没在工作室,我在外地,正在回去的路上。。。。。。对,你等一下。” 他向前倾些,拍了一下沈为的座椅靠背,“路上经过xxx,帮我接上一个人方便吗?” 沈为依旧看着前方,点了下头。 “咱们顺便在那吃晚饭行吗?我做东。” 沈为没有说话,池涛看了看沈为,勉强笑笑,“好啊。” 吴真靠回座椅,让那孩子定了一家酒店的包间,又低声温卝存了几句,挂断了电卝话。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53章 (五十三) 北方的冬天,六点半夜幕已经完全落下,车子下了高速,吴真的手机再次响了。 吴真接起电话,声音依然是平静中带着温和,“hi,冻梨……嗯,我知道那个酒店,……不,不用,你别出来接,外面太冷了。” 这次,池涛没有回头,但他本来摊在身侧的手捏着棉衣的下摆,握的很紧。 进了包间,人都还没看清,一个高个子的男孩顿时扑过来紧紧抱住吴真,“吴真。” 吴真笑了笑,他的手搭在男孩的背上拍了几下。 相见时一个拥抱其实也不算暧昧,吴真听见冻梨在他耳边小声问道:“想好怎么答复我了吗?” 吴真没说话,分开的时候,他拉起男孩的手,两个人十指交握的转身对着沈为和池涛。 “我来介绍一下,”吴真的笑意一直达到眼底,他看了男孩一眼,又看向沈为和池涛:“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李冬黎。” 李冬黎笑的满面春光,他把吴真的手握的更紧,对吴真暧昧地挤下眼睛,撞了一下吴真的肩膀。 腰被吴真搂住,李冬黎总算顾上了在场的其他两位,他对沈为和池涛爽朗地笑着挥挥手:“你们好,你们可以叫我冻梨。” 池涛笑的很勉强,沈为没说话,他默默地打量李冬黎。 应该是个模特,比吴真还高出几公分,身材挺拔匀称,轮廓硬朗,眼睛细长,是冷峻的长相。 吴真一直不肯在下面,这男孩看着高大冷峻,莫非是个零? 看着李冬黎深蓝色的眼珠,沈为饶有兴致地笑了下,还用美瞳,这娘气真是从细枝末节里往外透的,果然是个零。 吴真揽住李冬黎的背,一直把他安置在桌边落坐,隔着一张大圆桌,沈为带着池涛在他们对面坐下来。 这一顿饭,冻梨笑语晏晏,吴真听得很认真,间隙着跟他玩笑几句。 分卷阅读34 池涛默不作声地低着头扒饭,沈为一如既往的话少,抽的烟比吃的饭多。 夜里,车子开到高速公路的收费口,队排的很长,沈为开窗点了支烟,夹着烟的手垂落到窗外。 李冬黎睡着了,他靠在吴真的肩膀上,鼻腔被他干净清新的气味充盈着,偏过头摩挲过他的脸侧,吴真在他颊边轻轻吻了一下。 吴真轻叹一口气,冻梨来的很是时候,现在,池涛不用再对他愧疚,那些愧疚根本不必要,但他没办法直接跟池涛说清楚。 从后视镜里,吴真看见沈为微皱着眉头,所有不该有的牵连都应该及时被斩断。 沈为仰靠在椅背上,眼神也落在后视镜,幽暗中,俩个人的目光在折射里缠绕交集,没有人说话,公路上间或传来几声汽车喇叭声。 关于池涛和沈为这一页,就算是翻过去了,在镜中对着沈为,吴真又路出那个面具式的平和微笑。 但沈为已经转开了眼睛。 吴真光着身子从浴室里出来,房间里的灯被灭了,冻梨穿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前面闷头抽烟。 手机被冻梨握在手里,屏幕灯还亮着,上面是个熟悉的名字,吴真常从冻梨嘴里听到。 “怎么不打?”吴真从身后环住冻梨的腰。 冻梨猛抽一口烟,他的嗓子微哑,“没必要,他又要结婚了。” 吴真怔了下,他的声音依然温和:“什么时候的事?没听你说过。” 没有直接回答,冻梨突然笑了:“对不起,吴真,现在你才是我的男朋友,现在还跟你说他,太奇怪了。” 那才是冻梨的挚爱,头搁着冻梨的肩膀上,吴真把他搂的更紧,“除了我,你跟谁说去?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不错,但别关系比以前都不如了。” 吴真的声音幽幽传到李冬黎的耳畔,“对我,你不必有负担。”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54章 (五十四) 从学校回来,除了以周为频率的发条短信或者打个简短电话互问平安,吴真和池涛之间,再没有更多的联系,时间可以淡化很多东西。接到沈为的电话,吴真很难说清有没有意外,那时候,他们才回来十天。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吴真被屏幕上的名字怔住,铃声响过好一会,他还是按下接听。 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失真,沈为问他:“你在做什么,出来喝一杯?” 吴真的声音透着疏离的笑意:“怕是不行了,冻梨要睡了。”他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过了晚十点。 他听见沈为冷哼一声,“他睡了,不是更好吗?” 这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吴真笑了下,他干脆挑明:“睡觉,可以有另外一种意思。” “我们也可以喝完酒,做一下有别的意思的事。” 握着电话的手顿了顿,吴真的笑容变得僵硬,“不跟你闹了,他在叫我。” 他的拒绝很干脆,沈为的电话挂得同样干脆,耳边只剩下一阵茫然的嘟音,吴真唇角的笑意终于消失无踪。 点了一支烟,吴真猛吸几口,头向后重重地仰靠在沙发背上。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挂钟秒针滴滴答答的响声在寂静里听得格外清楚,这是他已经习惯的寂静空落,长久以来都是如此。 但是此时,竟然空得让人心慌。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吴真正在给model看片,钟意接了个内线电话,问他:“有位沈为先生来找你,让他在前厅等一下吗?” 吴真怔了下,吩咐钟意:“让他进来吧。”该了断的总要了断,逃避不是办法。 沈为都堵上门了,既然。 钟意把沈为带到小会客间,与吴真所在的工作间只隔着一面全透明的玻璃隔墙,沈为就站在会客室中间,仰头端详墙上挂着的一副老照片。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脖子那路出洁白整齐的衬衣领子,吴真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瘦削的背影。 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但好像每次见面,他总能发现沈为比上次更加消瘦。 吴真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沈为是怎么折腾自己的,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不好吗?池涛对沈为的在意谁都看得出来,即使现在他一时不怎么知道细致体贴,两个人一直相处下去,总是能慢慢学会的。 就算池涛不能照顾他,那沈为就该去找个可以照顾他的人,“Zane?”合作的Modle叫他一声,吴真这才回过神来。 Modle指着照片中的一张,“这张眼下的阴影是不是有点太明显?” 吴真点点头,“嗯,做后期的时候,会注意修正。” Modle低头继续看片,吴真继续把视线投向玻璃隔墙外面,灯光把沈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修长寂寥。 吴真从不认为谁是天生的浪子,每个人心里都有个缺,浪荡,或许只是因为空缺难以弥合。 或许,沈为的那个,池涛根本填不满。沈为找谁都行,只是现在,唯独别来纠缠他。 差不多的时候,吴真把片子交给钟意,自己从工作间出来,“等久了吧?”他走到沈为身后。 沈为转过身来,当着人前,他的笑容很客气,只是凝视着吴真的眼光,咄咄逼人。 “有事找我?”吴真问。 沈为没有回答,眼神犀利,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吴真点点头,“跟我来。”穿过一条不算长的昏暗走道,吴真走在前面,沈为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他把沈为带到化妆间。 打开门按下开关,灯光瞬时把室内照得通亮,吴真听见身后咔嚓一声,是门锁被锁上的声音。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55章 (五十五) 吴真正站在梳妆台前,他转过头来看着沈为。 不用在旁人面前维持风度,沈为几乎瞬间就不加掩饰的恢复了强势霸道的本性。 沈为一抬手就把他推到梳妆台边缘,双手按住镜子,把吴真圈牢在手臂中央,就这样,根本没有语言的交流,直接压了上来。 唇舌相碰的一刹那,吴真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变得僵硬,呼吸的交错那样混乱,沈为的鼻尖擦到他脸颊的肌 分卷阅读35 肤,灼热的呼吸像要把他燃烧起来,吴真被他撬开唇舌,眼睛却凝视着沈为的面容,不曾阖上。 这吻开始的那样热烈,沈为仿佛打定主意要让吴真窒息一样,纠缠那样紧密,胶着的密不可分,沈为的手已经伸进吴真的衣衫里,恣意饥渴的抚摸着每一寸肌肤,手指深陷进紧实的肌肉里,似乎要把吴真揉进了自己的身体。 开始的不容反抗的气势汹汹,沈为在长长的窒息后,终于放慢了自己的掠夺,四片嘴唇并未分开,渐吻渐深,仿佛全身心的深陷和陶醉。 手搂住吴真的腰身,精实光滑的身体就控制在他的掌心里。 呼吸再次变得紊乱,双唇被舔舐着,沈为的舌不再纠缠于吴真的口腔内部,已经被蹂躏的红肿的双唇,又迎来一轮新的渴求。 直到最后,沈为粗喘着,完全无法放开的啜吻着,他看着吴真的眼眸,幽深沉迷。 双手在身后撑着化妆台,吴真一直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推开他。 两个人这样无声的对视着,沈为收笼手臂,更紧的把吴真按在自已身体上,隔着衣衫,能感觉到沈为的狂乱的心跳,在两个人贴合的没有一丝空隙的胸口。 沈为再次把嘴唇落在吴真的耳畔,滚烫的温度辗转缠绵地往下吸吮舔吻,但吴真在他身边幽幽地出声,“沈为。” 不是情欲的沉醉,甚至听不出任何情绪,吴真的声音平缓的没有起伏。 这是吴真的面具,沈为一直想要亲手击碎,唇舌加大力道地落在吴真的脖子上,他更加霸道的侵占攻击。 依然没有他期待中的回应,吴真的右手落到他自己的领口,“上次你上我的时候,我没出声,所以让你不痛快?” 如同从头顶被浇下一盆冰水,沈为的身体一时变的僵硬,他抬起头定定看向吴真。 吴真的表情半是嘲讽,半是无奈,衬衣的纽扣被他自己一颗颗解开,“来,这次我配合你。” 沈为的眼光渐渐变得阴霾,吴真已经脱下衬衣。 精实的上半身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面前,沈为看见吴真对他点点头,“嗯,有些东西,因为没有得到过,才觉得好,今天,我们就真做一次,以后,你也不用总是惦记着。” 吴真说话时一直笑着,虽然只能算得上是表情,即使说着伤人的话,他依然能笑的那么和煦。 沈为缓缓的松开他,站直身子,片刻之前还抚摸着吴真的手抬起来,把自已同样凌乱的衣衫整齐,整个过程里,他没有再看吴真一眼。 门嘭地一声被关上,像被抽空了全部力气似的,吴真转了个身,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沈为走了,再也不会来了,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今天他说的每一句话,全都指向这个结果,他算计人心的本事果然了得,沈为的反应给他料的分毫不差。 抬起左手,手背上被自己掐出了一片淤青,就在刚才,沈为吻他的时候。 生理疼痛是最直接的刺激,那样剧烈的疼痛之下,总能保持几分清醒。 他想起曾经对Earl说过的那句话,但逢难抉择,就把事情做绝,然后给自己时间,慢慢接受。 虽然伤人的人没资格说这句话,但什么叫做损人一千,自伤八百? 吴真把头深深埋在手掌里,损人一千,自伤几何?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56章 (五十六) 从这天起,沈为再没有找过吴真,他完全彻底的消失在吴真的世界里。 跟池涛的联系,也变得越来越少,慢慢的,一个月通一两次电话,池涛的状态比从前有很大的变化,或者是因为成长了,也或者是因为他跟吴真之间纵然结束,却难以了断的的情愫,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把每一分心思都坦承在他面前,吴真不会问起池涛关于沈为的事,池涛自已更不会提及,但池涛的状态,基本是平静平稳的,吴真知道,池涛跟沈为的关系,应该也维持着。 他自已跟冻梨的关系,其实也是一种,只有他们自已明白的状态,两个人似乎是在恋爱,但也只是对外宣称是情人。感情困扰,关于那个男人,冻梨依然对他无话不谈。 冻梨从来没有想过真正对那个男人放手,吴真觉得,最明确的评价,他们俩是会偶尔上床的朋友。 再一次出现在DionysusClub的时候,已经距离最后一次见到沈为,过了差不多四个月。 这段时间,他绝迹于Dionysus,一是真的很忙,二是,全城这么多酒吧,何必到一个可能会碰到不想碰见人的地方。 这天晚上是一个同行从国外回来,约几个好友小聚一下,地点定在这里,吴真也不好拒绝,反正,还是那句话,这个城市这么大,一年有那么多个夜晚,怎么会那么巧碰见那个人,以前他是这里的常客,也不过遇到过沈为两次。 但偏偏,有的时候,巧合这种事,会出现的极其意外。 他竟然,真的碰到了沈为。 Dionysus是个会所,酒吧相通的后面还有几间包房,但泡吧本来就是为了在人群里打发时间,那里虽然条件一流,但他没什么兴趣去。 如果不是那个身影太熟悉,他真的想不到,那个脚步虚浮,东倒西歪,酩酊大醉的男人,是他认识过的风流倜傥的沈为。 沈为从后面走出来,酒保忙上去扶他,却被沈为一甩手挥开,男孩站在旁边,也不敢再伸手,只是陪在身边送他出去,沈为几次险些摔倒在地,最后还是靠在墙壁上,踉跄蹒跚的向门外走。 吴真坐在角落里,沈为没有看见他,即便看见了,他也不觉得沈为现在还认得出人。 怎么会醉成这样?沈为的酒量不差,他是好酒,但现在时间还早,怎么就喝成这样了。 吴真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尽,沈为怎么样,与他无关。 眼光一直看到沈为的背影消失,最后还是跟朋友道歉自罚了一杯,向着沈为出门的方向追过去。 沈为还没走到大门口,这时间正是酒吧人流如织的时候,他靠在墙壁上喘息,忽然贴着墙滑下去,摔在地上。 吴真几步上前,跟酒保一起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一个醉倒的大男人,异常沉重,沈为自已根本站不稳,但还是伸开 分卷阅读36 手臂去推扶持他的人。 “沈为”,吴真叫他的名字,眉心微皱,“你怎么醉成这样?” 沈为缓慢的转过头,目光并没有焦点,眼睛无神呆滞的停在吴真脸上,过了几秒,突然连着冷笑几声,“是你”,他的舌头僵硬,如果不是离的这样近,根本无法辨识他的言语。 不能肯定沈为到底是不是真的认出来他,但下一秒沈为甩开他的动作几乎用了蛮力,吴真被他推的一个踉跄。 吴真再伸手的时候,沈为犀利的看着他,“走开”,他的声音阴冷,这两个字却说的异常清晰。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57章 (五十七) 沈为已经醉成这样,吴真也没心情计较他说什么做什么,就是看见任何一个熟人喝成这样还落单,他都不会不管,何况是沈为。 沈为要真出了什么事,作为最后一个见到他的熟人,别说对池涛不好交待,就是对自己,吴真也没办法交待。 沈为宁愿一路跌跌撞撞也不让吴真碰他,吴真只好在他身后跟着,快到酒吧门口的时候有一段曲折的长廊,沈为扶着墙蹒跚的向着走,吴真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吴真回过头,跟上来的是他的朋友,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牛皮纸袋,吴真这才想起来他把相片给落在了酒吧。 两个人匆忙交待了两句,吴真拿着相片再次跟上去的时候,却找不到沈为的踪影,在酒吧门前左右张望,也没见人,吴真最后叹口气,霓虹灯下有停驻的出租车,也许,沈为已经离开了。 只好独自向停车场走去,停车场在一片小树木后,路灯下忽然远远看见两个男人在拉拉扯扯,其中一个被树挡去了大半个身子,他看不清楚,但另一个,却是沈为。 那个男人身材也颇高大,搂着沈为的肩膀,强架着他向后面走,沈为极力挣扎,要从那男人掌握下挣脱出来,停车场有往来泊车的客人,有人侧目,却没有人干涉,沈为挣的很激烈,但并没有发出声音,那个男人也沉默着跟他角力,吴真没加思索大步走过去,绕过树的遮挡,他终于看清楚那个男人并不是什么路人甲,而是沈为那个优质高效的助理周航。 周航已经抬头看到了他,吴真停了一下,既然是周航在这里,沈为的事情,又何必他操心,他正打算比个打扰的手势就离开,沈为却在周航的怀中抬起头来,当着吴真的面,周航不好再那么箍住沈为,可他一放松间,被沈为一下子挣脱出来,直向前扑向吴真。 沈为早没有了重心,吴真不能见他跌倒在面前,只得伸出手去扶他,沈为挣的用力,重重的摔进吴真怀里。 鼻间全是浓重的酒气,沈为的身子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脱力,微微颤抖着,他伸手紧紧握住吴真的胳膊,吴真伸手搂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身上,沈为抬头看他,吴真的目光跟他对视着,不是他熟悉的强势而又漫不经心的神色,沈为的眼里满满写着痛苦,还有痛苦中夹杂的一分脆弱。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为。 沈为的声音低哑,“我们走”,他喘息着说。 吴真抬头跟周航对视着,他脸上是惯常的微笑,周航的脸色有些尴尬,但转瞬就恢复了滴水不漏的礼貌客气,“原来是吴先生,今天真是凑巧,我刚才在门前看到沈为醉倒,所以,想扶他上车,送他回去。” 吴真还是微笑着,他侧过头对沈为温柔的说,“不是让你在门前等我把车开过去吗?怎么还是过来了?” 吴真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航听清楚,他抱歉的对周航笑笑,“真不好意思,我送他回去就好,不麻烦你了。” 周航客气的回答,“有吴先生在我就放心了,那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再见”。 周航没有再停留,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吴真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的表演漏洞百出,周航未必会相信沈为真是跟他结伴而来的。他也并没有立场从周航手里带走沈为,他只是从沈为的眼神中,看出来那一丝希翼,沈为不想跟周航离开。 不像之前极力摆脱,沈为顺从的任吴真把他扶到车里,头靠在玻璃上,吴真看着他的侧影,沈为的眼睛睁着,空洞茫然的看着窗外某一点,不说话,也不动,像一个雕像。 吴真不知道沈为现在有几分清醒的意识,他把沈为的安全带扣好,自已推门下车,这样的沈为,还是交给池涛最合适。 在车外拔通池涛的电话,响了几声后,池涛的声音在那边有丝犹豫,“吴真吗?” “是我,池涛,你在家吗?” “没有,我在外地,带学生参加比赛,大概下周一能回去,你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那没事了,你休息吧,等你回来再联系。” “嗯,那好吧,晚安。”池涛迟疑了一下,还是挂断了电话。 吴真再上车来,沈为还是那个姿势靠在那里,只阖上了眼睛,呼吸声很沉重,像是醉倒睡着了。 平稳的发动车子,吴真把沈为带回了自已的住处。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58章 (五十八) 把沈为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吴真紧紧揽住他的腰,两个人半搂半抱地慢慢向前走。 沈为很消瘦,但终究是身高跟他差不多的成年男人,幸亏沈为自己还有几分意识,否则,凭吴真一个人还真难把他弄进电梯。 沈为靠在他身上,顺从得像个听话的小孩子,超乎寻常的安静,好像又不只是安静,吴真想到了另一个更加确切的词,死寂。 一个在清醒时以胡闹为习惯的男人,深醉后,竟然是死寂一般的沉默,吴真甚至没有觉得意外,就好像退潮后慢慢曝路在眼前的湖底的石头,这才是本质,而吴真觉得胸口好像被重压般的透不过气来,他都说不清楚是不是宁愿没有亲眼目睹过这样沉重的本质。 但显路在他面前,总比显路在其他人面前好,这是沈为。 进了房间,吴真把沈为安顿了床上,他打开床头的壁灯,又把吊灯关上。 壁灯能勉强照明,昏暗的光线,总不至于让难过的人有无所遁形的失措感。 穿着外衣睡觉不会舒服,吴真把沈为的鞋袜、衬衣和外 分卷阅读37 裤脱下来,沈为像个木偶似的由他摆布,目光似乎已经涣散,但一直看着他。 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眼神里尽是哀凉。 不忍多看一眼的哀凉,吴真替他盖上被子,俯下身在沉默中与他对视,那样的眼神让他想到末日过境之后的废墟,吴真默默看着沈为,他的心结是什么,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凄怆至此。 沈为的眼神,仿佛对世事都无可希冀般的绝望,生无可念,吴真的手伸到他颊边顿住,转而紧紧握住沈为的手,吴真听见自己的声线微颤,“沈为?” 顿了一会,沈为闭上眼睛,把脸埋在吴真的手掌心里,沈为的表象很强势,这是他清醒的时候绝不会做的事。 吴真能感觉到掌心被睫毛撩过,触感如此真实。 至少应该替他擦洗一下,但这样支离破碎的沈为让吴真走不开,吴真僵坐在床头,近不得,远不得,他只能一直静坐在沈为身边,在彼此不算分明但鲜活真切的呼吸声中沉默相伴,用仅止于指间的触碰,让他知道,总有一个人,是陪着他的。 将空出的一只手伸到床头,吴真关上壁灯,黑暗中,长久的寂静之后,沈为呼吸声渐渐变得匀缓。 又坐了一会,吴真把手小心地抽出来,他到浴室拧了个热毛巾替沈为擦洗。沈为匍匐在床上,毛巾拂过他的脸颊和脖子,吴真的动作轻缓,仍在下意识地放得更缓,本来,这是他没有机会替沈为做的事。 沈为睡着了,眉头却仍然微蹙,吴真用手指抚过他的眉心,这也是他没有机会对沈为做的事。 吴真在他身边躺下来,两个人面对着面,沈为睡得很沉,吴真把手指轻落在他额头。 朝着眉心的方向一直向下,指腹划过挺直的鼻梁,往下便是微凉的鼻尖,这是面部起伏最大的线条。手指继续往下,在丰软的双唇上停住,这是他亲吻过很多次的嘴唇,从最初被迫,到角力似的互吻,后来,也曾缠绵悱恻。 从陌生到纠缠,然后,又再次退回疏离,到最后,竟是迫不得已的形同陌路。 食指僵直地游弋到下巴,与其他四指汇聚,手掌顺着下颌向上摩挲过沈为消瘦的脸颊,如果不是巧遇,如果不是池涛外出,如果不是被他撞见沈为偶然的脆弱,连这一时片刻的亲近,他们都不会再有。 抚过脸侧,指间又游走到眉稍,怜惜地划过眼帘,最后落在沈为的眉间。 刚才,明明已经被他揉开的眉心,此时,又是,微微蹙起。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59章 (五十九) 洗完澡,吴真穿上睡衣回到卧室,走到窗边点了支烟,窗外一片灯火璀璨,深夜的城市依然无法沉寂。 烟在指间慢慢燃尽,吴真摁灭烟头,他抱来另一床被子,自己在沈为身边躺下。 沈为睡的很沉,吴真也闭上眼睛,他和沈为只此一夜,天亮以后各自一方,尘归尘,土归土。 黑暗和静默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吴真突然听到身边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起初以为是意识混沌后的错觉,但声音在静寂中听起来格外分明,吴真猛地翻身坐起来,他看向沈为,沈为的身子蜷着,像人在寒冷或者疼痛时本能的蜷缩一般,吴真看着他从轻微的战栗到最后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快,第一反应是沈为因为过量饮酒引起胃痉挛甚至胃出血。 “沈为?”他扳着沈为的肩膀,想让他翻过身来,但沈为的身体绷的非常紧,他一下没有扳动,吴真匆忙的把沈为脸上零乱的发丝拂开,沈为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着,牙关紧咬,眼睛也紧紧的闭着,只能听到急促的喘息。 “沈为。”吴真赶紧握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但沈为似乎是没有意识的,随他怎样摇晃,全无反应。 吴真心一下子提起来,沈为蜷缩的更紧,一个大男人,似乎想把自已蜷成小小的一团,吴真终于发现,沈为的呼吸,与其是说是喘息,还不如说更像是抽泣,痛哭之下,无法克制的抽噎和窒息。 真的是痛哭,伸手去摸沈为的脸,皮肤一片冰凉,虽然没有泪水,但是,那是哭泣的声音,完全失控的,从肺腑而出的痛哭失声,哭的那么绝望凄凉。 沈为抖的像筛糠一样,对吴真的一切呼唤,根本没有任何回应,吴真的手扶在他肩上,“沈为?”感觉着在自已手掌下颤抖的男人,“沈为?”吴真的声音越来越焦急,但沈为完全封闭在一个对他全无感知的世界里。 梦魇!这个词,突然出现在吴真的意识里。 他见过做噩梦的人,自已也做过噩梦,但那都是,正常的,浅层的梦境,通常自已会因为震惊或者恐惧醒来,就算自已醒不了,身边的人只要呼唤,摇晃,总能让人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这是梦魇?一个人,会做噩梦做到这程度,痛苦,恐惧,到这样的地步,完全无法醒来,会这样吗? 这样的梦境,更偏近于病态,极有可能,并不是第一次发生,沈为,一直,就是这样? “沈为。”明明已经知道不能把沈为唤醒,但吴真依然叫着他的名字。 沈为双手在胸前交叉,紧紧扣着自已的手臂,指甲陷进肌肤里,已经在指缝间掐出血痕,冷汗从额头上沁出,沿着纠结在一起的浓眉滑落到鬓角,吴真掌下的皮肤冰凉,也同样蒙着一层湿冷的汗水。 吴真把沈为的手指用力扳开,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在沈为的手指和手臂之间扳出一条缝隙,根本不需要思考,吴真把自己手掌挤插进去,下一秒,沈为的指尖便深深掐进他的手背。 无法让他彻底解脱,至少分担,手背薄软的皮肤被刺得生疼,尖利的疼痛一直持续着,吴真咬着牙关,原来,这就是沈为的痛苦。 吴真想要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沈为抽泣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略微用力拥住他就会窒息一般。 吴真把另一只手绕到沈为身后,松松地环抱住他的身体,手掌颤抖地落在沈为的背部上下来回地轻柔抚摸。沈为的身体一直在他怀里颤动,吴真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唤醒沈为,他只能像给小孩顺气般的做这种无用的抚慰。 无法感知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为的抽泣声越来越小,战栗的频率渐渐变 分卷阅读38 慢,最后力竭般地躺在他的怀里,吴真收拢手臂,他把沈为紧紧抱住,沈为仍是冷汗涔涔,汗水湿透了吴真的衣服。 像是劫后余生,吴真固执地抱住沈为,脸颊紧贴在沈为的脸颊上,“没事了,”吴真的声音轻颤,偏过头,他的嘴唇一次次心疼地落在沈为的眼帘上,“没事了,沈为。”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60章 (六十) 沈为睁开眼睛,房间里光线幽暗,但窗帘拉开着,天边微亮的曙光和街上路灯的亮光从窗口倾泻进来。 在清醒过来那一瞬间,沈为精疲力尽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身上像散架一样无力,胸口窒息一般的压抑感还在,他知道,他一定,又做梦了。 无法逃避的夜晚,无法控制的梦境,一次又一次的吞噬,一次又一次醒来。 循环着,往复着,让他憎恶痛恨每一个黑夜的来临。 眼睛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环境是陌生的,简洁雅致的卧室,这是哪里? 抬起酸软的手臂按在额头上,昨晚的一幕幕斑驳的的浮现在脑海,醉酒,离开,然后,周航要带他走,最后,他扑到吴真身上。 更杂乱的片断,是吴真带他回来了,是吗? 竟然,是吴真,沈为手按在额角,又一次沉沉的叹息出声。 身下的床单湿凉一片,那昨晚,他一定,发作的很严重。 缓缓的转过头,他看到了陪在他身边的人。 吴真侧卧着,朝着他的方向,这张床很大,他们各在床的一边,中间还很宽绰,他的眼睛阖着,发丝凌乱,虽然在睡梦中,也看得出神色间的憔悴和疲惫。 吴真睡的并不实,睫毛细微的颤动着,沈为凝视着吴真的面容,在晨光中,俊美温和。 沈为撑着床坐起来,不再看吴真,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想在周围寻找到自己的衣服,却没有看到。 床靠他这边有一把椅子,上面,整齐的叠着一套衣裤,那不是沈为的衣裳。 也许,昨晚酒碎把衣服弄脏了,沈为知道,这套一定是吴真给他找出来换洗的,他们俩的身量相似。 安静着把这套衣服穿好,静寂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布料摩擦的些许声响。 穿戴整齐,沈为才再次,转过头看吴真。 吴真还是刚才的睡姿,似乎感受到沈为目光的凝视,过了片刻,他从睡梦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沈为没有说话,站在床前,他也看着吴真。 目光逡巡过沈为身上,吴真的语调慵懒,“衣服很合身,但记得还我。” 沈为依旧沉默的伫立着,眼光从吴真脸上落在他身后的某一点,过了良久,沈为开口说道:“谢谢。”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如常,这两个字,听不出来太多情绪。 吴真很淡的笑了下,没有回答,重新闭上眼睛。 沈为的脚步声,在渐渐泛白的晨光,一步步向外走,听到门锁打开,大门再次闭合的声音。 再次,恢复了悄无声息的静寂。 吴真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已经消失了人影的门厅,目光清明…… 两天后,吴真在办公室整理一天最后的工作,手机在桌面上叮叮的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是一条短信:“我在你楼下,下班后有时间吗?”发信人,是沈为。 吴真站起来,他的办公室正在大门楼上,果然,从窗口望出去,沈为的车停在路边树林旁,夕阳从林间洒落,他靠在车外面吸烟。 沈为抬起头,看到吴真的身影,他抬手对他打了个手势,笑的,一如身后的阳光一般生动灿烂。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61章 (六十一) 看着吴真走过来,神色如常,走到近前,吴真看着沈为笑了下,等着他开口说话。 “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饭。”沈为开口问道。 吴真点下头,“好。” 坐上车,沈为缓缓上路,“你想吃什么?” “随便”,吴真简单的回答。 沈为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吴真笑笑,“我真的无所谓,选你喜欢的店就好。” 沈为挑了一下眉毛,开车向北,刚到下班时间,路上已经开始车流如织,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吴真旋开音响的开关,“有音乐听吗?” 沈为伸手按了一下,乐曲声悠扬低回的弥散开,是张英文歌曲的CD,车缓慢开到高速连接线的时候,吴真侧过去看着沈为,要到多远的地方吃饭? 他没有问,沈为也没有说,车子驶上高速,行过最后一条外环路,路上车渐渐少起来,但沈为开的依旧不快,始终维持在90KM左右,一直没有进快车道。 暮霭沉沉,渐渐笼罩下来,吴真沉默地看着窗外,路走远一点,车开慢一点,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的独处时间,尽量延长,是吗? 在音乐的间歇间,他问沈为:“池涛,他最近好吗?” 沈为在方向盘上把音乐声调低一些,眼光依旧看着前方空旷的公路,过了一会,他才回答:“你不是跟他一直有联系吗?他好不好,你不清楚?” 吴真的眼神在瞬间变暗,他再次沉默下来,车平稳的一路向北,道路两旁青葱的树木刷刷地倒退而过,吴真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用了几分钟,他在脑子里把事情大致理清了。 刚才,他的确是在试探沈为,答案很明显,就算沈为一次次地出现在他面前,对池涛的事,却没有任何打算。 那么,沈为对他的态度,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沈为喜欢他不错,但只是纯粹的征服欲作祟,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沈为只是想背着池涛打一次野食。 第二种可能,连沈为自己说不清楚想要干什么,沈为甚至没有在他跟池涛之间比较考量过,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他,只是因为某种类似的本能的东西。说明白一点,就是他让沈为依恋。 吴真说不清楚哪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他似乎也没有计较的立场。 连计较的必要都没有,这个看似强势实则脆弱的男人让他心疼,无论沈为是什么想法,对于沈为,吴真想 分卷阅读39 ,在不越轨的范围内,他依然会做到他能做的。 付出自己能给的,这样,至少,以后不会后悔。 他有异于常人的理智,沈为的态度,改变不了他。 下了高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把车窗按下来,吴真点了根烟递给沈为,窗外是早春乡间混合着泥土青草的清新气息,他也点了一根烟,两个人静静的抽着。 空气是春日傍晚的温暖,又行驶了很久,绕过盘山道,黑暗中,能看到远处一望无尽的宽广水面,空气更加湿润。 车最后开到一个大院子外面停下来,吴真下车伸展着身体,这是个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三进的院落,大气典雅,大门上有个匾,是行草的两个大字“停苑”,这名字也够特别,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招牌。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62章 (六十二) 乡下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地方,吴真明白,这是个私人会所,不对外营业,果然进去就有人迎出来接待,沈为把一张名片递过去,不过片刻,有一个干练的男人非常礼貌周到的把他们引领到一个房间,房间是纯中式装修,精致古朴,不同寻常的是,进门正对着的整门墙竟然是从顶到地的落地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院落中央的莲花池,池上小桥流水,檐下悬挂着橙红的琉璃罩灯,映在水面上,光华流转。 好个奢华所在,招待的人自然非富即贵,吴真看着坐在对面的沈为,淡淡笑下。 沈为把目光从水面上收回来,“不用看我,我也是第一次来,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沈为的背景,吴真没有问过,也没有问的必要,但他早就明白,沈为绝不只是个私募基金高级经理那么简单。 沈为这个人,虽然并没有颐指气使的飞扬跋扈,即便行事不算高调,但待人处事的方式,从细枝末节处常会流泻出几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这样的人,出身不会不好,当然吴真对这种优越感并没有什么不认同,一切习惯皆有成因,他也不是多清高的人,对于另外一个人因为生活环境和经历,长久之后形成的习性,他选择用理解的方式看待。 这里连菜单都没有,还是接待他们那个男人,报上几道菜名,沈为用眼光询问吴真,吴真点下头。 菜陆续上来,做的非常精细,不是名贵的品种,只是水库盛产的河鲜鱼,看来,沈为说,到这里来吃鱼,也算有的放矢。 但沈为还是一如既往,什么都是吃一两口,就放下筷子,只是在抽烟。 最后上主食的时候,沈为点了汤面,上汤鸡丝龙须面端上来,香气四溢,沈为却只是看了看,碰都没碰。 吴真吃了一小碗,对沈为说:“你不尝尝吗?面做的不错。” 沈为摇下头,“叫芙蓉面,我还以为是另外一种。” 吴真笑笑,“你想吃的那种是什么面?” 沈为的神色忽然很认真,“是种上边有个煎鸡蛋的面条。” “哪种面上边都可以放个煎鸡蛋吧。”吴真克制着笑意。 “那个面的汤是红的。”沈为补充道。 “西红柿鸡蛋面?”吴真终于笑出了声。 沈为白了他一眼,眼光看着盛面的精致汤碗,“好像里面是放了西红柿,太久了,我记不清了。” 这顿饭吃了很久,开回去却行驶的更久,车灯照亮公路,远处还是一片漆黑,沈为看着映在风挡玻璃上并不清晰的吴真的身影,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该有多好…… 只是再远的路,还是有终点,当接近吴真家的时候,音箱里一个优美的女声飘扬出来,在午夜的静寂中低柔回荡,是拉普西尼的一首老歌,吴真以前听过,“it‘snotgoodbye”。 清澈的声音,优美却哀伤的旋律,每一个音符,都那样打动人。 当尾音在配乐里渐渐悄息的时候,吴真终于回过心神,车已经停稳在楼外,沈为扶着方向盘,专注的凝视着他。 吴真不知道自己出神出了多久,也不知道沈为这样看了他多久,他看沈为的时候,沈为的目光并没有闪躲开,凝视他的眼眸,努力压抑着目光的灼热。 吴真避开他的目光,“谢谢你的晚餐,再见。” 拉开车门,他下了车,没有再回头,一直向单元门走去。 已经快到门口了,他忽然听到身后沈为的声音,“吴真”。 慢慢转过身来,沈为还坐在车里,车窗全都落下来,沈为和刚才一样凝视着他。 吴真站在原地,跟沈为对望着,沈为转过身,从后座拿了一个盒子,打开车门走到他面前,“忘记了,这个送你的。” 很大的盒子,包装的简洁别致,吴真接过来,“谢谢”,他面带微笑的回答。 沈为站在那里,没有再说话,吴真对他挥下手,再次转身快步走进电梯。 走进房间,吴真背靠在门上,脸上的笑容,倏忽消失不见。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63章 (六十三) 再次见面,是在几天之后的深夜,吴真刚躺进被子里边,手机的短信提示音突然响了。 他拿起电话,发送人是沈为,短信的内容很简单,“你能出来吗?现在。” 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但连着两次约他见面,沈为都是用发短信的方式,吴真笑了下,以前的沈为,做事大多是任性而为,什么时候考虑过别人的感受。而现在对他,沈为变得小心翼翼,这变化是好还是不好,他说不上来。 有时候,他宁愿沈为还是那个把他当成行李打包带到池涛面前的沈为,在他面前,沈为可以任性。但这种话一旦说出口,他们之间连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也无法保持,吴真笑的有几分酸涩,从床上起来,他一边套上长裤,一边拨沈为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吴真。”沈为的声音好似透着些疲意。 把手机夹在耳朵边上,吴真穿好外衣,“你在哪?” “在你楼下。” 吴真走到窗户边上,掀开窗帘往下望过去,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LANDROVER,车子旁边有个修长孤伶的身影,果然是沈为,沈为正抬头看向他的这扇窗子。 分卷阅读40 出了楼门,吴真大步走过去,“沈为。” 沈为没说话,但目光一直凝在他身上,吴真在沈为身前相隔一步的地方停下来,他等着沈为出声,路灯下,两个人长久沉默地对视,沈为的眼神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深情缱绻,吴真只能垂下眼睛。 “陪我一会,”沈为终于开口说话的时候,吴真再次看着他,他这才发现沈为满脸倦色。 转头看了眼车子的方向,“去兜风?”吴真问。 沈为点点头,转身拉开车门,手刚搭上门把手便被吴真按住,“我来开车吧。”吴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两个人近在咫尺的彼此凝视,但下一秒,吴真就果断地拉开车门,闪身坐到了车里。 车子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行驶着,沈为疲惫的靠在椅子上,侧身看着吴真,“衣服合身吗?” 上次见面的时候,沈为送给他的那个大大的盒子里装的是一套男装,吴真笑笑,“嗯?不是为我量身订做的吗?” 前边刚好遇上红灯,车停在路口,吴真转过头,视线刚好跟沈为的撞上,沈为的眼神炽热深沉,吴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暧昧,他本来是想间接地表示那套新衣合身程度如量身订做,说出来好像是暗示沈为真给他“量”过。 沈为还穿着一身商务西装,连领带都没摘,只是拉松了,吴真连忙转移话题:“你这是从哪来?” 沈为眼睛依然没从他身上移开,“跟美国客户开视频会议,刚结束。” 绿灯亮了,吴真转头看向前方的马路,没再说话,沈为一直安静地看着他,外面是流光华彩的繁华都市,车里却是让人气促的静谧,吴真把音乐打开。 乐声缓缓流泻出来,弥散在狭小空间内,在午夜的静寂中低柔回荡,依然是上次分别时的那首英文歌,女音缠绵缭绕,旋律优美哀婉,一曲终了,同样的乐声又再次响起,只有这一曲,无休止地重复。 吴真专注地看着前方,连余光都不再落到沈为身上。 那首歌从曲调到词都是凄婉的,吴真突然想到,许多年后,会不会在某个相似的深夜,同样乐声低回流转,熟悉的旋律总会让他想起某一张熟悉的脸孔,某一个被定格的瞬间。现在的一切,或许在那时已经被时间尘封在记忆里,只在某个脆弱的顷刻,于脑中如潮水般的奔涌而出,他的生活一切如常,但物是人非。 车子从灯光璀璨的街市穿行而过,沈为睡了,吴真调低乐声的音量,靠着路边把车缓缓停稳。 他把座椅靠背略微调低,沈为睡得安详沉静,这一次,他入睡很快,看来,一定是累极了。 吴真低头看着他的睡颜,沈为的眉心依然微微皱起,其实,不管沈为怎么样的玩世不恭,笑的多灿烂,他好像总能透过那层表皮看到他忧郁的本质。 疲惫至极,所以,有什么引着沈为来到他身边,是吗? 吴真把外衣盖在沈为身上,重新发动车子,这次,车一路往东,城市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公路夹在两行路灯之间,一直宁静地延绵着,沉沉夜色里,前方的路,看不到尽头……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sixtyfour章 (sixtyfour) 海浪击打着岩石,波涛连绵不绝,沈为在涛声中醒来,有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车窗外的天空依旧是深蓝的苍穹,却在深蓝中,晕开一抹横亘天幕的橙红。 坐起身,车里只有他一个人,盖着他的外套从身上滑落,沈为捡起来,是吴真昨晚穿的白色条纹西服,沈为把衣服握在手里,推开车门,寻找吴真的身影。 猎猎的风吹来,空气中是大海特有的微咸湿润的味道,海浪声更加响亮清晰,沈为诧异了刹那,但转瞬了然。 吴真,开车来了海边。 到最近的海,要开三个半小时的高速,吴真,是整夜没睡,是吗? 车停在道旁一片空地上,向下望去,是迂回的盘山公路,空地在一片突出公路山崖的下面,沈为向上看,果然,在崖顶上,看到了那个萦绕心头的身影。 吴真站在岩石上,海风把黑色的头发扬起来,在脸畔拂掠而过,他一只手插在裤兜,侧影高挑挺拔,吴真一直看着远方,似乎已经沉思了很久。 沈为踏着风化的砂砾,一步步走近吴真,脚步声湮没在涛声里,走到吴真身后,沈为停下来,在天边那一渐渐清晰的光亮中,痴痴的凝视着吴真的侧颜。 吴真的身形微动,似乎感受到了沈为的靠近,但他没有动,也没有回过头来,依旧看着远处的天穹。 沈为也同样沉默的伫立着,没有再向前一步。 直到,天边的光亮突然放大,半个深色的天幕染上瑰丽的色彩,吴真忽然回过头来,对沈为微笑着说,“太阳要出来了,我们正好赶上看日出。” 沈为抬起手,把吴真的外套披在他肩上,手扶在吴真肩头。 吴真微笑的神情,依然如故,他不路声色的伸手穿上衣袖,沈为的手滑落下来。 没有再看他,吴真转过身,视线再次集中在海天一线间,转瞬即变的明暗交接,霞光万道。 朝霞把他的面容镀上一层光芒,仿佛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发光体,吸引着飘泊不定的孤独旅人,向他靠近,获得温暖和慰藉。 沈为靠在吴真身后的岩壁上,眼光却一分分黯淡下去,直至,再没有一丝热度。 “我几年以前来过这里,拍片子,北方的大海和山崖,有种坚定苍凉的美感。”吴真的声音传过来。 沈为没有回答,吴真又笑下,“那时候路还没修好,没想到,现在车能直接开到山顶了。” 吴真侧过头看沈为,沈为勉强笑了下,算是回答。 吴真的面容有彻夜未眠的疲倦痕迹,眼睛却依旧明亮夺人,沈为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眸,脸上的表情再也无法维持,僵硬的笑容蓦然消散,直到最后,吴真再次转过去,沈为的目光垂下来。 终于看到旭日跃出海平面,顷刻,光芒万丈。 沈为朝车的方向走,“我们回去吧”,他淡淡的说。 清晨晴朗的公路,一路西行,后视镜是耀眼的光亮,沈为一句话再没有说,只是看着前方,车开的飞快,吴真同样没 分卷阅读41 有开口。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单调的重复着,吴真闭上眼晴,靠在座椅上,直到听到手机铃响,他仍旧没有睁开眼睛,但沈为接电话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嗯……你起这么早?”沈为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在开车……嗯……知道了,去吧,好好玩,我下午去接你……你定吧,我吃什么都行……bye。” 吴真缓缓睁开眼睛,默默看着窗外,高速路远处,是海边一望无尽的滩涂,芦苇飘在风中,像一片片白雪,他就那样一直茫然地看着,过了很久,才再次闭上眼睛。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65章 (六十五) 从这天以后的一个月,沈为没有再出现,那天回程上的电话沈为在他面前跟池涛说话如此坦然,让吴真彻底认清一个事实,虽然沈为对他有感情,但对于他和池涛,沈为真的没有思量过。 其实,在海边的时候,沈为突然的沉默,他都看在眼里,他也明白是因为什么。现在,既然这种浅尝则止的关系已经不能让彼此满足了,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放下,要么突破。对于他和池涛,沈为甚至不是骑驴找马的态度,沈为,好像根本就不觉得他和池涛的并存是有冲突的。吴真没有办法亲口跟沈为说:“把你自己理清了,再来找我。” 沈为对池涛的感情也不是一点都没有,让沈为跟池涛分手,他凭什么? 这样的话,即便在他和沈为真正成为情人之后,他也不可能开得了口,他不开口,沈为大概会一直心安理得地左右逢源,因此,可以预见即使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也不过是个情夫,他有什么突破的必要? 不应该是他的,终究不会是他的,吴真,也没有联系沈为…… 六月初的时候,吴真的工作室跟一家杂志社有业务往来,总编约他见面的地点是一家酒店。 对这位总编先生的名声,吴真听说过一二,也是GAY。两个同样喜欢男人的男人约在酒店客房见面好像不大合适,但吴真自忖,自己这个子181的大男人总不至于被人逼奸,他去的很坦然,于是,当敲开房间门,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大感意外之下也只能表现的同样坦然。 吴真有意地看向门牌,“原来,我没走错房间,”对着站在门内的人,他笑得谦和有礼:“你什么时候改行做编辑了?梁东。” 梁东直直地看着吴真,“不想点法子,见你一面,也不那么容易吧。” 梁东笑的很淡,眼神是掩不住的凌厉,现在转身就走,倒真像是他刻意躲着梁东似的,吴真无所谓地笑笑:“我这不是忙吗?” 绕过梁东,他走进房间,这是一间套房,吴真走进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摆着的便签簿上还真印着那家杂志社的LOGO,吴真没心思深究那位主编和梁东的关系,但基于他对梁东节操的判断来说,他们至少是床伴,梁东也在他身边的长沙发上侧身坐下来,两个人挨的很近,膝盖碰着膝盖。吴真嘲讽地笑了下,梁东这人果然是谁遇上谁倒霉,让现任床伴帮忙设局请前任情人上门的事,有多不靠谱? 偏偏,梁东就真做得出来。 客人进门连杯水都没有,梁东还是那不会招待人的性子,其实,梁东并不是不会待客,不过对于他不需要讨好的人,他的态度,向来如此淡漠。吴真递给梁东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还是那种看见猎物似的眼神,梁东的视线,一直没有从他脸上转开。 他们上次见面是在商场偶遇,吴真一个人,梁东陪着他太太,梁太太的小腹微微隆起,那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吴真想起来,客套地问梁东:“嫂子,快生了吧?” 梁东本就没有几分笑意的脸色立刻变沉,身体略微前倾,他让自己更凑近吴真,“你在躲我?” 这答非所问的……吴真只能笑。 躲又怎么了?要不是梁东每次约他的时间,都敏感的让他对梁东的企图只能判定为上床,他还真懒得躲他,撒谎也是要费脑子的,他何苦? 吴真没说话,两个人沉默一会,他的手被梁东握住,“吴真,我还记得你说过,总有一天,你还会出现在我身边的。”这次,梁东的声音放得很软。 吴真怔了下,梁东竟然会用这句话来拿他,看来,对于梁东的混蛋程度,他有必要重新界定一下。 梁东这是放低姿态了,但吴真不动声色把手从他的手掌里抽出,“当时,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四周的气压在瞬间变低,如果眼神能杀人,吴真打赌他早就被梁东戳的千疮百孔了,但这不再是他在意的事,一支烟抽完,吴真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丝毫不理会梁东还忍怒看着他,他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工作室那边还等着我,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梁东也站起来,他没说话,但看着吴真的双眼幽深,沉默得骇人。 吴真走在前面,梁东跟在他身后,这是送客的姿态,梁东不纠缠,吴真暗自松了一口气,但经过卧室门口的时候,手臂被一股迅猛的力道向后重重拉了一把,几乎是同时,肩膀被突然按向墙壁,这是猝不及防的攻击,梁东的动作很快,吴真的后脑在坚硬的墙面上撞得生疼。下一秒,梁东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凑了过来,吴真迅速地把头偏向一边,梁东的嘴唇落在他的脸颊上,这下吴真总算是回过了神,他按住梁东的脸庞,用足了力气才在两人之间推开一条空隙,吴真挣了一下,但梁东一丝都不退让地按住他的肩膀,腿弯紧压着他的腿。 压着满腔怒火,吴真嗤笑一声:“现在,你喜欢用强的了?” 被按住了头,强吻无法得逞,梁东瞪着吴真,目眦欲裂,眼中烈焰灼灼,怒火还是欲火,可能连梁东自己也分不清楚。 谁都不肯妥协,两个人正相持不下,大门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撞击声……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66章 (六十六) 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又一次撞击声后,房间大门被人从外踹开,五个年轻男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梁东登时僵住,手下的劲道在瞬间卸去,进来的几个男人没有一个不是凶神恶煞,幸好吴真这时反应迅速,趁着梁东愣神,他拖着梁东顺势闪进了侧 分卷阅读42 后方的房间门。 吴真把房门重重关上,他从里面紧抵着门板,实木门被那些人使了猛力撞击得嗙嗙作响,其中间杂着不断的叫骂声,吴真听得很清楚,他们骂的是梁东。 吴真嗤笑地看着梁东,想必,这又是他在哪惹来的风流债,捉奸是吗?吴真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了哪方太岁,什么都不干,也能被捉奸。 梁东靠在一旁的墙壁气喘吁吁,惊异,恐慌,无措,什么都写在脸上,就是没有半点应对的意思。人都打上门了,还愣个什么神,梁东这事到临头就大乱阵脚的担待真是一分也不见长进。 叫骂声从墙外传来,一刻也没间断,“打电话,给酒店总台,叫警卫。”吴真用了全部力气抵住门扇,没好气地对梁东喝道。 梁东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眼床头的内线电话,却并没有走过去。他走到吴真身前,两手扶住吴真的肩膀,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吴真,压低声音说:“吴真,帮我一次。” 吴真还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就看见梁东对着门外的方向拔高声调大叫道:“吴真,咱们这样不行的,我跟你说过,我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 吴真的拳头没错半分地落在梁东的鼻子上。 原来,是这样求他帮忙,不属于他的罪过,全都可以推给他,是吗? 那张曾让他迷恋得欲罢不能的英俊脸庞,就像是中了邪似的,揪着梁东的领口,吴真的拳头一下下地挥过去。 脑子里一片轰鸣,嘴角带着讥诮的笑,吴真都说不清楚他是在笑别人还是在笑自己,他打得很尽兴,去死吧,这就是迄今为止,他唯一能肯定的,爱过的人。 吴真抬起腿重重地踢向梁东的小腿,去他妈的爱情,这人渣,还曾经不只一次地跟他说爱。 梁东满脸是血地跪在地上,吴真毫不犹豫地踹他的肩膀将他踢倒,骑着梁东的身子,吴真的拳头暴风骤雨般地砸在他脸上,不知是因为理亏还是苦肉计,梁东用手臂护着头,时不时招架一下,却始终没有还手。 吴真都不知道门是什么时候被撞开的,有人架着他,把他强行拉离梁东。梁东在他身后被人连踢带打地折腾得哀叫连连,吴真喘着粗气,被人反剪着手臂重重地压在门边,脸颊贴着冰冷的墙壁,吴真挣了一下,余光中他瞟见一个拳头瞬间就要落下来,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拳头始终没有落在他脸上。 “别,别动他,千万别动他,我姐夫被打成这样,也总得有人负责不是?”吴真睁开眼,那拳头已经被人架住,说话的,正是截住这一拳的青年。 余光中,他看见那青年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扬着下巴斜眼看着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姐夫?吴真顿悟,原来,这就是梁东的小舅子,现在他才算明白梁东因为什么怂成这样,梁东太太的娘家势力很大,他爬到今天这步,靠的就是裙带关系。 吴真已经冷静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和着拳脚落在肉躯上的闷响声和喝骂声,梁东依然在他身后哀叫。 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来,一直落到眼睛里,后背也是一片湿润冰凉,吴真这才发现刚才痛殴梁东的时候,他出了一身的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东那小舅子叫了声停,室内再次恢复平静。青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姓梁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套花花肠子。” 脚步声一直踱到他身边,吴真的下巴被青年一把钳住,脸被强迫着转向梁东的方向,他听见青年继续对梁东得意地说:“你招他也好,他招你也罢,今天我就让他进局子,你这一身伤,也够关他十天半个月的,咱们家的人不能白给人打,我自然会叫兄弟在里头好好照顾他。” “杀鸡骇猴什么意思你总明白吧,啊?”看着吴真,青年路出一脸阴邪的笑,话仍是梁东说的,“下一次,再让我撞见你对不起我姐,他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67章 (六十七) 在哌处锁做笔录的时候,吴真很配合,那一伙人权势不小,现在是摆明了整他,他不给个满意的口供,行迅逼工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先前就算是他失控,现在他已经完全冷静了,这摆在眼前的亏,他自然是不会找着吃的。恣意殴打他人,先不管梁东究竟伤到什么程度,人家那官少爷小舅子已经说白了要让他被关个十天半个月吃吃苦头,做完笔录后,吴真问泯景:“我是不是可以给亲属打个电话?” 对付他的这位泯景还算耿直,他哈地笑了下,“行,咱按程序走,当然是行的,但也不一定有用,你这次得罪的人来头大着,保你出去,你能找到来头更大的?” 说完,泯景拿起电话,问吴真:“号码呢?” 吴真从手机里翻出一个,报给他,泯景问:“叫什么?是你的谁?” 吴真想都没想,“陈川,我姐夫。” 陈川是第二天清早到的,吴真早就知道他仗义,人面广,但陈川这样高的办事效率,的确远远超出了吴真的想象。要保他出来,必须绕过梁东的岳家,从哌处锁出来,吴真问陈川:“这次真谢你了,没给你添麻烦吧?” 陈川没说话,埋着头独自走在前面,这一早上脸色都不太好看。 吴真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袖口和前襟上还沾着血渍,六月的天气,一晚上没洗澡,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陈川拉开车门,吴真笑笑说:“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陈川沉着脸看他一眼,“上车。” 车一路往吴真家开去,陈川不是寡言的人,但一路上都没开口说话,吴真叹一口气,“要是我说不是我招他,我是被梁东骗去的,你信吗?” 陈川抽空审视吴真一眼,又马上转过头看向前方,“操的,人渣!” 陈川夫妇都是热心人,吴真又问:“这事,没让瑾妍姐知道吧?” 陈川啐了一口,“就你又跟梁东搭上这事,别把她气得跳起来,”说着,他脸上终于浮出几丝笑意:“她沉不住气不要紧,可别跳坏我儿子。” 是由衷的笑,吴真怔了一下才明白陈川说的什么,一天一晚的沉闷抑郁在此时总算缓下了不少,吴真呵地笑了下,“这么说,我要当叔了?” 陈川笑得颇为自豪,片刻后, 分卷阅读43 他正色对吴真说:“吴真,以后别惹他们了,就老死不相往来吧,见了面也得躲着走,你不是早就看透梁东是什么人了吗?” 没有人比陈川、宋瑾妍夫妇更明白他和梁东的过往,吴真点点头:“我知道了。” 陈川专注地看着前方,“这事是韩琛帮的忙,下次你见着他,记得谢一声。” 看着陈川,吴真又点了下头,“行,我记着了。” 洗澡以后换下来的衣服,吴真全扔进了垃圾桶,跟钟意通过一次电话,他干脆关了手机电源,关上窗子,他把几层窗帘也全部拉上,房间里的光线在瞬间变得晦暗。 适度的黑暗,偶尔也会让人觉得安全。 躺在床上的时候,吴真突然想起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关于他和梁东的那些事,他以为早就翻过去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梁东还能祸害他一次。 梁东是他的初恋,那些青涩的岁月里,他曾为之奉上全部的赤诚。吴真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连他都想不起那时他究竟是看中了梁东哪里,在不那么了解的时候,梁东似乎满足了他对男友的一切要求。他的第一段感情投入的如此草率,到了后来,尽管知道梁东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对,梁东总跟他说爱,尽管每次开口都是在床上。梁东对他的浑不在意与这样的表白极端冲突,吴真一次次地寻找自己被爱的证据,一次次的失望,但每次想起总在梁东舌尖上打滚的这个“爱”字,他觉得,应该,这也能算得上是证据吧。 如果热恋中的情人随时渴望对方的身体是爱的表现,那么热恋期之后,每次见面除了欲望便再无他话又意味着什么?那时候梁东对他态度就是有身体需要的时候见一次,不要的时候最好走的远远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么多的表现都指向梁东把他当成个麻烦,当时,就算大致明白,他也不想承认。 恋爱中的人,果然都是傻子。 梁东比他高两个年级,他大二念完,梁东毕业了。 梁东的单位离他们学校很远,从那时开始,他们见面的频率,变成两周一次、一月一次或者更久,总之,在梁东需要他的时候。吴真自己的需要总被忽视,因为梁东不高兴他去找他,尽管吴真如何思念成疾,如何不安,他一次次地对自己说,忍耐即是体贴。 那层粉饰太平的表皮是被梁东亲手撕开的,有一晚他们通电话的时候,梁东突然说:“吴真,我跟别人做了。” 吴真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但梁东又说:“我觉得,我还会去找他。” 天是怎么塌下来的?残酷的事实被梁东摆在他面前,毫无预兆,到了今天吴真还想不明白梁东到底为什么跟他说这些,明明,他连一丝端倪都没发现。 可能脆弱的时候,人的免疫力真的会受影响,这一通电话让吴真结结实实地病了一场,他打电话给梁东,或许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坚持的理由,但梁东说:“病了就去校医院,这一阵,我挺忙的。” 在那个他们缱绻过无数次的房间里,吴真躺了两天也没等到梁东看他一眼,最后,门是被宋瑾妍使唤陈川连砸带撞地弄开的。 宋瑾妍和陈川是他们的邻居,两人都是法学院的毕业生,那时候正在准备考研,他们租住的房子在同一层,共用一间厨房,梁东毕业前,四个人经常一起吃饭,这对情侣是他和梁东关系唯一的见证人,直到今天,他们还是吴真的朋友。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68章 (六十八) 病愈后,吴真想清楚了一件事,他还是想和梁东继续,既然只能原谅,那么就连发脾气使性子也犯不着了,男人,不用那么矫情。吴真很难受,但没有在梁东面前表现出一丝半点的苛责,那是唯一一次,梁东赞他体贴。 多么讽刺的赞叹。 这是他大三那年冬天发生的事,之后,他仍不能死心,这是他原本以为要持续终生的爱恋,只要一息尚存,就算是苟延残喘他也不会轻易放弃,他的坚持换来了半年的相安无事,大三这年的五月,梁东终于亲手掐断了他坚守的最后一丝气脉。 依然是一通深夜的电话,梁东对他说:“吴真,我们分手吧。” 梁东说:“我们分手吧,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爱上别人了。” 可能是他所有能给梁东的感情都被梁东亲手耗光了,听到分手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第一感觉竟然是解脱。 吴真问梁东:“你想清楚了吗?” “我爱上了一个女人,我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梁东回答。 梁东要回归主流,他还能说什么?或许是因为不甘,吴真说:“我总觉得,以后,我还会出现在你身边的。”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梁东绝口不提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鸡蛋,却还记得拿这句话来堵他。 他们都是混蛋,但混蛋程度,绝不是一个级别。 梁东抛弃他成就的那段所谓爱情也没有持续多久,几个月后,吴真就听说他们分手了,梁东的号码再次出现在他的手机的来电显示上,最初是约他吃饭,吃过饭后梁东拉着吴真不许他走。那时候的吴真和几月前已经判若两人,跟谁上不是上呢?反正,他对梁东已经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分手后,他试着让自己用体谅的角度看待梁东做过的一切,因为不怨恨,放下也很轻松。以前因为梁东不喜欢被压,吴真总是在下面,现在,他终于不用顾忌梁东的感受了。但做过几次后,吴真终于发现了跟梁东做与跟别人做的区别,对于这个不再爱的人,又是过于熟悉的身体,他觉得味如嚼蜡,跟别人做,即使没有感情,至少还觉得新鲜,但梁东连这个都不能给他。 多可笑,这具身体,这个人,曾让他连灵魂都震颤。 或许,他真是,天性凉薄。 吴真没有怨恨过梁东,从来没有后悔与梁东的种种,甚至在昨天之前,他对梁东还是从心里面认真感谢的,感谢梁东让他经历过那一段,只一次,他就长大了。即使不再爱,梁东对他的影响,到了今天还在持续发生。 比如对自己的历任情人,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不管能在一起多久,吴真总是尽可能的体贴照顾,从一开始是觉得应该,后来慢慢成了习惯,最后 分卷阅读44 习惯成自然。他做到自己能做的,这样,在对方回想起他的时候,总不至于认为跟着他,只是一次彻头彻尾的犯贱。 那种滋味吴真自己尝过,他不愿意任何一任男友在他手头再尝一次。 躺了大半个小时,脑子里反而越来越清醒,吴真从床头摸出一支烟点上,昨天那个彻夜未眠的夜晚,他一直在想沈为,就连对沈为情愫暗生也跟梁东有关联。 一切感情的发生都应该是有理由的,昨天,他终于想到属于沈为的那一个。 是的,沈为对待情人的方式很像梁东,所以,起初,他对沈为有种谈不上厌恶的不认可。 他觉得像,后来却又发现不像,沈为对池涛,或许不是极好,但总算还有几分怜惜和爱护。 那次捉奸,虽然是以他的身体为交换,但沈为始终信守承诺,没对池涛提到半个字,这算不算是爱护?池涛离开后,沈为不远千里地把他找回来,虽然赎身之举并不可取,但不忍放任池涛在贫寒之地受苦,这算不算是怜惜? 原来,这样不对等的恋情里,也是能有关爱存在的,只是他从来没有得到,觊觎别人的东西很卑劣,但这一次,他的确是在觊觎本来应该属于池涛的。他关注沈为因为沈为像梁东,感情的发生,却是因为沈为和梁东终究不同,吴真知道自己思维混乱了,如果单是为了找个体贴温柔的情人,享受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沈为绝不是合适的人选,可能有些东西的确无法用理智解释,或者,也因为沈为让他心疼,沈为,好像从来没有被人懂得过。 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联系了,上次,在海边,他让沈为失望了,是吗? 打开手机电源,一阵低缓的音乐声后,他翻出那个熟悉的号码,黑色的十一位数字被屏幕灯光衬得格外夺目,拇指在拨出键上停留了很久,最终移开,他再次把电源关上,摁灭烟头,再点上一支。 这支烟,吴真一口接着一口地猛吸,尼古丁的气味一股股地涌入肺腑,烟身迅速燃尽,眩晕中,大脑终于变得混沌。 他无力地仰倒在床上……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69章 (六十九) 第二天清早,刚把手机打开,未接来电的短信提示音此伏彼起。 全是冻梨,中午的时候,吴真回拨过去,冻梨的声音有些沙哑:“吴真,你干嘛去了?昨天我电你一晚上都是关机,他把我赶出来了,除了你那,我没别的去处了。” 吴真有些头疼,冻梨需要他的时候他可以尽可能的随传随到,但这并不表示他愿意生活节奏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地被打乱。 算了,冻梨心上的那位是他成年前的监护人,两个人是打断骨头还连着肋的关系。他们可能真的吵架了,但冻梨只是一时赌气,玩小孩离家出走的把戏,吴真还真不相信是那男人把他给赶出来的。最多在他这住上三天半,冻梨耍够性子就乖乖地回去了,吴真疲惫地揉了下眉心,“行,晚上你过来吧,等等,今天晚上我要拍片,要不,你到我工作室来取钥匙?” “嗯,下午收工我就过来。” 吴真一天把自己投到工作里,工作中的他全然忘记我的投入,所有纷乱的思绪,似乎也不再清晰。 最后接到冻梨的电话,吴真放下手边的样片,重重的靠在座椅中,胸口似乎在渐渐严热的季节中,闷的透不过气来,他把厚厚的一摞照片推开,大步走出办公室。 钟意正在安排MODEL的摆位灯光,看到吴真向楼下走,他不得不提醒道:“你要出去吗?马上要开拍了。” “我到外面抽根烟,一会就回来”,吴真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 哗的推开一楼的大玻璃门,傍晚的空气中已经带了暑热,夕阳不再灼目,却依然明亮,在天边划出一片绚烂的晚霞。 他抬头看着深浅变幻的流云,靠在浓绿如荫的梧桐树上,点着一根烟,借着烟雾的吞吐,把胸口那份难以纾解的窒息长长吐出去。 眼光从夕阳,移向筛落叶间的斑驳光影,似乎很久以前,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我看这满世的光影,不过是浮华的哀凉。 吴真收回目光,看了一下表,冻梨应该快到了,索性等到他来吧,这附近不好停车。 目光漫无目标的看向隔了一条小路的对街时,烟烧到尽头灼痛手指,蓦然惊悸着松开。 沈为靠在车上,默默的看着他。 吴真停顿片刻,穿过小街,走到沈为面前。 沈为的目光停在他身上,“这么巧,我正要打给你。” 吴真勉强微笑一下,目光却在瞥到沈为脚边数个零乱的烟蒂时,微微怔住。 他抬头看着沈为,沈为的眼眸漆黑,并没有往常那种漫不经心的神色,不知道已经看了他多久,那他疲惫的神态,是全落入沈为眼里了吗? 下意识的挺直脊背,避开沈为直视他的目光。 “好久没见了,这阵子很忙?”吴真再开口时,语气如常,温和平静。 “你还好吗?”沈为没有理会他的客套。 吴真的微笑滴水不漏,他轻轻点下头。 沈为的目光没有转开,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气氛沉默的有些尴尬,吴真努力再次微笑着问沈为:“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 沈为依旧没有言语,吴真的平静已经越来越难维持下去,笑意在唇边渐消渐淡。 一声车笛声响,打破了两个人的相对无言,吴真下意识的转过头,一辆银色的汽车已经驶到他身边,车窗落下来,冻梨在车里对他招手,“吴真。” 吴真看了沈为一眼,走下台阶,冻梨也看到了沈为,他神色有丝诧异,但只是对沈为微笑一下,算是打过了招呼,就又把目光转回到吴真身上。 吴真从裤兜里拿出钥匙,从车窗外递给冻梨,冻梨接过去,定定的看着吴真,扁了下嘴,“你什么时候回家?”语气里有分孩子气的任性和委屈。 吴真不得不温和的对他说:“今天还没拍完,现在不知道。” 冻梨的委屈更明显,“那好吧,反正我等着你,你别太晚。” 吴真快速的说道,“快回去吧,开车小心。” 冻梨的车子扬尘而去,终于消失在视线里,吴真慢慢的转过 分卷阅读45 身来。 沈为还是刚才的姿势靠在车上,他淡淡笑下,“你今天很忙?那不打扰你了,改天再约。” 吴真点点头,沈为把烟踩灭在脚下,“那我走了。” 拉开车门,发动汽车,没有再看吴真,沈为的车向前驶去。 吴真站在原地,看着汽车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车开出几十米,戛然而止,沈为闪身下来,狠狠摔上车门,吴真愣愣的看着沈为向着他奔过来。 眼光胶着在一起,沈为的目光不复片刻之前的冷静,他的目光炽烈灼热,紧紧的锁着吴真的面容。 吴真同样没有办法把目光从沈为身上移开,沈为离他越来越近,身边的门突然被推开,玻璃折射夕阳的光芒,一下子晃到吴真眼睛里。 “老大,可以开始拍摄了吗?蒋小姐已经发了半天牢骚了,你也知道,这种小明星,往往比真的大牌还拿架子,咱们跟她约到的档期就只有今天一晚上,有两家杂志的硬照要拍,再不开始,我就怕她经济人又没完没了啰嗦。” 钟意看到吴真在路边,一边走过来一边焦急的说。 没有回答钟意的话,吴真转过头,还是凝视着沈为,但沈为已经在几米外停下来。 沈为微侧过头,能看到他咬紧牙绷出清晰的脸部线条,和无法克制的深深的喘息。 钟意顺着吴真的视线,看到沈为,他不解的又转过头看吴真,总算意识到什么,闭上嘴没有再多话。 沈为垂下目光,再抬起头时,眼中火焰一般的热烈,已经熄灭,他凄然冷笑一下,再次转过身,大步走回,车子在夕阳中绝尘而去。 吴真站在原地,忽然觉得,身心,都是,如此,疲惫。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70章 (七十) 沈为刚下车,韩琛已经迎出来,他看着渐渐亮起的霓虹灯,“不错,挺像样的。” 韩琛哈哈大笑,“你好歹等装修全完了再说这话。” 沈为笑下,韩琛把他引进去,“你还不知道,我哪有闲心管这个,反正随便她折腾去吧,一年有几十万够她赔的,不过,以后起码咱几个没事在这儿聚聚,你不是总嫌外面闹腾嘛,我今天可把大厨叫来了,这还没开张,先炒两个菜看入不入得你的眼。” “除了陈川,还约了谁?”沈为打量着雅致的装潢,开口问道。 “没别人,你有阵子没见他了吧?” 沈为点下头,“快一年了。” 韩琛招呼人给沈为上茶,听到外面的脚步,一会陈川爽朗的笑声传来,三个人见面寒暄片刻,陈川对沈为笑道:“现在见你一面,难比登天。” 沈为淡淡笑下,“这一年在国内时间不多,回来也总是忙不完的事。” 韩琛接过话来,“陈川,你知足吧,要不是说你来,我不一定请得动沈为,他刚下飞机,我就让司机接来了,之前本来约好的,他突然不声不响的就走了,电话也打不通,沈为,我有时候真纳闷,你生意怎么做这么大的?说与世隔绝就与世隔绝了。” 沈为自嘲的苦笑一下,“累了,自己找地方静静,这不是又滚回来了嘛。” 三个人坐下喝茶闲聊,陈川忽然对韩琛说,“差点忘了,这次的事,还没当面谢你呢。” 韩琛挥下手,“你怎么这么虚?咱俩还用得着说这个。” 陈川喝口茶,笑笑不再言语,韩琛看沈为一直沉默,笑着打趣陈川:“不过,话说回来,陈川,捞人的事,你怎么不找沈为?还有他捞不出来的人吗?” 沈为转过头看陈川,陈川忙说道:“我哪知道他回来了,要不然,真不大动干戈的劳烦你了。” 沈为大概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事,没说话也没接茬,陈川和韩琛继续聊下去,韩琛摇下头,“真的,陈川,劝劝吴真,姓王那家人,就算吃点亏,也别招惹,尤其是王小二,那就是一典型恶少,以后再别跟他有什么瓜葛,这次是吴局卖我一个面子,要不然,把他姐夫打成那样,事儿可大可小,为那个货,犯不上。” 沈为抬起头,看着韩琛,”你们在说谁?” 陈川回答:“是我一个学弟,你不认识。” 沈为手指抚着杯沿,没有再开口,韩琛问陈川,“吴真跟梁东,到底怎么回事。” 陈川叹口气,这些事,本来是吴真的私事,但韩琛帮了这么大忙,既然他问,自己也不好不回答,他苦笑一下,“他们俩那就叫孽缘,梁东是个混蛋,当年吴真爱他爱得要死要活那会,他不放在眼里,现在回过头又纠缠不清。” 韩琛疑惑的问:“哦?梁东也是有老婆的人了,还惦着断背这回事?吴真这男人就那么让他念念不忘?” 陈川余光看了一眼沈为,摆摆手,“算了,不说了,他们俩的事,这些年了,三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总之,吴真以后会有分寸的。” 韩琛自悔一时失言,当着沈为的面,提起性向的事,忙打个岔遮过去。 沈为却把杯子放下,向陈川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不说了?我还想听听呢……”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71章 (七十一) 吴真看着落地窗外的夕阳发呆,手机震动,沈为的名字跳跃两下后,屏幕再次暗下去。 翻开屏幕,沈的短信如常简单,“我在xx酒店2706房间等你,九点。” 没有开车,酒店离工作室不远,吴真很久没有这样步行过,忽而今夏,繁花如锦,喧嚣的都市,摩肩接踵的路人,微凉的夜风拂面而来,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他很清醒。 他的决定也很清醒,他在清醒着失去理智。 电梯停在二十七层,厚重的地毯踩上去无声无息,门应声而开,沈为站在门里看着他。 侧身让路,吴真沉默的走进来,这是一间很豪华的行政套房,卧房的门开着,会客厅只点着角落的落地灯,卧室里面是柔和的灯光,暧昧的亮度,像摄影时的柔光,所有一切看起来都像油画一般,有层明亮却凝重的美感。 沈为向卧房走,吴真跟在他身后,卧房非常宽敞,贴着落地窗有米白色的双人沙发,但他来之前沈为应该倚在床头,床头柜摆着已经开 分卷阅读46 瓶的红酒和水晶杯,半杯红色的酒液像宝石,烟灰缸里犹有余烟袅袅。 他回过头看沈为,沈为穿着一件米色的丝质衬衫,领口打开两颗扣子,路出恰到好处的胸口一段肌肤,咖啡色的长裤,双腿笔直修长,眼光移到沈为脸上,英俊的容貌,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丰润的嘴唇。 是的,很好的情调,很好的氛围,很诱人的沈为,像是理所当然,却又不那么真切。 沈为又坐回之前的姿势,斜靠在床头,双腿交叠在一起,长长的伸出去,沈为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漫不经心的带着几分慵散,他点着一根烟,“喝酒吗?” 吴真在沙发上坐下,他对着沈为点下头,沈为坐起身,倒了半杯酒,端到他面前,吴真接过来,沈为的目光停在吴真啜饮后被酒色晕染的红润嘴唇,他微微一笑。 沈为笑起来很特别,整体来说,他的气质偏冷,冷峻,冷漠,但偏偏笑的时候,不管是微笑还是大笑,却有种跟气质相悖的纯粹绚烂。 明媚的惊艳,这瞬间,吴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用这样的形容。 沈为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把烟缸拉近,“我约你来,是想让你看戏的。” 吴真愣住,他转头看着沈为,沈为吐出一口烟雾,“一会就知道了。” 沈为一向不愿浪费精神在周旋上,吴真不知道这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已经明白,沈为约他在这里见面,并不是为了上床那么简单。 沈为拔了一串号码,那边有人应了一声,沈为没有说话,把手机合上。 吴真把杯里的红酒喝尽,已经传来门铃声。 沈为站起身,看了吴真一眼,示意他也出来。 门被打开,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身后,有个青年走进来。 太出乎吴真意料,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又看到这个人。 梁东的小舅子。 对于不相干的人,吴真通常没有太大的情绪,但这个气焰嚣张的官二代的确跟他有过节。 两个男人对沈为行了个礼,沈为点下头,他们沉默的退出房间。 只剩下梁东小舅子一个人,还站在客厅中间。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72章 (七十二) 他看到吴真时,脸色刷的变了,其实从他进来时起,就全不是那天整治吴真时的飞扬跋扈。 沈为慢慢走到他面前,“你认识我吗?” 他点下头,脸上勉强堆起讨好的笑容,“沈为哥,我们以前见过,你大概不记得了。” 沈为微笑一下,“我也认识你,你叫王平成是吗?” 王平成脸上终于现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但这抹神色还没成型,沈为已经对着他膝窝抬腿狠狠一脚踢下去,王成平意外之下,根本来不及反抗,被沈为一脚踹的跪在地上。 “认识我就好,你好知道这笔帐,该来找谁算。”沈为的笑意犹在,但说出的话冷的像寒冰。 吴真站在原地,现在他总算明白,沈为是要替他出头,但他们之间的恩怨,沈为怎么会知道? 他看向沈为,沈为也抬头看他一眼,吴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既然沈为要替他出头,现在人都带来了,他也犯不着矫情。 王平成双手撑着跪在地下,脸色已经吓的惨白,“沈哥,有话好说,我年轻不懂事,有得罪你的地方,要我怎么给你赔罪都好商量。” 他撑着想站起来,沈为一脚踩在他手背上,鞋跟死死的辗着,王平成疼的呲牙咧嘴,但也不敢把手抽出来,只是不住哀求,沈为冷笑一声,眼光仍停在吴真脸上。 王平成终于注意到了沈为的目光,顺着目光看过去,看清吴真的瞬间,眼里的惊恐完全无法掩藏,声音一下颤抖起来,“沈哥,你饶了我吧,我不知道吴真是你的人。” 吴真嘴角轻抽,沈为抬起踩着王平成手的脚,王平成赶紧用另外一只手捂住受伤的手。 沈为的声音响起来,“我的人,要向你备案是吗?” 王平成没敢出声,沈为已经又抬起腿,照着王平成头侧,咣的一脚踢出去。 王平成看到吴真就知道今天一定会受皮肉之苦,但没有想到沈为并不是扇他耳光这种泄愤的打法,而是一上来就下狠手,被踢的跌出去狠狠撞在墙上,根本再没办法站起来,整个人一下子被打傻了。 他平时虽然仗势欺人,但自己何尝吃过苦,他靠在墙上,吓的连疼痛都忘了,挣扎着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跑,沈为从身后的高尔夫球包里刷的抽出一根铁杆,照着王平成胸口挥过去,王成平再次被他打倒在地。 这下打在肋骨上,七号杆的铁头已经有些歪了,王成平捂着胸口,跪在地上起不来身,沈为脸色阴霾,目光凌厉,把水吧上的一块餐巾布一圈圈缠在杆头上。 吴真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直到此时,才意识到沈为并不是只是打一顿教训教训这孩子这么简单,铁头缠上布,砸在身上,没有外伤,却直挫肋骨,按照刚才那种打法,几杆子下去,能要人半条命。 “沈为!”吴真看着沈为越来越冷酷的眼光,焦急的喊道。 沈为没有理会他,球杆已经再次挥起来,这次砸在王平成按在胸口的手背上,十指连心,他惨叫出声。 “沈为!”吴真喊沈为的声音更大,也更迫切,但沈为却充耳不闻,他这次再抬手,杆头正对着王平成后脑。 吴真站了起来,再也顾不得其他,冲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沈为,把他箍缚在自己手臂之间,沈为还要挣开他,吴真只有勒的更紧,任沈为怎样较力,也挣脱不出。 这杂碎的死活跟他没半点关系,但总不能让沈为亲手染上一条人命,吴真看跪在地上已经不知道被打残还是被吓傻的王平成,大喝道:“还不快滚!” 王成平像是被他这一声惊回了神志,连滚再爬的冲向门口,摔上门没命的逃离。 沈为却像是那夜被梦魇住一般,任吴真怎么喊他的名字,也没有回应,只是竭力要从吴真怀里挣扎出去。 吴真收紧手臂,但沈为在他怀中不停地挣动,“沈为,我没事,我不是还好好在这吗?他没能把我怎么样。”他用尽全力,把沈为抱得更紧。 沈 分卷阅读47 为的挣扎终于渐渐衰竭,整个后背靠在吴真胸口,大口急促的喘息。 仿佛又看到那夜在他怀中颤抖的沈为,吴真暗悔不迭,这本来就是他的事,要教训应该他自己来,他怎么能看着沈为替他动手? 牢牢环住怀中的身体,吴真把头固执地埋在沈为的颈窝,“没事了,沈为,没事了,我在这里。”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73章 (七十三) 良久,沈为低哑的叫了一声“吴真”,吴真放松手臂,沈为在他怀中转过身来,两个人面对着面,目光相接的瞬间,吴真的嘴唇重重覆盖在沈为唇上。 像是用一泼热油浇上蛰伏已久的火种,那星火在瞬间被引燃,轰地腾起滔卝天烈焰。 沈为狂乱地回吻,两个人都没有任何技巧,唇卝舌火卝热地胶着在一起,肆卝无卝忌卝惮地掠卝夺彼此的呼吸,长久的压抑,求而不得的渴望,好像如何疯狂也不足以发卝泄。 双手在彼此的身上撕扯着,衬衣的扣子迸落在地上,单薄的衣襟顷刻被撕卝开,最后交卝缠在床卝上的两具身卝体,热烈的裸卝路着。 他们翻滚着交吻,喘息连成一片,吴真咬着沈为的舌卝头,让他避无可避,沈为放肆地噬咬着吴真的嘴唇,这么久,干涸的,渴求的,焚卝身,焚心。 沈为把手探到吴真身下,干涩的入口,容不下一根手卝指,他捞起床头的红酒,毫不迟疑的对着吴真下卝身浇下去。 冰凉的酒液淋过滚卝烫的肌肤,吴真本能的颤栗,红液沿着白卝皙的肌肤流过,淫卝靡沉醉。 沈为的手卝指在酒液的润卝滑卝下插卝入紧窒的入口,呼吸已经极度紊乱,狭小被略微拓开的时候,他又迫不及待地加入第二根手卝指,吴真的身卝体在他身下战栗着紧绷。 吴真双眼紧闭,偏开头大口呼吸,睫毛微微颤卝动。沈为的手卝指没有退出,但推进的动作却突然停滞,嘴唇落在吴真的颈边耳畔,“别怕”,强卝压着彻底贯穿身下这具身卝体的欲卝望,沈为沙哑地说。 灼卝热的呼吸急促地喷洒在他颊边,吴真睁开眼,沈为眼底渴望无可抑卝制,但在他身卝体里的手卝指却是徐行慢入,节奏已经尽量放缓。 他再次贴向沈为的嘴唇,只要触卝碰到那两片滚卝烫的丰润,就再也无法放开,宁愿在窒卝息中迷失一切神卝志。 搂住他肩膀的手更加用卝力,沈为欲向身下吸卝吮安卝抚,但刚抬起身,身卝体便被吴真扳回,吴真固执地不肯松开他的嘴唇。 压在他身上,嘴唇仍热切胶着,沈为的扩张没有停,两个人抵在一起的硕卝大随着沈为无法克制的起伏和吴真的蠕卝动摩卝擦,像两柄剑互相博刺。 沈为的喘息更沉重,手卝指的抽卝动按卝压下,入口的触感变得柔卝软,吴真终于松开他的嘴唇,他看见吴真的眼神迷离沉醉。 “沈为,进来。”吴真湿卝润的双眸深情地凝视他,一瞬不瞬,胸口急促起伏。 沈为有力的双卝腿分开吴真卝修卝长的双卝腿,分卝身终于抵在入口,吴真咬住嘴唇,即使他早就有了让步的准备,但身卝体在沈为挺身而入时,撕卝裂一般的疼痛还是如此真卝实,沈为的热卝吻吞卝噬下所有的喘息,呻卝吟,手卝指扣在沈为坚卝实的脊背上,竭力放松身卝体容纳牢牢嵌进身卝体的滚卝烫硕卝大。 在接近窒卝息的瞬间,沈为终于松开他,两个人同时无法克制的发出呻卝吟。 被填满被进卝入,被缠绕被绞紧,沈为的手卝指深卝陷进吴真大卝腿的肌肤间,把他的双卝腿分开,吴真的分卝身在进卝入的疼痛中,萎卝软卝下来,沈为把它包裹在掌心,拇指按在前端,借之前激动时溢出的清液,缓缓的摩挲挑卝弄。 无论是如何渴望跟这个让他疯狂沉迷的男人交卝欢,沈为用最大的意志力控卝制自已的动作,直到感觉到包裹卝住自已的内卝壁不再因疼痛而紧缩,他才开始缓卝慢的抽卝动。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74章 (七十四) 把吴真紧扣在他肩膀上的手拉下来,十指交握,吴真喘息中下意识的把另外一只手覆盖住沈为的手背,却被沈为钳住手腕,把他的双手固定在头顶。 吴真的眼波迷乱,白圌皙的身圌体上,红酒渐干,干红没有任何甜腻,火圌热的肌肤把酒意氤氲开,留下一道道暗红的痕迹。 他真的占有这个男人,这个长久以来,他无法掌控,无法得到的男人,现在,终于属于他,这个美好的身圌体,每一分每寸都对他毫无保留的敞开,所有一切,都由他主圌宰,他终于得到了他。 明明他曾经进入过这个让他疯狂的身圌体,明明,他们曾经在交圌缠中互相抚圌慰,但他却是第一次感觉到,他得到了吴真,全部完整的吴真。 比他记忆中,更火圌热,更紧窒,属于男人的坚圌实有力的每一个线条,却妖圌娆的妩媚着,俊美的容颜,柔圌软的红圌唇,沉醉的浅色圌眼眸。 再也无法克制,沈为所有的自圌制力在吴真的美好中焚成灰烬,再也无法控圌制速度,硕圌大在紧缚中疯狂的抽圌插。 吴真的呻圌吟随着他的动作而变得更难耐,每一次他连根没入,吴真的呻圌吟就无法控圌制的拔高,这样的吴真,能把沈为所有属于男人的本能和兽圌性激发出来,他要听到吴真的呻圌吟,他要看到他在他身下颤圌抖,失控。 吴真的眼眸在身圌体不断的激烈耸圌动中越来越迷离,浓长的睫毛半遮住目光,忘情的,喘息的。 “沈为”,吴真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糯软迷醉。 沈为的动作更激烈,吴真的声音被冲撞打碎,汗水滴落在吴真同样汗湿的身圌体上,滴落在肌肤泛红的胸口,精瘦的腰身,沈为固执的不肯松开吴真的手腕,他要感觉到,他掌控着跟吴真交圌欢的每一个瞬间。 吴真的分圌身在他掌心中滚圌烫坚圌硬,沈为疯狂的抽圌插间,套圌弄撸动,同样的频率,吴真的呻圌吟已经破碎的难以辨识,几乎带着湿意,沈为松开吴真的手腕,扣住他的手,拉到两个人相连的地方,让吴真触圌摸圌到他每一下抽圌出,再连根圌插圌入的动作,感受到每个他完全占有他的细节。 分卷阅读48 手指直接地感觉到沈为的硕圌大在他身圌体里一次次强有力的进出,触手灼圌热,吴真没有半点反圌抗的意思,但沈为一直强圌势地按着他的手背。 吴真再次闭上眼睛,沉醉的叹息,这感觉淫圌靡到极致,又疯狂到极致,沈为抽圌插的力度也已经接近极致,他身圌体卷在沈为激烈情圌欲漩涡中,随着他的掠夺而忘我起伏,吴真觉得连呼吸都无法继续,他已经被全部点燃引爆,仿佛下一秒就将要焚之殆尽。 喘息和呻圌吟交织着身圌体碰撞的声响,回荡在房间里,此伏彼起,越加急促,越加紊乱。 沈为用凌圌虐般的力度疯狂地冲撞他,冲刺一般的速度,吴真一只手紧扣住沈为的背,手指深深地掐入有力起伏的背肌,套圌弄他的频率越发加快,叫嚣在全身的渴求与欲圌望迅速抽空他的大脑,意识已经混沌,在释放的顶巅,体圌液喷薄而出,吴真的指尖更用圌力掐进沈为的皮肤,频死临界一般的快圌感,这是生命里最激圌情最癫狂的绚烂,他要拥着沈为一起。 沈为汗如雨下,几记彻底的贯穿,吴真身圌体近乎痉圌挛,沈为灼烫的体圌液喷洒在他的身圌体里……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75章 (七十五) 沈为退出他的身圌体,吴真仰躺在床圌上大口地喘息,面对着他,沈为侧躺下来。 同样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吴真的脸侧,稍稍平静后,沈为的手指抚上吴真的脸颊,细细地描摹他俊美的轮廓,令人欲罢不能的美好。 吴真转身面对着沈为,湿发蜷曲地贴在沈为额头,吴真把头发拨圌开,沈为托住他的后脑,再次吻住他的唇。 唇圌舌亲圌密地胶着,起初缠圌绵,而后慢慢变得火圌热。 身圌体无间隙地贴合在一起厮圌磨,蛰伏的欲圌望,再次被引燃。 吴真把腿搭上沈为的小圌腿,他轻巧地翻身,压在沈为身上。 吻一刻不停,在沈为有进一步动作之前,他分开双圌腿,膝盖跪在沈为的身圌体两侧。 很多男人不习惯被进入,沈为可能也是,他们必须融为一体,吴真选择让步,他对沈为没有相同的要求。 沈为坚圌硬的分圌身紧圌贴在他身后,他起落着臀来回磨蹭沈为再次剑拔弩张的欲圌望,用行动向沈为示意,他并没有侵入的企图。 感动,满足,好像又不仅仅是如此,灼圌热的嘴唇疯狂地吻着吴真,沈为把吴真紧箍在怀里,这个难以被降服的男人,现在,终于,完整属于他,心甘情愿。 他必须占有更多,本能地起伏着胯部,沈为让磨圌擦变得更加激烈。 嘴唇难舍地分开,吴真坐直身圌体,扶着沈为灼圌热的坚圌挺,他缓缓坐下去。 欲圌望被柔圌软的内圌壁包裹圌住,双手握住吴真的腰,沈为难耐地叹息出声。 吴真跨圌坐在沈为身上,他们正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他缓慢地耸圌动身圌体,目光专注地锁着沈为的眼。 那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凝视的眼神,深情缱绻,炽烈如火。 像是要被溺毙,又像是要被引燃,人间最美不过如此,吴真起伏的动作渐渐加快,呻圌吟从唇圌间漫出,一丝不掩。 沈为的喘息逐渐紊乱,吴真痴痴看着他,鱼圌水交融是生命中最理所当然的美好,无需隐藏,无所谓羞怯,他要把自己最深层的渴望,毫无保留地袒路在沈为面前。 吴真晃动着腰身,让身圌体圌内部转变着角度地迎向沈为的坚圌挺。 沈为看见吴真精实有力的身圌体上下耸圌动,魅惑深入骨髓,从身圌体到灵魂的每一分每一寸,他无不感觉到吴真的热烈,他甘愿就这样抵死纠缠在吴真的身圌体里,一起焚烧成灰。 当他的欲圌望撞上某一点时,吴真的呻圌吟声突然变调地拔高,沈为在瞬间了然,他再也无法忍耐地紧圌握住吴真坚圌实的腰,保持着同样的角度,重重地撞击那一个方向。 吴真的动作已经停下,放任沈为对他为圌所圌欲圌为,他仰着头大声呻圌吟,半长的头发垂在脑后,随着沈为撞击的节奏飞舞飘动。 自下而上的冲撞抽圌插,分毫不差地击上让吴真疯狂的那一点,沈为的喘息声更重,他挺动着胯部,他的速度和力道从一开始就狂乱到接近极致。 吴真半睁着眼睛,沈为的面目在他视线中晃动模糊,但那眼神的炽烈他仍然感觉得到,近乎将人灼伤的热度,让人痛快到癫狂。记不住时间,整个世界已经颠倒错乱,但欲圌望在他身圌体里累积叫嚣,找不到出口但又疯狂的寻找出口。 吴真的声音再次拔高,握住他腰身的手真切地感觉到他身圌体的颤栗,沈为用极限的力度贯穿吴真的身圌体,一次次正中目标地撞击。 没有任何直接的抚圌慰,在近乎尖圌叫的呻圌吟声里,沈为看到白圌浊的体圌液从吴真的顶端一阵阵喷圌射圌出来,溅落在他的小腹上。 灼圌热的温度,最直接的交圌合与释放,吴真的身圌体在高圌潮过后无力的虚软在沈为掌中,沈为坐起身来,紧紧搂住吴真,下圌身不曾停止的运圌动,把吴真无力的身圌子再次放倒在床圌上。 手从腰间握住吴真的脚腕,把他修圌长的双圌腿架在肩膀上,吴真紧实柔韧的腰身几乎被对折,整个入口更加敞开在沈为面前,沈为疯狂的做着最后的冲刺,吴真的身圌体随着激烈的动作而颠簸。 高圌潮过后的身圌体更加敏圌感,意识依旧迷离的无法回圌复,只剩下呻圌吟声在撞击中喘息,终于沈为在最后一计猛列贯穿中,再次把滚圌烫的欲圌望射在吴真身圌体最深处……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76章 (七十六) 两个人一直并排躺在床圌上,身心极致的欢圌愉过后,疲惫的一动也不想动。 过了很久,喘息终于渐渐平复,沈为阖着眼睛,吴真从床圌上坐起来,到这时才感受到下圌身的钝痛,腰身酸圌软的不得不把手支撑在腰间,才站得起来。 股间粘腻,站起来的时候,更多的浓滑沿着大圌腿流下来,这种感受,真的,很久不曾有过。 低下头,吻了沈为一下,沈为没有动,像是睡着了。 分卷阅读49 吴真支撑着走到卫生间,打开花洒,闭上眼睛感受热水流过汗湿的肌肤,本能的吁出一口气。 在花洒下出神,直到感受到一双手在水雾中揽住他的腰身。 抹开脸上的水,沈为贴着他,没有说话,把吴真的身圌体翻过去。 沈为会帮他清理让吴真有些意外,但他顺从着沈为的动作,把手撑在浴圌室玻璃隔断上,感觉到沈为的动作很轻缓,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外一只手的一根手指探进去,温柔的抽圌动,把更深处的浓滑排圌出去。 这样的角度他自己很难达到,沈为清理的很慢,容纳过硕圌大的入口又恢复了它本有的闭合紧圌窄,沈为的脸颊贴在他的脊背上,能感觉到呼吸一下下拂过。 很亲近,也很安静,只有水流喷落而下的声音。 吴真也闭上眼睛,沈为的手温柔却有力度的按圌摩着他的腰部,让他放松的意识朦胧。 直到感觉到沈为插在身圌体里的手指,渐渐变的,诱圌惑。 单纯从刺圌激内部的快圌感而言,手指灵活弯曲,比性圌器更能准确的抵达那个部位。 沈为轻易就找到那一点,略平圌滑的肌理,按圌压时能感觉到吴真身圌体的微颤。 并不疼痛,依旧只是一根手指,在甬道中回旋辗转的摩擦弹压,时轻时重。 吴真笑了一下,笑意在唇边,再也无法消散,他没有动,任由沈为的手指在他身圌体里,为圌所圌欲圌为。 沈为贴的更近,吻住他的耳圌垂,“你笑什么?” 吴真的笑意更深,没有回答,只是阖着眼睛,自然的呻圌吟出声。 沈为从侧面看着吴真,不是他看过太多次那种面具似的笑容,他笑的欢圌愉而放松。 沈为把吻落在吴真的脖颈,肩膀,脊背上,舌圌尖吮圌吸去吴真皮肤上的水滴,手指更加放肆,搅圌弄着吴真的呻圌吟越来越急促。 这样的挑圌逗下,本来已经疲圌软圌下去的欲圌望,再次缓缓抬头,沈为松开腰间的手,握住吴真,技巧的套圌弄,终于把欲圌望再次撩圌拨的硕圌大坚圌挺。 听到耳边沈为的轻笑,沈为的舌圌尖舔圌着吴真的耳廓,“还要吗?” 手指突然退出,坚圌硬火圌热的分圌身已经抵住入口,温柔却毫不迟疑的一分分挺圌进。 又一次契合为一体的感受,吴真扶着玻璃的手在被充满时,短暂的不适应让手下意识的握成拳,沈为抬起一只手插圌进他的指间,把握住的手舒展开,十指交握,按圌压在玻璃上,缓慢的开始抽圌动。 两个人同样挺拔高挑的身材,背后的插圌入更刺圌激,沈为沉迷的看着自己的分圌身在紧实挺翘的股间抽圌插,每一次,都想进入的更深,占有的更多……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77章 (七十七) 沈为睁开眼睛,视线中一片晦暗,晨光从窗帘的缝隙泻进一线光亮。 他打开床头灯,房间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吴真背对着他,侧躺在他身边。 从身后紧圌贴住这副让他不知餍足的身圌体,沈为的手指落在吴真的肩膀,轻缓的抚圌摸一直游弋到手臂,温润的皮肤,紧实的线条。把头埋在吴真的发间,沈为深吸着熟悉温暖的气味,吻落在凌圌乱半长的发圌丝上。 吴真睡得很沉,手臂从他胳膊底下穿过去,沈为松松地环抱住他,手从坚圌实的腰部慢慢的抚圌摸圌到胸口。 吴真一直没有醒,大概真是晚上累坏了,沈为突然收拢手臂把吴真紧紧抱在怀中,前一天晚上疯狂缱绻的一幕幕全都在他脑中重现,他终于得到他了,是吗? 分圌身坚圌硬地抵在吴真大圌腿圌根圌部,怀中的身圌体不满地挣动一下,幅度不算大,吴真的手向后搭在他大圌腿上,“沈为……”吴真的声音迷蒙慵懒。 “我想,要你。”沈为的嘴唇落在吴真颈侧耳边,辗转厮圌磨。 片刻后,吴真在他怀中转过身来,没有犹豫地吻住他…… 沈为点餐的时候,吴真疲惫地趴在床圌上,一动不动,被子盖到腰圌际,路圌出精实的上半身。 一手搭在吴真赤圌裸的背上,另一只手握着电圌话,沈为问:“你吃什么?” 吴真突然转头瞪着他,一言不发。沈为从来没有见到他路圌出那样的神色,很难描述,不至于咬牙切齿,但的确是嗔怒,真圌实的没有一丝掩饰。 逢人三分笑意的吴真何曾有过那样的表情,沈为忍俊不禁,他低头吻着吴真,小声地明知故问:“吃什么?” 蓦地,吴真在他旁边翻了个身,他的头被吴真用枕头利落地捂住。还觉得不解恨,吴真压着枕头重重按了几下,沈为趴在床圌上由着他闹,忍不住笑出声来。 电圌话被吴真一把夺走,隔着厚厚的枕头,沈为听见吴真没声音没好气的传过来:“2706房……我要白粥……两人份的……对,其他的,什么也不要……” 两个人穿着浴袍对坐在床圌上吃饭,沈为舀了一勺粥递到吴真面前,吴真瞪他一眼,一口喝光勺里的粥。 粥从喉间咽下,吴真突然开口:“以后,我喝粥的时候,你也跟着喝粥。” 沈为哈哈笑了下,仰头把粥一气喝尽,放下碗,他径直走向洗手间。 吴真坐在大床边上,端着杯子喝下大半杯水,浴圌室里一阵淅沥的水响后,沈为走出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凑到他耳边紧圌贴着他说:“我没粥喝也行。” 吴真的嘴唇还贴在杯沿,他转头看着沈为,沈为笑着,“只要让我吃你。”声音十足魅惑。 谁怕谁?无所谓地笑了下,吴真又喝一口水,浴袍的带子却突然被沈为解圌开,前襟半敞,沈为抚圌摸过他的腰侧,握住他的分圌身,俯身把头低到他腿圌间一口圌含圌住。吴真好整以暇地享受,但下一刻沈为推开凳子,他看见沈为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沈为赤圌裸的膝盖跪落在地毯上,吴真大震,就算再龙爱,他也从不给任何一位情人跪着口圌交。 分圌身被沈为含在口圌中吞吐,“沈为……”吴真叫着他的名字,捧着沈为的头,把自己从他嘴里抽圌出,他也在沈为面前跪了下来。 沈为侧过脸 分卷阅读50 在他手指上细细舔圌弄,吴真吻住沈为的嘴唇,细腻缠圌绵地安抚。 吻逐渐加深,吴真心头忽而划过一丝微妙的痛感,为那样桀敖不逊的沈为,不应该有的卑微。 又一次,情难自禁……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78章 (七十八) 清晨会再次来临,就像梦总会醒。 手机铃声响起来,吴真睡的正沉,能感觉到沈为贴在背后环着他的腰,犹在将醒未醒的朦胧里,沈为没有松开抱着他的手,但身体离开他,向床头摸过手机。 下意识向沈为的怀里靠的更紧,沈为低头吻他的颈后,终于还是按下接听键。 静寂的房间里,每一分声响都格外清晰。 “你电话怎么一直关机?”电话那边,是个清越的男人的声音。 吴真没有睁开眼睛,但似乎,睡意已经散去。 疯狂的一天两夜,现在,是回到的现实的时候了。 沈为欠起一点身子,“嗯。”他简单的回答。 那边沉默了两秒,“好吧,你记得今天上午九点要跟LOIS开会,需要的资料我都发到你信箱里了,你最好在开会之前,能看一遍,有补充的重要数据。” “嗯”,沈为还是一个鼻音。 那边再次安静了片刻,“你在哪里?还是我去接你吧,我把资料打印出来带给你,你可以路上看,要不然,时间来不及。” “不用,我自已过去。”沈为说完这句话,停顿一下,“你给我准备一套正装,我在外面,不回去换了。” “好,一会儿见。”那边挂断了电话。 沈为把电话放下,仍然把脸窝在吴真的颈间。 轻轻抚摸沈为环在腰间的手臂,吴真抬手看了一下表,已经接近八点。 侧过头,吻一下贴在他背后的沈为,“起来吧,我也要回去了。” 吴真的工作室离酒店不远,沈为的车裹在滚滚车流里,缓慢移动。 就像那一天,为了多在一起片刻,开车到120公里的远郊,去吃晚饭。 沈为用右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指腹在沈为手指上轻轻摩挲,吴真看着沈为,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以后,别再突然消失,一整个月,都把手机关着。” 他执起沈为的手,放在唇边,“别再让我那么长时间,都找不到你。” “记得经常跟我联系,”吴真温柔地说。 他在沈为手背上轻吻一下,“我,等着你。” 沈为忽然伸手搂住吴真的后颈,嘴唇再次热烈的覆盖上。 吴真回应着他,车子停在红灯的路口,他们在如织的车流间忘情拥吻。 明知道,再见并非难事,但仍忍不住想着,下一次见,下一次,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上午,冻梨的电话一直关机,到了中午总算打通了,吴真不死心地问:“你在哪呢?” “东边,今天早晨的飞机,这不是刚落地吗?我一周以后就回,你这是想我了?” 果然让他料中了,吴真跟冻梨闲扯几句便挂断电话,他叹一口气,在电话里说分手这回事,他还是做不出。 不管他们的关系实质是怎么样的,面对着面把话说清楚,这是必要的尊重。 只能等到冻梨回来了,吴真突然想起梁东跟他说过的,要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他顺手打开右手边的抽屉,从最上边那本画册的夹页里取出一张照片,那是他给沈为拍过的唯一一张。 北方隆冬,冰天雪地,琼枝玉树,沈为饶有兴致地看着树上的松鼠。 沈为的表情像个孩子,吴真无奈地笑了出来,沈为,其实,本质,还是个孩子。 非纯真年代 上部 第79章(上部完结) (七十九) 门铃响了,吴真打开门,沈为站在门口。 正当想着一个人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会是什么样的滋味?欣喜,感动,好像又不仅是如此。 他们早晨才分开,刚分开十多个小时,但此刻,拥抱,亲吻,每一个动作都迫不及待,门嘭地一声被关上,吴真顺手按下电灯开关,整个客厅瞬时一片黑暗。 沈为把他按在玄关的墙壁,嘴唇热切地胶着,贪婪地索取彼此的味道,吮吸,噬咬,像是怎么样都不能餍足似的,骨子叫嚣着把彼此拆分入腹的欲望。 喘息声在暗寂中格外分明,衣服被胡乱撕扯下来,再无障碍,两具赤裸的身体毫无间隔地贴合在一起。 月光如霜,从窗口流泻进来,两个人一路纠缠到窗子边上,吴真双手撑着窗台,沈为紧抱住他的身体从背后进入。 转过头再次缠绵亲吻,近乎窒息的亲吻,沈为在他身体里忘情驰骋,急促抽插,有力度地贯穿,“我想你想疯了”,沈为咬着他的耳朵,沙哑地说。 接着一记猛烈地冲撞,吴真仰着头,呻吟声从喉头弥散出来,他不可自抑地战栗,这是从身体到灵魂都深层契入的快感。 从窗口俯瞰城市的夜景,街市繁华,灯火璀璨,跃动着,喧嚣着。他们没有一丝间隙地融合,耳朵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呻吟喘息,身体只能感觉彼此灼热的温度和力量十足的肢体,嗅觉都被彼此的气味充满。 满目浮华当做布景,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激情过后,两个人互拥着躺在床上,在寂静中时不时地交换一个亲吻。 没说什么,但觉得满足。 吴真的意识渐渐朦胧,沈为丰润的嘴唇还在他鬓边流连,感觉到紧贴着他的身体稍稍移开,下意识地,吴真把沈为搂得更紧。 搭在沈为腰侧的手被沈为握住,放到唇边轻吻着指尖,吴真惺忪地睁开眼睛,暖黄的灯光侧照在沈为脸上,线条比往常更为柔和。 目光一直凝视着吴真,无尽眷恋,“我马上回来。”沈为轻声说。 吴真阖上眼,片刻后感觉到床的一侧下陷,笑意自然地浮现在他唇边,他听见沈为轻笑一声,身体再次被沈为压在身下,柔软的唇落在他嘴角的弧度上轻轻点吻。 胸口被覆盖住一小片冰凉,吴真睁开眼睛 分卷阅读51 向下看了看,是一块通体翠绿的玉坠,用丝绦穿起,在玉坠顶端打着一个古朴的绳结。 沈为的笑意很深,他把坠子拿起来,在吴真眼前晃来晃去,吴真用两指捻住玉坠:“这是什么?” 他凑近仔细端详,那玉坠色翠匀透,全无杂质,光泽莹润,雕工精致,应该所值不菲。 是动物的造型,耳朵尖尖,眼缝狭曲,长长的嘴,很慧黠的模样,蜷着身子甩出一条大大的尾巴,分明是一只翡翠狐狸。 “像不像你?”沈为一脸戏谑,但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吴真嘴角微微抽了下,他很想问沈为到底是神似还是形似,但他把玉坠紧握在手心里,“有雕成狼的吗?我也送你一个。”他也玩笑着问沈为。 沈为大笑,低下头,再次吻住他。 吴真紧紧环住沈为的精实的腰身,这是一个满带情欲的吻,喘息渐重的时候,他听见沈为在间隙中沙哑地说:“你也是勾魂的。” 吴真按住沈为的后脑,唇舌亲密地交缠上去,封缄住所有的言语。 非纯真年代 下部 第80章 非纯真年代(下) 没人有能生活在真空,吴真是,沈为亦然。 即使放纵长久压抑的渴求,能让肆意变成小心,让理智混沌,让置身其中的他们,忘记很多事,比如道德,比如责任。 他们,也暂时忘记,漩涡之中,不只,他们,两个人。 激情,能掩盖许多显而易见的不完美,温馨,满足,幸福,恍如梦中。 但这一切,都只是,暂时。 鲜有一片坦途的感情,如果,双方都真的投入过。 更何况,他们的起点,本就不是,一对一。 当爱成为一把伤人伤己的双刃剑,当真心相爱的恋人,成为,相互伤害的敌人。 何其残忍! (八十) 沈为从淋浴间出来,房间里情欲的气味还未曾全然散去,床上保持着刚才激情过后的凌乱,但吴真已经不在卧室。 自从撕破那层窗户纸后,几乎每个夜晚他都会到吴真家,没有刻意,一切,都自然而然。 激情,缱绻,幸福得不真实。 外间传来笃笃的有节奏的声音,他循着声走出房间,见厨房的灯亮着。 走到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流理台前,吴真正把切成片的番茄一气到锅里,呲地一声,锅里腾出一阵热气,吴真掌着勺利落地翻炒。 沈为走到吴真身后,他的脚步很轻,从背后抱住吴真的时候,怀中的身体忽地颤动一下,但随即,吴真转过头,温软的唇轻轻叠落在他的唇上。 吴真手上动作没停,但笑着:“饿了吗?” 沈为今天比寻常来得晚,大概是有酒局,但凭吴真的了解,沈为在饭局上向来吃的少。 西红柿被翻炒成酱泥,吴真又加进一大碗清水,大半锅红色的汤汁。 沈为没说话,在身后静静环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吴真伸手触摸沈为的腰身,沈为上半身赤裸在空气中,皮肤上还带着浴后的湿润。 北方的初夏,深夜仍是微凉,吴真没回头,他在沈为腿侧拍了下:“把衣服穿上,别凉着。” 沈为在他耳边轻笑一下,却没有半点放开他的意思,手掌伸进他上衣,贴着皮肤缓缓游弋,从腰部到胸口一处也不放过。 再由着他闹,迟早纵欲而死,但吴真也没舍得推开沈为,他笑笑,探出手臂关上厨房的窗子,略转过头,亲吻再次落在沈为的唇边。 水雾,从锅里渐渐腾出,在两人紧贴的身前,升腾,氤氲。 吴真把煮好的面盛在两个很大的面碗里,汤也加的很足,这样会让人更有食欲。上面摆着事先煎好的蛋,站在餐台前,吴真摆好筷子:“红汤,有鸡蛋的面条,是这样吗?” 话音刚落,他的腰就被沈为紧紧揽在怀里,密不可分,一个缠绵有热度十足的吻封住他的嘴唇。 几近窒息才放开彼此,“这样就比较像了。”沈为说。 沈为嘴角带着真实满足的笑,他的笑容,从来没有这样灿烂过,留恋的一直啜吻着吴真的嘴唇,像是怎么都舍不得放开。沈为高兴的样子,纯粹的像个孩子,毫不掩饰。 吴真沉默几秒,在餐台前坐下来,他低下头,再看着沈为的时候又是如常的神色:“我不是北方人,不会做手擀面,这是买的挂面,只能凑合着吃。” 一直带着那种满足的表情,沈为吃的很香,原来,一碗面,就能让他高兴成这样。 吴真再次低下头,那样的表情,甚至,他不忍心多看一眼。 吃完宵夜,吴真在厨房收拾的时候,沈为还是跟手跟脚地黏在一边,像是片刻也分不开似的。 把手洗干净,吴真放下袖子,他转身面对面地抱住沈为轻吻一下,“今天,你自己先睡,我还有工作要做。” 沈为不说话,嘴唇绵密地纠缠住他的,吴真又问:“嗯?” 但沈为的手已经不依不饶地伸进他的裤子里,贴着小腹缓慢向下游走,吴真握住他的手腕制止:“我真有事。” 沈为却把他搂的更紧,嘴唇又游弋到他颈侧,舔吻,吮吸,随后用齿尖噬咬的生疼。 吴真倒吸一口气,沈为放开他笑了下,“我陪你。” 非纯真年代 下部 第81章 (八十一) 吴真的书房很宽敞,书桌在窗前,另外一边是个中式的罗汉榻,上面铺着缎面棕垫,吴真打开电脑时,正看到沈为把两个扶手枕摞在一起垫在背后,他不禁失笑,沈为有时候是懒洋洋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吴真想,要不要把这个罗汉榻换成一个沙发? 他晚上确实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打开图片,他最后对沈为微笑着说,“你自已找点书什么的看吧,从现在起,只许我跟你娱乐,不许你跟我娱乐。” “嗯,”沈为笑着应了他一声,眼光还睨在他脸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起来。 吴真很快就把注意力投入到工作里,沈为饶有趣味的看了一会,吴真工作起来的状态,很投入,非常专业,如入无人之境。 认真的 分卷阅读52 男人很有魅力,沈为的笑意更深,但是,没有去打扰他。 是摄影器材的杂志,他随便翻翻,不想打扰吴真,自已走到书柜前。 书籍分类码的整整齐齐,沈为下意识的伸手抹了一下书脊,没有灰,他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吴真,吴真依旧忙碌着,没有抬头。 看得出来,吴真的涉猎很广泛,从艺术门类到专业书籍,再到中西方文学,经济类,他目光一一掠过,最后有整整四层,都是各类摄影杂志和书籍。 有一栏格外清晰,沈为靠近一些看清楚书脊上的字,这一栏,竟然都是吴真出版过的摄影集和几本商业摄影指导的书。 有三本图册是一个系列,沈为把最前面的一本抽出来,站在书架前翻开。 封面的名字能看出来是两年前出版的,一本黑白摄影作品,翻开是一张作者的照片,是张侧面照,吴真调试着相机,眼睛专注的看着取景窗,线条轮廓俊美中却彰显出个性。 沈为又转过来看吴真,接近的角度,吴真微低着,落地灯的橙色光芒照在脸上,有种油画似的质感。 竟然又觉得身体里某处瞬间绷紧,吴真像强大的磁石,一旦接近了,就会被牢牢的吸引,欲罢不能。 再继续翻到下页,是简短的关于摄影师和画册的介绍,一页页翻过去,这本画册内容很丰富,并没有局限在某个种类,而是从建筑,到都市风景,到人物,沈为对摄影是外行,只是从读者的角度欣赏,也觉得吴真的水平确实很不错,不全然是商业摄影的耀眼虚华,也有很多颇有深度的平实朴素。 接近封底的地方,有一些人像,有摆拍,也有抓拍,各有神韵,当翻过某页的时候,他一下子愣住了。 是一张整幅的人像,虽然是黑白,但男孩在画面中神彩飞扬,光华流转的青春,跃然纸上,动人心弦。 他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几乎以为这个模特是池涛。 更仔细的看,才发现,这只是一个和池涛长相相像的男孩,面貌上或者只有百分之七十的相似,但是,或者是气质,或者是感觉,仍旧让他觉得,这个男孩,极其像池涛。 沈为觉得眼熟,但他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一个人。 凝视这幅照片看了很久,两年前,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池涛,而那个时候,吴真也应该跟池涛分开三年了。 他把这页翻过去,已经到了封底,有简短的结束语和作者感谢摄影室团队的一段文字。 文字下面,有一张照片,是许多人的合影,吴真站在最中间,前面支着三角架和相机,画面上每个人都在微笑。 在吴真旁边,站着一个男孩,侧着身,后背半靠在他身上,很亲近,但不算暧昧,他笑的非常灿烂,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更像池涛。 沈为忽然想起来这个男孩是谁了,他跟吴真初见的时候,在Dionysus门前,那个妖妖乔乔扑到吴真怀里,热吻吴真向他示威的男孩子。 当时他留意过那个男孩,遮住额头的长发,精心打扮的着装,他曾经觉得那个男孩一身娘C的味道,却没有太留意他的长相。 半眯起眼睛,努力回忆起当时吴真和池涛说话时,看过的那个男孩,此时才突然发觉,那个男孩,确实,五官非常像池涛。 那个男孩已经完全不是照片上这种感觉了,彻底失了这种清澈,纯净,朴实,纯粹。 他已经,不再像池涛了,相似的五官,也无法掩盖这个事实。 非纯真年代 下部 第82章 (八十二) 厚重的铜牌纸,硬质封面,图册摊在手里,很沉。 沈为把画册合上,他转过头来,目不转睁的看着吴真,片刻前眼光中流路出的柔情,此时已经一分分的深沉下去。 走回去,沈为点了一根烟,看着烟雾升腾在眼前,他慢慢的把烟抽完,再点上第二根。 吴真敲了一下键盘,从电脑上移开目光,他的眼中依旧是轻松的笑意,“不闷吧?”他笑着问沈为。 沈为笑一下,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把烟灰磕在烟灰缸里,“还好,忙完了?” “没有,还早呢”,吴真笑一下,打算再次开始工作。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沈为开口。 “嗯?什么事?”吴真在一边文件中检索自已要的资料,一边问他。 听到沈为的轻笑声,“我突然想起来,我第一见到你的时候,有个小东西挂在你脖子上,真是热情洋溢啊,那孩子后来怎么没再见过?” 吴真的手停了一下,有些愣住,不料沈为突然有此一问,但转瞬就淡淡的笑下,“分了”,他简单的回答。 沈为耸了一下眉,“分了多久了?”他继续问道。 吴真从屏幕上抬起头,眼光看到对面的书架,一下子了然为什么沈为会突然提起来这件事,他这里有Earl的照片。 跟Earl结束,就是他跟池涛和沈为纠结的开始。 对于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吴真一贯保持缄默。 他转头看着沈为,没有回答。 在想清楚沈为出此一问可能有的初衷前,他宁愿沉默,多说多错。 “分开也快一年了吧?”沈为继续问,他又斜靠在靠枕上,长腿垂在地面,神色是惯常的漫不经心。 目光瞬也不瞬地凝住沈为,吴真叹一口气:“沈为,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沈为又笑下,没再说话,站起身,慢慢来到桌边,绕过吴真,站在他椅子后面。 半倚在扶手上,双手抱臂,动作其实很随意,脚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地面。明明刚刚还是最亲密的人,但只是瞬间,吴真就感觉到来自沈为的强大的压迫感。 离的很近很近,吴真仰起头看他,沈为的性格,不羁任性,喜怒无常,不是第一次。 沈为俯下身子,却很温柔的拥住他的肩膀,头低下来,丰润的嘴唇,落在领口外裸路的肌肤上,缠绵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炽热欲求。 尽管如此,吴真依旧能清晰的知道气氛不对了,沈为的气场,一旦变得阴霾,他总是能敏感的捕捉到。 在沈为怀里挣扎一下,他挣扎的时候,沈为的手臂也较了劲,箍紧他,动弹不得,沈为站 分卷阅读53 着他坐着,吴真直接去推他的胳膊,却被沈为一把按在椅子上。 吴真被他按坐下,没有再动,也没有开口,沈为的一只手从领口伸进去,沿着坚实的胸肌,撩拨的向下抚摸,另外一只手,捏住吴真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嘴唇强势的覆盖下来。 非纯真年代 下部 第83章 (八十三) 吴真没有再反抗,任沈为予取予求,吻到几近窒息。 沈为搂着腰把吴真从椅子上拉起来,按在书桌上,扯下吴真宽松的休闲裤,站立着,从背后,没有任何扩张,猛烈的插入。 不久前刚欢爱过的身体,勉强容纳下沈为的硕大,没有流血,但依旧痛苦。 冷汗几乎瞬间就从吴真额头沁出,沈为的抽插同样没有过度,上来就是激烈的几乎要把他顶穿。 吴真喘息着呻吟出声,只是因为疼痛。 他给沈为唯一的回应就是尽可能放松身体,不在这样激烈的性事里受伤。 沈为做的很猛,手按着他的肩膀,把吴真狠狠压在桌子上,吴真别过脸,不让沈为看到他的表情。 刹那就感觉到抽插的强度更大,频率更快,吴真有种,要被操弄的肠穿肚烂的错觉,冷汗沿着挺秀的鼻梁落在深色的桌面上,他的手指扣着桌子边缘,指甲挣的苍白。 “沈为……”吴真的呻吟声音里带着哀求。 沈为大口的喘息着,一面感受着被紧窒火热包裹住的强烈快感,另外一面,却是从心底涌出来的吞噬一切的哀凉。 就算这样,就算这样把身下这个男人做到求饶,他也根本,拥有不了他。 根本,拥有不了,他只能可悲的通过这样卑劣的方式强占他,也只能占有他,这么短暂的片刻。 自已算什么?他自以为是的以为,吴真爱他,他居然真的有过,这样的错觉。 一计深到底的贯穿,吴真骤然响起的呻吟里,已经有了湿意。 沈为低下头,想吻他,想怜惜他,他已经把自已沦陷了,沦陷的竟然这么彻底。 但画面上那张青春的笑脸,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他有多傻?那么明明白白的事实,他却从来没有看清楚。 吴真有多爱池涛?爱到,分别三年后,还在从一个相似的面容上,寻觅他的影子。 就着这样背入的姿势,看着吴真坚实柔韧的腰身,看着一下下含住他的入口,被撑开被插入。 是的,他第一次得到吴真,也是这样的姿势,也是这样的角度,甚至也是同样,他强迫他,而他没有反抗,忍受着他色厉内稔的侵占掠夺。 他竟然总是回避回忆起那件事,那时候,吴真在干什么? 吴真在把他的感情和身体,都倾注在池涛身上,甚至,他那样的折磨侮辱,吴真都不曾萎顿。 要有多强烈的感情,多迫切的渴求,才可以做得到? 沈为用身体的强烈感受压抑住窒息的痛楚,终于,没有给吴真任何安抚,没有停顿,没有喘息,一直在最激烈的频率中,听着吴真的呻吟破碎,猛烈把自已的痛苦裹挟在疯狂的欲火中,射到吴真深处,在他身上打下短暂的印迹。。。。。。 非纯真年代 下部 第84章 (八十四) 像是经历过一场暴风雨,停下的时候,沈为伏在吴真的背上,重重地喘息。 吴真没动,一直沉默,即便是这样半强制的性爱,他的身体不是没有反应,但由始至终,沈为没有给他任何安抚。 沈为显然失控了,虽然原因他只能靠猜测,但他能肯定绝对不是他过度敏感。 或者,根本就是惩罚。 或者,只是为了宣泄情绪,吴真静静地趴在冰凉的桌面上,体液从他体内顺着大腿流下去,身体的疼痛依然那么真切。 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两个人沉默良久,吴真低低出声,“我想洗个澡。” 总该有人打破僵持,他觉得,他有必要一个人待一会。 背上的重量在片刻后减轻,沈为炽热的胸膛终于离开他的身体,吴真转过身,沈为看着他,眼睛里没了方才的肆虐与张狂,也没有情欲满足后的兴奋,只是忧伤。 两个人没有声息地对视着,沈为慢慢靠近他,嘴唇贴向他的,温柔地吻他,像是安抚,又像是表达歉意似的。 一个不算深的吻,嘴唇分开,吴真看着沈为:“那些,都过去了。” 尽管,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沈为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早已成为过往的人,对他发难。 刚才的沈为,让他觉得陌生,其实,沈为的张狂与无常,他早就知道,多可笑,温馨日子才过了几天,他就全忘了。 他明知道的,但他竟然,全忘了。 他觉浑身虚凉,吴真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这次只是半强迫,沈为对他,完全的强迫,也不是没有过。 如今,沈为也算是他的情人了,只是一场欢爱,如果现在说他被伤害,连他自己都觉得矫情。 他可没有那么脆弱,吴真又凑上前,轻轻吻着沈为的嘴唇。 失控,至少能证明沈为在乎他,可能比他起初意料的更加在乎,这也算得上是收获,是不是? 沈为只是表达方式不大恰当,跟他计较那么多,何必。 同样,是一个安抚似的吻,嘴唇贴合在一起,但沈为仍然一直看着他,眼神邃然,像深不见底的潭水。 手指最后抚过他的脸颊,沈为的胳膊垂下去的时候,脸上浮出一个大概能算得上是笑的表情,却没说话,独自,转身,向着房间走去。 吴真站在原地,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手指拨动打火机凸轮的时候,竟在轻微的抖动,一定是刚才扣住桌沿的动作用力过度,吴真想。一支烟抽完,他回到卧室,沈为站在落地窗前,面向窗外,指间,也夹着一支烟。 沈为转头看着他,吴真勉强笑了下,他到衣帽间,默不作声地取出一条干净的长裤。 他走进浴室的时候,沈为摁灭烟头,紧随其后地跟过来。 门只关到一半便被推开,吴真怔了下,但也没拒绝。他撑着墙壁,沈为替他清理身体,两个人都没开口,浴室里只剩下哗哗 分卷阅读54 的水声。 仿佛和之前的许多个晚上都一样,只是,缄默,胜过往常。 从浴室里出来,吴真重新套上长裤:“你先睡吧,我还没忙完。” 沈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别太晚。” 非纯真年代 下部 第85章 (八十五) 吴真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零晨三点,明天要交的是一个很重要的方案,他还真没办法把精力全放在风花雪月上。 疲惫的几乎睁不开眼,他走进卧室的脚步尽量放轻,房间里没有开灯,但他走进来就看到沈为并没有睡。 他靠在床头,一点红光明灭,卧室的窗户开着,但屋子里还是有很浓的烟味。 走过去,坐在沈为旁边,“还没睡?” “忙完了?”两个人同时开口。 “嗯”,吴真答了一声,离的近,发现沈为一身酒气,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沈为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把吴真拉到怀里,搂着他静静的熨帖。 吴真上了床,也伸手揽住沈为的腰,他真的累了。 沈为搂着他,手指插进吴真浓密的黑发里,似有似无的一下下抚摸。 已经混沌的意识里,吴真还记得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他闭着眼,握住沈为的另一只手,十指交握地放到唇边轻吻。 沈为的手从头发上滑下来,落到他的脖子上,指甲轻轻刮过他颈间的铂金链。 沈为翻了个身,跟他稍微分开点距离,手落在他脖子上挂着的吊坠上。 说是吊坠,其实,就是那个戒指,一直垂在胸口的。 过了很久,忽然听到黑暗中,传来沈为的声音,“有件事,我还没问你。” “嗯。”吴真模糊的应了一声。 “上次的事,那个梁东,你是怎么打算的?放过他还是?”沈为问他,他说的不快,清晰可辨。 黑暗中,吴真倏地睁开眼睛,只是瞬间他就清醒过来,但他不动声色。 “嗯?”吴真像是确定似的回问一声。 他怎么会不知道沈为说的是什么,但这又是与他的旧情相关的事,他只是要给自己一些思考的时间,什么才是合适的答案。 其实,无论当年梁东怎么对他,从本质上说他们只是恋爱不成,也没有伺机报复的道理,前一阵梁东阴他那次,很欠揍是不错,但他打也打了,半点没手软。 对梁东,他已经再没有什么情绪了,爱的反面并不是恨,而是不爱,不需要任何克制的,自然而然的彻底漠视。 再退一步说,就算是他跟梁东还没清算干净,借着现任打压前任这事,真的没品,吴真固然不是什么善类,但也不至于为了梁东让自己的人格下限再次刷新。 “我跟他,已经没什么恩怨了。” 吴真嘴里轻飘飘地冒出这一句。 昨晚才发生过那样的事,沈为的神经可能经不起刺激,本来他可以把话说的更绝,梁东的死活,现在跟他没什么关系。但那毕竟是他的曾经,沈为才是他的现在,对一个曾经真心爱过的人那样绝情,话说的太透,难免让人心寒。 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答更不是,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恰到好处的回答。 沈为搂着他的手收的更紧些,他听到沈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不算是冷笑,但是,也并不是正面的情绪。 过了片刻,沈为终于淡淡的说:“你的事情,你决定就好,我没有意见。” 沈为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起初很轻,慢慢变得缠绵,吴真回应他,但沈为已经结束。 “晚安”,沈为说出最后两个句闭上了眼睛,再没有声息。 静默许久,吴真的手抚上沈为的脸颊,“沈为,那时候,你在哪?我遇到梁东,遇到所有人之前,你在哪?”他叹息着问道。 “我也很想知道,我们,为什么没能早点遇上。”吴真说。 他其实很清楚,那时的吴真遇上那时的沈为,遭遇未必就能比遇上梁东好多少,他只是想让沈为知道,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没有计较的意义。 沈为没有回答,轻轻吻着他的发丝,把吴真紧紧拥在胸口。 吴真也没再说话,但唇角扬起一丝笑意,怅然,但带着欣慰的,沈为,能明白就好…… 非纯真年代 下部 第86章 (八十六) 跟沈为的关系又恢复到了缱绻缠绵,可是,始终有那种感觉,幸福就像火边的冰,似乎很难长久维持。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那一段对话,影响到了沈为,他变得很细心,完全出乎吴真预料之外,他对沈为的评价,如果只能用一个字,他还是会用“酷”,不只是外形,而是沈为整个人那种感觉。 比如,每天会接送他上下班,沈为不是个会勉强自己的人,他的行动大多直接出自他本人的意愿,吴真领会得到,也知道珍惜,他觉得满足。 但偶尔也会觉得不安,吴真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悲观主义,但他总是在花朵盛放到最绚烂的时候,想到它们残破零落时的样子。 不由自主。 手上有个广告硬片的活,为了配合模特的档期,晚上不得不加班开工。 晚餐时间,工作餐和往常一样被送到休息室。 隔着玻璃,吴真看到工作室的几个女孩子围着桌子,边吃边聊得热火朝天。 吴真和钟意一起走进去,他没出声,钟意笑了下:“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聊什么呐?” 看报纸的那位头都没抬,“社会新闻,又是小三逼死原配。” 吴真的笑意滞在嘴角,看见他的几位朝着他点了个头算是招呼,钟意搬来把椅子放在他身前,“老大,坐这。” 吴真摇摇头,他顺手从桌上取了一份盒饭,没多说话,出门的时候听见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哎,你们说,这些当三的都怎么想的?现在你能从别人手上把这人给抢过来,以后说不准又出来个小四小五从你手上把他抢走,出轨男有什么信誉可言?偏还有人当个宝。” “被甩活该,自作自受呗。” 吴真加快脚步,没敢再多待一秒。 只有他一个人的办 分卷阅读55 公室,晚餐原封不动地放在一边,吴真指间夹了支烟,烟灰缸里,已经零散着好几个烟头。 小三,自他跟沈为在一起之后,这是第一次,他听见这两个字。 赤裸裸的,没有掩饰,最直接地描述他的不堪。 先前,他被洋溢的热烈冲昏了头脑,但现在,现实终于被摆在他面前,避无可避。 不仅他是,沈为也是,他们的起点,竟是这样的糟糕。 吴真觉得他必须跟冻梨分手了,虽然,他们的关系,并不像寻常的情侣。 至于沈为,沈为的打算是什么,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看到沈为做过任何打算。 吴真猛吸一口咽,尼古丁的味道浓烈地渗入肺里,吴真突然自嘲地笑了下,现在再说内疚,是不是太晚了点。 从一开始,就是他蓄意介入沈为和池涛之间,不过那时的对象,是池涛而不是沈为,那时他也不曾犹豫过半点,或是因为他觉得,池涛并没有被爱。 他没有手软半点,即使,介入别人的感情,本来,是他不可能做的事。 吴真又吸一口烟,他再次笑了出来,好像从认识沈为开始,他就一直做着,他本来,不可能做的事。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 到了现在,吴真也不敢想,如果有一天,池涛知道他爱着的两个人,同时,毫不犹豫地选择对他欺瞒和背叛,结果将会是怎样。 他不敢想,池涛,是他曾经伤害的人。 那样爱着沈为的池涛,纯粹而坚定,理智告诉他不该再对池涛残酷了,但放开沈为,他怎么可能? 他有什么放手的理由,沈为,分明,更在意他。 他不是圣人,将自己想要的,让给别人,他凭什么? 烟在指间慢慢燃尽,吴真突然想起因果这个词。 他相信因果。 是的,这世上没有不需要请算的债,欠下的,迟早是要还的。 吴真用力摁灭烟头,报应,他等着。 他会在沈为身边等着,报应来的那天。 工作了整晚,吴真打开电脑想最后看一遍样片,电话响起来。 “结束了吗?”沈为问。 “嗯,刚刚”,吴真把电话夹在颈边,快速浏览切换,他回答的声音非常温柔。 “我来接你?要不要给你带宵夜?”沈为在电话那边的微笑他能听得出来。 “好,我等着你。” 沈为来的很快,吴真靠在二楼的栏杆上,边吸烟边等他,大厅的灯早就关上,只有壁灯投出来的橙色灯光。 他推门进来,仰头看着吴真笑了笑,大步踏着楼梯走上来。 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更突显沈为修长挺拔的身材,袖子挽起一段,路出肌肉坚实的手臂,棱角分明的俊朗容貌,深邃的眼睛,神色在漫不经心间,可能转瞬间就会咄咄逼人。 沈为越走越近,吴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这是让他,甘愿,背负罪孽的人。 靠近,拥抱,火热狂乱的亲吻,用焚毁一切的热度。 坚定,决绝。 别让我失望,吴真在心中默念。 他把沈为抱得更紧。 非纯真年代 下部 第87章 (八十七) 啜吻着,舍不得放开彼此,吴真笑的魅惑,勾着沈为的领口,顺势把扣子解开,倒退着沿着静寂幽黑的走廊向前,手压在门扶手上,压下,他们俩进到化妆间,沈为觉得吴真的眼中有某种难以言说的光彩,致命一般诱惑。 永远是遮垂着不透光的深蓝色窗帘,吴真按下所有的开头,灯光霎时亮起,多角度的折射,模拟出拍摄光线,让妆容更完美。 人在这样的光线下,美好的不同寻常。 凝视着沈为,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到,就吸引着他,到现在,依然让身体某处瞬间充血,不可抑制。 沈为的眼里笑意更深,拥着吴真来到化妆台前,三面落地镜呈半环形,让每一个角度,都清晰呈现。 再次深吻在一起,空气里每一丝热量都被搅动,迅速升腾。 沈为在喘息中放开他,抱起吴真,让他半坐在化妆台上,沈为的嘴唇随着吴真被解开的一颗颗衣扣,落在颈部,胸口,小腹,腰间,单手解开皮带,吴真配合的欠起身子,长裤内裤被一褪而下。 坚挺暴路在空气中,沈为的眼光痴痴看着他,唇舌继续向下,跪在吴真面前,含住他的硕大。 吴真呻吟出声,声音在房间里回响,湿热灵巧的唇舌吸吮舔弄,不放过每个角落,吴真在沈为销魂的攻城掠地下,喘成一片。 理智完全被这样盘旋升起的快感荡涤一空,当沈为忽然吐出他的分身时,吴真按住沈为的头,把自已在他唇间插的更深。 后方在同一时刻,感觉到一下被探入到底的占据,身体本能的收紧,却只是把沈为的手指含的更深。 沈为的吞吐始终是让人迷乱的技巧,吴真几乎要败下阵来,但每次,当他已经几乎接近极限,沈为就会放开。 他明白,沈为要撩拨到他彻底疯狂失控。 从向下抚摸沈为胸口,坚实的胸肌在薄薄的皮肤覆盖下,线条分明,沈为的身体精实中充满力量,紧绷的,像随时激射出的箭,会把人刺穿。 足以让每个愿意为男人疯狂的男人疯狂。 入口依旧干涩,沈为忽然松开他,把吴真翻转过来压在化妆台上,镜子里反射出两个人被情欲渲染的面容,吴真的面目俊美,沈为的轮廓硬朗,眼波流转,春情泛滥。 他们的目光在镜中交汇,朦胧的意识里,似乎,某个深夜,高速入口,昏暗灯光下,他们曾经在镜中这样互相凝视过,那时的他们,瞬间相望后,长久的疏离。 他们逃不开彼此,挣扎过,逃避过,但最后,还是眷恋的窒息,像是宁愿死在彼此怀中,也不能放开。 眼光迷离的看着沈为从化妆台上拿起一瓶卸妆油倒在股间,几乎就在滴落的同时,感觉到探入身体里的手指增加,吴真咬住嘴唇,无论多少次,扩张的感觉永远刺激,却痛感分明。 沈为低下头,扳过吴真的头再次吻住他,手指在身体里抽动,入口在不断 分卷阅读56 的按压下,终于变得柔软。 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抵在入口上下滑动摩擦,沈为的声音被情欲渲染的沙哑,他看着镜中吴真的面容,含住他的嘴唇,“我上次,就想在这干你。” 分身几乎瞬间就涨痛的疯狂,吴真转过头,那一次,他同样不会忘记,沈为把他压在镜子上吻的意乱情迷,他却用最冷静冷酷的态度把他逼走。 转过头,贴着沈为的耳边,他的声音同样低哑,“上次,我就想让你在这干我……” 声音未落,沈为已经把他整个人贯穿…… 非纯真年代 下部 第88章 (八十八) 得知冻梨回来的时候,沈为刚好出国,吴真想,他有足够的时间把跟冻梨的事彻底解决清楚。 冻梨下午有个时装发布会的彩排,将近结束,吴真把车停到会场外。 会场是个老教堂,后来又被改造成酒吧,这次是临时租用。 到了预定的时间仍没有结束,吴真刚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就看见门口有人出来。 有过几次见面的交情,是一位专业策划人的助理,吴真想不起他的名字,但探出车窗打了个招呼:“Hi。” 青年看见他,愣了下,随即走过来,客套地笑笑:“吴先生。” “还没结束吗?”吴真问。 像是已经习惯这样的事,青年笑的了然:“没,加场了今天。” 吴真点点头,青年客套几句,再没多问便离开了。 模特们三三两两地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半,暮色已经落下大半。 人走的差不多,才看见冻梨背着一个大大的皮包,从门口出来,他一个人,步子有些蹒跚。 像是累坏了,吴真提高声音叫他:“冻梨。” 冻梨正扎着头向前走,听见吴真叫他,慢悠悠地转过头,动作有些,迟缓。 看清是吴真,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又呆滞了一瞬,路灯的照度不算明亮,但吴真看得很清楚。 “吴真。”冻梨还是朝他走过来。 吴真偏头笑笑:“上车。” 今天冻梨似乎不同寻常,待他拉开车门,坐到副驾座上,吴真才发现他真的有些不正常,眼光很混沌,颊边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声很重。 从落座,冻梨就是半侧着身体,吴真探出手,冻梨下意识地躲开,但吴真的手固执地搭上他的额头。 滚烫,灼手。 “病了?”吴真调低座椅的靠背。冻梨的目光由始至终避着他,吴真发现他一直是那样侧躺的姿势。 到了这步,要是还猜不出个大概,就枉他在GAY圈摸爬滚打这许多年了。 “伤着了?”吴真问。 冻梨终于看向他,瞬间,雾气在眼眶凝聚。 这是默认,吴真都不知道他应该给个什么表情,于是只好问他:“去医院看过吗?” 医院当然是没有去过的,否则不会拖到这个地步,这样的伤口很羞耻,少有人愿意自己的私密被揭开,在陌生人面前。 吴真没再多说什么,车子一路向着医院驶去,长久的沉默后,他听见冻梨呜咽的声音:“我TMD,真贱!” 侧头看了冻梨一眼,吴真依然沉默,冻梨抬起胳膊遮住眼睛,但颊边泛着的水光,在光线不算明亮的车厢里,他仍看得见。 没有任何过渡的,冻梨的哭声歇斯底里,他不是特别脆弱的孩子,那样的恸哭,让吴真觉得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般的沉重。 “是我给他下的药……” “是我自己爬到他床上,求着他上我。” 求而不得,飞蛾扑火,是这样吗? 吴真不知道怎么安慰,长久的沉默,哭声渐低,他突然开口:“他现在在哪?” “出去了,今早的飞机,”冻梨啜泣,却突然凄楚地轻笑一声:“和他的,未婚妻。” 非纯真年代 下部 89 (八十九) 看到诊断结果,吴真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冻梨的伤比他想象的严重,知道下药,知道自己坐上去,怎么就不知道事先给自己做扩张? 受伤也不知道休息,讳疾忌医,这大半天的彩排,别说走秀,就是中间漫长的候场时间也够他受的。 冻梨这是有多不知道爱护自己? 那大夫看着他不住点头,隔着眼镜镜片,吴真清楚看到他眼中的鄙夷:“对,人都是铁打的,是男人就该这样对他。” 知道他误会了,吴真没多搭理他的揶揄,他只担心冻梨的伤势,“要紧吗?” 大夫利落地扯下橡皮手套,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坐下,在病例上奋笔疾书一通,然后抬头漫不经心地推推眼镜,“没事,能有什么事,吊几天水,跑几天医院,换几次药,好了再伤,伤了再来,欢迎常来,谢谢惠顾。” 噼里啪啦地一口气说完,大夫把病历塞到吴真手上。 水挂上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吴真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冻梨烧的迷迷糊糊,但眼睛一直空洞地看着上方的某一点,吴真摸摸他的额头:“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 冻梨摇摇头,“你去吃吧,我吃不下。” 吴真没说什么,也没离开,冻梨现在这样的状态,他原本想说的,根本不可能开口。 他们也是老交情,好几年不远不近的朋友,大半年不明所以的恋人,吴真看着冻梨红肿的眼睛,是的,现在,不是说分手的时候。 夜间,输液室的病房还算安静,走道里时不时地传来呼叫器的音乐声。 沉默许久,吴真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电话,竟然是沈为。 沈为已经出国一周了,大概三天后就要回来,吴真看看冻梨,然后起身,将近走出病房的时候才按下接听键:“沈为。” “我回来了,刚下飞机,你在家吗?我过去找你。”听得出来沈为那边脚步匆匆,声音里却是不曾掩饰的热情和快乐。 提前回了?笑意止不住浮现在嘴角,吴真握着电话,“不是要去十天吗?” “想你了,所以,赶紧把工作结束,怎么,不想我回来?” 分卷阅读57 胸口瞬间被充实的满满涨涨,但下一刻,吴真的笑容就凝在脸上:“沈为,要不,你先回家休息。” “你在外面?”沈为的声音迟疑了一下。 吴真想了下,说:“我今天,走不开。” “晚一点呢?不会整夜都没时间吧?” 沈为的声音已经能听出来很笑意维持的很勉强,不忍心让他失望,有那么一瞬,吴真想着要不要把钟意找过来替他。 但冻梨伤得太尴尬,就算他不在意,冻梨也未必想让其他人知道。 “是这样的,沈为,”吴真的声音很认真,“我有个朋友病了,现在在医院,他没其他人照顾,我是真的走不开。” 他和沈为,毕竟,来日方长。 沈为沉默了一下,再开口的声音,已经没有了热度,“李东黎?” 吴真知道他该否认的,他可以随便撒个谎,沈为是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这个人是谁都比是冻梨好。 但他做不出来,说话打各种擦边球他很擅长,空口白牙地乱掰却真的有点挑战他的底线,吴真只好叹口气,“沈为,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为在电话那边,再次沉默,过一会,听到他的声音恢复如常:“那改天再约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边响起了挂断的盲音。 吴真走进病房,冻梨正讷讷地看着他的方向,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你有事,就先走吧。”冻梨说。 走不开啊,吴真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也不急。” “那么,刚才是谁?”冻梨脸上的潮红,仍未褪去。 吴真没说话,冻梨又问:“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既然话都说开了,吴真笑了下,他帮冻梨掖好被角,却听到冻梨再次开口:“是沈为?” 吴真的手登时顿在半空,冻梨不过见过沈为两次,他们的关系,表现的那样明显吗? 冻梨的笑容很浅:“我猜对了?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你看他的眼神也是,上次,我就发现了。” 上次?就是冻梨到他工作室取钥匙那次,他和沈为,竟表现的那样明显。 冻梨是个聪明的孩子,吴真没再跟他绕弯,很轻地点点头。 冻梨又笑了,他笑的很坦然:“那么,今天,你是来跟我说分手的,是吗?” 冻梨突然握住他的手:“看到我这样,你又说不出口,是吗?” 吴真继续缄默,冻梨把他的手握的很紧,而后忽然放开:“分手吧,吴真,我也觉得,我们的关系,太奇怪了。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我也为你高兴。” 吴真也笑了,他拍拍冻梨路在被子外面的手背:“就算只是朋友,我也不会把你一个人放在医院不管。” 非纯真年代 下部 90 (九十) 周航从后视镜看沈为,沈为靠在椅背上,眼光望着车窗外,他脸色不好,这点周航丝毫不意外,如果从美国回来沈为心情好才活见鬼。 但这次似乎又跟以往不一样,不是那种颓迷的绝望气息,更像是某种希望燃起又熄灭后的空虚落寞。 “你回来的这么快,要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周航一边开车一边问他,这次他有其他的工作,没有陪沈为一起过去。 “嗯”,沈为算是回答。 周航对他这种态度同样习以为常,车子驶上高速,“送你去哪儿?回瞰城还是上东?” 沈为没回答,周航笑笑,“把工作压的这么紧,回来应该好好休息两天,要不然,去澜园怎么样?那边比城里幽静,你也有一阵子没回去了,给你留的明前龙井,你不打开,没人敢喝呢。” 沈为转过头来,同样在镜子里看着周航俊美的容貌,车里光线幽暗,从这个角度看他,眉目轮廓是种心痛的熟悉。 沈为再转开目光,“你倒是不遗余力。”他冷冷的开口。 周航笑意更深,沈为的嘲讽,他一向充耳不闻,但沈为的声音再响起来,“回瞰城。” 周航也没再跟他争辩,车子在路上下道来。 沈为的手机响起,乐曲一直回旋,最后沈为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沈为”,是池涛的声音。 “池涛”,沈为简单的问候。 “不打扰你吧?”池涛问道,这个时间,应该是他在美国的工作时间。 “没有,有事吗?”沈为让声音尽量听起来温和。 “没什么特别的事,白天有封你的快递送到这里来了,写的加急要本人亲启,我就没拆开,怕是要紧的东西,别耽误了,所以,想着还是告诉你一声,要不要我明天送到你办公室去?” 沈为还是很久以前在那里住过一阵子,不会有什么紧急的文件邮到那里,池涛也未必不明白,可是,每次打给沈为,池涛总是小心翼翼,不找个借口,就像担心自已会打扰到沈为。 “你在家吗?”沈为问他。 “是啊,都这么晚了,我今天晚上有一场裁判,是选拔赛,不过,不到九点就回来了,你晚上来过电话吗?是不是没打通?体育馆里信号总是不好,对不起,我还没看短信留言。” “我在从机场进城的路上,你在家等我吧。”沈为说道。 “啊?”池涛非常意外,“你回来了?什么时候下的飞机?不是说下周才回来吗?你早告诉我,我就从学校出来直接去机场接你了。” “没关系,我一会就到了,见面再说吧。” “哦,那好,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去买宵夜?你想喝粥还是什么?”池涛虽然惊讶,但高兴的心情还是清晰可辩。 “都不用,我不饿,一会见。” 池涛听着电话挂断,赶紧从床上起来,把房间里零乱的衣服书籍都收拾整齐,走进衣帽间换下运动背心和短裤,换上身清爽的休闲装,刚刚沐浴过的面容,脸庞因为熏蒸和兴奋,带着些微潮红,镜子里的男孩青春洋溢,目光清澈明亮。 夜里一路畅通,沈为确实到的很快,池涛站在门口迎接他,沈为转身换鞋,池涛在后面抱住他。 干净温暖的男孩气息,沈为转过身,池涛吻住他,并不是挑逗,但渴望的热吻下来,已经能 分卷阅读58 感觉到池涛抵在他大腿上的坚硬。 沈为微笑着揉揉他还微湿的蓬松短发,池涛脸红了一下,沈为爱干净,这样在天上飞了十几个小时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疲惫的神态清晰可见,他接过沈为的行李箱,“我去给你放水,你好好泡个澡休息一下,飞这么久累坏了吧?” 沈为点下头,池涛笑意深了些。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沈为终于觉得过去三十六个小时不眠不休的结束工作,马上飞到机场搭最近一班飞机回国,真的让身体疲惫至极了。 坐在床边用浴巾擦干头发,池涛再次从后面静静的环上他的腰,池涛的上身赤裸着,贴在一起的肌肤,灼热坚实。 沈为在前面握住他的手,池涛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还累吗?”池涛贴着他的背,低语的时候,能感觉到丰润的嘴唇摩擦敏感的脊背。 沈为拉开浴巾,转过身,一把把池涛压在床上。。。。。。 非纯真年代 下部 91 (九十一) 过了凌晨一点,带着冻梨从医院出来,吴真搀着他,烧总算是退了,但冻梨行走依然吃力。 吴真把他安顿在副驾座上,自己坐到车里的时候,他听见冻梨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如果是往常,冻梨从家里出来,必然会投到他那,这是冻梨唯一回避他的一次。 分手已经说出口了,吴真知道,就算他现在说住我家吧,冻梨一定会拒绝,这是,他们,认识三年的了解。 车子行驶在深夜寂静的马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只听见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三年,冻梨今年不到二十三,原来,他们相识的时候,冻梨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 车程不算远,很快到了酒店,吴真停好车,扶着冻梨走进大堂,走进电梯。 走廊里很安静,当看见走廊尽头站着的男人的时候,冻梨的脚步僵住了。 是个中年男人,高大,冷峻,光看外表,吴真辨不出他的年纪。 但看冻梨怔忪的神色,男人脸上没有表情,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吴真立刻明白这是谁,这个人的名字,他听过很多次,但这是吴真第一次见到,冻梨的,养父。 短暂的僵持后,男人走过来,“去哪了?”他问冻梨。 转头又对吴真客套:“谢谢你,送他回来。” 男人钳住冻梨的胳膊,把他从吴真手上接过去,自然而然,不动声色,却是绝不容人放抗的架势。 是个很强势的男人,吴真笑笑,他放开冻梨,同样自然而然。 本来,他以为还要照顾冻梨好几天,但这人现在回了,这样很好。 几句得体的告别,吴真转身离开的时候,冻梨突然叫住他。 “吴真。” 他脚步停下来,转过身的时候,冻梨挣开男人,突然抱住他,很他们之间的很多次一样,朋友式的拥抱。 他们的身体也曾亲密至极,但拥抱,永远是朋友般的。 “谢谢你。”冻梨在他耳边说。 无视男人眼光的凌厉,吴真也抱住冻梨,“以后,你还是可以找我。”他很小声地说。 但他知道不会了,冻梨不会了,他们之间,可能,连最初的,朋友关系,也无法维持了。 冻梨是个懂事的孩子,为了避免误会,冻梨不会再频繁在他面前出现,至少,在他还在沈为身边的时候。 放开冻梨,终于断掉最后一丝触碰,吴真再没回头。 是他糊涂了,他们,原本就不该开始那段似是而非的恋人的关系。 夜风微凉,吴真按下车窗,他想到他第一次见到冻梨的时候。 光彩夺目的青春,笑容那样的璀璨的一个孩子,发布会的后台,候场时间,他撞见他手里握着电话,独自坐在偏僻的角落,红着眼睛。 看见他,男孩连忙把脸撇到一边,他转身离开,男孩突然叫住他:“唉,听说你是GAY。” 他回过头,男孩看着他,“你觉得我怎么样?我们做吧。” 不是情色,没有挑逗,他从男孩的眼睛里只看到悲凉。 那是三年前,原来,他认为冻梨的时间,比Earl还要长。 车子在成排的路灯间缓缓穿行,吴真,想起那个男人,想起冻梨,苦闷的青春,求而不得的,爱情。 冻梨的希望,失望,绝望,他全都,亲眼见过。 或许是想向他寻求就赎的,一年前,冻梨半真半假地跟他说,“我们交往试试看吧。” 或许,真是,想向他寻求救赎,他不是完全不明白,但拯救,他给不了。 那原本,就是一段错位的关系。 又是一页翻过去了,车停在路边,风声听起来,像是叹息,吴真点燃一支烟。 他突然想起很多人,梁东,Earl,池涛,还有许多张,他已经忘记名字的脸。 一个人去,一个人又来,在梁东之后,他的感情像是个收放自如的水闸,人来的时候打开,人走的时候又关上。 他忽地笑了,这才是人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在还来不及感觉到疼痛之前,当下就变成了回忆,然后,等着,某一天,被遗忘。 烟抽完,吴真按下车窗,再次发动车子。 再见,冻梨。 非纯真年代 下部 92 (九十二) 电话响的时候,池涛刚进到卫生间洗漱。 沈为俯下身,从裤兜里,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名字,他从床上起来,用浴巾围在腰上,走出卧室。 早上八点,看来,他们,都有各自的一夜。 沈为按下接听键,他没有开口,等着吴真说话。 吴真的声音,是若无其事的轻快,磁性清越的嗓音,说话的时候动听,叫床的时候,撩人,沈为冷笑。 “起来了吗?”吴真微笑着问他。 “嗯,”沈为答了一声,“起来了。” 吴真的声音更温柔,“昨晚睡的好不好?” “嗯”。 “今天,你是工作,还是休息?” “要工作,这些天没在,有很多事 分卷阅读59 要处理”,沈为回答的声音里,没有情绪。 “哦,那晚上有时间吗?见一面?”吴真还是轻笑着问他。 沈为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但在电话里,感觉中是很久的停顿,吴真没有催促,沈为回答,“好,七点钟,我去接你。” 他正打算挂断电话,吴真在电话里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沈为”。 “还有事吗?”沈为问。 这次,是吴真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他的声音再响起来,“沈为,我跟冻梨分手了。” 他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楚。 沈为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着时间一秒一秒跳动,最后他说道:“晚上见。” 按下结束键,沈为点着一根烟,门按动的声音,池涛从卧室出来,已经穿戴整齐,黑色长裤,浅蓝色衬衫,他脸上的笑容和照进房间的阳光一样明亮。 “我上午第一节有课,呵,起晚了,还好骑车,要不然非迟到不可,你今天要去公司吗?” 沈为点下头,池涛一边往包里装书一边说,“休息一天不行吗?你昨晚就没睡好,是不是还没倒过来时差?” “习惯了,我没事,你别担心”,沈为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我得赶紧走了”,他抬头看着沈为的眼睛,脸上还是洋溢的笑容,“你这阵子都在吗?” “不一定”,沈为回答。 池涛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望,但转瞬就释然,他匆匆拥抱了一下沈为,声音里又带着笑意,“礼物我看到了,很喜欢,谢谢。” 沈为也淡淡笑了下,没等到他再开口,池涛松开他,连走再跑的换鞋,急急忙忙出门了。 门合上,房间里再次静寂下来。 沈为走到餐厅,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酒,倒在杯子里,一口口喝完。 如果早一天,风尘仆仆,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对吴真的思念刻骨铭心的时候,听到这句话,他会很高兴。 但现在,一盆冷水已经泼完,身心,都凉了。 他不会单纯到相信昨晚是他跟吴真在一起后,吴真第一次跟李东黎在一起过夜,这不过,是他偶然得知的,众多之一。 或者,不只一个李冬黎。 吴真很有魅力,如果他都被迷的神魂颠倒,何况其他男人。 沈为再把杯子倒满,一口气喝尽,烈酒灼烧胸口,痛的钻心。 这甚至不是他第一次知道吴真跟别的男人分手。 那个像池涛的男孩,吴真为什么喜爱他的?那张酷似池涛的面容,几年前,那种酷似池涛的气质,吴真也离开了他。 就算池涛又怎么样,吴真为了池涛,什么都肯牺牲,在那个寒冷的走廊里,他看到吴真隔着玻璃窗,一直深情凝视池涛,然后,转过身,他就做了了断。 吴真放弃他时,对自已说,“你要好好待他”,他说的那么平静淡然,再不眷恋。 那夜高速路上,他亲眼见过吴真把李东黎拥在怀里,吻他的嘴唇,似乎要给他全部的龙爱怜惜,可是,昨晚他说,他在医院陪着他,今早就微笑着对他说,“我跟冻梨分手了。” 吴真,大概可以让每个跟他在一起的男人觉得,自已被他所爱。 他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最后一个,但是,他大概是,下一个。。。。。。 非纯真年代 下部 93 (九十三) 再见到沈为的时候,吴真笑的很美好,这是他自认为,最有杀伤力的笑容。 凭他的了解,昨晚的事,或许,沈为不会因为早晨的那个电卝话就释怀,如果沈为问起,他可以解释。但他也说不上算不算出乎意料,沈为并没再提,神色如常。 这样最好,吴真想,没有人比他更希望那一页赶快翻过去。 其实他也有些无措,沈为比他的历任前任都要敏感,他们的相处就像是个地雷遍布的雷区,脚步之下,随时藏着未知的危险,但幸好,察言观色,他还算擅长。 吴真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透知人心,对沈为,神卝经太粗糙的人,还真招架不了。 坐在副驾座上,不等沈为问起,吴真看着沈为:“今天突然想吃鱼,怎么办?” 他的声音不算软,但语速放的很慢,沈为笑了下:“想吃鱼就去吧,上次那家?” 一路向北,车驶出车流如织的都市,高速路上很寂静。 正是黄昏,夕照透过车窗投射卝到他们身上,吴真侧头看着沈为俊朗的侧面线条,他突然想到,上次,他们一起出来的时候。 那一路,沈为开的很慢,用无可奈何的方式,尽可能地延长伴着彼此的时间。 彼时,他和他,压抑,隐忍。 不舍得分神,不敢专注,不敢轻易触卝碰,像是静电就能起火一般。 吴真凑近沈为,他的目光凝住他,一刻也不愿意放开。 现在他是他的,他能不能,放肆地,做些,早就想卝做的事? 再次靠近沈为,手搭在他的大卝腿上,吴真把嘴贴着他的耳边:“我现在就想要,怎么办?” 吴真的声音透着蛊惑,沈为不敢转过头来,只是侧了一下脸,跟他面颊贴在一起,“我开车呐。” 话虽然这么说,但沈为的声音里,被情卝欲撩卝动的低哑,瞒不过他。 没有停顿,蛇一般地沿着坚卝实的大卝腿线条游弋,吴真的手,慢慢向上,伏行到沈为腿卝间。 隔着西裤,也能触卝摸卝到坚卝硬的手卝感,手指缓慢勾勒着突起的形状,吴真在沈为耳卝垂上轻卝咬一下,他说:“我来。” 话音刚落,在沈为渐沉的鼻息声中,吴真的手指轻巧地解卝开皮卝带,拉下裤链,坚卝挺的性卝器瞬间弹跳出来。 握着沈为硕卝大的欲卝望,吴真低下头,嘴唇温柔地点吻在顶端。 侧头睨着沈为笑了下,“交给我。”他说。 沈为腾出一只手,插到他的发卝丝里按住他的头,吴真的唇卝舌,在顶端最敏感的部分,吮卝吸,划着圈地舔卝吻,沈为的温度灼卝热。 手却一直伸向下方,托住微凉的根卝部,另一只手,将剑拔弩张的性卝器环握住。 顶端渗出的清 分卷阅读60 液,立刻被舌卝尖掠扫而过,最敏感的两个部分被同时撩卝拨,吴真听见沈为舒服地轻叹一声。 没有犹豫的,他含卝住沈为愈发卝涨大的分卝身,由浅入深,由慢而快地吞吐。 像是自虐似的,吴真紧吸着沈为粗卝大的性卝器,一直吞卝入喉头,沈为愈加钝重的喘息声让他的身下也同样硬的发疼,但他觉得满足。 舌卝尖灵活游卝移,一刻不停地逗卝弄着顶端,手揉卝搓卝着根卝部紧缩的微凉。 感觉到车身向右侧打轮,车子快速的在最近的出口驶下高速,单手抽卝出吴真的皮卝带,手从腰上沿着臀肌不犹豫的探进去,“你就这么急着让我卝干卝你吗?”沈为沙哑的说。 头从沈为腿卝间抬起来,吴真双颊被情卝欲晕染的绯红。 但他唇边带着笑,“我等你,一个星期了。” 非纯真年代 下部 94 (九十四) 要从树林里开出来的时候,沈为把自已那侧车窗按下来,只有玻璃上凝结的热气昭示着刚刚在这个隐秘空间里进行过的欢爱有多炽热激烈。 雾气一点点散开,沈为点着一根烟递到吴真唇间,吴真就着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沈为的手指又抚摸上被舐吻的略见红肿的嘴唇,转过头去看吴真,吴真的眼眸还泛着些微水光,“还想吃鱼吗?”沈为低下头,含住吴真,把那口烟渡过来。 深深倚在座椅上,吴真稍稍推开他,“我饿的,躺着都觉得头晕。” 他的语调几分慵懒,几分漫不经心,说完,抬起头在沈为唇上很轻地点吻一下,沈为就势再次搂住他深吻,“没吃饱?” 吴真白了他一眼,沈为轻笑出声,吴真这样的神态让他几乎再次欲罢不能,但还是松开他,打转方向盘,“那就近找家店吃饭吧。” 想在这附近找一家饭店不算难,但以农家菜居多,沈为开车的时候,吴真手搭在脸上,手心轻轻揉着眼睑。 找到一家看起来还干净的,两个人停好车,吴真把菜谱递给沈为,自已依旧揉着眼睛,沈为随便点了几个菜,他靠近吴真的脸,仔细看了看,“还,蛰的慌?” 吴真没说话,沈为看周围没有人,抬起手擦掉吴真眼角的湿痕,“这么疼吗?”他的语气虽然关切,但笑意却弥漫的无法隐藏。 吴真抬头瞪着他,“下次你试试!” 沈为勉强克制住笑声,握住吴真的手,这个,他确实没试过,不过,他真不是故意的,快要射精的时候,他想要抽出来,吴真却想含的更深,抽动间,再也克制不住,竟然射到吴真的脸上,他怎么知道那东西落到眼睛里,会那么蛰痛难当。 沈为靠近过来,想用舌尖去舔他的眼睛,吴真摇摇头,稍微向后退了一点,但总算笑出声来。 放下手,但那只眼睛还是有些泪红,他低下头,把餐具摆好,用滚开的茶水把沈为的碗碟又烫了一遍,才重新摆在他面前。 沈为一直目不转睁的看着他,吴真的哪一面,都让他沉醉,冷静,温柔,成熟,热情如火,这样的吴真,他没有办法,放手。 就算明知道是毒药,也心甘情愿的沦陷。 感觉到他的目光,吴真抬起头,他转头看着沈为,疑惑地问:“嗯?” 沈为没说话,只是贴吴真贴的更近,服务员忽然推门进来,沈为下意识的要松开吴真,但吴真却抬手搂住他,在服务员惊愕的眼光中,坦然的吻了沈为一下,眼光斜睨面红耳赤的小姑娘,似笑非笑,像是在问她:没见过好看的男人接吻吗? 吴真的疯狂让沈为瞬间燃烧到顶点,根本不顾及服务员逃也似的放下盘子就离开,滚烫的嘴唇已经覆盖住吴真。 吴真的回吻同样缠绵火热。让一个对所有人都桀骜不驯的男人,只在自己面前疯狂,是谁都无法抵抗的诱惑。 他没有不抓紧他的理由。 非纯真年代 下部 95 (九十五) 这天晚上,是吴真第一次到沈为家,不出所料,CBD核心位置,寸土寸金的豪宅,干净和空旷的,几乎不像有人居住。 落地窗外是环路灯流如织,璀璨中有种冠盖满京华的炫目,满世光影,浮华哀凉。 沈为倒了杯红酒给他,吴真接过杯子,顺势揽住沈为的腰,他想说点什么,但好像又没什么可说的,吴真看着沈为,沈为也没有说话,拥住他,在窗前热吻,直到两个人喘息不止。 这晚上有过激情,但对他们来说,不足够,性爱是种渴求,他们俩对对方,似乎永远都不能餮足。 云毕雨歇,吴真累的一动不想动,沈为去浴室拿来毛巾,帮他擦拭干净,才自已去冲洗。 很累,但那种感觉,是身体上的疲惫,意识中的氤氲,吴真匍匐着,想等沈为回来。 是眼光漫无目光的逡巡时,看到床头的药瓶的,很大一个白色瓶子,吴真伸手把药瓶拿过来,全是是英文说明,只有一行字异常醒目“SLEEPPLUS”。 其实不用看,吴真也知道这是什么药,对此类药品,他有过不好的记忆,因此,才格外敏感。 他手上的瓶子里药只剩下几粒,凑近后,才看清生产日期就是一年前,那么这种药片,至少在一年内,沈为还频繁服用过。 沈为,需要靠药物助眠吗? 他的记忆中,在他身边大多数夜晚,沈为都睡的不错,他能肯定,至少在他家,沈为没有服用任何药物。甚至,他曾把车开到海边的那个晚上,只是在车里,沈为就快速地入睡了。 他只知道沈为会梦魇,但睡眠糟糕到需要依靠药物的地步,他的确,从来没有察觉。 会不会是池涛的? 无暇理会在自己情人的床上揣测对方的原配到底是什么心情,转瞬,他就推翻了这个猜测,池涛的工作每天运动量太大,就算偶尔失眠,也不会到需要服药的地步。 而且,沈为的领地感很强,对沈为,池涛的侵入感不强,他不信会有太多属于池涛的痕迹,留在沈为惯常的住处。 心算了一下说明和剂量,如果不是每天,绝对在超剂量用药。 药瓶旁边,有个不大的锡壶,扁平形状,纹饰精致,他见过,不止一次。 分卷阅读61 当沈为大口大口的喝酒时。 扭开细密的螺纹,里面的酒味冲鼻,是伏特加的浓烈味道。 像是突然在心里敲响的警钟,吴真身子僵硬,不由的坐起身来,他竟然从来没有意识到,沈为酗酒。 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失眠,酗酒,竟然到现在,他才知道。 不能不说,他这个情人,做得失败。 浴室的门被打开,沈为出来的时候,吴真手里还握住酒壶。 当着沈为的面,他不紧不慢地放下,沈为腰里围着一条浴巾,头发湿淋淋地坐在床边顺势压过来,紧接着,浴后润湿的嘴唇覆在他的唇上。 缠绵的亲吻,两人分开的时候,吴真揉揉沈为的湿发,“吹干再睡,我帮你。” 暖风从吹风机的风筒里吹到沈为的头发上,跪坐在沈为身后,吴真手指挑起几缕浓黑,他们的认识的时候,沈为的头发短而利落,很精神,现在,似乎比那时略长。 沈为安静地坐在那,一动不动,风筒呜呜地转动着。 像是不经意的询问,吴真突然开口:“最近出国,是不是倒不过来时差?” 沈为转过头来,很专注的看着他:“习惯了。” 明知道不是,吴真也没再多问,有些事,他记在心里就好,没必要追根究底地问得太明白,如果沈为不想提起。 刚吹干的头发有些蓬松,吴真笑笑地看着沈为,“要去照照镜子吗?” 沈为笑了笑,转身把吴真压在床上,两人的嘴唇密不可分地叠合在一起。 他们就像是突然找到了相对的磁极,吸引,也被吸引,缱绻缠绵,随时,随地。 吻到近乎窒息才舍得放开彼此,按住沈为在他后腰游弋的手掌,吴真笑的很温柔:“我有东西给你。” 非纯真年代 下部 96 (九十六) 沈为从酒店出来就看到不远处吴真的车停在路边,唇边浮起一个微笑,他看了一眼周航,周航转过头,也看到吴真站在车外,他意味深长的笑下,不待沈为吩咐,已经把环着沈为客套的客户都引到自已的话题里。 沈为从人群中大步走出来,跟吴真同时进到车里,吴真一边吻他一边打火,沈为唇舌间有酒味。 “累不累?”吴真微笑着问他。 “嗯,在国内,应酬比谈生意都费精神。”沈为揉揉额角,跟吴真一只手十指交握,“等我很久了?” “还行”,他拉起沈为的手指吻了一下,笑意更深,“晚上没吃什么吧,要不要再找地方喝点粥,我知道这边有家老粥店不错,空腹喝酒不好,下次好歹吃点东西垫垫。“ 沈为靠在座椅上,拇指轻轻抚摸吴真手背,”我想吃你熬的粥,白粥就行。” 吴真笑出声,“那今晚回我那儿吧,新房子那边现在什么都没准备呢。” 沈为摇摇头,“那算了,我也不饿,我想去看看呢”,他转过来凝视着吴真,“我得去检查一下我那把钥匙是不是真能打得开门。” 吴真笑笑没再说话,沈为穿着西服,领带也没解下来,只是随意的拉松了,他神色有些疲惫,他的生意吴真从来没问过,但是境外的私募基金现在在国内正是开疆拓土的阶段,要打点应酬的肯定不少。 沈为握着他的手,阖上眼睛,吴真把车开的很平稳,到了一家还没打烊的超市外,他停好车,沈为还是睁开眼睛,吴真松开他,“我去买箱矿泉水,那边还没安饮水机”。 沈为伸手解安全带,“我去吧,挺沉的。” 吴真故作严肃,“坐好了,等着”,说完他自已撑不住笑了,有时候觉得沈为好像真把他当个女人似的,他一个一米八多的大老爷们,一箱水还拿不动得了。 吴真推门下车,沈为按下车窗,夜晚的凉风习习,看着超市门口进进出出人流如织,吴真车停的不是特别正,后面一辆车按喇叭,沈为发现有点挡到路了,抱歉的伸手示意了一下,也推门下车,在车门和座椅中间,有张夹着的纸落到地上,沈为随手捡起来,坐到驾驶室把车驶开一些。 裤兜里的纸硌的不舒服,沈为掏出来,是两三张叠成四折的A4纸,他没多想,下意识的打开,车里没有开灯,但路灯和霓虹灯明亮的让纸上每个字,都清晰可辨。 本来带着笑意的眼眸,暖色一分分退去,目光越来越冷厉深沉。 是几张打印的医院检查化验单,一目十行的略过,也能看明白纸上写的什么。 李东黎。时间,是他回国那天晚上。 内腔出血,中度感染,撕裂,外伤撞击。。。。。。 手指收紧,纸在手中发出脆硬的咔咔声,被捏成一团。。。。。。 吴真回来的很快,把买的东西放到后备箱里,他笑着坐回驾驶位置,“快打烊了结帐还排队,买了一袋米,回去煮粥吧。” 说完话,没有听到沈为的回答,吴真才认真的抬头看他。 沈为脸色阴沉,吴真小心地打量他的神色,说话更慢也更温柔,“顺便买了几样六必居的酱菜,甜酱仓瓜配清粥不错,你喜欢吗?” 沈为的目光冷冷的凝在他面容上,片刻前的轻松惬意荡然无存,“回去”,他简单的说出两个字。 吴真也沉默下来,把车开上路,他还是把手覆盖在沈为手上,但沈为没有握住他。 非纯真年代 下部 97 (九十七) 在门口的时候,吴真尽量微笑着,“不试钥匙了?” 沈为从衬衫胸兜里掏出来,插进锁孔,旋了一下,门应声而开,沈为的衬衫很挺阔,他没想到沈为把钥匙放在这么贴身的地方。 按下玄关的灯,室内纤尘不染,简中式装修,匠心独运,看得出来设计的很花心思,不繁复,但非常雅致。 吴真带着沈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他努力打破沉默的尴尬,“早就装修好了,已经晾了四个多月了,没什么气味吧?” 推开书房的门,跟吴真现在租住的书房格局相似,但放罗汉榻的地方,换成了一个咖啡色的欧式双人沙发,非常宽大舒适,但却跟装修的风格不搭调,不像吴真会忽略的细节。 吴真笑一下,揽住沈为的肩膀,把他按在沙发上 分卷阅读62 ,撑着沙发扶手,俯视着沈为,低头轻吻他的嘴唇,目光很温柔:“喜欢吗?” 沈为抬头看着吴真,四目相对,吴真的瞳孔中映出他的模样,浅色眸子光彩陆离,但如同蒙着雾一般地看不分明。 吴真的声音很温和清越,甚至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味道,“告诉我,今晚怎么了?” 那只手抚摸他鬓角的碎发,温存,抚慰,但吴真,对谁,不是这样? 毫无预兆的,沈为按住吴真的后脑,突然吻住他。 沈为的嘴唇冰凉,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他动作的激烈,舌强势闯入,在吴真口中狂野翻搅,吴真觉得他应该挑逗的,应该极尽所能,但那样放肆的攻势下,他的唇舌根本施展不开,只能由着沈为步步紧逼,予取予求。 他跨坐在沈为身上,隔着衬衣,手在沈为精实的胸膛上抚摸,揉捏。 沈为的舌头一直伸入他的喉头,他忍不住呻吟出声,跨坐的姿势让他们的身体紧密贴合,他能感觉到沈为的情欲勃发,而他,也同样火热。 贴着沈为,吴真耸动上半身,吻一刻也没停下,他们的身体粘着在一起摩擦,蹭动。 情欲像是狂热的烈焰,不可抑制地延绵高涨,吴真把手伸到小腹之间,刚触到沈为的裤链却被一把按住。 吴真疑惑地睁开眼,沈为终于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如潭水般深不见底,里面似乎有些什么,情欲? 似乎,不只是,情欲。 “我们今天,来玩点不一样的,”贴近他耳边,沈为的声音低哑深沉。 吴真还没明白他的意思,沈为一手钳制住他双手手腕,另外一只手够到旁边写字台面上一卷封箱胶带,拿过来,用牙齿交着撕开,胶带发出脆利的声响,动作利落的一下子缠到吴真手腕上,吴真刚要挣脱,沈为已经飞快的缠了几圈,一圈比一圈紧,吴真起初并不是挣不开,但对着自已的情人,太激烈的挣扎与此时气氛违合,等到他开始有意识的要挣脱,胶带已经缠绑的非常牢固,一挣之下,没有挣开。 吴真确实不曾料到,沈为想要来这种。 他在床上怎么做都放得开,沈为特有的那种强势和激烈也确实对一个GAY来说,是很让人疯狂的体验,但他从来没想过,沈为会想要尝试这种,束缚施虐的,情趣? 但愿真是情趣,只要他别太过分就好,吴真并不喜欢,他只是很无奈,但最后还是放松身体,故作轻松地笑了下,“来吧,如果,你真的喜欢。” 非纯真年代 下部 98 (九十八) 书桌上有成套的精致文具,沈为没有说话,把吴真绑在一起的双手按到头顶,他回手抽卝出来裁纸刀。 吴真愣了一下,眼睛看着沈为,沈为也看着他,终于,沈为唇边路卝出一丝微笑,只是,笑的很冷。 推出刀片,伸进吴真领口,锋利无比的刀刃碰到钮扣上的线,轻挑即断。 刀片冰凉的帖着胸口向下,扣子被一颗颗挑断,衬衫完全敞开,吴真的神色虽然淡定,但胸口却随呼吸起伏着。 沈为低下头,湿卝润的嘴唇落在吴真胸前,舔shì吮卝吸,循环往复,吴真被他摆卝弄的不由自主挺卝起身卝子,脸颊贴在沈为头顶,喘息变得粗重起来。 吴真眼睛微阖,感受着沈为的撩卝拨,沈为的技巧很好,只是他通常没这样的耐心,但今天似乎真的要让吴真满卝足,他的伺弄极尽抚卝慰挑卝逗。 嘴唇离开胸口前,沈为突然的shì咬,让吴真猝不及防的呻卝吟出声,他睁开眼睛,看到沈为一路沿着身卝体向下,跪在他膝间,握住吴真的腰,把皮卝带一下子抽卝出。 低腰长裤,在最下端路卝出些微毛发,沈为拉着他的长裤,吴真顺卝从的欠起身卝子,让沈为把裤子褪到脚踝。 健康白卝皙的肤色,修卝长有力的双卝腿,腿中间半举的坚卝挺,对一个迷恋同卝性身卝体的男人来说,是致命的诱卝惑,吴真听到沈为的呼吸变得急促。 然而,冰凉的刀片再次触到身卝体上,吴真一下绷紧身卝体,刀片横着,沈为用刀背一下下刮着敏卝感的毛发,他的动作很慢。 吴真卝相信,沈为再胡闹,也不至于这么不知轻重,但这种把命卝根子置于刀下的感觉,恐惧几乎是本能。 沈为没有抬头看他,而是把手探进内卝裤中,他的手也很凉,手背贴在吴真火卝热的分卝身上,五指张卝开,把细薄的面料撑平,刀刃移过来,在前面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那一瞬间,吴真一动不动,神色未必多紧张,但布料崩开,刀片被沈为放下的时候,他暗自长吁一口气。 分卝身从被割开的布料间伸出来,沈为低头含卝住他,吮卝吸有力却温柔,吴真在他嘴里,渐渐涨大,坚卝硬。 很销卝魂的技巧,吴真能体会到这种感觉,真的是对一个人的身卝体迷恋到极致,才会这样动卝情狂乱的想让他得到情卝欲的快乐。 身卝体兴卝奋的时候,大脑却没有停下来,吞吐淫卝靡的卝水声,他的越来越重的喘息,都没有让吴真忽略掉心底的感受。 吴真其实,不喜欢被完全控卝制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他这么多年不做受的原因,这种感觉,自己好像是砧板上的肉,一切都掌握在别人手上,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但身卝体的快卝感太过真卝实强烈,毕竟在满卝足他的人是沈为,身心每每重叠着对这个男人的渴望,理卝智终于被卝逼的后退,他喘息着低头看沈为,捆在一起的双手没办法拥卝抱跪在他脚下的男人,他握住沈为浓卝密的黑发,沈为前后动着,抬起头看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欲卝望和痴迷。 沈为是狂野热烈的男人,能燃卝烧着自已跟着他一起发疯。 终于再也没有能力思考,沉沦在一波一波越来越汹涌的欲卝望里,手扣住沈为的头,把浓卝热全部释卝放到沈为嘴里,灵魂瞬间空灵,身卝体绷紧,最后虚卝脱一样摊软在沈为手中。 非纯真年代 下部 99 (九十九) 身卝体还瘫卝软着,感觉到沈为的动作时,勉强挣扎着去制卝止,但沈为还是把他的右脚腕用胶带绑在了沙发脚上。 眼光迷离,高卝潮后意识终于完全恢复,这 分卷阅读63 样被束卝缚让吴真卝觉得隐隐不适,但沈为的目光虽然犀利,眼底却满载情卝欲,吴真叹一口气,如果是沈为,大概,也没什么要紧。 就着刚才的释卝放的湿卝润,沈为手卝指伸卝入他身后,开疆辟土,高卝潮过的身卝体尤其敏卝感,吴真不禁呻卝吟出声,短暂的疲卝软后,血液再次汹涌到小腹。 在他身卝体里,辗转,研磨,沈为的手卝指一直没有离开,吴真躺在地毯上,弓起身卝体,他闭上眼喘息着迎接情卝欲的再次来袭。 细软的触感从他分卝身上撩过,若有若无,隔靴搔卝痒般的挑卝逗,几乎是顷刻,苏醒的半硬变得坚卝挺,吴真睁开眼,沈为握在手里的,竟是他的镜头刷。 之前过来时随手放在书桌上的一套,没想到今天,是这样的用处。 他舒服地轻叹一声,欲卝望累积的时间越长,高卝潮越是疯狂,这也算是,情卝趣。 侵占他后方的手卝指一刻不听地推卝送,前后夹击的快卝感迅速堆积,充盈,满涨,随之而来的便是疯狂的渴望。 已经不能满意于这种程度的抚卝慰了,“沈为,”吴真抬腿摩卝擦过沈为的腿侧。 下一刻,后方再次被拓开,突如其来,毫无预兆,吴真闷卝哼一声,沈为又一根手卝指伸卝入他的身卝体,有节奏地抽卝动,搅卝弄。 沈为觉得他几乎被蛊卝惑住,在吴真挺卝起腰用分卝身去摩卝擦他身卝体的时候,他就想这样把他彻底贯穿,完完全全占有。 他几乎忘记做这一切的初衷,只想跟吴真融为一体,侵入他的销卝魂蚀卝骨的紧窒火卝热,让吴真感受到他对他痴迷狂卝热,不可自拔。 没有得到想要的,吴真曲起他还能活动的那一只腿,隔着裤子,挑卝逗地顶卝住沈为的坚卝挺轻轻磨蹭,“我要你。“他的声音因为情卝欲而变得软糯粘卝稠。 高卝潮过的脸颊,氤氲开潮卝红,吴真的眼睛似睁似闭,睁开时,眼波横春,嘴唇红卝润微张着喘息,身卝体时而拱起时而瘫卝软,向前向后都逃不开刺卝激撩卝拨,黑发披散在米白色的地毯上,纯男性的俊美面容,纯男性的紧致线条,却妖卝娆着媚入骨髓。 他在床卝上,是如何让每个男人都臣服于他? 他想被男人插卝入的时候,就是这样媚入骨髓的诱卝惑着,那他是什么样的状态,去征服那些在他身下呻卝吟的男孩,让他们为他不顾生卝死,让他们心甘情愿任他为卝所卝欲卝为? 猛烈的摇头,把曾经亲眼目睹的画面从脑中驱除出去,只是想像就已经让他濒临失控的边缘,他想让他呻卝吟,让他哀求,让他哭泣,想完全征服他,让吴真所有的美好热情,所有的高卝潮失卝魂,都属于他,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从吴真身下拉出衬衫,刀刃刷的划过,衣襟被撕下一条,沈为用膝盖压住吴真的大卝腿,让他动弹不得,吴真挣扎着用手推沈为的肩膀,但过于悬殊的体卝位,让他根本推不开沈为,直到柔卝软的布条最终紧紧绑住紧卝贴大卝腿的根卝部。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00 (一百) 身卝体被压在地板上,吴真仰着头,略带哀求地看着他身上的男人,“沈为,我不喜欢。” 伸出被绑缚的双臂,吴真想要自行解卝开分卝身上的束卝缚,但沈为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把他的胳膊压到头顶。 沈为曾经两次对他用强,吴真无法再安慰自己这一切只是出于情卝趣了。 “为什么?”他问沈为,被情卝欲折卝磨着,他的声音听起来,弱势的让自己都意外。 用膝盖把他的的大卝腿分的更开,沈为的声音低哑:“做卝爱不变化一些情卝趣,我怎么能满卝足你?” 吴真挣动的越发激烈,但手脚被牢牢绑缚,沈为把他狠狠的压住,“我要是你就不挣扎。” 低下头,贴着他的嘴唇,沈为的声音很低:“放心,不会弄疼你的,这回,我保证。” 沈为笑着,但那笑容绝不是愉快的,明明是笑着,整个气场仍让人觉得乌卝云压顶般的阴沉。 吴真拼命挣扎,卯足了力气想要从沈为身下挣卝脱出来,还说是情卝趣,沈为是头狼,就算偶尔温顺,也改变不了暴卝虐的本性,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刚才他真是摔坏了脑子,才想着用自己的身卝体去安卝抚他的不快。 充卝血的性卝器被沈为毫不迟疑地握在手里有节奏的上下套卝弄,沈为解卝开裤子,坚卝挺的硕卝大在抵在他的身后的入口不住地磨蹭,压住他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的征兆,要害被挟持,吴真终于认命地放弃。 被全部掌控,全都由不得自己,身卝体里沸腾的欲卝望横卝冲卝直卝撞,吴真卝觉得他真的要疯了,他烦躁的,真的要疯了。 “我做错了什么?”喘息着,他大声质卝问沈为。 “跟我做卝爱难道对你是惩罚吗?”沈为的声音阴冷的几乎让他寒战。 话音未落,硕卝大的坚卝挺已经狠的插卝进去,连根没入。 之前被手卝指抽卝插玩卝弄的入口没有因为突然被巨大充满而太过疼痛,相反,褶皱被撑开的微弱的涨痛在此时成了火上浇油一般的催卝情。 沈为的舌撬开吴真的嘴唇,恣卝意舔shì,卷着他的舌,不容抗卝拒的翻卝搅吸卝吮,湿卝热的吻声和纠缠的撞击声混合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满满的情卝欲炽烈。 男人的身卝体如此诚实,吴真认真卝觉得他没有任何受卝虐倾向,但被充满被冲撞,被挑卝逗被撩卝拨,那样的快卝感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整个人紧卷着深卝陷其中,无法自拔,明明知道是折卝磨仍然沉沦耽溺。 沈为有目的有力度地在他身卝体里抽卝插,手卝指有技巧地抚卝慰他的前端,激烈但不失耐心地把他的欲卝望推到顶点。 身卝体里的那根弦紧绷到再无余地,或者松卝下,或者就此崩断,性卝器从根卝部被绑缚,能感受所有在身卝体里叫卝嚣着要寻找出口的欲卝望,却彻底被锁死,无法宣卝泄。 “沈为,放开。”他呻卝吟着哀求,这是最后一次。 唇再次被沈为滚卝烫的嘴唇堵上,封卝锁他所有可能的祈求,沈为重重喘 分卷阅读64 息着用极限的力度在他身卝体里进出,对刚才的那一句,好像充耳不闻。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01 (一零一) 欲望狂乱,吴真觉得他彻底癫狂了,他在沈为的钳制下不顾一切地挣扎,将要挣出双手的时候,沈为突然一记猛攻让他一直酸麻到腰杆,他胳膊的再次被强势地挟制在头顶,像是惩罚,沈为从沙发扯下来一个靠垫强塞到他臀下,身体倾斜的角度让每下冲击都狠狠落在那一点上,吴真和沈为的身体彼此太熟悉契合,他在癫狂的同时,不相信沈为能守得住。 吴真觉得他几乎要涨爆了,沈为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就在他以为沈为将要释放的时候,空虚却突如其来,沈为把自己突然抽离出他的身体。 但套弄他的动作仍没有停下,仍是极有耐心极有技巧,吴真牙关紧咬,这次他终于明白沈为究竟要干什么,在将要射精之前稍作停顿,缓解之后再继续插入,这分明是在蓄意延长折磨他的时间。 他终于明白,结束,恐怕还不在一时。 就算紧咬着牙关,呻吟声仍然从唇间流泻出来,吴真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的身体,沈为一定是不会放过他了,羞辱,赤裸裸的羞辱,这是他最想亲近的人,他曾经那么冲动地想要爱护他,从身体到精神。 他对他怜惜,对他好,极尽所能,现在,都换来了什么? 这样就是所谓的发泄,或者,完全的征服? 要逼他发疯是吗?或者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像个公狗似的发情,想看他失控,让他疼,让他流泪,让他讨饶,让他双手捧着自己的尊严乖乖摆在他脚底下? 他怎么能让他得逞,施暴,沈为对他也不是第一次,他怎么会就范?沈为以为他是谁?当他是池涛,是Neo,或者其他的某些玩物? 沈为的喘息已经粗重急促的难以控制,沈为并不比他好受,是吗? 吴真冷笑出来,原来沈为也在煎熬着,他真是求之不得。 原来,这个时候,沈为也在煎熬着,或者还有什么,他已经不想知道了。 很好!很好!真是,求之不得! 紧咬着牙关,吴真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他是吴真,被伤害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只让自己一个疼着。 得不到发泄的欲望让他燥热异常,吴真偏过头,他咬住自己上臂,牙尖深深地陷入肌肉里,口中遍布浓厚的咸腥味,他疼的几乎哆嗦,但身体里难以纾解的躁动似乎真的平伏了不少。 像是识破了他的企图,沈为再次猛的插入,同时手指插进他唇间,不让他再用伤害自已的方式冷却欲火。 吴真把头偏到一边,牙关干脆咬住自己的舌头,打个巴掌赏个枣,何必? 做都做到这步了,假惺惺地,给谁看呢? 身体颤抖着,感受着沈为在他身体里发泄一样的疯狂抽插,眼睛无法控制的潮湿,无论他如何让自己坚强忍耐,折磨导致的生理泪水还是不可自抑地氤氲在眼眶中。 沈为也不再控制,速度和力度都在冲向顶点,身体中坚挺涨硬到极致,终于爆发,滚烫的***射进吴真身体最深处。 抱紧他,手探到下面,等到终于把吴真已经勒的痛楚不堪的性器释放开,几乎同一瞬间,吴真失控的喷发,身体抖如筛糠。 从来没有过这样痛苦的高潮,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只有眼泪从眼角滑落,隐没在浓密的黑发间,吴真没有发出一声哭泣。 沈为再次吻住他,缠绵的,从嘴唇,吻到脖颈,到胸口,沿着身体一种吻下去,把萎顿下来的分身含住。 吴真像没有知觉一样,任由沈为予取予夺,直到沈为搂住他的腰把他翻过来,分身再次从背后插入。。。。。。。 直到窗边深蓝的天幕泛出一抹橙色的晨光,沈为最后一次瘫倒在吴真身上粗喘,握住刀的手同样颤抖,划断手腕和脚上的捆缚,两个人身上狼籍不堪,他想抱起吴真,但伸出的手被吴真撑着最后一把力气掀开,沈为手撑着地,深深的看着他。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02 (一零二) 浴室里水雾氤氲,躺进浴缸,全身泡在温水里,吴真有种重回人间的错觉。 一整晚,房间的冷气开得很足,被热水漫过,寒气这才从身体深处一阵阵地往外渗。 后面仍然有强烈的异物感,疼痛不算剧烈,刚才清理的时候,体液中混着细小的血丝,应该没有撕裂,但整夜时歇时续的被操弄,沈为的动作绝对算不上温柔,磨伤怕是在所难免。 等到一切结束,他在书房的地毯上躺了十多分钟,等手脚的酸麻感大至消散,勉强恢复些体力,才支撑着站起来。 进来的时候,他按上了门锁,帮他清理?不必了。 这是一个,让他再不愿回想的夜晚,沈为不停地撩拨他,折磨他,但强迫他不许发泄,如此反复,一直到天光微明,沈为自己都精疲力竭的时候。 手抚过脖子,皮肤上有道清晰可见的血痕,背入那次,高潮的时候,沈为把他胸前挂住戒指的链子硬生生地扯落,疯子! 沈为靠在沙发上抽烟,尼古丁冲进肺里,一口浓重的烟雾缓缓吐出,他一直痴痴看着浴室影影措措的身影,那么熟悉,那么眷恋,却那么遥远。 拧开酒壶,烈酒顺喉而下,灼痛的窒息,但只有这样,才能让心底的痛苦不那么清晰。 浴室门被打开,吴真向他走过来,腰里围着浴巾,手腕和脚腕上还有被勒出的红痕,只是脚步意外的平稳。 停在他身前两步的位置,不远不近,他听见吴真冷冷地开口:“究竟是为什么?” 沈为仰头又喝下一大口酒,低着头,没有说话,等不到他的回答,吴真转身进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衬衣,长裤,穿的一身周整,“我先走了。”吴真说。 门嘭地一声被关上,沈为双手插进浓发里,紧紧钳着自已的头,痛苦的喘息。 电梯门口,吴真瘫软地靠在墙壁上,昨晚从一开始就是内射,隔了整夜的时间,他不觉得他今天能好过,头已经晕晕沉沉的,吴真苦笑一下,下楼后,他走出去,到路边打了辆车。 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上班 分卷阅读65 就别想了,吴真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哪里都行,只要没有沈为。 本来想回他租住的那所房子,但这时间正赶上早高峰,吴真让司机把他送到最近的酒店。 靠着车窗,马路上车影如织,路边有穿着校服上学的孩子,外出锻炼的老人,很清新的早晨,但彻夜不眠的混沌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昨天的人。 吴真看着窗外出神许久,车很快到了酒店门口,出租车司机回头看他:“到了。” 吴真没动,半晌后他出声:“你还是把我,送回原地。” 司机好奇的打量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调头,语重心长地劝解:“年轻人,吵个架什么的都正常,回去好好哄哄你媳妇就没事了。” 还真是……吴真突然被他逗笑了,郁结似乎一扫而空,其实刚才,他只是想到,沈为也未必就是天生的暴力狂。 有些人的确不知道怎么表达情感,沈为的方式很扭曲,但他何尝没有扭曲的时候。 吴真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因为害怕失去,曾想过和梁东一起死。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也曾被扭曲成这样。 如果扭曲的方式是因为忐忑和不确定,那么,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其中的痛楚,他只是想不清楚,沈为究竟因为什么对他不确定,他觉得他已经做够了自己能做的。 但原因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如果沈为不想说,他也不是一定要知道。虽然不清楚具体的理由,但他大概猜得出沈为在想什么。 昨晚的沈为,也并不是不可原谅,撇下他一个人,让他独自难受着,又是何必? 头疼欲裂,身体的力气仿佛一丝丝地往外抽离,吴真靠在椅背上,思维却越加清醒。 街景在窗外倒着掠过,他们,越来越近。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03 (一零三) 再次站进电梯里的时候,吴真的意识已经慢慢模糊,身体沉的他挪不动脚,他看见电梯门旁的数字一个一个的熄灭,亮起,那样的缓慢。 终于叮的一声,门开了,吴真蹒跚着走出去,恍惚间他想着,应该先打个电话的,他离开那么久,沈为,还在吗? 把钥匙塞进锁孔,心跳钝重,呼吸也同样急促钝重,门打开,他看见沈为仍坐在沙发上,依然是他离开之前的那个姿势。 沈为抬头看着他,吴真已经辨不清他是怎么样的表情,他就站在原地,混沌的大脑不停想着该有个什么样的开场白。 两个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沈为突然站起身瞬间到他身边,紧紧的把他搂在怀里。 熟悉的,有力的拥抱,沈为几乎把他揉进身体里,吴真想说,让你难受了,但我也会有冲动的时候,现在,我回来了。 没有等他开口,沈为的嘴唇已经叠在他的唇上,封住了所有还没说出口的话。 吴真同样紧抱着沈为,原来,只要放下一些什么,他就能再次抱住他。 那个难熬的夜晚,一起,忘记吧。 吻到几近窒息,沈为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但勒住他身体的臂膀,始终没有放下,甚至没有一丝放松…… 吴真蜷在沈为怀里,浑身烧的滚烫,头痛欲裂,疾病总是能让一个坚强的人脆弱下来,他闭着眼睛,额头贴在沈为脸颊上,从沈为的皮肤上获取些许清凉慰藉。 沈为轻轻的一下下吻他的额头,“一会医生就来了”,他的声音也很沙哑。 环住沈为的腰,过了很久,他缓慢的仰起头,看着沈为布满血丝的眼眸,“我很……在乎你。” 沈为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手臂圈的更紧。 医生到的很快,带着一个护士,沈为把他让进卧室,两个人并没说太多话,但看得出那医生跟沈为应该很熟,做了初步诊查,他对吴真温和的微笑一下,“别太担心,问题应该不大,不过,我要检查一下,可以吗?” 沈为专注的看着医生给吴真检查,一直听到这句话,他脸色微变。 吴真转过头看了一眼沈为,“你出去一下。” 沈为推门出去,把门在身后关严,点着烟,靠在门前静静的抽,一根烟抽完,门再次打开,他看到医生出来,马上开口问道:“他怎么样?” 医生看着沈为,既无奈又尴尬的微笑一下,不赞成的摇摇头,“你呀,现在知道担心,之前怎么不知道心疼?” 沈为照例不回答,医生拍拍他的肩膀,“伤口都不严重,处理过了,只是,烧的不低,说明已经有炎症了,我给挂了吊瓶,多休息,尽量卧床,饮食清淡,过两三天就能康复了,要是有反复,你再给我电话。” 沈为点点头,送医生出门,马上回到卧室。 吴真侧卧着,上面的手背上扎着针,沈为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抚摸吴真手腕上的淤青,吴真的手冰凉,沈为抚摸他时,吴真打了一个寒颤。 “冷吗?”沈为蹲在床边,握住吴真另外一只手。 吴真虚弱的点下头,上床掀开被子,检查完,吴真已经脱了长裤,沈为小心翼翼的帮他把衬衫也脱掉,免得他躺着不舒服,吴真修长的腿紧紧闭合着,白皙的皮肤是一种高烧的潮红,沈为脱掉自已的衣裤,在他身后躺下,腿缠住吴真的腿,张开手臂,把他拥进怀里,赤裸的皮肤贴合,他在吴真耳边问,“这样呢,暖和点了吗?” 吴真握住沈为环在他胸前的手,没有说话,贴在沈为怀里,终于疲惫的阖上眼睛。 104 章节字数:1360 更新时间:12-06-09 20:40 (一零四) 吴真睡的并不安稳,沈为看着他一夜间明显憔悴下来的面容,抬手把吴真脸上的乱发拂开,起身的时候,吴真动了一下,睡梦中向他怀里贴的更紧,沈为停下来,再次抱住吴真,直到他又睡熟。 轻手轻脚的下床,看了一眼吊瓶,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沈为把被子掖好,走出卧室。 吴真是被手背上传来的刺痛惊醒的,睁开眼睛,沈为正俯身把针头拔下来,用棉棒轻轻按在手背上,看到他睁开眼睛,沈为蹲在床边,“好点了吗?” 依旧是散架一样的周身酸痛,但吴真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好多了。” 沈 分卷阅读66 为伸手按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体温,“要喝水,还是,吃点东西?” 吴真坐起来,头重脚轻的虚浮,抬手扶住额头,直到那阵眼前发黑的眩晕过去,他才看清面前的沈为,“你一直没睡吗?”吴直开口问他,才发现自已声音干哑。 沈为把床边一瓶水拧开递给他,“是低血糖?” 吴真点下头,沈为把衣服给他披上,“你……要喝点粥吗?” 吴真再点下头,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他胃不好,醒来就已经感觉到胃里隐隐作痛,找了一圈衣服,旁边只有那套衬衫西裤,他看着沈为,“我的睡衣。” 沈为反应过来,站起身去衣帽间,把吴真的睡衣拿过来,吴真穿上走到餐厅。 客厅里窗户大开着,但仍然隐约有股焦糊的味道,吴真脚步顿了顿,随即走到餐桌前慢慢坐下,接触到木椅的一瞬间,沈为正转身进厨房,他眉心皱了一下,沈为出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碗粥。 碗里呼呼冒着热气,应该还是刚盛的,吴真嘴角轻抽,难怪! 难怪刚才沈为问他要不要喝粥的时候,表情那么迟疑。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少爷,这也算是头一遭。 碗被端到他面前,沈为一放下就不住地搓手,吴真看见粥一直盛到碗沿,稍稍碰下就要溢出来,滚烫的一满碗沈为就是这么一路端过来的。 他握住沈为的手,把烫的发红的手指按在沈为的耳垂上揉掂,片刻后问:“好点了?” 沈为没回答,只是反手握住他的手,吴真把他的手指拉到唇边轻轻点吻一下,随即笑笑:“来,尝尝你的手艺。” 吴真拿着勺子吹凉,喝下一口,沈为把酱菜推到他面前。 在桌边坐下,沈为一直看着他吃东西,吴真抬头微笑问他:“不错,这是第一次?” 沈为的眼眸乌黑,他沉默一下,“第二次。” 嗯?吴真看着他。 沈为笑了笑,说:“刚才,第一锅煮糊了,这是第二锅,好像,也没太大进步。” 嘴角的弧度始终放不下来,吴真又喝了一口:“至少它是白的。” 说完拉起沈为放在桌面的手,“刚才是玩笑,味道真的不错,你自己尝过吗?”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肚子咕噜噜的声音,吴真敢肯定不是自己,笑意从唇边散去,但表情依然温柔,他拍拍沈为的手:“你也盛一碗,咱俩一起吃。” 沈为自己也盛来一碗,吴真的粥吃完的时候,他给吴真再次添上。 最后,两个饿了十几个小时的男人把锅吃的见了底,沈为用带着些许遗憾的表情看着吴真:“煮少了。” 吴真终于轻笑出声,伸手把沈为衣角上沾的米粒拿下去,“这件衣服做围裙真奢侈”,贴近沈为,吻了他一下,他的声音低柔,“让你做厨师,也很奢侈。” 105 章节字数:1421 更新时间:12-06-13 10:05 (一零五) 沈为的眼眸更深,忽然站起来把吴真拦腰抱起,吴真一下愣在当场,181公分高挑身材的大男人,抱起来不是闹着玩的,沈为并不比他强壮,使劲向上托了下,沈为抱的更稳,一步步向卧室走去。 吴真靠在他胸口,一时的情绪,只能用无所适从四个字形容,纠结了漫长的几秒,还是伸出手环住沈为的脖子,那瞬间,他觉得自已心里哆嗦一下,Gay了这么多年,还要经历一个第一次,这感觉……实在太微妙了…… 很短的一段距离,贴在一起的胸膛,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如擂鼓,沈为把他抱到床上,吴真耳朵根都是滚烫。 沈为长长吁口气,就着放下的姿势,跟他额头抵在一起,片刻后,沈为贴的更近,吻他的鼻尖,嘴唇,吻渐渐加深,能听到沈为渐重的呼吸,最后,沈为突然放开他,掀起被子上床去,把吴真搂在怀里,“再睡一会,医生说你要多休息。”他低哑的说道。 吴真没有说话,但他的身体在沈为怀里僵了许久才放松下来。 听着沈为终于慢慢平复的呼吸,吴真搂住他的腰,面对面跟他拥在一起,纤长的睫毛划过沈为脸颊,直到沈为的呼吸声变得匀缓,吴真在他脸上很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声音也很轻,“做个好梦。” 这一觉睡的很安稳,吴真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比白天轻松了很多,头也不那么重了,只是身下的疼痛仍然清晰。 窗外天幕靛蓝,灯火阑珊,房间里很安静,他恍惚好一会才想起这应该是在晚上。 沈为从身后环住他的腰,睡了这么久,竟然连姿势都没变过,伸手打开床头灯,把照度调到最暗。 轻轻转过身看着沈为的睡相,暖黄的灯光下,面部硬朗的线条看起来比往常柔和很多,呼吸喷洒在他鼻尖,很轻,而且匀和,沈为睡的很沉。 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吴真握住沈为环在他腰间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吻了下。沈为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不算分明,但其中潜藏的力量他比谁都清楚。吻落在手心,而后又轻触在手腕,动作却突然停滞下来,笑意在唇边瞬时消弭无踪,他稍稍抬高沈为的手腕对着灯光认真地端详。 他没看错,确实是燎烫的水泡,绿豆大小的几个,在沈为的手腕上。 上午,医生离开的时候似乎留下了一个家用急救箱,吴真翻身过身,药箱果然放在床头柜的下层,打开箱子,里面有些常用的外伤药。他找了下,幸好,烫伤药也有。 把灯光调亮些许,凑到灯下看了看说明书,他旋开软管的盖子,转过身,把药膏在沈为手腕上轻轻涂抹均匀。 已经是圆鼓的水泡,他不确定他是不是还在疼。 小心翼翼把药膏涂抹完,沈为依然睡着,大概真是累坏了,把他的手腕平放在枕头上,吴真吻一下他的脸颊,轻轻翻身下床,转身替他把被角掖好。 走到客厅,他看清壁钟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半。 吴真进到厨房,有点意外,沈为不是会做家务的人,但厨房里被他收拾的很干净,流理台上一尘不染,但空气中仍然隐隐飘散着焦糊的气味,四下打量片刻,总算找到了源头,墙角处的垃圾桶里被倒了好些焦黄的米粥,垃圾袋应该是被烫穿了,浓稠米 分卷阅读67 浆流淌到垃圾筒后面,巴掌大的一滩,衬着地砖的黛青色,看得格外明显。 从橱柜里抽出新的垃圾袋,吴真扶着腰蹲下身,凑近后才看清楚,垃圾桶里还不只是煮糊的粥,还有些形状不规则的焦黑块状物,他仔细看了下,这是,煎焦的——鸡蛋? …… 还真是。 他这才明白沈为手腕上的水泡是怎么来的。 106 章节字数:1376 更新时间:12-06-13 10:05 (一零六) 将脏污的垃圾袋小心地从桶里拎出来套进干净的袋子里,再利落地从案台上撕下一大把纸清理垃圾桶和地上浓稠的米汁。 “我来。”沈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厨房,他快步走过来,伸手就要拿过吴真手里的纸。 吴真下意识地挡开他,“别,脏。” 把沾着米汁的纸扔进垃圾袋,又撕下一大把干净的,转头对沈为笑笑,“我饿了,要不,你现在去再煮些粥?”他指指流理台上摆着的新电饭锅,“用那个,不用看着。” “还喝粥吗?要不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我出去买吧。”沈为说。 家里除了鸡蛋,大米和酱菜确实什么都没有,地面已经清理的很干净,“嗯?”吴真扔掉废纸,在废弃的垃圾袋上灵巧地打了个结:“那一起去,我这烧也退了,想出去透透气。” 沈为袖子挽着,他走的近,能闻到身上有芝麻酱的味道,吴真忍着没笑,以前真不知道烫伤药的油膏是用这作底油,难怪说明上写着芝麻过敏者慎用。 衣裤也睡皱了,下巴上泛着微青的胡茬,头发零乱,吴真打量他,难怪走过来没听到,沈为赤脚站在地砖上。 永远衣饰光鲜,潇洒倜傥的沈为,此时这种感觉,却像是被磨去大半犀利,平实质朴。 沈为也看到他的眼光,低头打量一下自已,吴真在他眉心皱起来之前,揽着他的肩膀,“去洗个澡,发烧出了一身身的汗,我现在都快成五香的了,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沈为终于笑了声,低头看眼自已的手腕,突然骂了一句,“操的,那是鸡蛋还是炸弹?” 吴真没憋住笑,“你怎么不说是你杀伤力太强,鸡蛋自动防御了呢?” 沈为还没来得及炸毛,吴真已经缠绵的吻住他,“别学了,我对基金也一窍不通,你已经,很好了。” 本来想接着说:“但那样的事,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但他们之间的温馨平和实在难得,吴真把这破坏气氛的半句噎回了肚子里,既然都已经过去了,让沈为难堪,何必呢? 把衣服脱在门口,吴真抬手试淋浴的水温时,沈为忽然拉住他,“你别洗淋浴。” “没事吧”,吴真想,伤口,在里面。 “还是别洗了,弄不好感染怎么办。”沈为干脆把他从淋浴玻璃隔断里拉出来。 吴真无可奈何的看着沈为,沈为从架上拉下一条大毛巾,“我给你擦。” 吴真想说他又没扭了腰,要擦他自已也能,但沈为,难得如此,殷勤细致? 他对沈为笑笑,转过身,扶着洗面池站好。沈为洗好毛巾,温热的毛巾碰到脊背,沈为从脊背上,一下下擦拭过去,他的动作,很温柔。 水雾的镜子里,隐约映着两个人的轮廓,毛巾在皮肤上擦过,温暖之后,是寒凉,然而,温暖会再次覆盖过来。 他们之间,似乎也是如此,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虐恋? 吴真从镜子里看着沈为,深情的沈为,暴虐的沈为,桀骜的沈为,孩子气的沈为,就像是很多个碎片一一拼凑起来,逐渐形成完整。 他正在试着看清完整背后的东西。 毛巾停在肩膀上,沈为的手指抚过吴真后颈上的伤痕,过了一天,勒出的血印已经愈合,但痕迹仍在。 从镜子里,能看到沈为低着头,停顿下来。 吴真没有动,沈为去把毛巾再洗热,擦过他的肩膀,手臂,手腕上同样残留淤青,沈为从后面抱住他,抱的很紧很紧。 吴真侧过头,跟他无声的熨帖在一起。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07 章节字数:1471 更新时间:12-06-13 10:05 (一零七) 吴真在睡梦中醒来,感觉到脖颈后痒痒的,特意换的带遮光的垂地窗帘遮住窗外的天色,只在缝隙里泻进来明亮日光。 沈为也醒了,在背后搂着他,嘴唇在他脖子肩膀上一下下没完没了亲吻。 懒洋洋不想动,唇边浮起笑意,忽然觉得沈为不像狼的时候,其实,像只巴巴围着他转的粘人的小狗。 屋里空调开的很舒服,薄被下拥抱在一起身体,干净,光滑,坚实,温暖,吴真向后更紧的贴在沈为怀里,沈为好像不抱着他就睡不着,或者抱住了,就不愿意松手。 把手插进沈环在他腰前的掌心里,纵容着他孩子气的行为,沈为见他醒了,吻的更缠绵,丰润的嘴唇贴着脊背游走,隔着两层布料,能感觉到抵在他臀间的部分越来越坚硬。 睡醒时,实在是最容易擦枪走火的时刻,他觉得下腹紧缩,某种躁动迅速充斥大脑。 沈为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震动声在床头柜上规律的响起,沈为的吻停了一下,转瞬又继续。 短暂停顿后,又再次响起,不同于刚才的频率,应该是短信邮件到达之类,断断续续,响个不停,最后,吴真都有些想笑,沈为的业务真不是一般繁忙。 感觉到沈为在他背后哼了一声,然后,环着他腰的手松开,伸长了去把手机够过来,又贴住吴真,一条条翻看。 难得的缠绵温馨,总是会被现实打断,提醒他们,这是人间。 贴着沈为,想最后再感受一会这种缠绵,沈为的手臂又环到他胸口,手指按在关机键上,新一条邮件通知的震动刚响起,已经被沈为彻底的按到一串乐声后,关机。 吴真有些许诧异,然后,沈为的吻又落下,他说,“这回安静了。” 按住他的手,吴真转身面向他:“有要紧的事怎么办?” “那就让他要紧去。” 沈为的嘴唇还没落下,铃声再次回荡在卧室,这次是吴真的,吴真终于笑出声来,转身 分卷阅读68 取过手机的时候,沈为埋着头在他肩膀上咬了一下。 是钟意的电话,沈为不依不饶的粘在吴真身上,在铃声落下前,吴真果断按下关机。 手机抛到一边,他吻住沈为,人生苦短,任性一次又何妨? 面对面地紧拥,亲吻慢慢从缠绵变得火热,吴真把手绕过沈为的肩膀在他精实的肩背部来回摩挲,手心真切地感受到掌下肌肉起伏的力度,沈为揽住他的腰,手掌将要游弋到臀部时,却突然停下来。 “你再继续,我就控制不住了。”沈为低哑地说。 额头抵着额头,沈为的眼中似有火焰在跳动,炽热的,却又压抑的,吴真的身体也同样炽热,他再次吻住沈为:“做爱吧。” 拉起沈为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让他感觉到自己勃发的欲望,吴真凝视着沈为,他的声音很轻,“不进去,也能做的,你忘了吗?” 不能再等一刻,沈为重重吻住他,嘴唇密不可分地胶着,呼吸紊乱急促。两个人坚硬的性器抵在一起被吴真握住手里有节奏地上下套弄,就着顶端渗出的清液,硕大的欲望在湿润的手掌中相互蹭动,彼此磨蹭,最敏感的部分好像能感觉到彼此血管的跳动。 舌纠缠着翻搅,嘴唇炽烈地交吻着,喘息声越来越重。沈为紧扣住他的臀,手掌在坚实的臀肌上按压,揉捏,轻微的疼痛让身体更加敏感,吴真的手握的更紧,套弄的频率越来越快,快感汹涌地充斥着身体,他们喘的不能自持,但谁也不愿意放开彼此。 在几近窒息的交吻中,意识像是被抽空了,缠绵,淫靡,狂乱,欢愉,连呼吸都会引火,空气仿佛燃烧的烈焰。 而他们,就在烈焰中央……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08 章节字数:1556 更新时间:12-06-13 10:05 (一零八) 吴真是个随性从不教条的人,但跟沈为在一起,随性很容易变成任性,他们这回任性任性的彻底,在家里缠绵了一整天,傍晚吴真忽然想喝一家老店的五豆豆浆,两个人开车出门,沈为在路上忽然转过头问他,“我们俩去海边吧。” 吴真笑了声,“想去为什么不去?” 时间不到七点,路上拐了个弯,沈为把车停在一家户外用品店门前,最后店员推着平板车往后备箱里装,连后排坐椅都堆满了东西,吴真在旁边看的忍俊不禁,沈为把所有路营可能用得上的东西买了个遍。 把一顶棒球帽扣在吴真头上,两个人正式上路,车窗开着,凉爽的夜风吹进来,“买那么些专业的东西,你会用吗?” 沈为摇摇头,“我假设你会用。” 吴真常在野外拍摄,很多时候为了等一个合适的光线或者风景,风餐路宿是家常便饭,他笑着说:“有野餐的用具,也得有可吃的东西吧。” 沈为恍然大悟,“这我没想到。” 路上经过一个韩式烤肉店,吴真让沈为停好车,拎着刚买的车载保温箱下去,店员最后把吴真点的东西一样样装在箱里的时候,满脸疑惑。 路上每开一个小时,沈为就会进休息站让吴真下车歇一会,吴真微笑着吻下沈为。 开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子夜,转过最后一道山路,终于闻到空气中微咸的大海气息。 沿着公路向前,渐渐的没有了村镇,吴真对沈为说,“我们要去那个地方,海水比刚才的要好,因为是绵延很深的沙土层,没办法盖度假村,所以基本没有开发,还是海边原始纯朴的风貌,我头两年去那儿拍过片子。” 路越来越窄,到最后已经已经渐渐被细砂覆盖,他们把车停在路尽头一片空地上。 走下车,耳边就能听海浪拍岸的涛声,沈为看着不远处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深蓝的天穹,皓月当空,银河如练。 两人把车上东西抬下来,合力支好帐蓬,吴真进去铺好地垫睡袋,整理整齐,沈为也钻进来,拉上帐篷拉链,并排躺下。 帐顶上悬着小小的夜用照明灯,海边夜里风大,吹的帐布哗哗作响,吴真翻过身,贴着沈为,拉过睡袋盖在两个人身上。 风声和海浪声近在耳边,沈为一只手枕在脑后,吴真伸出手轻轻勾勒沈为面容俊朗的轮廓,沈为把他搂在怀里。 夜已经很深了,却没有睡意,拥抱了很久,沈为忽然伸手向背包里摸索什么,等看到的时候,吴真有丝诧异,沈为手里拿着一个口琴。 “你会吹口琴吗?”吴真问他,有的户外店会有口琴卖,他倒是见过,但没想到沈为还买了这个。 “嗯,”沈为把搂着吴真的手抽出来,把口琴放在唇边,吹了一串旋律。 吴真对音乐懂的不多,但从沈为吹的这串旋律来听,水平不算低,他这回是真的感觉到惊讶了。 沈为继续吹,是一首曲子,不知道是他故意放慢了速度,还是这曲子本来就舒缓悠扬,曲子不算长,主旋律很容易辨识,似乎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却想不出来。 “这是什么曲子?还是什么歌?”吴真看着他问。 “本来是首钢琴曲,这是其中一个小节,你听过吗?夜的钢琴曲。” 吴真点下头,难怪觉得耳熟,他听到过钢琴弹奏的,口琴吹起来,风格变化很大,但同样优美。 沈为笑笑,又把口琴放在唇边,这次琴声一响起来,他就听出来了,是他和沈为都喜欢的那首“it“snotgoodbye”,熟悉的动人旋律,寂静而伤感,曲子很长,但沈为吹的很完整。 尾音消失在海浪声里,吴真看着沈为,“还有什么你会的,我不知道的,等有空,挨个给我练一遍。” 沈为把口琴放下,又抱住吴真,“那我得好好数一数,我会的太多了,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 吴真没说话,认真看着他,沈为吻住他的嘴唇,“我最擅长让你高潮。”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09 章节字数:1741 更新时间:12-06-13 10:05 (一零九) 海风吹的面前烤架下的火焰猎猎飞舞,吴真把防风板扣紧,空气里还残留一丝烤肉的香气,沈为拉开一罐啤酒递给他, 现在虽然是夏天,但不是周末 分卷阅读69 ,举目望去的海滩,除了当地渔民偶尔经过,依旧不见人影。 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沈为坐在折叠椅上,手里捏着空易拉罐咔咔作响,吴真接过啤酒,坐到他旁边。 耳边传来笑声和嬉闹声,吴真转过头,远处的沙滩上一群人影笑闹着越来越近。 一路戏水踏浪,更近的时候,吴真看清那是一群孩子,有男有女,约摸七八个,大概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大声笑闹,肆意飞扬的青春,隔着太阳镜的深色镜片,眼前的景色总是晦暗,吴真干脆把眼镜取下来,视线完全曝路阳光下,孩子们的笑容明亮的晃眼。 沈为也看见了,吴真笑笑:“大概是出来野游的学生。” 沈为笑一声,没说话,吴真重新戴上太阳镜,拉开啤酒的拉环,仰头喝了一大口,又转头看着那帮嬉闹的孩子。 “我大学那会,也跟同学一起来过,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跑到火车站,买最近一班车的票,到哪是哪。” 沈为又笑了下。 吴真接着说道:“下了火车,正是大半夜,大街上都没什么人了,不过,还真让我们找到了肯跑海滩的出租车,一大帮子咋咋呼呼的来,尽兴就回去,有时候,想起来就像是昨天的事似的,仔细算算,也有十来年了。” 沈为又拉开一罐啤酒的拉环,依然不置一词。 这次,连吴真自己也觉得话题乏味了,不过他很快就笑了出来,吴真看着沈为:“对,陈川,你认识陈川吧?” 沈为点点头,“嗯,他是韩琛的朋友,我认识他,有几年了,回国之后。” 果然,上次他跟梁东那事,沈为就是这样知道的。 但难得沈为不是惜字如金,吴真笑意如常:“陈川当年跟宋瑾妍,就是在这捅破窗户纸的,宋瑾妍的鞋掉进海里,陈川过五关斩六将地抢着英雄救美,谁跟他争他跟谁急,最后争着背着宋瑾妍走了好几里才拦到车。” “听说,陈川太太快临产了吧,她也是你学姐?”沈为问他。 吴真点点头,但他再没接着说下去,沉默是给沈为说话的时间,一般人,在旁人叙述旧事的时候,大至也会想到自己同样的年岁,在做些什么,如果他有倾诉的欲望,如果对方是合适的人,他就会倾诉。 他还记得那夜梦魇的沈为,沈为是个有过去的人,他也想知道沈为以前发生过什么,他们认识这么久,沈为从来没说过任何和自己以前有关的事,甚至也没主动说过多少和现在有关的事,他对沈为的所知,仅限于,他叫什么,住哪里,在哪工作。 以及,还有个,叫池涛的,男朋友。 到底是什么造就今天的沈为,梦魇,酗酒,失眠,极端的感情表达方式……如果有心结,他想帮他解开,他可以举重若轻,也可以潜移默化,前提是,他必须知道症结,就算只给他一些细小的线索,一次一点,时间长了,他总能推测个大概。 为了不让沈为尴尬或者一问出口就冷场,他不敢把话说的太直接。 他并不是把自己当成什么救世主,沈为是他的枕边人,这样看似强势,却脆弱的让人心疼的沈为,吴真没有办法用旁观者的立场冷眼看他。 但吴真的沉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长久沉默,沈为看着远方的海面,目光很深,应该是在想些什么,却一直缄口不语。 他为引玉而抛的砖彻底石沉海底,吴真叹一口气,原来,百试不爽的良方,也有失效的一天。 是他,切入点不对? 突然想起什么,吴真问沈为:“昨晚那段吹的不错,口琴,你是什么时候学的?” 遥望远方起伏的海浪,沈为回答:“很多年了,我不记得了,二十年,或者,二十五年前。” 吴真笑了下:“昨晚让我惊艳了,还有什么能让我再惊艳一把的?” 这次,沈为终于会转过头来,“我还会弹钢琴。” 吴真戏谑地看着他:“长期学钢琴的孩子,应该特别有耐性。” “是为了培养耐性才学的,后来,不学了。” 沈为说完这句,目光变的更加深沉,转过头不再看他,明显是不想继续的样子。 沉默一会,吴真站起来,走到沈为身后,从背后环住他,沈为转过身,搂住吴真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10 章节字数:1342 更新时间:12-06-13 10:17 (一一零) 而后便是两个月短暂的安宁,吴真曾试探性的了解到沈为一些事情,沈为在美国待了很多年,回国,不过五年时间。 他们是恋人,但他对沈为的了解,到目前为止,就这么多。 快下班的时候,摄影棚的工作终于结束,吴真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电源,沈为最近很忙,他也不用急着回去。样片刚刚打开,电话突然响了,拿出手机看看屏幕上的显示,吴真嘴角禁不住扬起,他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在耳朵边上:“姐。” 背景似乎有些嘈杂,电话里传来他姐带着些戏谑的声音:“吴大摄影师,有时间跟我吃顿饭吗?” 吴真愣了下,随即笑的更加愉快:“你在哪?” 吴真是在一家商场门口接到他姐的,已是盛夏,黄昏时分热气也没散去多少,路边行人熙熙攘攘,吴剑琴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套裙站在那,吴真一眼就看到了她。 车停在她身前,吴真按下车窗,“姐。” 吴剑琴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对他笑了下,坐进车里的时候,她把袋子塞到吴真手上:“贺乔迁之喜。” 纸袋里是个扁扁方方的盒子,吴真道了声谢,把袋子放在座椅后面,看着他姐,吴真问:“这次是开会,来了几天了?” “三天,日程很紧,这不,一有空就来看你了吗?”吴剑琴认真看了他一会:“怎么好像比上次瘦了些?” 吴真笑笑,默不作声地发动车子,这就是他姐的作风。 吃完晚餐,吴真的意思是带着他姐再去逛逛,虽然这里有的东西家乡也同样买得到,但给孩子带些礼物总是必要的。 “不如去你那看看,待会晚了,回酒店也不太方便。”吴剑琴说。 医师年会 分卷阅读70 的地址离市区颇远,吴真那是新居乔迁,他姐想去看看也在情理当中,吴真笑着点点头。 进门的时候,吴真低下头换鞋,鞋柜里摆着他和沈为的拖鞋,同样的款式,但颜色不同,吴真换上米色的那双,转过头,看见他姐的视线正好落在白色的那双上面,那是,沈为的。 吴剑琴没说什么,吴真把客厅的灯都打开,“也就是个落脚的地。” 他家的装饰很简洁,没有繁复雕镂简约中式,造型大气,配色雅致,他姐环视一周,问吴真:“很漂亮,你喜欢这个调调,是因为小时候在外公家住久了?” 吴真笑笑算是回答,领着他姐一间一间地看,餐厅水台上摆着他和沈为的对杯,一黑一白,吴真看见他姐的视线逡而过的时候略微顿了下,接着继续问吴真:“这一尘不染的,你那么忙,有时间打扫吗?” “忙的时候,可以叫钟点工。”揽着他姐的肩,吴真把他姐带出餐厅:“走,去房间看看。” 走到主卧室门口的时候,吴剑琴稍稍犹豫了下才走进去,这是对两个男人的私密空间的本能忌惮,吴真知道他姐大概明白了,但这本身就没什么可隐瞒的,她是第一个知道他性向的家里人。 主卧室连着衣帽间有两扇推拉门,“我家就是这个招人烦,没用几个月就修了好几次。”他姐试着推了下,点点头:“你这个还不错。” 走到主卫的时候,盥洗台旁的墙壁上挂着两个的口杯,这次,吴真他姐终于转头看向他:“看来,这里还有一位主人,是吗?” 吴真笑笑,算是默认,但他听见他姐又问:“那一位呢?” 时间已经将近晚九点,吴真连忙解释:“他最近忙,回的晚。”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11 章节字数:1313 更新时间:12-06-13 10:17 (一一一) 没坐多久,吴剑琴起身要走,吴真也没虚留,他们姐弟很亲密,但有度,就像他现在回老家的时候,尽管不愿住在他爸家,也绝不会住在他哥他姐家去扰乱他们的生活节奏。 车开出不久,吴真的手机响了,是沈为。吴真带上耳机,刚按下接听,就听见沈为问他:“你在哪?” 车开得不快,吴真看看他姐,笑着回答:“在路上,待会就回。” “快回来,我饿了,想喝粥。还想,吃你。” 这是沈为惯有的,霸道又任性的语气,吴真听着只觉得他像个小孩子在撒娇,他龙溺地笑笑,又看他姐一眼:“行,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吴真加快车速,吴剑琴在一旁看着他:“真是不巧,晚点走就能见上面了。” 看着前方的马路,吴真笑笑,没说话。 沉默一会,他听见他姐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道她问的是沈为,吴真愣了下,是个什么样的人,沈为还真难用一句话形容。 他只能戏谑地回答:“帅,而且多金。” 吴剑琴没出声,不用转头吴真也能感觉到她的视线正锁在自己的身上,车里的气压好像在瞬间变低了,对他这个长他将近十岁的姐姐,吴真既爱又怵,他认真想了想,说:“好吧,酷,这个算是特征吗?” 他姐的语气很认真:“性格,脾气。” 吴真笑的有些无奈:“我该怎么形容?这样说吧,他不是个习惯掩饰的人,这样或许反而好相处。” “直白?”吴剑琴问。 吴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词是不是合适。” “那么,他在意你,表现在哪里?” 在意的表现,吴真愣了下,沈为习惯用偏激的方式表达他的在意,但这个根本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口,特别是他姐。 思索片刻后,吴真说:“他会为我,试着做他本来不会做的事。” 吴剑琴的声音很冷静,“比如?” “他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吴真回答。 他姐不发一言,吴真暗叹每次跟他姐认真说话都会脑细胞死一地,于是,他又说:“他会试着为我学做饭。” 沉默一会,吴剑琴终于开口,“吴真,我太了解你的说话方式,酷,现在看来,这个男人,可能经常会冷着脸,可能寡言,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会让人觉得舒服吗?”她的语气非常认真。 吴真笑着辩驳:“嗯?在我面前,还好吧。” 但他突然想起第二次的那个清晨,带着一身伤的他站在沈为面前只想问清楚沈为那样对他的原因,沈为那时表情冷冷的,喝着酒,一言不发。 当时的无力感,他也记得同样清楚。 趁着吴真沉默,他姐接着说道:“你说话很有保留,不惯于掩饰,我可以理解为他可能根本不懂得控制情绪吗?” “也不是。”吴真小声说,他很清楚自己在撒谎。这就是他对着他姐脑细胞死一地的原因,他姐对他太过了解,思维敏捷,言辞犀利,开口便一语中的,他们家人都有这样的基因,但他姐是个中翘楚,或许和职业有关,吴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医生都是这样。 他姐没急着揭穿他,只是继续说道:“他只是做一些情侣间应该做到的小事,就让你觉得满足,这是你要求太低,还是他起点太低?” 吴真干脆不回答。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12 章节字数:1371 更新时间:12-06-14 20:38 (一一二) “帅,多金,嗯,”吴剑琴点点头:“男人好色我能理解,至于他多金,吴真,你的贪欲不在这里,更不是个会依靠别人生活的人,这个对你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正面意义。而外表和财富,刚好是最直接的容易打动更多人的地方,意味着更大的诱惑。那句话怎么说,让一个身家一亿的男人不出轨,比让他再赚一亿都难,你有准备吗?吴真。” 吴真这次笑了,“姐,我又不是女人,你弟弟不够帅吗?我现在也混的不错吧。诱惑面前,我们都平等。而且,他也未必就是那样的人。” 但他不由地想到,他曾经亲眼见过沈为对池涛撒谎,池涛在等他,而沈为那时正搂着Neo。 现在,他的确是心无旁骛地对待沈为,但他只不过是个情夫,池涛仍是 分卷阅读71 沈为的正牌男友,这件事他并不是不在意,他只是尽量让自己不要多想。 他们之间关系的存在,本身,就是沈为出轨的,证明。 吴真渐渐感到通体彻寒,原来,换个角度看,他的情人就是这样。原来,只需要换个角度,他的恋情是这样的不被人看好的。他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他说了不少,但隐瞒的都是重点,比如他和沈为之间还有第三个人,不对,他自己就是第三个。再比如,那两次,他一直试图让自己不要放在心上,但根本忘不掉的性虐。 吴真突然笑了,带着些自嘲的,他设想不出,如果他姐知道全部,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驶离市区,路上车渐少了,车里静得令人窒息,吴剑琴一直看着吴真,这是她的弟弟,家里的小儿子,总是得到最多的龙爱。叹一口气,吴剑琴说:“在很久之前,我就设想过你今后的伴侣会是什么样,我总觉得应该是个能体谅和照顾你的,温柔的,女人。你一直很优秀,外表和内在同样出色,吴真,我总以为,你一定能找得到。” 可是,后来呢? “但事不从人愿,你大二那年,我去你们学校,见到你和那谁。你亲口告诉我,姐,我只能喜欢男人。” 吴真他姐的声音微微颤动:“你很坦诚,说话也有技巧,你甚至没说你只喜欢男人,你说,你只能喜欢男人,只能。” “我是个医生,我并不愚昧,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接受你性向不可逆的事实。即使不能像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但我们总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相守一生的人,对你的另一半,我的希冀没有改变,只是性别,从女人变成了男人。” 吴真对他姐无奈地笑了下,“姐,你说的那种,我也未必需要。” 他在心里对着自己默念,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但一个温柔细致,体贴备至的伴侣,他不需要,他真的不需要吗?恋爱可以炽烈的如火如荼,可以荡气回肠,但若论归处,平和宁静,那才是大多数人的期待吧。 有谁,是天生就喜欢自己的另一半,喜怒无常的? 不需要,真的吗?细水长流,安详平静,他真的不曾希冀过? 言不由衷的话,吴真再说不出半句了,他姐总是这样的直指人心。 终于到了酒店,下车之后,吴剑琴看着吴真:“吴真,我说这些并不是要让你难受,虽然这样看待感情未必合适,但我总希望你比别人清醒,任何时候。” 吴真点点头,路灯下,他看着他姐的脸,他们俩是相似的长相。吴真突然恍惚着觉得,这段对话其实不是发生在他和另一个人之间,而是他和他自己。 吴真低下头抱住他姐,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很久,再没说一句话。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13 章节字数:1391 更新时间:12-06-15 20:31 (一一三) 送吴剑琴返回的路上,吴真一直在沉思,又似乎脑子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想。 他不是小男孩了,他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妄图去改变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以爱情的名义。 而且,改变沈为,他有什么立场? 其实,每个人心中,对自已能走到终点的人,都有一个雏形,然后,可能最接近的某个人走进去,这样的相爱相守,会相对平和默契。 终点的那个人,应该是个能称之为家的人,在漫长的颠沛流离之后,能给他一碗热汤的人。 他不知道沈为算不算是个意外,就像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能走多久,他们的恋情,就像是一个出生就罹患重病的婴儿。 但有多少父母,面对自己的孩子身患重疾,会不做努力,就直接放弃的? 走着看吧,车驶进小区时,看到窗口的灯光,沈为的身影在窗前伫立,隔着车窗凝视着沈为的身影,心里突然淡淡酸楚。 就这样吧,但第一次,吴真真正开始反省,以前他对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抬手敲门时,又是如常一般的微笑…… 工作室窗外的梧桐,浓荫叠绿,忙碌了一上午还没有结束工作,吴真正专注的审片时,办公电话响了。 “老板,前台有一位池先生找您,是您约好的吗?” 抬手就打翻了桌子上的杯子,水顺着桌沿淅淅沥沥地流下来,他认识的姓池的人,只有池涛父子,吴真差点就以为是东窗事发了。 手下意识的握紧,再松开,“我马上出来。” 这显然不是个理智的决定,吴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不干脆让池涛进他办公室,相对私密的空间,更适合交谈。他打开门,走出办公室,池涛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 前台小妹看向他这一边,顺着视线,池涛也转过身来看着他。 池涛站起来,微笑一下,神色也有点不自然,但还是如常的阳光明朗。 如果沈为是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情绪,池涛就是根本不懂掩饰情绪,吴真暗松一口气,但与此同时,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吴真笑着走过去:“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他已经记不清楚他和池涛有几个月没见面了。 “到附近送点东西,顺路过来看看。”池涛腼腆的笑下,”我运气不错,正好你在。” 说完,池涛看看他,迟疑着问道:“突然过来,没打扰你吧?” 吴真摇头笑笑,他看了一眼表,“吃饭了吗?旁边有家店不错,一起?” 池涛点点头,隔了这么久没见,池涛的变化不大,还是干净清澈的一如往常。 出了工作室,才体会出骄阳似火的燥热,他们要去的餐厅离这里很近,步行过去就可以,路两边的树木已经成了林荫道,只是人行道上也成了临时停车场,两个人肩并肩地沿着机动车道向前走。 忽然一辆汽车飞快的从身边驶过,离两个人不过一米多距离,吴真还没反应过来,池涛忽然握他胳膊把他向路里面拉过去,汽车过去,池涛干脆把他拉到自已的右侧,自然而然。 很多年前,吴真也是这样对他的。 心口像是被利爪猝然刮出了一道血印,吴真甚至说不清,还有没有愈合的可能。 池涛放开他的时候,吴真看着 分卷阅读72 他,池涛神情有些局促,眼神那样澄澈,干净的让他不敢多看一眼。但吴真一直看着他,他强迫自己不要把眼神移开。 这样也好,吴真想。 总该有些什么,提醒他掠夺和欺骗,提醒他不要无耻的那么心安理得。 非纯真年代 下部 章节字数:1171 更新时间:12-06-16 20:42 (一一四) 这顿饭,吃的一如往常,池涛话不多,吴真不想冷场,问了问他新近工作的情况。 从餐厅出来,太阳象下了火一样,这是条步行街,要走很远,穿过过街天桥才打得到车,吴真对池涛说:“你下午去哪?我送你。” 池涛忙摆手,“不用了,我下午没有课,这就回家了,我自已打车回去就行。” 吴真笑下,“我本来也打算出去看看器材,正好顺路。” 池涛犹豫一下,还是点下头,“那,麻烦你了。” 往停车的地方走,路过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池涛停一下,“我要买点东西,省得一会路上还得让你停车。” 吴真点点头,超市不算大,但吃的东西挺全,池涛拿了个购物篮,随便捡了几样半成品,吴真想到池涛以前也是如此,池瀚章忙起来,他总是靠速食品填饱肚子,自已那时候疼惜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算忙的时候,下班就过去池家,做两个菜,跟池涛头碰头的坐在一起吃。 那时的池涛,对他全心全意信任依恋的少年,到今天为止,他知道,池涛仍然信任他。正因如此,吴真才越发不敢想象如果池涛知道真相会怎么样。但不能否认,沈为和池涛彻底分开的那天,他真的期待。 一边是愧疚,一边是贪欲,吴真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分裂成两半,并且仍在持续不断的分裂着。 池涛走到冰柜前,认真的选牛奶,两个人老半天没说话,吴真突然问池涛:“现在喝牛奶了?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嫌膻。” 池涛转过头来看他,又迅速的转过去,眼光回避开他,他微低着头:“牛奶,能改善睡眠吧。” 吴真愣了下,他看着池涛:“最近睡眠不好?” 池涛的眼睛看着架子上整齐的牛奶盒,“不是。” 吴真没说话,他听到池涛的声音有丝羞涩的响起来:“是沈为,他睡眠一直不太好,睡前喝杯温牛奶,会有些帮助吧。” 吴真笑着,点点头,这是仔细想想就能猜个大概的事,而他,竟然由着自己当了那么久的鸵鸟。 池涛拿起一盒牛奶盒,仔细看了下,又看看冰柜里的另外一些,最后他选了生产日期最近的几盒放进购物篮,表情那样的认真。 五味杂陈,吴真总算透彻地领会了其中的滋味。 池涛无辜,而他,无耻加不堪。 他说不清楚,是该恨自己,还是应该,恨沈为。 从超市出来,吴真打开电台,用声音填满车厢寂静的空间。 开出去很久,在音乐的空隙间,池涛看着吴真的侧颜,忽然开口问道:“你最近好吗?” “能有什么不好?”吴真自嘲的笑笑,把音乐调低一点。 “你跟,李东黎,也还好吧?”池涛的话,几字一顿,看得出,提问的人自已在纠结。 “已经分手了”,吴真快速的回答,简单几个字,明显不愿多谈。 池涛没有那么不会看人颜色,他脸上有惊讶,却也有了然,池涛也没再问。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15 章节字数:1222 更新时间:12-06-17 20:38 (一一五) 夜已经很深,暑气依旧烦闷,走出车子,像置身滚滚热浪,周航按下车窗,“明天要我来接你吗?” 沈为一边向前走一边摆下手,周航看着他背影消失,不以为然的笑笑,驱车离去。 站在门口时,唇边已经浮上笑意,伸手按下门铃,几秒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门在眼前开启。 吴真站在门厅柔暗的灯光下,挺拔俊美,沈为的目光凝在他脸上,门合上的时候,沈为已经把嘴唇覆盖在吴真唇上。 缠绵动情的一个吻,从柔软湿润的唇舌间一直缱绻到心底,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出差两天,归心似箭,可是下飞机就有不得不去的应酬,一直到这时候,才终于又见到吴真。 “你的钥匙呢?”吴真开口问他。 “我喜欢你来开门。” 两个人面对面拥抱着,吴真看着沈为的眼睛,浅色的眼眸里无法辨识的情绪,沈为感觉到吴真的身体有丝僵硬。 室内空调打到凉爽的温度,沈为笑笑,松开吴真,辗转一天马不停蹄,晚上又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身烟酒气,刚才虽然走的不远,但这样的盛夏,他依旧是西服革履,已经出了一身汗,味道一定不好闻。 把西服脱下来扔到沙发上,一颗颗解开衬衫扣子,又再环住吴真的腰,吻他的脖颈,吴真身上是清爽的气息。 “去洗澡吧”,吴真推了沈为一下,沈为搂的更紧,“你跟我一起。” “我洗过了。” 沈为箍紧吴真,像连体婴一下,一步步退着往浴室走,“陪我再洗一次。”他贴着吴真的嘴唇低声说道。 吴真被他拖着走了两步,沈为的呼吸里有酒气,举动几乎是无赖撒娇的。 认真的看着沈为,吴真很想问他,左右逢源这种事,他怎么能做的如此,理所当然。 如果沈为从来不觉得忠诚是对爱人必须的态度,又凭什么,对他要求这么多? 沈为终于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异样,松开箍紧他的一只手,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轻轻抚摸吴真被他热吻的红润的嘴唇,“怎么了?” 吴真依然凝视着他,突然笑笑,“走,一起去吧。” 沈为再次抱紧他,衣服被脱到浴室门前地毯上,热水弥漫的浴室,所有情欲都在升温。 沈为这天晚上求欢的态度是直接而未加掩饰的,草草冲洗完,从玻璃隔断后转出来,沈为把吴真翻转过去,让他扶着洗手台,从背后一举挺入。 坚挺再次被火热的包裹住,沈为发出陶醉而沉迷的一声喘息。 “想我吗?”把 分卷阅读73 自已完全插进吴真身体最深处,贴在吴真背上,吻着他的颈侧,沈为低哑的问道。 感受着进入身体的硕大,或许是因为疼痛,伴随而来的每一分触感都格外分明。果然,男人的身体没有理智可言,没有回答沈为,但吴真忍不住呻吟出声,自弃似地放任自己沉溺在情欲中。 又一次销魂蚀骨,沈为最后疯狂激烈的抽插中,吴真的呻吟已经破碎的难以辨识,浓浊喷射在镜子上,他像被抽去全身力气瘫软在沈为怀里。 (一一六) 回到床上,吴真觉得自己已经虚脱了,在浴室里他们做的很激烈,但也只有一次,以前兴起连着做几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但也不至于无力成这样,就像是欠着一口气没喘过来似的。 沈为在他身边躺下来,跟他面对面,胳膊自然地搭到他的腰上,眼眸明亮,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探究。 知道自己今天的异常让他疑惑了,在沈为开口之前,吴真叹口气,“忙了一天,我只是累了。” 沈为吻上他的嘴唇,“睡吧,晚安。” 或许沈为不是个天生的好情人,但他在学着体贴,接下来的两天,沈为真的没再做出任何求欢的举动,连着两天晚上,他们只是搂在一起同床共眠。 在他们相处的几个月里,这还是头一次。 第三天刚好是个周末,清晨,吴真还没醒来就觉得脖子后面痒痒的,意识慢慢复苏,沈为正从身后环住他的身体,吻落在他的脖子和肩膀。 感觉到他醒了,沈为把他搂得更紧,手掌抚过他的前胸,时轻时重地辗转,揉捻。丰润的嘴唇慢慢游弋到耳边,牙尖轻咬着耳垂,呼吸灼热地喷洒在皮肤上。 隔着内裤,坚挺的性器抵着吴真的臀上下磨蹭。沈为的呼吸钝重急促,只是听着就能感觉到他迫切的渴求,沈为对性的需求一直很强,饶是吴真阅人无数,偶尔也不禁为此咂舌,知道他这次是真忍不住了,吴真没转身,但拉着沈为的手顺着自己的小腹向下一直游移到两腿之间。 他也同样情欲勃发…… 一早的香艳缠绵,云歇雨毕,吴真没急着从床上起来,沈为从浴室拿出湿毛巾帮他擦拭干净身体,然后自己才走进浴室冲洗。 吴真一直没说话,看着浴室的门,他在想,这件事,沈少爷什么时候做得这么自然了? 又躺了几分钟,吴真起来,穿上睡衣,拉开窗帘,窗外正下着雨。 雨点滴滴答答打在窗棂上,再顺着玻璃滑下来,正是盛夏,虽然在室内空调一直开着,看见持续数月的燥热在雨天暂时散去,心中原本的郁燥还是缓和了不少。 走到厨房,吴真把米淘洗干净,粥煮上。煎蛋的时候,身体被沈为从背后环住,沈为的头埋在他肩膀上,依然是撒娇似的。 “把我喂饱,要不然,我没力气吃你。”沈为说。 把煎好的蛋盛在盘子里,吴真没说话,他转过头,在沈为唇上很快地轻吻了一下。 沈为吃东西很挑剔,要求看似平常,但是,粥煮的稠了不喝,稀了也不喝,蛋煎的嫩了不行,老了也不行。 而且,他跟寻常人不一样,没有凑和吃些的概念,就是吃,或者,不吃,东西不顺口,他就真的只看一眼,筷子都不动。 吴真现在也摸清了他的脾胃,白粥煮的软硬适中,蛋煎的火候恰当,淋上生抽,端到他面前。 沈为坐在桌边,看着端来的粥半天,没有开动。 吴真到底忍不住开口,“不合你意?” 沈为看看他,“勺子呢?” 吴真终于被他气笑了,只得转身又从架子上拿过汤匙,本来洗净的勺子已经放了一夜,他走到水池前面,拧开水龙头,再冲洗一次。 吴真突然觉得他没有办法跟沈为计较,很多时候,沈为像个孩子。 水哗哗地流着,吴真在思考一个问题,沈为从他这,得不到的,究竟是什么? 浪漫,色欲,依恋,这是人关于爱的所有美好的感受,但通常很难从同一个人身上获得满足。他确定,沈为都能从他这得到,但就算是这样,沈为还是吃不饱? 其实,沈为为他做过的所有的改变,他都看在眼里,他对沈为很重要,他知道。 看,连池涛都知道沈为睡眠是问题,他也曾经在沈为家看见过助眠的药物,而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沈为一直睡的很好。这个人,很可能在他身边才能安枕而眠,这种分量已经不算轻了,关于其他的,关于沈为现在还有谁,可能,他并不需要急着计较那么多的,是不是? 沈为把他看的很重,他很清楚,只是,池涛在沈为心中的位置,吴真一直不能明确。 或许,他们都需要时间,希望时间能让沈为自然地做出选择,这样也好,吴真想,他期望中的沈为和池涛分手的方式,也是抽丝一般循序渐进的,毕竟就算他最后胜出,他也不希望池涛毫无预兆地遭受打击。 沈为必须有选择,但不能是他用最直接的方式,亲口促成。胁迫似的将沈为从池涛身边拉走,吴真做不出来。 关掉水龙头,吴真把洗净擦干的勺子递到沈为的手里,戏谑着笑笑:“少爷,您请。” (一一七) 沈为很少把工作带回来,吴真倒是经常要在私人时间忙碌。 周末他到傍晚才回来,沈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全神灌注在看资料。 吴真把背包放下,俯身吻了下沈为,眼光掠过他屏幕,眼花缭乱的英文表格,他挑了下眉。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下午会回来。”沈为一边敲数据,一边抬头问他。 “下午顺路去陈川家里,今天天气好,答应给他儿子拍满月照,今天拍了一套户外的。”吴真倒了杯水在他身边坐下。 “你还拍满月照?陈川也太大材小用了。” 吴真笑笑:“这不是我侄子吗?对了,给你看看,胖小子可好玩了。” 吴真从包里拿出相机,退出CF卡,沈为的笔记本正开着,他把卡递给沈为,“放出来看看,我也还没看样片呢。” 沈为接过卡插进电脑里,把自已在做的程序退出。 沈为在家里穿的休闲,但搭配还是很讲究 分卷阅读74 ,白色条纹的长袖T恤,黑色暗纹的长裤,从侧面看着他俊朗的容颜,吴真笑着想,把沈为自已留家里一天,还真的是有些奢侈,他从背后环住沈为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跟他一起看照片。 趁着秋高气爽在户外拍的片子,小婴儿自已的其实不多,大部分都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生活场景,小婴儿长的像宋瑾妍,虽然小,但也能看得出来是个漂亮孩子,大大的眼睛,笑起来还有一个酒窝,活脱脱像油画里的小天使。 吴真的摄影技术自然没得说,每个镜头都抓拍的生动鲜活,陈川的年纪,要孩子算晚的了,得了儿子简直爱若珍宝,照片中有一大半,是他跟小婴儿的合影,陈川对儿子的珍惜龙溺,跃然于画面,吴真再看到照片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他的幸福快乐,自已唇边也不由自主漾起微笑。 一页页翻着,吴真笑的更深,“看这张,这小东西尿了,哇哇大哭,你看陈川急的一脑门汗,我看败诉个官司,他也没这么在乎过。” 他一边翻,一边笑着给沈为讲拍摄时候的趣事,吴真自已也很喜欢孩子,他大哥大姐的儿女都跟他很亲近。 照片拍的很多,吴真一审片就进入工作状态,直到最后剩下的拍的一些搞笑的花絮,他才笑着转过头去看沈为。 笑容本来停在唇边,但此时渐渐消失,忽然意识到,他一直说的时候,沈为越来越沉默。 沈为的脸色很差,苍白,阴郁,从绷紧的脸颊线条能看出来,他紧咬牙关。 吴真完全不明所以,但问题肯定出在照片上,他伸手合上笔记本,尽量当做没有注意到沈为的脸色,温柔如常的去吻沈为,“累了吗?” 沈为侧过头避开他,吴真动作僵了一下,沈为突然从地毯上站起身,“我去平台抽根烟。” 说完没有看吴真,大步的走到客厅外的平台去。 真是自讨没趣啊,吴真一个人坐在沙发边上,片刻前的轻松愉快的好心情,顷刻荡然无存,他真的是一点头绪也摸不到,沈为这次喜怒无常又是因为什么?陈川也是他的朋友,什么事情惹的他这样不高兴? 或者,沈为不喜欢孩子?还是,做为一个GAY,他对这种寻常人的天伦之乐本能排斥? 可是,不应该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沈为对别人的事,一向不大理会,也不放在心上。 转念间想到的这些事,让吴真觉得烦闷,难得最近一直相安无事,但刚刚的事,他真是完全不知道自已哪里又触了沈为的逆鳞。 抽出根烟点上,还没抽完,沈为已经拉开门从平台回来。 走到他身边坐下,吴真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沈为忽然抱住他,抱的很紧,只是依旧沉默着一言不发。 沈为的手臂箍的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有瞬间,吴真觉得,沈为像是溺水的人抱着一块浮木,用尽全身的力气。 即使不明白原因,但沈为的情绪让他心疼,他抬起手,同样抱紧沈为,他能给他的安抚,也只有这些…… 118 章节字数:1827 更新时间:12-06-20 20:37 (一一八) 吴真翻身跨坐在沈为身上的时候,沈为将他吻的几乎窒息,双唇分开,吴真坐直身子,略略抬起臀,扶着沈为坚挺的分身慢慢坐下去。 就算他们之间的性事频繁,身体突然容纳这样的硕大还是有些吃力,沈为的喘息声急促钝重,吴真感觉到他在自己身体里突然顶动一下,他连忙按住沈为的胯部:“等等……”吴真呻吟着说。 沈为下身的动作果然停下来,但手掌在吴真紧实的臀肌上辗转揉捏,用力地挤压。股沟被那双手尽可能地分得更开,吴真低头看着沈为,沈为的目光炽热深沉,毫不掩饰的欲望。 稍做适应,吴真开始耸动身体,起初的缓慢微小的起伏,而后渐渐变得快速有力,喘息声和交合处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难以形容的淫靡,越发催情。 握着吴真的腰,沈为由下而上地抽插挺入,吴真的身体在撞击中不能自主的颠动,汗水沿着额头滑落到鬓边,从下巴滴落在沈为精实的胸膛上,沈为的身体也因为汗湿蒙着一层水泽,两人的汗水交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两个人正是疯狂的不能自拔,但不适时地,一阵清脆的电话铃音突然响起来。 是沈为的手机,但他根本没有搭理的打算,握住吴真的腰,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沈为的动作越发用力。 那铃声不算大,但不依不饶地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房间里分外刺耳。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激情时刻突如其来的打扰让吴真也有些烦躁,他按住沈为的胸口,喘息地看着他。 沈为气的骂了句英语,不得不停下,但没有松开吴真而是把他抱坐在怀里,伸手去拿手机。 吴真搂着沈为肩膀,沈为又向里深深的顶了一下,吴真的呻吟声没有因为电话而掩饰,相反,那种被窥视的错觉,让他觉得格外刺激。 沈为把手机拿过来,扶着他的肩膀,吴真再次耸动身体,视线不经意地落在手机屏幕上,吴真看清来电显示。 是池涛! 他还来不及反应,沈为果断按下电源,一阵短促的音乐声后,室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沈为把手机扔到一边,接下来他们做的更激烈,但让人意外的是,十多分钟后,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来,这次是吴真的。 他们离左侧的床头不远,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吴真望过去,他惊了下,又是池涛。 在他之前,沈为已经伸手过去拿起手机,一下子按断电源键…… 激情过后,吴真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沈为搂着他,点了支烟递到他面前,吴真摇摇头。 沈为抽事后烟的时候,吴真不动声色,他可以很善解人意地避开,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本来就该看清楚,当着他的面,沈为到底会怎么处理。 一支烟抽完,终于沈为伸手拿过手机,开机,拨过去,“池涛。” 沈为做的很坦然,吴真讥诮地笑了下,随后伏在他身边静静听着下文。 “沈为,”池涛在电话那边的声音焦灼的显而易见,甚至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怎么了?”沈为也听得出来 分卷阅读75 池涛的异常。 “沈为,我在XX医院,我爸心脏病突然发作,现在推进手术室了。” 吴真的身体在瞬间僵硬,刚才还挂在嘴角的,嘲讽的,戏谑的笑,登时消弭无踪。池涛很懂事,吴真其实和沈为一样清楚,要不是真有什么要紧事,他必定不会在大半夜打电话。这次更是反常,沈为关机后,池涛转而打给他。 但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严重,吴真翻身坐起来,沈为继续询问:“别着急,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在等120的急救,到现在多久了?我也不知道。” “抢救了吗?” “嗯,但是,要做手术,很严重,我,我看了手术签字的那个文件”,池涛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是什么病?” “医生说了一大串名字,很复杂,我没听懂,是心肌梗塞的一种。” “嗯,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我让周航尽联系医院,看现在能找到哪个专家马上过去手术。” “好,啊,沈为,你在哪儿?你能过来吗,我,我……”究竟是个半大的孩子,事关唯一亲人的性命,池涛难免惶恐,但那一个怕字,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马上过去。”沈为说完,挂断电话,起身,套上裤子。 吴真坐在床上,确认似地问他:“池老师?心脏病?” 沈为穿上衬衣,“池涛说是心肌梗塞。”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19 章节字数:1833 更新时间:12-06-21 20:37 (一一九) 终于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吴真从床上起身,走到平台上,已经过了中秋,北方的深夜夜凉如水,风吹过来的时候,他瑟缩一下。 点上一支烟,脊背上流窜的寒意让他有些战栗。 烟抽完的时候,吴真把烟头狠狠地掷出去,“操的。”他低骂出声。 去他妈的三角关系。 记不起多久没有这种彻夜不眠的经历了,吴真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等着天亮,天将明的时候,意识恍惚了一会,没多久,闹钟响了,大脑在瞬间清醒过来。 他如常地穿衣,洗漱,出门,一直到九点之后,确定过了沈为的上班时间,吴真拿出手机,拨出去。 嘟音响过三声,电话通了,“吴真。”池涛的声音有些疲惫。 “昨晚,你找过我,有什么事吗?”吴真问。 他承认他做人一向算不上诚恳,但假成这样,连他自己都觉得无耻。 池瀚章当夜就做了支架手术,手术到将近天亮才做完,但还算成功。吴真这才松了一口气,池涛求救的时候,他唯一能依靠的两个人竟然正滚在床上。沈为不是医生,但他们都明白,以他的背景,找个更靠谱的大夫不难。 心脏病的生机就在分秒之间,如果这次池瀚章真的出事…… 吴真不敢多想。 他不觉得有任何一种感情,重量,能凌驾于生命之上。 吴真去探望池瀚章,是在三天之后的下午,这是手术过后,理想的探视时间,对吴真来说,亲疏,不远不近。 最好的单人病房,除了池涛,还有护工24小时陪护在侧。 这是三甲医院,永远人满为患,能有这样的条件,必然是沈为安排的。 心脏支架手术体外创口不大,只是一次下五个支架,可见池瀚章这次心肌梗塞发作的严重。 吴真见到他时,他已经能说话,但身体仍然虚弱,人也疲乏之极,吴真知道不能打扰病人太久,坐了一会,劝慰过池瀚章,就起身告辞了。 池涛跟他一起出来,池涛的神色也很憔悴,眼眶深深凹陷下去,脸颊几天里瘦了一圈,时间接近晚高峰,医院的位置离地铁站远,吴真提议:“我送你。” 池涛也没虚让,一路上,两个人没多说话,吴真安慰几句,而后安静地开车,池涛靠在椅背上,满脸疲色。 最后,吴真把池涛送回家,沈为给池涛的住处,这里他来过不只一次。 车开进小区的时候,吴真突然看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LANDROVER,把车停稳,他从后视镜里看清车牌,果然,是沈为的,没错。 短暂地告别,池涛下车,回家,吴真驾车离开。 市区的道路已经开始拥堵,车停在路口等着红灯的时候,吴真按下车窗,点了支烟。 他忽地笑了,沈为! 池瀚章发病的第二天,沈为给过他电话,说是要出差几天,去南方,今天,他亲眼见到,沈为的座驾,就停在池涛楼下。 如果是出差,几天不用的车,他敢保证沈为会停到停车场。 换在二十岁之前,他或许会相信,这只是巧合,或许,沈为刚从外地回来。 可惜,他不是。 这次,他倒是真搞不清沈为在想什么了,那天晚上当着他的面给池涛电话那样坦然,在他这个情夫面前,沈为明明连回避都不屑,那为什么不干脆一直坦然地混蛋。 说谎,何必呢,连他都替沈为累。 他突然对所有能安享左右逢源的人都佩服到极致,他们,哪来的那么大的精神。 吴真深吸一口烟,嘲讽的冷笑一声,让霸王似的沈为对他说谎,他是不是应该荣幸一下? 看来,他真有必要重新确认一下沈为的属性。他以前是凭什么认为沈为不会对他说谎的? 明明他曾经见过沈为在电话里对池涛说临时有事,转眼就亲眼看见沈为搂着Neo。 那时候,沈为还亲口对他说,Neo的事,不要让池涛知道。 绿灯亮了,车驶离路口,电话突然响了,吴真看了眼屏幕,笑意更深,是沈为。 这电话,来的真是时候。 电话接通,沈为的声音第一次让他觉得陌生:“我回来了,要给池涛他爸安排转院,先来找一下池涛,然后就回去。” 吴真这次真要笑出声了,连他佩服自己竟然还笑得出来,连说辞都跟他意料中的分毫不差,池涛不会主动说是他送他回去的,但刚才沈为在窗口看到了他的车也不一定。 但他努力维持风度地认真回答沈为:“今晚,我不在家。要不,你自己先回 分卷阅读76 家休息。” 沈为立刻问他:“你要去哪儿?” “陈川那。”吴真简单地回答。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20 章节字数:1095 更新时间:12-06-22 20:37 (一二零) 吴真说去陈川那,倒真不是拒绝沈为的借口,不过去的不是陈川家,而是酒店。 当年,宋瑾妍嫁给陈川时办得非常低调,两人领完证,出去旅行一趟,回来临时请些要好的朋友摆了两桌就算打发了,为此,陈川被老同学们一直唾弃至今。如今,陈川事业春风得意,又喜得麟儿,像是要把当年那一次都补回似的,真正的大操大办。 亲戚,朋友,同事,同学,本城的,外地的,丝毫也不怠慢。次日才是满月酒的正日,但这天下午,外地的同学已经到了不少。 吴真推开包房的门,旧时同窗好友早已聊的热火朝天,一别数载,再见面,也不胜唏嘘,但有同学在的地方,很容易又找回旧时青春洋溢的感觉,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像是又回到无拘无束的时代,聚餐,泡吧,K歌,一直热闹的折腾到半夜。 吴真送同学回酒店,他们还不肯散,又支起桌子打牌,吴真给大家拍了一晚上照,这时候真有些累了,他本来也不热衷打牌,就靠在沙发跟两个师兄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聊天的内容大至是他们这几届里相熟的几位当年的趣事,以及谁出了国,谁回老家混得不错,谁投笔从商,谁在衙门升迁了。 有个同学晚上多喝了几杯,打了一会牌就醉的不行了,吴真起身扶他去隔壁房间休息,回来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听到有人说:“倒是很久不见梁东,听说他前一阵生意出了点状况,现在还没喘过气来。” 吴真止住脚步,接下来有人开口:“哟,梁东那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谁出状况也不该是他吧?” 开头那人不以为然地笑了下,“谁知道他得罪了哪尊大佛,前一阵,大半身家的货硬是被海关扣下了。” “那后来呢?怎么解决的?货到底有没有问题?” “哈,做生意的,哪能没猫腻啊,梁东那死要面子的,这事也不会让人知道,不过,听说啊,是被重罚了一大笔钱,那事才算了了。” “那他这回折的够狠的。。。。。。” 直到他们又聊起别的事,吴真才走进来,顶上刚才醉倒那位的位置,一直打牌打到天亮。 他不常打牌,但玩起来的时候只要不是手气背到了底,通常不会输,这次更是爆发似的赢的盆满钵满。 离开的时候,吴真把钱夹揣进兜里,无奈地笑了下,这算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到家已经九点多了,通宵未眠,他打算一觉睡到下午,陈川的酒宴是六点开始。 屋子里静寂无声,经过餐厅的时候,吴真停下来,看着餐桌上空的红酒瓶,沈为回来过。 走进卧室,把自己摔到床上,疲惫到极至,意识迅速变得模糊。 恍惚间,他想着,这一晚上过的还算痛快,那些七七八八的烦心事,谁爱琢磨谁琢磨去。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21 章节字数:1687 更新时间:12-06-23 20:30 (一二一) 吴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房间的大部分窗子都关着,屋子里空气潮闷异常。窗外是个阴天,还起了风,他把卧室和客厅的窗子都打开,风吹进来的时候,凉意扑面而来。 在窗口站了一小会,穿着日常的睡衣竟觉得有些支持不住,吴真走到衣帽间,从柜子里取了件薄针织外套,披上,才觉得好了点。 秋天,终于是来了。 回到餐厅,他把餐桌的空酒瓶收到垃圾桶里,看了下表,已经过了下午三点半,吴真拿出手机,拨出沈为的号码,那边提示用户不在服务区。 放下手机,吴真把粥煮上,又做了两个凉菜,沈为不吃任何微波炉热过的食物,而且不会自己放锅里炒热。 做完,他把凉菜端上餐桌,盖好,又发了个短信给沈为:“晚上,你要是过来,菜在餐桌上,粥在厨房里热着。饭好好吃,酒少喝,我去陈川那,尽量在十点之前回家。” 沈为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他和陈川的关系不算近,依吴真的判断,陈川一定会给沈为发请柬,但沈为亲自赴宴的可能性不大。 他不去也好,在外边吃饭的时候,沈为通常吃不下几口。 陈川的晚宴还真有几分新婚喜宴的意思,酒店整层都包下来,他现在事业有成,交流广泛,捧场的人自然多,宋瑾妍刚生产完,比从前丰润了许多,陈川满面春风,宋瑾严笑靥如花,吴真为他们夫妻俩高兴,是发自内心的。 席间见到梁东的时候,吴真有些意外,后来私下,宋瑾妍低声对他说:“没请梁东,请柬发到老孟公司的,老孟可能以为是同学都请到了,梁东也在内,就把他拉来了。” 吴真笑笑,因为他和梁东那些事,弄的宋瑾妍夫妻俩跟着尴尬,“我跟他,路人甲而已。” 宋瑾妍看了他一眼,“他估计是堵众人嘴呢,他这阵子生意不顺好多人都听说了,要不来,倒像见不得了人似的。” 梁东倒是衣冠楚楚依旧,他其实是很硬朗冷俊的长相,要不然,当年吴真也不会一见倾心,只是现在,远远看着梁东的时候,真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让他们重回陌生的,说不清是时间还是际遇,或者,从一开始,让吴真迷恋的,就只是他自己在脑子里精心雕饰过的一个幻象。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宋瑾妍跟吴真在一桌,梁东过来敬酒的时候,宋瑾妍不得不应酬他,梁东脸色不算好看,但也不至于多难看,宋瑾妍一向厌烦他,但到底来者是客。 的确不方便喝酒,宋瑾妍端起杯果汁跟他对饮,没想到,梁东似笑非笑的看着宋瑾妍,依旧举着酒杯没放下,“我们俩,也认识十几年了,这是第一次向你敬酒,就这么不给老同学面子?” 梁东应酬功夫不差,此时竟然不软不硬的跟刚出月子的宋瑾妍卯上,吴真抬头看他,看得出来,梁东已经喝了不少。 宋瑾妍脸也阴下来,但当着这么多人面,不好发作,吴真站起身,倒了满满一茶杯白酒,“梁东,我们俩也认识十几年了,我 分卷阅读77 替瑾妍姐谢你这杯酒,不知道够不够面子?” 那一杯酒少说有三两,53度的茅台,梁东的眼光看在吴真脸上,吴真的酒量深浅,梁东自然知道。 他笑的更假,“这话说的太客气了,恭敬不如从命。” 吴真拿起杯子,“那我先干为敬。” 屏住一口气,一仰脖子,就感觉热辣顺喉而下,灼烧一般,从嗓子清晰的烧过食道,烧到胃里,要不是憋着呼吸,会直接呛出来。 但浓烈的酒精还是让他痛苦的皱紧眉头,直到最后全都喝下去,紧咬牙关,把杯子倒过来,滴酒未剩。 梁东手里也是一盅白酒,他抬起来手,同样,一口气喝光。 旁边有同学起哄笑着叫好的声音,宋瑾妍再也不理会梁东,拉着吴真的胳膊让他坐下,吴真在桌下紧紧握着拳头,压抑着喉咙间上涌的酒液,直到半天之后,酒全都下到胃里,才张开嘴喘息,大脑有片刻几乎空白。 宋瑾妍忙倒了温茶递给他,眼里满是心疼,吴真对她笑笑,“没事,就是一杯酒。” 宋瑾妍暗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话,用目光去找陈川,看到陈川在门口跟人说话时,她站起身来,吴真下意识的抬头,目光停在那里,沈为正站在门边,一边跟陈川说话,一边看着他的方向。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22 章节字数:1875 更新时间:12-06-24 20:38 (一二二) 到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吴真才觉得稍微清醒了点。有人推门进来,门被关上,脚步声却一直停在门口。 他转过身,看见梁东站在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吴真走过去,梁东没有半点让开的意思,嘲讽地笑了下:“怎么,喝多了?你喝多后辣的别有一番味道,那位见识过吗?” 干脆揍死他得了,吴真不耐地揉揉手腕,又放下来,不对,这是,陈川儿子的,满月酒。 想了下,他退后两步,低头对梁东勾勾手指。 梁东迟疑地看他一会,还是上前几步,朝他走过来。 “借过。”趁着梁东离开门口,吴真顺势绕过他,拉开门,走出去。 但没走两步,梁东紧追上来,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老朋友见面,怎么说句话都不赏脸了?” 吴真不耐烦地甩开梁东的手,但梁东把他抓的很紧,头一阵晕眩,吴真懒得跟他拉扯,干脆靠在墙壁上,没好气道:“你说。” 梁东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如今,果然是攀上高枝,身份不一样,口气也不一样了?” 吴真皱眉看着他,视线已经有些许模糊。他看见梁东的脸在他面前慢慢放大,梁东一手撑着墙,凑到他耳边嗤笑一声:“沈为是吧?” 潮热的呼吸一直喷洒在耳边,吴真烦躁地摁着梁东的脸把他推开,他是真想揍死他,但今天不合适,吴真忍的快爆了,最后对着梁东冷笑一下:“咱俩分也分了快十年了,闹都闹过了,你就非得跟着我不依不饶的,梁东,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就爱我爱成这样?” 妈的,不就是说话噎人,谁不会似的。 再次钳住吴真的手腕,梁东脸涨的通红:“爱,你也配?” 吴真冷笑,梁东恼羞成怒:“你也就床上功夫,还值得人惦记惦记。” 火已经冒到头顶,吴真急着挣脱,但梁东铁了心似了把他的手腕钳的更紧。 梁东低咒一声,“装什么清高?在我面前拿乔,沈为有多少情人,你不照样爬上他的床?” 挣扎的动作突然泄气般地停下来,吴真看着梁东,一瞬间,他好像看到数个脸孔在眼前不断交错。 梁东终于得意地点头笑笑:“要把沈少爷伺候好了,免得他又出去花天酒地,不过,你在床上一直让人销魂蚀骨。” “吴真,你会变成今天这样,我真心替你难过。小心,爬的越高,摔的越惨。” 说完这一句,视线越过吴真的肩膀,梁东看着前方,突然脸上变得苍白,受惊似的突然甩开吴真的手臂,吴真转过头,在走廊的另一头,有个瘦长的身影站在那。 吴真知道自己喝多了,他其实视物不清,但他知道,那是沈为。 是沈为,沈为就站在走廊的另外一边,没再理会梁东,吴真转过身,朝着沈为,一步步地,走过去,他们离的那么远,但总会越来越近,吴真脚步虚浮,但他走的,很快。 他没有再回头,身后的,已经没有半点值得他留念。 身后的那个人,在曾经青涩的年华,他们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把自己所有能够付出的挚诚给他。 就是这个人,今天指着他的鼻子说他,用身体攀附权贵,这是他,曾经一心想要与之共苦的人。 吴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但他一定不是想哭,走道的灯光不算昏暗,壁灯暖黄的光芒在他眼中晕成一个个陆离层叠的光圈。 有那么一瞬间,吴真的错觉,这不只是一条走廊,他像是穿过漫长的十载光阴,从一个人,走向另一个。 而沈为就站在那里,吴真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是知道他在那,所以,迫不及待地,走过去。 走廊的尽头,像是一个终点,沈为就在,那个,像是终点的地方。 是他吗?最后在终点,等着他的,会是他吗?吴真的脚步越发加快,沈为的脸,好像,他能略微看清了。 英俊,硬朗,那面孔,他吻过很多次。 他更加迫不及待,依然分辨不清沈为的表情,但吴真,忽然笑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回家。 他们离得越来越近,吴真对沈为笑着,抱一下吧,拥抱一下吧,什么都不做,只是,拥抱,像一对,真正的爱人似的。 好像真的没有别人,好像真的只有彼此,像爱人似的,拥抱一下。 让在场唯一能见证的人看看,他们的关系,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不堪。 终于走到他面前,满腹郁悒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吴真轻声唤他:“沈为……” 沈为抬起手,吴真几乎想要投进他的怀抱里,但沈为的目标却是紧紧钳住他的手腕,吴真终于看清沈为阴沉的脸色和眼光,还没有反应过来,沈为推开旁边一间包房的门, 分卷阅读78 根本不容他反抗的一把他重重掼进去……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23 章节字数:1365 更新时间:12-06-25 20:34 (一二三) 包房里一片漆黑,吴真向里面摔去,门锁按下的声音响起时,壁灯亮起来。 吴真从摔倒的沙发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沈为站在一步外,手紧紧握着拳头,脸色阴厉,眼底有浓烈的火焰在跳动。 沈为拉掉领带,把西服脱下来摔在地上,在他碰到吴真前,吴真抬起手,一个狠狠的耳光甩到沈为脸上。 梁东刚才说的那种关系,有什么不是?连沈为都觉得他们是。操的,随时随地可以拉来泄欲的工具,他就是这么个东西。 他一定是喝坏脑子了,刚才,竟然想着从沈为这寻找慰藉。 沈为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他要是半点在意过他要什么,也不会到今天,还让他处在情夫这样不堪的位置。 沈为英俊的脸庞上瞬间浮现出指印,吴真喘着粗气,这巴掌,他打的一点也不后悔。 真他妈痛快,吴真想,他早就该这么做了。 没有管脸上火辣的疼痛,沈为的手攥的关节咔咔作响,吴真仰着头,不曾退缩的看着他,他毫不怀疑下一秒沈为的拳头就会落在他身上,那本来就是个野狼一般的男人。 打过来最好,干脆一拳打醒他,可笑的,自以为是的清高。 但沈为没有动,他的话几乎是从唇间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你要是有这种决绝,也不会纵容着梁东到现在还敢这么欺负你!” 吴真咬着牙,指向门:“滚!有多远滚过远!” 沈为一步踏过来,手环过去扣紧他脑后,嘴唇强势的覆盖下来。 即使吴真挣扎着推沈为,他也没有松手,可是,不同于以往有过的强迫,沈为的吻窒息的热烈着,不像肆意的发泄,只像无法抑制的渴求。 吴真依旧不肯就范,沈为把他的手压在头顶的沙发背上,“禽兽!”吴真的咒骂被沈为的唇舌封住,越来越含混不清。热吻依旧翻搅吮吸,吴真手不能动,抬腿踢沈为,沈为用膝盖压住他的大腿,终于沈为不得略松开嘴唇让吴真呼吸,他骂的更大声:“还有谁比你欺负我欺负的更多,你这个混蛋!畜生!” 吴真始终在挣扎,但力气越来越弱,他喝了太多酒,现在已经醉的越来越使不上劲,沈为终于把他压倒在沙发上,吴真的挣扎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优雅的吴真从来没有这么歇斯底里过,可是,这样的吴真突然显路出来的脆弱,让他心里疼的纠作一团。 他每每失控伤到吴真,吴真也没有退缩过,今天,只是因为梁东的几句话,他就这样委屈痛苦的几乎崩溃。 终究,自己,在吴真心中,到底是谁? 吴真又开始挣扎,“有本事你就没放开我,王八蛋,有本事,你让我骂你!” 沈为的嘴唇再次滑到嘴唇上,焦灼着贪恋痴迷,“吴真,你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沈为眼里的火焰燃烧着。 “那你是我的谁?”吴真大喝着反问。 这句话,应该是“你是我的谁?”或者“我是你是谁?”,吴真一时自己也搅不清了,反正,说出来就已经很痛快了,其他的,管他呢,去他妈的,爱谁谁。 他脸颊潮红,睫毛上里有水痕,不知道挣扎中滴落的汗水,还是醉酒痛苦涌起的雾气。 是的,沈为凝视着吴真,我是你的谁?我在你心里,是几分之一?我该以为自己是你的谁呢? 不管我是你的谁,你都是我的,从现在,到以后,到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握住吴真的衣襟一把撕开,吴真的叫骂声被他彻底用热吻封笺住…… 非纯真年代 下部 124 章节字数:1392 更新时间:12-06-26 20:37 (一二四) 热吻的间隙,夹杂着歇斯底里的大骂,意识已经全然模糊,吴真甚至搞不清楚沈为什么时候脱下了他的裤子,用什么做的润滑,沈为硕大的分身猝然闯进他身体,疼痛突然让他恢复几分清明。 “沈为,操你大爷的……”吴真疼的大声叫骂,话刚出口,嘴唇再次被沈为火热地封住。 身体被压在沙发上,一条腿被沈为架在臂弯,沈为的动作从一开始就狂乱激烈,还不能适应进入的身体像是要被撕裂一样,“禽兽。”吴真再次大骂。 他不配合地试图挣动着另一条腿,但挣扎的动作牵扯到交合处,疼痛更加剧烈。 吴真冷汗淋漓:“有本事,你就一次把我干死。”他咬牙切齿。 本来勃起的情欲已经在疼痛中委软,沈为突然停止抽插,嘴唇舔吻噬咬着他的耳垂和脖子,手握住他的分身,不停地,有技巧地安抚,套弄。 欲望终于再次复苏,吴真终于满意地呻吟出声,他还来不及示意沈为继续抽动,沈为突然退出他的身体…… 顺着他的胸膛,吻一路向下,沈为把他半硬的欲望含在口中不紧不慢地吞吐。 虽然抚慰并没停下,但刚才还被充满的身体在空虚中无所适从,只是前端的刺激显然根本不能让他满足了,吴真突然恨得牙痒。他又喘息着开口:“你他妈的,别是不行了吧?” 话音刚落,沈为毫无预兆地再次闯入他的身体。 “混蛋……滚出去,谁让你一次冲这么深的……” 叫骂声终于被冲撞打散,最后和着喘息和呻吟,回荡在不算大的房间里,久久不绝…… 沈为没想到吴真这么爱骂,抽插的时候,快了要骂,慢了要骂,深了要骂,浅了,还是要骂,总之一直到做完,只要能喘口气的时候,他嘴就没停。 第一次做到最后,吴真被他插弄到射精。 吴真瘫软在沙发上,沈为低下头,把溅落在他小腹上的浓滑一点点舔吻干净。 面色犹带着情欲的潮红,喘息未定,吴真冷冷睨着他:“才一次……你就痿了?你才多大年纪?” 话刚说完,沈为吻住他的嘴唇,缠绵缱绻,唇齿间,都是吴真自己甜腥的气味。 热吻不曾停下,沈为紧拥着吴真的身体,吴真干脆翻身跨坐在他身上,没过多久,扶着他再次坚挺的欲望,慢 分卷阅读79 慢坐下去。 自己在沈为身上耸动着身体,这次,吴真大概是骂累了,只是呻吟,终于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沈为扶住他的腰自下而上地顶动的时候,吴真在沈为大腿上重重拍了一记:“你别动。” “遵命,陛下,”沈为沙哑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情欲,他搂住吴真的腰背,嘴唇落在胸口敏感的一点上,含吮舔弄。 吴真仰着头,身体有节奏地上下起落,一手套弄着自己的坚挺的分身,神情沉醉痴迷,全身心地浸染在欲望中。 喘息声越来越急促,耸动,套弄不断加快,沈为配合他的动作开始快速抽插,终于在不断拔高的呻吟声中,吴真浓滑的白浊再次喷溅出来。在发泄过后的疲惫里,吴真虚软地趴在沈为身上,按住他的胯部:“别动。” 吴真的体力似乎已经透支,沈为想让他喘息片刻,他果然没动。 片刻后,吴真干脆翻了个身,从他身上下来,背对着他躺到一边。 吴真将手伸到自己身后拍拍沈为的腿:“今晚到此散场,你,可以走了。” 沈为不可置信地向下看了眼自己还挺立着的性器,翻身压到吴真背上,“我还没干死你……”说完,在他再次响起的咒骂声中,一插到底…… (一二五) 朦胧中睁开眼睛,阴暗的房间中,每一处都熟悉,是自己的家。 宿醉的头痛一阵阵袭来,吴真抬手按住额角。 不仅仅是头痛,腰,还有身下都在疼着,跟清醒同时恢复的是零乱片断的记忆,昨晚的事,他真该扶额…… 等眼睛适应了房间的光线,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只是,窗外阴沉,雨声淅沥。玻璃上凝成一片水雾,还未落尽的秋叶被风雨着落在窗口。 这样冷冷的潮湿像一直蔓延进来,恍忽好似南方的冬天,下意识往温暖的地方退的更深。 只一动就碰到沈为的身体,吴真抬起眼眸看他,沈为还没醒,贴在一起的两个人的身体赤裸着,干净温暖。 沈为的手在被子外搂在他腰上,他枕在沈为臂弯里。 沈为总是喜欢抱着他,但就算最亲密的时候,两个身量一样的男人,也很少这样拥抱着,面对面枕在沈为手臂上入睡的姿势。 沈为脸上掌痕清晰可辨,醒目的一块淤青红肿,吴真抬起手,轻轻抚摸沈为的脸颊,即使光线晕暗,他仍觉得看上去触目惊心。 沈为睁开眼睛,看着他,吴真目光顿了下,但并没躲开,两个人彼此深深的凝视着。 收紧手臂,他们都没有开口,沈为把他紧紧拥在胸口,吴真环住他的腰。 不知道抱了多久,窗外雨似乎越下越大,房间里很安静,雨点啪啪地击打在玻璃上,声音急促而清晰。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怕是又要变凉了,但所幸,清早醒来的时候,身边总算还有个能相拥着取暖的人。 “今年秋天,雨好像特别多。”吴真叹息着开口。 说完他把沈为抱得更紧,两厢沉默,静静地听着雨声…… 几天后的中午,吴真接到陈川的电话,陈川在离他工作室不远的一家餐厅等他,吴真笑了下,那天满月酒上,曾听旁人取笑陈川自从当了爸爸,每天下班后心急火燎地往家赶,跟朋友吃饭一律改到中午,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到了餐厅,领位把吴真带到一间包房,推开门,陈川独自坐在墙边的沙发上看报纸。 吴真对陈川笑笑,两个人在桌边坐下,点完菜,陈川把报纸推到他面前,脸色很沉,“认识他吗?” 吴真看了下,报纸正对着他的这一版是某次会议的图文报导,照片上正中间的男人,电视新闻和报纸上常能见到,这个城市大概很少有人会不知道他的名字。 吴真点点头,“沈慎,怎么了?” 陈川喝一口茶,认真看着他:“沈为是他亲弟弟。” 吴真愣了下,沈为的来头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他对着照片认真端详,沈为和他哥还真长的有几分相似,不过沈慎在气质上更加沉稳。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嗯一声。 “这是什么反应?你就没什么想法?”陈川急了。 吴真又看了眼报纸:“很帅,但不是我的菜。” 陈川气不打一处来,“谁问你这个了?你和沈为,多久了?” 问完,他把脸撇到一边,不再看吴真,但吴真看见他脸红了。 吴真这才想到,他和沈为,陈川怎么知道?陈川家满月酒那天,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意识不清了,最后记得的就是沈为搀着他从客人已经散去的酒店出来,并没看见陈川。 吴真认真打量陈川,他没有看错,陈川问完那一句之后的神色确实窘迫,他的性向陈川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交个男朋友何至于让一个已经当了爹的人提起来就局促成这样? 突然,吴真想起那晚在酒店包间发生的事,该不会是…… 吴真不知道他是不是需要适当表达一下羞惭才算正常,但他的羞耻心确实也就这么多,想了下,他轻咳一声,直接回答陈川:“我跟他,已经半年左右了。” (一二六) 陈川终于转头再次看向吴真,他觉得,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天晚上的事。 能接受吴真的性向是一回事,但亲耳听到他跟男人亲热又是另外一回事,更可怕的是,吴真亲热的对象,竟然是沈为。 满月酒那晚,他招呼一圈回来,宋瑾妍告诉他吴真喝多去了洗手间,他们都知道吴真醉后脾性与平常截然相反,过了好一会,吴真还没出来,他只好去洗手间找他。刚走到洗手间的长廊,他看见梁东站在一间包房门口,铁青着脸。一个是主人,一个是客人,但梁东甚至连表面的客气都没有,看见他便转身离开,陈川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听到包房里的动静。 是吴真的声音,他听见吴真的叫骂声,更了不得的是,吴真在骂沈为。 还不是单纯的叫骂,那样□的喘息,他听得很清楚,起初,他以为吴真被沈为强迫了,这样的事,沈为未必干不出来。但又听了一会,陈川面红耳赤地僵立 分卷阅读80 在门口,吴真是愿意的,他听得没错,他们甚至不是一夜情或者床伴关系,所有的咒骂和对话都指向一点,他们确实是情人关系。 那么,很多事情都容易解释了,为什么几个月前,王家儿子被人打的一身是伤,为什么前一阵梁东的生意会出事,他们家的人竟然吃了那样的亏,声都不敢出,不是沈为,又是谁? 再次想到这些,陈川突然拍了下桌子:“胡闹!” 吴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陈川也看着吴真,如今吴真还跟沈为在一起,所以没人能拿他怎么样,但如果有朝一日他们分开,这些旧账,王家人如果还记得,他们岂不是要一起算到吴真头上?这么简单的道理,吴真岂会不清楚,冷静片刻,陈川对吴真说:“沈为跟你,不合适。” 像是已经料到似的,吴真给他把杯里的茶斟满,微微笑了下。 “沈为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他问吴真。 吴真把自己杯里的茶也添上,“你想让我知道多少,我就能知道多少。” 看来真是跟他所料不差,陈川让自己尽量沉住气:“沈为跟你不一样,他甚至不是纯gay,他结过婚,你知道吗?” 吴真正低头喝茶,这才抬眼看向陈川,片刻后,他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在美国的时候,大学没毕业就结婚了,据说是闪婚,当年一时在华人圈里传的沸沸扬扬。” “后来呢?”吴真的神色中总算没了先前的戏谑。 “后来,离婚了。” “知道为什么吗?”吴真又问。 “应该是因为孩子。” 吴真看着他,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但眼眸的颜色一下子变得深沉。 陈川接着说:“结婚不久,沈为就当了爸爸,好像,生的是个女儿。”他长叹一口气:“不过,据说那孩子生下来就有病,勉强抢救了三个月,最后还是夭折了,没过多久,夫妻俩就离婚了,他前妻也很年轻。” 话里的意思吴真明白,陈川固然不赞成他和沈为在一起,但也不会因此就诋毁沈为。丧子之后离婚,未必是谁的错,不过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年轻的夫妻,很难相互扶持着从阴影之中走出来,他了解沈为,就算是到了现在,沈为也脆弱的像个孩子,更何况当年。 见他沉默,陈川接着说:“反正在那之前,没人听说过沈为喜欢男人,他性向突然变了,说起来蹊跷,这还真是在他离婚之后发生的事。” 所以说,沈为的性向发生转变,对他来说其实只是一场病吗?。 这个,吴真不相信。这充其量只能说明沈为本身就是个隐藏的双性恋,而之后的一些际遇,让他不得不把关注点从女人转向男人。 (一二七) 陈川接下来的话,果然在吴真意料之中,“你看,沈为根本不是同性恋,将来说不准哪天还要再次娶妻生子,吴真,你要找个固定的伴,他不合适。” 但吴真现在并没心思理会这些,他问陈川:“沈为家,还有些什么人?” “沈慎是他大哥,他父亲和伯父是谁,不用我说,你也猜得到,他父亲就这么两个儿子,四十多岁才有了沈为,老爷子的原配,就是沈为和沈慎的生母,在沈为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又续娶了一个继母,似乎,从继母过门第二年,沈为就被送到美国去读书了,一直到几年前才回来,他跟他父亲和大哥的关系,外人很难了解,沈为跟他们关系不太好,几乎不回家,但老爷子和沈慎对他,是有求必应,要不然,你以为那么多事,沈为是怎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年幼丧母,离乡背井的童年,数十年孤身在外,很快地结婚,然后又很快的失婚丧子,沈为的过去,就是这样吗?吴真想到自己小的时候,虽然他爸爸常年不在家,但细致的母亲,对他关心的无微不至的兄长和姐姐,他的童年,没有任何缺失。梁东那件事,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痛的事,如今想起来,其实也只不过是一次遇人不淑。 所以,难怪沈为的处事方式会是那样,以前,他觉得没办法跟他计较,现在,更是不忍心责怪。 吴真一直若有所思地缄默着,而陈川想起沈为那桀骜不驯地霸王个性,正觉得头疼,“吴真,沈为真是惹不得的人,他跟你以往的男朋友不一样,反正,你已经跟他处了半年了,不如趁现在还能拎得清,想个办法,跟他彻底断了吧,你们那圈我是不了解,但就你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沈为的背景太复杂,将来处久了,不是来去由你的,要是你先厌烦,甩开他你休想,要是他先厌烦,你连他人影都找不着。” 吴真垂着眼,一言不发,陈川自己点了支烟,正好,菜一道道地送上来了。 像是突然回过神,吴真突然陈川他笑笑:“饿了,吃饭。” 吴真不想再提,陈川也没再说沈为的事,吴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所以,他只是对他叙述事实,陈川知道他左右不了吴真的决定,但他至少要让吴真知道他应该知道的,尽人事,听天命,他能做的,也只是这些。 沈为难得回的这么早,所谓很早的概念,在他,就是,六点钟,准时,按照公司他从来没细节看过的章程,下班。 分卷阅读81 周航拿文件给他的时候,沈为正穿上西服要出门,周航愣一下,“你要走?晚上跟投资方还有晚宴。” 沈为没有停下动作,“你替我去也一样,合作都谈完了,这些无聊的应酬,以后能推都帮我推了。” 周航无可奈何的站在门口,“可这些文件要你签字。” “明天签他们也不会急死。”沈为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周航看着他的背影,眼光越来越深。 (一二八) 下过一场秋雨,天气立即寒凉下来,路面上是被秋风送起的一层落叶,吴真最近也很忙,时尚永远走在季节前面,他最近有很多杂志的冬季时装片要拍,快驶回公寓,沈为看着路边一家他和吴真去吃过的私房菜,吴真很喜欢那家的冬笋烧牛腩,可以把晚餐买回去。。 拔通吴真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听了,“我在家附近,要买晚餐带回去,除了牛腩,你还想吃什么?” 吴真在电话那边的声音温和,“我已经在家了,不用买了,你回来吧。” 挂断电话,沈为有点意外,但是,再看剩下的两个路口红灯的时候,只希望它可以更快变化,明明差的也不过就是几十秒。 停好车下来,正好一阵北风起,吹在身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只穿着西服,一下子就被寒风吹透了,仰起头,他们的那扇窗口,在已经黑下去的天色里,亮着橙黄色的光芒。 如同,每一个,有人在等待归家的人,那种静静的明亮和温暖。。 拉紧领口,顶着北风,沈为大步走进单元。 有一个词,他以前不懂,这一刻,好像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归心似箭。。 刚抬手想按门铃,门从里面打开,吴真站在门厅柔亮的灯光下,静静的看着他。 沈为走进屋,隔着一扇门,像隔着两个世界,外面的是寒冷漆黑,属于吴真的却是温暖明亮,不是如何耀眼,却能驱赶所有严寒。 沈为在门口拥抱住吴真,他身上有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吴真的身体坚实温暖。 吴真也抬手搂住他,贴着他闻了闻,“还好,今天没喝酒。” 沈为笑下,把西服脱在门口的衣架上,屋子里有香气四溢的味道,吴真说:“我今天煲了汤,洗了手过来吃饭吧。” 汤应该煲了很久,厨房玻璃窗上凝着蒸气,吴真把汤端出来,只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是什么汤?” “杭州老鸭汤,是我家乡那边煲汤的方法,放了火腿和淡菜,很适合这时候喝。” 说着,吴真揭开汤煲的盖子,“早几年,我在外面飘着的时候,逢着这样变天,总想找个喝汤的去处,其实餐馆里就能买到,但和家里的,总是不同。” 热气从汤煲中腾出,在眼前氤氲弥散,吴真垂着眼睛,他的神色温柔一如既往,但又好像和平时有些不同。 很快,吴真盛好汤,把碗摆到沈为面前,“尝尝。” 沈为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清味鲜,非常美味,却丝毫不油腻,他笑着,用汤勺把一碗汤都喝干净,才发现吴真一直坐在对面,深深的凝视着他。。 “喜欢喝,以后我经常煲,你有应酬晚上回来也可以喝,你总是吃的太少了。”吴真温柔的对他说。 沈为放下碗,握住吴真放在餐桌上的手。 (一二九) 一场薄薄的初雪,宣告冬季来临。 吴真在门厅跟沈为一起换鞋,他把一条驼色的羊绒围巾给沈为系好,沈为看着穿衣镜,“嗯,你系的好看些,不怕我太英俊吗?” 吴真吻他一下,“你已经没有更英俊一些的余地了。” 沈为笑着把这个吻加深,“下班我准时回来,你今晚有拍摄吗?” 吴真的笑意顿了下,脸上忽然浮起厌烦的神色。。 “没有,你要是想吃什么,打电话给我,我路上买回来。” 沈为抱住他,“我送你还是你开车?” “我自已开车吧,今天肯定堵车,你别来回折腾了。” 从吴真住的地方到沈为的公司,要经过最拥堵的一段路,他们工作在城市东西两端,沈为从来没有这样把时间耗在路途上过,但这次,他心甘情愿。。 他的房子,空旷豪华,只是一个房子而已,吴真的房子,更像一个家。。 沈为不怕奔波,只要路的另一端,有吴真在等待他。。 自上次陈川家的喜宴后,他们之间好像又近了一步,尽管吴真以往就十分温柔细致,但这一个月来却好像更胜从前。 后视镜上,挂着一个檀木饰物,是转经筒的 分卷阅读82 形状,上面刻着心经,车行驶时,它自然转动,是吴真挂上去的,沈为当时笑了下,吴真说,“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 堵车的间隙,沈为抬手转了一下经筒,他听过那句话,“那一世转山,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遇。” 沈为不由自主的微笑一下,这种话,以前听了他只是嗤之以鼻的觉得肉麻,现在,却终于有些明白其中深意。。 上午在谈投资项目的,是一家餐饮集团,沈为看报告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家做地道杭帮菜的店,吴真是杭州人,就算在北方这么多年,也还是南方人的口味。。 那家的醋鱼一直让吴真称赞不绝,结束后,让周航去应酬客户,他拔通吴真的手机,尽管响了很多声,吴真才接起来,沈为微笑着说:“在工作室吗?我上午忙完了,去找你吃午餐吧。” 穿越半个城市,只为了一起吃顿午餐,话说完,沈为自已都有些想笑。。 吴真的声音里,带着些微鼻音,像睡梦未醒一般,“嗯?我没在工作室,我在家,要不然晚上去?” 沈为愣下,“你今天没去上班?” “去了一趟,没什么事,就回家了。”吴真惺忪的回答他。。 “昨晚睡的不好吗?你刚醒来?”沈为又问,他很少白天打给吴真,吴真头一阵子,不是忙的不可开交吗,现在怎么有时间翘班回家睡觉。。 是不是,他昨晚折腾吴真,折腾的,有些过了?。 下午的会议他不能缺席,会议三点半一结束,沈为就驱车离开。。 路上很顺利,到家的时候,沈为自已拿钥匙开了门,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沈为推开卧室的门,果然,吴真还睡在床上。。 放轻脚步走过去,房间里暖风很足,吴真的羽绒被只盖到胸口,路出的肩膀和身体,都是□的。 沈为知道吴真习惯裸睡,但这总还是白天,他有些哑然失笑,但是,路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修长,肩膀圆润,吴真侧卧着,脸部线条,俊美如镌刻。。 沈为几乎瞬间就充血□了,不怪他纵情,只因为吴真太诱人。。 插入书签 (一二九) 把被子轻轻拉上的动作,和想彻底掀开的欲望强烈斗争着,沈为最后,还是把被子给他盖好,俯下身,chī迷的看着吴真美好的睡颜,沈为自嘲的苦笑,这真是挑战他的自制力。 沈为的动作很轻,但吴真还是缓缓睁开眼睛,浅sè的眸子里还带着几分睡意的朦胧,吴真一下勾住他的脖子,抬起头,wěn上去。 本以为是浅尝则止,但wěn慢慢胶着的难舍难离,他伏在吴真身上,吴真终于把手探向他的腰间,轻车熟路的解开皮带的卡扣。 顾忌着一味纵情会让吴真更加疲倦,沈为突然握住吴真的手腕,“今天别做了,我怕你累。” 但吴真贴在他耳边笑一下,咬着他的耳垂,呼xī湿热地烹洒在他的皮肤上,“不想要吗?” 吴真的声音缓慢微哑,说着,另一只手放在他小腹下方勃发突起的形状上轻轻勾勒描摹:“真的,不想要吗?” 理智在瞬间崩盘,热wěn如火如荼,沈为把手伸到被子里揉niē吴真紧实的tún肌,喘息着轻咬吴真胸口的敏感,皮带被吴真迅速抽出,裤扣被解开,吴真的呻吟声从一开始就没加掩饰的liúxiè出来,比往常更加情sè,长裤和内裤被一起褪下,吴真的动作迫不及待。 手指在火热的入口处进出搅动,紧窒干涩慢慢变得柔软湿滑,沈为再次把手伸到枕头下面,套子好像在昨晚用完了,探出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新的一盒,刚要chāi封,吴真却突然握住他的欲望,一tuǐ圈住他的腰,抬起tún,入口迎向他的箭拔弩张一气让他冲撞进去,坚硬的分身被灼热湿滑的内壁紧裹,沈为把吴真的tuǐ架在肩膀上,抽擦近乎疯狂…… 连续半个月的肆意纵情,吴真对性爱的渴qiú就像是不要命似的,没有一晚是一次就能满足的,周六做到半夜,周曰早晨醒来,吴真又再次挑逗他。虽然从前,吴真在床上也从不矫情,但这样出离狂热到底不同寻常。沈为自忖在性方面他从来就不是外强中干,但这次他是真的,感觉到,吴真就快要把榨干了。 春天还远着,难道,有的人,发情期是在冬天? 吴真也很疲惫,连着几天早晨,明明是工作曰,赖在被子里怎么也不肯起来。这半个月,他去工作室的次数越发少,几乎每天沈为回家,都能看见吴真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等着他。 又是一个周末的早晨,吴真睡的很熟,前一晚才做到半夜,沈为没舍得叫醒他。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洗漱,有外mài的电话,但他一时记不起放在哪里。 拿起钥匙,沈为出了门,早餐是广式茶点,沈为掏出钥匙,打开门,房间很安静,卧室门开着,他走进去,吴真已经不在了。 他拨通吴真的电话,响过两声那边接起来,沈为问他:“你在哪?” “上班路上。”吴真简单的回答。 “你现在周六也要上班了吗?”沈为觉得意外。 电话里沉默几秒,他听见吴真自嘲地笑了下:“你在家?我现在就回,早饭想吃什么?” “既然是周末,咱俩出去逛逛怎么样?”没等到沈为回答,吴真又说。 (一三零) 正是初冬时节,吴真和沈为开车到了西山,没有坐缆车,沿着九曲十八盘的山路缓步登山,初雪早就消融,但在背荫处,还有夜间的寒霜覆盖在仍未苦黄的草地上,到了山顶,山风突然大起来,这个季节登山的人并不多,吴真拉紧衣领,沈为忽然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他,知道旁边有人 分卷阅读83 在诧异的偷偷窥视,吴真对自已的性向素来坦然,但是,他知道沈为其实很不喜欢在人前亲热。 “我很多年没来过西山了,你呢,上次来是什么时候?”沈为贴着他的脸颊问道。 不算短暂的一阵恍惚,吴真回答沈为:“去年,初雪的时候,来拍过西山晴雪。” 虽然没有银装素裹的雪景,但天气晴好,天幕一片纯净澄澈的湛蓝。登高远望,西山到城市中心CBD的俯瞰都尽收眼底,寂静空旷,视野十分辽阔。 沈为搂住吴真的腰,两人静默许久,他突然问吴真:“今天不拍几张?” 在他怀中,吴真怔了下,声音低而含糊:“还是算了。” 沈为轻笑一声:“不是说我没有更英俊的余地吗?有现成的模特在这,你还不拍?” 吴真被他逗笑了,但随即也只是摇摇头:“我没带相机。” 沈为有些意外,吴真的徕卡M6在往常可是一直不离身的,今天难得出游,他竟然,没带相机。 “以后给我拍一套,人体写真。”吻一下吴真的鬓发,“双人的。”沈为低声说。 完全不顾山道上还有其他游人,吴真回头在沈为脸颊上迅速轻吻一下,转过头时,眼神又在瞬间变得黯然。 几天后的晚上,吃完晚餐,两人窝在沙发上。沈为突然从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什么放到吴真手里。 触感冰凉,吴真看下了,徕卡M9,他是内行,自然一眼就知道这并不是普通款,全球只限量五百只。 作为一款卡式机,超过二十万的价格自然不菲,沈为看见吴真低头看了很久,只是看着,并没有摆弄,随即笑着对他说:“谢谢。” 转眼隆冬,更长的时间吴真呆在家里,沈为把大部分工作带回家做,他对着笔记本屏幕上的表格和数字,吴真这一阵倒是睡的不那么多了,白天,他通常窝在书房的沙发上看书。 冬季天黑的早,窗外暮色四合的时候,沈为合上笔记本,转头看向吴真。 电脑的音量开得不算小,关机时的音乐吴真竟像是全然不闻,他捧着书,依然看的很专注,微低着头,心神完全投入在书中。 分明离他近在咫尺,但在瞬间,沈为突然有种错觉,眼前的人好像只是一个吴真的影像,而他本人却不知道流落到了哪个世界。沈为侧过头看了一下书名,竟然是,他真不明白这种枯燥的杂书,有什么值得如此投入的。 他站起身,走过去,直到他绕到沙发后面,从背后抱住吴真,吴真才突然惊醒似的转过头,看着他。 片刻后,笑意淡淡地浮现在吴真脸上,他合上书,看看窗外的天色,又在沈为嘴唇上点吻一下:“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你想吃点什么?” “我们不是说好出去吃泰国菜的吗?”沈为回答。 吴真神色愕然几秒,随后扶着额头:“对不起,沈为,我忘光了。” 说完,吴真放下书,站起身,沈为环住他的腰,“没关系,你要是不想出门,我们在家吃,我想吃你煮的面了。” 吴真吻住他,“夜宵吃面,晚餐吃泰国菜,我也正馋着,走吧。” (一三一) 沈为晚餐吃的不多,晚上和吴真两人窝在沙发上看完一部DVD,吴真起身给他煮了面,仍旧是他喜欢的味道。 吴真收拾厨房的时候,让他先去洗澡,从浴室出来,沈为靠在床头,吴真终于回到卧室,站在床边脱下毛衫和长裤,对他笑笑,“我去洗澡。” 看着吴真的身影消失在关闭的门里,沈为点着一根烟,卫生间传来水声,吴真最近状态不对,他感觉得到,虽然,并不是吴真做事出什么错,虽然他还是一样体贴温柔,但是,很多温情细腻的细节,真的不在了,就像还是那碗汤面,以前,他会记得最后切细细的香葱末洒在面上,但现在没有了,以前,去洗澡前,他总会吻一下沈为,现在,生活还是一样继续,但是,缺失了细节。 烟慢慢燃尽,吴真还没洗完,摁灭烟头,沈为躺下来闭上眼,隔着一面墙壁,传来隐约的水声。 不知道多久之后,终于听到浴室门被打开,吴真的脚步很轻,一直延伸到床前。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沈为颊边,吻落在他的鬓发上,床头灯开关被拧灭时发出一声轻响,但吴真,却并没有上床。 吴真离开的步声微不可闻,卧室门被他从外轻轻关好,房间里黑暗一片,沈为再次睁开眼睛…… 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微明,房间里依然只有他一个人,沈为将手伸到吴真的那一侧的被子里,是温热的,还没有完全散去,冬日天亮的晚,他从床头拿来手机看了下,差几分钟才七点半。 沈为从床上起身,打开门,他听见嗤嗤的煎炒声,一路走到厨房,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沈为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吴真。 吴真正把煎蛋从锅里盛出,他回头在沈为颊边轻吻一下:“早安。” “最近怎么了?”沈为把头搁在吴真的肩膀上。 “嗯?”吴真一怔,但马上就笑了:“还不就是拍照那些事,没什么,过几天就好。” 说完,吴真转身把餐盘递到他手里,“放餐桌上去。” 吴真麻利地盛好了粥,明显不想跟他多说,沈为感觉得到他跟吴真之间慢慢竖起的,无形隔阂…… 沈为不知道白天他不在的时候,吴真如果不去工作室,都在家做些什么,晚餐后,他们共同的娱乐除了**,现在就只有一起看电影。 沈为喜欢逻辑性强的推理悬疑片,吴真的喜好很杂,似乎,什么都有兴趣。 他是不是在迁就,沈为不知道。 其实不久之前的很多个夜晚,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吴真总爱绘声绘色地跟他说些白天拍摄时的趣事,现在,连这个,也没有了。 一部片子看完,已经将近十一点,沈为从洗手间出来,吴真已经去了书房。 坐在沙发上,吴真手里捧着一本书,沈为看了下封皮,净面,靛蓝色,白底托着四个竖排的楷字,书名。 把吴真揽在怀里:“这是菜谱?” 吴真被他逗乐了,合上书看了下封面,又看向他,“给我一个它是菜谱的理由。” 指着那个楷 分卷阅读84 字,沈为说:“这不是刀俎的俎吗?古代的砧板。” 沈为几乎是国外长大的,知道这个已经很不容易了,吴真笑着在他颊边轻吻一下,“不错,是砧板。” 握着沈为的手重新打开书册,吴真认真解释:“但这本书大多是志怪故事,还有唐代的一些遗闻轶事,以及描述当时的,民间风情。” 书页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光是书名就刁钻的让他再没多看一眼的兴致,沈为脸颊贴在吴真鬓边摩挲:“这书有意思吗?” 吴真点点头,“还行。” “什么书都得看,没有积累,灵感从哪来?”吴真的视线完全聚焦在书页上,像是在对沈为说话,又像是自语。 沈为没出声,嘴唇缓慢向着吴真的耳边游弋,耳朵是吴真的敏感点。 还来不及吻下去,吴真已经转过头,轻啄一下他的嘴唇,完全不带一丝情欲的晚安吻。 “我还想再看会书,今晚你先睡,好吗?”吴真说。 沈为仍然按着他,没有松手,片刻后,又忽然放开,淡淡笑下,没有说话。 (一三二) 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孤枕入眠的夜晚,沈为从包里翻出药瓶,拧开瓶盖,药片倒在手心,就着锡壶里的烈酒,仰头一气吞下去,喉间一阵灼痛。 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他想起在那个乡村学校,吴真曾经对他说:“就算不能经常见面,也要频繁联系,一天一个电话,或者两天一个,如果用脑子记不住,可以设备忘录提醒。” 那时候,吴真就是教他这么对池涛的,这果然就是吴真的情人标准,就算不在意,该做的,总要做到。 每天的晚餐,依然是他喜欢的口味,吃完饭,就算两个人都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吴真也总是陪在他身边。 陪而不伴,但还是无懈可击,很多长久生活在一起的人,大概,便是如此,可他们才在一起,不到一年。 只是,人在身边,他不知道吴真的意识在哪个空间,有时候,从电脑上抬起头,默默的注视吴真,吴真捧着一本书,似乎在看,却很久不见翻一页。 也许,这只是,无言以对的开始。 这是说不出来的感受,但是,两个人之间最私密的欢爱,也跟从前不一样了,沈为不信吴真感觉不到,如果隔两天没做,吴真会在某天晚上补偿一样,不看书,不上网,从洗完澡就拖他上床,一次次挑逗着沈为跟他**,就算吴真的呻吟高潮看似如常,但沈为清楚这和他们刚开始时的情不自禁的抵死缠绵有多大的不同,所谓履行义务,大概就是这样,吴真像不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时钟?到时间,该做一件事,就自动启动。 所有的体贴备至,所有的嘘寒问暖,所有的面面俱到。 沈为猛吸口烟,看着黑暗中微弱的一点红光,现在说吴真有半点错处,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在吹毛求疵。 一根烟吸完,沈为把锡壶里的酒一口气喝净,晚餐的时候,吴真的手机响了,他站起来边跟人寒暄边走到客厅外的平台上。 沈为从落地窗外看见吴真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点了支烟,靠在路台上,这一通电话他讲了很久,最初吴真也是寻常的神色淡淡,但电话将要挂断之前,他笑的格外疏朗。 有多久,吴真没有在他面前这样笑过了,电话讲完,吴真回到客厅,见他看着他,于是坐在他身边笑着解释:“一个同行,很久没联系了。” 原来是同行,大概,知道不是菜谱吧,他不是个有艺术细胞的人,从吴真认识他起,他就不是。 沈为连着几天晚上都有应酬,吴真总在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温柔的嘱咐:“别喝太多酒,别自己开车。” 这天酒局差不多到凌晨,周航和他坐在后座,沈为要按下车窗,周航按住他的手:“别吹风,你今晚喝了不少,要不然非吐不可。” 沈为重重靠在座椅上,周航沉默了片刻,问他:“这里离蓝苑很近,送你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你也够累的。“ “去臻园”,沈为说道。 周航突然冷笑一声:“沈为,这回你还没玩够吗?差不多行了。” 沈为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周航:“你管的太多了。” 周航面色不改,“要不然下次你就试试,你想做的事有没有那么容易办到。” “轮不到你来威胁我,要来让他自己来。” 周航同样冷笑一声:“他已经够纵容你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你玩的过了。” 沈为转过头,手握着拳头:“如果你不是念薇的弟弟,我会打到你见血”,沈为的声音阴厉。 周航没有躲避:“要不是为了念薇,你们家的恩情,我还的差不多了。” “跟你主子一起有多过多滚多远,你们不配提她。”沈为的眼光瞬间闪现杀机。 周航靠近沈为,双眼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们不配提她?你不要忘记,她是怎么……”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沈为一拳挥出去,被周航握在手里,周航的声音更犀利:“沈为,我忍你够久了,你一辈子走不出来这个阴影,不要拉了他给你殉葬!” (一三三) 门铃一声比一声急促,放下书,吴真走出书房,路过客厅的时候看一眼挂钟,时间已经将近一点,沈为回来的不算早。 打开门,沈为几乎是冲进来的,带着一身冬夜的寒气,不等吴真开口说出半个字,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他的神sè,便被他一把抱住,wěn迫不及待,猝不及防地沈为把他推到在沙发上。 沈为的嘴唇冰凉,呼xī急速交错间酒气浓重的扑面而来,他应该喝的不少,嘴唇间隙分开,“沈为……”吴真唤一声他的名字,但转瞬又被他牢牢wěn住。 异乎寻常的沉默,同样异乎寻常的急切,酒能催发最真实的情绪,有那么一瞬,吴真想着是不是因为最近他疏忽沈为了,但沈为拉着他的衣襟把他的衬衣撕扯开,架势强势的不容反抗,双手却冰凉的颤栗着。 sè厉内荏,顷刻间,吴真想到这个词,也只是顷刻,他就明白,沈为,一定发生了什么。 喘息钝重,肢体密不可分地交缠,很快吴真全身赤倮,就着茶几上的半杯水,cǎocǎo的润滑,甚至谈不上扩张,沈为急不可待地 分卷阅读85 闯入他的身体。 纵然欢爱频繁,但这样没有足够准备的被进入还是让他身后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吴真屏住呼xī,痛苦的呻吟被压在喉间,沈为在他身体里疯狂地抽擦冲撞,交合处滚烫灼热,但沈为的嘴唇和架住他tuǐ弯的手却始终凉的彻骨,就像是一头困兽,气势再凶猛也不过是无谓挣扎,不堪一击的脆弱。没有多久,在他身下,吴真双tuǐ战栗,但他双臂用尽气力紧紧抱住沈为的背,一丝也不愿放开…… 沈为有洁癖,今晚到底是不同寻常,一次彻底的发泄过后,两个人回到床上,沈为侧躺在那一动不动,眼神茫然看着窗外的方向,没有焦点。吴真从背后抱住他,让他的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沈为现在不想开口,他可以,等到,他想说的时候。 欢爱过去很久,在他怀中沈为的身体再次冰凉,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沈为的那次梦魇,明明今晚电话里沈为的情绪并没有任何问题,是谁触动了什么?吴真突然觉得恼怒,如果被他知道是谁,他会竭尽所能地不让他舒坦。 想到这里,他暗叹一口气,又自嘲地笑笑,可能强势的男人都是如此,自己在乎的人绝不允许别人伤害他分毫。 他一直自认为理智,原来他也会不问原委的护短。如果他都是这样,更何况是沈为。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个多月以来,那些专业杂志上贬损他的评论铺天盖地,他才不敢沈为知道。以沈为的个性,他不敢想,将会生出怎样的一场风波。 许久的静默后,沈为终于转过身来更紧地抱着他。又是那样哀凉的眼神,吴真不敢多看,沈为沉默的死寂一般,于是吴真只能亲吻他,嘴唇轻缓地落在他的额头和眼帘上。 大概,这就是他此时,唯一,能给的安抚。 隆冬夜半,北风刮得更猛,紧拥着彼此静静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而房间里灯光暖黄,他们就是两个相互取暖的人。 轻柔地啜吻一直不曾停下,吴真突然怀疑沈为究竟是突然被触动才如此,还是有什么郁悒积累已久到今晚才爆发,而他一直忽视了。 他终究是忽视他了是吗?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维持平静的表象了,看来,他做的也不过如此。 这一个多月来他终日浑浑噩噩的如在梦中,他热爱摄影并以之为终生事业,这一次却被打击的连相机都厌恶的拿不起来,伤到他的并不是恶评如潮,而是他自己。 他真的,什么也拍不出,连着几个月。 试图让自己平和安静,创作永远是厚积薄发,因此他不停地看书,倒不是喜欢,而是职业让他不得不什么都了解一点,饶是如此,到现在为止,任他脑汁绞尽,依然是任何一个构思都无法成型,不得不承认,这是他入行以来最大的低谷。 能控制的只是行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情绪总是能相互感染的。低头看着沈为,在自己焦虑彷徨的时候,终究是忽视他了,是吗?吴真吻一下他的嘴唇,沈为收紧手臂,几乎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突然想起什么,吴真略松开沈为的手臂,转身从床头抽屉里摸出一个扁小而精致的盒子,盒子打开,曾经沈为送他的狐狸玉坠被他拎着绳结托在手心,放到沈为面前。 色翠匀透,坠子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不仅质地上佳,吴真知道这东西应该还有些年头,他微微笑着,“以前觉得太贵重,所以不好戴出去随处招摇,”把玉坠放到沈为手心,“现在,你帮我戴上,好吗?” 沈为看着他,到此时眼神中的空茫终于有了焦点,目光仍然游移的迟缓,但沈为把手伸到他脖子后面把绳结系好,神色是那样的认真。 玉坠熨帖在胸口,吴真握住沈为的手放到唇边细细的轻吻,眼神柔和而专注地投向他,一瞬不瞬。 沈为再次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像是在汪洋之中抱住最后一块浮木,吴真也抱住沈为,脸颊贴在他鬓边摩挲,那些难以理清的纷扰现在他什么都可以不想,他只需要抚慰眼前这个,只能,向他,寻求安慰的,男人…… (一三五) 沈为开车一直向出城的方向,吴真转过头问他,“去哪儿?” “出去走走。”沈为简单的回答。 吴真没再说话,数九寒冬,城郊有什么风景? 冬天的余河结了冰,宽阔的河面成了一条冰带,在冬日里反射着阳光,有种苍凉的美感,车驶过桥面,吴真看着窗外林立的别墅群。 在这个城市,临水而建的房子,非豪即贵,何况是余河最美的一段。 保安似乎认识沈为的车,行个礼就放行了,这片房子在周边林立的建筑中,明显与众不同,是中式风格。 仿照江南园林建筑的黑瓦白墙,水榭幽亭,景色是不错,只是,这样寒冷干燥的北方冬天看起来,只剩下一个萧瑟的外壳,缺少了流动的水和湿润,完全没有灵性。 行车的门也修成月亮门的拱形,上面悬着匾,“朗园”。 名字不错,吴真笑下,把江南园林有样学样的一点不差。 车一直向里开,最后在一幢房子前面停下来,沈为转过头,“到了。” 吴真跟着他下车,这是幢独栋别墅,沈为打开门,带吴真走进来,庭院里应该打扫过,很干净,种的成片的竹子还泛着绿色。 落地窗上沿有镂空木雕,很精美,房子是清水毛坯房,没有开空调,和室外一样冷,沈为把吴真的手握在衣兜里,“喜欢吗?” 吴真认真的看着他,眼里稍有疑惑,沈为低头轻轻吻了他一下,“送给你的,现在看着有点荒芜,夏天应该还不错。” 吴真看着沈为,淡淡笑了下,“谢谢。” 他再环视一遍四周,同样吻了吻沈为,“岂止不错。” 沈为抱住他,“喜欢什么风格,就联系设计师做设计吧,这些我都不在行,你决定就好。” 沈为这句话说的很自然,吴真听的不禁哑然失笑,但他还是对沈为温柔的说:“咱们楼上楼下看看。” 传统的江南园林都是就势而建,布局极为自由,这凭空而造的园自然是无地势可就,所以相对传统来说更为规整,但胜在简洁大气。 布局上依然尊从传统的造园方式,空间延伸渗透十分顺畅,景致在虚实间相互掩映,站在入户花园 分卷阅读86 ,隔着一扇大大洞窗墙外的一隅翠竹尽收眼底,吴真回头对沈为笑笑,可选的中式别墅本就不多,不能不说沈为的确花了些心思。 这房子市价应该过千万,沈为这次当真是大手笔,收到如此大礼要说他不高兴,那就真是彻底矫情的装13了。 想到沈为说装修一切由他决定时的语气,很显然,沈为的意思是咱们两人的住处,但你看着办就好,他能理解为这是沈为在规划他们的下一段吗? 进到院中,靠着别墅的墙根处,镂花窗下,有一旺清浅的水池。围墙素白,黑石贴边掇起低裙,贴着墙身也植着一排竹。冬日看来,竹叶自然稀疏,迎着风仍沙沙作响,吴真四处打量,但沈为跟在他身侧,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他转头看着沈为:“夏天我们来住,景色会更好。” 沈为贴近他一步,“幕天席地吗?” 吴真被他逗笑了,他轻吻一下沈为的脸颊:“只要你喜欢,有什么不行?” (一三六) 过了一星期,有天沈为去接吴真的时候,他问:“那天我给你的设计师的电话,你联系了吗?” 吴真从窗外收回目光,“还没有。” 路口变了绿灯,沈为继续驾驶,吴真调低电台音乐声,“等天暖和些吧。” 过了半天,沈为说:“你决定,我没意见。” 正是最拥堵的时间,吴真看看表,“沈为,要不然,你把我放地铁站吧。” 这天晚上,吴真的一个老朋友,业内名气很大的一个摄影师从外地过来,他们圈里有个小型聚会,之前他跟沈为说过。 约的是七点半,眼看着就剩不到四十分钟了,这样的堵车法,确实过不去,沈为看着他,“你坐地铁没事吗?” 吴真笑了声,“你当我是小孩啊,放心吧,我可能回来的晚,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别等我,这帮人一侃起来,就收不住,我也不好先离场。” 在最近的地铁站放下吴真,这里没有停车带,公交车正是进站的高峰,沈为只能踩一脚就开走,吴真赶紧从后座拿了风衣下车,回过头对沈为挥手,“开车小心。” 又开了很久才到家,沈为拿起外套的时候,听到当的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才发现吴真的手机大概离开的时候从衣兜里掉出来落在他外套上。 弯下腰把手机捡起来,打电话随便定了送餐,自己吃完饭,沈为去书房打开电脑,开始继续工作。 看完几份审计报告,忽然听到嗡嗡的声响,沈为的专注被打断,吴真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 沈为开始没有理会,但提示音隔几秒就会响起来,沈为伸长手臂把它拿过来。 屏幕亮着,接收到的短信自动打开内容提示,发信息的人是“Earl。” Earl是谁?名字很耳熟,沈为凝神想了两秒,忽然想起来是吴真以前那个男朋友,那个,长的很像池涛的男孩。 沈为划开手机锁屏,直接进入短信界面,屏幕上清晰的几行字:“吴真,那天我走的时候,相册放你车上了,你看到了吗?” 看着屏幕,沈为沉默一会,站起来,走到书柜前边。放着相册的那一栏,吴真习惯把新收的相册和专业书籍依次从左往右排,最右边的一本,他抽出来,果然是一本相册,封面很简洁,靠近右下角的位置印着相册的名字,是个数字,。 翻开封面,扉页上写着一行字,“纪念,我和你的,547天。” 这行字的右下方,写着作者名,的确,是Earl。 背景相片是虚化过的,一个男人赤裸着上半身斜倚在窗前的背影,逆着光,湿发半长,水珠随意地滴落在肩膀上。看不见面目,但那身形却是沈为熟悉的,除了吴真,不会是别人。 沈为冷笑一下,让旧情人把和他相处的天数刻骨铭心到精确到个位数的地步,吴真,就真的有这本事。 继续往下翻,整本相册有人有景,册上的人像虽然没有一张看得清面孔,但他肯定,每一张都是吴真。 半裸的男体,点到即止的情色,暧昧着,但眷念情深,要说Earl对吴真已然忘情,连他都不相信,算来吴真跟他分手也有一年多了,沈为又翻到封底的出版日期,就是这个月,竟然是新鲜出炉,热得烫手的作品。 要是一年半前Earl出版了这本画册,无可厚非,但是已经分手这么久,还如此缱绻不能忘怀,这是,想表达什么? 不知道其他男人看到自己情人的半裸照片如此堂而皇之的供人参观是什么感受,沈为握紧拳头,瞬间脸色惨白,眼光阴霾犀利。 (一三七) 手里还握着吴真的手机,突然又响起来,沈为的目光深沉,这次是一封邮件。 发件人还是Earl,只有一行字,“这些,你还记得吗?” 随邮件的图片没有用附件,打开就可以看到,很容易能看出来,这些照片是上许多组照片同期拍摄的,这次能看得清吴真的面目,各种角度,有些是双人的,虽然并不是赤裸的色情,但亲昵的毫无掩饰。 越翻下翻,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沈为脸上褪尽血色,这次尺度终于突破了。 树林边,一地厚厚的焜黄落叶,吴真靠着树干坐在地上,依然光着上半身,Earl赤裸地跨坐在他身上。Earl身下,吴真牛仔裤的前扣大敞着,裤腰被褪得很低,隐约看得见紧实的臀肌。说是野合也不算过分,相片上Earl面朝着镜头,而吴真低头吻着他的胸膛,神色沉醉,俨然是一场欢爱的开始。 短信的铃音再次响起来,这次还是照片,效果却远没有前面的那些精致,主角只有一个,Earl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媚眼如丝,是挑逗的表情,只有私密处用被角略微遮挡,欲拒还迎。 接着又是一条短信,依然来自Earl,“XX酒店,1206房,你过来吗?” 放下手机,沈为走到窗边猛地把窗子推开,冷风扑面而来,他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努力让自己冷静。 但胸口,还是上下起伏着。 紧追慢赶的短信总算停了,应该是那孩子在等着,从口袋里掏出酒壶,最终又放回去,喝醉了他会失控,他不想对吴真使用暴力,他不想失去他。 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沈为都有些恍惚了, 分卷阅读87 这次来的不再是短信,而是电话。 他拿起手机,来电的当然还是Earl,这才一支烟的时间,就等不及了,沈为按下接听,电话里男孩激动的话音一字一字地击打着他的耳膜:“吴真,来不来你倒是说话啊……他妈的,你哑巴了是不是?” “让你说爱难,说声不爱也这么难!吴真,要是你不爱我,咱俩就是床上床下的关系,当年我妈被怀疑得癌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跑个几千里的路天天跟我边上陪着?……那时候我发烧也不是当晚就要死,挨到天亮怎么了,用得着你大半夜背着我往医院赶吗?……我他妈自己不争气出不了片又关你什么事,你放下一堆的事带我出去旅行……” 沈为一声不吭,他听见Earl用带着哭音的语调质问,电话那边的人应该喝过酒,吐词因为酒醉而含混,但沈为,每一个字都听清了。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Earl抽泣起来,“嘘寒问暖的你要管,高不高兴你也要管,如果这都不算爱……吴真,你说话啊,索性你干脆说不爱,我也就死心了……这些事,当时咱俩还在一起也就算了,手都分了,我在外边受多少委屈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吴真,用的着你四处托人打招呼照顾我?” 耳边抽泣声越来越重,“我想死心,你倒是让我死心啊,吴真……先把人龙到天上,然后突然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办?你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呜咽着,电话里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无力,语气说不出的绝望,“吴真……会不会你爱我,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再不能忍受,沈为把电话从窗口狠狠地摔出去,手臂无力地垂下来,他笑得凄凉,是啊,如果,这都不算爱,吴真是个太好的情人,对earl,对池涛,对李东黎,或许根本不需要爱,他就可以把一切做的完美。 沈为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为他泥足深陷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的保质期,究竟,到哪天? (一三九) 吴真把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接过盒子,打开,盒里放着一条项链。 链坠是块铂金铭牌,上面刻着Earl的中文名字和英文名的花体,当年订做的时候,字是他亲手写的,其实不过是生日时让小孩高兴一下,但却被Earl当做定情信物,一刻也不愿离身。 链子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钟意站在旁边不自在地低着头,吴真对他笑笑:“没事了,你先去忙。” 钟意出去,把门带上,吴真放下盒子,展开纸条,果然是Earl的笔迹。 内容只有六个字,“路归路,桥归桥。” 吴真长叹一口气,他们其实断的还算干净,分手之后Earl离开,不久前又回来,他们也只见过一次,这样看来,他私下托熟人照顾Earl的事,Earl,应该是知道了。 那是他的愧疚,作为一个年长的情人,他对Earl没有引导只有纵容,从而导致今天Earl的骄矜。离开他以后Earl过的不好,他都知道,他只能,尽可能地继续关照他。 把纸条捏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又将项链收入盒中,放进抽屉。想到Earl那天留在他车上的相册,他不禁皱眉,现在,Earl要跟他完全撇清,这样很好,如果因为他的暗中照顾让Earl对他一直不能放下,他确实应该,彻底地,把手松开。 下午五点的飞机,在去机场的路上,吴真打电话给沈为,大概是因为快到年底,沈为这次格外忙。昨天下午吴真估计时间,他已经下了飞机,却没像往常一样打过来报平安,吴真不放心,自己打过去,还没等他说出要外出旅行的事,草草的几句交谈便收线。 车已经驶上去机场的高速,电话拨出去很久,吴真以为沈为正忙不便接听的时候,终于接通了,“没打扰你吧。”他笑着问。 “你好,我是沈先生的助理,沈先生现在正在开董事会,不方便接电话,不知是否有事情需要我帮您转答。”那边传来的,却并不是沈为的声音。 沈为的助理似乎有几个,但是,电话里这个男声磁性低沉,恍惚在哪里听过,让沈为的助理用那样程式化的语调转达私事,他觉得不太好,吴真笑了下,“谢谢,也没什么要紧事,我自己留短信给他。” 那边的男人微笑一下,“是吴先生吗,我是周航,我们见过面,不知道您是不是还记得。” 原来是周航,吴真也没再绕,客套地问好,他直接说:“是这样,我要去趟大理,五点左右的飞机,大概晚八点之后到昆明,落地后,我再打给他。您能替我转达吗?” 吴真的意思是,飞机上关机几个小时,沈为找不到他可能会担心,因此需要提前告知。 “好的,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问您要去多久。”周航依然很客气。 吴真又笑了,周航果然不负万能助理之名,沈为想立刻知道的,他大概都会问到,“暂定十天,”他简单的回答。 “好的,那祝您一路平安。” 安检完毕,坐在候机室,吴真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一位摄影师,前几天才见过。那人很着急,跟他说起要拍摄的模特临时出了状况,这个同行上次看到他拍的运动题材很欣赏,问他不能介绍上次拍摄的体院模特。 吴真自己也做这行,知道定好的模特不能用是多头疼的事,这种商业摄影的预留周期通常不多,凭那个同行给他形容的特征,他一下就听出来说的是池涛。 “Amos,是这样,池涛他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他很忙,我帮你问问他,但不一定能成,待会我再打给你,好吗?” 那边连连道谢,挂断电话,吴真立即打给池涛,响过两声,池涛就接了,“吴真。” 这时候,广播里已经开始提示登机,也顾不得寒暄,吴真开门见山,“池涛,你这两天排的出时间吗?我有个同行,手上有个活,很急,题材跟我们上次拍的一样,他看过我们那组照片,一眼看中了你。”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他听见池涛说:“抱歉,吴真,我昨天刚到海南,两天内回不去。” 别说这是巧合,吴真愣了十秒钟,突然笑了:“你在,海南?”他问池涛。 池涛很诚恳,“是,给他介绍我的同学,行吗?” “现在不是休息日,你们这是,学校组织旅行,还是带学生外出比赛 分卷阅读88 ?”吴真继续问道。 “是旅行,我请了假。” “那应该不是一个人,”说完,吴真艰难地开口,“和沈为?” 池涛尴尬的犹豫了一下,“嗯。” (一四零) 吴真坐在洱海边一家半路天的酒吧,风从狭长的山谷间吹过,温暖却强劲,大理他来过不只一次,跟着人群四处游览,已经不是他的选择。 清澈晴朗的天空,可以一直望到远处苍山顶上的映在冬日暖阳里的白光皑皑,不知道是笼罩的云雾还是未融的积雪。 酒吧的老板是个小个子的女人,大概三十来岁,笑容很和煦,但有一双沧桑的眼睛,吴真来到大理三天,来这间酒吧第三次,每天从午后开始,在延伸到水面的路台上,能看到她对着远处的苍山画一幅油画。 她的用色非常明亮,画面的色调比实景的颜色更加澄澈如洗,吴真不确定如果是他,累月经年对着同一副景致,是否还能有如此明亮的心情。 下午四点之后,光线比午后略暗了,她放下画笔,自己收好画具,又差遣伙计把画架搬走。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她对吴真点头招呼,“今天就到这了吗?”吴真问她。 “美景稍纵即逝。”女人笑了下,回答很简单,但意味深长。 吴真转头看着檐廊外的玉洱银沧,她说的对,美景稍纵即逝。他的职业,正是让稍纵即逝的美好成为不朽,现实中的稍纵即逝,如何能不朽,或许,永远,都只是个,臆想。 刚听说池涛跟沈为结伴出行的时候,吴真很难说心底没有震动,飞往昆明的飞机上,三个多小时,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池涛和沈为是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他其实很清楚,池涛小心翼翼,惯于服从,而且只能服从。如果不是沈为相邀,他不信池涛有主动跟随的胆量。 吴真笑了下,这样近乎卑微的仰视和跟随,是他给不了沈为的。所以,他拿什么指责他,前一阵他心不在焉,可能真的让沈为不好过了,沈为现在要从另一个人身上找快活,他似乎,真的,无法苛责。 但一夜之后,他比自己预料中的平静很多,可能,有关池涛沈为这回事,有关他怨的,他不满的,真的,就随着他酒醉那晚的一巴掌打出去了。 他用了一个晚上思考,于他,沈为与他初恋之后的历任情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他终于想清楚,区别在于他对沈为有要求。 是的,对那些EX,他连忠贞的要求都没有,他对沈为曾经有过,矛盾的是,他又从来不曾信任沈为的节操。他把自己能给的都放在沈为手上,沈为就真的以挥霍的姿态消耗了。金钱,时间,乃至感情,这世上有多少东西是不会损耗的?或许有一天他对沈为的要求一低再低,低到终于看不到的时候,感情也就消之殆尽了。 这样的态度不算积极,但谁情愿整天像个修罗,不得不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他不在乎付出多少,但如果非要战斗的浑身伤痕累累,才能勉强留住那个人,把稍纵即逝硬当成不朽,这样的感情,绝不是他要的。 从酒吧离开,吴真沿着青石板路慢慢的走,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到傍晚时分,古城在白天的喧嚣和灯红酒绿的繁华间,难得的清静,抬起头看着墨黑色攒瓦外,映着的苍山青黛,灰白色的云团被镶上明亮金边,云层之上,光影色彩流转变幻,演绎绚烂光景。 他取出相机,没有拍,只是打开取景窗,用镜头扫过一个个流动的画面。 镜头里有一棵高大的滇合欢树,这不是花开的季节,但树叶繁茂,纯正的绿色跟白墙黑瓦,檐下精美彩绘,一起交织成一幅层次分明而又色彩绚烂的画面。 调整镜头,拉远拉近,直到,吴真的镜头里,看到那个站在树下的男人抬起手,微笑着向他打个招呼。 把相机放下,那个男人的面容更清楚,虽然眼眸乌黑,但高鼻神目的面部轮廓和高大匀称的身形,吴真当即肯定男人是个混血儿。 俊挺的眉,高直的鼻梁,下颌的线条很有力度,眼泛桃花带着三分笑意,吴真不得不承认他眼前一亮,他当即在心里给男人打了九分,满分是十。 看他的衣着,应该也是游客,这男人一直微笑着看着他,既然跟他打招呼,吴真也礼貌的微笑下,算是回应,男人径直朝他走过来。 “我看过你拍的很多照片,非常欣赏,但是,你本人比所有作品都有吸引力”,这男人没有任何迂回,开口的声音磁性低沉。 吴真微不可见的扬了下眉,“谢谢。” 但他突然有种被抢了台词的错觉。 (一四二) 晚上吴真去了酒吧,刻意躲着Dick没有必要,他很欣赏那个有个性的女老板,虽然交谈不多,正如她同样欣赏吴真。 PARTY的规模并不大,酒吧一楼和二层的路台上,有简单的冷餐,调酒师依旧如常按照客人的要求调制酒水。 女老板换了条长裙,算是礼服,吴真把路上买的花送给她权当礼物,那个女人微笑下接过,吴真环视一下四周,“主题是什么?” “完结”,她笑笑。 并没看到那幅油画,有些许遗憾,但其实很正常,他不觉得这个女人想把真正的完结展示给人看,这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吴真对她欣赏,但不好奇,这可能正是这个女人和吴真彼此赏识之处。 请了一支乐队,毕竟是在大理,水平不算高,但表演很认真,吴真在吧台边上坐好的时候,看到Dick端着酒杯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大理的冬天也很暖和,但晚间风更大,Dick夹克下穿了件黑色的衬衫,喝了一会酒感觉到热,他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路出坚实修长的身材。 果然有当情场浪子的本钱,吴真看了他一眼,又把眼光落回到酒单上。 伏特加那栏,第一款就是灰雁。 苍凉劲风和椰林海浪,相距的,有多遥远? 这些天在大理,他一直没喝过酒,他看酒单的时候,Dick说了一句:“她家TheGodfather调的不错,其他一般,这里不容易找到好的调酒师。” 吴真笑下,没说话,他不会借酒浇愁,Dick也看得出。 反正也没什么目标,他点下头,片刻后酒保把酒端上来,口味确实很好,听了 分卷阅读89 一会音乐,换成了爵士风格的舞曲,有客人下场,女老板坐在吧台后面眼光落在吴真身上,吴真起来走到她身边,“能请你跳支舞吗?” 女老板温柔的笑下,从吧台后面款款走出,她不说话,吴真也没开口,两个人配合的很默契,一曲终了,吴真把她送回座位,女老板对他笑下,“今晚你的酒,能让我做为礼物送给你吗?为了庆祝完结,你是唯一关注我的画,而不是关注我的男人。” 她很漂亮,不是清纯,也不是艳丽,是自然而生的妩媚动人的女性气质。 “我的荣幸。”吴真点头。 坐下的时候,Dick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对着女人能勃起吗?” 吴真端起酒杯,“有感觉的女人可以,但做不了。” “纯粹的。”Dick笑了声。 吴真没心情敷衍他,把自已的酒喝尽,苦杏仁配上威士忌,浓厚醇正。 夜色,美酒,沉默的心情,吴真竟然有了分醉意,他很少喝鸡尾酒,确实,他对混合的酒,反应比纯酒敏感。 但似乎没理由醉的这么快,难怪,酒入愁肠,可他有什么愁,他为什么要愁。 叫了一杯冰水,想解解酒意,但一杯水喝完,头反而晕沉的更厉害,吴真扶着椅背站起的脚步,几乎有些踉跄。 Dick一直看着他,“你没事吧?” 吴真摇下头,可身形摇晃,Dick也站起身,扶住吴真,“我送你回去。” “不用”,吴真推开他的手往前走。 已经是酒吧入夜的时间,因为有表演,很多住在古城的游客都被乐曲声吸引来,这家酒吧本来不大,此时已经拥挤,有人撞了他一下,本就虚浮的脚步一下子倾斜,向一边摔去,Dick忙搂住他的腰,把他护在怀里,“你没事吧?” 头晕的厉害,吴真半天回不过神来,Dick的手臂和胸膛都坚实有力,伏在Dick胸口,吴真极力克制一阵强过一阵的眩晕,正要再次推开他,忽然感觉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从Dick怀抱中拉扯开,一只手紧箍着他的手腕,把他一把拽到一边。 撞在另外一个怀抱里,即使神志恍忽,那气息却依然带着令人心痛的熟悉,吴真抬起头,沈为的眼睛冷厉的凝视着他...... (一四三) 被沈为钳制住,拽着一直向外走,吴真意识模糊,隐约看到Dick神色愕然,要伸手来护他,却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吴真混乱的理智里,也知道看刚才的情形,沈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不能在这里跟沈为纠缠,要死要活都是他们俩的事,何必给其他人找麻烦。 最后看到女老板脚步匆忙的走过来,吴真已经被沈为拖着出了酒吧大门。 外套还在酒吧,深夜的山风呼啸,吴真身上瞬间冰凉,他猛力甩开沈为的手,手腕却被沈为勒的更紧,门口停着一辆商务车,这里本是步行街,车外面,站着四个同样高大魁梧的男人。 还有周航。 吴真冷笑出声,好大的阵势,沈为没有说一句话,直接把他掼进车里,吴真挣扎着从座椅上站起来,沈为回过头看着酒吧里,阴冷的给了周航一个眼色,周航脸色微变,但还是带着一个保镖转身又进了酒吧。 这是要收拾Dick是吗?吴真又摔在座椅上,他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楚。 车门关上,车里一片漆黑,沈为从始至终的沉默,吴真也没有开口,两个人冷冷的对峙着,从车启动后,吴真没有再挣扎。 不知道车要向哪里开,经过一片灯火通明的街区时,沈为突然说了一句“停车”。 只有两个字,但沈为的声音嘶哑的几难辨识,司机马上踩紧刹车。 “去买解酒药”,沈为对一个手下说,那个男人马上应声起身。 “还有,鞭子”。 那个男人愣住,一时反应不过来,沈为已经吼起来,嗓音更是如割锯一样可怕,“鞭子!***的听不懂就去死!” 被沈为紧勒在怀里的吴真突然笑了,沈为从另一个人的床上下来才多久,现在,来捉他的奸,竟然! 神色有几分癫狂,他对沈为点点头,“行,今天就看看,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那男人很快就回来,沈为拧开解酒药,掐住吴真的下巴,强行撬开他的嘴,咕咚咕咚把药水灌下去,黑暗中,沈为的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吴真被呛的伏在靠背上,激烈的咳喘不止。 车子越开周围越黑暗,直到最后停在洱海边的一幢独立的别墅前,沈为把他拽下车,吴真的脚步更踉跄,周航先他们一步抵达,他要伸手扶吴真,沈为却已经揽紧他的腰,一路胁迫着向里走。 推开一扇门,吴真被沈为摔到床上,沈为的手下把刚才在路上买的那箱子东西送上来,周航把着房门不松开,“沈为,你疯了吗!他不是你的玩物,你不能这么对他!” 房门被沈为狠狠摔上,所有的人都被隔绝在外。 吴真仰倒在床上,再次想要站起来,但晕眩的根本站不稳,双手撑在床上,头低垂着还来不及有什么动作,沈为已经扑过来,把他摁倒,吴真跟他拉扯,但此时的他哪是沈为的对手,沈为用膝盖压制住他的腰身,把吴真翻转过来,等到吴真感觉到手腕上冰凉,已经看到一幅铮亮的手kao把他双手锁死在实木床柱上。 不是玩具,那是一幅真正铁的手kao,吴真拼命挣扎,但粗大的床柱纹丝未动。 手腕被勒的痛楚不堪,吴真怒吼着骂道:“疯子,沈为,你这个疯子!” (一四四)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卧室宽大豪华,整面玻璃墙外是夜色月光下浩淼的洱海,沈为喘息着松开他,从卧室的小酒架拿下一瓶干邑,启开瓶盖,他连酒杯都没拿,直接对着嘴猛灌下几口。 沈为的喘息粗重,他再回到床边时,居高临下的看着吴真,沈为的眼里布满血红,鬓发零乱,胡茬乌青,整个脸颊都凹陷下去,但是,眼里的神色狂野危险。 吴真视若无睹,骂声不绝,沈为握住吴真的领口,把他拉起来,声音从喉咙深处,嘶哑的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问出来,“这三天,玩的痛快吗?” 吴气怒 分卷阅读90 气更甚,“就算我跟别人上了又怎么样,你凭什么管我,你自己能有多干净?” 沈为的眼光倏忽如火焰燃烧,他突然抬起手,吴真怒视着他,没有退让分毫。 沈为高高抬起的手不易察觉的颤栗着,他紧紧咬着牙,最后,手握成拳头咔咔作响,他猛的一拳擦着吴真的鬓发重重砸在床上。 吴真看着他,嘲讽的冷笑。 沈为的眼光从火焰转成冰湖,漆黑不见底,“他一个人怎么能满足你,宝贝,这回,换我伺候你。” 沈为的声音冷的每一个字都如寒冰,吴真大骂道:“禽兽!” 沈为突然笑出声来,脸色却更苍白阴霾,“你想要这种玩法吗?没问题,我今天一定让你明白,什么叫禽兽。” 一脚踢开床边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应声散落在地毯上,沈为捡起来一条鞭子,吴真脸色瞬间变了,那是一种qing qu用品。 “又是这招,色厉内荏说的就是你,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长进。”吴真的笑声凄厉。 沈为俯到床上,一把撕开吴真的衬衫,他紧实的胸膛暴路出来,沈为没有回答,一鞭子对着吴真的胸口抽下去。 纵然不是真的马鞭,但牛皮编制的鞭子抽到皮肤上,还是火辣辣疼,白皙的肌肤登时一条红痕。 沈为两手握着鞭子,“还要吗?” “疯子!”吴真挣扎起来,手kao撞击在床柱上咣咣作响。 沈为笑的歇斯底里,“是,我本来就是疯子。” 他压制住吴真,贴着他的耳边,“我早就已经为你着迷的发疯了,难道你不觉得有成就感吗?你不就仗着我对你的迷恋,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沈为的言语暧昧,但声音比刚才更冰冷。 吴真猛的转过头,“你仗的又是什么!” 沈为从他身上来,第二鞭已经挟着风又抽下来,第三鞭,第四鞭,吴真胸口片刻鞭痕交错。 拿起酒瓶把干邑倒在他身上,鞭痕沾到酒精,火辣的疼痛,吴真的骂声更甚。 “你喝醉了不是很浪吗?我看你在酒吧喝的还不够多,浪的还不够彻底。” 狠狠捏住吴真脸颊,强迫他的唇齿张开一条缝隙,洒液灌进来,吴真被呛的几乎窒息。 他的叫骂声在激烈颤抖的咳嗽里,再也听不见。 沈为抽出吴真的皮带,吴真的长腿拼命踢踹着,但酸软无力的感觉比刚才更甚,长裤被褪下,沈为用裤腿把他从小腿到脚踝牢牢捆住。 (一四五) 就算意识再模糊,吴真也知道沈为不会放过他。 他到底是怎么惹上这个禽兽的? 占有欲那样强的一个男人,但凡有半分以己推人,也该知道最基本的忠诚,可沈为呢? 体力已经接近虚拖,他知道那种箱子里都会装什么,当冰凉的润滑液洒满下身,吴真本能的颤抖起来,根本没有扩张,一个cū硬的物体已经探进他身体里。 无论如何竭尽最后一分气力挣扎,都无fǎ阻止那个东西擦的越来越深,不是人身体的wēn度,冰凉cū硬,那是一个假yin茎。 他不愿意认输,想紧咬这牙关挺过去,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却好像都不能由他控制。 眼眶是湿热的,但完全失去的主泉的烦闷与郁燥在脑子里横冲直撞,泪水,终于没有liú下来。 冷硬的抽擦翻搅,变化角度chuō击内壁,意识里只剩下疼痛,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痛的让人窒息。 在他意识将要涣散殆尽的时候,齿辱的疼痛又让他清醒,一次一次,无休止地反复。 不知道这酷xíng一样的折磨到底有多久,时间以秒计算,吴真已经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恍惚间能听见自己拖力的呻吟声。 当那个巨大可怕的东西终于抽离他的身体时,吴真颤抖的瘫软着,搂住他的腰,贴着他脊背的沈为一丝不挂,“宝贝,这回换我了,你喜欢吗?” 话音未落,沈为已经从背后一下贯穿到底。 吴真虚拖的瘫在床上,任沈为肆意抽擦,冷汗从额上滚落。 无休止的凌迟,一下又一下,疯狂。 当吴真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沈为突然提起他的腰,在身下塞进枕头,强迫吴真跪在床上,抬高tún部迎合他的撞击,“我不能满足你是吗,宝贝,对着我你都不能bo起?” 沈为喘声cū嘎沉重,情绪失控的激动着。 突然xí来的剧痛,让已经半晕厥的吴真惨叫出声,来自下体撕裂一样的痛苦,让他疼的不住颤抖着蜷缩,又感觉到那个冰凉恐怖的触感,和沈为一起,贯穿着他的身体。 就这样sǐ掉也好,或许这一晚他真的熬不过去了,凌迟般的疼痛,无休无止。 很多个画面,关于他和沈为的,曾经纠结的,wēn馨的,缠绵的,火热的,甜蜜过的,痛楚过的,在不甚清明的大脑里,交织着纷至沓来,又一个个离开。 泪水从眼角滑落,起初wēn热,最终混着汗水,逐渐变得冰凉。 (一四七) 沈为端着温水回来时,吴真侧卧在床上,勉强支撑的体力一点点流失散尽,纵然伤口肿胀着,随着每一下血脉跳动而疼痛如灼烧,他还是晕晕沉沉的睡着了。 把杯子轻轻放在边桌上,沈为把被子拉上来盖好,拂开吴真面颊上汗湿的乱发,他的脸色苍白,浓长的睫毛纵然闭合着,依然颤抖,呼吸间夹杂细微痛楚的呻吟,沈为隔着被子拥住他,脸埋在吴真身上,洒落的月光下,能看到他的肩膀极力压抑的耸动。 吴真不知道自已睡了多久,一直在做梦,错乱纷杂,似乎睡着,又似乎醒着,即使再睁开眼时,依旧疲倦不堪。 落地窗外,是洱海上第一抹霞光,徐徐在厚重的云层里拉开深蓝的天幕。 房间里事物隐约可现,这样的僵卧,他的脊背和肩膀都酸楚不堪,转过眼眸,看到沈为坐在他身边的地毯上,头低垂着,枕着手臂。 勉强挪动一下身体,下体撕裂的疼痛又锥心的传过来,咬紧嘴唇,吴真没有发出呻吟,他的动作很轻,但沈为还是一下子抬起头。 分卷阅读91 两个人在将明未明的黑暗里,无言对视着,吴真一句话都不想说。 沈为同样沉默,他倾过身揽住吴真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帮他翻过身到另外一边,床头的水早凉透,沈为端着杯子离开,片刻后,又再回来,蹲在他身边,用小汤匙把水一勺勺的喂到吴真已经干涸脱皮的唇间。 虚汗出了大半夜,喉头焦渴到灼痛,吴真略微撑起头,干脆拿过杯子一气喝光,沈为怔了片刻,沉默着把空杯接过去放在床头。 沈为应该是彻夜未眠,神色疲惫且憔悴,他现在的小心翼翼和昨晚的疯狂狠戾对比鲜明,吴真从没见过比沈为,更不懂得控制情绪的人。 一连三天,吴真不能下床,留下的护士每天给他换药打针,有次房间里恰巧没有陪护的人,午后的高原艳阳灼的眼睛疼痛,他挣扎着起身去拉下窗帘,但最后扯裂伤口,疼的摔倒在路台的石砖上,睡裤被鲜血再次浸透,沈为闻声冲进来,抱起他放到床上,吴真转过头不看他,但能感觉到沈为的手颤抖的环着他的肩膀,不肯松开。 三天来,沈为不知道让什么地方送来的补汤,一盅盅滚热的端上来,又一盅盅冰凉的端下去,除了每天注射的葡萄糖营养液,吴真根本不吃任何东西。 只不过三天时间,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俊美的面容上,一双浅色的眼眸,更加醒目。 沈为的消瘦比他更明显,本来英俊的面容瘦的棱角分明,沈为的眼下,是乌青的阴影,吴真晕沉睡着时,沈为醒着,他醒着的时候,沈为,也从来不曾入眠。 吴真不肯进食,沈为也是除了站在窗边抽烟,没有见过他吃任何东西。 精美的食物每天有人送进来,有时候是其他人,有时候,是周航,怎么送来,怎么拿下去。 周航进来的时候,吴真探究地看着他,周航微眯一下眼睛,转而,微笑着看向沈为。 (一四八) 第三天晚上,沈为睡下的时候,抚摸着吴真的脸颊,“明天,我们回家。” 吴真冷笑一下,他连坐起来都不可能,怎么回去,再说,现在无论去哪他身边大概都是这群人,去留有什么区别。 但他也没反驳,第二天清早来接他们的是一辆商务车,驾驶座后面座椅已经拆去一半,还算宽敞,窗边放着担架车,沈为抱着他把他放上去。一路侧躺着,总算能少遭些罪。 车驶离大理市区,到昆明已经是正午时分,副驾座上,周航转头看向沈为:“午餐已经安排好了。” 沈为抬头看着吴真正挂着的营养液药瓶,药水没剩下多少,“不吃了,尽快安排起飞。” 本来只是沉默地观察着那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听到沈为的话,吴真愣了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可能今天要乘坐的,并不是航空公司的客机,转而想着沈为的话又啼笑皆非,他看了眼周航的背影,果然,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 车一路驶到机场,绕过航站楼直接开到停机坪,护士拔掉针头,吴真被沈为抱下车,他看见不远处果然停着一架小型飞机。 机舱里空间不算宽敞,沈为把他放在长沙发上,金发碧眼的乘务适时地拿出一条毛毯,吴真神色稍稍疑惑,飞机上所有的乘务和驾驶都是外国人。 “是朋友的飞机,我借用一下。”替他盖好毛毯,沈为也在沙发上坐下。 吴真是侧躺的姿势,沈为轻轻抬起他的头,让他枕着自己的腿,“要飞三个多小时,你睡一会吧。” 周航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落座,吴真没说话,他把手伸出毛毯,握住沈为的手。 沈为低下头,神色里是完全无法掩饰的惊喜,这几天,吴真对他不理不睬,沈为也握住吴真的手,低下头恋恋不舍的凝视着他。 吴真也看着沈为,瞬也不瞬,沈为憔悴的厉害,但眼睛依然那么亮,沈为有时,有种令人无力的单纯。 就像小孩的恶行,方式永远是直来直去的,伤害却往往沉重而且直接。可怕的是,没有人会指望他能负责。 所以不计后果,所以纵然知道后果也无法自控,到最后,他闯祸后路出表情,小心翼翼的,手足无措的,让人不知道是该恨,或是应该怜悯。 琥珀色眼眸默默的落在沈为脸上,沈为依稀能见吴真眼底有片隐约的雾气闪动,是隐藏的,从来不曾表路的忧伤。 吴真一直这样凝望着他,沈为再也控制不住胸中酸楚汹涌的感情,不理会机舱里还有其他人,他低下头,忘情的吻住吴真淡色的薄薄嘴唇。 吴真顺从的接受他,久违的缠绵亲吻,缱绻情深,热情如火,唇齿密不可分地胶着。 本是情动的时刻,吴真眯着眼,目光突然越过沈为的头侧,直直地落在坐在一旁的周航脸上,神色依然是热吻中的沉醉,眼神,却带着几分探究。 周航并没有回避,但顷刻,眼光就飘过他,继续看向窗外。 沈为已经彻底失控,在最后高潮前的疯狂冲刺里,当他嘶吼着烹射的时候,假yin茎也被最深的整根没入,吴真的一声混杂着哭声的惨叫里,身体突然完全瘫倒下去,再无一丝生气。 从两个人还连接着的私处,一抹鲜红滚烫的氤氲开,沿着吴真的大tuǐliú到床单上,沈为猛的抽出自己,刹那再无阻隔,xuèliú如注,几秒钟就liú满了吴真下身。 沈为像是从魔障中突然惊醒,一把把吴真翻过来,吴真脸sè惨白如纸,双眼紧闭,已经晕厥。 用床单徒劳的想擦掉xuè迹,床单却被越来越多的鲜xuè染红。 沈为的手已经抖了,一边崩溃的叫着吴真的名字,一边疯狂的从衣兜里翻找钥匙,对着锁孔几次才终于擦进打开。 扯过被子裹住吴真,沈为只套上长裤,裸着上身赤着脚,抱着吴真冲出门。 周航和其他人还在客厅,听到声音全都站起来,周航快步过来,一看到沈为和吴真,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沈为抱着吴真向门口跑,周航sǐsǐ堵在门口,“你真疯了吗?就这样出去!” 沈为充耳不闻,抱着吴真继续向院外急行。 周航让两个手下挡在沈为前面,厉声说道:“你就算什么都不管不顾,总要给他留分颜面!你这样抱他去医院,真以为这世上有不透风的墙吗,想毁了他你就出去!” 分卷阅读92 “滚!”沈为嘶吼。 周航没有退让,“你抱他回房间,我马上找医生来,保证五分钟之内到,他颠簸的越厉害,xuèliú的越多,沈为!你冷静些!” 这个时候,沈为怀里的吴真,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微微睁开眼睛…… (一四六) 伤口缝合完毕,被子重新被人替他掩上,“尽量俯卧和左侧躺,避免污染伤口,”医生悉心交代他。 吴真点点头,没说话,几个小时的混沌,现在他终于清醒了,他不会再跟自己过不去。 医生出去,轻关上门,护士仍留在卧室。 像是暴风雨之后的平静,房间里寂静无声,吴真面朝着窗外虚脱地匍匐在床上,透过整面的玻璃墙,窗外,洱海在暗夜中水波跌宕。 即使用了麻zui,疼痛依然清晰分明,冷汗涔涔渗出,湿透脊背,吴真咬牙忍耐极力让自己更清醒,他现在,在想另外一件事。 没多久,听见身后门锁转动的声音,脚步声踩踏在厚厚的地毯上不算分明,但在窒息一般的静谧里,一步步靠近,依旧清晰可辨。 知道进来的是谁,但吴真仍然一动不动,是错觉也好,房间里的空气像是在瞬间凝结了。 “你先出去。”他听见沈为对护士说。 门被打开,再次被关上,身边的床垫略微下限,不用转头,也能感觉到沈为的目光瞬也不瞬,落在他身上。 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像是死寂,但呼吸声此伏彼起,纵然轻缓,仍扰得人片刻难安。 麻zui药效逐渐散去,伤口处血脉突突跳动,痛楚一阵接着一阵无休无止,没有人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他像是死过一次,而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吴真浑身虚凉,冷汗淋漓不断,过了一会,沈为站起身,走到浴室,再次到他身边的时候,湿暖的毛巾在他额头、脖子和背脊上小心地擦拭。 “你要喝水吗?”毛巾放到一边,替他掖好被角,沈为轻声问道。 吴真这才缓慢地转过头,看向沈为,沈为也看着他,却在目光相触的时候垂下眼帘。 鬓发比几个小时前更加凌乱,沈为的脸颊深深陷下去,眼眶中血丝遍布,说话,连声音都是沙哑的。伤害他,并不会让沈为好过,他知道,今晚,这座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大半晚的意识模糊,但现在,吴真终于完全清醒了,猜想在他脑中抽丝剥茧般的逐渐条理分明,沈为的外套就搭在床边的椅背上,他若有所思地打量沈为半晌,缓缓开口:“我喝温水,别让其他人进来。” 沈为终于蹲下身,抬手抚摸他的脸颊,凝视着他,眼里满是痛苦,“好,我去拿。” 等到沈为出去,门被关好,吴真忽而撑着身子挪到床边,伸出手臂一把从沈为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突然的动作牵动伤口的肌群,他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但行动仍不见迟缓,疼的钻心他也顾不得了,划开屏幕锁触动屏幕迅速地翻看,那一页打开,吴真再三确认,他突然笑了。 果然,果然! 把手机重新放回原处,伤口的痛楚几乎让他再次昏厥,但吴真趴伏在床角,自嘲的冷笑滞留在嘴角仍未散去。 目光又投向门口,眼神在瞬间变得凌厉,心头,恨意汹涌。 枉他一向自以为聪明,这次,竟是从头到尾地,被人,算计。 (一四七) 沈为端着温水回来时,吴真侧卧在床上,勉强支撑的体力一点点流失散尽,纵然伤口肿胀着,随着每一下血脉跳动而疼痛如灼烧,他还是晕晕沉沉的睡着了。 把杯子轻轻放在边桌上,沈为把被子拉上来盖好,拂开吴真面颊上汗湿的乱发,他的脸色苍白,浓长的睫毛纵然闭合着,依然颤抖,呼吸间夹杂细微痛楚的呻吟,沈为隔着被子拥住他,脸埋在吴真身上,洒落的月光下,能看到他的肩膀极力压抑的耸动。 吴真不知道自已睡了多久,一直在做梦,错乱纷杂,似乎睡着,又似乎醒着,即使再睁开眼时,依旧疲倦不堪。 落地窗外,是洱海上第一抹霞光,徐徐在厚重的云层里拉开深蓝的天幕。 房间里事物隐约可现,这样的僵卧,他的脊背和肩膀都酸楚不堪,转过眼眸,看到沈为坐在他身边的地毯上,头低垂着,枕着手臂。 勉强挪动一下身体,下体撕裂的疼痛又锥心的传过来,咬紧嘴唇,吴真没有发出呻吟,他的动作很轻,但沈为还是一下子抬起头。 两个人在将明未明的黑暗里,无言对视着,吴真一句话都不想说。 沈为同样沉默,他倾过身揽住吴真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帮他翻过身到另外一边,床头的水早凉透,沈为端着杯子离开,片刻后,又再回来,蹲在他身边,用小汤匙把水一勺勺的喂到吴真已经干涸脱皮的唇间。 虚汗出了大半夜,喉头焦渴到灼痛,吴真略微撑起头,干脆拿过杯子一气喝光,沈为怔了片刻,沉默着把空杯接过去放在床头。 沈为应该是彻夜未眠,神色疲惫且憔悴,他现在的小心翼翼和昨晚的疯狂狠戾对比鲜明,吴真从没见过比沈为,更不懂得控制情绪的人。 一连三天,吴真不能下床,留下的护士每天给他换药打针,有次房间里恰巧没有陪护的人,午后的高原艳阳灼的眼睛疼痛,他挣扎着起身去拉下窗帘,但最后扯裂伤口,疼的摔倒在路台的石砖上,睡裤被鲜血再次浸透,沈为闻声冲进来,抱起他放到床上,吴真转过头不看他,但能感觉到沈为的手颤抖的环着他的肩膀,不肯松开。 三天来,沈为不知道让什么地方送来的补汤,一盅盅滚热的端上来,又一盅盅冰凉的端下去,除了每天注射的葡萄糖营养液,吴真根本不吃任何东西。 只不过三天时间,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俊美的面容上,一双浅色的眼眸,更加醒目。 沈为的消瘦比他更明显,本来英俊的面容瘦的棱角分明,沈为的眼下,是乌青的阴影,吴真晕沉睡着时,沈为醒着,他醒着的时候,沈为,也从来不曾入眠。 吴真不肯进食,沈为也是除了站在窗边抽烟,没有见过他吃任何东西。 精美的食物每天有人送进来,有时候是其他人,有时候,是周航,怎么送来,怎么拿 分卷阅读93 下去。 周航进来的时候,吴真探究地看着他,周航微眯一下眼睛,转而,微笑着看向沈为。 (一四八) 第三天晚上,沈为睡下的时候,抚摸着吴真的脸颊,“明天,我们回家。” 吴真冷笑一下,他连坐起来都不可能,怎么回去,再说,现在无论去哪他身边大概都是这群人,去留有什么区别。 但他也没反驳,第二天清早来接他们的是一辆商务车,驾驶座后面座椅已经拆去一半,还算宽敞,窗边放着担架车,沈为抱着他把他放上去。一路侧躺着,总算能少遭些罪。 车驶离大理市区,到昆明已经是正午时分,副驾座上,周航转头看向沈为:“午餐已经安排好了。” 沈为抬头看着吴真正挂着的营养液药瓶,药水没剩下多少,“不吃了,尽快安排起飞。” 本来只是沉默地观察着那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听到沈为的话,吴真愣了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可能今天要乘坐的,并不是航空公司的客机,转而想着沈为的话又啼笑皆非,他看了眼周航的背影,果然,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 车一路驶到机场,绕过航站楼直接开到停机坪,护士拔掉针头,吴真被沈为抱下车,他看见不远处果然停着一架小型飞机。 机舱里空间不算宽敞,沈为把他放在长沙发上,金发碧眼的乘务适时地拿出一条毛毯,吴真神色稍稍疑惑,飞机上所有的乘务和驾驶都是外国人。 “是朋友的飞机,我借用一下。”替他盖好毛毯,沈为也在沙发上坐下。 吴真是侧躺的姿势,沈为轻轻抬起他的头,让他枕着自己的腿,“要飞三个多小时,你睡一会吧。” 周航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落座,吴真没说话,他把手伸出毛毯,握住沈为的手。 沈为低下头,神色里是完全无法掩饰的惊喜,这几天,吴真对他不理不睬,沈为也握住吴真的手,低下头恋恋不舍的凝视着他。 吴真也看着沈为,瞬也不瞬,沈为憔悴的厉害,但眼睛依然那么亮,沈为有时,有种令人无力的单纯。 就像小孩的恶行,方式永远是直来直去的,伤害却往往沉重而且直接。可怕的是,没有人会指望他能负责。 所以不计后果,所以纵然知道后果也无法自控,到最后,他闯祸后路出表情,小心翼翼的,手足无措的,让人不知道是该恨,或是应该怜悯。 琥珀色眼眸默默的落在沈为脸上,沈为依稀能见吴真眼底有片隐约的雾气闪动,是隐藏的,从来不曾表路的忧伤。 吴真一直这样凝望着他,沈为再也控制不住胸中酸楚汹涌的感情,不理会机舱里还有其他人,他低下头,忘情的吻住吴真淡色的薄薄嘴唇。 吴真顺从的接受他,久违的缠绵亲吻,缱绻情深,热情如火,唇齿密不可分地胶着。 本是情动的时刻,吴真眯着眼,目光突然越过沈为的头侧,直直地落在坐在一旁的周航脸上,神色依然是热吻中的沉醉,眼神,却带着几分探究。 周航并没有回避,但顷刻,眼光就飘过他,继续看向窗外。 (一四九) 落地后,沈为抱着他下车,回到熟悉的城市,恍忽间,是那次,沈为把他做到发高烧,第一次拦腰抱起他,当时,曾经有过的尴尬。 现在,又是这一幕重新上演,上次,他相信沈为不会再犯,但是,结果,如何? 沈为低下头问他:“去我那里好吗?你那儿住不了这么多人。” 护士被从云南一路带过来,加上佣人,司机,吴真的房子,哪里预备着招待如此奢侈的团队。 他没说话,算是默许。 车子一路向北,沈为这处别墅,吴真没有来过,也从来没听沈为提起,车停在前廊下,已经有人接出来,沈为还是一路抱着他,直到卧室把吴真放下,他才回头对那个人说,“秦姨。” 吴真默默打量那个佣人,年纪不轻,总有六十岁上下,干净利落的老太太,老太太走过来,帮吴真把外套鞋子除下,吴真不习惯被人伺候,神色有些尴尬,老太太对他笑的亲近,“你病着呢,是你妈妈也是这样照看你,别想那么多。” 看着吴真消瘦的脸庞,她回过头对沈为说,“你看这孩子瘦的,也不知道你怎么照顾他的”,沈为低下头不说话。 吴真一时不明白这个秦姨和沈为的关系,像是揣摩到他的猜测,秦姨转过头来,“我都回老家养老了,架不住沈为一天一个电话让我回来,说你病了,别人照顾,他不放心,沈为这混小子,别人不知道他,我还不知道,从满地爬看他到长这么高,他那臭脾气,就没有比他更拧的,都是他爸他哥惯的,但是,沈为心眼不坏,对他呀,就得像给野马套个嚼头,摸准了他的脉,保管你治的他没脾气。” 吴真说不出话来,但他当即明白,沈为身边的人,大概都知道他的性向,要不然,一个老太太,怎么可能接受的如此坦然。 后来,断断续续的,从秦姨和沈为的对话里,吴真知道,这个秦姨,是从小照顾沈为的保姆,算是,乳母?他知道沈为幼年丧母,大概就是秦姨一手拉扯大的。 秦姨心很细,总是满面笑意,体贴入微,知道吴真是南方人,晚上,端上来的晚餐,是稀粥小菜。 闻到醋萝卜的味道时,吴真惊讶的转过头。 秦姨拿个大靠垫垫在吴真背后,“只是打那些药哪行,饭总要吃的,看看阿姨做的合不合你胃口。” 暖香的白粥,醋萝卜,双菜瓜,都是杭州的酱菜。 秦姨忽然笑着对他说了句家乡话,吴真也用家乡话回她,他离开杭州后,除了跟家里人,很少说家乡话了,吴侬软语,男人说起来,总觉得少了分男子气,但此时乍听乡音,格外亲切。 秦姨笑着把勺子递给他,吴真就着瓜菜吃了一口,他对秦姨说:“跟景阳观的一个味道。” 景阳观是杭州百年老店,专做酱菜,吴真从小吃到大,从前,生病了,母亲和大姐,也总是给他酱豆腐配腌菜就白粥,再没胃口,也总能吃下一碗。 难怪,沈为求着秦姨回来,秦姨一直看他把一碗粥喝完,才笑着说,“能吃饭病就好的快了,沈为小时候身体不好,一有风吹草动的,就感冒发烧,他从小就挑食,这不吃那不吃 分卷阅读94 ,我要不变着法哄他吃些东西,他哪长这么高。” “秦姨,您是江浙哪里人?”吴真问道。 “海宁,离杭州好近的。”秦姨笑着回答。 秦姨见他吃完,倒了杯水给他漱口,“沈为他妈妈,是海宁人,我是她的老乡。” 沈为的母亲,对吴真来说,只存在于概念,沈为很小就没有母亲了,那么,秦姨是一直,替代着母亲的角色在照顾沈为吗? 秦姨低下头,把吴真的被角理好,“沈为脾气不好,但他这孩子,命太苦,也不知道犯了哪门邪性。” (一五零) 清早,沈为起床的时候,吴真也醒了,因为伤口,夜里无意识翻身总会惊醒,他其实一直睡的不安稳,他知道沈为也是。 窗外天色仍是微明,冬天天亮的晚,吴真不知道这是几点。 沈为站在床边轻手轻脚地穿上外衣,转过身发现吴真正凝视着他。 “吵到你了吗?再睡会吧。”沈为低下头,温柔的对吴真说。 “你要出去,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得去公司一趟,走晚了堵车,我尽快处理完,中午就回来”。 “我有个广告硬片的合约,耽搁很久了,今天要看,我不想让钟意过来。”躺在床上,吴真仰头看着沈为。 沈为想了想,“我让人去取过来,好吗?” “合约很重要,你找个可靠的人,周航怎么样?”吴真说完,垂下睫毛,“反正……” 沈为立刻明白,吴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在这养伤的事,他点点头,“好,我让周航去取了给你送过来。” 吴真很淡地笑了下,“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钟意。” 十点刚过,吴真听到门铃声响了,他咬牙从床上起身,穿好外衣,走到房间门口。这可不是临时起意,等了这么多天恢复伤口,他总算能勉强站起来和坐下,也是时候跟周航清算了。 周航来的时候,房间门开着,他走进来,在他身后,吴真关好门。 从他手上接过密封的文件袋,吴真笑意温和,“坐啊。” 周航笑笑,在沙发上落座,他看见吴真站在一边,利落地撕开文件袋的密封签,抽出合约摔在他身前的茶几上。 纸片哗哗散开,全是白纸,哪有一个字? 周航抬眼,不动声色的看着吴真,吴真在他对面的软沙发上坐下,那神情,可不像是一个不久前才被伤到某处的人。 依然是那样的淡笑,“这次,你自己满意吗?”吴真问。 “我不懂你说什么。”周航的目光从白纸上移开,面不改色。 吴真笑意更深,他摇摇头,“我总以为,跟聪明人说话,应该,直去,直来。” 周航沉默地看着他,这是在不确定对方时必要的缄默,吴真当然明白,“那我就说到你懂。” “洗耳恭听,你知道,我拿沈为的钱,你说的话,我都要听的。” 摆明是讽刺他仗着沈为的势压人,但吴真又笑了下,“嗯?你拿的,真的是,沈为的钱吗?” 目光直直逼视周航,“首先,疑点一,沈为出现在大理的那晚,当时我的状态混沌不知所云,判断力有限,但过后,我明白,我并不是醉酒,而是被下了药,酒吧里的酒和冰水,都可能有问题。然后是**工具被送来时,你阻拦沈为的一句,‘他不是你的玩物。’” “我在维护你,有什么不对吗?难道,你享受**?”周航轻蔑的微笑一下。 吴真神色依然从容:“你是真的要阻拦沈为吗?后来我受伤,沈为抱我出去,我神智虽然迷糊却依然看的分明,你一个眼色,手下就立刻挡住沈为,你这样的位置,如果真不想沈为发疯,那些工具是根本不可能被送到沈为手上的。” 不等周航开口,他接着说道:“明为劝解,实里却是煽风点火,你这玩物两个字根本是说给我听的吧。目的不过是要让我情绪失控,至少那一晚,让我跟沈为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进而促成暴力发生以及决裂。” 吴真摊摊手:“事实上就算你不说,那天晚上我跟沈为也会是那样,所以,你这一句,实在是个败笔。” (一五一) “吴真,你想多了,我一切都是为了沈为,他想要的,我努力帮他得到,他不想要到,我帮他摆脱,你该明白,我这种身份的人,一切都以他的喜好为出发点,他现在还想要你,我我怎么会敢得罪你呢?”周航忽然笑一下,“沈为有暴力倾向,你也要慢慢适应,一千万换几次SM,应该,开价还蛮高,你说呢?” 对他的贬讽早就准备,吴真的表情依然平静无波,他点一下头,“嗯,你的不得罪,我已经领教了。我总以为跟聪明人说话不绕弯算是尊重,很显然,你不需要。” “沈为来大理的阵仗太大,即使他后来关机五天,但之前明明我拜托过你转达我要到大理的事,如果是单纯担心我的安全,沈为何须摆出一副捉拿我的架势。那晚沈为曾问我,这三天,你快活吗?沈为的表达方式我再清楚不过,这句话应该被理解为,‘我满世界找你,但音讯不通的这三天,你快活吗?’” “沈为到大理之前的三天,才发现我关机了,但依他的性子,如果当时你真的转达过我的出行,落地后我没有报平安的电话,沈为一定会打给我,怎么会几天后才发现我的消失?” 吴真的语调并不咄咄逼人,“周航,你可别说你是忘了。” “你这么确定沈为就记得你的事吗?”周航冷笑一下。 “我确定。”吴真回答。 “你一说,我好像想起来,沈为那些天,带着他的小情人,我也不好打扰,说没说过,我不太记得了,要是忘了,你千万见谅。” 吴真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既然是忘了,沈为手机上前后的通话记录都在,只有那条被删除的干干净净,是谁做的?我当时对你说过,我落地后会打给沈为,如果我到云南后真的打给沈为,你的隐瞒立刻会被戳穿。我为什么没打你也明白。Amos之前那段的经营状况不好,最近听说有转机,跟他当时打给我的那个找池涛当模特的电话有关,我没猜错吧。他指明要池涛,而且还是急活,你以为我足不出户就什么也不知道?他那段手上有几个活,什么类型,什么时限,我现在都一 分卷阅读95 丝不差地说的出来,你信吗?” 他点点头:“不就是为了让我知道池涛被沈为带到了海南,那个电话来的很是时候。巧合?如果没有这个巧合,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晚,我在酒吧被人撞倒在Dick身上,刚好,沈为就来了,这是另一个巧合,几个巧合套在一起促成最后我和沈为的全然失控,想说不是人为都难。像Dick这样混在娱乐圈的人,什么样的上品货色没见过,何至于对我纠缠不休,到哪Dick都能找到我,当时我就觉得反常。我不搭理他又怎么样,反正,你总会找到合适的时机,掐着秒引着沈为来捉奸。” 周航忽然笑了,“吴真,是我低估你了,你的智商不低,干嘛要沦落到陪沈为上床的地步呢?” 吴真也笑了,“你的智商也不算太低,通房小厮的位置实在委屈你。” 周航当时脸色就变了,冷冷的一句话都没有说,这跟他往常的世故圆滑截然不同。 吴真火上浇油,“起初,我也猜测你对沈为有情,但那天在飞机上,我跟沈为热吻时你的表情,推翻了这个猜想。既然不是为情疯狂,什么能让你冒险算计,或者,根本就不是冒险,你的靠山比沈为来头更大。沈为并不是你真正的主子。你上边那位,沈为的哥哥,或者父亲,你看,沈为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性向,他们把你放在他身边,应该不只是让你做个眼线和助理这么简单吧?” 吴真又笑了,笑容中甚至看不出一丝恶意,“那么,周航,他们的期望,你都做到了吗?” 周航脸色巨变,咬牙说道:“吴真,你不要逼人太甚。” (一五二) 吴真笑的更畅快,通常来说,他不是个刻薄的人,但刻薄起来不能算人,谁让周航先惹他。 “你这次做的事,你上边那位知道吗?如果真的知道,我需要重新认定血亲这个词。”吴真又说。 那个人是沈为的哥哥还是父亲,吴真不能肯定,能肯定的是,那个人不希望沈为跟他在一起,原因显然是他对沈为的分量超过了他们的预期,既然明知道沈为把他看的重,作为亲人,就算意图拆散他们至少会投鼠忌器,而周航耍的手段,可是丝毫不在意同样会伤到沈为。 吴真几乎能肯定,沈为跟他分开,确实是那个人期望的,但这次的计谋,应该是周航自己急功近利。 周航铁青着脸,咬紧牙,没说话,明显是乱了阵脚。 是时候了,沉默片刻,吴真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沈为没什么心机,所以由着你哄骗欺负,是吗?” “他现在的状况你也清楚,他比我更不好过,周航,如果我是你,我就再不会妄动,沈为是没什么算计,但如果他旁边站着吴真呢?” “是我逃不过你的法眼,计不如人,我认栽,但是,吴真,我是发自内心佩服你,堂堂一个男人被沈为做到下不了床,血还没干净就知道替自已和他讨公道,我要是你,就再楚楚可怜一些,哄得沈为把全部身家都捯饬给你,你也算把自已卖了个好价钱。”周航铁青着脸,每一个字都说的很用力,显然已经濒临失控。 久坐后,伤口火辣辣地疼,吴真强撑的站起身,维持着笑意,“哦?你给自己定的卖价是多少?” 没心思理会周航的神色,他走到周航身边,即使疼痛钻心,依然尽量让自己步履平缓。 低下头,凑到周航耳边,“你听好,这句话我只说一次。” 吴真的声音很轻,语调温和,但无端有种震慑人心的气势。 周航转头看着他,吴真对他的视线一丝也不回避。 “我们的事,就只是,我和沈为之间的事。他对我有什么不好,要打要骂,我自己动手,但那不表示我可以容忍别人随意糊弄他。不要逼我,我动手,大家都别想好过,你记住。” 周航霍的站起来,吴真直起身子,笑了下。 “这次是你先把我当傻子,你惹到我了,周航。” 周航一言不发,转身就要离开,“别急着走,”吴真立刻叫住他,“还有一件事没说清楚。” 周航停下脚步,吴真走到他身前,看着他的眼睛,“把池涛带到海南,真是沈为的主意?当然,你可以不说,我想知道也不过多花些功夫套话,反正,池涛在我面前也瞒不住什么。” 吴真笑的狡黠,身子略微前倾,“你以为,我真知道,Amos前一段手上接了哪些活?” 不料他一诈再诈,周航已经再顾不得风度,咬牙切齿的对他说道:“是,池涛是被我带去的,我跟他说是沈为的意思,在海南沈为也不过只见过他一面,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你满意了吗?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就算这次沈为没其他男人,不代表他以后心也在你身上,池涛不过是你的前车之鉴。” 一口气说完,周航摔上门头也不回地离开,吴真扶着腰痛苦地呻吟出声,踉跄着走到床边,来不及脱掉外衣,虚脱地,趴上去。 (一五三) 深夜,沈为轻轻抬起环着吴真的手臂,吴真侧着身,眼眸阖着,睡的平稳,沈为缓缓掀开羽绒被,从床上坐起来。 中央空调开的很足,房间里很温暖,但沈为还是把被子掖好,入夜后下了雪,到现在也没有停,能听到窗外北风呼啸和雪花打在玻璃上的沙沙声,下雪的夜里,即使卧室里没开灯,也比往常明亮,沈为低头看了看吴真的睡颜很久,才转过身,轻轻下床。 披上一件毛衣,沈为正打算出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吴真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马上俯下身去看吴真,他慢慢翻了一个身,面向着沈为,沈为低声问道:“吵醒你了?我不太困,怕翻来覆去影响你休息,所以,想去书房看会书。” 吴真的目光停在沈为脸上,这不是沈为第一次夜里从卧室出去,其实,每次他离开,吴真都知道,沈为在深夜离开,又在天将明时回来。 “沈为,我们谈谈。”吴真看着他的眼睛。 沈为愣一下,吴真拍拍身边的床褥。 沈为犹豫着,但还是重新回到床上,他伸手搂住吴真,“这么晚了,你应该休息,有话,明天说,好吗?” 吴真在他怀里仰起头,沈为神色里有掩藏不了的紧张,沈为其实,很少能在他面前隐藏住自已的心思。 抬手揽住 分卷阅读96 沈为的肩膀,这是必要的安抚,既然没有分手的打算,何必一直僵持,吴真自问,他并没有那么矫情。 “沈为,在大理之前,我有过任何确切的,出轨记录吗?”他幽幽地开口。 沈为转开眼眸,看着窗外,过了很久,他摇下头。 “那么,是什么,让你对我不信任?”吴真又问。 他想到他同样也不相信沈为,今天指责周航时他言之凿凿,但他无法否认,周航这次之所以能得逞,其实是他和沈为之间信任太过单薄。 沈为低着头,他再转过来时,没有看吴真的眼睛,“吴真,这次的事,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是,我现在成这样,错大都在你,”吴真说,“但也有我的错,其实,在大理,我跟那个人什么都没发生,那时候你不问青红皂白,我喝多了也很激动,我该跟你说清楚的。” 吴真最终还是隐瞒了他们被设计的真相,无论始作俑者是谁,沈为一旦知道,必然跟周航背后那位闹得不可开交。 那是沈为的血亲,他也知道,他还没有糊涂到唆使沈为跟他自己亲人闹翻的地步。 能感觉到拥着他的手臂僵住,又是很长久的沉默,沈为最后说:“是我不好,对不起,吴真,你原谅我,好吗?” 这样的沈为都已经不再像是他自己了,是内疚,或者,是害怕失去的惶恐? 吴真缓慢地侧过身,面色肃然地看着沈为的眼睛,“我不会再原谅你下一次。”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沈为一个字一个字,语气郑重。 说完,他握住吴真的手,把脸埋在他掌心,“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你了。” 能感觉到沈为的睫毛扫过他掌心时那一抹湿意,吴真凝视着沈为,信,不信? 如果一个被家暴好几回的人,对他说,相信不会再遭遇下一次,吴真会毫不犹豫地在心里送他**两个字。 但他把沈为抱在怀里,“同样,以后,我也会尽量避免给你造成错觉。”他轻声说。 沈为封住他的唇,缠绵的,深情的,不带情欲的亲吻。 双唇分开的时候,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我对你不够尽心吗?”吴真声音依然很轻。 沈为摇头。 “辜负过你吗?” 沈为更加收紧手臂,“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这是这么长久以来,沈为对他说的第一句类似表白的话。 但是,为什么,沈为的声音,这么忧伤? (一五四) 吴真在房子里慢慢的走了走,最后,走到厨房。 很大的厨房,中厨西厨两套设备,吴真进去的时候,秦姨正坐在水台边的椅子上削荸荠。 看到吴真进来,老太太忙站起来,“怎么到厨房来了。” 吴真笑笑,“总躺着也不好受。” “嗯,要是能走了,走动走动也好,别说你这么年轻,我这把老骨头,老让我躺着,我都躺不住,”老太太笑着说。 吴真看着削好的一颗颗雪白的荸荠,秦姨说,“中午阿姨给你做蟹粉狮子头,保管你有胃口。” “我妈以前,也爱做这个,尤其秋天的时候,大闸蟹新鲜,一晃,好几年没吃过了。” 秦姨更高兴,“阿姨别的不敢说,这做菜的手艺,肯定不比你妈差,中午,你可得连汤带饭的给我吃干净了。” “沈为,他好像不爱吃杭帮菜”,吴真说道。 秦姨把最后两颗荸荠削完,“就没见过他爱吃什么,小时候就瘦,现在也不胖,一天三顿饭,他能好好吃一顿就算不错。” “阿姨从小照顾沈为吗?” 秦姨停下手里的活计,“何止他,连他大哥,都是我带大的。” 听秦姨突然提到沈慎,吴真微微一怔,他没接话,继续等着下文。 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沈为他妈怀他大哥那年,我就从老家过来了,他妈身体不好,他大哥生下来,就是我在带,带大了沈慎,又带沈为,沈为没他大哥懂事,但比他大哥贴心,跟我也亲近,尤其是他妈没了之后,沈为那时候才五岁,小可怜似的,就算生在那样的人家,还不就是个没妈的孩子。” 吴真低下头,秦姨把荸荠冲洗干净,“你别看沈为平时不爱说话,可他重感情,谁对他好,他心里都能记得,那年,他十岁,他爸和他哥送他到美国去念书,我当时天天晚上偷偷哭的啊,真舍不得他,但是,那都是为他好,夜里沈为悄悄溜到我房里,拉着我手,他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呢,他说‘秦姨,你别哭,我把零用钱攒下来,给你买机票,你就能过来看我了’。” 吴真若有所思的看着秦姨,依然没有开口,秦姨把菜放到一边控净水,从兜里掏出来老花镜带上,“你来了正好,我要收拾那个燕窝呢,岁数大了,眼神不行,你帮我留心看着别有毛没挑干净。” 吴真吃过燕窝,但还真没有自已收拾过,这几天,都有炖好的燕窝端给他,他一直以为是店里送来的。 那燕窝已经泡在水里很久了,已经泡发起来,秦姨撕开几块,用块白布垫在下面,“这个是血燕,最滋补又不上火,沈为特意嘱咐做给你吃。” “我以为血燕是红的”,吴真淡淡笑下。 “太红的是染了色的,这个泡了两遍水,没那么红了,沈为就是说外面店里做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货色,才不让给你吃,家里做的放心。” 吴真自已一向觉得燕窝和银耳也没多大区别,他也不喜欢这种甜食,但沈为的心意,他不是不明白。 (一五五) 秦姨拿着一把小镊子,把燕窝撕成一小条一小条,每条都细细挑拔开,把里面的绒毛,碎蛋壳,沙砾,一点一点钳出来。 她挑的专注,老半天,才弄干净手指那么大一块,吴真一直看着她,“原来洗燕窝这么费劲。” “这东西,你要它比其他的好,就得接受它比其他的难搞。”老太太推推老花镜,把白布又朝亮的地方仔细看了看,“这不是,垫块白布的话,就容易看得清了,燕窝越密实的越好,但密实的,杂质就更多,挑捡干净了,就是上品,要不然,沙沙楞楞的,再贵也入不了口。” 把挑捡干净的放到一只盛 分卷阅读97 着清水的骨瓷碗里,“十全十美的东西,哪那么容易得到,难得的是珍贵,再硬梆梆干巴巴,你用水慢慢的浸透它,它也就柔软了,这时候,你再费些心思,多花些功夫,总能捯饬干净,已经到了手上的东西,还怕对付不了?” 已经到了手上的东西,这是暗指沈为吗?秦姨说完,低着头继续忙碌,吴真看着她花白的发顶,沈家这样的背景,能在他家帮佣几十年,秦姨又怎么会心思简单。 察言观色,果然,是她最擅长的。 她同样最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在什么时机说,她今天这一席话看似闲谈,其实字字有心,吴真再明白不过。 先说她在沈家的日子不短,照顾过沈为,甚至照顾过沈慎,她对沈慎直呼其名并不奇怪,但以沈慎今天的位高权重,就算要提起,在他这个外人面前,完全可以避开大名,用沈为他哥代指就好。 秦姨这是在向他表明,她在沈家的地位可不同于寻常的帮佣。 这一点,吴真完全相信,他同样相信秦姨此举并不是显摆什么,这是意在告诉他,他对沈为很重要,否则,照顾他,不必让已经返乡养老的秦姨从老家,千里迢迢地亲自过来。 她又说到沈为小时候,目的是让吴真知道,沈为虽然性情乖僻,其实谁对他好,沈为心里最清楚。 然后又是燕窝,这一番话处处是暗喻,要享受最上品的血燕,就要能忍受清理时的辛苦,血燕,何尝不是指沈为。 吴真跟她同样了解沈为,沈为有孩子般的乖戾,也有孩子般的纯粹,纯粹是难得的珍贵,乖戾是珍贵中的杂质。最后那一句才是重点,已经得到手的东西,还怕对付不了。 沈为是他已经完全得到手的,短短几天,秦姨,竟然就这样,看穿了他和沈为之间的现状。 吴真也曾自问过他为什么能忍受沈为一次次的暴力相向,他并不是记吃不记打的人,其实他现在很清楚,或者更早的时候,潜意识里就已经清楚,沈为对他的迷恋和依恋,到底有多深。 如今对沈为来说,他是其他人无法取代的存在,他也同样清楚,单纯作为情敌,他不曾真的把池涛放在眼里过,沈为任何一个小玩意他都不放在眼里,如果沈为偶尔管不住下半身,难受,他确实会,但并不至于因此觉得,有任何一个,能威胁到他。 不是他自大,正是沈为一次次失控,把真相摆在他眼前的。 别说沈为霸道,吴真觉得自己比起他又另有一番霸道,沈为忍不住偷腥,他可以忍,但他绝容不得沈为有半点心思不放在他身上。 他有过很多个情人,但没有一个比沈为更在乎他,是的,沈为在乎他,只是方式太过极端,这一点,注定他们之后的路会有更多的艰难坎坷。他不是没有无奈,如果他并不是那么能识透人心,真的茫然无知地把沈为当成个混蛋,他们之间的今天和以后,都不会存在。 但他宁可如此吗?显然不。 爱也罢,恨也罢,乐也罢,痛也罢,他很久没有这些属于活人的激烈情绪了,这些都是沈为给他的,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这才是人生的完整,不是吗? 他得到了一份寻常人不可能给予的,痴狂偏执的爱,所以,就要包容异于常人的偏执行为,当然,所谓暴力,他不会一再容忍,他可以改变沈为,就像秦姨说的,沈为就在他手里,就仗着沈为被他攥在手里,如果他都不能改变他,吴真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其他人能做到。 吴真回过神时,秦姨已经把燕窝拾掇的干净,他走过去,对她笑了下,“秦姨,您能跟我说说,沈为小时候的事吗?” 秦姨回头看着他,神色欣慰地点下头,“好。” (一五六) 吴真的伤只是外伤,虽然难以启齿,但是,悉心将养十几天,伤口也慢慢愈合。 能走能坐的时候,已经过了元旦,又是新的一年,这个冬天多雪,一场接着一场,窗外庭院里荒芜的林木花圃,总是白雪皑皑的消融不开。 吴真要回家,沈为没有多说什么,隔了这么多天再回到自已家里,窗明几净,沈为提前让人过来打扫过,茶几上用汝窑青盘放着一盆水仙,修叶白花,满室馨香,吴真淡淡笑下,他这个中式风格的房间,摆上这盆花,倒真有点古韵悠然的感觉。 他没有提,沈为也没有提,但是,沈为跟他一起搬回来是自然而然的。 洗完澡在卫生间称体重,他整整瘦了十斤,沈为,也许,还不止。 沈为走进来,吴真刚站回地砖上,沈为从背后抱住他,看着镜子里两个人的面容,他忽然笑下,“你以前,说我要是再瘦些,就能上镜了,你那儿缺模特吗?” 吴真回头吻了他一下,“别的男人是拍给人看的,自已的男人留家里我看就行了。” 沈为笑了声,低下头,缠绵的吻吴真路在领口外的脖颈。 他们这十多天没有欢爱过,渐渐的,两个人的呼吸都渐渐沉重,吴真微阖上眼睛,从身体上传来的酥麻感觉更清晰,他吐出一口气,沈为忽然放开他。 能感觉到抵在自已臀后的坚硬,但沈为把他的领口拉好,“你不是说要给我看装修图片吗?” 吴真在他怀里转过身来,面对面的,把手伸进沈为睡裤里,握住他的坚挺,另外一只手环住沈为脖颈,把他拉过来,柔软温润的嘴唇灼热的覆盖上去...... 最后,两个人喘息呻吟着,泄在对方手里,吴真瘫软靠在沈为胸口,沈为咬着他的耳垂,喘息里是未能消弥的情欲。 掌心里是仍带着彼此热烈的浓滑,他们拥在一起,又去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吴真披上浴袍,“我有些饿了,你呢,煮汤当宵夜吧。” 沈为坐在床边擦头发,“嗯,一会我去陪你。” 门在吴真身后关上,沈为擦头发的手停下来,他从皮包里拿出一个药瓶,把两粒药倒在掌心,犹豫片刻,又倒出一粒,端起水一送而下。 闭上眼睛,沈为低着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双手插进浓密的黑发里,直到最后,手掌覆盖住脸庞,又再重重落下,他站起身,向厨房走过去。 吴真醒来的时候,天还没全亮,身边的床褥上空无一人。 他起身,披上外衣,从洗手间 分卷阅读98 出来,吴真走出卧室,客厅里没开灯,沈为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烟。 他伤着的那些天,沈为一直睡的不好,经常彻夜不眠,搬回来之后,状况似乎好了很多。 沈为没说话,但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吴真在沙发上坐下,看见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散落着好几个烟头。 这是,又在失眠了吗? 他抱住沈为,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将明未明的黑暗中,吴真怔怔看着沈为指间明灭跳动的零星火光。 既然身体康复了,如今他已经半复工,所幸进入腊月事情并不多。 沉默良久,吴真在沈为耳边低声问,“今天,一定要去公司吗?要不,咱俩上午在家休息,下午出去逛逛?” “好,你想去哪儿?我陪你。”沈为摁灭烟,握住他的手。 (一五七) 别墅方案完成,设计师的助理打给吴真,吴真表示他下午三点之后有空。 他自己装修过房子,和设计师面谈方案,特别是在客户的工作日,地点,装饰公司通常会迁就客户的需要。谈完可能刚好临近沈为下班,吴真干脆跟对方约好,三点半在沈为公司附近的一间咖啡厅碰面。 他到的正是时候,停好车,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几分钟。 吴真从容地走到咖啡厅门口,一位青年急匆匆地迎面走过来,目光透过大面的玻璃墙,一直向着咖啡厅内逡巡。 跟他面对面也没停下,青年拉开玻璃门风风火火地大步冲进去,吴真紧跟在他身后进了咖啡厅,“原工。” 青年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看见他,神色稍愕。 随即,他很淡地笑下,“吴先生。” 吴真微微笑,“我们都没迟到。” 青年就是这次的设计师,名叫原秋。装饰公司的老板是沈为一位叫屈志远的朋友。那天吴真去他们公司的时候,屈志远亲自接待,并把原秋推荐给他,“这是我们的首席设计师。” 后来在接待室简单谈了下,原秋立刻问他,什么时候方便去现场看看。吴真当时刚好有时间,他和原秋,加上原秋的助理,一行三人在别墅的毛坯房里耗了整个下午。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刚才擦身而过,原秋也没能认出他,吴真从来没有这么怀疑过自己的存在感。 在临窗的位置坐下,吴真还在对着服务生点单,原秋已经从图纸包里抽出了成套的图纸。 “你喝什么?”吴真转过头时刚好看见原秋的图纸包里,还放着另一套图纸。 跟放在桌面上的那一套厚度相近,应该是,另外一位客户的方案。 吴真记得他自己的房子装修时,180多平方,那位设计师第一次方案做了七天。 现在是600多平方室内加上庭院,离去别墅看房也只有七天,原秋手上似乎还不止一个活,短短七天,方案就完成了,吴真不禁对质量存疑。 但转念想想,屈志远一定不会敷衍沈为,难道,这就是,首席的,效率? “一样,”原秋认真摆弄着图纸,抽空,抬头看他和服务生一眼,仍是笑意淡淡。 吴真合上Menu,心中不禁失笑,原秋真的听见他点的是什么了吗? 不过这种心无二致的工作态度他十分赞赏,原秋把图纸在桌上分类摊开,推到他面前的是一叠手绘的室内效果图,“您先看看这个。”原秋说。 这次的装修风格依然是简约的中式,倒不是吴真特别喜好,仅仅是为了内外贯通,从里到外,风格一致。 仅设计费就是六位数,和原秋交谈一个小时之后,吴真才真的相信,的确,值得。 原秋构思非常精妙,虽然,把很多中式的元素拼凑在一起,稍微认真,就能做出养眼的效果。但原秋的设计不仅端庄风雅,空间通透灵动,内外景致相互衬映,相得益彰,更难得的,是意境的营造。 古代所谓“文人造园”,就是这个意思,没有一定的修养,绝对做不到。 果然没找错人,吴真心中暗暗赞许,沈为办正事,其实还是挺靠谱的。 (一五八) 对着图纸,原秋讲解的认真而详细,布置上完全按照吴真的要求。面积太大,常用的功能分区只有尽可能集中,两个人呆在偌大的别墅里,整天照面都打不上几回,那才真是辜负沈为的初衷。 第一次的方案,包括手绘的效果图,平面,天花平面,以及所有的立面。 但为了让吴真多一些必要的了解,原秋当即从图纸包里抽出几张白纸,当着吴真的面,很多局部造型的剖切大样就这样被他详细地画出来,笔尖在白纸上利落流畅地勾出线条,本来的专业术语,原秋的表述简单易懂,连吴真这个外行也能听的十分明白。 吴真听的很认真,他直言不讳地说出方案中自己不甚满意之处,并表示并不是原秋做的不好,而是不符合他的生活习惯,这是前期沟通的纰漏,同样是靠创意吃饭的人,吴真当然懂得尊重对方的心血。 原秋也很谦逊,而且极有耐心,他在图纸上一一标记下来,两人正相谈甚欢,吴真手机突然响了,原秋低下头继续看图纸。 看看手机屏幕,是沈为,吴真按下接听,“忙完了?” “嗯,你还在那?” “是,”吴真看一眼原秋,“还在谈方案,你现在过来吗?” “等我一下,这就过去。” 挂上电话,继续刚才的话题,原秋又画出几处细节给吴真看,落下最后一笔,“门就是这样暗藏的。” 他抬眼认真看着吴真,“您上次说过储物间并不需要门锁,所以,装闭门器就行。” 同样看着原秋的眼睛,吴真突然笑了,“整个方案做完,大概,我也能被你教成半个设计师。” 原秋不禁莞尔。 沈为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就看到吴真和一个男人坐在窗边的位置,四人座位,但他们俩坐在同一侧,他进来时,吴真侧背坐,看不到他的脸,但那男人却是面向门口,那个男人正在微笑,虽然没有看到吴真的表情,但是,从肢体语言能看出来,吴真也在笑着。 沈为停了一下,那个男人并没注意到他,依旧在跟吴真说话,他把一张纸拿起来,吴真凑近过去,两个人贴的很近,隐约能听到 分卷阅读99 吴真温柔清越的声音。 即使阅人无数,沈为也承认,这个男人长的,很美。 尤其是最初他那个笑容,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沈为没见过这么媚的男人。 NEO也好,包括他一面之缘的Earl,李东黎,他们的妩媚里,都带着一般娘气,但这个男人不一样,他天生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形如弯月,他身量跟吴真差不多,高挑清瘦,你不会觉得他是个娘C,但是,那种自然而然的风情万种,在不经意间就流路出来。 这个男人看了吴真一眼,眼光落下,认真却随意。 吴真一向喜欢妩媚的男人,这个男人,远非从前那些男孩能及。 沈为停顿片刻,还是走过去,听到脚步声,吴真转过头来,脸上笑意犹在,“你来了。” 沈为点下头,吴真站起身,“还没给你介绍呢,这是别墅的设计师原秋。” 沈为机械的伸出手,原秋也站起来,“您好。” “您好。”沈为跟他轻轻握下手,在对面座位坐下来。 (一五九) 刚才为了方便解说图纸,他跟原秋坐在同一侧,沈为来了,吴真再次落座的时候,自然坐到沈为身边。 把效果图放到沈为面前,“你也来看看。” 图纸上客厅外路台上方被做出和入户花园顶棚相似的木檩,半是室内,半是室外,客厅的整个空间向着两边自由延伸。 吴真指着路台和客厅之间的画屏,“屏风拉起来,也能保证空间的私密,原秋的心思很精巧,你说呢?” “嗯,很好。”沈为简单地回答。 吴真又给沈为看他自己认为出彩的几处,其间自然对原秋赞不绝口,当然,原秋的构思的确值得夸赞,但吴真不否认,这些话七分真心,三分应酬,之后施工阶段还得设计师本人多费些功夫盯着,他自然清楚。 但他觉得沈为好像兴致淡淡,最后,沈为说:“都很好,你喜欢就好,我没意见。” 说完,又转头看向原秋,“辛苦。” 吴真笑笑,跟原秋继续之前的交谈,沈为话不多,他在桌子底下握住沈为的手。 又过了一会,听见一阵悠扬欢快的音乐声,原秋立刻回过神,从兜里掏出手机,却直接按掉。 料不到他工作态度专注到这个地步,吴真立刻说:“你接电话,没关系。” 跟刚才的严肃认真截然不同,原秋讪笑一下,“闹钟。” 吴真再次失笑,现在大概是下午五点左右,谁会把闹钟设在这个时候。 接下来,谈话仍在继续,原秋的语速却变得很快,像是急着离开似的。 吴真不相信这样的交谈会有多大的意义,几句简单的交代后,他索性把人情卖给原秋,“方案修改还要劳你费神,咱们今天就到这?” 转头看向沈为,“你觉得呢?” 沈为也看着他,“好。” 简单的道别,吴真和沈为开车路过咖啡厅门口,远远就看见原秋提着图纸包,神色焦急地独自站在路边。出租车过去好几辆,一辆也没停下,这个点,打车自然不怎么容易。 正是隆冬,又是大风天,原秋穿着一件风衣外套站在风口上。 “顺路的话,咱们载他一程好吗?”吴真问沈为。 “嗯。” 车停在原秋身前,吴真按下窗子,“你去哪?” 原秋怔了一下,但也顾不得许多,“附近的金鼎轩,顺路吗?” 吴真笑笑,“我们刚巧打那路过,上来吧。” 到最近的金鼎轩也要半个小时,想不到工作之外,原秋非常寡言,简直跟沈为不相上下。 等着红灯的时候,打破车里三人的沉寂,吴真转头问他:“饭局约的这么早?” “不是,”原秋笑下,“我去打个包就走。” 从后视镜里看到原秋笑容瞬间的羞涩,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看着窗外出神。 吴真这才发现原秋非常美,因为职业,外表再出色的人吴真都见过,但此时的原秋像是光芒四放,目光中的神采,亮的灼眼。 是因为等着吃饭的那个人吗? 因为恋恋情深,因为有挂念,所以,美得让人,甚至,无法直视。 吴真下意识地看向沈为,每次,沈为等着他的时候,回家路上的自己,是否也是这样的表情? 在途中放下原秋,回家路上,沈为沉默一如既往,吴真笑着打趣他,“你和原秋一样,都天赋异禀。” “什么?”沈为不解。 “记得去年冬天,去乡下那晚,在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咱俩被耽搁在路上的事吗?” 吴真指的是在野外出车祸之后,但沈为笑一下,握着他的手,贴近他,“我只记得,那晚上。”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吴真笑的无奈,但没理会沈为打岔,他继续说:“那晚上风雪大作,天寒地冻的,我穿大衣都恨不得缩成团,你就穿一件皮夹克,竟然连哆嗦都不打一个,我当时就想,这人是自身发热体吗?” “在你面前发抖,不是太软弱了吗?我要冻死了,咬着牙才没发抖。”沈为也笑了。 “你看,原秋刚才站在路边,就跟你那天差不多。” “可能,他也是要去见情人。” 车驶进停车场,吴真没急着说话,他慢慢把车停稳。 而后倾身靠近沈为,吴真凝视着他,情深缱绻,“自身发热体,你本来就是。”他轻声说。 亲吻着沈为的脸颊,“我的燃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为抱着吴真,吻住他,吻到将要窒息。 (一六零) 这是幢市中心的写字楼,沈为站在走廊里,给吴真发了一条消息,“我要开会,到五点。” 片刻后,吴真的消息回过来,“好,工作顺利,今晚有应酬还是回家?” “回去,等我去接你。”沈为想了想,回了一行字。 “晚上见,开完会联系。” 沈为低着头,一直默默的看着吴真的名字,最后他长久按下关机键。 这间写字间没有任何标识,沈为按下门铃,助理不多问一句的接待他走进最里面一个房间。 分卷阅读100 很素雅的装修,墙纸到沙发都是柔和的淡绿色,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看到沈为进来后,微笑站起来。 沈为对他点下头,门在身后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 那男人走出来,看着沈为的目光温和平静,“最近怎么样?” 沈为没有回答,走到沙发旁坐下。 那个男人也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神色目光都是训练有素的让人放松和信任的亲和力。 “睡眠怎么样?”虽然沈为没回答,他还是微笑着继续问,声音和刚才一样平和。 沈为摇摇头,男人倒了杯淡茶给他,“是失眠,还是早醒呢?” “都有”,沈为疲惫的靠在沙发背上。 男人认真的观察了他片刻,“最近工作压力大吗?” “跟以前差不多。”沈为简单的回答。 “跟他的关系怎么样?”男人耐心的问。 沈为垂下头,双手插进浓发里,“我怀疑我臆想。” 男人轻轻摇下头,声音更温和,“我对你说过的,不要对自已进行心理暗示,人在看到一些事的时候会展开联想是很正常的,这是高级思维的产物,不是异常的,更不是病态,它跟臆想的差别很大。” 沈为掏出一包烟,点着,深吸一口,“我克制不住一直想下去,停不下来。” 男人沉默了片刻,依然是那样微笑温柔的表情,“你想到什么了?说给我听听。” “昨天,我跟吴真,一起见了一个设计师。” “嗯,是你提过那个房子吗?你和吴真将要有共同的家,这是两个人一起生活的,互相沟通渗入的过程,不是很好吗?什么事情困扰你?” 手握成拳头,“吴真跟他很谈得来,我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全是,他们俩在床上翻滚**的画面。” 沈为低下头烦躁地揉乱额发,“太难了,控制对他使用暴力的念头,太难了,但我不能那样做,他说过不会再原谅我下次。我有时候会想,要不干脆杀了他,然后跟着他一起死。” 沈为痛苦的闭上眼睛,声音沙哑,“他说的没错,我是个疯子。” 男人想了想,“吴真,在你面前和那个设计师表现的很亲密吗?” 沈为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停在指尖萦绕的烟雾上,过了很久,他回答,“还好。” “沈为,你来见我的频率,比从前密集了,说明,你本身是能清楚意识到自已思维状态的,你记得,以前我给你解释过抑郁症的病理分析吗?其实简单的说,就是神经元之间,传递某种化学信号的功能减弱,既使有快乐的事情,但是,生物释放的让大脑感受这种快乐的化学信号也没有办法进行传导,所以,就感觉不到快乐。” 沈为依然沉默,男人继续说,“我看了上次你的病理报告,我觉得,有可能是这种抗抑郁药服用的时间太长,身体产生了抗药性,所以,治疗效果不明显,我考虑给你换一种新药,你的意见呢?” 沈为点下头,他再开口,“我不相信他对我说的话。” “他说什么了?” “吴真说,他跟我在一起之后,没有跟别人上过床。” 男人的表情很认真,他听完,反问沈为,“那你觉得,他欺骗你的理由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沈为的声音低沉。 “你有这种感觉,总会有一些依据,你说给我听,我帮你分析。”男人鼓励他。 这次沈为沉默了很久,男人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的等着他自已开口。 “是他的职业,你也知道时尚圈有多乱。我曾经不只一次地去接他下班,有次看到他正拍一个牛仔裤广告的硬片,男模特上身光着,只穿着一条牛仔裤,摆出的造型和表情都很非常诱惑,他们很熟,这就是他的工作和圈子。男人的身体有什么理智可言?我不相信他经得起诱惑。” “你看,就像吃多了同一种药,会产生抗药性,从另一方面来说,曾经长久在声色中打滚的人,可能,他对诱惑的抵抗力,反而越强。什么样的情色场面他没见过,既然已经见过那么多,现在,还有什么能让他轻易失控的?” 男人说完,认真看着沈为:“凡事,都试着分两面看,好吗?” 沈为低着头不说话,又再点燃一根烟,男人看着他的眼睛,“沈为,还有一件事,上次,你抽血化验,检查出来贫血和轻度营养不良,这是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的副作用,这次要换新药,身体适应的过程中,会有更强烈的胃肠道反应,不管多没胃口,你要尽可能保证三餐饮食,要不然,病没有治好,身体先垮掉了,而且,即使睡眠短期还是不能恢复正常,也不要再加大安眠药剂量了,会产生药物依赖的。” 男人说完,略思索一下,“我建议你带吴真一起来,不再隐瞒病情,你考虑好了吗?” 沈为的眼睛瞬间黯淡,“我不想,他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怜悯。” “没有人会仅因为怜悯就跟谁在一起,感情的需求是双方的。” “吴真需要我什么呢?我只会跟枯燥的数字打交道,他感兴趣的话题我参与不了,吴真收了我的房子,但他又何尝真的在意这个,我能给他的,都不是他真正需要的,我有什么能打动他?” 男人继续开解道,“既然,你觉得他对金钱之类的附加值兴趣不大,几次暴力,他都没有离开你,至少,能说明他对你放不下。” “我能,留他,多久”,沈为的神色凄凉。 男人也没有再说话,他起身把躺椅放平,“如果觉得可以,我们开始今天的治疗吧。 (一六一) 半梦半醒中听到手机铃音的乐声,吴真最初没动,但铃音响的似乎无休无止。 仍带着几分睡意的惺忪,伸手到床头把手机拿起来,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下,这才凌晨两点。 按下接听,“Zane,你猜,我拍到了什么?”接通的瞬间电话那边的声音突然冲向耳膜,非常激动,夜半的寂静中听得格外分明,吴真皱眉捂住听筒的位置。 下意识地看沈为一眼,但沈为依然睡的很沉,还好,没吵醒他。 吴真干脆从床上起身,拿着手机一路走出卧室,又关好门,这才轻声问,“你这是,在哪个国家?” 半夜的 分卷阅读101 一通越洋电话说了十来分钟,吴真已经睡意全无,来电的,是一位同行。 挂断电话,他又翻看一下来电记录,这同行开始拨过一次,熟睡中他自然没听见,他接听的,是第二个。 推开卧室的门,吴真突然觉得反常,他没听见不算奇怪,但沈为一向浅眠,有时候他夜起,动作稍重就能惊醒他。 走到沈为那一侧的床边,他的脚步,并不算轻。 蹲下身,吴真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但沈为睡的,似乎,毫无知觉。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沈为最近的睡眠存疑,他伤着的那一段,在别墅的时候,沈为经常彻夜不眠。 似乎到他家之后,状况一下就改善了,甚至每晚,沈为入睡的比他还早,只是醒的,也很早。 吴真本来以为,是不是他伤着的那段,因为内疚,沈为刻意跟他自己过不去。 “沈为。”吴真唤一声他的名字。 沈为躺在那,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沈为。”吴真小心地把手探向他的鼻下,沈为的呼吸十分缓缓,但并不规则。 根本不像是自然的熟睡,吴真突然站起来,几步走到衣帽间,沈为的风衣挂在那,旁边放着他的包。 只打开柜灯,吴真打开沈为的包,不用翻找,他就看到在沈为家见过的那个药瓶,这还不是全部,边上还有一个更小的药瓶,吴真没见过,他把小瓶拿出来,对着灯光,看清瓶签上标识的密密麻麻的英文。 有些单词应该是专业术语他不认识,但major depression他看的很清楚。 瓶口已经拆封,显然是已经服用过,刹那间,吴真浑身彻骨冰凉,寒气顺着脊背往外透,手颤抖着,他将药瓶放回原处。 他太知道这种药,意味着什么。 必须服用同种药物的人,他曾熟识一位。 那个人,已经死了。 瘫软地靠在衣柜旁边,头埋在掌心,吴真试图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他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的人,都有吸引同一类人的气场。 在原地静立许久,吴真关掉柜灯,又合上衣柜的门,让一切看起来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回到卧室,沈为仍沉沉睡着,吴真躺在他的身边,手指细细的抚摸过沈为的脸庞,沈为比他们初识的时候瘦了很多,这么久以来,他只以为是沈为挑食,所以,变着法做他爱吃的东西,却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其他原因。 浓黑的发丝下,清瘦的面庞更显得苍白,吴真抬起手,把沈为紧紧拥在怀里,太多事情,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把它们连贯在一起,沈为的酗酒,失眠,厌食,暴躁,失控,偏执,所有的细节和片断,像拼图一样,终于拼凑成一个让他最不敢猜测的答案。 这一阵,每天早晨都是沈为整天情绪的最低谷,沈为明明什么都有,但在他自己看来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不该有的不自信和多疑,绕是吴真再悉心再细致也无法建立的安全感,连症状都很相似,沈为和死去的那个人明明那么像,吴真一时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疏忽,还是刻意回避着那个方向。 沈为在他怀里动了一下,吴真无法克制的吻住他的睫毛,沈为的眼睛迷茫的半睁开,眼光没有焦点,转瞬,又再合上,依旧在药物制造的混沌中,对吴真的拥抱和亲吻,没有真正的知觉。 静默许久,吴真又重新起身,披上大衣,走出卧室,关好门。 一直走到客厅外的路台,风冷的刺骨,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现在,他要冷静地想清楚一些事。 不多久,烟灰缸里散落几个烟头,吴真走进客厅,路台门关上,他到洗手间把烟头倒进马桶冲走,嘴里的烟味也漱洗的干干净净。 然后,又回到床上,依在沈为身边躺下。 窗外,天色微明,房间里很安静,这一夜,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一六二) 如果有可能,吴真不想再见周航一次。 在电话里,他约周航中午见面,地点,在离他们公司不远的一间茶楼。 踩着点,周航不情不愿地来了,刚刚落座,吴真开门见山:“沈为的抑郁症,你应该早就知道。” “你想问什么?”周航显然,也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废话。 知道沈为的精神状态,还对沈为用那样的手段,吴真不知道是该说他太大胆,还是太蠢。 总而言之,周航惹到他了,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沈为的抑郁症,病史多久?”吴真看着周航,“当然,你依然可以不说,这件事一定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问你,只是因为从你这知道,最简单直接。” 周航冷笑一声,“我不觉得是你想知道的,沈为从十六岁起,抑郁症就时好时坏,你以为,你治得好他吗?” 没心思理会周航嘲讽他托大,吴真继续问:“他这次发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应该问你自己,你问我干什么?”周航的神色更冷漠。 吴真垂下眼睛,再抬起时又是一派清明,“我想知道他看过哪个医生,多久见一次。还有,医生的电话和地址。” “心理医生对患者的情况都是绝对保密的,你别想从医生那里了解什么。” “这是我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吴真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周航看着他,像在冷眼旁观一场闹剧,“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沈为因为他爱的人,从十六岁一直到现在,不能自拔,你一定见过沈为梦魇,你该知道这个人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不等吴真开口,“你以为,他最爱的,真是你吗?” 吴真回答的很快,“那么,那个人在哪?还活着吗?如果还活着,以沈为的个性,后来怎么会闪婚?”他的神色,依旧平静无波。 沈为的梦魇是因为以前的爱人,这点他早有猜测,周航的话不算多大的意外,他只是没想到噩梦开始的这么早,十六岁,人生观还没建立,便因为一次死别轰然坍塌,他反而更加理解沈为的行事方式,怎么会是今天这样。 那样的年纪,生离死别,与其说是失去一段恋情,不如说是摧毁一段人生。伤痛会一直持续,分量不轻,但经年累月之后,意义 分卷阅读102 大部分已经无关爱情了,吴真很明白,他连周航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也同样明白。 不出他所料,周航又说,“正因为她不在了,所以,你永远争不过一个逝去的人。” 周航突然冷笑出声,“我忘记告诉你了,这个人,是个女人,做为一个GAY,你感受如何?沈为前妻对他来说,只有一点可取,她长的像她,你连这个都不具备,你真以为,能取代她在沈为心中的地位吗?” 因为不是替身而难过?这到底是多混乱的逻辑,本来话题沉重,但吴真不适时地被他逗笑了。 看着周航不明所以的表情,吴真笑完才开口:“如果,你是因为跟你情人的前任样貌相似才上位,你会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周航的面容瞬间苍白到毫无血色,从绷紧的脸侧线条能看得出他极力在控制情绪。 不知道自己又刺激到了他哪根神经,但吴真知道适可而止。 在目的还没达成之前。 他摊摊手,“你也知道,她已经死了,现在站在沈为身边的人,是谁?” “爱是什么?你有确切的定义吗?什么又是最爱?这个最字靠什么界定?爱的分量拿什么衡量?几斤,几两,几公升?你和沈为一样,都不相信有些东西,比如割舍不断的依恋足以超越一个口头上的爱字。沈为今年35了,我会认为一个35岁的男人,没有任何过去?我只知道,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带着另一个人的印记,那是成长的必须,那才是完整的沈为,相遇太晚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吴真自问,他的确,没有什么初夜情结。 直视周航的眼睛,语气微微不屑,“意图用这个刺激我,周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航不再看他,低头在纸上飞快的写下一串号码,惨白着一张脸,一句都没说便要起身离开。 吴真突然站起来,抬手拦住他,周航转头看着吴真。 凑到他耳边,吴真语调和缓,“我得知沈为病情的事,他不知道最好,你说呢?你上边那位,一定也不想沈为觉得,全世界都拿他当病人。” 不等周航说话,吴真微微笑,“沈为这次发作,也有你的份。” 周航看着他,目光固然阴郁,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他盯着吴真的眼睛一字字说道:“你是很聪明,但是,吴真,别忘记有个词,叫慧极必伤。” 说完,周航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吴真在他身后敛了笑意,“我等着。” 像是说给周航听,又像是自语。 (一六三) 助理礼貌的把吴真引领到办公室门口,吴真觉得,这里真的不像康复诊室,也可能正是不想让患者有更多的精神压力。 他的资料信息已经送上去,看到医生的时候,立刻能感觉到对方的专业素养,一眼便能让人自然而生的信任感和亲和力。 “你好,吴真。”医生微笑着,礼貌的把他让到座位上,态度宛如对待一个朋友。 “您好,邹医生。”吴真已经从助理护士那里知道医生叫邹钧。 邹钧手里拿着之前吴真用半个小时做的心理检测报告,他的笑容深了些,“从检查结果来看,你的状态很好,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我不是为我自已来做咨询和治疗的。”吴真开门见山的回答。 邹钧看着他,眼光依然平静温和,“那么,是为亲属或者朋友是吗?” 吴真点点头,“我的男朋友,是个抑郁症患者。” 邹钧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即便听到一个男人说起男朋友,他静静的看着吴真,眼眸深邃,“你希望我给你一些专业指导,在对抑郁症患者的家庭同期治疗方面,是吗?” “是的,我想知道我怎么做能帮助他。”吴真同样凝视着邹钧回答。 邹钧微笑一下,但神态非常认真:“通常,中国人觉得,抑郁症是心病,直白一点说,就是钻牛角尖,陷在某一处思维模式下,没办法自我疏导,这种观点,是对的,但是,抑郁症本身,也是一种病理病变,长期的压抑,悲观,痛苦,会导致人体内生物和化学信息紊乱,人的身体,是真的处于一种生病的状态,西医可以检查出亚健康和循环系统的问题,中医把脉能看出来肝郁气结,所以,一些时候,需要药物治疗,针对,中重症患者。” 吴真看着邹钧点下头。 “病理的疾病,交给医生来治疗更合适,我想,你能帮助他的,是解开他的心结,但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至少要知道,他的心病是什么,因何而起。”邹钧继续温和的说道。 “以前他怎么发作我不知道,但至少这次,跟我有关,就像你说的,他非常爱钻牛角尖,不自信,也很难相信别人,” “你能了解这一点很好,抑郁症的成因,到现在医学也很难解释清楚,有遗传方面的原因,再有就是患者的人生经历,我的建议,你应该,多了解他从幼儿到成年的的成长过程,抑郁症的根源,很多时候,是萌芽于成年之前的经历,比如,强烈的刺激,重大的失败,或者,接连失去挚爱的人。” 邹钧说到这里,忽然若有所思的微笑了一下。 认真观察着邹均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变化,吴真本来不能肯定邹钧知道不知道他是沈为的什么人,因为他不知道沈为在进行治疗的时候是不是会说出他的名字,甚至,他不能确定沈为是不是真的在配合治疗,还是只是拿了西药就离开。 但他知道,沈为失去过母亲,那个他爱过的女人,和女儿。 现在看来,邹均知道他是谁。 他是不可能直接从邹钧这里了解到沈为的情况的,他能知道多少,取决于,他能领悟多少。而且,那些属于心理学的专业术语,他也不会明白太多,他要的,是最直接的,可能有效的建议。 “我该怎么做,能给我一些具体建议吗?”吴真问他。 “更多的给他安全感,多陪伴他,让他对你们的感情多些自信,尽你可能的,挖掘他的优点和才华,让他觉得他值得你爱。” 邹钧的声音平静温和依旧,“这几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想,你知道该如何?” “这正是我一直在做的,虽然之前我并不知道他有抑郁症,但他的性格我很了解 分卷阅读103 ,信任建立的不容易,但每次稍有改善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什么事,彻底摧毁。”吴真坦诚的告诉他。 “吴真,你要明白,你的男朋友,他心理状态是异于常人的,更敏感,多疑,所以,他做事更偏激,他需要你付出更多的耐心和爱心,也需要你更慎重的回避可能会让他产生这些负面情绪的事情,当然,这样,你会比较辛苦,但我觉得,你今天来见我,是因为你愿意为他尝试做这些。” “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是我的负担。” 邹钧点点头,“让他明白他对你很重要,让他明白你欣赏他,让他觉得安全,我的建议,大概就是这三个方面,他遇到你,是他的幸运。” 到目前为止,邹均的建议,其实和他平时对沈为做的别无二致,吴真无奈地笑了下,可能,只是他要加大程度而已。 认真看着邹均,吴真问:“我可以说说,我和他平常生活中的一些事吗?” 沈为一个人的叙述很可能主观,从他的角度再说一次,很可能会对治疗有帮助。 邹钧了然的笑了一下,“当然,我愿意听。” 一个半小时的治疗时间很快过去,最后,吴真问邹钧,“我下次,什么时间预约治疗?” “大概一周后,我让护士提前一天通知你,可以吗?”邹钧回答他。 吴真站起来,对邹钧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感谢,你帮助我,和他。” 邹钧的手掌宽厚温暖,“我也很高兴,能见到你,我们的愿望是一致的,希望他能早日恢复健康。” (一SIXTYFOUR) 沈为到工作室的时候,吴真拍摄还没收工,他出来跟沈为打了个招呼,“等我一会,我尽快结束。” 沈为点下头,钟意已经迎出来,见到沈为,他实在尴尬,上次沈为焦急的满世界找吴真,钟意不明白吴真什么意思,他以为,是吴真跟沈为分手了,所以,不告诉他去处,沈为不是吴真甩掉的第一个男朋友,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当时把吴真的行踪对沈为瞒的滴水不漏。 可是,原来,两个人还在一起。 沈为不看他,也不说话,钟意更是不自在,就算没问过沈为是什么人,但就这个男人冷厉的气场,足够让人如坐针毡了,吴真的情人,钟意见过的不少,老板什么时候换口味了?不过,是谁也比是Earl好。 “您到办公室等他吧,再快也得一个小时”,钟意殷勤的说。 沈为摇摇头,拍摄间跟走廊是通透的落地玻璃隔断,走廊里有沙发,沈为坐下去。 吴真那边的灯光和设备还要他协助,他只好抱歉的离开。 走廊不长,隔两个位置,还有一张沙发,两个男孩正坐在那里吸烟,看容貌和精致的妆容,应该是模特。 “听说了吗?这次JIM'S的春款硬照,找到Zane头上,被他给推了。”其中一个男孩喷出一口烟雾。 另外一个男孩略微诧异,“为什么?这是多少人抢着干的活。” 之前的男孩笑一下,“JIM'S这次不是请了Neo吗?听说,是Zane跟他有什么不对盘吧,谁知道呢?” 听到Neo的名字,沈为转过去看了那两个模特一眼,Neo这阵子给他打过两三次电话,他都没接。 “呵,JIM'S的Rina说,只看到Neo的名字,Zane就说什么也不愿意接这个活,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有多大的过节,Zane平时也不是个冲动的人,这次情愿到手的肥肉不要,也不跟Neo合作。” “至于吗?Neo以前跟木头似的,Zane不也把他拍的风情万种?” 那边摄影间的门打开,有人叫他们进去拍片,两个男孩赶紧熄了烟回去工作。 吴真不愿意用Neo做模特?这两个男孩的容貌比Neo差很多,Neo是个会看眉眼高低的孩子,他能怎么得罪吴真? 沈为一直看着吴真拍摄,吴真在调试灯光和模特换装的间隙转过头来,隔着玻璃对他微笑。 确实一个小时才结束,沈为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时,吴真正推门走出来。 两个人回到吴真的办公室,走到沈为身边,离他很近,“你今天来的这么早?” “今天不太堵车。” 吴真抬起眼睛,忽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为,“我发现,我拍硬照的时候,你来接我都到的很早。” 沈为微怔,“你不都是拍硬照吗?” “但我不总给男装拍,比例也就十分之一,是不是太巧合了?” 沈为沉默着没有回答,吴真手里拿着几张刚打印出来的样片,他低头看了一下,把一张照片举到沈为眼前,“好看吗?” 沈为眼风扫过,是张男孩穿着紧身夹克的照片,他点下头,刚才看到这个模特了,照片上看起来比本人有味道的多。 吴真贴他更近,浅色的眼眸盯着沈为的眼睛,“比我好看吗?” 沈为愣了一下,但很快笑出声,“为什么拿你自已跟这种小孩子比?” “正面回答我”,吴真的眼里没有笑意。 沈为低下头要吻他,“没有人比你有魅力,你自已知道的。” 吴真轻轻避开他,“那你每次到这么早,眼珠只差没粘到人小孩身上去,都是在看什么呢,沈先生?” 沈为不料他这样说,神色里有了两分焦急,他开口说道:“我真的是只是在看你,是你在拍他,我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孩子。” “很多次我拍男模的时候,你都会来接我,而我几乎每次回头,都能看见你在看我的模特,我说的,可不只是这一个孩子”。 沈为还没想到合适的话开口,吴真已经转过身,把相片扔在桌上,“我这算是入错行了?身边纠结了这么多美少年,还要让自已男人品评。” 沈为一把紧紧抱住他,嘴唇炽热的覆盖上,“吴真,除了你,我不需要任何人,相信我”,沈为解释的声音里有了分沙哑。 吴真的手从腰间滑到沈为裤带下,隔着西裤按住沈为,“我可不觉得,我能信得过他。” “除了你,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欲望。”沈为吻住吴真,迫不及待地热吻,封缄住他所有言语。 鼻息交织在一起,呼吸混杂着 分卷阅读104 好像能消熔一切的温度,吴真眼眶阵阵发热,沈为毫无防备的赤诚,他的别有用心。 即使是为沈为好,即使是迫不得已的,迂回的安抚,沈为不放心他的职业是吗?那么,如果他在沈为面前把自己圈里的那些人都当成假想敌呢? 他知道沈为多么渴望他,正如他也渴望沈为,激情过后,两人靠在沙发上,吴真瘫软地倚在沈为怀里重重喘息,满手都是彼此的浓滑,沈为伸长手臂从桌上拿过纸巾把两个人的手擦干净。 要给吴真理好衣裤,但吴真抱住他不放,“别走。” 沈为再次环抱住吴真,一遍遍眷恋痴迷的吻他的鬓发眼角,吴真的心里酸楚,如果还有其他选择,他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开这个结。 (一六五) 临近春节,周末上午,吴真醒来后,懒洋洋的不想下床,就靠在床头拿起书随意翻看。 沈为也拿着一摞打印的文件,吴真瞟了一眼,全是英文,应该又是什么财务分析之类的。 见他转过身,沈为放下文件,低头吻了他一下,也看了看吴真在看的书,。 沈为拿起来看了两眼,是古文的,他摇摇头,“这上面的字,我有一半不认识。” 吴真干脆把沈为手上的书合上,放到一边,“我也看的头疼。” 他窝进沈为怀里,“有时候,看的心烦,真恨不得把书撕了。但又不能不看,所谓创作都是厚积薄发,我并不是喜欢看什么菜谱,只是不得不这么做。总需要一些什么东西,来刺激灵感。” 这是实话,但吴真以前,很少想过对别人倾诉。 沈为沉默了一下,忽然问他,“这个袁枚,是不是写过菜谱?” 吴真把头靠在沈为的颈窝,“菜谱,袁枚还真写过一本,他是个美食家。” 他翻过身来,忽然很认真的看着沈为,“对了,书是我不得不看的,但有另外一件事也能给我灵感,而且我也有兴趣。上次你吹口琴,我就觉得很有感觉,那样的海风涛声,自然的纯粹。” 看着沈为的眼睛,“上次说,你除了口琴,还会钢琴。” 沈为点头。 吴真打量一圈房间,有些遗憾的说:“那只能等朗园装修好了,你要的是三角钢琴吧,这里没地方摆。” 沈为笑下,搂住吴真,“除了钢琴,我还会弹吉他,只是,都很多年不碰了,估计也手生了。” 吴真忽地笑了,“咱俩这就叫互补是吗?一个音律不通,一个乐器万能。” 沈为笑笑,吴真坐起身,“笑什么?我也不是天生就音律不通,小时候我对乐器并不是没兴趣,但总被外公拉着练字。” 他想了想问沈为:“吉他难学吗?” “入门不难。” 吴真饶有兴趣的问沈为:“我们去选把吉他怎么样,你教我?” 下午,他们在吉他专卖店的时候,吴真正在看关于这个品牌的介绍,听到身后传来一串吉他声。 他回过头,沈为坐在高椅上,低着头专注的试音。 吴真这次,才真正觉得,他以前,对沈为了解的不够,音乐他是外行,但是,那一串滑音和轮指,流珠泻玉一般从沈为指间流淌出,震撼心弦。 他走过去,凝视着沈为,沈为也抬头看着他,他娴熟的弹拔一首曲子,旋律很熟悉,只是吴真不知道是什么。 沈为一直看着他,吉他声悠扬柔和的响起,沈为的眼眸深情沉醉,直到尾音消散在静寂的空气里,吴真没有开口,只有乐器店老板鼓掌出声。 沈为的目光从吴真面容上移开,他对老板说:“就这把琴吧。” 吴真不懂一把四万元的泰勒的吉他,是不是专业级的,但是,沈为的水平,肯定是。 吴真承认,他最初说想学吉他,是为了鼓励沈为展路才华,增强他的自信,但是,当夜色低垂,坐在地毯上,听着沈为一遍遍轻拔琴弦,他听的,如痴如醉。 “这首曲子,叫什么?”吴真终于开口问他。 “,这首曲子第一节很简单,常常用来做入门曲,但是,要把整首弹好,大概,要一两年之后。”沈为的琴声没有停,眼光落在吴真面容上。 吴真起身,从背后抱住沈为,脸埋在他肩膀上,“以后,只能弹给我听。” 沈为转过头来,深深的吻住他…… (一六六) 沈为所在的是美国独资的投资公司,理论上,他们只休美国的公假,但是,在国内,就算他们不休息,客户们也都准备过春节,没有办法联系,所以,索性也休了春节的假。 沈为一直不知道阴历怎么算,但是街上开始有琳琅满目的烟花销售点,公寓庭院里,也应景的挂上成串的红灯笼,冬天凋零的枝干上,缠上假花,远远看过来,倒也有几分梅影扶苏的味道。 回到家,吴真把做好的汤和菜端上餐桌,沈为洗手出来,饭已经盛好,吴真把筷子递到他手上,又解下围裙,“今天腊月二十八,你们也放假了吗?” 沈为也在桌边坐下,他点点头,“你们也放假了?你什么时候回杭州?” 吴真又盛一碗汤给他,“我大哥大姐都自有一家人,姐夫是独子,大嫂是独女,他们都得去别人家过春节,就连我爸也是跟着大哥一家走,我回去干什么?” 他垂下眼睛,再抬起来的时候,有些犹豫的问沈为:“春节,你是怎么安排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吴真看着他的眼神里隐隐有着期待,“我没有安排,你想去什么地方吗?我陪你去,难得长假。”沈为在桌子上握住吴真的手,“国内还是国外?” 吴真的神色更犹豫,“这样好吗?别为了陪我,连家都不回。” 他的确觉得沈为不会把他放在一边完全不管,他也知道沈为跟他家人的关系不算好,以他的想法,亲人间龃龉再大,到了春节,又是同城,也总该坐在一起安安生生地吃顿团圆饭。吴真的打算,本来是沈为在团聚之外,抽空过来就好。 “春节对我没什么不同的,我也没有什么人要见。”沈为说。 吴真看着沈为明显消瘦的面庞,“那咱俩就在家好吗?你年底这一阵子也太忙太累,还不如趁这几天彻底休息一下。” 分卷阅读105 出去走走固然有好处,但大概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沈为这一阵厌食症状加剧。睡眠也没多大起色,仍然依靠药物维持,路上来回奔波,怕是更加得不偿失。 他回握住沈为的手,“有你陪我,在哪都是一样。” “好”,沈为看着他的眼睛,“我们在家。” 笑意终于浮现在唇角,吴真拍拍沈为的手,“咱俩也该置办些年货,吃完就去。” 到超市已经九点多,整个商场依然人声鼎沸,果然年味十足,这家超市吴真经常来,西餐食材很齐全,蔬菜也新鲜,两个人在家,一天三顿饭,吴真想,趁这几天最好能把沈为的胃口调理好些,一样样选择的,都是沈为平常喜欢吃的东西。 走到蔬菜架前,拿了两盒新鲜的芦笋,他拿起旁边的茄子,忽然转过头笑着问沈为:“你吃过烤茄子吗?” 沈为摇下头,“茄子的口感像一团泥。” 吴真笑出声,很久没听到沈为毒舌了。 在超市买了满满一车吃的,开出去的路边,正有一个鞭炮销售点,沈为停下车,“咱们买些鞭炮烟花吧。” 吴真笑着答应,但到最后他笑出声来,像那次买户外装备一样,沈为最后买的东西,装满了整个后备箱,吴真看着直径一米多的鞭炮,“咱俩,这是要去攻城吗?” 沈为也笑出来,“多放点,去去晦气,明年我们都顺顺利利的。” (一六七) 除夕当晚,菜备了不少,但也少不了包饺子。 夜幕刚刚落下,窗外间歇地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吴真把和好面放一边醒着,馅料拌匀,再擀好饺子皮,一步步做的有条不紊。 沈为站在一边,吴真对他笑笑:“洗洗手,系上围裙过来帮忙。” “我?”沈为诧异地问。 吴真被他逗乐了,“这儿还有别人吗?” 他一脸笑意地看着沈为把围裙系上,沈为的表情很无奈,他穿着一件Ferragamo的v领衫,虽然形容清癯,依然掩盖不了他的英俊挺拔。 吴真把面皮摊在掌心,“我说过,让你当下厨是种奢侈,还记得吗?” 沈为学着他的样撩起衣袖走到他身边,吴真又笑了,“但也不能大过年的都不让人奢侈一回。” 话刚说完就被沈为面对面地搂住,吴真两手都是面,他把双臂举起来唯恐碰到沈为。 沈为在他耳边低喃,“我可以有更合适的用处。” 吴真笑着在沈为脸上轻吻一下,“亲爱的,今天赖地打滚都没用,老老实实过来帮忙,嗯?” 片刻后,沈为站在一边,再次学着吴真的样,把面皮摊在手心,低头看了一会,他问吴真:“这么小吗?怎么包?” 吴真笑笑,“看好。” 当着沈为的面,他把馅挑在面皮中间,又把面皮对折成半圆两端捏紧,随后利落地将饺皮的边缘推出皱褶封的严实,包好的饺子摆放一边的面案上,沈为看了下,有样学样。 两分钟后,面案上多出一个饺子,歪在吴真先前包好的整齐排列的成品之中格外打眼,活像个挺着大肚的醉汉。 “馅多了。”吴真说。 又过了两分钟,大肚醉汉旁又多出一个,瘦巴巴打着蔫似的,依稀,是个饺子的形状。 吴真抬头认真看向沈为,“我突然想到。” “里也包饺子?” 吴真看一眼沈为的杰作,忍笑摇下头,“里有胖头陀和瘦头陀。” 谁知沈为看看自己的手,“我手指很灵活吧。” 说完,他对吴真戏谑地笑下。 吴真学吉他进度非常慢,他五根指头在琴弦上就像是分不开瓣似的。 吴真佯怒地瞪沈为一眼,“那东西要是上手就会,还要你这个老师干嘛?” 转过头,浅色的眸子凝视着沈为的眼睛,“我学什么都不会只学一半,你也不能只教一半,我现在学吉他就是个半调子,老师,你要对我负责到底。” 沈为突然笑出声来,神色有几分惊诧,“你现在的程度,都到一半了?” 吴真没话可说,只是瞪着他。 两个人吃不了多少,但年夜饭吴真依然做了一大桌菜,他忙完从厨房出来,沈为已经开了一瓶红酒,吴真吃不准沈为正在服用的药物是否忌酒,最后,一瓶红酒,他自己喝下大半,心中暗悔不迭。 见医生的时候,他竟然疏忽到,连药物的禁忌也没询问清楚。 窗外的鞭炮声越发频集,喧喧扰扰间又是一年,两人端起杯的时候,吴真突然觉得什么也说不出来,能说出口的都是言不由衷,他的愿望,其实只是,沈为,健康,平安。 别人最基本的愿望,也可能是他们的,最遥不可及。 (一六八) 整个天空缤纷绚烂,已经接近零点,两个人下楼,从单元门口到小区景观湖走路也就七八分钟,冬天人造的景观湖水抽干,平坦的水泥石子湖底做了临时燃放点。 但他们还是开车过去的,看着沈为一箱箱往下搬巨大的烟花鞭炮,不是他们懒,实在是沈为备的攻城火药太丰富。 除夕正是北方数九严冬最冷的节气,零下十度,滴水成冰。 吴真把最厚的羽绒服找出来给沈为,还是那年他在东北拍雾淞的时候置备的,第一次看沈为穿的那么厚,但是,就是这样的衣服他穿上也没有觉得臃肿,吴真也戴着帽子围巾,下车后,沈为把他领子竖起来,用围巾在外面缠了一圈,吴真只剩下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引线点燃,沈为从身后抱住他,他们仰头看着炫目的光点一个接着一个升起,烟花朵朵在黑暗中绽开,瞬间绚丽已极,迸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如漫天簌簌落梅,缤纷如雨,却瓣瓣绚烂,吴真转头看着沈为,所有的炫丽,都映在他瞳孔中明灭。 一直到最后,灿烂光影化作零星,坠入夜空消失不见,只留下丝丝缕缕的白烟,一直到天幕又重归宁寂,吴真感觉到沈为的身体竟瑟瑟轻颤着。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所有灿烂顷刻忘情燃尽,悲凉如梦醒。 他转身揽住沈为,收紧手臂把他抱在怀里,“明年,咱们再来,好吗?” 沈 分卷阅读106 为没回答他,只是一直看着吴真的眼睛,过了很久,他说,“好”,只是一个字,却没有办法掩藏声音中的沙哑。 再回到家,手和脸都冰凉,久久不能回温,脱掉外衣,两个人一起躲进被子里相拥着取暖。吴真被沈为抱得很紧,他们明明贴的那么近,吴真却依然觉得此时在身边的,像是个,将要消失的人。 吴真知道,他不该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悲观,但凄怆的情绪却无法抑制,他甚至想起自己的大嫂,十来年前的一个冬天,她从七十多米高的大桥上跳进滚滚江水里,险些,尸骨无存。 她和沈为是同样的病症,吴真的大哥心力耗尽,最终也没能留住她。 沈为现在正把他抱在怀中,此时还是触手可及的温暖。他对沈为说明年,明年今夕,他们是否真的,还会如今夕? 时间早过了零点,这是新年的第一天,吴真竭力把所有不祥的念头从脑子里挤出去,明明,他对自己和沈为都不是没有信心,此刻突如其来的脆弱到底因何而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吴真一直明白,惶恐,他并不是没有。 “吴真”,寂静中,沈为低声叫他的名字。 吴真在沈为怀里抬起头,还不及看清沈为的面容,沈为突然激烈的吻住他,唇舌长驱直入,翻搅吴真的口腔,吸吮他口中每一滴津液,汲取每一分空气,窒息的无法呼吸,却不能放松分毫。 吴真攀住沈为的脖子,以同样的热烈回应他,唇间有苦涩的湿意,但沈为扣紧吴真的后颈,不让他抬头看自已的脸。 (一六九) 热wěn如火如荼,衣裤被沈为快速地褪去,吴真把手伸进沈为的上衣,抚mō他精实的胸膛,沈为略微起身把薄衫从头顶拖下,而后,迫不及待地低头再次wěn住他。 终于倮裎相见,肌肤最直接地熨帖着,那么真实,那么火热,嘴唇难解难分地胶着,吴真紧紧抱住沈为,双手几乎把他勒紧自己的身体,连胸膛的跳动都感受的清晰毕现,如此鲜活的沈为,他不知道,还能抱住他多久。 但他不会放手,哪怕再深再黑暗的漩涡,只要还有一丝力气,他会带着沈为,一起出去。 沈为噬咬着他的嘴唇,舌头在他口中不顾一切的翻搅,好像连呼xī都要被就此封缄,吴真的回wěn同样激烈,沈为的惶然,沈为的绝望,他都知道。 越是美景良辰,越是想着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失去,如果此时,连他都是这样郁悒,沈为心底又该是怎么样的凄绝。 勃发的分身紧贴在一起摩擦,却不仅是欲望,再没有什么,比身体的交融,更能直接地证明,他们正拥有彼此。 嘴唇终于分开,沈为扳着他的肩膀把他翻身朝下,吴真匍匐在床上,下一秒,沈为欺身趴上他脊背,唇齿贴着他的后颈和肩膀,狂乱地啜wěn,shǔnxī,shì咬。 痛觉如此分明,随之而生的情欲却更加炽烈。沈为的喘息声在他耳边急促钝重,灼热的坚挺抵在他股间急切地上下磨蹭,交合处被粘滑清液濡湿,吴真把手伸到身后,握住沈为的坚硬的硕大,抵在自己后方的入口处。 “不行。”沈为挣扎出情焰之下仅有一丝清明,吴真的伤口愈合不过月余,根本jìn受不住那种强度的扩张和欢爱。 吴真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是否能承受这样的交合。在新年的第一个凌晨,在看不清出口的深邃冰冷的黑暗中,他的凄惶,沈为不该有的绝望,好像此时,所有的顾忌都不该存在,他只想跟他一起,抵sǐ缠绵,不留一丝间隙的交融,熔化每一根肋骨xuè脉再让他们糅合成为一体,一直疯狂到底,紧拥着焚烧成灰。 他在沈为身下挣动一下,随即沈为握住手腕将他的双臂压到头顶,沿着股沟向下,沈为把分身擦在他紧紧闭合的大tuǐ根部。 吴真同样喘息着转过头,沈为的嘴唇从颈间耳后再次移到他的唇上,交互shǔnxī,吴真夹井双tuǐ,沈为压住他,耸动腰身,尝试在吴真笔直修长的tuǐ间抽擦。 能感受到灼热硕大的分身沿着密合无间的根部一直擦到底,跟吴真的坚挺抵在一起,吴真难耐的呻吟出声,沈为搂紧他的腰,把吴真侧翻过来,把他紧箍在怀里,抽擦的更激烈忘情。 吴真的手臂绕到身后,按住沈为坚实的tún肌,把他更紧的压向自已,沈为松开一直按着吴真手腕的手,同样环到吴真身前,握住吴真同样坚挺勃发的性器,快速套nòng。 性爱的体位,性爱的感觉,性爱的沉迷,即使没有真正擦入,但两个人的喘息和呻吟已经彻底销魂忘我。 吴真的腰身凹陷,挺翘的tún部更紧的贴合着沈为下腹,感受到肌肤间弥漫的灼热汗水,沈为坚实的腹肌一下下有力的撞击着丰润,吴真的呻吟已经急促的难以辨识,沈为也再也无fǎ自控,他咬住吴真的肩膀,抽擦终于极致疯狂,吴真喊出声的瞬间,沈为感觉到甜腥在齿间弥漫开,两个人的身体绷紧,同时烹射而出。 灵魂空灵的瞬间,bào发着癫狂,身心交融,你中有我,我有中你,今生今世,难舍难离...... (一七零) 喘息声还没能平静,沈为把吴真放平在床上,嘴唇继而覆上去,回吻时吴真按住他的后脑,缠绵动情地辗转吸吮,像是怎么也不够似的,一直到呼吸无法继续才放开,沈为依然贴着他的嘴唇。 “我爱你,吴真。”吴真听见沈为在他身上低沉地出声。 深情的,郑重的,沈为的声音仍是,难以掩饰的沙哑。 紧紧抱着他,吴真试图看清他的表情,但黑暗中四目相对,只能看清沈为的眼眸,明亮的灼人。 不是意外,但又那么的意外,吴真原本以为,沈为并不会把这个字说出口。他也想说点什么,但所有的话都被哽在喉间,在沈为怀中轻轻点头,吴真把手臂收的更紧,再次,吻住沈为丰润的双唇…… 假期七天,他们哪里都没去,吴真每天细心的烹饪,菜肴一道比一道精致,眼角含笑的端给沈为,沈为就不能辜负了他的心意,几天下来。 说来很多天,但一天天过去,也转瞬即逝,这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吃过午饭,给沈为端来一碗甜汤,吴真笑着说,“我下午得出去一趟,不会太久,晚饭前能回来。” 沈 分卷阅读107 为看着他,“要去哪儿,我陪你。” 吴真摇下头,“不用了,托朋友从国外带了个东西,他昨天回来了,趁着有时间去取回来,总是过年,少不了应酬一会,我跟他说不吃晚饭了,聊聊就回来。” 沈为不喜欢应酬,吴真自然知道,低头吻了他一下,吴真就出门了。 房间好像随着吴真的离开,一下子形如空宅,属于吴真的温暖,微笑,消散开,窗外深冬萧瑟的阴冷从太阳西去的窗口一点点蔓延过来,阳光从窗口一分分退去,阴霾一寸寸侵袭。 失去吴真的世界,是黑暗的荒芜一片,如果,他从来不曾得到过,也就不会奢求,如果没有希望,也就不会绝望。 沈为把脸埋在掌心,如果没有见过这种美好,他就不会企盼被拯救。 可是,他能在这样的温暖中,停留多久? 一个月,一年,两年?他的心曾经是一块冰冻的岩石,吴真一点一滴的渗透进去,扎根在他心底,一旦有天吴真把自己他的世界拔出去,他已经支离破碎的世界,将会怎么轰然倒塌,毁灭成齑粉。 寒意从心底泛滥而出,在暖气开到最大的房间里,沈为无法克制冷的发抖,他用双手夹住太阳穴,仍然头痛欲裂,猛的站起身,从文件包最深处翻出药瓶,颤抖的手一下子倒出半瓶,再慌乱的倒回去,最后剩在手里的三颗药,根本没有去拿水,他靠在衣帽间的墙上,把药吞下,苦涩的药片卡在喉咙里,催人欲呕,但是,它能带来的镇静,它能消除的生理病症,沈为自己最清楚。 墙壁上巨大的穿衣镜,在晕暗的空间里,模糊的映出他的身影,形容枯槁,脸色惨白,沈为失控的把手里的药瓶向镜子猛砸过去,塑料药瓶咣的砸在玻璃上又在地上滚出去好远。 他没有办法控制,当情绪失控的的时候,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阴厉暴躁,这种暴力一次次伤害他最爱的人,至今让他伤痕累累。 沈为顺着墙壁滑到地面上,双手环住膝盖,尽可能让自己不再寒冷,在阴暗的衣帽间,他蜷坐在墙角,绝望的等待药物发挥作用。 (一七一) 整个下午的外出,吴真都在焦虑中,长假的最后一天,常人的情绪都会有波动,何况是沈为。 跟朋友见面,他本来想约在昨天,可是,究竟是托人帮忙,时间还得就着对方的方便。一直惴惴不安,取完东西,吴真跟人没聊多久,回程路上,他尽可能加快车速,车开进小区停车场的时候,他看一下表,这一去一来还是花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到了门外,他把钥匙快速地擦进锁孔,门打开,走到玄关尽头,终于看见沈为站在客厅的窗子前面。 沈为手里夹着一支烟,转头看向他,“回来了。” 吴真点下头,心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这才转身换上拖鞋,但并没有脱下大衣。 窗子敞开着,空气里仍隐隐飘散着烟味,沈为一直转头看着他。 正是黄昏,房间里没有开灯,沈为逆着光,脸色隐没在阴影中,他的表情吴真看得不甚分明。 但他静静驻立的身影那样寥落,吴真走过去,从身后揽住他,头搁在沈为的肩膀上,两个人一起,转头看向窗外。 西边天际,映衬夕阳的天幕泛着橙红,往周遭渐渐晕散开来,最终湮没在大片的灰蓝中。 静谧良久,一直到夕阳在天际隐没小半,暮霭淡淡,日薄西山。 日薄西山,究竟是终结,还是开始? 吴真在沈为耳边幽幽地开口,“我们,认识多久了?” 沈为仍看着窗外,“很久了,我有时候觉得,好像一辈子那么久。” 他在前面握住吴真的手,跟他十指交握,两个人的脸庞都映在晚霞中。 吴真亲吻一下沈为的鬓边,“第一次见面,是前年的六月,到现在差四个月就满两年。我们是从去年的六月开始在一起的,到现在,已经九个多月了。” 沈为拉起吴真的手,在唇边吻了下,“你记得,这么清楚。” 说完,他想转身面对着吴真,但吴真紧紧环住他的腰不放。 头埋在他的颈窝,吴真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笑意,“我觉得我事业有成,样貌出众,敢于担当,略有薄才,脾性温和,品位不俗,而且,知情识趣,你说呢?” 沈为转回头来,有分不解的看着吴真。 但吴真用侧脸紧贴着他的脸颊,目光无法对视,“所谓,上得殿堂,下得厨房,滚得大床,偶尔,还可以客串一下流氓。” “是的,很美好“,虽然疑惑,沈为最后还是说道。 他听见吴真轻笑一声,“那个,吉他什么的,人无完人。” “嗯”,沈为下意识的茫然应了一声。 吴真的呼吸喷洒在他颈窝,“这话,我自己说或许不太合适……” 他说话时的笑意更加明显。 顿了下,“但我觉得,我确实是难得的,佳偶良伴。” “吴真”,沈为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喉间低哑的,但说不出一个字。 (一七二) 吴真也同样沉默着,环在沈为腰间的手臂终于松开,沈为转过身看着他,吴真脸上再没有半分戏谑的表情,神色郑重,浅色的眸子却映射着夕阳的光芒,夺目的璀璨。 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橙红的余晖中,发缘映着一层光晕,此时的吴真像是,自己会发光。 目光却认真凝视着他,一瞬不瞬,“那么,沈为,你愿意,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不同于他平常淡然的温和,吴真的语气动情但诚挚,沈为眼底瞬间涌起雾气,他咬着嘴唇,阖上眼眸的瞬间,雾气濡湿了睫毛。 吴真温软的嘴唇轻触在他的眼帘,蜻蜓点水般的一下便离开。 他听见吴真再次开口,“先别急着回答,我知道你在乎我,但也听陈川说过,你跟我不一样,你并不是个纯gаy。” 沈为睁开眼,看着吴真,吴真表情凝重的,超乎寻常。 “沈为,你和我,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在一起,今后的路,或许,会比寻常伴侣的更艰难。关系不会有法律保障,可能很久都不能堂而皇之地,以伴侣的身份站在公众面前。我们永远不会有孩子,沈为,即使是这样,你仍愿意跟我同甘共苦 分卷阅读108 ,祸福与共,一直在一起吗?” “我爱你,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像爱你这样,爱任何人”,泪水,从沈为的眸间,跌落。 下一瞬,他被吴真紧紧抱住,他也同样伸手抱住吴真,不带色欲,甚至没有亲吻,只是用尽全部力气地拥抱彼此,像是再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 松开他的时候,吴真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小心的打开盒盖,宝蓝的丝绒衬着两枚铂金男戒。 同样的款式,沈为记得,这正是他曾经,从吴真的脖子上扯落的那一枚。 他从盒子里把戒指一起取出来,捏在指间,两枚戒指只是内圈的刻字不同,一枚刻着Syen&Zane,另一枚是,Zane&Syen。 “和你想的不一样,它们不曾属于其他任何人,也没有什么历史。” 吴真温声解释,“春节前,我托朋友把戒指带回原厂刻字,今天下午,才取回来。” 沈为握住吴真修长的手指,一直凝视着吴真的眼睛,他把戒指郑重的戴在吴真左手的无名指上。 从他手上接过另外一枚,吴真同样郑重的,把戒指套上他的手指。 一次承诺,整个余生。 沈为低头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金属反射着夕阳余晖,在指上凝重夺目。 “要对彼此负责,要对对方忠诚。” 沈为抬起头,吴真正专注看着他,“要善待对方,也要善待自己。” 沈为再难自控,拖着吴真的手臂,他把吴真揽入怀中,窗外暮色沉沉,夕阳没入西山已是大半,他听见吴真在他怀中说了什么。 吴真的声音轻的,像被风吹拂的羽毛,但他依然听的,清晰分明。 那么轻的两个字,竟重过千钧。 沈为把吴真抱的更紧。 爱你…… (一七三) 挂断内线电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两声,“请进。“吴真说。 周航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又反手关好门,吴真双手撑着桌面站在写字桌后,正低头看着一张照片。 周航走到写字桌前停下,并没有坐的打算,吴真同样也没有跟他委蛇的打算,抬头便看见周航左边脸颊上有片清晰的红肿,他微不可见地扬一下眉,“有事?” 周航脸色铁青,“沈先生要见你,现在。” 要见他的一定不是沈为,吴真只是吃不准这位究竟是沈为的大哥,还是沈为的父亲,但无论是哪位,这一次见面都是必要的。 他穿上大衣,“走吧。” 一边往外走,吴真一边扣上大衣的纽扣,他听见周航在他身后冷哼一声,周航心里不痛快吴真知道,那巴掌是谁打的,他也猜了个大概。吴真自问他并不是刻薄的人,但此时真的差点笑出声来,周航平时也算是个聪明人,这件事却办的极蠢,反正算计沈为的事已经做了,被上面那位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如果换成吴真自己,负荆请罪也好,悔恨的涕泪交流也好,总之马上主动认错让自己有多惨看起来多惨,也不过就是一顿训斥,何至于让这事成为把柄被旁人要挟。 一路上,周航没有再说话,吴真也没有多问,车一路往西开出市区,到了西山脚下。 这是幢近郊的别墅,只有门前的石壁上,有一个并不醒目的金属门牌,正面是两个镌刻的隶书小字“沈宅”。 这幢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历史,墙体上已经攀满了凌霄和爬山虎,窗户还是老式的狭窄木窗,院中的大树浓荫低垂,当真有几分庭院深深的感觉。 开门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整齐利落,看得出来是家里的保姆,周航引着他一直向上走,实木楼梯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这幢房子内部保持着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风格,好像时光交错,在这里,停滞不前。 周航敲响二楼一间房门,里面有个男人的声音答应,“进来。” 浑厚低沉的男音,听起来不算苍老,周航把门推开,面对着门的窗前,有个男人高大的背影。 “吴真先生来了。”周航向这个男人说道,并没有称呼。 男人转过头来,果然是沈慎,在电视新闻或报纸上,吴真看到过他很多次,沈慎本人比照片上看起来稍显清瘦,他的年纪应该四十五岁上下,这是吴真第一次面对面地见到他,沈慎的风度仪态可不是新闻照片上能看出来的,英俊沉稳,他的眉眼,和沈为很相似。 沈慎淡淡的点下头,周航没有再说话,他退出去,把门关上。 沈慎果然是上位者的气场,即便一言不发,也能感觉到不怒而威的气势。 吴真没有开口,既然是沈慎把他请来的,自然不用他问,沈慎也会有话要跟他说。 “吴先生你好,这样把你请来有些冒昧,请见谅。”男人的开场白很礼貌客套,“我是沈慎,沈为的大哥。” “沈先生您好”,吴真很淡地笑了下,这一面迟早是要见的,方式什么的他还真不是那么在意。 男人向吴真伸手示意了一下,吴真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吴先生是聪明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请吴先生来,是为了沈为。” 吴真笑意更甚,自然,他跟沈慎,除了沈为,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交集。 男人看着他的眼光,忽然淡淡的苦笑一下,“沈为从来没有提过我这个大哥是吗?” 吴真不好不回答,他简单的说,“我们在一起,很少谈到这些事。” “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我也叫你吴真可以吗?”沈慎问他。 吴真点一下头。 称呼什么都无所谓,这个男人那种即便礼貌,也让人无法忽视的居高临下的感觉,怎么都是隐藏不住的,位高权重者的习惯使然,他可以理解。 只是不知道,沈慎要跟他谈的,是什么? (一七四) “我其实一直想见你,只是,时机一直不合适。”沈慎平静的开口。 吴真略笑一下,算做回答,他不是完全明白沈慎所指的时机具体是什么。 “我想,你对见我,采取的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策略吧?”沈慎的声音依然很平静,但抬起头看他那一眼,目光犀利如炬。 吴真坦然 分卷阅读109 的回视着沈慎,“我跟您,是站在对立面吗?” 沈慎忽然微笑了一下,“这正是,我想要见你的原因,如果我们没有矛盾,那我们都希望沈为幸福,是吗?” 吴真点下头。 “我很久没有见到沈为了,但他的情况,我都了解,就我所知,他的状态,并不算好,他的抑郁症又复发了,至于原因,固然有周航处理不当的地方,这个我会解决,我相信,你也不能否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你而起。” 吴真垂下眼睛,沉默一会说道:“我会对他负责。” 沈慎摇摇头,“这句话,说的太满了,吴真,沈为不是一个你说负责任就负得了责任的人。” 吴真没有回答,沈为静默片刻继续说道:“你对沈为,了解多少?” 终于切入正题了,吴真淡笑一下,他看着沈慎,“关于沈为的事,全部的,无论是从秦姨那,还是从周航那,都不可能知道,不出卖沈家的家事内幕是他们的底线,问沈为本人则更是不可能。所以并不存在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一直等着今天这次见面,愿闻其详。” 沈慎看着他的目光很认真,最后他环视一下四周,“这幢房子,是我祖父的老宅,我和沈为,都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 吴真收住笑,他听的很认真,认真而且专注。 “我们的母亲,是个很著名的芭雷舞艺术家,她是把舞蹈视为生命和追求的女人,生我的时候她还很年轻,之后十多年,她都不肯再要孩子,怀上沈为,是个意外,但我父亲非常坚持,所以,她才最后妥协生下第二个儿子,当时,她已经三十七岁了。” “生完沈为,她身材变形的很厉害,毕竟已经是那个年纪,但是,她不肯放弃,用很极端的方式训练和节食,结果,导致严重的内分泌失调,父亲为她请了最好的医生,悉心调理两年,她才逐渐恢复,但是,基本上,重返舞台无望了,当时,是我父亲事业最关键的一个时期,只注意到她的身体,而忽略了她的精神状态,在那个时代,确实,也没有太多的关注于人心理问题的经验,她情绪总是不好,我父亲一直觉得,慢慢她就会适应和接受现实的,但他不明白,那时候也没有人会明白,其实,她已经患上很严重的抑郁症。” “因为身体原因,沈为自小从母亲那里得到的关注就很少,父亲常年不在家,我当时读寄宿学样,母亲变得越来越沉默,沈为小时候话也非常少,可当年,我们只是以为,他是个天性安静的孩子,完全不知道那几年中母亲对他的影响,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沈为五岁的时候,那一年夏天,秦姨接沈为从幼儿园回来,院子里聚集了很多人,围着一层,不同寻常,那天,我们的母亲,就从这幢房子的屋顶上头朝下跳下来,自杀,当场,殒命”。 (一七五) 沈慎叙述时的语气很平静,但说完这些却突然停下,本来端肃的面容上浮现出细微的痛楚神色,吴真略把眼光转开。 片刻的静默后,他听见沈慎继续开口,“人群散出一条路的时候,母亲被蒙着白布,从沈为向边抬过去,那时他才五岁,并不懂发生了什么,秦姨当时也已经吓傻了,等她反应过来,扑过去抱住沈为,他还是看到了一部分,担架上都是血,母亲的长发从白面下面披散开,地上全是鲜红的血迹。” 吴真的眉头皱的更紧,他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看着沈慎。 沈慎看着他,“很可怕是吗?但如果我告诉你,这只是沈为人生经历的第一场痛苦,你是什么感受?” 吴真依然没有回答。 “沈为继续了母亲的艺术天赋,母亲在世时也在这方面极力培育他,他从小钢琴就弹的很好,母亲去世之后一段时间,父亲和我都尽可能的多陪伴沈为,他那个时候还是好小的孩子,他很少哭,也很少跟大人交流,总是安安静静的自己在练琴,但第二年,父亲就外派了,而我上了大学,我们能在他身上投入的精力都有限。”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年,其实母亲去世,我们全家人都很痛苦,但是,我父亲的身份,不可能一直不续弦,沈为十岁的时候,我们的继母过门,虽然是继母,但周念盈的年纪,只比我大四岁,当年她26岁,也是一个舞蹈演员。” “沈为那时候,并不觉得他性格特别乖觉,但是出乎所有人预料,他跟盈姨相处的非常差,完全是孩子似的偏执和任性,他强烈的针对盈姨,让父亲很尴尬,也非常为难,那时候,我马上大学毕业了,走仕途已经是早就决定好的发展方向,所以,我当时劝父亲,送沈为去国外读书,他不需要承担家族的这部分责任和压力,父亲也觉得这是一个更适合沈为的选择,我们为他挑选了一所很有名望的艺术学校,主修钢琴,因为他年轻小,所以,在美国为他选择的监护人,是盈姨的堂妹,她叫周念薇,比沈为大八岁,当时,刚读大一,其实,她也非常年轻,我们选择她的原因,因为她是学儿童教育的,念薇本身,非常温柔,有爱心,细致而善良,她是个,非常美好的女孩。” 沈慎平静的叙述里,忽然杂着一丝沙哑,他转开目光,“周航是周念薇的亲弟弟,他们姐弟俩长的很像,沈为现在的乖戾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周航是唯一能在沈为身边留下的人,沈为肯有几分顾忌,就是因为他是念薇的弟弟,” 沈慎不会把过多的言辞浪费在一个对整件事来说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吴真突然想起周航曾经提到沈为旧爱时的用词,语气和表情,那时他就无端觉得,周航像是在极力维护某种岌岌可危,或者已经不存在的东西。即使对沈为来说,这个人的影响最终是个阴影,周航依然像是强烈地期望沈为永远不要放下,如果这个女人和周航的关系亲近,原因也就不难解了。 原来,她是周航的姐姐。 这是吴真第一次听见她的名字,非常美好的名字,从沈慎的话中,不难发现她本人也同样美好。异国他乡,年少的沈为唯一能依靠的人,孤独稚嫩的岁月里唯一的慰藉。和周航相同,她其实也是在沈家安排放到沈为身边的人,同样经年累月的相处,同样的细致,即使周航和他姐姐还样貌那么相似,沈为对周念薇的全心接受和后来对周航的隐隐排斥,应该就是他跟自己的父兄更加交恶的证明。 症结应该就在周念薇身上,她其实是沈为的长辈,吴真当然不会觉得这是沈为 分卷阅读110 的顾忌,但沈家其他人,则一定不会允许。但转瞬,吴真就推翻了这个猜想,年少的沈为或许会因为依赖对自己的监护人生情,但长他八岁的周念薇爱上自己从十岁带大的孩子的可能性,能有多大? 周念薇去世的时候沈为只有十六岁,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沈为可能连牵着她的手,一起挑战伦常的机会都没有。到底是什么样的纠葛,吴真没再往下分析,他等着沈慎再次开口。 (一七六) 果然,吴真听见沈慎说:“你应该知道沈为曾经爱过一个女人,这个人,就是念薇。” “现在说起来,沈为那时候对念薇未必全是爱,毕竟他还那么小。我们的母亲并不是会把精力放在孩子身上的人,念薇那些年悉心照顾沈为,沈为对她,还不如说是念薇的关怀备至填补了沈为从小以来的母爱缺失。” 深度的依恋就不是爱吗?吴真并不觉得,他同样不认为因为年轻,初恋就不是爱情。吴真突然想到自己,换个角度看,他也有过同样青涩的年岁,梁东后来再混蛋,吴真至多承认他自己识人不清,但他讨厌从任何一个人的嘴里听说,他对梁东只是迷恋不是爱,或者,不全是爱。 那不是否定别人,而是否定自己曾经的认真。吴真尊重自己曾经的认真,也同样尊重别人的,即使现在沈为是他的爱人。 但在沈慎面前,他也没有反驳的必要,吴真依然缄口不语,沈慎接着说道:“那时候,我经常到美国去看他们,他们相处的很好,一直到沈为十六岁生日那天,念薇出事。” 说到这,沈慎突然转头看向窗外,只能看见他的后侧面,沈慎的表情吴真辨不分明,但他觉察到继续这个话题对沈慎来说十分艰难。 沉默良久,沈慎再次开口,“念薇那时候正在住处附近的超市买东西,超市旁边的银行当时正被抢劫,她走出大门正好遇上在逃的劫匪,警察已经到场,劫匪急怒之下挟持了好几个人质一直退到超市楼顶的天台,其中包括念薇。劫匪和警察的谈判和对峙持续很久,沈为在家从即时新闻里看到后立即赶到现场,他去又有什么用?只是被警察控制在警戒线外,眼睁睁地看见劫匪在念薇头上开了一枪,再从天台推下来。” “你能想象当时的场面有多血腥吗?那就是沈为亲眼看见的,他才16岁。这还不是全部,当时念薇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其实是因为生日这天沈为说他想吃中餐,住处附近有家更近的超市,他们常去,但没有中餐需要的材料,所以念薇才会舍近求远,继而遇上银行打劫。抑郁症的其中一个表征就是强烈的自责情绪,对沈为来说,他一直认为,念薇,就是被他害死的。” 吴真长叹一口气,这件事别说是沈为,如果发生在他身上,他也同样会一直自责。眼见着自己孜孜以求的美好最终化成一团脑浆混杂着血液的或白或红,没有亲历的人无法想象当时的惨烈与凄绝,但如果是他,他可能同样会被纠缠在梦魇中挣扎不出,他甚至,可能不会有再爱一次的勇气。游戏一生也好,更有可能,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对他的意义,重要到,那个的人的逝去会对他造成严重伤害的地步。 “念薇去世到现在已经十九年了,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她出事那天,我们分手不到两个月。一直到她去世,我才知道,当时她已经怀孕了。” 沈慎低头着,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的手在桌面上紧紧握实,再慢慢松开,已经近二十年的过往,再提起来,依然是这样痛苦。 吴真也怔忪许久没回过神来,原来沈为不仅是单恋,他爱着的女人,心上人竟然是他的亲哥哥。当时的沈慎和周念薇,一个在国内,一个长居国外,他们见面大概也就是趁着沈慎出国探望沈为之便。沈慎从一开始就明确他的仕途,他这样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能跟自己的长辈,即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姨明目张胆的在一起,那原本就是一段无果的爱情,在当事人看来开始或许是因为情不自禁,但作为半个旁观者的沈为,他亲眼目睹他们之间的恋情发生,然后再亲眼看着他爱着的女人怎么痛苦,怎么被他哥哥始乱终弃。以沈为的个性,就算他因此跟沈慎老死不相往来,吴真都不会觉得奇怪。 也难怪沈为连春节都不愿意回家一趟,让他亲眼看到他哥一家几口和乐融融,看到周念薇到死都没有得到的结果,被另一个女人轻而易举地握在掌中,吴真觉得,这事就算是放在他身上,他也一样无法平静面对。 (一七七) 沈慎再开口,声音已经恢复最初的平静,“等我带着周航闻迅赶到美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可弥补了,沈为的状态非常不好,不吃不喝不睡,不说话,后来他晕厥了不止一次,我们在医生的建议下,不得不对他进行心理干预,可是他不配合,最后,我父亲亲自赶到美国,强行把沈为带回来,他当时的心理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在国内请了心理专家,他治了差不多一年半,才渐渐恢复,但是,沈把所有的痛苦都转化成对父亲和我的敌意,他恨父亲的疏忽造成母亲的自杀,也怨恨父亲再娶,对我,可想而知,差不多从那时候起,将近二十年,他没有主动跟我说一句话,直到如今,但是,不管,他多恨父亲和我,都比不上他恨他自己,如果母亲没有生他,就不会不能再跳舞,就不会得抑郁症,不会自杀,念薇如果不是因为疼爱他,就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等到恢复的时候,他坚持要回美国,态度非常激烈,父亲和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让他回去,又过了几年,他大三的时候,忽然告诉家里,他要结婚。” 之后的事吴真大概知道,但他看着沈慎轻点一下头,神色依然专注。 “婚姻不是儿戏,我不得不又一次飞到美国,见到唐娜的时候,我瞬间就明白沈为为什么要结婚了,唐娜是华裔,她长的非常像念薇,但是,简单的的接触,我就明白,这个女孩除了面容,跟念薇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她很任性,也很骄纵,虽然当时跟沈为闪电恋爱冲昏了头,对他百依百顺,但那绝不是唐娜的本性,我自然不同意这桩婚事,但是,阻止不了沈为,他跟唐娜认识不到一个月,就举行了婚礼。” 沈慎摇摇头,“这场婚姻的结果可想而知,他们蜜月还没过完,就已经吵到要离婚的地步,但是,很快就发现唐娜已经怀孕了,这是他们的婚姻没有马上破裂的唯一原因,出乎我的预料,沈为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他跟唐娜的关系虽然冷淡 分卷阅读111 ,但至少,保持了表面的平静,一直到八个月后,孩子降生,是个小女婴,很漂亮的孩子,长的像沈为,沈为当时很高兴,许多年没有见他那样真心的笑过。” 吴真没说话,小生命带来的新期望,对沈为来说,却又是一次绝望的开始。 他听见沈慎说道:“但是,好景不长,孩子出生后不久,就被查出了眼底恶性肿瘤,那么小的婴儿,从来没有一天在父母的怀抱呵护下长大,她被送到婴儿重症病房,整整三个月,无数的治疗,抢救,沈为没有一天离开过她的病房,他一直守着女儿,陪着她,隔着保温箱痴痴的目不转睁的凝视着孩子的脸,一直到最后,她在这世上只停留了短暂的九十三天。” 沈慎目视着前方,“最后,孩子被葬在念薇墓地的隔壁,到最后她的小小的墓碑上才有名字,叫薇安,她继承了念薇的英文名。” “孩子生病的时候,唐娜也很痛苦,她跟沈为吵的很凶,说如果不是沈为一直抽烟酗酒,孩子不会有先天残疾,小薇安去世后,他没有再见过唐娜一面,甚至离婚都是通过律师办理的手续。” “就是从那时候,沈为的抑郁症,时好时坏,不得不一直依靠药物治疗,而且,后来,他不再喜欢女人,性向发生了彻底改变。” 吴真不知道他该说点什么才合适,沈为离婚前的人生根本就是一个套着一个的悲剧,可怕的是,每个悲剧的发生,都似乎跟他有关联。连着三次亲眼目睹他在乎的人死亡,他生命中曾经最重要的三位女性,留给他的记忆,除了痛彻心扉,就是恐惧,所以从此他不再亲近任何女人。 (一七八) 沈为的悲剧,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悲剧,这足够让整个家庭,所有真正关心他的人,都跟他一起被笼罩在阴影里。 关于回忆的叙述,像是把所有的不幸在眼前重新放映一次,光阴荏苒,伤痛却依旧持续着,沈慎当然不是为了回忆而回忆,他没有对吴真感慨旧事的理由,他们没有这样的交情,吴真十分清楚,但他心头依然悲悯。 一直说完所有,沈慎看着吴真,“接下来的十多年,沈为的私生活很混乱,一直到他遇见你才有转机,你对他影响很大,这个,你自己也知道。” 沈慎语气淡淡,目光却深沉,像是一场悲情片放完,散场的灯亮了,他又迅速恢复成政客的从容不迫和滴水不漏。 “他甚至跟你同居,十几年来,我们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沈为的心情很好,多少年没见他这样,而且,在后来那些事发生前,跟你在一起,沈为甚至不靠药物也能自然睡眠,是吗?” 沈慎的语速不快,并不咄咄逼人,看似平和地跟他谈论沈为,但居高临下的气势总是无法忽略,无端让人觉得压迫。 吴真让自己快速的清醒下来,沈慎疼爱弟弟,因为疼爱所以恨不得抓住他每一分钟的动向,这样的感情吴真能理解。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自己的私生活被没有遮掩的暴路在其他人的视野里,即使是为了沈为,吴真还是觉得十分不快。 但他只是不路声色地看着沈慎,轻点一下头。 “甚至,到后来他再次病发,这是他唯一自己主动向医生求助的一次,他一直很颓废,说得不好听点,这些年他过的像是在等死,我们从没见过他这么迫切地希望自己好起来,你让他有求生的欲望。” 直视着吴真的眼睛,沈慎目光如炬,“现在,你知道沈为以前所有的事,你应该明白,他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他现在非你不可,跟你以前所有的情人都不一样,沈为,甚至经受不住一次正常的分手。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太重,重到,有可能挽救他,也有可能彻底毁灭他,其实,都在你一念之间。” 吴真没以为沈慎真的是在肯定他,从一位政客嘴里听到非你不可四个字,实质上的意思就是,你必须为我所用,别无选择。 其实,就算沈慎不说,他也没有离开沈为的打算。 他看见沈慎略笑一下,“所以,今天,你说我们不是站在对立面,我很欣慰,且不说沈为对你的感情,从其他任何方面来说,家世,学历,头脑,样貌,脾气,你都适合成为他的终生伴侣,他的性向,我们已经接受。” “你很聪明,相信以你的聪明,你和沈为维持长久应该不是难事。”沈慎意味深长地说。 终于打破长久的缄口不语,吴真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慎,“家世?” 沈慎的笑意未达眼底,“吴毓刚是你大哥?他是个非常成功的企业家,前几年我见过他一次,那时候去杭州,到过他们那考察参观,他们的接待热情周道。” 吴真的目光带着些探究地投向沈慎,他的神色变化不大,但瞳仁微缩。 沈慎点一下头,“书香门第,但你们兄弟姐妹三个非常出色,在自己的行业都各有建树,以后应该还会有更大的作为,这样的家庭,也很好。” 寒意在瞬间沿着脊背上窜,吴真倏忽浑身冰凉,陈川说的不错,沈为的背景太复杂,以前吴真以为他对这段感情投入的极限是奋不顾身,却不曾想到,会累及到家人。 (一七九) 衬衣的领口并不逼仄,但此时竟像是迫的人将要窒息,再没有什么事比被人要挟更让吴真光火,手在身侧颤抖着紧握成拳,他垂下睫毛,短暂的平复后,再次抬眼看向沈慎,他面前的是个真正的政客,尽管他见面时就说过他会对沈为负责,沈慎还是选择用政客的手段对待他。 嘴角忽而浮出一丝冷笑,“还有吗?有的话,您请继续说。” 沈慎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犀利,“沈为几次三番的跟王家结梁子,这次他想办的我都给他办了,王家女婿和小儿子没少吃亏,但是,斩尽杀绝倒也不必,我总不能不给他爸留两分面子,事情也不好做的太过。” 沈慎纵横官场许多年,就算不用脑子,吴真也不会相信他真的不知道整人整不到底就是给自己树敌。不管是不是吴真唆使,沈为动王家是因为他,沈慎这是在提醒他,王家还没倒,可是一直在等着跟他清算这笔账。 他只有跟着沈为,王家才不敢报复他,沈慎给王家留一口气在,还不是为了要挟他。 但吴真把脊背挺的笔直,“沈先生,有一件事,您一定比我更明白,说话习惯迂回和粉饰的人,听别人说的时候反而更 分卷阅读112 注重实质。” 沈慎微笑一下,面不改色。 吴真明知故问,“不管我接近沈为的动机是什么,不管我爱不爱他,所谓长久,就算是骗也得骗他一辈子。我把他伺候的好则鸡犬升天,一旦有异便家人受累。胆敢离开他,王家那边还等着跟我算账,刚才您说了很多,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一句话就能慨括所有,对吗?” “沈为很爱你,对你来说,想跟他相处好并不难,你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威逼利诱,不,不该说的这么难听,恩威并施,”吴真点下头,“对,恩威并施比较适合您的身份。恩威并施,外加斩断我的后路,果然好手段,我真是连拒绝的念头都不敢生出来。” “吴真,我只是为了沈为,不管他怎么看待我这个大哥,我都要尽我可能的保护他,不再让他被任何人伤害,我只有这一个弟弟,命运多舛,我没有更多的选择。” “也许,你爱他,但我不会冒险。” 吴真长叹一口气,“不是因为沈为,您不用如今天一般跟我这样一个小人物迂回,同样,不是因为沈为,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被人胁迫。” 目光专注地看着沈慎,“您对我的家事很清楚,应该知道我们兄弟姊妹三个几乎是被我妈独自带大的,我们跟她感情很深,现在我以死去的母亲的名义起誓,在今天之前,我对沈为完全没有其他动机。但是,今天这次谈话之后,我跟沈为在一起,是因为爱他,还是顾忌利害关系的两者兼而有之,谁还说的清?” 沈慎垂下目光,不再看他,但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吴真摊摊手,“您想要的是交易,现在交易已经开始。总之今后,就算我不得您任何好处,也只不过是放着酬劳不拿而已,跟沈为在一起的同时,也保障我自己家人的安全。是,从政的人不会相信任何口头上的承诺,同样,从政的人一向更看重结果,其他的细枝末节都不重要,比如沈为本人的自尊,反正空气似的,摆在眼前也总是会被无视,管他呢。” “您以为,如果我对沈为有感情,就算您今天对我‘恩威并施’,也丝毫动摇不了什么是吗?你一定吃过醪糟,醪糟的做法是把酒曲拌进煮好的糯米里,不加酒曲,糯米还是糯米,加进去之后就发酵质变成醪糟,您今天这一把酒曲算是加进去了,至于之后会怎么变,我自己也不能保证。一段感情里掺杂了利益和要挟,质变总是在自己都毫无知觉的时候慢慢发生的,这是人性,我也没有信心自己能免俗,不过,我对沈为的感情会不会变得面目全非,这个对您来说大概也不重要,管他呢。” “现在换你威胁我了,是吗?”沈慎静静的看着他。 吴真轻笑一声,“不,我只是跟您分析一下现实中人心怎么转变,想来也是班门弄斧。您手上握着我的家人,威胁您,我怎么敢。相反,我不得不受胁,现在,您的目的达到了,您高兴吗?” 沈慎摇一下头,“你错了,我一点都没有高兴,你可以怨恨我,但希望你善待沈为。有一天,如果,你能让他痊愈,我不会再打扰你,也不会再伤害沈为的自尊,我会远远退出你们的生活,只要他一切都好。” “不,不存在怨恨,另外,您和沈为有个相似之处,就是都能轻而易举地,把两厢情愿,变成强奸。”吴真说。 沈慎镇定的面容终于起了分变化,他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 不知不觉中,交谈已经持续很久,吴真看看腕上的表,正是下午四点半,他现在回工作室取车,再开车到沈为公司楼下,应该正好接沈为下班。 站起身来,对沈慎笑下,“快到上班时间了,骗沈为去。” 吴真套上大衣,目光几分戏谑地看着沈慎,“老板,告辞。” (一八零) 从楼里出来,周航站在楼下,吴真跟他都没有看彼此,吴真坐上车,周航默默的发动,从西山到吴真工作室门口,一路无话。 没进工作室,吴真直接去停车场取车,坐到驾驶座,他把车门猛的摔上,从沈家出来以后努力维持的平静,在瞬间崩塌。 被人威逼利诱,完成一场交易,吴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堪。沈慎把话说的委婉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的气度和顾忌他的自尊,但吴真更看重实质,不管沈慎怎么粉饰,他的自尊已经视作无物,那么,沈慎的气度也别想再维持下去。所以他才干脆把沈慎的表皮撕扯开,把他话中的意思用最直接最不堪的语言说出来,反正他自己已经不痛快了,沈慎也不用痛快。 那番拿醪糟做比的话,其实就是直接地说沈慎今天这件事做的蠢,让沈慎知道他出了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损招,纯粹是为让沈慎吃瘪,后来看沈慎的脸色,吴真也相信他的确是得手了,但他自己,多么的外强中干。 他可以说出千百句让沈慎不快活的话,但没有办法从实质上还之以颜色,在他面前沈慎的软肋只有沈为,沈为是沈慎的软肋,同样,也是他自己的。 一路沿着车流向东,今天是情人节,沈为预定了餐厅,在东边,本来,他说去接沈为,吃完饭,再一起回家。 吴真并不认为自己还有烛光晚餐的心情,他甚至不知道见到沈为,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多少年没有这么恼怒过了?尽管从事实上来说,惹恼他的人是沈慎,但如果不是因为他和沈为的关系,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埋怨的情绪,对沈为,吴真也不敢说一点都没有。 冬天的北方,六点钟暮色已经消沉,连成一线的尾灯,到沈为写字楼下的时候,沈为已经站在楼外等他。 沈为拉开车门,但看到吴真脸色的一瞬间,他的微笑褪去,他凝视着吴真的眼睛问他,“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吴真从左反光镜扫了一眼自己的面容,隔着玻璃,也能看出来他的憔悴疲惫。 沈为推车门下去,走到他这边,拉开车门,握住吴真的手,“我来开车吧。” 吴真点点头,下车坐到另外一边,沈为没有发动汽车,他默默看了吴真片刻,“怎么了?” “可能,着凉了,有点乏力。” 沈为一直看着他,吴真勉强微笑下,“没事,我们吃饭去吧。” 靠在座椅上,肋疲力尽,吴真怔怔看着窗外出神,耳边只剩下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沈为也没再说什么 分卷阅读113 ,有那么一瞬,吴真真想对沈为开口:“让你家里人别再烦我!” 如果他少顾惜沈为一点,如果沈为不是个病人,如果…… 但他知道沈为无辜,无辜而且经受不住真相,整件事里沈为的不堪并不逊于他。沈为脆弱的再经不起任何波折,所以,沈慎选择用非常的手段保护他,所以,无论吴真如何的不甘屈服,也只能暗吞苦水。 他要跟沈为在一起,未曾在任何一秒钟里动摇过。 之前的烦躁情绪好像逐渐卸下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更深的无力与疲惫,从得知沈为抑郁症以来,长久紧绷的神经好像趋近崩溃边缘,心力交瘁。 回过神时看清窗外的街景,车正一路往西,吴真转过头,“不是去吃饭吗?” “我们回家”,沈为转过头来,路灯的光芒映在他眼里,深情,深邃。 吴真没有再说话,沈为握住他一只手,阖在掌心,吴真温暖的手指,此刻,冰凉一片。 沈为的手同样不温暖,但他握吴真握的很紧,掌心相对。 (一八一) 回到家,吴真把自己摔到床上,脸侧过去,埋在枕头里,感觉到沈为拿了条厚毯子盖住他,床垫微陷,沈为坐在他旁边,俯下身,吻了下吴真的头发,“你躺一下,我倒杯热水给你。” “我头晕的厉害。”吴真拉住沈为的手,刚才在车上他失神的时间太长,太反常,他不知道沈为会不会胡思乱想,“帮我,拿感冒药过来,好吗?” 家里的药箱在卫生间,一会,沈为端着温水和药片过来,吴真翻过身,就着沈为的手把药吃了。 沈为放下杯子,重新把毛毯给吴真掖好,靠在床头,搂住吴真的肩膀,“睡一会,我陪着你。” 吴真翻过身,从毯子下伸出手臂,搂住沈为的腰身,把头埋在他胸口。 沈为愣下,吴真很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候,他摸了摸吴真的额头,又把手探在衣领里停了片刻。 “没发烧,可能就是冻着了,吃了药睡一觉,就能好受得多。” 吴真没有说话,依然偎在他怀里,沈为贴着他躺下,收紧手臂,吻着吴真的眼睫,“睡吧,我在。” “灯太亮了”,吴真低声说。 沈为略松开他,伸长手臂,把床头灯熄灭,窗帘没有挂,远处楼顶的霓虹灯闪烁的灯光映进来。 “乌漆抹黑,闪的恍眼睛”,吴真脸颊在沈为胸口摩挲。 沈为无奈的轻轻笑下,“那我去把窗帘挂上,然后,点着壁灯,行不行?” 沈为欠起身,但吴真搂紧,不让他动。 吴真终于从怀里抬头看着沈为,眼眸深处,有隐约的光华流转,让沈为失神。 沈为把毯子拉上来,两个人从头顶罩住,黑暗封闭的空间里,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这样,行吗?” 嘴唇覆盖住吴真,深情而缠绵的吻他,“这样行吗?” 也许是因为这个缱绻的热吻,也许是毛毯罩着,最后,他们不得不掀开毯子,才重新从窒息中呼吸到空气。 吴真眼波如水,沈为不舍的最后一次吻住吴真微阖的纤长睫毛,“我还没送你礼物。” 吴真摇摇头,“你送过我很多礼物了。” “我送你,亲手做的礼物,你想要吗?” 吴真抬起眼眸,“是什么?” 沈为笑了笑,“我亲手,做顿饭给你,敢不敢吃?” 吴真终于笑了,“舍命陪君子。” 沈为抽出抱着他的手臂,半撑起身子,抚摸吴真的脸颊,“你休息一会,我去做饭,做好了叫你。” 吴真估计着时间,从卧室走出来,厨房已经有闻到煎肉的香气,听到滋滋声响,沈为穿着GIANFRANCO FERRE的最新款紫色毛衫,但此时从脖颈上罩着一件长围裙。 吴真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沈为的腰,下颌搁在沈为肩膀上。 沈为一手拿着锅铲,他回过头吻吴真一下,“先生,牛排要几分熟?” 吴真余光越过沈为的肩膀看着煎锅,“还有选择吗?” 沈为把吻加深,“你可以选择十分熟。” 吴真又瞟一眼锅里,放开沈为丰润的嘴唇,“厨师先生。” “嗯?” “它们,就快十二分熟了”,吴真含笑低语道。 沈为惊悸的猛然转过头,果然已经闻到隐约糊味。 (一八二) 沈为打开一瓶红酒,吴真在餐桌旁坐好,等沈为把两个大餐盘端上来。 灯光柔亮暧昧,水晶杯里的酒液氤氲轻漾。 他们的情人节晚餐是,蛋炒饭配牛排。 沈为解下围裙,坐在他对面,吴真笑意温柔。 沈为低着头,认真的把牛排给吴真切成小块,洒上盐和黑胡椒,才把餐盘推到吴真面前。 拿起叉子把一块肉送到嘴里,过了一会囫囵的把牛排咽下去,吴真喝了一红酒,“嚼得动的部分,很让我惊艳,我能申请天天过情人节吗?” 沈为看着餐盘,他用叉子把最中心稍微嫩些的牛排拔给吴真…… 吃完饭,沈为坐在客厅沙发上,吴真从书房把吉他拿过来,坐在沈为身侧,“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沈为转过头看他,吴真坐好,把吉他握在怀里,简单的一串试音后,再响起来的,是爱的罗曼史的旋律。 算不得优美,也不悠扬,可每一下弹拨和压弦都很准确,即使有些地方节奏或快或慢,但吴真认真的记下了左右手每一下指法。 只是最简单的第一节,弹了一遍,又从头开始。 上一次听的时候,沈为确定他还奏不出整个第一节,他不在的时候,吴真一定私下练过。 手指并不灵活的在琴弦上滑动,一向灵巧通透的吴真少有这么笨拙的时候,但他依然专注,那么动人。 吴真低头看着琴弦,沈为一直凝视着他俊美的侧颜,鼻梁挺秀,嘴角总是有个向上扬起的微小弧度,他是非常温柔的长相。 琴声在房间里回响,最后一个音符结束的时候,吴真才抬起头来,他看着沈为的眼睛。 沈为侧过头吻他,“很好听,比我当年学琴的时候,弹的好。” 从 分卷阅读114 吴真手里接过吉他,琴声再次响起来,除了主旋律相同,指法已经完全不是吴真弹过的,流畅娴熟的轮指和滑弦。 优美纯朴的旋律与清澈的分解和弦完全溶为一体,月色下,安宁而浪漫。 一遍又一遍的回响,吴真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沈为英俊的面容上,沈为也凝视着他,乐声悠扬曼妙,一直缠绕在心头的郁燥逐渐散去,吴真又想起沈为的往事。 孤单中的情窦初开,漫长苦闷的少年时代,连他唯一能凭靠的温暖也不属于他。 没有开始,却有最残酷的终结,一直有人给他最好的,却从没有人给他最需要的。爱沈为的人,池涛或许是第一个,但被吴真自己用最可笑的理由打破了。 其实连池涛对沈为也不是纯粹,吴真知道,否则他当时根本无法得手。 一直到现在,在跟他之间不算频繁的电话和短信里,池涛仍在不经意中流路出暧昧。 沈为有个桀骜不羁的表皮,他或许曾经有过最混乱的私生活,只有吴真明白,他的纯粹和赤诚远胜于池涛。 也胜于吴真曾经遇到过的所有人,沈为明明是个那么值得去爱的人,但是,在遇到他之前,沈为竟然,从未被人懂得过。 甚至,到今天为止,连亲生兄长都能不相信,沈为真的会被人需要。 乐曲终了,余音却似缭绕不绝,两个人的目光纠缠在一起,最终,不知道是谁先吻住谁。 吻深情缠绵,后来,慢慢变的火热,吴真被沈为抱住,一把压倒在沙发上。 唇齿不顾一切地掠夺着属于彼此的甘甜,吴真收拢手臂,让沈为更紧地贴住自己的身体。 被胁迫的愤怒,无法抵抗的不甘,依然存在,或许还将一直存在,但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 终究,他心疼沈为,远胜过其他。 (一八三) 被掩盖在平静水面下的礁石,总会在合适的时机,激起暗涌。 吴真再次在自己工作室见到池涛的瞬间,稍有意外,但他脸上依然是温和亲切的微笑。 池涛站在摄影棚的一边,看着吴真一步步走过来,今天要拍杂志套图,找的模特是这阵子一直跟工作室合作的一个男孩,是池涛以前的同学,也是他关系很好的朋友,这男孩是排球专业的,毕业工作找的不理想,就继续读研了,学生时间灵活,也珍惜兼职的机会,很认真敬业,他身材比T台模不差,最特别的是一双细细的丹凤眼,脸部镜头感很强,虽然不算英俊,但面容的让人过目不忘。 池涛低了下头,再抬头看吴真时,眼睛明亮,“我们中午正好有几个同学聚一下,他说下午要过来拍片,我没什么事,就陪他过来了,不影响你吧?” 吴真笑着摇摇头,钟意已经调好灯光,吴真没有跟池涛多聊,马上投入了工作。 这天拍摄的很顺利,结束的比往常早,已经是三月中,一大帮年轻人聊天的时候忽然说起这周末就是老板生日了,热火朝天的要给吴真开PARTY庆祝,钟意是聪明人,知道吴真周末必然是跟情人一起过的,就张罗着接过话头,说周末可能人不全,不如就今天提前给吴真把生日过了。 沈为昨天刚出差,还得两天才回来,春节前,因为一直陪着沈为,连公司的年终聚餐吴真都没参加,于是,他自然答应下来,除了工作室的员工,模特和池涛当然都在邀请范围,一帮人浩浩荡荡的去吃了巴西烤肉,吃完依然不尽兴,又去K歌,吴真以为他们玩的差不多了,可孩子们还不肯散,又去了不远处的酒吧街。 酒醉七分,正是状态最HIGH的时候,工作室里大多是跟池涛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以前池涛帮他当模特的时候,大家都混的半熟。晚餐时,怕他因为许久不见的生疏而拘束,吴真跟他坐在一处。玩起来之后,池涛迅速地跟大家打成一片,吴真没再特别地招呼他。 但好几次眼光不经意掠过池涛的时候,吴真都发现池涛在看他,但等他把目光停在池涛脸上,池涛又会把目光尴尬地转开去,继续跟其他人玩笑。 这种演艺吧的座椅围成半圈,喧嚣的表演一首接着一首,吴真手握着酒杯,忽然发现池涛正定定的看着他的手指。 这次,池涛的眼光没有移开,吴真修长的手指,无名指上的戒指反射着迷离的灯光,泛出金属光泽。 吴真对他微微笑下,把酒杯拿起来,略俯身,手指刚好错开池涛的眼光,今天晚上,池涛喝的酒不算少。 手机刚好此时在衣兜里震动,吴真的唇边浮起自然笑意,大概沈为忙完回酒店了。 站起身,边向外面静些的地方走,边按下接听键。 这个电话跟沈为缠绵了半天,他回来的时候,乐队正换上最后一首摇滚,唱的声嘶力竭,他们那帮年轻人也跟起站起来喊安可喊个不停。 只有池涛靠在沙发椅深处,手臂重重垂下,手里握着一瓶快见底的黑方,吴真皱下眉,池涛的酒量他知道,哪能这种喝法。 那帮男孩其实都已经喝高了,钟意忙着张罗大家收拾散场,池涛那个同学更不胜酒力,钟意只得搀着他出去打车,回过头再看同样醉的东倒西歪的池涛,面路难色,吴真开口说道:“你把他送回去就行了。” 钟意点点头,跟另外一个同事一起把那个男孩扶出去,半环形的包座,杯盏狼藉,最后只剩下还半躺半靠在沙发椅上的池涛和站在另外一边的吴真。 吴真把桌面上的东西推开些,绕到池涛面前,俯下身,“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伸手扶池涛起身,左臂却被池涛一把握住,池涛的目光落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又抬头看向他。 池涛醉意朦胧,但依然努力说清了每一个字,“这个戒指,以前,你不是挂在胸前的吗?” (一八四) 没有回答池涛,吴真抽回手臂,“走,我送你回家。” 说完,他要再次搀扶池涛,手刚伸出去却突然被池涛擒住手臂一把摔在沙发上,池涛的动作快的惊人,吴真的后脑撞上沙发扶手一阵闷痛,池涛下一秒便欺身压住他,灼热的嘴唇已经覆在他唇上,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吴真也是半醉酣然,回过神已经是半晌之后,池涛在他身上喘着粗气,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托着他的头,舌抵开齿关伸入他口中肆虐地 分卷阅读115 翻搅。 吴真急忙偏头躲闪,但池涛不依不饶低干脆用手肘压住他的双臂,两手将他的头固定住。 池涛终究是运动员的体魄,力气非吴真能及,吴真在他身下剧烈挣扎,两个人的身体在一起不停摩擦,抵在他大腿根部的坚挺,吴真当然知道是什么。 他越反抗,池涛越是激动,最后吴真终于在池涛的舌尖重重的咬下去,听到池涛闷哼一声,趁他因为猝然而来的疼痛放松力道,吴真一个翻身把池涛从沙发上掀落。 酒瓶和酒杯拼嘭落了一地,吴真喘息着站起来,口腔还弥散着血液的甜腥,他看见池涛就以最初摔倒的姿势颓然地趴在那一动不动,过不久,竟听到他发出小声的抽泣声。 吴真走过去的时候,池涛已经爬起来,没有看吴真,他靠着茶几坐在地上,头埋在腿间,双头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吴真抹了把前额,竟是一头的汗湿,他拖一把椅子,在池涛身前坐下。 池涛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我丧心病狂地什么TM都想要,结果,什么都没了。我因为你,对不起沈为,后来,又因为沈为,对不起你。” 他把头埋得更深,“支教回来,我以为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毕竟是沈为把我找回来的,我一定会弥补他,我们总会比以前好点。我错了,做错事就是做错了,虽然他并不知道。但不等于没有发生过,他不理我是对的,大半年不碰我是对的,不接我的电话是对的,我去海南,他只跟我打个照面就把我扔到一边,也是对的。” 池涛缓慢地抬起头,看着吴真,“我一直以为,你一直在那,总是在那。” 纵然包间光线昏暗,吴真还是看见他满脸水泽。 池涛把脸转到一边,泪水再次从眼眶滑落,“我因为一个根本不在意我的沈为负了你,现在,你另有所爱,也是对的。” 吴真走过去,在他身前蹲下,池涛把头埋在他怀里痛苦失声,“吴真,我真的,什么都没了。” 酒醉和哭泣的力竭,回家的出租车上,池涛睡着了,吴真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脱下外衣给他盖在身上,转过头,静静看着车窗外倒竖而过的灯火。 寂静中突然听见一阵悠扬欢快的音乐声,和此时的气氛十足违合,声源在池涛身上。 是池涛的手机,吴真没管,响过一阵后,又再次响起,吴真这才伸出手臂从池涛的外衣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爸爸”,吴真只能按下接听。 他的声音平静如常,“池老师,我是吴真,……是,池涛跟我在一起,……他多喝了几杯,我这就送他回来,您别担心……好,待会见。” (一八五) 池瀚章究竟上了年纪,吴真把池涛送进门,一直帮他把池涛搀进房间,安置在床上。 池瀚章给池涛脱下外衣和鞋袜,给他盖好被子,从池涛房间出来,吴真立刻道别,池瀚章却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吴真连忙推说不用送,池瀚章笑笑,“没事,往外走还远着,我送送你。” 吴真没再推让,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走在报社家属院内,池瀚章仍没有回去的意思。 许多年了,家属院的变化并不大,好像,一草一木,都是吴真熟悉的。 两人随便聊着,他听见池瀚章突然说,“吴真,有件事,我还想拜托你。” 池瀚章的语气很郑重,吴真转过头静静看着他。 “小涛这孩子,从小就内向,我工作又忙,跟他交流不多,现在,他长大成人了,什么事情,就更不会跟我这个当爸爸的说。这孩子这半年,不管怎么在我面前怎么藏着掖着,我知道,他有心事,他也二十好几了,也没正经谈个女朋友,我看他这阵子,倒像是失恋了,三魂没了大半,问他什么,他也不说。” “他从小就把你当哥哥,跟你也亲近,我知道你现在工作忙事情多,所以,才说是不情之请。你能不能抽空,跟池涛谈谈,要真是失恋了,开导开导他,要是没有,也劝劝他,心别太高,该认真处个朋友了。” 吴真很轻地点下头,他垂下眼睛。 “池涛朋友里,都跟他似的像个孩子,除了你,就只有上次我住院帮了忙那个沈为,有个兄长的样子。小涛也很听他的话。” 池瀚章摇摇头,“小涛这孩子老实,也不会说话办事,上次沈为帮了那么大忙,我说张罗着请沈为吃顿饭,好好谢谢人家,池涛总说他太忙,别打扰他了。” 吴真低头看着前方的路,他听见池瀚章叹一口气,“小涛身边就我这一个亲人,我这几十年,心都扑在工作上,真是忽略了他了,现在,唉,想要对他好,孩子已经长大了,我又不一定,唉,什么时候说没就没了。” “老师……”吴真终于开口,池瀚章的话,像是在托孤。 池瀚章摆摆手,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看着他,“吴真,要是有天,我真的,不在了,你念在这么些年跟我们父子俩的交情,到时候,好歹多陪陪池涛,留他一个人,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怪可怜的。” 路灯下,吴真看见池瀚章头顶间杂的银白发丝,那一场手术后,池瀚章真的苍老了许多。 吴真艰难地点一下头,池瀚章自嘲地苦笑一下,“我这当爸的,到现在才明白,亏欠儿子太多了。” 一直看着吴真上车,出租车开出很远,池瀚章才转身进了家属院,吴真把视线从后窗收回,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路灯的光透过车窗玻璃照在他脸上,吴真脸色苍白。 良久,他捂住腹部,冷汗从额间渗出,胃里疼如刀绞,一阵过去,又是一阵,就像他回来后,第一次来池涛家那晚一样。 吴真最后头抵着前座的椅背,痛苦地身体蜷缩成一团,他想起池涛,池涛的痛苦,不该有的自责,这都是他们的债。 债,总是要还的。 (一八六) 北方春天并不多雨,这天傍晚却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他们难得到沈为这边住几天,窗外湖面水雾涟漪,繁花绿树被雨水浸润,望去只觉得春深如海。 “一下雨,让我想起来杭州了,小时候,我外公家就在西湖边上,下雨的时候,他会领着我到湖边散步,他不但书法小有名气,国画也画的很好,那时 分卷阅读116 候只有一个黑白的老相机,他拍了照片,自已回来冲洗,黑白的画面,真是泼墨山水一样的意境,我到现在还记得。” 沈为搂住他,跟他一起站在窗前,“你外公是书法家?” “不是,他是个医生,祖传的老中医,可惜,他只有我妈妈一个女儿,当医生太辛苦,就没让我妈学医,算是,从此家学无传了。” 吴真转过头来,“六条烟柳,春光正好,沈为,你想去看看春天的杭州吗?” 看着沈为,吴真的神色温柔而认真,“我的家人,他们或许都算不上非常热情的人,但也绝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我们兄弟姐妹三个,性格都很像。” 沈为贴在他耳边,“你有时候,很热情。” 他们到杭州那天,是晚上的飞机,刚落地就接到了吴剑琴的电话,放下电话后,吴真看着沈为微笑着说:“我姐来接我们了。” 走出关口,吴真张望着,沈为果然看到一个端庄秀丽的女人在对他挥手,吴真快步走过去,听到那女人身边一个清脆的童音叫着,“舅舅,舅舅。” 沈为顺声望过去,一个小男孩已经迎着吴真奔跑过来,吴真蹲下身一把抱起那个小男孩,举得高高,那孩子咯咯的欢笑着。 终于把孩子放到地上,吴真捏捏小男孩的脸,“小憬,想舅舅了吗?”吴真的声音里透着欢愉和笑意。 “嗯,”那个孩子用力的点下头,“可想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吴真牵着孩子的手向他姐走过去,吴剑琴的笑容客气礼貌,从吴真脸上轻轻移到沈为脸上。 她和吴真长的非常像,吴真看着吴剑琴,“姐,这是我朋友,沈为。” 沈为和吴剑琴都伸出手,吴真又转向沈为,“沈为,这是我姐。” “你好。” “你好,听吴真提起过你,今天能见到,很高兴。”吴剑琴的面容依旧平静温和,看不出什么变化。 小男孩拉了拉吴真的手,吴真的笑意深了,他把孩子抱起来,“沈为,这是我的外甥,小憬。” 沈为看着这个孩子,五六岁的样子,很秀气的小男孩,吴真刮了一下孩子的鼻子,“给沈叔叔问好。” “沈叔叔好,我叫裴憬”,孩子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点也不怯生。 “你好。”就算是对着个孩子,沈为的言语一样简洁。 吴剑琴看了看他们俩,“我们去酒店吧,今天时间晚了,随便吃点宵夜,让沈为也尝尝杭州的点心。” 吴真看着吴剑琴,“姐,辛苦你了。” 吴剑琴的眼光停在吴真脸上,“跟我客气什么呢。” (一八七) 吴真一年多没回来,沈为更是第一次拜访,礼物是吴真和沈为一起去商场选的,他们出门不想带太多东西,所以,礼物选的小而贵重。 他们要在杭州游玩几天,为了出行方便,前一天晚上离开的时候,吴剑琴把车留给吴真和沈为。 第二天是周六,吴剑琴定的是一家杭帮菜的酒楼,他们到的时候,吴家的其他人都已经到场。吴真说的不错,他的家人都不是特别热情的人,但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谈吐得体,而且有保留。席间跟沈为交谈,保持适度的关心,但绝不会把问题问的太深。 对吴真和沈为的关系,吴真的大哥和大姐两家显然都心知肚明,但并不言明,气氛一直很融洽,但吴真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哥也跟着一起。 兄弟俩在洗手台前,吴真他哥透过镜子看着他,“沈为很面熟,他家是不是还有个哥?” 吴真点一下头,“跟你想的一样。” 吴真他哥皱眉看他一会,叹口气,“你的事,你自己有分寸,我就不多说了。” 席散后,吴真他哥一家离开,顺便送他爸回家,沈为和吴真都喝了酒,吴剑琴带着裴憬开车送他们回酒店。 到酒店门口,裴憬转头眼巴巴地看着吴真,“舅舅。” 好在沈为订的是商务套房,吴真笑着问他姐,“要不要上去坐坐?” 吴剑琴点一下头,“好。” 在房间没坐多久,吴剑琴打算离开的时候,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她把盒子递到沈为面前,笑了下,“沈为,第一次见面,这个,请收下。” 之前家宴上已经收过礼物,沈为看吴真一眼,吴真笑着点点头。 “谢谢。”沈为把盒子从吴剑琴手里接过来。 吴剑琴告别,裴憬还是拉住吴真的手不肯放开,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吴真和沈为。 吴剑琴瞪着他,“裴憬,之前,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吴真转头看着沈为,“下午,我们去西湖边上走走,好吗?” 沈为点一下头,吴真看着他姐,“让小憬在这玩吧,晚上,我们送他回家。” 看他妈面色稍有松动,裴憬越发粘着吴真,最后吴剑琴交代裴憬几句,自己离开,把她送出门,吴真低头看着裴憬,“舅舅刚想起来,好像还有礼物没给你。” 裴憬期待地看着他,“是什么?” “在电视旁边的盒子里,你自已去拆开看。” 吴真给裴憬单独的礼物是个限量版的车模,小男孩哪受得住这样的诱惑,裴憬拆开包装,抱着模型,欢天喜地说了声,“谢谢舅舅”,自己在一边玩的乐不可支。 客厅里只剩下吴真和沈为,沈为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翡翠坠饰。 沈为把坠子拿在手里,碧翠凝透,雕工精美,是镂刻的一个盘龙图案,种色都不亚于他之前送给吴真那一块,玉料还大出许多。 吴真笑笑,“可惜刻的不是狼头,要不然,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了。” 坠子上面留着穿丝绦的孔,却没有系绳,沈为托在掌心,吴真解释道:“这玉,也该有些年月了,到我家都有几十年了,就是从来没有人带过,所以,也从来没配上绳。” “这是家传的吗?”沈为把目光从玉坠移到吴真脸上。 “说家传也算吧,这是我外公的东西,他一直偏疼我,后来就把这个留给我了,我小的时候,我妈帮我收着,我妈走后,我姐替我收着。” 他忽然笑了一下,贴着沈为耳边,“我外公那时候说,将来留给吴真娶媳 分卷阅读117 妇时候,当婆家的信物吧,现在,应该也送得出手。” 沈为的目光一直落在翡翠上,吴真见他不说话,又在旁边笑道:“收了我家的礼,就是我家的人了。” 沈为忽然伸出手,紧紧把吴真拥抱在怀里...... (一八八) 酒店在西湖畔,从房间就能看到西湖的春日盛景,休息一会,他们带着裴憬散步到湖边,西湖的湖光山色吴真是从小看到大的,但这一次沈为在身边,到底与以往不同。 他们信步沿着湖边闲游,见裴憬看着湖中的游船,吴真知道他想坐,就笑了笑,拉着裴憬的手走到船坞码头。 这个季节是旅游旺季,船坞里的游船虽然不少,但吴真知道沈为的脾性,要租的是那种有摇橹的中式乌栏船,这种船这个码头大概只有几条,吴真问的时候,正有另外一个男人也同时开口询问。 售票人员看了看他们俩,“只剩下一条了。” 如果是吴真自已,自然就成人之美了,但今天想陪沈为游西湖,他没开口,那个男人看起来风度气质都很好,可他也没有说话。 售票员是个年轻的女孩,她又看看他们俩,知道他们都不想放弃,那女孩说,“要不,你们拼船行吗?那种摇橹船能坐十个人呢,再过半小时就不往外放船了,这船租金这么贵,你们要能坐得下,不也不浪费吗?不影响看风景的。” 那个男人探询的看着他,其实这建议不错,只是沈为性子孤清,必然不喜欢跟陌生人在一起,吴真对那男人礼貌的笑笑:“那你租吧。” 那男人也客气的道谢,他转过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原秋,丹尼尔,你们过来。” 吴真愣住,顺着那个男人看着的方向望过去,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高挑的身影正低头着跟旁边一个男孩子说话。 听到他的声音,那人转过头来,果然,正是原秋,他旁边的男孩有十岁的样子,怀里抱着一个速写薄,他正合上画册,原秋带他走过来。 原秋也一下就看到了吴真,他脸上也是惊讶的神色但转瞬就恢复笑意,走过来,他对吴真说道:“吴先生,居然这里碰到你了。” 吴真也笑着,“是啊,怎么这么巧。” 坐在船上的时候,原秋把跟自已在一起的男人介绍给他们,吴真和沈为对视一眼,看起来,这就是那位原秋要去送饭的先生了。 原秋给他们介绍的时候,说他叫肖枫,确实英俊挺拔,潇洒帅气。 吴真转过头看风景的时候,眼光含笑的停在沈为脸上,沈为的嘴角牵动一下,也微笑出来。 沈为话从来不多,原秋也是这样,吴真和肖枫聊了几句风景天气,原秋伏在栏杆上,肖枫马上转过头问他,“晕船了?” 原秋摇摇头,“没事,就是听你说话像做梦似的。” 吴真也凝视着沈为,沈为对他微笑下,没说话,吴真知道他不晕船,就放心了。 那边肖枫笑出声,揉揉原秋的头发,旁若无人的握住他的手,吴真赶紧转过头看船外的风景,就算同是GAY,也还是非礼勿视的好。 就是,裴憬也在船上呢,小孩子哪能理解这个,吴真去看裴憬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裴憬根本没有精神注意他们这些大人,坐在船头跟原秋带来那个男孩玩的正高兴。 裴憬的性格开朗活泼,但不淘气,那个男孩却是一望可知的文静乖巧,他个子不矮,刚才上船来的时候看着到原秋肩膀了,非常精致秀气的五官,漂亮的不像个男孩子。 裴憬正把那孩子的写生薄抱在膝头,打开一页页翻看的津津有味,不时提起孩子气的可爱问题,那个小男孩安安静静的耐心回答他。 这男孩普通话说的并不很好,又会经常想不起来要说的是什么词,跟裴憬的对话充满童趣,吴真觉得他很有意思,就逗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睛,“我叫Dianel。” 小裴从画册上抬起头,看着丹尼尔,他幼儿园的英语课就只是带孩子玩,哪里听得懂,他好奇的问丹尼尔,“呆?你叫呆什么?” 船上的四个大人,一下子全都憋不住笑出声来。 (一八九) 下船的地方跟原秋道过别,沈为看着不远处的一家古玩店,“我们去看看吧。” 吴真看着他:“你现在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沈为摇摇头,“我要去给那块玉配个挂绳。” 吴真笑了,他没想到沈为这么心急。 古玩店不算大,几扇紫漆木雕镂花门大开着,门侧的柜台后站着一个年轻男人,吴真牵着裴憬的手,和沈为一起走进去,青年眼前一亮,连忙迎上来。 没等他开口,吴真问:“这里能给玉坠配绳吗?” 游人如织的景区,吴真用的是家乡话,又不是什么大买卖,青年的热情顿时消了一大半,但还是笑眯眯地说,“能。” 店铺是横陈的里外两间,并没完全隔断,里间的靠近壁架的位置摆着一方大的紫漆书案,书案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古玩店的老板,沈为把玉坠拿出来的时候,青年看男人一眼,拿出丝绦色板和绳结的样式供沈为挑选。 老板随即走过来亲自招呼沈为,青年问吴真,“您要看看别的吗?” 吴真笑下,还没回答,沈为托着图册问他,“什么颜色合适?” 最后,两个人被请到内堂坐着等,吴真把裴憬抱在膝盖上,老板是个识货的人,一边打上绳结,一边夸玉坠的品色优良,然后又说,“难得,雕工有百年已经难得,玉料的年头更老。” 看见吴真脖子上的狐狸玉坠时,问:“看这两块玉的颜色和水头,像是同块料上下来的,都是祖上传下的?” 吴真跟沈为对视一下,没有回答,他干脆解下自己胸前的玉坠,老板把龙坠小心地放到案上,将吴真的玉坠双手接过去,扶着眼镜看看,又忙从抽屉里拿出放大镜对着光仔细端详。 “古玉,难得一见的古玉。”老板托着玉坠,忍不住点头赞叹,“这雕工虽然不如龙坠精细,但雕成的年代比龙坠远出许多。” 吴真看一眼沈为,笑了下,又问老板,“您是怎么看出,它们出自同一块玉料的?” 老板也笑一下,把两块玉 分卷阅读118 同托在掌心,“这玉,品色虽然匀净,但行内人自有行内人的看法,难得的是,玉料这样老,沁纹还几乎看不见,可见,收藏者还是很用心的。” 老板的话吴真并没全信,毕竟,说两块玉坠出自同一块玉料,这也太巧了点,但不能否认,他们听的很舒坦。 最后,龙坠的绳结打好,出门的时候,吴真靠近沈为耳边意味深长地微笑着说,“按他说的,这算是,遗失的另一半?” 暮春黄昏,天边流霞绚丽如锦,西湖水面波光潋滟,远处横卧的南屏山,漫山翠岚笼在暮霭中静静延绵起伏。 沈为凝视着吴真,语气郑重认真,握住吴真的手,阖在掌心,“有你,我就有全世界了。” 吴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憬在另一边晃着他的手臂,“舅舅,我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吴真弯下身一把将裴憬抱起,“走,吃饭去。” (一九零) 吴真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一边是拔地而起的高峰绝壁,一边是万丈悬崖,望不见底的深渊。 天色阴沉的,让人喘不过气。 他茫然地向前走着,前方山路上逐渐有人迎着他的方向走来,又擦肩而过,起初只是稀疏的几个,越往前走,路上的人越多。 吴真不知道他要去哪,起初,他走的不快,路上跟他逆向而行的人,最后变得密密匝匝,他们各自三两成群,却由始至终都沉默着没有交谈。难辨晨昏的阴霾中,吴真看清他们的脸,他们全都没有表情,一张一张苍白的面孔,眼神直讷讷地看着前方,目光没有焦点。 又走了许久,一直到他身前身后目光能及的山路上全都是人,沉重,阴森,诡谲,压抑,不知道哪里才是终点,但吴真不禁加快脚步,最后竟像是小跑一样的逃离。 终于看到路边有位老人坐在那,吴真在他身边停下,指着行人问他,“他们都是什么人?” 老人对他笑一下,“死后的人。” 转头看着漫山遍野黑压压的头顶,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吴真在瞬间惊醒,前额和脊背上冷汗涔涔,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外天色将明未明。 即使是梦境,这样的阴厉惨烈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但梦境那样真实,每一个细节都清晰的像是亲历,吴真坐起来,怔忪许久,才叹出一口气。 会做这种梦,他大概是,最近压力太大。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邹钧也暗示过他。 看一眼时间,还没到六点,但噩梦之后,吴真再也无法入睡。从杭州回来的第二天,沈为就出差去美国了,已经走了两天,一周后才能回来。现在,沈为应该刚好完成一天的工作,吴真打电话给他,两人聊了几句,沈为还是怕他睡眠不足,让他再回床睡一会,吴真也不想他担心,沈为的状态没有异常,他长吁一口气。 电话挂断,却还是惴惴不安的,就像是有什么必须做的事,但他一时想不起来。 他干脆从床上起身,洗了个澡,又到书房,从书橱的最下面一层,抽出一本相册,不是印刷的相册,而是用相簿刊插着的原副旧照片。 大部分是他大学时代的,相片上的他,看起来十分青涩,明明就是他的从前,但如今再看,竟恍如隔世。 他和梁东的合影只有一张,并不暧昧,如寻常同学一般的合照,吴真看了一会,继续往后翻,池涛的照片,有很多。 很干净的笑,有的还略显得羞涩,几年前的池涛眼神比现在更加清澈,身形犹带着少年的单薄,和那晚在酒吧强压着他肆意索吻的青年判若两人。 吴真把合上的相簿放回原处,他坐在沙发上,点一支烟,沉默了许久。 毁灭一段纯粹十分容易,池涛或许真的应该成长,成长的方式有千万种,惟独不应该是被他们,亲手,以这样残酷的方式,逼着学会成熟。 但就算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失去沈为和伤害池涛,对他来说,是不需要仔细丝毫就能果断取舍的事。 吴真到池涛学校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他记得一年多以前,这天池涛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在他们西校区的篮球场,那时候池涛还在实习期,他的课程安排现在应该早就变了,但吴真还是一直把车开到篮球场旁边的林荫道上。 他真的看见了池涛,虽然离的不算近,他还是看清球场的另一边,穿着运动服给一群学生上体育课的,正是池涛。 吴真没想到,真会这么巧。 池涛也看见了他,吴真的车是白色的A6,这款车的这种颜色开的人并不多,开始,池涛只是眼神不经意地掠过,随后停下来看仔细的时候,吴真想把车开走,但已经来不及了。 池涛让学生们各自练习传球,自己朝着吴真的方向,小跑着靠近。 吴真暗悔不迭,是,他确实应该跟池涛说清楚,以尽可能少些残忍的方式。但是,关于他,关于沈为,关于池涛的这些事,他怎么能说清楚。 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他根本没有准备,只是,急着想了结些什么,从未有过的迫切。 池涛越来越近,吴真打开车门,跨出去。 阳光从树叶间沥下点点斑驳,两个人面对着面,池涛的面色微赧,但笑的灿烂。 “刚开始还以为是我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他说。 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淡淡地笑下。 池涛看一下手表,“还有十五分钟就下课了,等我一会,好吗?” 吴真点一下头,池涛年轻的面容上,笑意,更深了些。 (一九一) 池涛下午还有课,午餐,吴真带他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家常菜馆。 饭桌上,吴真说的很少,池涛本来话就不多,对于那天晚上酒吧里发生的事,两个人都避而不谈。 最后,吴真送池涛回学校的路上,池涛想起什么,突然问他:“明天是周末,羽毛球锦标赛有场比赛在上午,要去看看吗?我手上刚好有票。” 吴真摇摇头,“我要去外地拍片,明天一大早就出门。” 池涛神色间明显透着失望,但他还是接着问道,“去哪?远吗?” 吴真说出一个省名。 “是去省城吗?” 吴真又摇一下头,“不是,是去西 分卷阅读119 北边的山里。” 池涛专注地看着他,“拍什么,风景吗?” 池涛少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候,吴真微怔,但还是回答,“拍一组民族风的硬片,主要是服饰。” 车开进学校的一个侧门,初夏的中午,路上行人并不多。 道路两边绿树成荫,车里静谧许久,吴真把车速放缓了些。 “池涛,”他低声开口,“曾经沧海难为水,这句诗你一定听过。” 像是大概明白吴真要跟他说什么,池涛勉强地出声,“嗯。” “年轻的时候,总以为曾经沧海难为水,等到再过几年,却发现,终有弱水替沧海。” 吴真说的很认真,认真且严肃,他脸上难得地一丝笑意也没有。 池涛的眼神一直凝视着他的侧脸,吴真继续说道:“年轻的时候爱上某个人,会以为他就是自己人生的主角,过后才发现,曾经以为是主角的,事实上,只是个过客。” 他的声音依然温和,“所以身边的人去去来来,聚散本来就是平常事,也许那个人你曾经认真对待过,也期待过。但事实上,对你来说,他出现的意义,仅仅是让你长大。” 听吴真说完这些,池涛变得更加沉默,吴真也没再开口,终于到了池涛午休的单身宿舍楼下,吴真把车停稳很久,池涛依然坐在车里发呆。 目光落在窗外浓浓的翠荫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池涛才问吴真,“刚才,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指沈为,还是指你?或者,指的是你们两个人。” 吴真没说话,算是默认,池涛转头看他一眼,目光又缓慢地,游移到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第二天下了飞机,吴真一行人没在省城多做停留,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个少数民族自治县,这次主要要拍摄影那里的民族服饰,那里离省城有四个多小时的车程,日程安排的很紧,他们必须在当天天黑前完成在县城古城的拍摄,第二天好到离县城一个多小时的山寨拍摄原生态的民族风情。 一到目的地,甚至来不及到酒店安顿好,拍摄紧锣密鼓地开始,下午三点,中途休场的时候,吴真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下屏幕,又按下接听,“池涛。” 池涛的声音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吴真,我到了你这边,刚下飞机,你现在在哪?” 吴真怔了半晌。 下午的拍摄还算顺利,最后他们回酒店的时候,池涛已经入住。 晚餐的时候,吴真叫上池涛和大家一起,池涛跟钟意他们还算熟,他们边吃边聊,反而吴真的话比往常少了很多。 池涛好像在一夜之间变了,以前对着吴真的犹豫和踯躅,似乎全都变成了坦然,虽然池涛没有任何暧昧的表示,但他不远千里地赶过来,他的意思,吴真怎么会不明白。但吴真的戒指正堂而皇之地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池涛对着戒指发呆,仅吴真看到的,就不只一次。 那天中午的话,吴真觉得他已经表达了他能表达的所有,拒绝的言辞,一时,他也很难说的更加直接。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家就从酒店出发去大山更深处的村寨,前一天晚上,吴真跟沈为的通话时间很长,沈为怕影响他睡眠,但吴真还是不让他挂断,他也没管沈为是不是要上班,会不会有公事要处理,反正,他也难得对沈为任性一次。 他的确没睡好,但车上正好补眠,池涛坐在他旁边,车开出县城,驶上崎岖蜿蜒的山路,越往前,路越难走。 大概睡了一个多小时,吴真醒了,他对池涛笑下,“我每起一次早,恨不得连着睡两天补回来。” 说完,他转过头,目光投向窗外,笑意却在瞬间消弭无踪。 吴真的脸色苍白,池涛看着他,“怎么了?” 沉默片刻,吴真摇下头,“没什么,我很好。”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像是在掩饰某种情绪,说完,没看池涛,吴真拍拍前面的座椅靠背,对司机说:“路不好,车慢些开。” 他的眼神再次看向窗外,崎岖狭窄的山路两旁,一边是拔地而起的高峰,山壁乱石头嶙峋,另一边是望不见底的山谷,犹未全明的天色看起来真有几分阴沉,一切,都跟他那天梦里的相似。 过了好久,吴真才毛骨悚然中回过神。 就在刚才,他竟然想到两个字。 命数。 (一九二) 沈为坐在沙发里,点燃一支烟,今天忙了整整一天,再兴奋也觉得有些疲惫了。 唇边忽然不由自主的漾起一丝微笑,今天下午见了苏珊,他选的那套礼服明天就能打版出来,具体细节要他试过了修改。 想到苏珊热情洋溢对他说:“这套衣服很适合你,一定也很合适你的伴侣,可惜,他不能亲自过来试,要不然,我保证他会喜欢。” 沈为从床头摸过手机,这个时间,吴真那边是下午,早晨跟吴真的电话说了很久,并没什么要紧的事,他让吴真早些睡,但吴真从来没有像那样粘着他不肯分开,吴真说这天要去寨子拍照片,这时间应该在工作。 还是想在睡前再听听吴真的声音,拨通他的电话,越洋长途数秒延迟,终于有了回响。 不是嘟嘟的接通音,短暂的静默后,“您拔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沈为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吴真去的是山区,可能手机信号不好。 放下电话走到窗前,皓月当空,窗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摞漂亮的印刷资料。 教堂,请柬,花束,礼服,蛋糕,酒店,晚宴......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把事情交给助理,而是自已事必躬亲的每一个细节都过问。 这是,他和吴真的婚礼,他爱吴真,想把一切最美好的,都给他,不是用钱堆积,而是,每一个,他想像吴真会喜欢的细节。 想到那个电话快挂断的时候,他对吴真低声说:“等我回去,有个礼物送给你。” 吴真在那边轻笑,“是你自已吗?” 抬起左手,沈为低下头,轻轻一个吻,印在戒指上。 吴真。 他爱他,爱的那么深。 烫金请柬上,是他和吴真的名字,印在一起,沈为的手指抚过,请柬的底图,是一树浮雕触感的白色茶梅。 分卷阅读120 为了这个图案,印刷店用了三天时间制版,他们不理解他为什么不用代表爱情的红玫瑰。 沈为第一次见到茶梅,就觉得,这是最适合吴真的一种花,雅致,秀美,艳丽,盛放不败,美国很少见到茶梅,它的花语是,理想的爱情。 只有这种花,能代表他的吴真,坚强而决绝的美好。 吴真会喜欢吗? 所有能给他的,沈为都想给他,毫无保留。 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再拔一次吴真的手机,还是无法接通,沈为躺到床上,看来吴真还在山里没有回县城,只好等到起床的时间再打给他了。 他睡眠依然不好,尤其是吴真不在身边,虽然疲乏,但这夜还是辗转反侧,似梦似醒,好像依然在等吴真的电话,最后不知道是几点钟才睡着的。 睁开眼睛就翻看枕边的手机,一条消息和电话记录也没有,这时间是吴真的夜里了,他还没回酒店吗? 再拔过去,还是不能接通,沈为坐起来,手握着电话怔怔出神,忽然听到铃声大作,是吴真回拔过来的吧。 看到号码时,沈为刚浮起的的笑意倏忽隐退,响了几声,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周航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来,”你起来了吧,昨晚休息的好吗?“ “有事吗?”沈为淡淡的问他。 “我不想打扰你,不过,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一下。” “你说。” “国内发生了地震,可能对纳斯达克的亚洲版块有影响,我已经安排人记录分析了,你有时间的话,九点半开盘,你还是自已看一下大盘走势。” 回复 收起回复 774楼2012-04-26 23:03举报 |我也说一句 阿罗和眉雨 我勒个去8 (一九三) “地震?哪里地震了?”沈为愣一下。 周航说了一个省份,沈为手里的刚摸到的烟盒掉到地上,“你再说一遍,是哪里!" 周航的声音明显有迟疑,沈为在电话中提高的嗓音里未曾隐藏的焦灼,他又重复了一遍地名,“我们在那里没有投资,但肯定会对股市有影响的,所以,我提醒你看看,怎么了?” “你说这个地方,离省城,有多远?”沈为的声音是颤抖的。 “二百公里,在西北山区,”周航在电话那边叹口气,“现在铺天盖地的新闻,不管是国内还是国际的,你上网看看就知道了,我们这边,是昨天下午的事,伤亡惨重,现在国内的新闻除了这个,已经不报导别的了。” 沈为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到机场的,他一直在拔吴真的电话,几百遍。 永远,无法接通。 在飞机上,头等舱,有昂贵的卫星电话可以使用,十三个小时的飞行,他一直守在话机旁,一遍又一遍,几千次拔打,疯狂的失去理智。 吴真,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他不会有事的。 双眼血红的出现在沈慎面前时,沈慎惊讶的从桌后站起来扶住他,“沈为,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在美国吗?” 沈为攥紧沈慎的衣襟,“吴真,他在震区,他出事了,我要去救他,你让我,去救他。” 泪水滚滚而下,跌碎在沈慎的衣襟上,他的声音声嘶力竭,“给我安排飞机,我要去救他!你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周航扑过来,拉扯沈为的手臂,“沈为,你疯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为固执的不肯松开手,目光凄绝的看着沈慎:“我要飞机,我要去救他!你给我安排飞机。” 沈慎看着沈为绝望痛楚的面孔心如刀绞,但是他扬起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把沈为剐的摔撞在桌角,“救他!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局面!你知道现在伤亡到什么程度了!你知道灾情有多严重!救他,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你知道那是多大的面积,是你要救他就能救他吗!我是神仙也找不到他!你给我冷静下来!” 转过头看着周航:向他吼道“把沈为给我带回去,打电话到吴真工作室,问清楚他最后的位置是在哪里,联系J区,查清楚座标,看有没有那里震情的信息!” 沈为又扑上来握紧沈慎手腕,“你一定要找到他,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一定,要找到他。” 沈慎看着沈为泪流满面的憔悴面容,他咬着牙,“回去等消息,要不然,你休想我帮你,你看我说得出做不做得到!” 深夜,静寂的沈宅,所有的人,都夜不能眠。 沈慎的车接近凌晨才驶进院中,周航听到车响快步走下楼梯,片刻就看到沈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一楼客厅里,他看着周航,“他怎么样?” 周航垂下目光,不得不摇下头。 “查的结果是什么?” “吴真的助理最后跟工作室通电话,说了一个寨子的名字,他们是要往那去,那个地方在地图上没办法准确定位,方圆有十五公里的误差,在偏离国道的山里,救援的直升机还没有往那边去过,情况怎么样,完全不知道,那是一个碉楼的寨子,没有现代建筑,不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是在路上,还是已经抵达了,就算能......也无从搜救起。” “这些,没有对他说吧?” “没有”,周航回答。 沈慎抬起一只手插进浓发里,把头发捋过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去看看他。” (一九四) 沈为坐在床边,双臂抱着膝盖,他已经这样一动不动的坐了一整夜。 秦姨把手里端的碗放下,“沈为,秦姨给你煮了汤,你喝一碗,好不好?” 沈为的眼光落在腕上的手表上,秒针一下下跳动,一分钟,一小时。 秦姨转过头,悄悄用手抹掉眼泪,再转过头来,还是温柔的笑脸,“沈为,你不吃不喝的,要是你哥那边,找到吴真在哪儿了,你哪还有力气去见他,他看你这么憔悴,得多难受啊,你听秦姨话,把这碗汤喝了,我知道你着急,吃不下去东西,这汤里放了老参,补充体力的,你喝了,就有力气就去找吴真了。” 沈为像是听不到,也没有反应,秦姨又继续对他说:“沈为,我看了新闻了,一直在播呢,电视上说,灾区,光缆都震坏了,通迅连不上,电话打不出来,其实 分卷阅读121 人没事的,你想啊,吴真在那儿,人生地不熟的,他上哪儿找电话去啊,就是找到了,人家现在,都可着最要紧的事,也不会借给他用啊,他肯定也着急着呢,知道你担心他,吴真是多聪明的孩子,他能找得着电话,就会打给你了。” 沈为阖上眼睛,一行眼泪从脸颊上滑落。 秦姨抿紧嘴唇,不敢在他面前太悲伤,这时候,听到脚步声,沈为惊觉的抬起头,周航开门进来,沈为抬起眼睛,死死的盯住周航,但看清周航的神情后,眼里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已经开始有救援的直升机往那边飞了,那边是碉楼,都矗立一两百年了,石头夯垒的,专家说抗震级别很高,你能安心一点了吗?把汤喝了,要不然,他回来了,也看不到你了。”周航走到他身边。 周航端起汤碗,刚端到沈为近前,沈为猛的一挥手,泼溅周航满身,碗摔在地板上,跌的粉碎。 秦姨一声惊呼,那是滚烫的参鸡汤,周航只穿着一件衬衫,秦姨抓起毯子着慌的替他擦拭,周航顾不得疼痛,咬牙切齿的对沈为说,“沈为,你不要仗着他龙着你,就无法无天了,你知道他现在焦头烂额到什么程度,物资,人员,资金,哪样不要他拍板,几百双眼睛盯着他,他还要用私权帮你大海捞针的找一个人,还要悬着颗心分分秒秒挂念你的安危,你这样的人,早该六亲情绝,有这么爱你的哥哥,你这辈子没有尊重敬慕过他一天,他真是上辈子造了孽,不知道哪里亏欠你了,这辈子当牛做马的给你这丧星还债!” 秦姨气急的把周航向外推搡,“周航,你失心疯了你,什么话不经脑子拿起来就说,他都什么样了,你还拿话挤兑他,人家哥俩的事,用得着你给评判,你说那话,我要是告诉沈慎,你看他打不死你,还不快出去,你是要逼死他啊你!” 沈为抬起头,突然凄厉的狂笑,“他说的没错,我是丧星,我克死我妈,克死念薇,克死我女儿,我本来就是个丧星,我现在要克死吴真!” 说完这句话,他失控一般的颤抖起来,秦姨松开周航,抱住沈为痛哭道,“沈为,你别吓唬秦姨呀,你这是怎么了你!” 转头去对周航骂道:“你还杵在那儿,快叫大夫上来!” 把沈为更紧抱在怀里,秦姨哭着说:“没事,沈为,你相信秦姨,吴真没事的,那孩子一看就是大福大贵的面相,这点小灾小难,拿不住他的。” 这边正乱作一团,沈为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沈为挣开秦姨的怀抱,颤抖着伸手拿过来按下接听,周航看着沈为的脸色突然现出狂喜,他的声音沙哑的难以辨识,“是,是我,......在哪里......你,你慢点说......” 他转过头,对周航嘶吼道,“笔,我,要笔。” 周航跑到书桌旁哗的撕下一张纸,又跑到沈为身边,沈为的手抖的没有办法写字,周航死死盯着沈为,“沈为,让我来,是吴真的消息是吗?你让我接电话,你现在安排不了事情。” 从沈为手里把电话抢过来,“你说,你在什么方位?......是卫星电话是吗?......你看屏幕,有串代码,你告诉我......好,我在记了......他的伤势......” (一九五) 池涛回到临时的简易帐篷,两天两夜,他终于安静地守着吴真。 这次同行的,还有个另一个风光片的拍摄组,属于一家电视台,他们的车上,有卫星电话。 电话已经拨出来,池涛知道沈为答应救吴真了,现在除了等待,他再没有其他选择。 吴真躺在他从废墟中找来的木板上,池涛在他身边坐下,“吴真,我回来了。” 池涛知道吴真不会回答,他现在多想抱住他。 在他最想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甚至不敢,活动吴真的任何一个关节。 吴真人事不省,一身的伤,池涛最后只能把手指落在他的面颊上。 “救你的人,就快来了。”他轻声说。 那天中午,寨子里的古碉楼,拍片现场,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清醒着的吴真。 炎热的午后,吴真让助理去买水,现场那么多人,池涛要跟着,他是吴真的朋友,助理连推说不用,吴真说,“让他,一起去吧。” 说话时,吴真回过头对他们微笑,池涛知道,吴真不是要支使他,只是怕他一个外人待在那,无所适从地不安心。 他从来没见过,心思像吴真这般细致通透的人。 微笑着的吴真,那也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他从碉楼走出去,走到空旷的晒谷场,然后,地动山摇。 足以毁灭一切的地动山摇,他和助理抱着头恍然无措地趴在地上,一切结束的时候,几分钟前的美丽,化作一堆齑粉和瓦砾。 那天晚上天下起了雨,那是池涛生命中最黑暗的一个夜晚,哭喊声此伏彼起,余震接连不断,池涛在废墟上,用双手把吴真从瓦砾堆里挖出来。 那时候的吴真意识还没有完全模糊,古碉楼内的木檩条倒下断裂时落在吴真身上,伤了他,但也给他一线生机。 起初只有池涛和助理两个,后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碉楼废墟中的伤者一个一个地获救,把吴真救出来的时候,离灾难发生已经过去二十四个小时。 简易帐篷有从废墟中挖回来的马灯,灯光昏暗,但总算不用像前一个晚上,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池涛拧开一瓶水,他用洗净的布巾,沾了水,小心地润湿吴真的嘴唇。 “吴真,坚持住,救你的人,马上就来了。” 吴真的衣服上血迹斑斑,但看得见的伤口还不是最致命,吴真昏迷着,意识微薄但仍然不自主地呕吐,池涛学过急救,他知道,这是颅内受伤的表征,骨折,池涛不敢确定有多少处。 他把吴真从废墟中刚挖出来的时候,吴真满脸灰白,混杂着血迹,根本不像是活人的脸色。 水那么珍贵,池涛宁愿自己不喝水,他要把尘灰和血迹,属于死亡的灰白和猩红,从吴真的面孔上擦洗干净。 吴真现在就躺在这里,悄无声息,他一定在疼,但连呻吟都没有力气。 他眼里的吴真从来都是可以依靠的,吴真像是他背后的一棵树,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吴真会在他面前 分卷阅读122 倒下。 池涛的手颤抖地覆住吴真的手指,泪水从眼眶中滑落,“错过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你要坚持住,别让我后悔到死。” 而吴真仍然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孱弱而安静,生命正一丝丝地从他身体里抽离。 池涛的手指触碰到一小片冰凉,他知道,那是吴真的戒指。 那是属于吴真另一个人的证明,但池涛还是握住他的手,“你现在有谁,也不重要,你等过我,以后,我来等你。” 泪水滴落在吴真的面颊上,吴真的睫毛微弱地颤动一下。 池涛认真地凝视着吴真的脸,他看见吴真的睫毛在颤动着,一下,又一下。 “吴真,你能听见我说话,是吗?”池涛紧紧握住他的手。 好像这样就能,抓住他逐渐消逝的生机。 (一九六) 这是长久昏睡后的短暂转醒,吴真的意识依然模糊,但他听得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一次一次。 不确定叫他的人是谁,他应该睁开眼睛,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有人握住他的手,似乎是右手,吴真把拳头握得更紧。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不起来。 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疼,他的头是不是已经裂开了? 头裂开的人,一定活不下来,他,就要死了。 “吴真……你坚持住…………沈为答应了,他答应的事都会做到。” 沈为。 池涛看见吴真颤动的睫毛下,眼泪倏忽从眼帘中滚落。 他慌乱地把吴真的手握得更紧,“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他,我保证。” 眼前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但吴真,终于知道,那是池涛的声音。 池涛。 吴真想把他的手回握住,但就算他用尽力气,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动弹不了。 剧痛中,全都不由他控制。 吴真的眼泪没停,但池涛感觉到吴真的手指在他掌心里挣动着,依然微弱,但清晰真实。 池涛开始抽泣,“吴真,你有话要跟我说,是吗?” 吴真想要开口说话,他的嘴唇,他的声带,全都不像是自己的。 千言万语,最后变成,他的手指,在池涛掌心里挣动的更加厉害。 知道吗?这世上,有一种人。 有一种人,他看起来强大,但脆弱的,胜过你曾见过的每一个人。 他需要你有不同寻常的聪明,不同寻常的智慧。 他需要你有超乎寻常的耐心。 他需要你每周七天,每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睡着,时刻不停的惦念。 他需要你,所有的关注,所有的爱情。 你要在他之前,知道他想要的。 你要能参透他每一个表情背后的意义。 你要让他依靠,偶尔也让他觉得被依靠,只是偶尔。 要倾心相护,要心无旁骛,要心细如发。 要感同身受。 要把他的每一次笑,每一次皱眉,都当做自己的。 他有多脆弱,就有多纯粹。 他需要你为他付出,付出,很多很多。 但他会回报给你的,是,他的全部。 池涛不知道吴真要跟他说什么,吴真的手指动个不停,眼泪也一刻不停。 眼泪,从吴真阖着的眼中簌簌滑落,像断了线的珠。 从获救以来,他一直紧握成拳的右手,终于慢慢松开。 池涛哭的泣不成声,他看见吴真的掌心里,是他脖子上翡翠狐坠,碎裂下的另外半块。 池涛慌乱地把吴真的掌心合上,“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挂记,你就好好的回去。”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但除了我,一定还有人在等着你,”池涛抓起吴真的左手,“你那个,交换过戒指的人,你让他怎么办,你以为,你是个多容易被人忘记的人?” 他看见吴真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似乎源源不断。 池涛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知道舍不得就好,舍不得,你就振作点。” 眼泪停下的时候,吴真的身体再没其他任何,即使是细小的动作。 池涛颤抖的手指,落在吴真的颈侧,虽然虚弱,但幸好,他依然能感觉到他的脉搏。 (一九七) 池涛同样已经濒临体力的极限,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挖掘,他生生用双手,从废墟下,找到吴真,又从山下倾泻的碎石下,挖出已经被砸的变形的越野车,那个卫星电话,是他们全部的希望,手掌和手指遍布破裂开的血泡,此时痛的钻心,他靠在柱子上,雨一直没有停过,没有药物,没有一切可以用于急救的物资。 只有手腕上的表,依旧在转着,这是沈为送他的表,时间的指向,灾难发生,已经过了七十二小时,他俯下身,吴真的嘴唇干裂出血,身体滚烫,他还能支撑多久? 还能支撑多久?池涛咬紧牙,但还是控制不住泪如泉涌。 握紧吴真的手,吴真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反应,死一般的寂静。 帐篷是用几块大的塑料布搭起来的,哭泣声仍然不绝于耳,救出来的人,都如吴真一样昏迷不醒。 不过百米外,另外一个帐篷里,是凄绝的哀嚎,比起那些人,吴真,终究还有一丝希望的,是吗? 体力和精神双重透支,坐在泥水里,池涛晕沉的疲惫到极致,就那样昏睡过去。 他是被轰鸣的声响吵醒的,不知道睡了多久,那声响是那样巨大,不像雷电,不像暴雨。 听到耳边传来的痛哭中夹杂的欢呼,池涛猛然意识到,那是直升飞机的声响。 踉跄起身,冲出帐篷,漆黑的天幕上,一架直升机缓缓的降落。 晒谷场的大片空地,雨水中,飞机终于轰鸣着,卷开漫天雨雾,稳稳的降落。 池涛咬住手背,钻心的疼痛让他知道,那不是错觉。 和避难的人一起疯狂的冲出去,飞机舱门打开,穿着J装的深绿色人影利落的从飞机上跳落。 欢呼声,哭泣声,呐喊声,生命本是,如此脆弱的不堪一击,却又顽强的 分卷阅读123 无可匹敌。 漆黑的雨夜,只有直升机投下来的强光,池涛在灯光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穿着件迷彩服,但是,那焦灼的眼睛,在看到他那一瞬间,不顾一切的飞奔过来。 不是拥抱,只是两个人死命的握住彼此,池涛说不出一个字,沈为嘶哑的声音问他,“吴真在哪儿?” 来不及思考太多,池涛抓着沈为跑向简易帐篷,吴真和很多重伤的村民一起,被放置在中央唯一没有漏雨的地方。 池涛还没有说话,沈为突然扑过去,在泥污里,紧紧抱住吴真,池涛听到从沈为喉间传来的声嘶力竭的痛哭。 绝望的,凄切的,倾尽心血的哀伤,全无掩藏的痛彻心扉。 他应该冲过去告诉沈为,现在吴真经不起一个拥抱,但是,他迈不动脚,所有的意识,完全恍惚了。 直到,沈为费力的抱起昏迷的吴真,他的脚步虚浮踉跄,手却紧紧抱住他,重重摔倒在雨水里,也不肯松手。 池涛晕沉的走过去,帮沈为把吴真沉重且全无知觉的身体抬起来,一步步走向直升机。 救灾的**,物质,食物被卸下来,和吴真一样的重伤员被抬上飞机,密密麻麻的躺着,已经有军医在争取每一秒抢救。 沈为坐在机舱角落里,怀里抱着吴真,他的眼神凄厉而决绝,吴真浓密乌发的头颅,紧贴着沈为的胸口。 池涛不知道自已怎么在直升机上的,当他意识到,轰鸣声已经再次响起,一米一米的飞离地面。 吴真握紧的右手,缓缓松开,碎玉落在机舱地面上,沈为看到,颤抖的捡起来,池涛看到他痛哭失声,泪如雨下。 沈为的左手,一抹幽光掠过,池涛看着他再次抱紧吴真。 那是,跟吴真同样款式的,戒指。 五雷轰顶,就算天塌地陷时,池涛,也不曾这般,混沌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却又,醍醐灌顶,所有的迷雾,在这个漆黑的雨夜,瞬间拨开。 (一九八) 飞机抵达省城的时候,天还没亮,黎明时分的机场,灯火通明,透过窗,池涛看见停机坪上整齐停放着一排救护车,雨下的淅淅沥沥,但穿着白色制服医护人员撑着伞站在车外整装待命。 他终于明白这是场怎么样的灾难,有多少人在灾难发生后彻夜不眠。 飞机平稳着陆,舱门开了,伤员们一个一个被送上救护车,沈为一路上抱着吴真不放,一直到接应的医护人员们把吴真安置在担架上,沈为一言不发地紧跟着。一下飞机,池涛就看见周航,但沈为对周航连招呼也没有。 跟在沈为身后,池涛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你亲口告诉我,你们俩,真是那种关系吗?” 沈为停下脚步,只是片刻,他转过头来看着池涛,憔悴至极的面容上是一种异样的光华,“他是我的爱人。” 沈为的脚步继续向前,顾不得在场有多少人,池涛伸手一把握住他的胳膊,拉住他,再也无法压抑的歇斯底里吼出来,眼泪在他眼中滚动,“你们俩,你们怎么做得出!” 沈为的眼光痴情的深深凝视着几米外吴真的担架,“吴真是我一生最爱的人,他也爱我。” 吴真已经被人抬上救护车,沈为抽出被他握着的手臂,池涛却一把揪住沈为的衣襟,但他的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缚住,沈为摆脱他,头也不回地朝着救护车的方向走去。 一直到救护车离去,池涛才被人放开,他甚至没去看拉住他的人是谁,除了周航,还会有谁。池涛站在雨里痛哭出声,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以为的被疼惜和被爱全是泡影,让他内疚的痛不欲生的对两个人的爱更是个笑话,全世界,只有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一切都是混乱的,拥挤的医院,穿梭的人流,手术室外的长椅,地上,坐满或绝望或希冀的家属,啜泣和叹息没有一秒停歇,沈为从衣兜里摸出酒壶,几口烈酒灌下去,才让自已平静下来。 周航站在他身边,“要在这里给他做全面检查和外伤处理,才能确定治疗方案,这里现在医疗条件不足,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急救结束,就送他回去。” 沈为抬头看着周航的眼睛,周航避开他的目光,“你不要以为他任何事都能办到,这次死了多少人你也看见了,这么多人命面前,吴真一个人的命算什么,你就非得逼着他给你办事,就算会赔上他的人头和毕生心血也不肯让步,他到底欠了你多少?这次算你们运气好,刚好有飞机去那里,也算他运气好,否则,他是不是又欠了你的? 三个小时后,吴真终于被从手术室推出来,沾满血污的衣服终于被脱掉,被子一直盖到肩膀,他的头发被剃光,白色的纱布缠满整个头颅,医生拉下口罩,“颅内出血的手术是樊主任做的,手术很成功,你们不用担心,樊主任接着还有两台手术,他就不出来跟你们交待事情了,另外几处骨折和外伤,也都做了手术和处理。” 沈为没有问周航,但他知道,从接到池涛打来的第一个电话,说吴真有颅内出血症状时起,就已经找好了最有名的医生。 沈为现在,只能看到吴真一个人,扶着手术床,跟着他一步步向前,吴真的脸色和床单一样苍白的全无血色,呼吸器罩住他半张脸,浓密睫毛紧紧阖着,没有分毫知觉。 沈为握着他的手,咬紧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来,病床一直推到ICU门外,医生对他说:“沈先生,我们会尽力救治他。 终于不得不松开手,看着吴真从他面前消失,沈为冲到玻璃探室窗前,焦急的看着吴真的病床再次出现,跟许多病床在一起,隔着一面玻璃,两个世界。 (一九九) 外科住院大楼病房外的走廊上,靠着右边的墙壁见缝插针地摆满了加床,躺着的伤患,守在病床边的家属,本来就不算宽的走道,现在更加狭窄。 周航拎着给沈为打包回来的食物,一条走廊行到尽头都是挨擦着人走过去的。医院的地板一天要消毒擦洗好几回,南方,又是雨天,住院部的地板像是二十四小时没有干透过。 周航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沈为侧身坐在玻璃探视窗边,目光透过窗直直地投向吴真病床的方向,周航走过去,食物袋递到沈为面前:“吃点吧。” ICU外的 分卷阅读124 走廊人比外边略少些,但都是和沈为一样焦心等着重患亲人的家属,就连墙根也摆着些他们贴身带来的日常必须用品,一眼看去非常杂乱。坐在沈为旁边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几个小时前被送进ICU的好像是她的孙子,自打在这坐下,老太太涕泗交流一直就没停下,间隙着几声咳嗽。 潮湿的空气中,消毒药水混杂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气味,沈为的洁癖,周航很清楚,沈为这种养尊处优的少爷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上几个小时已经是天大的稀罕事,沈为本来就挑食的没谱,周航知道他在这进食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但过场总是要走的,果然,沈为头都没回,只是对他摇摇头。 周航从袋子里掏出一瓶水,他旋开瓶盖,递到沈为手上,“那你总得喝点水,你不想吴真醒过来看不到你吧。” 沈为终于看他一眼,接过瓶子,慢慢喝下去。 那是能补充体力的功能饮料,看见沈为喝了,周航也长吁一口气。 喝了就好,沈为留着一口气好好地坐在这,那个人总能少些忧心,从灾情发生开始,那个人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多少让他操心的事,还得分神担心这个不成器的弟弟,铁打的人也会被累垮。 周航在沈为对面的位置坐下来,他看着沈为,沈为也是几天几夜没合眼,神色憔悴,头发凌乱,眼眶中血丝遍布,下巴冒出密密麻麻的青茬。哪里还有个太子样?吴真进去多久,沈为就在这隔着窗看了他多久,何必呢,沈为还真以为他一眼不看着吴真就会死?周航还真不信了,他暗嗤一声。 所以说,沈为就是个天生的苦情胚子。 他适合各种苦情剧情,外加累着一干人跟着他不快活。 从沈为这次回本宅开始,周航也一直是马不停蹄地前后奔忙,到现在为止手头上能安排的事总算都安排妥当了,脑子里的那根弦暂时松下的时候,这才觉得异常的疲惫。 沈为安静地坐在ICU大病房外隔着窗远远看着吴真,周航抬头又看他一眼,他不得不承认,沈为这次还真是在他意料之外。 周航本来以为沈为会要求单人的ICU,他可以换身无菌服进去,自己在吴真身边守着他,以沈少爷的乖戾脾气,这样的事,任何时期他都做的出。 但沈为没有,从吴真生还之后,沈为就再也没有提过任何要求。幸好他没提,并不是说单人的ICU病房他们现在办不到,大灾即是国难,敏感时期,多少双眼睛盯着那个人,多少人等着抓那个人的错处,那个人在平常看来根本算不上事的小动作,放在这节骨眼上都是铤而走险。 排除最重要的这点不提,就周航本人来说,在千百万个家庭毁于一旦,成千上万个重伤的人连就医都难如登天的时候,让他开口去要个单人的ICU,就算脸皮再厚,他也难以启齿。 周航庆幸沈为还知道满足,吴真活着,沈为别无所求。 透过探视窗,周航的目光落在吴真身上,床尾对着他们,病床上孱弱无力,悄无声息的那个人,谁还能认得出那是心有七窍,在他面前巧舌如簧,咄咄逼人半点亏都不肯吃的吴真。 吴真样貌俊美不错,但再美的人落到这般狼狈田地还有什么美感可言,沈为眼神中的痴缠眷恋却丝毫没有遮掩,周航冷笑一下,凌晨的机场,沈为亲口对池涛说吴真是他这一生的最爱,他还记得非常清楚。 周航想起倾力照顾沈为六年,连死都跟他脱不了干系的念薇,沈为,就真的亲口肯定,轻易让另外一个人的意义超过了她。 看吴真出事后,沈为失魂落魄的样,只怕让他用自己的命换吴真一命他都肯。 值吗?为一个跟他相识不到两年的男人。周航再次冷笑,他同样没有忘记沈为对池涛说吴真爱他,他很想问沈为说这句话时的自信,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吴真是多精明的一个人,跟沈为相处是件多难的事,说吴真跟着沈为另无他图,只怕长了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不过沈为自己觉得值得就好,吴真也最好活下来,给沈为留个念想,也省得他有事没事,无事也要生非地折腾自己,总跟那个人过不去。 (二百) 入夜后的住院处,走廊里等待的人,经过一整天的焦灼,疲惫的或倚或靠的睡去,窗户开着,闷热的雨夜,漆黑的天幕,没有一丝风。 沈为站在探视窗外,靠在墙上,看着吴真,吴真依旧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没有任何知觉,沈为的抬起手,贴着玻璃,轻轻描摹吴真的轮廓,那么亲爱的人,那么温柔美好,却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沈为的眼睛是湿的,只要吴真没有事,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付出所有,在所不惜。 生死一线的激烈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之前拼尽全力要救出来吴真,然而,此时才是真的,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无力到极点,什么也不能为他做,也是到此时,才真的明白,把吴真从震区带到医院,并不意味着他能死里逃生。 跟走廊里的深夜不同,ICU病房中,护士和医生依然在穿梭,吴真的身上接着许多导线,床边仪器绿色的数据线条闪烁着,有个护士走到旁边,俯下身仔细的看着。 沈为从墙边站直身子,他贴近玻璃窗,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护士的一举一动。 护士看了一会,忽然向不远处说了句什么,隔音玻璃听不到任何声响,片刻后,一个年轻的医生快步走过来,撕下来记录纸快速浏览。 沈为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他现在如惊弓之鸟,已经再经不吴真有任何变故。 但是那个年轻医生拿着数据,向病房另外一边跑过去,另外一个年长的女医生马上跟他一起走过来到吴真病床前。 寒意和恐惧瞬间蔓延到沈为心底,这样的一幕,跟记忆中某个凄绝的画面重叠,许多年前,他曾经这样,看着医生跑向小薇安的病床,抱起她那么小小的身体,紧急仓促的抢救,他曾经这样,被隔在一扇玻璃外,心急如焚,他曾经这样,最后一眼看到小薇安的面容,从此,生死两隔,他曾经这样,眼睁睁看着幼小的女儿,在他面前,走完不足一百天的生命。 “不”,沈为撕心裂肺的嘶吼出声,不可以,他不能失去吴真,他不能再失去吴真。 他荒芜的世界里,唯一的温暖和深情,他不能失去吴真。 不能,吴真,我爱你,我不能失去 分卷阅读125 你。 沈为冲到ICU病房门前,门紧紧闭合着,沈为发疯一样冲过去,捶打着电磁闭合的铁门,门哐哐作响。 沈为的声音像野兽在最绝望的时候发出的凄鸣,“吴真,吴真。” 字字泣血,心神俱碎。 吴真,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所有人都被他的疯狂失控惊醒,门里有护士跑过来,女孩脸上是惊讶的神色,她不敢打开门,沈为更疯狂的拍着铁门,泪如雨下,“吴真,我在这里!”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值班的医生,几个男医生跑过来,却根本拉不住沈为,“先生,你冷静!” 被强行架着离开,沈为的胳膊被钳制住,他拼命挣扎着再冲向铁门,用脚猛踢踹,“开门,开门。” 沈为像一只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的动物,疯狂的做困兽之斗。 终于有人紧紧抱住他的腰,“沈为,你冷静,发生什么事了?” 是周航的声音,沈为猛的转过身,揪住周航的领口,双眼血红,“开门,让他们开门!” 周航不明情况,但沈为的状态已经歇斯底里,他向旁边的医生说道,“麻烦把门打开,让他进去看一下病人。” 医生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医生用胸前的挂牌刷了门禁,铁门应声而开,沈为踉跄的奔到吴真病床前。 医生满面惊异的看着突然冲过去的沈为,沈为扑到吴真床边,握住他的手,凄厉的呼唤着,“吴真,我在这,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吴真!” 伏倒在吴真身上,沈为紧紧箍住吴真的肩膀,泪水瞬间湿透衣衫。 “病人怎么了?”紧随其后的周航焦急的问医生。 “病人没有异常,只是例行巡查,脑电波趋于平稳,所以,让主任过来看一下数据。”医生一头雾水的看着沈为说道。 沈为从力竭的痛哭转过头,“你说他不会死,是吗?”他的声音哽咽颤抖的难以辨识。 “谁说他要死了?”医生皱起眉头,“他的症状在好转。”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沈为忽然眼前一黑,重重向后栽去…… (二百零一) 吴真入院的第五天,入夜,关上的房间门,隔开深夜仍人来人往的走道,病房里静谧无声。 几天心力交瘁的疲惫与分秒不能松懈的紧张,沈为终于熬不住,枕着手臂趴在吴真身边睡去。 本来是长时间的昏迷,但吴真的睫毛突然轻微地颤动一下,接着,又是接连不断的轻颤,没过多久,他的眼睛终于半张半合的睁开。 眼神茫然地投向天花板,又投向墙壁,吴真的头没动,但目光缓慢的逡巡,最后落在沈为身上。 眼神最初还是混沌,他看着沈为许久,双眼中逐渐泛起水光。 目光锁住沈为,瞬也不瞬,吴真其实只能看到沈为发丝凌乱的头顶,但他知道,那是沈为。 嘴唇轻轻上下翕动两次,只是两个字,喉头却焦渴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手被沈为紧紧握住,吴真试图活动手臂,但全身深入骨髓的疼痛和重伤后的羸弱无力,他用尽力气,也只是左手在沈为的掌心里细小地挣动一下。 那么小的动作,沈为却突然抬起头看着吴真,短暂的怔忪后,沈为转过头对周航大叫:“愣着干什么,叫医生去啊。” 周航快步走出病房,沈为死死的攥着吴真的手,似乎一松开,吴真就会化成一阵烟消散在他眼前。 “吴真,”沈为叫一声他的名字,吴真的听觉并不明晰,但那么模糊他仍能辨识到沈为声音中的沙哑。 “吴真,你坚持住,医生就要来了。” 吴真发不出一丝声音,但他的眼眶湿热。 沈为的手颤抖着,“吴真,你坚持住,我求你,别跟昨天一样。”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滴落在两个握在一起的戒指上。 没过多久,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医生带着护士一个个快步走进病房的时候,沈为依然坐在床边,握着吴真的手。 直到一位年轻的医生对他说:“先生,病人刚醒,我们需要给他做检查。” 沈为终于放开吴真,他走到床尾的位置,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把吴真的病床围的严严实实。 他看不见吴真,只能听到吴真的主治医师在跟吴真说话,不停地询问,检查各种反应,对旁边负责记录的医生报出一个个沈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检查终于结束,沈为跟着医生走出病房。 吴真的主治医师转头看着他,“就病人这次醒来后的反应来说,手术还算成功,但是,颅内损伤的并发症很多,具体情况还需要密切观察,另外,骨折正在恢复中,依旧不能移动。” 沈为点点头,再回到病房,吴真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门口。 沈为几步走过去,半蹲在吴真的身边,手指抚摸吴真的脸庞,无限怜惜,小心翼翼。 再次被他的目光注视着,竟像是隔了一世那么久。 吴真凝视着沈为瘦削的面庞,沈为两颊和眼窝都深深的陷下去,眼眶中布满血丝,脸色是病态的苍白。 吴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少天,究竟经历过什么,沈为的焦急和心力交瘁,现在都在他面孔上清楚地写成憔悴。 似乎,刚才医生说,他昨天还短暂地醒来一次,他一个人遭遇灾难,今天竟像是两个人的劫后余生,沈为就在他身边,吴真的手臂抬不起来,他现在,连最简单的安抚都给不了他。 沈为低头,小心地吻着他的双唇,咸涩的滋味交混在唇间,似乎怎么尝也尝不尽。 最后沈为听见吴真说,“不是我……让池涛……跟着……去的。” 不是从喉间发出的声响,只是细小的唇音,吴真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吃力,简单的一句话,他不得不分四次,但一个字一个字,每个字都让沈为听的清晰分明。 沈为把吴真眼角的泪水拭去,这样的九死一生,吴真醒来第一件想到的,还是怕他会因为池涛介怀,告诉他,自己跟池涛是清白的。 再也不会有怀疑,沈为相信吴真爱他,正如他自己对吴真的深情如海。 握着吴真的手在唇边,啜吻他的手指,“我知道。” 眼泪再次从眼角滑 分卷阅读126 落,沈为把吴真的手掌贴在颊边,“幸好,池涛去了。” (二零二) 吴真身体基础很好,恢复的虽然缓慢,但没有发生手术后其他并发症。 这是家三甲医院,在这样的时候,早就已经超负荷运作,原来的单人病房,现在摆了四张床,加上陪护的家属,病房被挤的满满登登。 吴真的左肩膀和腿上,都有骨裂和挫伤,开颅手术后更是不能移动,同房的三个伤患跟吴真的伤情差不多,有一个老人上了年纪,伤口愈合的不理想,白天和夜里都哎呦的呻吟不止。 早就没有地方摆陪护床,沈为衣不解带的寸步不离,周航给他弄来了一张很窄的行军床,但沈为为了能随时观察吴真的情况,只是把床折起来当靠椅,实在累的不行的时候,靠着躺一会。 吴真的意识随着病情的缓慢好转,比刚苏醒的时候清醒了很多,他和沈为似乎已经不需要太多言语,无论周围是怎样的嘈杂喧扰,他们能看到的,只有彼此。 别说沈为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艰苦,就是吴真自己,也没有经历过,但是一切物质上的需求,好像都不重要了。 吴真没有提过换条件更好的病房或者医院,他不是为自己,夜里看着沈为高大的身材蜷在不足55公分宽的窄窄帆布床上,听隔壁不断有呻吟,起夜,咳嗽声,沈为没有一夜睡的安稳,他心疼的难受,但吴真没劝过沈为去酒店休息,他知道沈为不会离开他。 这一次,沈为也没有用任何他可以用到的特权,他只是这样静静的守着,陪护着吴真,每一件事,都自己亲自做,经过这样的劫难,吴真还能活着,他们还能相爱厮守在一起,已经超越了任何意义,他们,知足。 开始几天,吴真总是晕睡,沈为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推推他,低声跟他说两句话,来判断吴真的意识情况,慢慢的,排除了并发症的可能,吴真的精神也恢复了些许,他慢慢从沈为那里了解始末。 平心而论,吴真宁愿死也不想接受任何来自沈家的恩惠,但这次,如果不是沈为的哥哥,他就不能活着见到沈为,不管他们救他的初衷是什么,吴真觉得自己终究是欠了他们,他何止欠沈慎的,他还欠池涛,原来还没偿还的,现在又添上一条命,很可能,终其一生,他也还不清。 想到池涛,吴真阖上眼睛,池涛的事,是沈为短暂离开片刻,周航告诉他的,池涛去做了志愿者,周航也没有再见过他。 沈为此时不可能去过问和关注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关于外界的消息,是他断断续续从周航那里打听来的,工作室的同事,他和那天去买水的小助理,还有钟意,他们都幸存下来,但同行的摄像组,有模特和化妆师罹难了。 周航没有再说下去,吴真也沉默着,没有再问,周航告诉他钟意也住在这所医院的时候,吴真意外而且惊喜,钟意外伤很重,肋骨断了三根,大腿也骨折了,但都是外伤,除了打着石膏不能移动,没有生命危险。 这二十天,是吴真生命中最病痛和漫长的二十天,拆线后,他可以缓慢的下床,沈为搀搂着他,走到卫生间,吴真想,对着镜子里的这个人,路出那种深情缱绻的眼神,沈为是怎么办到的。 吴真清醒后,沈为告诉他吴剑琴也在同市的另外一家医院。 吴真的工作出差是家常便饭,这次地震后,他几天没跟家里人联系,家里人也联系不到他,心急火燎之下吴剑琴打给沈为。吴剑琴隔了一天终于风尘仆仆的赶来,却不只是为吴真,她所在的医院正好派出医护人员到灾区支援,她就是其中之一。 吴剑琴来的时候,吴真还没醒,但她们被派往的医院是另外一家,只能匆匆的探视一眼便离开,此后,每天从手术台上下来,精疲力竭的时候她才能赶过来探望重伤中的吴真。 病床前没有太多地方,吴剑琴来探望的时候,沈为去走廊外抽烟。 看着沈为的背影,吴剑琴对吴真说:“上次你们回去以后,我听哥说过沈为家的背景,本来对你们还有些不放心,但沈为是真的把你看的比什么都重,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病人家属见过不少,还没见过一个像他这样连着这么久守在病床边上寸步不离的。要是只为照顾你,多好的护工他都找的到,但沈为偏偏事事亲力亲为,就算是结发夫妻也未必能做到这一步,吴真,你能有个伴,姐就放心了。 对吴剑琴淡淡笑了一下,吴真转过头,默默看着沈为离开的方向…… (二零三) 这天下午,沈为把吴真扶上床,低头吻了他一下,“我得出去一趟。” 吴真看着他,“去哪儿?” 沈为把吴真的被子掖好,“我今天跟大夫谈过,你剩下的就是休养了,我们就不用留在这里,我想带你回家去,还得借一下朋友的飞机,我总得当面谢谢他,很快,两个小时,我就回来了。” 沈为回头看了一眼周航,又转过头来,“周航要陪我一起去,你一个人可以吗?” 吴真点一下头,沈为爱怜的抚摸着他清瘦的脸,“我快去快回,你好好睡一觉。” 吴真安静的躺下,沈为又坐在床边坐了一会,直到吴真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他才跟周肮离开。 体力依然虚弱,但受伤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病床上,又是大白天,吴真并没有睡意。 这些天,他头一次独自一个人留在医院里,沈为在的时候总是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基于病情的关系,即使钟意在同一家医院,只是差一个楼层,吴真也没有亲自去探望过。 骨伤仍在复原中,调养这么久,吴真已经能够短时间的独自活动,他干脆从病床上起来,拄着拐杖,走出病房。 本来就不宽敞的走廊里沿着墙边摆着加床,家属和医务人员来来往往,从病房到电梯间的一段放眼望去都是人,好不容易避着人群走到护士站,吴真问了下值班的护士,护士把一个登记薄放到他面前,吴真写下外出理由以及预计离开的时间,这才小心地走出这一层的病区,向着电梯走去。 钟意的病房在下一层,吴真到的时候,钟意还躺在床上。 他的伤并不比吴真的重,但因为伤在肋骨,手术需要分前后几次进行,所以到现在还在卧床修养中。 不算长的一段路,但吴真走下来已经十分的吃力,这是他们大劫 分卷阅读127 生还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两人都感慨良多,能说的话反而很少。 尽管自己也是重伤在身,但吴真还是尽量宽慰钟意,虽然这次拍摄也是钟意的工作,但也不能说钟意遭此大难,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吴真工作室的员工们保险都很齐全,这次事故的医疗费用也在理赔范围内,但吴真觉得即使出于情分,作为老板,他也应该有些表示,不过,现在大家同是患难在外,也只有等到回去再说了。 在钟意的病房坐了一个小时左右,想着沈为快回了,怕沈为回来的时候看不到他可能会着急,吴真匆匆跟钟意道别,又一个人上楼,回到神经外科的病区。 还没走到病房,突然听到沈为咆哮的声音,“他能走多远,马上去找,查门前的摄像记录,他有没有出大门,出大门打了哪辆出租车,马上去给我查清楚他的去向!” 正是吃力的想要停下休息一会,但吴真加快脚步一口气走进病房,时间还没到两个小时,他没想到沈为这就回了。 进门时正碰上周航从病房出来,周航面色铁青地看吴真一眼,沈为一抬头看见吴真,愣了一瞬,马上冲过来抓住他胳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去哪儿了?” 吴真安抚地笑了下,话还没出口,沈为已经吼出来,“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要你出去,有什么了不得的人要你去见,现在命只剩半条,还学不会安份守己!” 胳膊被沈为抓握的生疼,但沈为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这些天不能出去见人,憋坏你了是吧,好不容易看守没了,你就可以恢复自由了,跟我在一起是坐牢,终于摆脱了,见缝插针也得出去会情人,你说你有多贱!” 最后沈为一把甩开他的胳膊,根本没有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在场的意识,沈为双眼血红的的怒视着他,声音冷酷绝情,“我也是贱,吃饱了没事非得在这里给你当奴才,天天巴巴地跟条狗一样瞅着你。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你死在那儿,我也好得个解脱。省的我这跟个娘们一样悬个心,还落个这样的下场。” (二零三) 这天下午,沈为把吴真扶上床,低头吻了他一下,“我得出去一趟。” 吴真看着他,“去哪儿?” 沈为把吴真的被子掖好,“我今天跟大夫谈过,你剩下的就是休养了,我们就不用留在这里,我想带你回家去,还得借一下朋友的飞机,我总得当面谢谢他,很快,两个小时,我就回来了。” 沈为回头看了一眼周航,又转过头来,“周航要陪我一起去,你一个人可以吗?” 吴真点一下头,沈为爱怜的抚摸着他清瘦的脸,“我快去快回,你好好睡一觉。” 吴真安静的躺下,沈为又坐在床边坐了一会,直到吴真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他才跟周肮离开。 体力依然虚弱,但受伤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病床上,又是大白天,吴真并没有睡意。 这些天,他头一次独自一个人留在医院里,沈为在的时候总是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基于病情的关系,即使钟意在同一家医院,只是差一个楼层,吴真也没有亲自去探望过。 骨伤仍在复原中,调养这么久,吴真已经能够短时间的独自活动,他干脆从病床上起来,拄着拐杖,走出病房。 本来就不宽敞的走廊里沿着墙边摆着加床,家属和医务人员来来往往,从病房到电梯间的一段放眼望去都是人,好不容易避着人群走到护士站,吴真问了下值班的护士,护士把一个登记薄放到他面前,吴真写下外出理由以及预计离开的时间,这才小心地走出这一层的病区,向着电梯走去。 钟意的病房在下一层,吴真到的时候,钟意还躺在床上。 他的伤并不比吴真的重,但因为伤在肋骨,手术需要分前后几次进行,所以到现在还在卧床修养中。 不算长的一段路,但吴真走下来已经十分的吃力,这是他们大劫生还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两人都感慨良多,能说的话反而很少。 尽管自己也是重伤在身,但吴真还是尽量宽慰钟意,虽然这次拍摄也是钟意的工作,但也不能说钟意遭此大难,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吴真工作室的员工们保险都很齐全,这次事故的医疗费用也在理赔范围内,但吴真觉得即使出于情分,作为老板,他也应该有些表示,不过,现在大家同是患难在外,也只有等到回去再说了。 在钟意的病房坐了一个小时左右,想着沈为快回了,怕沈为回来的时候看不到他可能会着急,吴真匆匆跟钟意道别,又一个人上楼,回到神经外科的病区。 还没走到病房,突然听到沈为咆哮的声音,“他能走多远,马上去找,查门前的摄像记录,他有没有出大门,出大门打了哪辆出租车,马上去给我查清楚他的去向!” 正是吃力的想要停下休息一会,但吴真加快脚步一口气走进病房,时间还没到两个小时,他没想到沈为这就回了。 进门时正碰上周航从病房出来,周航面色铁青地看吴真一眼,沈为一抬头看见吴真,愣了一瞬,马上冲过来抓住他胳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去哪儿了?” 吴真安抚地笑了下,话还没出口,沈为已经吼出来,“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要你出去,有什么了不得的人要你去见,现在命只剩半条,还学不会安份守己!” 胳膊被沈为抓握的生疼,但沈为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这些天不能出去见人,憋坏你了是吧,好不容易看守没了,你就可以恢复自由了,跟我在一起是坐牢,终于摆脱了,见缝插针也得出去会情人,你说你有多贱!” 最后沈为一把甩开他的胳膊,根本没有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在场的意识,沈为双眼血红的的怒视着他,声音冷酷绝情,“我他妈的更贱,心甘情愿在这里给你当奴才,天天巴巴地跟条狗一样守着你。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死在那儿,我也解脱。省的我这跟个娘们一样悬个心,还落个这样的下场。” (二零四) 被沈为一甩的力气掼的坐在床上,吴真本来停在唇边的笑意彻底僵住,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愣愣的看着沈为。 紧紧咬着牙,才没有让身上传来的痛楚浮在面容上。 沈为甩开他后,没有再看吴真一眼,猛的转过身,大步走向门口,避咣的一声狠狠摔上门。 分卷阅读128 沈为显然已经彻底失控,看着紧闭的门,吴真身形微动,但右腿的伤处疼的他根本站不起来。 从吴真进病房开始,其他患者和家属就都没有人说话,都在看着他们俩,这么多天,他们的关系,这些人也看得明白,这种离经判道的性取向,并不能指望别人能接受理解,但这些天沈为衣不解带的照顾吴真,这些人就算不能认同,同是劫后余生,也没有人说过什么,只是,跟他们俩都很少交谈。 此时,病房里更是寂静不闻一点声音,周航站在门口,冷哼一声,嘲讽的看了一眼吴真,跟着沈为追出去。 门被周航打开的时候,吴真看见门口有个人影,周航离开后,门没关上,看着门口,吴真彻底怔住。 Earl脸色铁青的站在敞开的病房门前。 没等吴真做出任何反应,Earl走到病床边上,吴真抬头看着他,Earl冷笑一下,“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正巧赶上看好戏,刚才那个恨不得杀人的男人是谁?” Earl显然,本来是来探望他的伤情的,即使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的尴尬,但他的初衷到底是善意的,吴真垂下眼帘,没说话。 “半个多钟头前我上来过一次,护士说你正外出,我出去一趟,在医院门口碰见刚才那个人,我往外走,他往里走,他看见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吃了,我看他也觉得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吴真苦笑一下,沈为说他是去见情人,难怪。 Earl居高临下地看着吴真,“后来我回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我跟他还真见过一次,他不就是池涛的男朋友吗?” 吴真猛地抬头,他没有听错,刚才Earl说,池涛。 他从来没有对Earl说过池涛的名字。 吴真这才注意到Earl的打扮跟平时不一样,没有任何刻意的修饰,宽松的白T恤配着牛仔裤和棒球帽,很干净,倒更像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T恤前胸的位置印着一排小字,吴真小有意外,Earl在震区做志愿者。 注意到吴真的目光,Earl冷冷开口,“是,我就是从震区来的,我在那还遇到了池涛,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想着你受伤了在这住院,只有两个小时的空档我就犯贱地赶着过来,可我看到了什么?” 雾气在他眼中凝聚,“我以为你根本不会爱人,真没想到,你爱的竟然是别人的男人。虽然那时候你跟我分手的打算不是一两天,但我一直以为直接原因在池涛身上,如果真是因为池涛,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他比我先认识你,但怎么会是别人,这个人,竟然还是池涛的男朋友。” Earl更是声色俱厉,“把所有人都玩的团团转,你很有成就感是吗?我没猜错的话,池涛那傻小子也是刚知道你和他男朋友的关系吧,操的,我以为那小子是门神脸天生不讨人喜欢,没想到他也是被你往死里玩的一个。你怎么做的出来?池涛跟你也算有旧,抢他的男朋友,你怎么做的出来?简直是下作加无耻,我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会把心放在你身上这么久。” “你TM的知道池涛那傻缺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Earl的话音里带着浓浓的哭音。 吴真低着头,一直缄口不语,这孩子虽然任性,骄纵,但是,从来不曾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一句话。 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滑落,Earl咬着牙,“你别以为老天不长眼!” 门突然哐的一声响,吴真疲惫的抬起头,沈为已经几步走过来,把吴真护在身后,拳头握的很紧,他指着门,脸色阴霾的对Earl说,“出去,他的对错,轮不到你评判,你不要以为当着吴真我不会打你。” Earl却毫不退缩地看着沈为,“你也是个瞎眼的。” 当着沈为的面,他伸手指着吴真,“被他的表面迷惑了是吗?池涛那小子傻是傻了点,但哪里不如他了?” 沈为的眼色已经是深不见底的危险,终于打破沉默,吴真突然大喝一声,“够了!” 扶着沈为的手臂吃力地站起来,吴真看着Earl,“我欠池涛什么,跟你无关,沈为他眼瞎不瞎,更是跟你无关。看穿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你来说是件好事。谢谢你今天来探望我,你走吧,Earl,去你该去的地方。” (二零五) 这天下午,沈为就给他办了出院手续,医院的救护车一直送到停机坪。 沈为一路彻底沉默,在飞机上,坐在他身边,拿过一条毛毯盖在他身上,吴真抬起手,覆盖住沈为,看着他的眼睛,“他不过是个孩子,跟他计较什么呢?” 沈为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眼底里是痛苦,把吴真的手握紧,他的声音低哑,“对不起,我没问清清红皂白,又对你发脾气了。” 把吴真的手放在唇边,沈为吻着他,“原谅我。” 吴真深深看着沈为,他没说话,只是把沈为的手握得很紧。 沈为垂下头,额头抵在吴真手背上,两个人这样静寂的对坐了很久。 这次吴真休养的,还是冬天的时候,他住过那个别墅,上次整个院落寒冷萧条,落满积雪,现在正是盛夏,花木扶苏,浓荫翠绿,房子两侧的竹子已经茂密成林,是适宜北方气候的早园竹,他们到的时候,天已经渐黑了,晚风吹着竹叶窸窣声响。 一直站到大门外翘首等待的,还是秦姨,路上一番奔波,吴真的脸色更苍白,神色也更憔悴,靠在沈为臂弯里努力站直,他对秦姨浮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这次,又要麻烦您了。” 秦姨看着吴真和沈为,声音有丝哽咽,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回来就好,否极泰来,回来就没事了。” 吴真大病初愈,体质虚弱,秦姨每天变着法的把各种名贵药材熬成补汤,一炖就是几个小时,吴真本来喝不下去那些有浓重中药味道的汤,但是,不忍心辜负了秦姨,沈为更是每次都要看他喝到底,才伸手把碗拿下去。 有一次,吴真端起虫草乌鸡汤,一闻到那熟悉的气味,就本能的胃疼,他苦笑着问沈为,“能不能下次,放点盐?” “医生说,饮食越清淡,越利于你现在身体恢复,你就把它当药喝了,总没有那么苦。”沈为倒一杯温水给他。 吴真回来后,三五天到医院去做一次复查,恢复情况, 分卷阅读129 还算良好,有天,周航带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中医过来,给吴真把了脉,开了十几副汤剂,虽然苦涩的催人欲吐,但中医补气血的功效确实很明显,吴真的脸色慢慢也恢复了此许红润。 吴真这样的状态,沈为自然欣喜若狂,除了必须参加的会议和活动,沈为所有的时间都在家里陪着他,这个宅子确实适合疗养,空气好,在西边庭院的台阶上就能看到夏日晴空下西山苍郁隽秀的风景。 有天,沈为去了公司一趟,秦姨端煎好的中药给他,看吴真微皱的眉,秦姨笑了笑,“但良药苦口,再喝几天,就出头了,那个大夫是有名的老中医,这方子是秘不外传的家族偏方,虽然不好喝,但疗效多明显,你看你这脸色比刚回来时候好多了。” 吴真端着碗,看着深棕的一碗汤药,还是咽不下口,秦姨也不再催他,只是笑着跟他闲聊,“沈为现在,把你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看你跟看自己眼珠似的,都不知道怎么疼惜更好了。” 吴真微怔,随即对秦姨淡淡笑了下。 这天下午下了一阵小雨,天空出现了火烧云,空气里带着湿润的水气,沈为陪他坐在院子里,吴真一直看着远处绚烂风景。 有从南方运来的枇杷,沈为一颗颗剥好,放在旁边的果碗里。 吴真的电话响时,沈为正把水果推到他面前,“吃几个枇杷,我尝了,一点也不酸。” 吴真从上衣兜里拿出手机,一看到显示的名字,吴真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下了接听键。 (二零六) 这个电话说的并不久,合上手机的时候,沈为看着他。 电话是吴真的客户打来的,是一个品牌女装的行销主管,吴真这两年一直给他们拍时装硬片,这个客户的态度很客气也友好,先是表达才听说他遇到意外,再又关心的询问了治疗恢复情况,但吴真对他打来电话的用意了然,现在已经差不多是要拍秋冬季片子的时候了,他身体这样,对方真正关心的是,拍摄是否还能进行。 在商言商,吴真能理解他的顾虑和焦急,对方也没催的太急,他没在电话里说的太多。 吴真没开口,他听见沈为说道:“把这个合约解约,你好好养伤,不要为这些事耗精力,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要操心了。” 合约中目前剩下的,也只有本年度秋冬两季的硬片拍摄,沈为说的有道理,吴真对沈为点下头,“行,不过你也不用为这个操心,我委托陈川去办就好。” 陈川这天刚跟另外几个律师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听到助理打给他,“有一位沈为先生找您,不过,没有预约,您……” 助理的话还没说完,陈川马上说道:“请他进来。” 陈川忙起身打开门,迎出去,已经看到沈为走过来。 把沈为让进屋里落座,陈川笑着说,“你可是稀客,我说今天早晨下雨呢,龙行风虎行雨嘛,敢情是有贵人临门。” 沈为被他揶揄的也微笑了下,“你怎么不说我是龙王呢,还带求雨这功能了。” 两人闲聊了两句,助理送上茶,陈川说:“吴真恢复的怎么样了,这两天我媳妇天天说起来,想再上门看看他,但又怕让他耗神,不得休息。” 吴真刚回来第三天,陈川和宋瑾妍夫妻俩就来探望过一次,挚交好友,劫后相逢,陈川还好,宋瑾妍这时候完全没女律师的强势了,看着病的憔悴消瘦的吴真,心疼的一阵落泪。 “他好多了,现在慢慢的调养,谢谢你们关心。” 陈川看着沈为,笑了笑,“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大忙人,今天来我这,是有事找我?” 沈为也不跟他客套,“我是为吴真的事来找你的,他的工作室,签的那些商业协约合同,是你的律所在帮着审核吧?” 吴真这次解约的事,陈川这正在办着,不过那是吴真自己的事,在确定沈为是不是知道以前,陈川也不方便自作主张的告知,但是,吴真的商业协约合同会由他们经手审核,这是显而易见的,他点下头,“是,都是比较简单的商业合同,也没有过什么纠纷,就是正常的助理律师审核,看看别有什么对他公司不利的条款,怎么了?” “你们这里有存档吗?”沈为再问。 陈川还不明白他问起这件事的原因,但沈为是做生意的人,什么事也瞒不过他,他只好回答,“影印件,应该都有备份。” “我想要他现在已经签下,还没有履行的所有合同,也不用把合同的全本都给我,我需要一个明细,有多少个合同,每个合同的金额是多大,解除合同的违约金是多少,有没有其他的赔偿责任。” 陈川怔了片刻,但还是微笑着问沈为,“怎么了,都要解约?” 沈为点点头,“他身体还没恢复,我想让他静心休养,一两年内,不让他工作了,所有这些后期的解约程序,你这里的律师比较熟悉,你帮我安排一个律师,做为他的代表,处理所有问题,不要让这些事再打扰到他,所有费用和赔偿,我来支付。” “这是吴真跟你商量过的决定?他是要把工作室关了吗?”陈川知道吴真的才华,同样,也知道他多看重事业。 “没有,我还没跟他说,等协议都解除了再说吧,我不想这些事影响他休养,至于他的工作室,也不用关,他那里也还有几个摄影师,虽然没有他水平高,但拍些商业广告还没问题,我把我公司投资的那些项目的广告拍摄都交给他的工作室,保持它的运营应该没有问题,等他身体好了,愿意继续做这行,就让他在本地拍些轻松的,我不想他再有什么闪失。” 送走沈为,陈川长吁一口气,今天,沈为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但是,这不容拒绝的架势,分明就是来给他安排工作的。 (二零七) 听陈川在电话里对他说下午沈为造访的事,吴真微微怔了下,陈川又说,“沈为今天来,我看他的意思,可不只是给你解除几个合同这么简单,合同影印件今天我没给沈为,这事于情于理,都得先告诉你,要不你俩先解决一下内务,再一致对外?” 吴真沉默片刻,慢悠悠地开口,“我跟沈为,也没什么原则性的冲突,就按他的意思办吧。” 他笑了下,“只是,又得劳烦你了。” 吴真听见陈川叹一口气,“行, 分卷阅读130 你点头,我才好办事。” 电话挂断,吴真缓慢地走到窗前,正是黄昏,他静静看着窗外竹林间疏影点点的斑驳余晖。 吴真知道,自他出事以来,沈为一直精神紧张,他原以为休息几个月,时间不必太长,大至等到今年过完,他就能全面复工。这次不期然的遭遇灾难,九死一生,如果说他自己没有半点心理阴影,那是骗人的,但是,按吴真一贯的行事方式,越是惶恐,他越是会硬着一口气,把心底的这道坎闯过去。 如果,他还是孑然一身。 但他还有沈为,吴真太清楚,这次的事在沈为心里留下的阴影比他还重,无论从沈为过往的遭遇,还是仍患着抑郁症的现状,对于失去的恐惧会在沈为心底持续的时日更长,可能会长到超过他的预期,但大概是最近日子太过闲适,他没有认真考虑清楚,对于他之后的安排,沈为可承受的限度。 仅从现在来看,沈为竟是希望他今后都不要奔波在外地取景拍片。暂时的妥协,他可以有,吴真笑了下,他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他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但他依然不觉得他的事业跟沈为形成冲突,前事的阴影总会被时间慢慢冲淡,他可以等到沈为能承受的那天,他可以停下,按照沈为希望的方式工作,一年,两年,三年,或者更长的时间。 沈为不容分说地越过他去找陈川,吴真虽然不甚认可,但还能理解。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与其让沈为出此下策,让陈川为难,让自己以妥协的姿态接受现实,他还真不如一早就自己主动提出来,大家高兴。 有关赔偿,吴真其实并不想跟沈为扯上任何关系,这事办成,还真有点沈为花钱替他买平安的意思,但是,现在沈为已经介入,他再说赔多少都是他自己的事,倒像是他在矫情。 晚风吹拂在竹林间,竹叶细细密密地窸窣作响,“失了先机啊,”吴真低声自语。 低回的叹息声,被吹散在风中,倏忽便不见…… 连着几天,两个人朝夕相处,但是,正如吴真意料中的,沈为没对他提起半点关于背后越俎代庖替他解约的事。 吴真也没提,他装作全然不知。 几天后的晚上,两个人都躺在床上,吴真被沈为从背后抱住,沈为的手伸进他的睡衣,温暖的手掌轻轻摩娑。 “吴真”,沈为缠绵的吻了一下吴真的耳垂,低声叫他的名字。 吴真没说话,耳畔贴着沈为的嘴唇,徐徐磨蹭。 “我不能失去你。”沈为动情地说。 揽住他的手臂收紧,吴真被沈为更紧的锁在怀里。 觉得沈为像是有话要说,应该就是那件事,吴真握住沈为环到他身前的手。 他听见沈为再次开口,“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转头吻一下沈为,“我知道,”吴真温柔地说。 “你这次伤的很重,病好后,我不想你再去奔波操劳,休息一两年,好吗?你如果忽然闲下来觉得沉闷,我们可以到国外去,欧洲很有风情,美国西岸气候很好,我想,你会喜欢的。” 沈为说话都会跟他迂回了,但重点呢?吴真有些想笑。 但他转身拥住沈为,“好,听你的。” 沈为忽然笑了,他动情地吻住吴真,吻到几乎窒息才分开。 抚摸着吴真的脸颊,沈为看着吴真,“你应该还有拍摄合约没履行,把这些合同都解约好吗?所有的事情都让我来处理,你只要安心养病就好。” 你不是已经给我解了吗?吴真哭笑不得,他突然恶趣味地想知道,如果他说不,沈为打算怎么办。 但他只是轻吻一下沈为的嘴唇,声音依然温柔,“好。” 看着沈为眼中立刻浮现的笑意,吴真的眼神忽而变得认真。 凝视着沈为的双眼,他轻声说,“任何事,你都可以跟我商量。” 沈为把吴真抱的更紧,头埋在吴真的颈侧,很久,他才说了一句,“好。” (二零八) 一周后的周末,有一场慈善酒会,以沈为的性格,捐完款,是不会参加的,但这个慈善基金跟沈为的投资公司和沈慎有很多细微末节的关联,沈慎的身份不便出席,沈为就不能再不路面。 一直陪吴真吃过晚饭,在周围缓缓的散完步,沈为才去衣帽间换上一套西服,吴真坐在沙发里,沈为下楼来低头吻住他,“我尽量早回来,你如果困了就先睡,不要等我。” 这种慈善酒会和以往的晚宴没有太大区别,社会各界名流,富商,明星,衣冠楚楚,鬓影云裳,仪式流程也如常般冗长,沈为对这种酒宴从来没有任何兴趣,离他要上台去领一个慈善奖项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这天晚上陈川也在被邀请之列,见沈为起来,对他摆了下手,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宴会厅外面的路台吸烟。 宴会厅隔壁是一间小雪茄室,正是盛夏,那边的窗户开着,站在路台上,了能听到里面不时传来的说话和笑声。 他跟陈川闲谈了几句,忽然听到雪茄室里听到提起他的名字,陈川也听到了,两个人的目光转过去,路台和雪匣室之间隔着深紫色的丝绒垂帘,看不到人影,只能听到声音。 在说话的声音陈川觉得有些耳熟,似乎是某个富豪的公子,他们留神听时,那边的说话声又响起来。 “这次捐款最多的是谁?” 另外一个男人笑着说,“你不知道吗?是CedarFund,刚你还提起沈为,连这都不知道。” “哈,沈为什么时候转性热衷慈善了,他一捐款,我都开始想慈善基金是不是新的投资方向了,他什么时候来的这种善心。” 这个回答的语气明显带着嘲讽,刚才回答他那个人笑的更是轻浮,“你真是在国外待太久了,这么有名的八卦都没听说,他最近包养了一个男人,是模特还是什么的,据说既风骚又有手腕,把沈二少爷迷的神魂颠倒,这次捐款,就是为了博这位新龙红颜一笑。” “哦?有这样的事,沈为在欢场里风流多少年了,什么男人他没玩过,这次下的本钱够大的。” “你不知道,沈为最近这些日子据说连门都不出,他是花花公子没错,但也架不住某些人术业有专攻。” 那两个人的笑声更下流,“难怪 分卷阅读131 刚才看,沈为现在瘦的,我一打眼都没认出来,敢情是被榨干了吧,那男人床上功夫得如何了得啊,沈为买得起,我就不信我买不起,现在对女人都没性趣了,这样的极品,等有机会,我们也试试。” “沈为的宝贝,他没玩够,你还是别动色心的好,王平成的姐夫,你记得吗,梁东,听说,就是睡了他这个男人,被沈为恼羞成怒的整的差点破产,连王家老二,估计也跟这男人有一腿,被沈为打个半死,急什么,沈为能对一个人有多大耐性,等他玩够甩了,想怎么做还不随你。” “这男人可真够有手段的,沈为不傻啊,这跟被勾魂了一样,王家老爷子还在位呢,他也不怕给他哥找麻烦,同朝为官,一点情面不给王家留,被你一说,我恨不得今天就弄上床,彻底销魂一把。” (二零九) 陈川听的眉头紧皱,沈为冲进去雪茄室的时候,他急忙拉住沈为的胳膊,却被沈为猛地挣脱一把搡在路台上,背在栏杆上撞的生疼,但根本顾不得多想,陈川紧跟着他冲进去。 宴会厅里的酒会还在进行中,沈为霍的推门进去引起靠近的两桌客人注意,大家纷纷回过头来,周航看到他从平台冲出来就已经料到出了事,赶紧大步赶过去,正跟从路台出来的陈川同时走进雪茄间,周航已经来不及问缘由,马上把门在身后锁死。 他们进来的时候,离沈为进门不过一分钟,但房间里已经乱作一团,沈为一拳打在房中一个男人脸上,正中鼻梁骨,鼻血瞬时流下,血流满面,那个男人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沈为已经揪住他的脖领子把他拽起来,第二拳照着这男人太阳穴就呼的挟风挥过去。 陈川冲上去拉他,那个男人虽然被打蒙了,但本能的也知道躲闪,沈为这拳头打在他眼眶眉骨上,眉骨裂开一条口了,鲜血涌出迷糊了眼睛。 周航也冲过来拉他,房间中另外一个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也慌乱的从沈为手里要把那个男人救下,一帮人乱作一团,沈为左臂被陈川死死拉住,他们离开不过寸余,沈为抬脚照着那男人下腹狠狠猛踹下去,那男人痛苦的捂着肚子惨叫出场,跪在地上,疼的蜷缩着颤抖。 另外那个男人对他破口大骂,沈为转手操起旁边吧台酒架上的一瓶红酒,照着那男人的脑袋砍去。 那个男人没料到沈为在两个大男人的牵制下,还有这样的力气下这样的狠手,根本来不及反应,红酒瓶砸在脑袋上,总算周航眼疾手快的猛拉他手臂,虽然砸中,但总是偏了分寸,力度被卸下一半,但那男人应声而倒,他趴在地上抬手按住额头,血从指缝间汩汩流下。 沈为这分明是把人往死里打的架势,两个男人都已经倒地不起,但他仍然没有半点放过他们的意思,陈川从身后死死钳住沈为的手臂,不顾一切地大喝出声,“你打死他们俩有什么用,你以为,知道你们那些事的人,谁不是这么说的?” 只是顷刻,沈为在他钳制下的肌肉绷的更紧,猛的回头来死死盯着陈川。 “你再说一遍!”沈为目眦欲裂。 “别人怎么说算个屁,你真当他自己不知道吗?他跟你抱怨过什么没有!” “谁在他面前这样说过他!”沈为继续咬牙切齿的吼道。 “他是多聪明的人,什么事他看不透,还非得亲耳听别人说,他才知道?” 紧绷身体倏地萎顿下来,怒火像瞬间被彻底熄灭,他颓然地转过头,拳头握的咔咔作响,但终于没有再挥拳出去。 场面一片混乱,但沈为显然已经被控制住了,陈川和周航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睛,陈川钳着沈为的肩膀强行把他从房间的另一扇门带出去,周航则留下善后。 带着沈为疾步走出酒店,陈川看着他衣服上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沈为的手背也伤了,他把车径直向着最近的医院开去。 (二一零) 吴真醒来的时候,影音室宽大沙发上只有他一个人,房间里悄然无声,壁灯只开着一盏,光线昏暗。 吴真翻了个身,伸手摸到脑后柔软厚实的靠枕,晚饭后散步回来,沈为陪着他一起看电影,沈为坐在沙发上,入睡的时候,他枕着沈为的腿。 沈为不知道去了哪,吴真掀开身上的毛毯,却没起身,他静静看着紧闭的房门出神,那天宴会回来,沈为情绪一直不佳,他看得出来。 那天晚上过了子夜,沈为才回家,吴真一直等着他,迎上前便闻到沈为身上浓厚的酒气,看起来喝了不少,沈为的神色非常疲惫,吴真帮他解开衣扣,当看到沈为右手手背上大块的淤青时,他愣了下,“这是怎么了?” 吴真托起沈为受伤的手,沈为握紧拳头把手抽回去,“没事,擦了一下。” 沈为显然是不想多说的架势,药油的气味混杂着酒气充盈在鼻间,伤处应该已经处理过,沈为进门时衣物一丝不乱,或许是因为不想吴真看着担心,沈为还特意换了身款式相似的西装才回来,吴真没再逼问沈为。 沈为那晚睡的不安稳,第二天趁着他早起淋浴,吴真翻出周航的电话,拨出去。 不管是冲着谁,这次他受伤,周航跟着沈为在医院照顾,没少费心。吴真只是想知道晚宴上发生了什么事,不同于前几次的耍诈威逼,吴真对周航开门见山,问的很客气。 “沈为昨晚多喝了几杯,跟两个也高了的二世祖起了争执,都仗着酒意,动起手来,已经没有事了。”不同于以往的冷嘲热讽,周航的语气平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挂断电话,吴真长叹一口气,他大概是,自己神经太过紧张了。 之前的一段时间,沈为偶尔会去公司一趟,但从晚宴回来后到现在,沈为每天几乎是,闭门不出。应该是沈为这次真的把人给得罪了,就算是做给外人看,沈慎也会让他在家闭门思过几天。 沈为一向话不多,但他只要比平时更加沉默,吴真总能觉察。他觉得,或许这一次,沈慎的确把沈为教训的不轻。 地震刚刚发生的时候,他生死不知,沈为应该没少跟沈慎争执,无论是作为政客,还是作为兄长,不到无可奈何的地步,沈慎不会在那样的风口浪尖上,由着沈为跟着救援的直升机亲自去震区找他。那时候沈为精神状态不佳,沈慎或许一时不会多说什么,累积到这次沈为在晚宴当场跟人发生冲突,沈慎大肆发作,也在情理之中。 分卷阅读132 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如果,他们是兄弟之间发生龃龉,吴真还真不便多说什么,沈为沉默的时候,他也默不作声的陪在一边,仅此而已。 吴真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看手表,已经过了十一点,他打开门,走出影音室,走廊里的灯亮着。 别墅里只住了沈为,吴真,还有秦姨三个人,秦姨上了年纪,每晚早早就睡下了。 吴真一步步踏在阶梯上,正是夜阑人寂,他的脚步声很轻,但仍清晰可闻。 到了夜里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才越发觉得别墅里寂静空廖。 沈为不在客厅,吴真继续上楼,书房的门关着,他握着门锁旋了下,没动。 竟然是从里边被锁上了,吴真曲指在厚实的实木门上轻敲两下,“沈为。” 过了片刻,终于听到沈为的脚步声,门锁旋动,厚重的实木门拉开,沈为站在门里,他衣衫的前襟解开几个扣子,头发明显刚用手指规整过,掳到后面,随着门开,房间里是浓重的烟味。 吴真呛的咳嗽了一声,沈为在身后关上门,“你怎么醒了?” (二一一) 吴真侧卧在床上,沈为从浴室出来,掀开毯子,上床,跟他面对面地躺下。 他凑近,轻吻一下吴真,“很晚了,睡吧。” 沈为身上的气味是浴后的清爽,烟味再闻不到半丝。他正准备转身关灯的时候,吴真拉住他的胳膊,“沈为。” 沈为看着吴真,耐心的问,“还不想睡?” 吴真凝视着沈为的眼睛,“明天,我们搬回去我那去,好吗?” 沈为犹豫了一下,“没有秦姨照顾你,行吗?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吴真没有回答,只是躺在那,目光静静地落在沈为身上,一瞬不瞬。 沈为笑了下,伸手细致的抚摸吴真的脸颊,“好的,明天我们回去,我来照顾你,如果你不嫌我什么都不会做。” 吴真也笑了,他抱住沈为,把头埋在沈为颈间。这样才好,他在这住不惯倒是其次,一来住他那没那么空,不必楼上楼下找半天人都见不着。二来,给沈为找些事做,他们都没这么闲,也省去沈为成天,心神郁郁。 沈为搂住吴真,吴真比受伤前瘦了很多,这样调养,也没有恢复,一头乌黑的浓发,因为手术也剃去了,白天的时候,吴真总戴着针织帽,过了三个月,头发又长出来,只是,还没有多长,即使清减,俊美的容貌,却依然动人。 怜惜的把他拥紧,吴真枕着沈为的手臂,渐渐的,呼吸深匀,静静睡去。 直到吴真睡的深沉了,沈为才发出一声幽长的叹息,目光一分分深暗下去。 这几天,他尽最大努力在吴真面前隐藏起自已的情绪,吴真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他不想让吴真看出来他的痛苦,却不知道以吴真的细致通透,他到底能掩饰几分? 胸口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压上来,沈为咬紧牙,不让呼吸变得急促沉重,以免惊醒怀中的爱人,窒息之后,是又一阵心悸,现在,他不得不靠增加抗抑郁药物的剂量来让自已的情绪不泄路异样。 他才能去思考跟吴真相识以来,种种纷繁混乱的事情。 直到,那天从那两个败类嘴里听到他爱逾生命的恋人被那样非议,沈为才第一次发现,原来,过往一切,他错了,错的太多。 如果不是他痴迷的纠缠吴真,吴真还是那个骄傲,洒脱的男人,何至于被Earl那样一个孩子指着鼻子责骂到无言以对,他跟池涛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他错了,他不爱池涛,也从没有相信池涛说过爱他的话,从他爱上吴真以后,池涛对他来说,连一个符号都算不上,他以为,他和池涛的感情,既然无所谓开始,又何需刻意说结束,也许真的是他良知浅薄,对池涛,沈为从来没有过愧疚,随缘聚散,他对池涛惟一的一分怜惜,是因为池涛的年轻单纯,让他缅怀自已也曾经同样美好,却过早支离破碎,不堪回首的青春。 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吴真是否如他一般寡情冷漠,直到现在,想起Earl激烈指责吴真的那些话,他才惊觉,原来,吴真一直为跟他的爱情,背负着那么多的愧疚。如果在他跟吴真在一起的最初,他就先理清好自己跟池涛的关系,吴真哪里至于负疚。但他没有,他连想都没想到,或许,吴真曾经暗示过他,在吴真亲口对他说,自己和冻梨已经分手的时候。 他却全无回应。 他曾经从吴真的床上起来,就紧接着赶去安排池涛父亲入院的事,吴真明知道他要去哪里,如果吴真爱他,那个时候,吴真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沈为不敢想,如果换个角度,吴真跟他缠绵过后,立刻赶到另一个人的身边,他会怎么做? 拼命克制着颤抖,沈为把手紧紧握着,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他太知道自己会怎么做,因为他的多疑偏执,因为他的躁郁失控,他对吴真施以暴力,并不只是一次,一次比一次残忍。 他深信不移的,爱吴真爱的那么深,他真的让吴真幸福过吗? 吴真的委屈他从来不知道,他崩溃,吴真就一定会跟着伤痕累累。 伤害,却以爱为名,说起来多好听。 什么爱情,什么爱情!如果,这就是他的爱。 这样的爱,几个人消受的起? 有哪件事,他做对过?吴真是那么完美,让他爱的刻骨铭心,可是,内心深处,他卑微的从来不相信自已配得到这样的男人,他只能把自已能想到的世俗中一切他能给予吴真的,全都送到他面前。 他亲手送给吴真一个牢笼,因为自己恐惧失去就把吴真关在笼子里。 再亲手送给他一个攀附权贵的污名,吴真知道,吴真自己都知道。 吴真是那样骄傲的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何须忍受这样的不堪。 (二一二) 生活看似平静的继续,沈为现在明白吴真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来。 不同于在别墅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点滴琐事,打发了空白的时间,吴真是怕他太空闲,胡思乱想。 两个人的家务并不复杂,但吴真刚恢复一些,就又自己掌勺做沈为喜欢的饭菜。 看着他的背影,沈为已经明白,他们相处这么久以来,吴真都是这样小心 分卷阅读133 翼翼的。 这天沈为下午约了人,吴真送他到玄关,沈为抱了抱他,“我晚饭前回来。” 因为他的状态不好,吴真近来也渐渐变得沉默,沈为想送给吴真一件礼物,相信吴真看到,会欣喜。 被引领着走到后院,传统的老式四合院,房子很旧了,但打扫的十分干净,不知道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市井的胡同里,藏着一位大师。 杜老师傅头发全都花白了,精神倒还矍铄,沈为向老师傅点下头,“你好,我姓沈。” 老人摘下老花镜,从工作台上抬起头,“哦,我知道你的来意,玉带来了吗?” 没有其他客套,沈为也就没再多说话,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把装玉坠的盒子打开,推到老师傅面前。 杜师傅又把花镜戴上,从盒子里把断的玉坠拿出来,点亮台灯,凑近灯光,仔细的看了一会,又戴上眼夹式放大镜,更仔细的端详了半天,才把镜子拉下来,看着沈为问道:“这是泓宝秋拍的那块翡翠吗?” 果然是行家,一眼就认出来这块玉,沈为点下头,老人有分遗憾叹口气说道,“现在难得见到这样的古玉了,摔断了可惜,再怎么修补,也没原来的成色。” 他把两块断玉比在一起,又端详了很久,“粘合的话,裂痕不明显,但中间已经有缺茬,无论如何也补不上的,我看,不如用黄金镶上,金镶玉,就是明着不隐藏这断裂,但还是让它浑然一体,看你的意思。” “我不懂这些,来找您,就是想听您的意见。” 杜师傅眼睛一直在玉上,“这块玉,怎么断的?”他问道。 “摔断了”,沈为不想多说,简单的回答。 “这是古玉,玉是有灵性的东西,这块玉尤其是。”老人手指抚摸过断裂处。 “这玉,是什么来历,您知道是吗?”沈为忽然开口问道。 杜老师傅把玉放下,“这块玉,我年轻当学徒的时候见过一次,五十多年前了,那时候,翡翠玉器,并不值钱,曾经有人找过我师傅,让给这玉估个价,来历我还是听他说的,未必做得准。” 沈为看着老人的眼睛,杜师傅忽然开口问他,“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沈为只知道公历的出生时间,说给老人,老人从桌上拿过一张纸,写写算算半天,才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沈为。 沈为目光扫过纸上潦草的字迹,“造印多忌,比劫重重,用弱忌盛,伤印年干。” 杜师傅拍下他的肩膀,“问你八字,没别的意思,这玉是个有来历的东西,寻常人戴不得,降不住它,添不了福,倒容易招来祸患,你戴它,倒是没事,只是,别转给别人。” 沈为心为一凛,“我不明白,您说详细。” 杜老师傅看着沈为,“你不当我老头子胡说八道?” 沈为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杜老师傅看着他,“都是传说,你也知道,传的越神奇,就越值钱,我一说你一听,别太当真。” 把玉坠放在一个玻璃架上,灯光照下来,翡翠盈碧透彻,杜师傅缓缓说道:“这玉到底是哪年的,也没人说得清了,但看这雕工样式,总有千八百年的历史,当然,后世仿那时候款式刻的也有可能,这就无从可考了,但玉,肯定是古玉,这上面的沁纹,那是几百年来人戴过,气息体温的印迹,行家都能辩出来,你买这玉花了多少钱,你自已也知道。” 沈为点下头,老人又继续说道:“传说,这块玉,原本不是这样的,它本来,是一块大玉,是某朝一个大将军的,原本雕刻的式样,是一个狼头,后来,打仗的时候,是让敌人的刀砍了,还是箭射了,把这块玉,碎成了两半,这玉是那将军的爱物,虽然断了,也舍不得丢弃,费了很多精神才从战场上又找了回来,让工匠雕成这个狐狸,至于为什么雕成狐狸,有说这将军有勇无谋,所以,想多学些战术权谋,也有人说,这将军这场仗打羸了,讨个福,利的彩头。” 杜老师傅说到这里,叹口气,“可在古代,玉断,那就是不吉利的事,像是应了这句话,这块玉坠后来流落到民间,接连几位主人,都是不老而终,有做官受了株连的,有突发急症的,还有遭了横祸的,反正,接连,易的几主,都没能得善终,后来的一个主人,知道这玉的来历,扔又不能扔了,就请了得道的真人给破解破解,那真人掐指一算,这玉,是太强运了些,若是主人能降得住它,就可旺主人一生荣华富贵,要是主人命理寻常,这玉可就不能为他所用,轻则损失财物,重则家破人亡,所以,这玉到底是个大吉之物,还是招祸的孽障,没人说得清。” (二一三) 把车开到这个城市最有名的一座庙宇旁边,四周街道都是各种算馆,沈为推开一家的门。 报上八字,留着长髯的中年男人伏案演算很久,才抬头看沈为,“这是先生的生辰?” “不是,是我一个朋友,他这两年总是不顺,所以,我想帮他算算。”沈为冷冷的回答。 那男人叹了口气,“难怪你说你这朋友流年不利,这人的命,可是够硬的。” “这是什么意思?” 那男人把算好的纸推到他面前,一条一条指给他看,“造印,是指母亲,若是没有母亲,就是骨肉至亲,造印多忌,是说你这位朋友生而克母,母亲因他而多灾多病,犯了大忌讳。” 沈为脸色惨白,“还有呢?” “比劫,是兄弟姐妹,比劫重重,是说兄弟姐妹也因他而命运多舛,若是自已命理强的还好,要是两人八字相克,就难说了。” 沈为的手在桌下握成拳,“继续。” 那男人又继续说道:“用弱忌盛,是说用神弱,忌神强,这个主婚姻,这人,婚姻不顺,子女也被连累。” “你看,这人,克母,克兄弟姐妹,克妻子儿女,命定是个,不详之人,但凡骨肉,或者至亲,都被他诛连,这是天煞孤星的命盘,轻则多病破财,重则命陨魂销。” 他摇摇头,“这样的命盘,跟他亲近的人,厄运连连,我斗胆劝先生,还是别跟这人走的太近的好,或者,做几场法事破解一下,至少,求个心安,我们这里,也可以企符作法,先生别当我是为骗你钱,要是不信,先生到别家再算算,都是这样的结果。”  分卷阅读134 “走的近,会怎么样?”沈为的声音沙哑。 “轻则多灾破财,重则性命难保,越是亲近,受的伤害越大,不然,先生的八字也报上来,我帮先生算算有没有破解的路数?” 沈为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扔在桌子上,头也没回的推门离开。 从这扇门出去,他还能去哪里? 沿着路一直走,从天明,走到日暮,到黑夜,直到最后,肋疲力尽的走到一片漆黑的树林,高大茂密的林木把月亮遮住,不见一丝光亮,跌倒跪在地上,双手撑住地,他就一直那么跪着,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石像...... 门铃响时,吴真马上起身去打开门,门外,沈为的身影投在玄关的灯影下。 “怎么才回来?我一直打你电话也没接。”吴真问他。 “手机,忘在车上,谈事情谈的忘记时间了,对不起,担心了吧?”沈为看着吴真的眼睛。 吴真舒一口气,“没事就好。” 目光探究地看向沈为,片刻后吴真微笑着问,“累了吧,什么事要谈这么久?” 沈为点下头,“不顺利,别谈这个了。” 吴真看着他憔悴的脸色,“那你吃晚饭了吗?” 沈为摇摇头,吴真转过身,“晚上做的你爱吃的鱼片粥和锅贴,你先洗洗手,我去把粥热一下给你端过来。” 拉住吴真的胳膊,“吴真。” “嗯?”吴真也看着他。 沈为忽然笑了一下,“不想喝粥,我想吃面条。” 吴真也笑了,“好,我去煮,要吃拌面还是汤面?” “我想吃你煮的那种红色的汤面,上面,有个煎蛋那种。” 吴真龙溺的笑下,“那你休息一会,很快就煮好了。” “我陪你”,沈为拉着吴真的手一起到了厨房。 吴真熟练的切菜,烹饪,沈为从背后拥住他,“你给我做的第一顿饭,就是这个,你记得吗?” 吴真转过脸,温柔的吻住他,“记得,有些事,不用特意去记,也总在脑子里。” “我也是,永远都不会忘记。”沈为低下头,把脸埋在吴真的颈窝里,“你一直对我这么好,我却让你受了好多委屈。” 吴真笑出声来,他吻一下沈为的额角,“自省是个好习惯,但瞎想就不对了,我有什么可委屈的。” 沈为没有抬头,过了很久,他才说道:“好了吗?我饿了。” (二一四) 在浴室里,吴真抬手拂开镜面的水雾,看着镜子里的自已,叹了口气。 沈为抱住他,“头发,以后,就长长了。”他说的很慢。 吴真苦笑一下,沈为忽然把他抱起来,吴真意外之下,只得环住沈为肩膀,沈为比从前瘦了,吴真,也比从前轻了。 抱着他放到床上,沈为痴痴的看着吴真,伸出手,沿着吴真的眉宇,勾勒到鼻梁,俊美的轮廓,他的动作很轻,像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 吴真勾住沈为的脖子,迎着他的嘴唇,覆上去。 像是堤防在顷刻间溃决,沈为猛的翻身把吴真压在身下,唇舌窒息一般热吻着。 唇间似乎有丝咸涩,吴真刚从沉迷中睁开眼睛,沈为已经热烈的让他无法思考。 吴真受伤后,顾惜他的身体,两个人很少亲热,从云南回来之后,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做过。 炽热的抚摸撩拨,沈为把眼泪锁在心底,他是这么爱身下这个男人,爱的刻骨铭心。 每次呼吸,都是你,每下心跳,都是你,吴真,你早就融化在我的血液里,至死难离。 辗转吮吸,最后一眼看清那张早就镌刻在灵魂深处的面容,沈为伸手关掉台灯。 黑暗里,就不会泄路情绪,不会让你看出我的绝望,吴真。 每一下喘息低吟,都那么忘情迷醉。 能拥有你,只有这最后一夜,原谅我的纵情。 最后进入吴真时,两个人同时呻吟出声,沈为紧紧把吴真拥在怀里,那么美好的,每一分每一寸,吴真。 在心底无数次呐喊着他的名字,每一次,都被泪水湮没。 原谅我。 原谅我,吴真。 我爱你。 火热的欢爱下,是凄凉绝望的泪水,灭顶而来。 我是个不祥的人,不能让你幸福,只会带给你灾难。 离开你,我每一次呼吸都是窒息的,你知道吗? 激烈的律动,吴真紧紧握着沈为的手臂,随着他的疯狂,喘息几乎破碎。 吴真,只有你能拯救我,可是,我就要跌落地狱。 没有你的世界。 吴真。 低下头,狠狠的吻着吴真,律动的频率近乎极限。 我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你,爱情,生命。 从眼角滑落,沿着面颊,滴落在吴真身上。 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无声无息。 如果生命能重来一次,宁愿,让我一个人,一直荒芜到尽头。 也不愿,伤害你。 你是我至死不能终结的,一生一世。 高潮在灵魂交融的瞬间来临,吴真忘情的咬住沈为的肩膀,沈为紧紧揽着吴真,毫无间隙的体肤相接,心底,烈火和酷寒,彼此吞噬。 能拥有你的时间,这么短。 一转身,枯萎了此生,经年。 伏在吴真身上沉重的喘息,泪水隐没在枕畔。 心如刀割。 原谅我,吴真。 我爱你。 一生,一世。 (二一五) 吴真醒来,用手背挡着眼睛,夏日,清晨的阳光便亮的灼眼,他好半天才适应。 睁开眼,房间里窗帘大开,窗外,天气晴好。 转头看着身边的床褥,他身边的位置空着,吴真伸手触摸一下被子下的床单,没有温度。 起得这么早?吴真提高声音对着门口叫了声,“沈为。” 没有人回答。 浑身无力,吴真翻身趴在床上,揉揉酸痛的后腰,大伤初愈,昨晚的纵情,终究让他的身体难以承担。 想起夜里 分卷阅读135 沈为的狂乱的放纵,沈为的情绪不好他知道,但最后他累的晕晕沉沉,支不住,就这样睡的人事不省。 目光落在床头的时候,吴真突然怔住,金属的光泽反射着晨曦,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是沈为任何时候都不会离身的东西,确认似的,吴真把左手伸到面前。 戒指,他的那一枚,还如常一般地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吴真把床头的那一枚拈在指间,微微颤着手,他仔细看着内圈,像是对上面的刻字反复确认。 是沈为的那一枚没错,吴真心中一凛,他掀开被子,跨下床,冲出房间,果然,除了他,家里再没有其他人。 拨出沈为的号码,铃声却在客厅响起,吴真大步走出去,从茶几上拿起沈为的电话,颤抖着拨出去。 像是又回到很多年前,他大嫂突然失踪,他家里人找遍整个杭州城都找不到时候。 很快,电话接通了,吴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周航吗?我是吴真。”…… 吴真惶惶不安地坐在沙发上,门铃响了,他快步走过去,可能,沈为只是出去买个早餐。 打开门,看见周航站在门外,吴真的眼神在瞬间变得晦黯。 周航冲进来,双眼血红看着他,“你又做了什么,把他逼走了。” 身体微微踉跄一下,吴真赶紧扶着墙壁,是啊,把沈为逼走了,他又做了什么? 看着周航,他问,“有他的消息吗?” “有,他搭最近一班飞机,飞法国。”周航咬牙切齿地回答。 他看一眼吴真,“已经联系了那边的人,他一下飞机,就会把他带走。” 等待如此的漫长,周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吴真走到他面前,“你告诉我,那天的晚宴上,沈为跟人发生冲突,是不是跟我有关?” “有两个背后说你是出来卖的,被沈为打了。”周航冷冷地回答。 吴真心头一震,但很快就接着问,“那么,昨天,沈为去了哪里?” “去补你断了那个玉坠。找到一个有名的雕刻师傅。” 吴真没再多问,回到卧室,靠着床侧,他坐在地上,点了支烟。 烟灰缸里落满烟头,终于听见周航的手机响了,吴真站起来,快步走到客厅,他听见周航的语气,越来越冷,他们说的是沈为的事,吴真听出来,他们,没有找到沈为。 最后,听见周航对着电话吼出来:“那是飞机,他能从天上飞走吗!” 过了一会,周航的电话又响了,周航这次接起来,一直在听,没有说话,电话挂断的时候,他看着吴真,“沈为用的美国护照,飞机在瑞士中转,免签,沈为没有再上飞机,他出境了,他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你把他逼走,这回,你满意了吗?” 周航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吴真急忙叫住他,“等等。” 周航停下脚步,开口前,吴真努力让自己平静,如果想要轻生,沈为不会连夜出国,大费周章地躲开他大哥的耳目。 拇指抚在无名指的戒指上,那个黄昏,就是在这个房间,他问沈为,你愿意,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他也曾以为,一次许诺,就是一生。 谁能料到,这样的结果。 他对沈为付出的少,沈为会因为患得患失而惶惶不安。 他对沈为付出的多,沈为会因为对他内疚而难以承受。 因为在乎,所以惶恐的无法负担。 沈为一直认为他要的,自己给不了,什么拖累,什么委屈,他要的仅仅只是沈为安好。 所谓心甘情愿,他愿,沈为不愿。 他还能,怎么办。 吴真终于理解沈慎起初为什么不支持他们在一起,沈为不只是难以承受一次失恋,他其实,根本,难以承受一次动心,沈慎,做得对。 看着周航,努力让自己声音不要颤抖,“如果,你们有任何方式,能对沈为传递消息……”。 脑中却想起套上戒指时,他对沈为说的话。 要对对方负责, 要对彼此忠诚。 要善待对方, 也善待自己。 吴真说的字字艰难,“那么,请告诉他,他可以放心地回来,回到他的亲人身边来。” “请转告他,吴真不会以任何方式,纠缠他。他也不用为了躲着我,就躲着其他所有人。” 拇指紧紧按着戒指的轮环,眼中泛起湿意,吴真把目光转向一边,“他可以放心回来,或许,过了今年,我会去上海。“ 他茫然地点点头,“对,上海,那儿离我家近。” “我们也许,再也找不到他了。”周航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透着凄凉。 (二一六) 吴真亲自去了一趟瑞士,那是到目前为止,他们知道的,沈为最后出现的地方。 回来后时差刚倒过来,结束几个月的休假,吴真再次回到工作室。 陈川来找吴真的那天,吴真上班不到三天,下班后,按事先约好的,陈川去吴真的工作找他。 陈川坐在车里,看见吴真推开工作室的大门走出来。吴真拉开车门,坐到副驾座上,对陈川淡淡笑下:“去哪吃饭?别走的太远,让你误了门禁总不太好。” 听着吴真如常一般的玩笑,陈川暗叹一口气,车开的很慢,他问吴真,“这次去瑞士,怎么样?” 陈川并不认为,沈慎都办不到的事,吴真亲自去就能办到。异国他乡,茫茫人海,寻找沈为如大海捞针,从一开始,他们都知道这一趟很有可能是徒劳,但吴真还是去了。 他看见吴真摇下头,片刻沉默后,吴真说:“但是,至少,我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从开始到现在,能做的我都做了,再没什么可后悔的了。”目光飘向窗外,吴真叹息着说。 晚餐去的附近的一家杭帮菜馆,吴真的身体大伤初愈,接着又是一次远途的来回奔波,陈川觉得他好像比上次他们上门探病的时候更瘦了些。 吴真低头吃菜,陈川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那个,沈为他……” 吴真抬头看着陈川,放下筷子,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嗯?” “沈为以前办事 分卷阅读136 ,可没给你留多少后路,他这次走的利索,以后,王家那边,你还得多留个心眼。” 陈川点一支烟,“现在,主要是得当心梁东,王家老爷子行事还算谨慎,应该不会特意对付你,王平成那小子恨你,但是,他今年过完年就出国了,归期未定,暂时还不是问题。” 吴真点一下头,“我知道了。” 从酒店出来,两人一起走去停车场,陈川坐进车里,看看手表,对吴真说:“时间还早,喝几杯去?” 吴真把头撇到一边笑了声,又看向陈川:“下次吧,明天一早就开工,模特的档期很紧,宿醉不合适。” 陈川没再说话,哥们之间,心情不佳之际相互陪着喝一顿,清醒着的时候不好说的话,借着酒意发泄一通,情绪多少会好点。谁都知道陈川顾家,自从孩子出生后,他连晚餐都鲜少在外面吃。他的用意吴真显然清楚,而吴真,竟然是婉言告诉他,他并不需要。 或许,吴真是真的不需要,这一晚上,他一切如常。 他嘴角有个细小上扬的弧度,不皱眉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总是有个算不上表情的微笑。 陈川想起很多年前的吴真,青涩的年代,他们还可以从他的眼角眉梢探寻他的情绪,大学时代的吴真,心情低落的时候,还会敲开他们的门,说,我过来坐会。 现在,连他们这些许多年的好友至交,都无法知道吴真在想什么。 就像,吴真的合约被沈为暗地里全部解除时候,没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就像,因为和沈为的关系,吴真明知道自己会遭他人侮辱诟病,却安之若素,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吴真不是个能依附其他人存在的男人,如果他对沈为的妥协是因为情深,那么,沈为离开到现在还不足一个月,眼前,吴真的神色如常,更是让人难解。 送吴真回家的路上,陈川话很少,他们相识的十数年,十数年光阴,匆忙易逝的韶华,他也想不出来,是从哪一天开始,吴真变得让人看不清了。 或许,吴真本来就是这样,当年吴真对梁东并不是不投入,真正分手后,也并没有看见他黯然神伤。 陈川想起今天刚见面的时候,吴真说,他为沈为,能做的都做了,再没什么可后悔。 陈川突然想到一句话。 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殇。 他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来,形容吴真。 (二一七) 陈川一直把他送到楼下,吴真打开门,换上拖鞋,客厅的吊灯打开,整个房间空而干净。 他去瑞士半个月,回来之后,钟点工上门打扫过,吴真在书房独自坐了一会,又走出来,一直走到餐厅。 吴真倒一杯水,喝了几口,突然想起有些食物还是一个月之前买的。 转身走进厨房,吴真抬起手臂打开墙壁上吊柜,把一个食品袋从柜子里拿出来,他一个不小心,什么东西被带着拉扯出来,啪地掉落在地上,吴真低头看了下,是一袋拆了封的挂面。 拆开后,只煮过一次,在沈为离开的那个晚上。 沈为说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每一件事,原来是在告别。 吴真弯腰把挂面拾起来,塞进食品袋里,里面还有袋装的各种食物,其实大部分都不是他喜欢的,没看生产日期,吴真把它们一气扔进垃圾桶里。 一只手臂撑着洗手台,吴真站了一会,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沈为的,永远,不忘。 说什么不忘。 他要什么不忘,既然分手,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次正常的分手。 吴真也并不是非要一个交代不可,但是,一个患着抑郁症的人,身边根本离不了人照顾,他却宁可独自一人离乡背井离开所有自己认识的人,沈为,真的知道什么是成年人的处事方式吗? 他逼迫过沈为吗? 逼得他从此音讯杳无。 吴真自问并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他并不纠缠任何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无论对谁。 他同样不是个恶毒的情人,即使混账如梁东,分手后,吴真也同样不希望看他过的不好。 吴真猛吸一口烟,又说什么永远。 自此天涯陌路,时间会冲淡一切,哪还有什么永远。 床单还是那个,沙发套也还是那个,房子里一切都没变,四个月,沈为所有的气息,在这里,消散的,再也无迹可寻。 书房里的单人沙发,吴真曾想过扔出去,但是,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刻意的事。 这年秋天来的早,和去年一样,深秋时节,淫雨霏霏,一场接着一场。 清早,吴真醒来,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天色阴沉,又是个雨天。 一场秋雨一场寒,不知道北方是不是每年到了这个季节,雨天,都会潮湿阴冷的像是南方的初冬。 好像,去年,他也有过这样的感慨。 他甚至记得,那是,陈川儿子满月酒的第二天的清晨。 独自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吴真把被子裹紧了些。 窗外雨似乎越下越大,房间里很安静,雨点啪啪地击打在玻璃窗上。 今年秋天,雨好像特别多,他在心中暗叹一声。 好像,去年,他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候,听他说话的人,现在在哪? 那时候,听他说话的人,他还活着吗? (二一八) 一整天的忙碌,一本看了大半,吴真靠在沙发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书房里寂静无声,傍晚雨停了几个小时,到了深夜,又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孤灯明灭,秋雨缠绵,吴真的意识逐渐模糊,半梦半醒,他经常会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一天,哪一个时间。 寒凉如水的秋夜,小寐浅眠,寒意悄然而入,迅速蔓延到周身。 朦胧的意识里,好几次,吴真想起身回卧室,但是,踯躅在并不分明的梦境中,像是醒不来。 夜阑人寂,像是过了许久,忽而听到一声清晰的关门声,吴真突然睁开眼睛,清醒只是顷刻,他家这栋楼一梯只有两户,另一户到现在还没人入住。 分卷阅读137 募地站起来,他冲出书房,大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冲到门口,吴真猛地打开大门,电梯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背对着他。 男人身材高瘦,穿着风衣,听见开门的声音,转头看着吴真。 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孔,吴真僵立在原地,没说话。 男人有丝尴尬,他转过身,对吴真点下头,“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 吴真一动不动,男人歉意地笑了下,“我明天就要搬过来住,今晚上先安置些东西过来,吵到你了吗?” 吴真依然没开口,只是对男人摇摇头,退回房间,缓慢地把门关上…… 吴真给一个本地老字号的珠宝品牌拍硬片,这个牌子以前很有名气,近二十年来已经没落,吴真本人倒是不甚在意,品牌大小,只要东西确实可拍,他来者不拒。和这家公司,吴真签了两年的合约,几个月前,被沈为解约的,这一家就在其中。 后来陈川告诉他,这是唯一一家表示不需要赔偿的。 拍摄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后才结束,吴真坐在摄影棚看样片,身后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下。 吴真转过头,来人微笑地看着他,“大摄影师,明天再忙不迟。” “宋浚,”吴真也笑了。 宋浚正是这家公司老板的弟弟,当初吴真会接这个活,跟宋浚着意结交他大有关系。 这是有目的的结交,宋浚这人功利不错,但手段并不让人厌烦,就像这晚上他分明是来探看拍摄的情况,吴真邀他一起看样片,宋浚看都没看一眼,表示只是许久没见吴真,趁着两个人有空,一起出去坐坐。 他们去的是一家时尚圈里的人常去的酒吧,去酒吧的路上,吴真想着,宋浚提议去那,是不是要顺便物色下一季的模特。 从进门到落座,上前招呼的熟人不是一两个,这里吴真以前也常来,毕竟他工作的这个圈子里的人,看起来总比外边的养眼。 灯红酒绿,多久没有过了,吴真觉得,那好像是上一世的事。 跟着宋浚在酒吧大厅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对着满目虚华的掠影浮光,吴真有些入神。 宋浚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掠过吴真的左手,无名指上戒指没了,目光没有半点停顿地转开,他对吴真叹口气,“最近诸事不顺,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让我诉苦的主,今晚你得顺着我,咱俩不醉不归。” 吴真苦笑一下,他不想喝酒,但宋浚的话让人想拒绝都难,细致聪明,这是他和宋浚成为好友的原因。 宋浚要了Muta的朗姆酒,这是几个月来,吴真第一次喝酒。 几杯下去,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眼光瞟过吧台的时候,吴真突然怔住。 酒吧里光线昏暗,一抹光打过去,正跟调酒师说话的那个背影像极了池涛,但池涛怎么会出现在这?吴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醉了,他看见那个人和调酒师说了几句,然后,转过身,一路朝着酒吧包间的方向走过去。 一直看见那个人敲开包房的门,走进去,门再关上,吴真大惊地站起来,时尚圈私生活极为混乱,这家酒吧的包房里发生的事,是外人难以想象的颓废**。 xi毒,xing爱PARTY,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就算私生活再随便,吴真也从没,沦落到这一步。 “失陪。”吴真对宋浚匆匆交代一句,管不得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池涛,他快步走向包间。 (二一九) 吴真站在包房门口,敲几下门,敲门声湮没在劲爆嘈杂的音乐声中,他干脆退后一步,抬脚猛踹两下,门开了,吴真冲进去,浓厚呛鼻的烟味扑面而来。他顺手带上身后的门,大包房里灯光昏暗,迷乱中狂肆着舞动身体的男女,角落里,沙发上,肢体纠缠的交媾随处可见,难以想象的**混乱。 重金属摇滚的音乐声震撼耳膜,刚才门被踹开的声音那么大,转头看向吴真的人却只有靠近门口的几个,放眼望去,大都是他认识的圈内人,有个他经常合作的化妆师,转过头的时候神色先是几分愕然和不满,看清是他后又了然的向他笑笑,有的仓皇的还来不及反应。而有些人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似的,神智混沌地摇头舞动,放肆的冲撞,呻吟,毫无停滞,目光没有焦点。 茶几上摆满了酒和拆封的安全套,随地散落着空的酒瓶,啤酒罐,被浊液沾污的废弃套子。一个大玻璃盘的盘底盛放着白色的粉末,吸管,还有各种颜色的药片,这是个L形的大包房,吴真在焦躁地环视一周,外间并没看见刚才大厅里的那个人。 从人群中挨擦着走到里间,终于看到那个人坐在房间尽头的沙发上,吴真倒吸一口冷气,那真的是池涛,只是一个侧面,但他不会认错。吴真几乎是紧跟着池涛进来的,但池涛此时,身上已经跨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池涛搂着那个人狂乱的贴身热吻,衬衣的前襟大开着,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耸动摩擦,完全是一副沉醉在情欲中的模样。 几步跨到池涛身前,吴真把那男人从池涛身上一把拽开,亲热突然被打断,池涛惊愕地看着吴真,没等他反应,吴真揪着他的衣领将池涛提拉着站起来,池涛总算回过神,钳住吴真的手臂拼命地挣扎,吴真另一只手突然伸到池涛的后脑紧紧拽住他的头发一口气将他拖到包房的洗手间里。 门在身后被猛地摔上,扭打着,吴真一直把池涛拽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阀,不顾池涛的叫骂,吴真把他的头按到水池里。 池涛的挣扎一直没停,吴真咬紧牙关使出全部力气按住他的头和肩膀,水哗哗地淋在池涛的后脑,也溅了吴真满脸满身,池涛挣动的更加厉害,过了片刻,吴真终于松下手中的力道,池涛从水池里猛地抬起头,双手撑着洗手台的大理石面,弓着腰剧烈地咳嗽。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吴真急促地喘息,胸口上下起伏。 池涛低头喘着粗气却一声不吭,突然,吴真再次拽起池涛的头发,让他面对着洗手台前的镜面,贴到他耳边,“看见了吗?嗯?” 话刚说完,就被池涛反过身来一把推到墙上,后脑在墙壁上撞的生疼,眼前黑了半晌,吴真耳内一阵嗡鸣,他听见池涛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凭什么管我,混蛋,回家管你的混蛋男人去!” 吴真忍着疼大喝出声,“沈为和我都是 分卷阅读138 混蛋,为了两个混蛋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的出息呢?” “你就这么在意我们?”吴真冷笑,“你现在玩的多出格就表示你多把我们放在心上,你这么把我放在心上,我是不是应该得意一把?你就不能过好了让人看看你没谁都行,你的骨气呢?” “一个大男人没了谁不能活,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该放下的人对你来说连个屁都算不上,但这些年放纵堕落的后患可能会跟着你一辈子,值不值?” 池涛突然掐住吴真的脖子,“你住口!” 池涛的力气很大,他双眼血红地瞪着吴真,目眦欲裂。他的手还在不断地收紧,有那么一瞬,吴真毫不怀疑池涛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他一动不动地回视池涛,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过了多久,池涛终于松开他…… (二二零) 追着池涛从包间出来,酒吧的保安站在走道上看着他们,但并没有上前阻拦,吴真明白应该是宋浚给他善后了,路过大厅,吴真看了眼他们原先坐的那一桌,宋浚已经离开,只好明天再给他电话道谢。 出了酒吧,池涛径直穿过马路向着街对面走去,吴真紧跟着他,酒吧的斜对面是家小宾馆,池涛快进门的时候,吴真拉住他的胳膊。 池涛停下脚步,看了眼吴真握住他手臂的手,又抬头冷冷看着吴真,“怎么?办事不让,睡觉也不让,你以为你是谁?” 已经过了零点,学校大门早就关了,池涛的头发湿着,面色疲惫,衣服被拉扯的凌乱不堪,外套里面衬衣湿了大半,这般狼狈的模样自然不能回家让池瀚章看见,沈为的那套房子就算还在他手上,池涛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去了。 吴真看着池涛,“还不如去我那将就一晚,至少,可以换身明天上班能穿的衣服。” 池涛愣了下,忽地笑了,“去你那?你情夫呢?” 见吴真垂下眼睛一言不发,池涛又问,“你情夫不在,所以你熬不住了?”他上下打量吴真一阵,摇摇头,“可惜,现在你这一型的,我还真看不上。” 刻薄的言语一字一字地闯入他耳中,吴真默默凝视着池涛的面庞,他们认识也快十年了,从最初的青涩岁月,那样干净的池涛,为情所困时仍然满腔赤诚的池涛,在生死边缘他奄奄一息时,不停地鼓励他求生,用双手一点一点把他从废墟瓦砾中救出来的池涛,他的清澈,就真的在他们手上毁之殆尽了。 为了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亲手毁灭一份纯真,这样沉重的债如今就负在吴真的肩膀上,压得他气的喘不过来,吴真良久不语,池涛的目光落在他左手空无一物的无名指上,笑了下,“你跟你情夫,不是分手了吧?” 吴真垂下眼睛,池涛笑意更深,“还真分了?” 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池涛偏头笑了几声,手臂轻佻地搭在吴真的肩膀上,凑到他耳边,“要不怎么说老天长眼呢?你们俩祸害过的人怕也不只我一个,欠了总是要还的,你们在一起,怎么会有好结果。” 人行道边的路上开来一辆出租车,池涛笑着放开吴真,伸手拦下,一手拉开车门,池涛坐进去,吴真僵立在原地像是一尊石像,池涛瞪他一眼,“走啊,不是要去你那吗?” 池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只在腰上围了条浴巾,吴真把干净的衣裤交到他手上,池涛接过去,走向客卧的时候,吴真突然叫住他。 池涛转过身,吴真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深沉。 他听见吴真缓缓地说道:“你知道的,时尚圈我也混得够久了,这圈子里,没几个人会为了下半身的事轻易开罪我。今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带走你,明天大家都知道你是谁的人,以后,在这圈里胡混的事你就别想了,明白吗?” 池涛对着吴真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进卧室,嘭地把门摔上。 吴真看着紧闭的房门,许久,长长叹出一口气。 (二二一) 吴真这一夜直到天边已经泛起一丝微明才隐约睡着,睡的并不实。 客房的门留着一条缝,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吴真瞬间清醒过来。 走出房门,他的卧室门开着,房间里被子铺平,但空无一人,池涛已经离开了。 又是日程排的没有分毫空隙的一天,拍完最后一组照片,吴真走到路台抽烟,掏出电话拔给池涛,天色已经彻底黑透,华灯闪耀,交织着这个都市一天最后的喧嚣,繁华,拥挤和落寞。 响了三声,池涛接通了电话,电话那边有嘲杂的音乐声,说话声几乎辨识不出。 “你在什么地方?”吴真问他。 池涛说了一个酒吧的名字,是间有名的GAY吧,吴真眉头紧皱,他让池涛跟时尚圈的人没办法胡混,池涛真就给他混到圈外去了。 开车穿过半个市区,吴真赶到酒吧的时候,正是整晚气氛热烈的顶点,光影纷乱交错,人声嘈杂,舞台上Dancer挥汗如雨地热舞着。放眼望去都是男人,吴真找了好半天也没看见池涛,上前跟他打招呼的人不是一两个,吴真连应付的心情都没有。 最后,转了大半圈才看见池涛坐在酒吧角落的一个卡座里,身边还坐着一个中性打扮的男孩,十有八九是个小零。池涛的手臂搭着小零的肩膀把他揽在怀中,两个人头靠在一处,暧昧地耳语。 吴真走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池涛看他一眼,笑了声,继续跟怀中的男孩说话。 那男孩看一眼吴真,往池涛怀里贴的更紧,他冲着吴真笑笑,眼神很难说清是挑逗还是挑衅,吴真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在GAY圈里混得烂熟的人,但池涛把他当空气,吴真也不开腔,他叫了半打啤酒,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坐了不到半个小时,男孩突然坐直身子对着吴真身后挥挥手,吴真转过头,另一个男孩笑着朝他们走过来,又是个小零,GAY圈里永远是零多一少,所以像池涛这样学体育出身,身体结实,身材高挑挺拔的一,很难不受欢迎,说不清什么时候,池涛已经全部褪去了少年的稚嫩,线条硬朗的像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是四人卡座,小零过来招呼的时候,吴真自然地坐到靠墙的位置,那小零坐到他旁边,看他的眼神中光彩四放。 长时间的冷场被打破,吴真身边 分卷阅读139 的小零跟对面的男孩和池涛说话,注意力基本落在吴真身上,吴真一只胳膊搁在沙发扶手,手撑着头,伸出另一只手臂自然的搭在小零身后的椅背上,小零笑颜如花,吴真淡笑地看着他们。池涛脸色渐沉,话越来越少,那小零几乎靠到吴真身上的时候,池涛推开怀里的男孩,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吴真紧追着池涛走出酒吧,池涛站在路边,吴真走过去的时候,他头都没回。 池涛从衣兜里摸出烟,抽出一支放在唇间,又掏出打火机,打了两次,没燃,他烦躁地将烟和打火机一起一把摔的老远。 没再等着出租车,池涛转过身,埋着头沿着人行道快步向前走,吴真紧随其后,池涛冷笑一声,“你还真是贱的阴魂不散,走哪你都跟着,我是你男人吗?” 停下脚步,池涛转头看着吴真,嘲讽地笑下,“刚才那两小零你看见了吗?现在我就喜欢这种鲜鲜嫩嫩的货色,你这样的,我还真看不上。” 吴真点一下头,“好,知道你现在看不上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今天这种GAY吧人太杂,我无所谓,但你是个老师,学校人事关系复杂,万一真被认识的人看见你在这跟同性明目张胆地亲热,传到你们学校,后果会是怎么样,你知道的。”他心平气和地说。 池涛紧握着拳头,面色阴沉地看着吴真的一脸平和淡然,额角暴起的青肋显示着他极力抑制的怒气,过了许久,他冷哼一声,转过身大步离开,池涛的情绪已经再经不起激怒,吴真没再跟着。 一直看着池涛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吴真低下头疲惫地揉揉眉心,经过今晚,池涛应该不会再用让自己的堕落的方式来挑衅他了。 (二二二) 朗园的房子,是在深秋将尽的时候交工的,原秋做事非常认真负责,工期没有拖沓,也用了近十个月。 这是最后一次工程验收,吴真开车进院子的时候,原秋已经站在台阶下等他。 对原秋微笑一下,吴真一步步抬级而上。 深秋时节,院里高大的梧桐叶还未落尽,落叶在庭院青砖地面上,风起时,枝头残留的黄叶纷纷落扬起。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还要来收这个房子。 工程质量很好,连细节也跟效果图上区别不大,原秋并不是特别会应酬的人,但他态度温和诚恳,陪着吴真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察看,可是,吴真能感觉得到,当初很多原秋花了心思做的设计,到此时,作品就在眼前,原秋反而寥寥数句带过,倒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原秋讲解的很仔细。 走到主卧室时,原秋的神色中甚至出现了一丝尴尬和微不可见的悲悯,吴真把眼光转开,所以说坏事传千里,到现在,身边的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之前原秋的表现是因为屈志远有过交代,最后则是出自原秋善良的本性,验收完成,原秋离开的时候,有些踌躇地对他说:“吴先生……新居乔迁,总是好事。” 吴真点下头,勉强笑了下,原秋离开,他关上门,独自走到庭院中。 庭院的门廊下摆着两张藤椅,吴真在其中一张上坐下,院中青石铺地,打扫的很干净。素白的围墙,墙角处清浅小池波光粼粼,深秋时节,院中的早园竹,竹叶依然茂密,风吹过,竹影婆娑,叶子沙沙作响。 和隆冬时是两样风景,沈为说的不错,如果是盛夏,风景应该会更美。 很美的,物是人非,吴真点了支烟,他真该,每天抽空到这来坐坐。 就像沈为走以后,他未曾变动家里的任何一处的陈设,这样很好,从刚开始看多一眼都觉得揪心,到如今已经习惯如寻常。 他可以丢掉所有写着沈为印记的东西,床单,沙发,全套的餐具,吉他。 他也可以像寻常失恋的人一样酗酒宿醉,沉溺声色,夜夜笙歌。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一个不辞而别,一夜之间突然在他眼前消失的人,做出种种刻意或者失常的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曾经生死相许,但真的只是一个转眼,那个人就消失了,从此杳无音讯,生死不知,沈为到底有多狠? 都觉得他应该失控是吗?他为什么要让他们看到。 所有人都该知道,没有谁,他都能过的很好。 爱是什么,沈为毫无保留的爱又算什么?到现在,殊途陌路,沈为的行迹都无处可寻了,他还要那个空荡荡的爱字干什么。 一个患着抑郁症的人,抛弃所有的陪伴,独自天涯,生死难料,沈为这是要让他半辈子都不能快活是吗。 他怎么会让他得逞。 或许,他真的曾经辜负过很多人,但惟独没有对不起沈为,经历这一场,他依然有幸福的资格。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会让所有人看见,他真的能做到。 一个患着抑郁症的人,抛弃所有的陪伴,独自天涯,生死难料,连自己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他逼迫过沈为吗?曾经做过什么,非把他逼上绝路不可? 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人,他还怜惜他干什么。 一个辜负过他的人,他还怜惜他干什么。 这个房子,本来是为他跟沈为设计的,许许多多的细节,现在,只剩下他自已。 他倾尽心力,这是他换来的,物是人非。 吴真突然笑了,到现在,他还是一切如常,这样很好。 他倾尽心力,这就是他得到的。 一切如常,物是人非。 一支烟抽完,吴真用力摁灭烟头,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 对着水池,他用力抛出去,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池水中,击起阵阵水波。 吴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小池涟漪漾尽,水面,平静如往常。 (二二三) 这天吴真上到工作室二楼,看到四五个年轻人围在一起,小声的窃窃私语,边他上楼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还是钟意一抬头看到吴真,轻咳了一声,那几个员工才赶紧跟吴真打过招呼,溜回各自的座位继续工作。 可能跟工作圈有关系,年轻的孩子本来就喜欢八卦,有点什么外面不知道的花边新闻,在他们这圈子里比报纸传播速度都快。 分卷阅读140 回到办公室,吴真着手整理这一天的工作,钟意敲敲门走过来。 不同于吴真大病后的消瘦,钟意因为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人比从前胖了一圈,看着倒是更有亲和力。 钟意把早晨洗出来的样片拿给吴真看,吴真低头翻看的时候,钟意忽然开口,“老大,你知道他们刚才议论什么?” 吴真头都没抬,“议论我?” 钟意笑出声,“哪敢啊”,但神色转瞬变得认真,“老大,小乔自杀了。” 吴真愣住,抬头看着钟意,没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小乔是他们圈子里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的外号,他姓乔,长的非常冷艳,五官精致完美的雌雄莫辩,所以,大家玩笑似的叫他小乔,他是个GAY,纯零,娘C。 小乔滥交,这吴真知道,他以前拍过小乔,小乔也对他有过暗示,吴真并没跟他上过床,他从前私生活也不算检点,但偏爱刚入圈的,干净的,对那些比他更不检点的,他唯恐避之而不及。 但听到小乔自杀的消息,吴真还是本能的震惊,他认识小乔四五年了,那个男孩,作为模特来说,吴真还是很喜欢的,镜头感非常强,他问钟意,“什么时候的事,听说因为什么了吗?” 钟意抓了下头发,叹了口气,“五天前,昨天草草办的葬礼,才在圈子里传开,消息不一定可靠,唉,人都不在了,这么说他,连我都觉得人情凉薄,听说,是查出来得了艾滋病,检验结果出来当天,就跳楼了。” 吴真的震惊更深,小乔有多大?二十四五岁?他那张美艳的面容在吴真面前恍过,他好像,就是最近,见过小乔,在哪里? 努力搜索记忆,他这半年多,没有找小乔拍过片,但是,那张脸,在哪里都是不可能被忽视的。 突然周身彻寒,吴真想起来他在哪里最后一次见到小乔,那天晚上,池涛的那个淫乱的性爱Party! 握住拳头,紧咬牙关,钟意是个极机灵的男孩,他一看吴真的脸色变了,已经自悔失言。 “你忙你的去吧”,吴真开口。 钟意讪讪的赶紧出了办公室。 他刚关上门,吴真已经拔通了池涛的电话,话机里女声单调的提醒:您拔打的电话已关机。 吴真握着听筒,沉思了几秒,打开池涛学校的网页,在检索栏里输入他的名字,逐条搜索,终于找到了池涛的课表。 这个时间,他应该正在上课,吴真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开车直奔池涛的学校而去。 吴真扑了个空,他到的时候,还没下课,但上课的老师,不是池涛。 那个男老师知道他是池涛的表哥后,告诉他池老师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课都是他代的,这个老师很热心,他把池涛的单身宿舍的位置和房间号,都告诉了吴真。 敲门敲了很久,才听到那边有声响,门开时,池涛站在门里。 (二二四) 房间里是肉眼可见的烟雾缭绕,吴真被呛的咳嗽一声,他皱眉看着池涛夹在手指间的烟,“怎么不干脆备个烟囱?” 池涛另一只手还握着门把手,目光无精打采地落到他身上,“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池涛的面色疲惫颓丧,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连眼神都浑浊不清,吴真叹一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绝对没这个意思。”推开门,从池涛身边擦肩而过,吴真径直走进房间。 一室一厅的单身宿舍,客厅里窗帘拉上了大半,光线可想而知的昏暗,吴真走过去,把窗帘全部拉开,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几扇窗都推的大大敞开,风吹进房间的时候,吴真才稍微感觉舒服了点。 回头看着客厅,棉被在沙发上凌乱不堪,茶几上摆着几个空的啤酒罐,烟蒂堆满了烟灰缸,烟灰的碎屑散落在茶几和沙发前的地面上。池涛他爸的工作一向忙碌,从小,池涛就是个自理能力很强的孩子,就算是在他中学的时候,吴真每次去池家做客,池涛的房间总是被收拾的整洁干净,要不是真的无心顾及,他也不会让房间乱成这样。 池涛抱起棉被沉着脸放回卧室,沙发空出来,但吴真没坐,池涛出来的时候,吴真开门见山地问,“小乔的事,你知道了,是吗?” 池涛没回答,埋着头将茶几上的废弃物全部扔进垃圾桶,吴真突然紧握住他的小臂,“放着,我在跟你说话。” 池涛在他手中倔强挣了一下,吴真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啤酒罐,重重放回茶几上,“你跟他做过了?” 池涛依然一言不发,但目光转向一边。 吴真心焦如焚,“几次?用套子了吗?” 感觉到池涛的小臂在他掌心里微微战栗着,吴真眼前瞬间好像一片漆黑,要不是他找池涛拍片,池涛跟时尚圈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如果真有因果轮回这回事,池涛前世到底是做了多大的孽,这辈子竟然会遇到他。 根本不敢设想,如果池涛真的染病,他们的以后将是怎么样的光景,吴真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即使努力抑制,依然掩饰不住声音的微颤,“什么时候做的?”他问。 见池涛迟缓地转过头,讷讷地看向他,吴真大喝,“说啊。” “三个月前,”池涛垂下眼睛,声音微不可闻。 吴真想也没想,拉起池涛的胳膊立刻向着门口走去,但池套按住他的手,脚步定在原地一步也不愿往前,声音因为惶恐而颤抖着,“去哪?” “验血。”吴真使劲把池涛往外拽。 池涛不顾一切地甩开他的手,语调突然拔高,“我不去,我为什么要去,等检查结果出来,我就真是个病人了,谁都看不起我。” 吴真再伸出手,却被池涛一下闪开,池涛颓然地蹲在地上,头埋在手臂间,“你走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脏,以后离我越远越好,别再来了。” 池涛的声音带着些哭音,即使明知道可能已经感染,仍然逃避着不想要一个确定的名,是吗? 僵立许久,吴真在池涛身边蹲下,手搭在池涛背上,他轻声说道,“池涛,其实情况也不一定真有那么糟,杯弓蛇影你听说过吗?现在要一个确定的结果,对你来说有好处。” 环视一周凌乱的房间,“也有可能,本来什么事都没有,你天天闷家里自己吓自己,多 分卷阅读141 不值。” 池涛仍然埋着头,双肩轻轻颤抖着。 吴真叹一口气,“已经做过的事,不管对的错的,后悔也没用,人都是朝前走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该想着怎么解决,眼前的摊子再烂,只要你有心,总能收拾清楚。” 他的声音很温和,“你想想你爸爸。” 吴真没再说话,房间里沉寂的令人窒息,良久,池涛转头看着他,眼眶虽然泛着红,但目光的颓败里总算隐隐浮现出一丝希冀。 吴真把手搭在池涛冰凉的手背上,对于最坏的结果,前路可能遭遇的艰辛、沉重和绝望,他有多少惶恐,只有他自己知道。 (二二五) 带池涛去了一家近郊的外资医院,这里就医环境安静,医生护士职业的问诊采血,没有任何额外和异样的眼光。 池涛一直戒备的情绪终于有所放松,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紧张尴尬,吴真在诊室告诉医生,他们俩都要做HIV检测,其实,上次受伤后,他做过全面检查,其中也包括HIV检测,结果是阴性。 血从臂弯里抽出来,鲜红明亮,池涛闭上眼睛,吴真站在身后,轻轻握住他的肩膀。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傍晚,这次的结果要三天后才能出来,池涛依然很沉默,吴真把车开到池涛以前喜欢的一家饭店,点了几道他爱吃的菜,吴真盛了一碗汤给池涛,“吃饭吧,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这样折腾,剩下的,就听天命吧。” 尽管如此,池涛还是吃的很少。 晚饭后,吴真把池涛送到宿舍楼下,池涛下车的时候,吴真说:“别胡思乱想,你看,我不也是在等着结果吗?” 池涛没说话,他站在路边,一直看着吴真开车离开。 吴真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坐在书房里电脑打开不久,门铃响了。 吴真走出去,打开门,怔了下,池涛站在门外,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运动包。 池涛的目光不自然地看向一边,“宿舍楼的供水设备检修,我能在你这住几天吗?” 吴真点一下头,“行,进来吧。” 把池涛安顿在客房,等他洗完澡出来,吴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茶几上摆着棋盘,他指着对面的椅子对池涛说,“咱俩将两局,和以前一样,让你一个卒。” 见池涛站着没动,吴真淡淡笑下,“要不,再加一个,许你悔棋两次?” 池涛几步跨到他对面,坐下来,脸上还是没什么笑意,但从盒子里拿出棋子,啪地拍在棋盘上,“怕你?” 第二天早晨,吴真出门前把备用钥匙交给池涛,昨天晚上,池涛说他请假的期限已经过了,吴真看着他,“现在去学校吗?顺路送你。” 池涛摇一下头,“我开车来的,今天前两节没课,待会再去。” 吴真独自出了门,这晚上他比平常回的早,到家的时候,池涛已经回来了。 打开门,看见客厅和餐厅里灯光大亮,吴真有些出神,回家能看见另外一个人,这样的体验,好像很久没有过了。 听见门响,池涛走出来,吴真看见他身上还系着围裙。 房间里米香四溢,池涛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他,“你吃过饭了吗?” 吴真摇一下头,池涛转头走向餐厅,“洗洗手,开饭了。” 池涛做饭,是在支教那会学的,他会做的菜色很有限,而且仅仅是把饭菜做熟,还谈不上厨艺两个字。 餐桌上摆着几个简单的小菜,吴真换身衣服出来,在餐桌前坐下,池涛把盛好的米饭端到他面前,筷子也递到他手上。 池涛是个好男孩,他有理由得到这世界上最好的幸福。 吴真默不作声地接过筷子,像是有什么哽在喉头,他一直没说话。 他亲手毁去的,不仅是池涛的纯真,极有可能,还包括池涛的将来。 这一顿饭,两个人都很沉默,饭快吃完的时候,池涛突然开口,“你和沈为,分手是谁提的?” 如果是以前,池涛提出这样敏感的问题,语气必然是踌躇的,犹豫的,支支吾吾的。 但他这次问的很利落,利落而且直接,静默片刻,吴真垂下眼帘,低声回答,“是他。” 池涛的目光落在吴真身上,渐渐变得深沉,许久,他嗯一声,站起来,收拾好面前用过的碗筷,转身向厨房走去…… (二二六) 这是吴真一生渡过的,最漫长的三天。 无论怎样坚强的给池涛鼓励支撑,内心深处,他的不安恐惧没有一分钟停止过。 检查结果出来那天,他跟池涛早起就去了医院,护士把病志拿出来,池涛的脸色惨白,吴真接过病志的手,极力隐藏着颤抖。 翻开病志,打印的字迹整齐清晰,吴真只看到两个字“阴性”。 是真的长吁一口气,池涛从他手里拿过病志,眼睛瞬间湿润了,他握着吴真的手,紧紧拥抱住他。 总算,上天没有把他们逼上绝路。 像是云开雨霁,几天的沉闷压抑在瞬间划上句点,吴真和池涛一起走向医院停车场的时候,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突然,看到对面迎面朝着他们走过来的人,吴真想躲都来不及了。 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的冤孽,梁东,人口超过一千多万的城市,他们竟在同一家医院遇上。 梁东似笑非笑地走到他们面前,吴真把车钥匙交给池涛,“你先去停车场吧。” 池涛看他们两人一眼,最后还是顺从地离开,看着池涛的背影,梁东嘲讽地开口:“沈少爷这才走了多久,这就换新人了?这次这个看起来不像是哪家的公子嘛。” 一直看着池涛的身影消失在路口的转角,确定就算是在这里发生冲突池涛也看不到,“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吴真说完拔腿就走。 但他听见梁东的声音从身后冷冷地传来,“行,你就快活一天算一天吧,反正,你也自在不了多久了。” 吴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梁东。 梁东走到他身前,幸灾乐祸地笑下,压低声音说,“你能自在到今天,不过是因为王家那霸王去了国外,我大人有大量,念着几分旧情,不跟你计较,这不,王平成前天刚从法国回来,他可是明着放了话,总有一天要拆 分卷阅读142 你的骨,喝你的血。我以前说过什么来着,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沈少爷从你床上起来提起裤子就走了,也没给你留条后路?” 梁东离开的时候,吴真看了下表,此时,离拿到检查结果,不到一刻钟。他自嘲地笑了下,从一次乌云罩顶到另外一次,中间的轻松只有十五分钟这么短。 比电视台黄金时段插播广告的时间长不了多少。 短暂的低落,看到池涛的时候,笑容再次浮现在吴真的唇角,今天是应该庆祝的一天,劫后余生,而且一定要庆祝,吴真问池涛想去哪,池涛笑着问他:“就在家吃行吗?你烧的菜比餐馆的还好。” 晚餐是吴真掌勺,菜做成是池涛爱吃的口味,池涛从柜子里找到一瓶酒,启开,给自已和吴真的酒杯都倒上。 是辛辣的白酒,吴真喝了一口,但池涛把酒饮尽。 这一顿饭,两个人相谈甚欢。 吴真看着池涛再次洋溢起青春的笑颜,他能感受到池涛的成长,虽然磨砺如此深刻,但他相信,这些天的绝望与惶恐,池涛会永远铭记在心。 酒过三巡,丢下满桌残羹冷炙,两个人离开餐厅,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吴真突然变得寡言,池涛说着往事,他们曾经的岁月。 像是,前世的记忆,那时的池涛,那时的吴真。 那时,没有沈为,所以,没有人提起他。 吴真有些入神,今夜,也似许多年前,沈为不在他们面前。 他和池涛离的这样近,肩膀并着肩膀,如果拍成照片,没有另一个人的身影在他们中间。 或许真的是醉了,吴真突然觉得茫然,他听不清池涛在说什么。 直到,池涛蹲在他身前,握住他的手,深情的眼神痴痴地凝望着他。 “忘记以前,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池涛亲吻他的手指。 吴真的目光落在池涛的面容上,又像是透过他,看向很远的地方。 忘记,从前,抽掉中间的两年,用一个人,抹去另一个人曾经的存在,是吗? 但是,有没有谁,去掉镌刻在石上的字迹,用一块橡皮擦,即使,是最好的橡皮擦。 吴真怔忪着长久不语,池涛突然抱住他,嘴唇灼热地覆上去。 他被池涛压到在沙发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吴真僵硬地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 身上的人,是他亏欠良多的人,本来他欠他的,就已经很难偿还了,后来,又欠他一条性命。 池涛的鼻息紊乱,舌挑开他的齿关,伸进去,用力地翻搅。 不顾一切地挑逗,池涛的亲吻热烈。 手指解开吴真衬衣的纽扣,一颗,一颗。 (二二七) 吴真一动不动的躺在池涛身下,疲惫,倦怠,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颤动着,予取予求,但像是再无一丝生气。 沿着耳畔,鬓发,顺着脖子向下,滚烫的嘴唇印在吴真清秀的锁骨上,“吴真,”池涛唤他的名字,声音沙哑低沉。 吴真的手臂放在身侧,手死死攥着沙发的布面,吻着他的身体,池涛紧紧握住,那只手,冰凉彻骨。 更动情地挑逗,池涛沉醉地啜吻着他的胸膛,“吴真,我爱你。” 吴真的双眼终于睁开,目光迟缓地投向池涛的方向,眼神如一潭凝滞的死水,分不清是凄然,还是绝望。 目光跟他在空中对撞,池涛迫不及待地再次吻住他的嘴唇,火焰般的炽烈,冰一般的寒凉,两种极端的对比鲜明。 “吴真,”嘴唇胶着在他的唇上,池涛再次叫他的名字。 身体紧贴着吴真的身体磨蹭,难以压抑灼烧的欲焰,池涛把他抱得更紧,一只手掌托住吴真挺翘的臀,用力的揉捏,像是要把他揉碎,再熔进自己的身体。 跟他融为一体的渴求那么迫切,但怀中的身体更加僵硬,先是僵硬,而后轻轻地战栗起来。 池涛一手解开吴真的裤扣,拉开裤链,手掌伸进内裤边缘的时候,像是触了电似的,吴真突然握住他的手腕,一个翻身猝不及防地把他掼倒在沙发旁的地板上。 像是当头被浇下一盆冰水,欲火熄灭在瞬间,池涛转头看着吴真,吴真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颤抖的手拉好裤链,把裤扣扣上,又一个一个扣好衬衣的纽扣。 池涛站起来,跟吴真面对着面,但是,许久,吴真的目光才聚焦在他的脸上。 “我……还是不行。”吴真垂下眼帘,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池涛的手伸向吴真的脸颊,“你不想在下面,我可以……” 话只说到一半,手指将要碰到颊边,却被吴真侧头快速地躲过去。 手僵在半空,最后一丝希冀幻灭的须臾,同时腾起怒火滔天,池涛不顾一切地嘶吼出口,“你在给谁守节?” 吴真身形微微颤了下,池涛突然用力握住他的双肩,“你爱我吗?” 没有回答,吴真把头偏到一边,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眼神更是看不分明。 池涛双手狠狠地收的更紧,像是要把吴真的骨头捏碎,“那你爱沈为吗?” 他的质问声色俱厉,但都只是石沉大海,丝毫得不到吴真的回应。 激动的像是没了理智,池涛眼中跳动着熊熊燃烧的怒焰,他歇息底里地怒吼,“你告诉我,就算跟他在一起,你的心也不全在他身上,你是被他逼的,是被他逼的,那个混蛋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说啊。” 吴真猛地抬起头,“没有!” “没有人能逼我,任何事!”吴真的目光坚定,分毫不让地回视着他。 手臂重重地垂落下来,池涛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片刻前的愤怒此时只剩下彻底的凄绝,池涛看着吴真,双眼中有水光闪动,“那你当我是什么?” “明明知道你有人了,还死皮赖脸地追着你去山里,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如果身边的人不是你,我的人生就算不得圆满,你明白吗?” 池涛的语气已经带着一丝哭音,吴真低下头,胸口像是压着千钧大石般的沉重,呼吸都难以为继,他更是说不出一个字。 窒息般的沉默,最后,池涛凄然 分卷阅读143 地笑了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门嘭地被摔上,像是被抽空了最后一次力气,吴真浑身虚凉地瘫倒在沙发上。 房间里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静默许久,吴真突然惊跳着站起来,池涛酒量本来就不算好,晚上喝了不少,情绪激动地这样一个人出去,他还是自己开车来的。 吴真从窗口看向楼下,池涛的车果然已经不在了,他转身从茶几上拿起电话,翻出池涛的号码,急不可待地拨出去…… (二二八) 一次次地拨通,一次次地听到电话里无人接听的提示,吴真坐在沙发上心焦如焚,一个大醉酩酊的人自己开车出去可能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他再清楚不过。 坐立不安,甚至心悸地有种不详的预感,真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第二支烟抽完,吴真用力摁灭烟头,站起来,穿上外套,出门前他最后一次拨通池涛的电话,这次响过两声,电话终于有人接听了。 “你在哪?”吴真迫不及待地问道。 “吴真……”池涛的声音沙哑,声线像是因为极度的恐惧明显颤抖着。 吴真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听见池涛继续喘息着呜咽,“吴真……我,我杀人了。” 吴真快步走向停车场,难以抑制地全身战栗,寒意从骨头缝里源源不断地往外透。 车开出小区,有家二十四小时的药店,吴真冲进去买了盒解酒药,回到车中,取出药片放进嘴里,就着水吞下,又仰头把瓶子里的水一气喝了大半,这才觉得稍稍冷静了点。 深夜,这个城市最黑暗最沉寂的时刻,吴真开着车,顺着最近的道路直往北郊,他酒量不错,晚上喝的不算多,车窗落下一半,冷风呼呼地往里灌,酒意此时早已消弭无踪。 车开在高速路上,一直到看见路边,池涛形容中的大大的广告牌,前方不远果然有个出口,吴真往右侧打轮,车开下高速不久,就着车灯看着路边林间果然停着一辆银色的宝来,是池涛的车。 吴真刚下车,池涛踉跄着朝他飞奔过来,吴真伸手把池涛抱在怀里,池涛的身体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北方初冬的深夜,风冷的刺骨,吴真拍着池涛的背,他努力让为自己的声音镇定,“别怕,现在告诉我人是在哪撞的?” 许久,池涛说了个路名,只是几个字,几乎话不成音。 池涛紧紧攥住吴真的风衣,啜泣着,“好像是个老人,他年纪那么大,肯定活不成了,吴真,我不是人,我不该逃走的,但我害怕了,吴真,我不是人,天亮我就去自首,我给他偿命去。” 吴真在瞬间变的沉默,他抱住池涛的双手像是脱力了似的松落,良久的沉寂,吴真突然把池涛抱得更紧,他艰难的开口,“好,天亮,就去自首。” 把池涛从怀中推开,握着他的小臂,吴真把他拖到车边,弯下身,打开副驾座的车门,转身看着池涛,“现在送你回家,这么大的事,总不能瞒着你爸爸。” 池涛坐进去,吴真低头问,“你的车先停这,锁好了吗?” 池涛点一下头。 车平稳地行驶在回城的路上,池涛瘫软地靠着椅背,眼神茫然地没有焦点。 他回过神的时候,车停下了,池涛看一眼窗外才发现这是吴真家的楼下,吴真解开安全带,“我上去取点东西,你在车里等着我。” 吴真的声音有种莫名的艰涩,昏黄的灯光下,他的面色惨白如纸。 再次坐到车里的时候,吴真手中拿着一瓶果汁,他拧开瓶盖,递给池涛,“家里没瓶装水了,这个就当水喝吧,压压惊。” 池涛接过去,仰头狠狠灌了几大口,吴真突然从他手上夺走瓶子,拧上瓶盖,“行了,哪经得住这么一顿猛灌。” 吴真把剩下的小半瓶果汁放到驾驶座的另外一边,车开往池涛家的路上,强烈的睡意突然汹涌而来,池涛强撑着才能睁开双眼,渐渐,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突然猛地扑过去抓住吴真的胳膊,“你要干什么?刚才的水里到底加了什么东西?” 吴真反手握住池涛的手臂,只是几个小时,他的面色此时已经憔悴不堪,但眼睛依然那么亮。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疯了吗?”池涛不停地挣扎,吴真不得不甩开他的手,暂时把车停在路边。 池涛再次扑过来,双手握住吴真的手臂不停摇晃,“放我下去,我不回家了,我这就自首去。” 但身体已经逐渐脱力,意识越来越混沌,池涛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真的昏睡过去,吴真没有使出多大的力气就把他强按在座椅靠背上,紧守着最后的清醒,池涛直直盯着吴真浅色的双眸。 “我不会让你出事。”他听见吴真的声音轻而坚定。 “你的人生,不能有,也不会有,任何污点。” 池涛再没有挣扎的力气,他无力地瘫倒在椅背上,视线都已经模糊,一直到眼前吴真俊美的面庞他再也看不分明。 吴真轻柔的声音,却清晰地回荡在他耳边。 “你要懂得爱自己,以后,你会有更好的人生,至少,得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叹息声像是从天边飘来,“什么阴影都会过去,你要让自己,一直,过的很好。” “无论过多少年,无论我在哪,你要让我,为今天的决定,感到值得。” 这是池涛,最后的意识。 (二二九) 西班牙南部,瓦伦西亚。 夜色拉开一块巨大的幕布,五光十色,灯红酒绿,以不同的声情铺展来属于夜幕的每一个细节。 瓦伦西亚是西班牙著名的葡萄酒产区,所以,酒吧多如牛毛,欧洲大陆无论冬夏,早早黑下来的天幕,让这里的酒吧成为必须,漫长的黑夜,如果,没有醉意阑珊,要怎么挨过那一个个,仿佛永远不会有太阳升起的黑暗。 奢靡与贫寒,激进与颓废,热烈与冷酷,混合交织,每个人都在酒精中,浸淫自已的企求欲望。 这家酒吧在一条老街,过了子夜,已经在古青石砖路上,看到辗转于一家又一家酒吧,释放的男人,女人,无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 街道尽头,就是那家酒吧,外面看起来一片漆黑,连招揽客人的霓虹灯都没有,却是这条街上,最火爆的一家店。 分卷阅读144 可以在这里买到所有想要的,酒,性,毒品,甚至,枪支。 一个男人推开紧掩的大门,从里面脚步踉跄的走出来,他的头发很长,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从高大的身材上,无法判断出是拉丁裔还是其他种族。 沈为靠在门外最近的一根路灯柱上喘息,身子沿着灯柱滑落,他跌坐在地上,转过头,吐的天翻地覆。 太多的烈性酒,刺激着脆弱的胃壁,他的酒量,越来越差了。 直到,呕的掏心掏肺,也吐不出来一点东西。 路基石下,只是混浊的酒液,没有任何食物。 沈为靠着灯柱,仰起头,路灯刺眼,漆黑的天空,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 一直黑暗着吧,这样,很好。 从衣兜里掏出酒壶,又狠狠的灌了一口,没有酒精麻痹,他每一秒钟,都度日如年。 衣兜里还有几粒白色的药片。 谁说抗抑郁药不是毒品?同样是刺激人体激素,欺骗大脑和灵魂,骗你,你很快乐,计量大到再也不能满足时,索性换成真正的毒品,差的不过是剂量,对他,有区别吗? 颓废的把头埋在膝间,如果,没有那些白色的药片,他要怎么释放每一秒痛到骨髓里的思念? 没有欺骗,他要怎么活下去? 它们,还有一个他无法抗拒的诱惑,可以产生幻觉,可以幻想自已得到这世上最美满的幸福和爱情。 可以幻想,那个人,就在身边,就在怀中,低下头,就能看到他轻浅的笑意,能吻到他柔软的嘴唇,能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能对他诉说无穷尽的相思眷恋。 紧紧咬着嘴唇,直到唇间渗出血腥。 无声的吐出两个字,泪水从眼角滑落。 五个月,整整153天,几千万秒?每一秒被思念煎熬。 漫无目的,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是哪里,对他,早就没了区别。 那个人,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救赎。 离开他,哪里,都是地狱。 一个人,在地狱里,能活多久? 他却没有死去,只为了,能用生命感知爱他的刻骨铭心。 吴真忘记他了吗? 把脸埋在膝间,身体压抑的耸动,听不到哭声。 吴真,忘记我吧,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忘记我。 忘记我,你可以重新开始,平安终老。 (二三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雨点密集落下,沈为仰着头,看着路灯下连成丝的雨雾,冷雨落在脸上,滑落,淋透衣衫,刚才还在街上的人一边惊笑着,一边冲进旁边的酒吧。 有人跑过他的时候停下来,用西班牙语问他是不是需要帮助,沈为扶着灯柱勉强站起来,摆下手。 那个人耸耸肩,也消失在街角。 雨水迷离了视线,他的脚步虚浮踉跄,走过一条街,又一条街,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 迷路了吗,迷路就迷路吧,他没有一定要回去的地方。 路越来越狭窄,上下起伏的坡道,路灯也越来越暗,漆黑的更辩不出方向。 静寂的,仿佛雨夜中的一座空城,古老的小巷,无人的街。 扶着墙一步步向前,摔倒在雨水里,再站起来,转过一个巷口,突然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沈为依然低着头,浑然无觉,即使听到有人经过,也与他无关。 但脚步声很快的靠近他,沈为抬头的时候,看到两个高大的男人近在咫尺,连帽衫的帽沿压的很低,黑暗中,辩不清面容。 听到一声簧口弹出的闷响,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抵在他胸口。 沈为的后背贴在墙壁上,那个男人说话很快,是粗嘎的嗓音,沈为只能听懂一个词,“钱。” 有一瞬间,他想迎着那锋利的刀刃扑过去,他们不知道吗,这世上,有种人不怕死。 如果,他早就已经生不如死。 沈为突然冷笑起来,他的笑声让另外一个劫匪慌了神,扑过来紧紧按着他的肩膀,用一只手在他的衣兜里掏出钱包,厚厚一沓现金,他飞快的把钱包揣进怀里,转眼又看到沈为腕上的手表。 刀尖刺破胸口些许,鲜血流出来,他们继续对他吼着,沈为抬起把表解下来,咣的扔到地上。 劫匪弯腰去捡,再抬头时,看到沈为敞开的领口,挂着一块绿色的首饰。 他刚把手伸到沈为颈间,沈为突然横过手肘,肘弯狠狠击在这个劫匪的眼眶,劫匪嗷的一声惨叫,应声而倒。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之间这个高瘦的男人一直未发一言,也不未曾反抗的态度让他们以为这是一个不会反抗的人,毕竟刚才他们已经拿到了现金和名表,这个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肘击的力量很大,劫匪的眼眶破裂,鲜血流满脸,另外一个劫匪慌了神,握紧匕首向沈为向上猛刺过来,第一下扎在墙上,扑了空,沈为缩低身子,一拳狠击在这个劫匪的下腹。 乘着他弯腰的瞬间,沈为又站直,抬腿对着他的脑袋一脚横踢过去,一声击中肉体的钝响,这个劫匪也传来惨叫,匕首摔出很远。 但地上的劫匪已经顾不得疼痛再扑过来,沈为接连两击能得手,只因为攻其不备,他此时的反应和意识,都已经被酒精麻醉的,一击之后,很难瞬间再聚集出力量。 两个人扭打在一处,这些劫匪是亡命徒,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彻底不要命的打法,沈为身高体力都在他之下,但却像一只发狂的狮子,无论多少拳头落在身上,无论脸上鲜血迸溅,却始终狂野的不顾一切的反击。 很快,另外的劫匪也加入到混战里,沈为的体力越来越衰弱,身上传来的巨痛一阵激烈似一阵,胸口痛楚的无法呼吸,三个人都打红了眼,他们本来是谋财,并不想杀人,但此时已经再没有分毫理智。 沈为被打倒在地,一个人扑到他背上,压着他不能起来,穿着皮鞋的脚疯狂的踢踹着他的身体,头颅,沈为身下的血迹越滩越大。 意识和视线都模糊,地面的雨水和血水呛进喉咙,渐渐的,无法呼吸。 如果,这就是死亡。 耳畔嗡嗡作响,听到沉 分卷阅读145 重的狠踏下骨头断裂的声响,和突然的传来的尖叫,呼喊。 最后一分意识在褪去,沈为的手在身下,按在胸口,掌心里,是一块翡翠。 吴真,我带着你送我的礼物,离开这个世界,已经,很幸福。 (二三一) 清晨,吴真到pai出suo投案自首,民jing给他做笔录的时候,阳光从窗户洒进室内的地板上,窗外是个晴天,在这个城市,有很多人,正安详地沐浴着冬日阳光的温暖。 这样的事,吴真不料他真的还会经历第二次,而这一次,他的结果将是怎么样,则更是不能料到。 当天下午,吴真被送进看守所,同一间屋的另一位是个子不高的年轻男人,非常病态的骨瘦如柴,男人面对着墙壁侧躺在床上,只在吴真被民jing送进去的时候懒懒地回了一下头,当然,吴真也没有跟他交谈的心情。 从昨天早晨醒来到现在,吴真连盹都没打一下,超过二十四小时的不眠不休,身体和大脑都已经疲惫到极致,但是,仍然没有半丝睡意。 吴真无力地靠在床边,这次,他终于可以偿还池涛,虽然他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够偿清,虽然,究竟需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到现在为止还无法估量,他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没有顾忌池涛本人的选择,他做的很蛮横,但他坚信,对池涛来说,这是最现实的,最好的解决方式。 就吴真本人而言,他也不是圣人,他用最长几年的牢狱之灾,换自己下半生的良心安宁。 凌晨,他把池涛送回家的时候,池瀚章被敲门声从梦中吵醒,吴真背着昏睡不醒的池涛走进去,起初,池瀚章以为,池涛只是又喝醉了酒。 把池涛安顿在床上,吴真转头对池瀚章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池瀚章听完脸色煞白,最后,吴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交到池瀚章的手里,那是沈为离开之后,他在衣柜的角落里发现的一瓶安眠药,之前,碾碎放进果汁里的就是这种。 沈为没带走的安眠药,吴真没想到,最后,会用在池涛身上。 池涛一旦清醒,不会由着他人替他顶罪,吴真对池瀚章说,在尘埃落定之前,实在不得已就用药物控制池涛。 所幸,那辆宝来的车主是池瀚章,调查不需要池涛配合,池瀚章听他一口气说完所有的事,突然紧紧握住他的手臂,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池涛的父亲的面前,在这位他曾经的恩师面前,吴真低下头,“我欠池涛的太多了,今晚,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酒驾。” 池瀚章眉头紧皱,满脸疑色,吴真艰难地开口,“池涛喜欢同性,是我,把他引到这条道上的。” 池瀚章面色猝然铁青,吴真看到他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肋根根暴起,池瀚章没再说话,吴真声音发涩,他说了声,“老师,保重。” 吴真带着池涛的车钥匙离开,池瀚章没再拦着他。 把自己的车开回去的时候,正是黎明前最沉寂的暗夜,车身在成排的路灯之间穿行,吴真开的不快,他把音响打开,调到几个月来,他从来不会去听的那一首。 静夜中,乐声如水般流泻,女声低回婉转的淡淡哀愁,依旧那么动听,凌晨,空荡荡的寂寞公路。 同样是深夜,像是昨天,又像是已经过了很久。 那是,他开车带着熟睡的沈为,去海边的时候。 如今,前方是,看不清凶险的漫漫路途。 Till the day I let you go, until we say our hello its not goodbye. 如果,有一天,沈为还会回来。 他还是那个,能拯救他的吴真吗。 车在路边缓慢地停稳,吴真伏在方向盘上,肩膀努力克制地微微耸动着。 但车里除了乐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时间。 时间,终究,没能站在他们这一边。 (二三二) 吴真两天后见到了陈川。 在会见室里,陈川把文件夹放下,眼光看着吴真身上灰蓝色的囚服,吴真没有说话,在他对面坐下来。 管教人员出去后,陈川压低声音咬着牙说话,“你往日的聪明呢,跟我不说,就自已跑来自首,你知道不知道一旦被公诉是很难撤回的!” 吴真看着陈川,还是没有开口,他总不能说,他得赶在别人查到池涛头上之前来自首,否则一切都失去说服力了,作案人是他,这个说法本来就破绽百出,只能寄希望于调查方急着找到对这件事负责的人。 陈川看了一眼外面,忽然用英语跟他说,“别跟我说人是你撞的,好好的开一辆别人的车深更半夜跑到北郊干什么,什么人值得你这么顶罪。” 吴真从来没觉得陈川会相信,但他也无可辩解。 最后,陈川终于深深叹了口气,“这次算你运气好,好消息来了。” 这时候还会有什么好消息?吴真用眼光询问陈川。 陈川把一摞资料拿出来,“被撞的那个老人,被路过的人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了,重伤,现在还在重症加护病房,但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吴真这回是真的惊住了,他在桌上握住陈川的手腕,“你说人没被撞死是吗?” 陈川点下头,“没有生命危险,这样,案件的性质就不同,这对你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真的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敬畏生命,不管罪是谁犯下的,都有人该对活生生一条生命的消亡负责。 陈川看着吴真,“我已经见到了伤者的家属,他们现在可以做为伤者的法定监护人,接受调解,是户普通农民,现在正在跟他们谈赔偿细则,争取让他们早点书面调解赔偿协议上签字,赔偿能解决问题,最好。” 陈川抬头环视一周,目光又转回吴真脸上,“你先在这忍耐几天,正在给你申请取保候审,让你出去应该不算太难,时间大概一周吧。” 吴真点一下头。 吴真一直听着陈川继续对他说其他的注意事项,都说完后,陈川拍拍他的手背,“这里不是个太平之地,你自己,万事小心。 分卷阅读146 ” 监室的硬板床硬的咯背,深夜,吴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棉被和垫褥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但是,要是放着不用,根本经受不住冬夜彻骨的寒凉,幸好,到现在为止,情况还算乐观,吴真相信陈川的本事,也相信他会尽全力帮忙。 邻床的青年翻身的时候,床下的木板吱呀作响,青年话不多,吴真觉得他清醒的时间也很少,浑浊的目光,呵欠不停,好几天从早到晚意识好像没有一刻不是混沌的,安静而焦躁。吴真在时尚圈这个大染缸里混了这么些年,他大至明白,青年是长期服用软性毒品成瘾的人。 这样的人没有多大的攻击力,对于看守所和监狱里狱霸恶棍横行作恶的事,吴真听说过不少,他被跟一个没有多大的攻击力的人被单独关在一起,现在,对他来说,也算是福利吧。 他知道,陈川替他打点过。 吴真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那么多的男人,但是,十数年如一日护着他的,竟然是,跟他从来没有过半分暧昧的陈川。他不由得开始检讨,是不是,他做情人,远比做朋友失败。 (二三三) 陈川第二次进来见他的时候,吴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几天里,发生了一件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情。 上次见到陈川之后的第三天上午和下午,他们这间又被送进两位,其中一位睡在最靠近水龙头的那个床位,他们每个人的衣服都放在床下的柜子里,男人走过去取东西的时候,踩着潮湿的地面脚下一滑突然摔倒在地上,跪在那疼的直不起身来。吴真离他最近,本能的过去想搀扶他起来,那个瘦弱的男人却突然按倒他,同时放声高呼救命。 吴真突然意识到,这里是监控器的盲区,他急忙挣脱男人,但男人死死攥住他的胳膊不放手,**很快就跑过来,接下来的事情更混乱,同监的另外两位同时作证,证明他确实对那个男人使用暴力。 这是有预谋的陷害,那个男人身上竟然真的验出来伤,虽然只是青淤,他坚决没有承认这项莫虚有的罪名,因为他不承认,吴真被关了五小时禁闭,不足1.5高的逼仄空间,他只能抱膝一直坐着,按照陈川事先的交代,取保候审怕是无望了,他跟那个男人没有任何仇怨,想让他吃点苦头的沈慎,或者一直意欲报复他的王家,究竟,站在男人背后的人是谁? 再见陈川的时候,他眉头紧锁,直接切入正题。 “你的取保候审没有批准。”陈川开口,“因为袭击他人。” 不出吴真所料,“我没有做过。” “我知道,他们手已经伸过来了,这帮畜生,什么阴招都使得出来。”陈川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 说到这,陈川的眉头拧的更紧,“吴真,你的案子,现在很难办,我不瞒你,本来,那老头的儿子是一直在提赔偿金额,他开出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但前两天要签书面协议,他突然反口,回绝的非常干脆,一分钱也不要,一心要把你送进去,态度强硬的不容商量,我入行这么多年,事务所里类似的案子接过不少,这样的家属还是第一次见到,必然是受人指使。” 他又换成英语,“更反常的是,你的口供跟案发当晚**的现场记录有出入,但是,真正的原始版现场记录已经不在了,这是我托人私下打听到的。篡改现场记录,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很显然,那一方的态度是,抓的就是你,而且,必须把你送进监狱。” 吴真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川,这场直指他的阴谋,主谋到底是谁? 陈川低下头,手指在桌面上划下一个“王”字,吴真终于,苦笑一下。 陈川面沉如水,“还是那句话,沈为当时治人治的利索,后来走也走的利索,可真没给你留后路。” 吴真垂下眼帘,头撇到一边,一言不发。 听见陈川继续说道:“你哥来了,但是,看守所不允许家属探监。” 吴真抬眼看着他,沉沉地点一下头。 “这些事瞒不了他的,我知道的他都知道,知道症结在哪些人身上,现在,他也在外边想办法。”陈川说。 都说完后,陈川拍拍他的手背,长长叹口气,看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在这里,你要,照顾好自已,明白吗?” (二三四) 沈慎是在沈为出事后第三天,到达西班牙的。 从接到电话到飞机落地,是他一生经历过最漫长的十八小时。 时空仿佛交错重叠,许多年前,他也曾经这样心急如焚的飞奔美国,却只来得及赶赴一场葬礼。 永远不会忘记医生拉开长长的冰冻的抽屉那瞬间,他彻底崩溃,痛哭失声。 沈慎没有想到,今天的自已,还会这样,拼命控制才能克制住身体的颤抖。 他不敢想像再面对一次那样的死亡,他怕沈为等不到他到来。 沈慎紧咬着牙,那是他的弟弟,他深爱的,疼惜的,尽全力呵护,却始终保护不了的弟弟。 沈为还那么年轻,他一生经历那么多痛苦,为什么,换不来些许幸福? 沈为出事那条巷子,离他租住的公寓不远,那天深夜有一群夜归的学生恰巧经过案发现场,两个劫匪落荒而逃。 这件事在街区里传的沸沸扬扬,公寓管理员联想到租住的华裔房客一天一夜未归,果断向警局报了案。 从他的租住合同上查实身份,亲属档案还是很久前的,只有沈慎一个。 不眠不息的终于到了医院,已经有在西班牙的朋友先他一步到来,沈慎大步走上台阶,目光焦灼的看着那个人,他马上回答,“沈先生还在ICU,没有苏醒。” 谢天谢地,他终于来得及。 最后穿上无菌衣走进病房,沈慎眼眶瞬间红了。 几乎认不出那是沈为,头上缠着厚重的纱布,面目全是青紫肿涨的,难以辨识,身上打着石膏,沈为静静的躺着,除了呼吸机的声响,没有任何气息。 睚眦欲裂,双目血红,没有人可以这样伤害沈为,无论在哪里,在任何国家,他有他的方法为沈为讨回公道。 医生站在旁边,用英语对他说着沈为的病情,中间夹杂着太多生词,周航在旁边一句句确认 分卷阅读147 再翻译给他。 肋骨骨折,肝脏胰脏破裂,脑震荡,颅内出血...... 医院通知了jing察,从沈为的病房出来的时候,沈慎已经冷静下来,接受了西班牙警察的询问。 情况跟他之前所知一样,沈为夜归,遇到抢劫,jing察最后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现场散落的一些证物,其中,有一块翡翠。 西方人不太懂得翠玉的价值,警察对他说,这是受害人一直紧握在手里的,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一直听着,直到jing察问他,“他有多久的吸du史?” 沈慎一愣,抬头看着jing察,“他没有吸过du。” jing察摇摇头,“他的衣兜里有软性du品,血检的结果,案发之前他也吸食过du品。” 五雷轰顶,紧紧握着拳头,沈为,他竟然。 看到沈慎脸色的变化,周航已经接过话头,gdu严重性可大可小,他问了数量种类,然后,对jing察说道:“Syen先生患有抑郁症,他长期服用的抗抑郁药物中,含有lvantong成份。” 沈为苏醒是在两天后,不是真正的清醒,只是意识恢复,依然没有脱离危险,沈慎站在床边,握着沈为的手,看着他的嘴唇翕动。 低下头,贴沈为贴的很近,才能听清,他在呼唤一个名字,那样两个字,充血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吴真。 沈慎站直身子,沈为和吴真的爱恨纠缠他已经不想再过问,但是,就算吴真现在是灰烬,他也要,把他带到沈为面前来。 (二三五) 吴真从禁闭室出来后,原先陷害他的那个男人已经被换走了,两天后,管教通知他,他也要换到另外一间监室。 新的监室加上总共六个人,总共六张床铺,住的满满。 吴真站在门口,看了眼坐在床上的几个男人,靠墙坐着的是一个大个头,大概四十来岁,满脸横肉,阴鹜的目光正死死地锁在他身上,那种眼神像是看着烤熟的肉酝酿着大快朵颐。 忽略其他几个男人眼中的幸灾乐祸,吴真朝着他的床铺走过去,管教离开,铁门在身后哐地关实,坐在大个身边的贼眉鼠眼的高瘦男人从被子底下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讨好地递给大个,然后打火,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把烟点燃。 转头看着吴真的时候,表情十足不屑地问:“小子,知道规矩吗?” 吴真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币,转过身,扔在男人身边的床褥上。突然不知被谁从背后一脚踹在腿弯,吴真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膝盖磕的生疼,咬紧牙关,他立刻站起来。 听见大个冷冷地开口,“犯什么事进来的?” “故意伤人。”吴真的声音,同样,冷的像冰。 幸好到了晚饭时间,否则,吴真定然逃不过一顿羞辱和毒打,晚上回到监室的时候,几个男人凑到一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从旁边走过,大个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他笔直的腿间,旁边的男人笑得一脸淫邪,吴真不认为他们真的是GAY,不过几进几出,长期的监禁让他们在同性身上同样能发泄欲望,吴真在床边坐下,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夜里没敢睡实,漆黑冰冷的囚室里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吴真惊得立即睁开眼睛,床前几个黑影迅速地靠近他,还来不及翻身就被人掀掉被子,七手八脚地死死按在床上。 吴真胸口朝下,双手双脚都动弹不得,一只大手捏着他的下巴,另一手在他脸颊上拍了下。 就着从狭小铁窗洒进的月光,吴真看见大个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毫不掩饰灼热的欲望。 “老子上过的男人不少,还没睡过像你这么俊的。”大个说。 “听说你在圈子里混的很开,早就是大松货了吧,哥们几个,能不能操到你爽,一个不行,我们可以几个一起上。” 大个这句话说完,其他几个男人的笑声更加淫邪,吴真的裤腰被人拉到臀下,冰冷肮脏的手在他臀肌上肆意猥亵地揉捏,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毒虫爬在他身上,吴真努力抑制颤抖,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他一动没动。 大个布满厚茧的粗糙手掌来回抚摸他的脸颊,最后在他颊边狠狠捏了一把,“贱货,听说你以前是专门傍着款的,今天老子也尝尝有钱人玩的到底是什么货色。” 耳边的污言秽语一直没停,裤子完全被扒下,双腿暴路在冰冷的空气中,有手伸进他的股沟,吴真知道今天这一劫定然是躲不过了,他忽而看着大个,“来强的,就真的这么有意思吗?” 后脑的头发被大个猛地抓在手心,同时恶狠狠一个耳光抽的他眼前一黑,耳朵里好一阵嗡鸣。 大个凑到他耳边,“在老子面前玩花样?” “原来你们五个人,还担心对付不了我一个。”极力克制怒气,吴真嘲讽地回击。 大个冷笑一声,挥挥手,吴真终于被身后的几个男人放开,短暂的酸麻,手脚终于恢复知觉,吴真跪坐在床上,在冰冷阴暗的囚房,四周猥亵的眼光中,毫不犹豫地脱下毛衣,秋衣,北方的冬夜,寒凉彻骨。 精实的身体完全赤裸着,纵使努力抑制,仍止不住瑟缩,淫笑和咒骂不绝于耳,像是充耳不闻似的,吴真一手撑着床褥,光着上身跪在床上,抬头看着大个,“你想怎么玩?” 话音刚落,头发再次被大个紧紧攥在掌心,大个一把拉下自己的裤腰,丑陋的性器半硬地暴路在吴真的眼前,腥臊的气味催人欲吐扑鼻而来。 把他的头按到自己的胯间,大个声音沙哑地开口,“来,先给老子舔湿了,待会你也少受些罪。” 吴真一个个扳开大个攥住他头发的手指,凑到男人身前,撑在床褥上的手终于触摸到什么,吴真紧紧握住。 他仰头看着男人,笑容,忽而,明媚如阳春三月的春光。 但是,他的眼神凌厉如刀,目光中,尽是,孤注一掷的绝望,噬血的癫狂。 (二三六) 走近病房,就听到一片杯盘被掀翻落地破碎的声响。 沈慎皱紧眉推开紧闭的门,沈为侧身蜷在床上,手被周航死死按在头顶,周航对护士喊道:“给他注射镇静剂!” 护士早有准备 分卷阅读148 ,针头扎在他手臂上,药水快速推送进去,沈为仍然在挣扎,但力气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那样蜷着晕迷过去。 沈慎咬紧牙,还是走过去,把沈为翻过来,绷带已经拆下去,外伤基本痊愈,但脑震荡带来的后遗症还没有结束,沈为随时被头疼折磨的痛不欲生,从苏醒后,他的情绪始终在失控边缘。 把沈为额角的冷汗擦掉,长兄如父,要不是他一直溺爱沈为,也不会把他惯的这么无法无天,但这次,如果不是沈为伤的这么重,沈慎不保证自已不会把他痛揍一顿。 爱之深,责之切,他该拿沈为怎么办? 周航在旁边叹口气,沈慎把沈为放好,拉过被子盖住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周航回过神来,“我正要对你说这件事,吴真,他出事了。” 正在这时候,沈为的主治医生推门进来,检查了沈为的情况,他对沈慎说道:“沈先生,我们应该讨论一下Syen的病情。” 在医生办公室里,医生叹口气,西方人不像中国人那么内敛迂回,他说的很直接,“Syen的病情虽然在恢复中,但是,他身体状况很差,毒瘾发作导致的情绪失控是一方面,更主要的,他根本没有求生意愿,您能懂我的意思吗?” 沈慎点下头,医生又想了想,“身体上的重伤只是一方面,我知道Syen有很长的心理疾病史,心理学科,我不专业,但是,我建议心理医生介入治疗,这样下去,精神和身体痛苦的双重折磨,只会让他的情况越来越糟。” 沈慎的手在桌下握成拳头,他还是礼貌的对医生说道:“非常感谢你的建议。” 回到病房,沈为还没有醒来,为了他的身体考虑,每次不到不得以,并不给他注射镇定剂,就算注射,剂量也不大。 沈慎在床边沉默的看着沈为坐了一会,抬起头问周航,“刚才出去之前,你说什么?吴真出事了?” 周航点下头,他看了一眼床上的沈为,沈慎会意,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病房外的平台,沈慎点着一根烟,又回头确认一下沈为没有醒来,他才开口,“你说。” 周航把吴真顶包的事跟沈慎说完,沈慎皱着眉一直听完,看了周航一眼,冷冷说道:“这件事,用我教,你才知道怎么办吗?” 周航的脸色瞬间苍白,他明白对沈慎而言,不管过程如何,他要的是结果,以沈为现在的状况,当务之急是把吴真带到沈为面前,赶紧说道:“摆平王家不难,可是,吴真他现在也受伤了,已经离开看守所,在医院,涉及一起刑事案件,他现在不能离境。” 沈慎的眉头锁的更紧,声音也更冷,“王家让人伤了他?” 周航点下头,但又摇摇,“看起来是这样,但我已经让人查过了,是王家人要修理吴真,在牢里做了手脚,吴真不甘心受辱,凶器是一把磨尖的塑料牙刷,整个手柄全扎进腹部了,刺破了动脉,大量失血,那帮人吓傻了眼,内讧才惊动了**,吴真咬定其中一个人行凶,虽然,调不到监控录像,但我已经查清楚了,当时,他拿着牙刷朝着那个人扑过去,那人本能地推他的手,谁能想到,尖的那头,吴真是对着自己的。” 沈慎紧紧盯着周航,周航犹豫一下,还是接着说:“应该,不止是要打他这么简单,打开牢门的时候,吴真,是赤裸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沈慎的手扶着栏杆,这个季节,隆冬,赤身**,原因他当然明白。 沈慎眼光深不见底,没想到,吴真性子这么烈,他见过吴真那一面,那个男人不卑不亢,虽然那次见面到最后,吴真一直用嘲讽或者戏谑的语气对他说着屈服的话,但沈慎现在终于相信,这种宁可玉石俱焚,也不愿意被折辱的人,他根本,要挟不了他。 “他现在伤情怎么样了?” “不好,失血很多,刺破了胰脏,他去年做过几场大手术,本身健康状况就不好,这回,彻底伤了元气,康复情况很不理想。” 沈慎把烟摁灭,“你明天就回去,不要假手他人,你亲自去办这件事,先把吴真保释出来,换最好的医院,吴真那起案子该怎么处理你知道,吴真咬定的那个人,不管用什么办法,把它定成杀人未遂,明白吗?” 周航点头,沈慎忽然冷笑一声,“上次给王家留口气是为了要胁他,不过,是我小看吴真了,这次,不用给王家留后路,谋杀的主谋,该让这人咬死谁,你知道该怎么办。” 周航又点一下头,沈慎的狠厉,他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清楚。 他刚要开口再向沈慎说一句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响,他们俩同时回过头,沈为挣扎着扶着墙壁,双眼血红的看着沈慎...... (二三七) 陈川刚走到病房门前,吴剑琴正好推门出来。 简单寒暄过,陈川问她,“吴真休息了?” 吴剑琴摇摇头,“没有,你进去吧,我正要出去买点东西,你陪他聊聊天也好。” 陈川想起上次见吴真时候他的沉默,暗自叹了口气,“他恢复的怎么样?” “还好,后天就能拆线了,身体在康复,就是情绪……”她叹口气,没继续说下去。 推门进去,吴真半靠在竖起来的枕头上,望着窗外出神。 陈川勉强堆起满面笑容,对吴真走过去,“这病房里真暖和,你是不知道今天外面多冷,吐口唾沫砸地上都能冻成个钉。” 吴真回过头,对他微笑了一下。 跟吴真说了一会案情的进展,吴真看着陈川明显欲言又止的神情,他放下手里的水杯,“有事要跟我说?” 陈川干笑了声,“要不我早就说,什么都瞒不过你呢,是有件事,嗯,我想,对你来说,总不算个坏消息。” 吴真没说话,眼睛定定的看着陈川。 陈川斟酌了一下词句,最后对吴真说道:“吴真,沈慎找到沈为了。” 吴真依然看着他的方向,一动不动,目光在瞬间变得晦涩呆滞,过了很久,他才点了一下头。 “你也知道,沈慎的行程,是瞒不了人的,他这么焦急的去欧洲,放下所有事情,一走近半个月,除了沈为,不可能是其他的事情。” 吴真依然沉默着,这样的反应,让陈川犹豫着要不要接着说下去,直到,吴真开口问,“他,还活着吗?” 吴真的声音涩涩的颤抖 分卷阅读149 着,听到他这样问,陈川有些意外,以吴真的聪明,他早就告诉过吴真,王家那边收手了,吴真也明白是沈慎做的。沈慎找到沈为之后还用的着他,沈为怎么可能死。 而且他早就说明了,带来的是好消息,此时的吴真好像,思考全无逻辑可言。 幸好,他们都确定他这次伤的不是头。 “沈为,可能病了,具体的我不是特别清楚,他们瞒的很紧,这不是光彩的事,沈慎的归期,就是这两三天,我猜测,不是带着沈为一起,他是不会回来的,就是说,沈为,他可能,要回来了。” 吴真再没有开口,长久长久的沉默着。 陈川看着他苍白而且疲惫的脸色,只得尴尬的说道:“你看,说了这么半天,你累了吧,我都忘记你身体还没恢复。” 吴真从靠枕上滑下来,向里躺着,他低声说,“我睡一会。” 听到门响,吴剑琴提着超市的购物袋进来,陈川给她递了个眼色,吴剑琴放下东西,跟陈川一起走出病房。 “沈为要回来了。”陈川没一句废话。 吴剑琴愣住,沈为离开的事,她都是从陈川这听说的,吴真不曾向他们透路半句,如果不是这次出事,吴真可能很长时间内都只字不提。 她也知道这次吴真遭人报复和沈为脱不了干系,说她半点不怪沈为,那是骗人的。而且就算是情侣间分手,单纯因为这个就突然抛下一切,事业,家人,没有任何交代的离开,的确不像个成年人做的事。 但是,地震之后,她曾见过沈为对吴真如何尽心,一个深爱着吴真的男人突然几个月之后就离开了,不会是无缘无故。吴真竟然在沈为走后没过几个月,去为另外一个男人顶罪,而这个男人跟吴真相识的时间,据说比沈为长的多,所以,说她半点都不理亏,也是骗人的。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猜测,真实情况是怎么样,除了两位当事人,谁又知道。 她更不知道,沈为回来,吴真会怎么样。 吴剑琴一时说不出什么,走廊尽头的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他们都低着头,没有去看,但脚步声沉重的一直向这个方向过来,吴剑琴回过神抬起头,整个人瞬间定住了。 纵然憔悴的脱相,她也认得出来那是沈为,一个男人搀扶着他,向前一步步走着,沈为弓着腰,根本站不直,但他走的很急,那个男人不得不把他架在臂弯里,吴剑琴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走近的男人。 沈为的眼光只在她和陈川身上停了一瞬,他已经挣脱开那个男人的扶持,踉跄的挣扎着伸手推开病房的门…… (二三八) 推开半掩的病房门,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映着满目雪白,刺眼的哀凉。 病床上一个人影背对着门,静静的无声无息的躺着。 心底力竭呐喊,却哽咽在喉咙里,颤动着,发不出声音。 泪水从似乎干涸到泣血的眼眸中簌簌滚下,跌碎在地面上,沈为的身形踉跄,几欲跌倒。 周航伸手扶他,却被沈为一把推开,他扶着门框,胸口剧烈起伏,嘶哑的声音终于唤出那个心底最刻骨铭心的那个名字,“吴真。” 像钝锯划破枯木一般干裂暗哑,几乎不像人的声音,那像一只被囚的早已经无力嘶吼的野兽,泪水流进唇间,沈为的眼睛痴狂的看着那个背影。 那个身影的肩膀瞬间僵住,沈为推开周航的搀扶,松开门,蹒跚的向里走,他的步伐踉跄,放开支撑,几乎是扑出来,撞在门旁的角柜上,咬紧牙关,还是痛苦的发出一声呻吟。 吴真缓缓的,缓缓的,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沈为全部世界,除了望向他那双眼眸,再也没有其他。 “吴真……”泪水迷离了视线,可是,那是吴真,他到生命终结也无法停止的眷恋情深。 扑到吴真床边,沈为像垂死的人握住生命最后一线生机,紧握住吴真肩膀的手,颤抖的几乎抓不稳,但是,他不能松手。 吴真,那是吴真,有生之年,让他还能,再见到他,再见到,那么美好的吴真。 吴真的眼光落在他脸上,一瞬不瞬,沈为的眼泪沿着面颊落在吴真衣衫上,他痴痴凝视着吴真,嘴唇翕动,“我,回来,了。” 吴真从被子里伸出手来,伸向沈为憔悴枯槁的面容,沈为透过泪雾,眼睛不能离开吴真的面容一瞬,他也抬起手,伸手那张无数个梦里,思恋成疾成灾的面容,那是他的吴真。 沈为的手还没有触摸到他,吴真的手掌已经使尽全力狠狠的掼出,一巴掌扇在沈为脸上,沈为猝不及防下,被吴真猛的一掌掴翻,摔倒在地。 周航大惊失色,冲过去扶摔倒的沈为,有腥红沿着他惨白全无血色的唇角落下,沈为伏在地上,双手撑着地要站起来,却虚弱的摔倒,但他挥手阻开周航,咬着牙还是靠自己的力气起来,手扶着床板,一寸寸拉起身子,他握着栏杆,跪在吴真床畔。 吴真俯着上身,充血的眼睛死死地逼着他,歇息底里的声音从喉中一个字一个字冒出来,“你来干什么?给我收尸?” 就在那瞬间,泪水从吴真的眼眶溢出来,吴真再次对沈为嘶吼,“你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回来给我收尸的是吗?” 沈为依然跪着,死死握着吴真的手按在胸口,“我没有,保护好你,吴真,我没能保护你”,沈为的声音痛楚绝望。 吴真一只手在沈为掌中,他一把甩开沈为的手,大喝一声,“起来。” 手抵着小腹,额上的冷汗涔涔滚落,他紧咬着牙,忍受伤口撕扯的巨大痛楚,因为激动,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 沈为没有动,吴真又大吼一声,“我让你起来!” 沈为慢慢站起来,两个的眼光纠缠在一起,沈为扑过去,不顾一切的把吴真紧紧箍在怀里。 吴真泪流满面,就像是紧绷到几欲断裂的琴弦瞬间松弛下来的瘫软,双手无力的垂在那,再没推开他。 许久,吴真握住他的手,手指缓慢地抚过他嶙峋突兀的指节,腕骨。 吴真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你有本事走,怎么就没本事让自己过好点呢?” 夹杂着浓重的哭音,吴真的声音模糊的,难以辨识。 沈为猛的吻住他,直到两个人几乎窒息,依然无法放开彼此…… (二三九) 吴真病房里加了一张病床。 这里是消化外科的病区,但是,沈为那一身的伤,大概, 分卷阅读150 什么外科都能住一住。 他们躺在同一间病房,两张床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 无论病房里有没有其他人在场,沈为的目光总是一刻不离地锁在吴真身上。 吴真觉得他很厉害,别的不说,光是整天保持着面朝同一边侧睡的姿势,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吴真有时跟他姐说几句话,有时候看书,有时候闭上眼睛没睡着,只是养神。 病房里没有别人的时候,沈为躺到吴真病床上吻他,被秦姨撞见一次,吴真他姐撞见一次,他们倒没什么,但每次都让别人尴尬。 从那天之后,他姐每次回来走到门口都要刻意地咳几声,吴真一辈子没听过她咳的这么重。 被护士撞见三次,还不是同一个护士,被围观也就算了,连门票钱都收不着。 后来,他姐或者秦姨离开一小会的时候,看见沈为起身,吴真睁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你再过来试试。 沈为又躺回去,伸出手臂,拉住吴真的手,跟他十指交握。 一直到听见脚步声,吴真把他的手甩开。 受伤后,吴真的话一直很少,沈为本来就不是善言的人,所以,交谈少的可怜。 这天上午,周航接沈为去做脑部核磁共振,沈为从病床上起来,走到吴真床边,恋恋不舍地握住他的手,“我很快就回来。” 吴真记得昨天医生说的时间十点,时间已经过了九点五十五,周航还杵在一边等着,他姐也在病房里,吴真把手从沈为手心迅速抽出来,“还不快去。” 一直到沈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吴剑琴倒了杯温水,在吴真床侧坐下来。 她把杯子递到吴真手上,转头看一眼门口,目光又转回吴真身上,叹口气,“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你这是何必呢?” 吴真没说话,低头喝一口水,杯子还给他姐。 吴剑琴接过水杯放到一边的矮柜上,“反正沈为都回了,你看他那脸都几天了还是肿的,他还是个病人,挨你这么没轻没重的一巴掌,也没说什么。既然都让他住进来了,我看你也没有跟他分开的打算,这样不理不睬的,你自己又有多快活。” 吴真还是一言不发,他坐直身子,手伸到身后,吴剑琴立刻伸手帮他把枕头放平,又扶着他小心地躺下。 听见他姐离开病房,吴真转过身侧躺着,眼睛看着沈为那张空着的病床。 他姐刚才说的,好像他还在跟沈为置气似的,好吧,可能,的确有那么,一点。 但是,大部分时候,并不是针对沈为,他只是,实在没心情开口。 像他这样接二连三地遭遇了这么多不好的事,一时顾忌不到别人的心情,他觉得,也不算太不正常。 从遭遇地震开始,他劫后余生,和沈为之间好不容易有了转机,他以为生活从此和乐平安,沈为却离开了。这一口气他都还没喘过来,又亲眼见证他的债主自暴自弃。终于他让池涛不再用沉溺于声色麻痹自己,又是一场艾滋风波。风波刚过去,池涛酒驾肇事逃逸。 这是他还债的机会,他原本以为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陈川带来一切还好的消息。转眼,陷害,报复,他再一次,九死一生。 又是一次劫后余生,这次,沈为回来了,带着一身伤痕累累。 这是最终的否极泰来,还是又一场苦难的开始? 否极泰来,都跟他说否极泰来,但是,这个词听了一次,又是一次,听着听着就成笑话了。 到现在,他依然只能强迫自己相信一切不好的事都已经过去,依然只能相信凭他一个人的肩膀还能支撑起两个人的人生,要不,他难道睁着眼睛等着看,究竟什么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他实在,难以时刻维持笑脸迎人的表象。 (二四零) 沈为的病情,吴真详细问过他的主治医生,其他的外伤恢复程度跟他差不多,肋骨骨折的骨痂愈合情况也良好,只是,脑部淤血始终没有太大起色。 国外和回国后,医生选择的都是保守治疗,没有做手术,只是一直靠服药来促进血块吸收,现在,又加上了中医。 只是跟上次吴真的调养不同,沈为真的需要中医治病,秦姨本来一日三餐送饭,她嫌医院的煎药器煎的汤药稀薄,在家里用砂煲把药材熬煮透,用保温杯装来。 沈为吃丸药还勉强,浓黑的汤药每次都是皱着眉头,端着碗好久,秦姨左劝右劝,才好歹喝下去。 这天他好不容易喝完药,那苦涩腥浓的药汤还没全咽下去,一不小心呛住,稀里哗啦全呕了出来,看到他低着头吐到连酸水都吐不出,吴真忽然开口,“找个别的大夫,另外开个药方不行吗?省得他吐的跟害喜似的。” 秦姨笑出声来,沈为咳的更厉害,秦姨忙给他擦拭换衣服,“良药苦口,哪有汤药好喝的。” 都收拾利索了,把杯里剩下半碗倒给他,沈为死活不肯再喝,翻身对着墙躺着,秦姨怎么劝,他也不理。 吴真皱了下眉,有的东西的确让人本能的呕吐,今天这副药是个新的药方,谁知道里边加了什么。 最后,秦姨只得把手上碗放在柜子上,转头看着吴真,吴真躺在床上也看着沈为,秦姨对他苦笑一下,“你看沈为这么大的人了,吃药还跟小时候一样,让他吃药跟让他吃毒药似的,死活不张嘴,吴真,你劝他两句,他多少还肯听些。我回去给你们俩做晚饭,五点钟再过来,吴真,这个磨人的沈为我就交给你了,怎么也得让他把这药吃下去才行。” 病房门被秦姨从外边带上,直到脚步声消失的再也听不见,吴真从床上坐起来,站了会,走到沈为床边,端药自己尝了一小口。 味道极苦,中药的气味浓厚,但好在并没有其他催人欲吐的异味。 沈为仍然背对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吴真放下碗,坐在沈为身边,推推他的肩。 沈为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身前,终于转过身,一把将他拉到怀里抱住。 面对面地躺在床上,吴真看着沈为,“我教你一个,喝中药的窍门。” 沈为亲吻一下他的嘴唇,然后粘人地又亲一下,但是,吴真听见他毅然决然地说,“不喝。” 吴真的表情更加认真,“真的,像你以前那 分卷阅读151 样一口一口的喝,本来只苦半分钟的事,变成挨几分钟的苦。” 突然从沈为坐起来,端起药碗,盘腿坐在床上,“来,捏着鼻子一气喝下去,我保证,要死要活也不过就那么一下。” 沈为皱起眉头,但吴真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他只好放软口气,但还是那句话,“不想喝,太苦了。” 想起医生说的沈为的病情,不及时治疗极有可能长久留下后遗症,吴真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大概是病的,他这几天,本来肝火就特别旺。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但出口仍然像是质问,“又不是喝茶,还由得你想不想?” 沈为看着他的眼睛,脸上讨好吴真的微笑也消失了,他没有开口。 终于,连最后一丝忍耐也消弭无踪,吴真咬牙切齿,“喝药总比手术好,你到底怎么想的?” 沈为的脸色已经阴沉的一目了然,但他没有说一句字,只是从吴真手里拿过药碗,仰头一口气灌下去,最后还是被呛的又一次咳嗽出声,沈为咬着牙,这次没有把药呛出来。 药碗放好,沈为又重新躺下,没再说一句话。吴真的脸色更沉,这样不情不愿给谁看,药是给他喝的? 他为沈为身体着想,得罪他了是吗?吴真顿时火冒到头顶,他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几步跨回自己床上躺着,甩给沈为一个背影。 吴真喘着粗气,所以说天底下最闲的最蛋疼的人就是他,他管沈为这么多干嘛? 每天胸口像是淤结着一个大大的血块,因为后怕,他夜夜不得安枕,怕沈为一个想不开又出什么差错,怕他伤不得治,怕他死。 沈为就从来没想过别给他掉链子。 不想喝药一个人跑那么远干嘛,有本事就珍视自己,让自己一辈子连喝药的必要也没有。 这次他们是两个人劫后余生,两个人都只剩下半条命,他总认为,无论为对方还是为自己,都应该想着方地让自己尽快好起来,要是沈为有半点顾惜他承受力有限,他以为,沈为总应该有这样的自觉。 但沈为没有,他们同样是死里逃生,仍然,不过一碗苦涩的汤水还要他哄着求着,因为他一直强大,所以他的神经就从来没有崩断的可能是吗? 他吴真算个是什么东西,他就是个,人形的情绪调节器。 他好一点,他警醒一点,他们俩之间就平静一点。 他的运作必须一刻不停,他不能短时故障,更不能断电,他连睡觉都恨不得睁着眼。 因为心甘情愿,所以,所谓他的感受,完全不必有,反正,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他就快疯了!要不疯了也好。 或许,等到他真的因为承受不了而发疯,他们俩就彻底消停了。 沈为转过身的时候,吴真还是背对着他,头埋在枕头里,肩膀极力压制地颤动着。 本来以为吴真只是发怒,沈为下床,大步跨到吴真床上躺下,从身后抱住吴真颤抖着的身体,“刚才是我不好,对不起。” 吴真猛地极力挣脱他,但沈为把他死死搂在怀里抱的更紧。 许久,吴真终于恢复平静,沈为微微松开他,扳着吴真的肩膀,沈为让他面朝着自己,“我再也不让你为我担惊受怕了。”他说。 手怜惜地抚过吴真消瘦的脸颊,吴真没说话,头埋得很低。 托起吴真的下颌,沈为的声音沙哑却郑重,“以前是我太不成熟,让你为我受那么多苦。” 嘴唇轻轻吻去吴真眼角的泪痕,“让我用后半生补偿你,好吗?” 吴真不自然地把头转向一边,良久,沈为听见他很轻地发出一声“嗯”的鼻音。 (二四一) 做完最后一次全面检查,吴真的出院时间,定在两天后。 沈为自然也是如此。 这天上午,沈为去作高压氧舱。沈为出门之前又是那种恋恋不舍的眼神看着吴真,吴真坐在床上头撇到一边没出声。 吴剑琴笑出声来,她这弟弟,平时为人通达,一般来说脾气还算温和,并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但一旦触及底线,他钻起来就不像是个人,那得理不饶人的劲,看这次他拧巴多久就知道。 她拍拍吴真的肩,“你也别成天在病房带着,适当出去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又看着沈为,“我待会要出去一趟,吴真先交给你了,你的治疗的时间不短,待会,他在外边坐累了就自己回来。” 还不等沈为说什么,吴真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沈为快步跟上去,吴剑琴也跟出病房,她看见吴真在护士站前停下,护士递给他登记薄和笔,他接来低头写着什么。 沈为在一边等着,吴真写完,纸笔还给护士自己转身就朝前走,沈为跟在他旁边,周航凑过去搀扶被沈为一把挡开,沈为的身体比吴真差很多,尽管吴真本身走的不算快,但吴剑琴是个医生,她觉得沈为跟着也不是完全不吃力。 沈为极力让脚步平稳,走了几步,吴真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吴剑琴哭笑不得,沈为的脚步,更稳了。 所以说,沈为是不是太老实了点,平时成天讨好吴真有什么用,这时候,惨点怎么了?沈为踉跄几下,吴真还不疼在头里。 她弟弟的心思九曲回肠,沈为倒是典型的在国外长大的人,心思简单,没那么多迂回,这算是互补? 两个人又走了几步,她看见吴真终于再次转头看着沈为,伸手一把搀住他的胳膊,嘴没动,应该什么也没说。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两个穿着病号服,相互搀扶着前行的男人,他们都走的很慢。 吴剑琴眼眶阵阵发热,所谓伴侣,再坎坷的路,即使跌跌撞撞,也要彼此扶持着同行,一直走很久,久到,看见终点的那一天。 原来,爱情,真的无关性别。 高压氧舱在医院后院一幢单独的小楼里,沈为进去治疗室之前,看着吴真,“别在这里等我,回去把围巾系严。” 吴真拉下羽绒服的拉链,在墙边的靠背椅上坐下,轻点一下头。 这次的治疗时间很长,吴真跟周航并排坐在走廊上,即使天气晴朗,北方隆冬,窗外老树枯枝,一派寥落的冬景。 吴真看见墙上 分卷阅读152 张贴的注意事项,满版密密麻麻的黑体字,他前几天问过他姐高压氧舱治疗是怎么回事,他姐说,任何治疗手段的安全性都不是百分之百。 吴真眉头紧皱,她姐还说只要工作人员严格按照规程和治疗方案操作,不会出什么问题。 还涉及操作人员,这等同于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沈为就真把自己折腾进去了,所以,他是不是折腾自己的天才。 吴真转头看着周航,“那几个劫匪,现在抓住了?” 周航冷笑一下,“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了。” 吴真没再多问,他知道沈慎多爱这个弟弟,沈慎的狠戾手段他从来就不怀疑。 又看一眼墙上的规程,吴真还是有些懊恼,“不就是劫财?给他们不就成了,沈为那臭脾气,这口气要紧还是命要紧?” “是为了一块玉,我要是没猜错,是你送给他的吧。”周航转过头,瞥了吴真一眼。 吴真愣在那,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许久,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依然不能掩住隐隐闪动的水光。 把头偏到一边,漫长的沉默,他声音艰涩地骂了声,“傻子!” 这场治疗做了两个小时,诊室门打开的时候,吴真站起来,沈为脸色苍白的走出来,他勉强对吴真笑下,但神色间的憔悴疲惫,无可掩藏。 沈为已经换回了日常的病服,吴真走过去搀住他,他看见玉坠,正挂在沈为的锁骨间。 依然是翠绿匀净的成色,看不到一丝猩红,但分明就是染了血。 吴真转头从周航手里接过羽绒服,帮沈为穿好,围巾围上沈为的脖子。 那一小片光润的翠绿,在领口处,被遮盖的严严实实…… (二四二) 他们俩现在都能自理,晚上已经没有陪护,之前秦姨还能仗着上了年纪,装聋作哑,但吴剑琴每次陪床,吴真都用眼光横视沈为,让他收敛些。 值班医生查过房,带着护士离开,沈为掀开被子,躺到吴真身边。 从背后拥住他,吴真轻轻抚摸他的手腕,每次沈为做完治疗,秦姨都会煮川芎当归汤,今天也是熬的厚重的一碗,因为吴真看着,沈为低头喝的一滴不剩。 可是除了那碗汤,整个白天,沈为再没吃下去任何东西,晚上,沈为端着粥,艰难地咽了几口,他的脸色非常不好。 吴真放下碗,“我去护士站问问明天出院的事。” 他离开病房不长,回来的时候,沈为的碗摆在一边,已经见了底。 沈为在背后抱着他,今晚安静的出奇,沈为平时话也不多,但每天晚上睡前到他床上躺一会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地吻他一下,十指交握的时候,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 今晚沈为恹恹倦倦,才真是病痛中的沉寂,吴真在沈为怀里小心地转过身,伸手环住他的腰。 手指抚摸着沈为瘦削苍白的脸颊,沈为的衣领微微敞开,吴真的目光落在他同样苍白的胸口,翠绿的龙牌坠在那,灯下泛着温润的光,吴真把它拈在指间,有那么一瞬,他真想攥着玉坠,把它从沈为脖子上扯落,狠狠地摔到地上,亲眼看它碎成齑粉。 捏着玉坠的手指不断收紧,“吴真,”沈为突然叫一声他的名字,吴真这才回过神,沈为按住他的手,握在掌心。 吴真看着沈为,“这东西就算是我送给你的,不过只是个死物,也值得你为它拼命?” 沈为的眼神深情凝视着他,“对我,它的意义不一样。” 要不是沈为还病着,吴真是真想揍醒他,吴真咬着牙说道,“信物,意义是不一样,但是,性命交关,什么不一样都得往后摆,去他的定情信物,感情的载体究竟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个物件?” 沈为吻一下他的睫毛,温柔的说,“好,我以后,知道了。” 医院的床很窄,他们俩身上都有伤,而且,这里随时会有医生护士经过,病房门的玻璃窗明几净。 往常他们也不过在睡前拥抱缱绻一阵,今天沈为过了一会就回自已的病床上,吴真自已疼起来,也只想自已安静的躺会,他没拦着沈为。 沈为躺在被子里,眼睛紧闭着,病房里静寂无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吴真不时转过头去看沈为,他一直没有动,像是睡着了。 睡着了就能少难受一会,吴真却半梦半醒的,始终不知道到底睡没睡实。 几乎到窗外隐约现出一丝曙光,吴真在朦胧中,听到沈为的床铺有声响,他瞬间就清醒过来。 借着路灯和晨光,能隐约看到沈为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吴真从床上弹起来,跨过去一把掀开被子,沈为几乎蜷成一团,双手按在头上,指甲抠紧头皮,手背上青肋暴路,冷汗从额角滚落。 “怎么了?头疼的厉害是吗?”吴真焦急的抱住他的肩膀,已经抬手要去按床头的呼叫器。 沈为突然紧握住他那只手腕,把他手拉下来,“不要。” “有什么不要,看你疼成什么样了。”吴真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继续伸向床头. 沈为的手指扣的很紧,抬起头看吴真的眼睛,蓄满痛苦,他的声音嘶哑,“不要。” (二四三) 吴真上次脑部受伤之后情况还算好,但那时跟他同病房的一位脑外伤患者疼痛一旦发作,普通的止痛药根本没有作用,直到疼的受不了,医生才同意给他使用杜冷丁。 怕上瘾是吗? 吴真看着沈为,温和地安慰,“没事,你不是每天都发作,我们只用这一次,至少把今天先熬过去,以后就好了。这里医疗手段比较先进,或者,还有别的药也说不定。” 沈为疼的冷汗涔涔,顾不得他的阻拦,吴真按响呼叫器,很快,护士推开病房门,吴真对着门口大叫,“快去叫值班医生,病人疼的受不了了。” 沈为箍住他,指甲陷进吴真的手腕,掐出一道道血迹,身上一层层的冷汗,打湿了蓝色的病服。 医生终于过来,给沈为检查的时候,沈为疼的一阵阵干呕,但他没有分毫动摇,“不要,我不用。” 最后,医生的决定也是不做任何镇痛处理,病房门从外边被关严,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吴真把沈为抱在怀里,那么高大的沈为, 分卷阅读153 颤抖的蜷缩着,吴真咬紧牙,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揽着他,一下下吻着沈为的眼睫鬓角。 时间,以秒计算,像是渡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终于,沈为肋疲力竭的在他怀里,晕沉的昏睡过去。 天已经透亮,吴真小心地放开沈为,带着几乎彻夜未眠的疲惫,他脚步虚浮地走出去,敲开医生值班室的门,七点半,正是医生的交班时间,吴真找到昨晚的那位值班大夫。 吴真把大夫叫到一边,他满脸倦色的开口,“他的头疼,没有任何缓解的办法吗?我家里也有医生,据我的了解,现代医学的责任除了治疗病症,还包括缓解病人在恢复期间的痛苦。” 那大夫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说的不错,但病人有将近半年的软性毒品吸毒史……” 吴真脑子里顿时一阵嗡鸣,手扶着墙壁才勉强让自己站稳,后面大夫说的什么他似乎已经听不清了,耳边翻来覆去地重复着一句话,将近半年的,软性毒品吸毒史。 “软性毒品的毒瘾发作没那么可怕,身体上的毒瘾也没那么难以戒除,但所有软性毒品,最后,都是一步步导向注射,身体的耐受性越高,对毒品强度的需求就越大,所以,我想说,他现在有这个决心,未必是坏事,趁着还能戒,索性根治了。在戒断期,给他注射杜冷丁,只会让他毒瘾更加反复,以后要戒,就更难了。不止杜冷丁,任何强效止痛药,都是含有类似的成份。” 医生说完,有护士把抄好的病志拿给他,他看吴真一眼,吴真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你也是病人,回去休息吧。” 吴真对他点一下头,转过身一步步走回病房,他推开病房的门,走过去,一整晚头痛欲裂必定像是在水生火热中煎熬,此时的沈为睡的很沉,吴真躺在他身边,从背后抱住他。 怀中的身体瘦骨嶙峋,分明比以前任何一个时期都脆弱,但是,沈为昨晚执持不屈的坚定,吴真知道,沈为比以前任何一个时期都坚强。 正因为如此,短暂的震惊后,他才突然觉得浑身又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连番遭受打击,这一阵,本来也是吴真最脆弱的时期,但是,在一个苦痛之夜后的清晨,他像是原地满血地复活了。 晨曦透过窗棂,金黄的光芒洒落在两个拥抱着的男人身上,吴真把沈为抱的更紧。 只要沈为跟他站在同一边,再沉重的艰难,他们也能搀扶着彼此,一起走过去。 (二四四) 出院后,他们回了吴真家。 吴真的房子本来不算小,出院当天,吴剑琴跟他说已经定了下午回杭州的机票。 秦姨事世历练,更不用多说一句话,每天除了送来三餐汤菜,尽可能不打扰到他们。 家里暖气给的异常充足,沈为本来冬天脱了羽绒服不过一件衬衫,但秦姨是老人家,总是说病后体虚,再三嘱咐他们俩别脱了羊绒衫。 好容易等秦姨和吴剑琴都走了,沈为觉得身上都汗透了,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温度计,接近27度。 病房有卫生间,之前怕伤口感染,都是秦姨简单帮他擦擦背,没洗过淋浴,吴真也是如此。 沈为是容易出汗的体质,以前跟吴真在床上的时候,总是挥汗如雨,想到这里,他觉得身上热的更厉害。 他们俩,伤的地方,都不影响男性功能。 这才叫折磨。 不用像在医院分床睡,沈为搂着吴真躺了一会,吴真从他臂弯里起来,去了卫生间。 他进去很久,最后沈为担心的起来,敲敲卫生间的门,里面没有回应,只是哗哗的水声。 按动门锁,应声而开,浴室里,水雾氤氲。 吴真站在花洒下,背对着沈为,热水从他头顶落下,沿着身体精实紧致的曲线滑落。 听到门响,吴真转过上身,面容被热气熏蒸,眼里汪着一潭水,脸颊红润。 咽了下口水,吴真不知道他有多美,沈为努力竖起的自制力,几乎瞬间崩塌。 比从前轻减太多的身体,禁受不住,他必然焚身的热烈。 沈为慌乱的转开头,“好半天没动静,我进来看看,你没事就好。” “帮我拿把椅子”,吴真拉开玻璃门。 沈为出去,把原来卫生间的塑料凳拿过来,虽然出院了,但吴真体力确实不行,就是这样的热水浴,也一阵阵头晕。 吴真坐下,沈为想了想,“我帮你。” 吴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纤长的睫毛被水打湿,更显浓密。 沈为抬手关掉花洒,低下头,用毛巾擦拭吴真的后背。 掌下的肌肤白皙细致,细腻柔软,沈为的手搭在吴真肩膀上,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吴真小腹上红色的伤疤。 瞬间提醒他吴真现在的身体情况,可是,他看见吴真的两腿之间,毛发中央,有什么坚硬地挺立着。 沈为的手停在那,察觉他的停顿,吴真回头瞥他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身下。 伸出手臂拿条浴巾慢条斯理地搭在腿上,吴真转头仰视着沈为,目光一瞬不瞬,颊边仍留着水雾熏蒸的绯红。 眼光只交错了一刹那,沈为转开目光,不再看他的眼睛,同时,毛巾被吴真不动声色地从他手上抽走。 “这里太热,上不来气,我先出去了,你也别洗太久。”沈为的声音暗哑。 不待吴真回答,沈为已经推门出去,浴室里剩下吴真一个人,他将腿上的浴巾一把扯开,低头看了下,还真够精神。 但他俩之间一旦放开就,一发,不能收拾,沈为的身体,现在必定吃不消。 握着毛巾的手伸到身后,慢慢把脊背擦净,吴真心里默念着乘法表,他这算是,陪着沈为禁欲? (二四五) 调理两个人的身体,是吴真近来日程中最重要的事,没有之一。 这个最重要,完全没有参照物,因为除了这个,他根本没别的事可做…… 拜沈为当初离开之前替他解约所赐,他的长期合约都解除了,到出事前,只剩下沈为那时让投资客户把广告拍摄方案全都交到工作室,要不然说沈为做事一向大手笔呢,那些拍拍饼干巧克力太阳镜高脚杯的的工作,愣是让他手下几个摄影师至今忙 分卷阅读154 的不可开交。 能出门的时候,他去了一趟工作室,沈为自然是亦步亦趋的寸步不离。 钟意并不是个特别有天赋和才华的摄影师,但是,在经商上,他水平不错,吴真不在这么长时间,工作室的运作,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吴真知人善用,给了钟意一部分股份,钟意自然更加卖力。 劫后重逢,那些年轻人围着他,就差没喜极而泣了,吴真自已也很感慨,人生兜兜转转,他这两年的经历也是忒丰富了点儿。 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两步开外的难友,沈为现在安静温顺的出奇,静静陪在他身边,很少开口,看起来完全无公害。 这算是,披着羊皮的狼? 吴真对着沈为笑得如沐春风,你自以为披上张羊皮就不是狼了? 沈为看着他,不明就里,但笑的同样灿烂。 钟意正跟吴真说话,抬头就看见他家BOSS正跟情人相视而笑,他也尴尬地笑了下。 虽然一直弄不明白沈为的背景,但沈大少爷的行事作派,一向是砸的他们忽悠忽悠的,现在看来,是被他老板收的服服贴贴的,钟意在心里感慨道:吴真手段高明啊。 两个人现在跟长一起了似的,沈为完全是吴真身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吴真走到哪,他跟到哪儿。 前一阵,听人说,吴真和沈为两个人都受伤了,他们现在这样,难不成是,共用一副,心肝脾肺肾? 接待小妹端上几杯茶,吴真端杯轻啜一口,沈为手里杯子还没送到嘴边,抬头望见吴真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立刻把茶杯稳稳地放在桌上。 钟意会意,只怕是沈先生还在服药期间,不宜喝茶。 吴真让人给沈为换了杯水,沈为这才喝了一两口。 钟意不禁扶额,沈先生啊,您以前那一派桀骜不驯,您本来是匹狼啊,现在,也就是灰太狼了。 又看吴真一眼,钟意差点没忍笑到内伤,他实在不能想象他的老板瞬间化身红太狼。 就只差手里抄一口平底锅了。 从工作室回家的路上,去了一趟超市,最后一辆购物车装到满的往下掉,全是吃的东西,吴真一皱眉,沈为赶紧问,“还有什么没买到的吗?我再去推辆车。” 吴真摇下头,“我是愁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回去。” 吴真近来热衷于烹饪,很快,这一车食物,就变成了一天的三餐三点。 每顿饭,他做的菜品种类都很多,每份量都不大,但从荤到素,从面食到米饭,花样繁多,看着那一桌子的碗碗碟碟,任谁都不会相信吃饭就只有两个人。 正餐之外,两顿茶点一顿宵夜,更是没一点马虎。 吴真有他的打算,沈为口味刁钻,这样选择多些,就算他每样只吃一筷子,总量也不少了。 看吴真把甜汤端出去,沈为站起来在屋子走了一圈,天天这么个吃法,他快要撑不住了。 只给进补,不能泻火。 刚想到这句话,突然感觉到有东西落到手上,一低头吓了一跳,鲜红的血。 手往鼻子上一抹,又是一手的血,沈为赶紧捂着脸一下子冲到卫生间,打开凉水哗哗的冲洗。 吴真听到声响忙从厨房出来,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他赶紧洗了条毛巾,拉沈为出来在沙发上躺平,用毛巾掩住他鼻子,又飞快的去拿了冰袋出来,敷在沈为额头上。 沈为脸上是晶亮的水珠,吴真关切的问,“只是流鼻血,有没有觉得头疼?” 沈为对他无奈的笑了下,握住吴真的手,“没事,大概,是太干燥”,他不得不艰难的解释。 真想告诉吴真这不是实情...... (二四六) 不久,吴真又多了个习惯,在网上收罗菜谱,然后,把菜谱变成一道一道的菜摆上餐桌。 食客,除了他自己,只有沈为,食客的评价,沈为可以在三种答案中选一个。 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 这天下午煮的是天麻鱼头汤,火还没关,吴真盛出半碗,舀一勺浓汤送到沈为嘴边,“先尝尝。” 沈为就着吴真的手喝完,“嗯,不错,鱼头会不会,太补了?” 吴真又舀一勺送到他嘴边,“吃脑补脑。” “那也得吃点聪明的吧,它要不是太笨怎么会被钓上来。”沈为禁不住吐槽。 吴真被他逗笑了,那勺汤他自己喝下去,明显,还欠一把火,他转身把火稍稍调大了些,“行,下次挑鱼非得你亲自面试,你说哪条智商够高,咱就吃哪条。” 沈为在背后抱住他,“你智商够高,我吃你行吗?” 沈为丰软的嘴唇落在他的后颈,想起沈为前几天的鼻血,吴真苦水装了一肚子。 哥,别招我,我就快,跟你对流了。 忽而一声清脆的门铃声,吴真拍拍沈为的手,“先开门去。” 最近,他们的访客,除了秦姨就是周航,沈为搂紧吴真,还缠着他索吻,吴真一手举着汤勺,躲闪不得,只得由着他把这个热吻吻完,沈为才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开门。 吴真听见铁门打开的声音,而后,没有关门声,也没人说话,厨房外长久地沉寂着。 他急忙关了火,走出去,一眼就看到门口,吴真怔了下,“池涛?” 池涛站在门外,沈为手还搭在门上,两个人面对面地对峙着,池涛的脸色很沉,即使沈为背对着他,吴真也能感觉到他的阴厉。 看见他,池涛冷冷地开口,“我是来找吴真的。” 沈为依然没有放开手,一动不动的看着池涛,吴真走到门口,握住沈为的手,对池涛淡淡笑下,“我们很久没招待客人了,进来吧。” 沈为看着吴真,没有说话,走到客厅的几步路,沈为一直护在他身前。 吴真去沏茶,池涛对沈为不屑地笑了下,“难不成我还会揍他?你放宽心吧。”他把脸转向一边。 沈为并没有开口,只是气场更阴沉。 吴真走出来,池涛已经坐在长沙发上,客厅里的气压非常低,茶杯放到池涛面前,吴真安抚地拉着沈为的手,让他在一边的单沙发坐下,自己搬来把靠背椅,坐在沈为旁边。 池涛垂下眼帘笑的 分卷阅读155 凄然,再抬眼看着吴真的时候,脸上仍带着些许苦涩。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声谢谢。”他一字一字地说。 瞟一眼沈为,又看看吴真,池涛立刻低下头,“我跟他,原本就不是我以为的那么回事,所以,根本不是你介入,你也,从来不是什么第三者。” “地震的时候,我救的人也不只你一个,那种情况,谁见你那样,都不会不管,就算是个陌生人,我也不会见死不救,所以,你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 “你不爱我,更不是错,”他的声线微微颤动着。 抬头望着吴真,“你真的,从来没有欠我什么,没有欠,自然谈不上还。所以,这次的事,我要跟你说声谢谢。” 吴真的头重的抬不起来,池涛刻意回避了那么多的事。他对不起池涛的种种,比如他们重遇时他刻意的勾引,比如对于他和沈为的关系,那么长时间的隐瞒,池涛被他们逼着长大了,但他依然,那么善良。 这样的池涛,至少值得一个,全心爱他的人。 杯子里的茶没动一口,池涛说完这些,已经站了起来,吴真也跟着站起来,这次,沈为坐着没动。 绕过沈为,池涛走到吴真面前,两个人面对着面,他对吴真笑了下,“吴真,你很好,但是我现在愿意相信你说的,没有谁是少了谁就不能过的。我总会遇到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人。” 池涛的眼圈微红,但他的笑意释然,他对吴真伸出手,吴真伸手握住他的,池涛在吴真肩膀上拍了几下。 “保重,吴真。”池涛艰涩的声音,终于,为属于三个人的爱恨情愫,恩怨纠缠,划上真正的句号。 池涛转身离开,吴真定定站在原地,掌心里握着一小片冰凉。 那是,不久前,池涛在他家借住时,他给池涛的备用钥匙。 十载光阴,一朝归于原点,从此再无瓜葛。 这是吴真,最后一次,见到池涛。 (二四七) 转过头,沈为正看着他。 跟沈为的手一直握在一起,从池涛进门到池涛离开,没有松开过。 吴真站在那,沈为站起来一把他揽在怀里,丰软的嘴唇叠落在他的唇上,吴真很久都来不及回应。 池涛曾说,他和沈为欠了太多,所以,两个人在一起,注定不能善终,那么到今天为止,是不是,所有的债都偿清了。 像是长久的沉重顷刻被卸下后的负压,他似乎轻的腿软。 沈为缠绵地吻他,嘴唇密不可分地胶着在一起,吴真伸出手臂把沈为抱的更紧,他也回吻着沈为。 从缠绵到火热,唇间的温度终于变得灼烫,今后的路,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这是最后一次的否极泰来,他好像真的能相信了。 热吻如火如荼,吴真被沈为压倒在沙发上,不顾一切的纠缠,厮磨,一时,什么顾忌都抛出九霄云外。 一直到门铃清脆的响声突然打破客厅只剩下喘息声的沉寂,吴真在瞬间回过神,他在沈为身下挣了下,沈为抓起茶几上的杯子,狠狠砸向门。 但是,门铃声依然响的不依不饶,沈为气急败坏,“想吃条聪明的鱼就这么难!” 吴真顿时被他逗笑了,他亲一下沈为的脸颊,“亲爱的,开门去。” 沈为在他敞开的衣领里,狠狠吻下一处吻痕,终于不咬牙切齿的从吴真身上起来。 吴真的眼光扫过他,沈为穿着宽大的运动裤,他也是,还好,不至于太现形。 吴真以为是秦姨送东西来,但门打开,进来的人是周航。 周航的眼光扫过沈为的脸色和吴真泛红的面颊,他向一旁侧过头。 周航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我刚好路过。” 沈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两个字形容了,吴真差点笑出声,他看一眼周航,你这真是,路过,神一般的。 周航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丝绒首饰盒,“这个,一直没给你,顺路送过来。” 沈为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又扣上。 周航没再看他们俩,“我走了,有事你再给我电话。” 门合上时,吴真坐在沙发上,嘴角噙笑的看着沈为。 沈为走过来,仰靠在沙发背上,吴真下意识的把首饰盒从他手里拿过来,他和沈为之间,已经没什么秘密了。 但打开那一瞬间,他怔了下。 是那块狐狸玉佩,他和沈为的定情信物之一,地震时碎了,现在,用金丝补好,镶嵌精巧的犹胜当初。 他还记得沈为离开前的那天下午,周航说他外出是去修玉,吴真把首饰盒稳稳地摆在茶几上,盒盖放在旁边。 有些事,到今天,沈为还没给他个交代,是不是只要他不提,沈为就永远不会开口解释? 吴真转过头,浅色的双眸凝视着沈为,目光一瞬不瞬,眼神算不上温柔,也算不上凌厉。 沈为低头很久,终于抬起来,他看着吴真的眼睛,“如果跟我在一起,会遭遇厄运,你害怕吗?” 仍然看着沈为,吴真的头稍稍前倾,双眼微微睁大,像是在确认他问的到底是什么。 沈为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吴真,这两年,你接二连三遇到很多事情,意外,灾难,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厄运,是我带给你的,跟我亲近的人,都会,被我连累,你,会恨我吗?” 微蹙着眉头,吴真垂下睫毛,眼光看向一边,许久,又转回沈为身上,“你就是因为这个走的?”他一字一字地问。 沈为握住他的手,脸埋在两个人阖在一起的掌心,“我以为,我走了,你就不会再遭遇不幸,可是......” 能感觉到掌心沈为的睫毛瞬间潮湿,“可是,你还是出事了,都是我的错,吴真,是我害了你。” 吴真抽出手掌,他把沈为紧紧抱住,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么多事,所谓意外,灾难,所遭遇的身体伤害,别说捕风捉影的唯心之论,就算是由沈为直接造成的**,他又何曾,真正把错误的根源全都推在沈为身上。 大概是因为懂得,所以体谅,因为体谅,才不忍心一直责怪,他真正埋怨的,其实只是沈为不告而别 分卷阅读156 的离开。 吴真把头搁在沈为的肩膀上,“说你会带来厄运这事,我觉得不怎么靠谱。就算这是真的,你走以后自己也没过的多好,你有胆子走,怎么就没胆子等我死了再跟我殉情呢?至少,咱俩还能先快活一阵。” 沈为突然把吴真扑倒在沙发上,紧紧压住他,眼眸里深情似海,炽热如火。 吴真却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推开,吴真的眼里也有一团火,却完全不是因为情欲,他冷冷地开口,“现在你跟我说清楚,这些神叨叨的话,都是听谁对你嚼的舌根。” (二四八) 吴真把烟头踩灭,踢到下水篦子里,“能确定是哪家了吗?” 沈为没动静,吴真回过头来,“大阴天的你戴个墨镜干什么?” “不酷吗?”沈为面无表情的转向他,黑色的皮夹克,黑色长裤,黑色墨镜。 他看着吴真身上的短风衣和休闲裤,长身玉立,衣冠楚楚,沈为没说话。 吴真也没说话,换了别人,他早就吐槽了,当007就穿的像007,那是SB,他又打量沈为一遍,不过,也不排除某些人神经特别彪悍。 沈为把墨镜推上去一下,看了看街对面,又放下,“就中间,门前挂个符那家。” 他又低头看了看吴真手里拎的把半透明塑料袋,上面印着的芭比娃娃笑容甜美,旁边还插着一本病历,隔着袋子也能看清大大的红十字,“你确认是要用这个砸人家场子是吗?” 吴真看他一眼:“这是道具,我客串一次流氓不容易,跑龙套你也得给我专业点,憋出内伤也不能笑场,记住了吗?” “收到”,沈为保持他酷酷的造型,简短回答。 “刚才看好的撤离路线记住了吗?” 沈为先他一步向前走,比了个OK的手势。 “喂,要算命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沈为停下脚步,“也是。” 穿过街道推开那家的门,果然正对着门口桌子里坐着个留着长髯,穿着中式衣服的男人,吴真径直走过去。 简单寒暄几句,吴真认真的对那男人说:“我有朋友在大师您这里算过一次,我是慕名而来。” 那男人深沉的微点下头,“那你今天是想批八字,还是打卦,或者解签?还是要求问什么?” 从进门开始,吴真的眉峰就一直微微蹙起,“我是想问问儿女的事。” 那男人又抬头打量他半天,“孩子的生辰报给我。” “这不是,还没生呢吗?想算算这胎是否平安?”吴真仍皱着眉。 那男人问了吴真的生辰,吴真看着男人,说出自己的出生月份和日期,然后怔在那。 男人深深看他一眼,“几几年?” 吴真像是突然回过神,连忙报出个年份,在前额头发上胡乱抓了一把,转头对沈为苦笑一下。 那男人写写算算半天,又让吴真把左手伸给他,戴上花镜仔细看他的掌纹,嘴唇微启,口中念念有词,也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大概过了两分钟,他摘下眼镜。 吴真的神色焦急中带着期待,男人摇一下头,叹口气,“你的八字对子女有妨克。” 吴真的眉头皱的更紧,男人看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口:“先是克女,能不能问问,令千金的生辰。” 吴真和沈为对视一眼,仔细地报给男人,沈为墨镜下,嘴角抽动了一下,吴真在他手背上拧了一把。 男人煞有其事地信口开河,等他说完,吴真突然笑了下。 吴真拉着沈为一起站起来,“先生,我也给你相个面,看你印堂发黑,今天必有灾祸临门。”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沈为已经抬腿一脚踹翻了他面前的小桌子,上面的铜钱哗啦啦洒在地上,那人吓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向后躲,大叫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 沈为拿起签筒,向这人身上砸过去,竹签噼里啪啦砸了他满身,那男人只顾用手护着脸,另外一侧是个蒙着黄缎的条案,吴真一把掀翻,上面摆放的杯瓶摔在地上粉碎,沈为砸完签筒仍未住手,靠墙有个带玻璃门的架子,里面摆着些念珠,护身符之类的,他干脆操起吴真刚才坐的椅子,抡起来就玻璃砸的粉碎,这柜子哪禁得住他这么砸法,轰然倒地,发出咣的巨大声响。 不过方寸大的一个算馆,他们俩这么几下子,就已经砸的稀烂,那个男人一边叫骂一边喊救命。 跟这男人中间隔着满地粉碎狼籍,吴真赶紧说了声“撤!”拉起沈为的手,撒腿就向外跑。 (二四九) 已经跑到门外,沈为犹不解恨,抬头看了眼上面挂着的“神算”的牌匾,跳起来一拳把它打翻下来,吴真在上面狠狠跺了两脚,牌匾被拦腰踩断。 车就停在马路对面,那边人还没冲出来,他们俩已经狂奔上了车,加大油门,飞驰而去。 沈为车开的一路呼啸着向北,吴真已经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沈为一边开车一边笑道:“你也太能装了,还儿子女儿的,你有这功能,你给我生两个!” 吴真伸手一胳膊兜着沈为脖子笑骂,“我有功能让你生两个!” 不jìn联想到伺候孕夫沈少yé的情景,吴真另外一只手扶住额头,如果他们真的都有这功能,还是他自己生难度系数比较低。 已经不知道开出去多远,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高速公路,看到下一个出口的提示,沈为把车开下去,直到开进一片树林中,才终于踩下刹车,伏在方向盘上,笑的肝肠寸断。 笑声终于停下来时,不知道是谁开始的,两个人,已经拥wěn在一起。 车内的空气很快燃过沸点,沈为把吴真压在椅背上,两个人不顾一切地交缠激wěn,像是要把对方tūn进腹中再也不能分开。 那么久不曾完全的拥有过彼此,此时,一旦放开没有极点的渴qiú,情欲炽烈的像是一把火,将他们所有能感知到的一切都焚之殆尽。 也忘记自己是谁,只记得怀抱里的人的名字,而自己只是为他疯狂地燃烧着,像是濒临bào发的野兽。 车厢里只能听到cū重的喘息声连成一片,吴真依旧扣紧沈为把他更紧的压向身体,沈为的手早就探进吴真衣衫,揉niē柔韧的肌肤,滚烫的掌心突 分卷阅读157 然触mō到的一道突起的疤痕,让他的神志在狂热中挣扎出最后一丝清明。 车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润滑,握住吴真在他身上热烈抚mō的手腕,沈为沙哑的说,“我们回去再做。” 吴真笑着,声音同样暗哑的难以辨识,手掌隔着裤子握住他已经箭拔弩张的形状,“你还能等到回去吗?” 把手伸到座椅后背mō出什么一把塞到沈为手里,沈为看了下,竟然是一管没有chāi封的KY,吴真一个翻身,跨坐在沈为腰部,拖下外衣máo衫,外裤连着内裤一起片刻褪的干净。 修长的双tuǐ毫无遮掩地bào路在沈为面前,tuǐ间的分身坚硬的挺立着,最后的理智终于在瞬间被焚烧成灰,沈为按住他的后颈,灼热的嘴唇再次覆上去。 shǔnxī吴真赤倮精实的胸口,听见他呻吟出声,“你什么时候放在车里的?”沈为的声音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情欲。 吴真一把将他按在放平的椅背上,沈为的裤子被吴真褪到tún下,吴真低头wěn他的脖子:“很久以前,你随时随地发情,铁人也经不住。” 嘴唇沿着沈为紧实的胸膛和肌理分明的腹肌一路往下游弋,沈为喘息声越来越重,qīnwěn着硕大坚挺的性器形状饱满的顶端,吴真毫不犹豫地把他hán入口中。 紧xī着沈为的分身快速的tūn吐,与此同时,吴真用沾着润滑的手指伸到身后拓开自己的身体,沈为的手掌按住他的后脑,让分身更深更激烈地抽擦,一直顶入吴真的喉中。 从外表看,沈为并不强壮,性器的尺寸却是与他瘦高的身体极不相称的cū大,口交时甚至不能完全tūn到根部,吴真很难设想,曾经那么多次,他到底是怎么容纳他,经受住他肆意狂野的侵入的。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GAY会不为之着迷,吴真自己的分身涨的发疼,在沈为愈加cū重的喘息声中,他更加mài力的取悦他,沈为的频率越来越快,肌肉绷紧,分身坚硬如石,吴真的动作已经跟不上他的迅速,只能任沈为的手擦在他的浓发里,紧紧抱着他的头,进行最后的冲刺,沈为没有退出来的打算,终于分身突突跳动着,ji射出一股热liú。 几个月的jìn欲,这次沈为坚持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即使射精性器也没有半点疲软,他们之前的很多次,沈为都是这样。 满嘴的甜腥吴真一滴不剩地咽入喉中,身后已经被开拓的柔软湿润,吴真抬起tún,扶着沈为勃发的欲望对准入口处一点一点地坐下去,即使扩张过,许久没有被进入的身体在顶端抵入的同时还是一阵胀痛,情欲却越发高涨。他想被他再次充满和占有,那么的迫不及待,吴真干脆咬紧牙关一坐到底。 分身被柔软的紧窒完全包裹住,沈为长长的一声满足的呻吟。 终于又一次彻底得到了这个让人疯狂的美好身体,这个让人chī狂的美好男人...... (二五零) 本能地耸动,抽擦。 在毫不掩饰的喘息和呻吟声中,吴真跨坐在沈为kuà间,柔韧的腰身迅速地晃动一刻不停。欲望克制的太久,这次交合原始的甚至连间歇交换一个热wěn的余韵也没有。 一手紧紧扣进吴真坚实的大tuǐ,另一只手环握着吴真坚挺的分身快速套nòng,沈为重重喘息着,灼热的眼神chī迷地望向吴真那张沉醉在情欲中的俊美脸庞。 汗水顺着吴真急促起伏着的胸膛滑下,在身体一阵接着一阵的颤动中抖落在沈为身上,沈为低头看着两个人紧密相连的交合处,柔软紧窒的内壁紧xī着他勃发的欲望有力地tūn入,吐出,吐出再tūn入。 分明,他对这个男人的欲望和精力都似乎永无枯竭,但是,每每吴真沉溺在情欲中的狂热,仍然让他觉得像是要把他的骨髓都xī干,这样激烈的交合带着足摧毁一切的疯狂,他们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他知道吴真要什么,也知道怎样给他。手臂箍紧吴真精劲的腰身,把他的重量都承托到自已掌中,沈为挺起kuà部猛地向上一记重重的撞击,吴真的呻吟突然拔高,分不清是从喉间还是鼻中发出的声音。 同样是jìn欲已久的身体,吴真射的很快,被沈为连续不断自下而上的顶nòng着,呻吟声碎不成音,浓稠的白浊从前端一股一股地烹射,溅落在沈为的小腹上。 释放过后,吴真瘫软地趴在他身上,即使分身仍然坚硬如铁,沈为还是把自己从吴真身体里退出来,翻身把他压在身下,wēn柔地啜wěn着吴真柔软的嘴唇。 这是他的吴真,有极致的wēn柔,也有极致的坚强,但转瞬,又能以放荡到极致的姿态承受他的欲望,他同样有极致的烈性,一个宁可玉石俱焚也不愿被人折辱侵犯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心肝情愿,没有人能真的占有他。 qīnwěn从缠绵变的灼热,舌伸进彼此口中肆意不断的翻搅,高潮过后短暂的休憩,吴真觉得他的身体又热了起来,几近窒息沈为才放开他,嘴唇却顺着他的脖子往下,tiǎnwěn,噬咬,齿尖突然嵌入他胸前的敏感,吴真一下痛呼出声。tuǐ间半软的性器被沈为握在掌中揉cuō,一直到,沈为跪在他身前,低下头一下将他hán进口中。 吴真仰躺在椅背上,双tuǐ朝着两边大大的张开,眼光迷离地看向沈为在他tuǐ间上下起伏的发顶,直到再次变得坚挺,沈为仰起头,目光chī迷的望向他,他吐出吴真的分身,身子伏上来,两个人的目光无fǎ分解的纠缠在一起,沈为低头wěn住吴真红润的嘴唇,在热wěn中沉醉,沈为硕大的性器已经再次连根没入,吴真的呻吟被沈为湮没在唇齿间。 吴真修长的双tuǐ被沈为架在肩膀上,他的身体几乎对折。 沈为疯狂地用极限的速度抽擦着,从进入开始。腰身有力地前后晃动,tún肌在分身抽出时略微放松,而后带着刚猛的后劲猝然收缩的紧绷,kuà部狠狠地向前,欲望一下挺进吴真身体最敏感的深处,疾风骤雨一般的狂肆和速度。 一次次猛烈撞击,小腹把吴真挺翘的tún尖击打的发红,吴真的双臂向上,两手紧紧攥住座椅上方的边缘,连脚趾都蜷曲着,两个人都沉醉在狂乱的交合中,喘息着,却仍然觉得兴奋的像是要窒息 分卷阅读158 。 感觉到吴真的肌肉突然缩紧,身体向后退了下,像是要逃开他的控制,沈为双手握紧他的腰,让他避无可避,不要躲,这是你爱的我,给我的你的全部。 吴真的声音已经带着泪意,他嘶喊着叫出沈为的名字,沈为最后一计猛烈的贯穿,“我爱你”,他不顾一切的喊出。 我爱你,吴真。 指甲陷在沈为的肌肉里,掐出一道道xuè痕,在沈为的倾情里,他又一次疯狂的颠沛liú离。 我爱你,沈为。 chire又一次,倾尽情爱,灼烈在最深处,沈为不gu一切的chou送,吴真shen吟破碎。 gaochao来的汹涌猛烈。 破碎在彼此的身体里。 重新完整。 (二五一) 两个人靠在座椅上,脱力一样,过了很久喘息才渐渐平复。 沈为抬手把吴真汗湿的额发拂开,痴痴的看着他。 吴真举手遮住他的眼睛,“到此为止,再做我真累死了。” 沈为笑出声来,握住他的手,“我被你榨干我都没说什么。” 吴真没理他,又在座椅下的置物栏里翻找,这次,他拿出来一盒烟。 为身体着想,他和沈为都戒烟有一阵子了,但是,事后烟不抽,真的是,不尽兴。 点着递到沈为唇间,沈为作势又亲了一下他的手指,“这烟你什么时候放的?” “跟KY的历史一样久远,有备无患啊。” 把车窗打开一半,冷风灌进来,沈为拉过夹克盖住吴真,同时长吸一口,心满意足的叹息出声。 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沈为突然“啊”了一声。 吴真转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沈为定定的看着他,“那个,我想起来一件事。” “嗯?” 沈为把烟头摁灭,“吴真,咱俩今天,好像砸错店了。” 沈为的神色很认真,不像开玩笑。 吴真看着他,没出声。 沈为忽然笑大笑不止,“是砸错店了,我刚想起来,今天那个神棍,我没见过,上次肯定不是他,我记得,是个没胡子的老头子。” 吴真愣了下,扶额沉默片刻,看着沈为点下头,“不错,精虫清的差不多了。” 沈为的笑声一直没停:“那天失魂落魄的,我哪记得那么多,就记得是个老头子,今天进门看着那个人眼生,就是没细想,刚才突然想起来了,不过,砸他也没砸错,反正都是骗子,横竖我想不起来是哪家了,砸谁都是砸,他也没什么可冤枉的,操的,砸他店算轻的,要不是你拉着我跑,我非痛揍他满地找牙不可。” 吴真扳过沈为的头,让沈为的目光正视着他,“你看清楚,我像是个为民除害的人吗?” 沈为再一次狂笑不止,“吴真,难怪你当初自我推销的时候,说你是上得殿堂,下得厨房,滚得大床,当得流氓,我一直觉得你文质彬彬,怎么也跟流氓不沾这,今天看见识了,你是真流氓啊!” 吴真重重靠在椅背上,他多不容易才流氓一次,形象什么的今天都已经烂成灰了,现在告诉他,踢错馆,竟然。 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懊恼地叹气,“我已经无所谓了,真的。” 沈为终于笑完,又吻住他,灼热的呼吸在吴真耳畔,“就喜欢你这么流氓,还能更下流一点吗……” 于是,从这天起,他们果然,更……那什么了,again。 这年天热的早,五月中,连着好几个晴天,每日最高气温竟然在三十度以上。 常规运动后大汗淋漓,两人冲完澡,懒懒躺在床上不想动,沈为搂着吴真抽烟,吴真翻看手机的新闻晚报,他开口说道:“最近楼市涨了。” “嗯”,沈为应了一声。 “朗园的房子,价格都快翻倍了。” “嗯,”沈为又应了一声,然后没等吴真再开口,他忽然笑着说,“天气越来越暖和了,那房子装修好了吗?” 都说脑子受伤容易记性不好,沈为倒是记得吴真当初答应过他的“幕天席地”,记得牢牢的。 “卖掉吧”,吴真继续看手机,头都没抬。 “嗯?”沈为的笑容僵在唇角,不管当时是怎样的心情,那曾经是他们憧憬过的共同的家。 “卖掉吧,现在市值接近两千万了,换成现金,都叫人搬到这来。” “我们要那些现金干什么?又不指着它投资升值”,沈为迟疑的问出口。 吴真睨他一眼,放下手机,“砸你啊。” 本来匍匐在床上,侧过身面向沈为,似笑非笑,“两千万现金,就算是纸币,也能把你活埋了吧。” 去年独自到朗园收房的那天,他就想这么做了。 不过那时,撒气都找不着正主。 沈为笑出声来,翻身又压住吴真吻他的脖子和耳朵,“你把我最值钱的卖了吧,别卖那个房子。” 话刚说完就被吴真按着额头一把推开,吴真一言不发,沈为又凑过来,“我最宝贝的就是你,你把你自己卖给我吧,我砸锅卖铁也得买,你还愁钱不够把我活埋了吗?实在不行,咱换成一元的。” 吴真翻身仰躺在床上,看着他笑骂,“你搁古代就一昏君。” “这不是有你吗?你可以教我怎么不当昏君,明君,昏君,暴君,就看你喜欢哪一款。”沈为伏在他身上,手不规矩的四处乱摸,但手腕很快就被吴真握住。 “嗯?”吴真闭着眼睛,声音慵懒且漫不经心,“那咱俩都名垂青史了,还非得写进佞幸篇不可。” “佞幸什么意思?”沈为在国外长大,哪里知道这些。 本来的三分睡意在瞬间消散,吴真看着沈为,思忖片刻,坏笑一下,“是指君臣关系非常好。” 一本正经地点下头,“那必须是真爱。” “哦”,沈为也点了下头,手更不规矩的滑到吴真股间,“我知道了,佞幸就是说皇帝和丞相过于深入持久的讨论朝政。” 话音未落,吴真已经被突然的进入弄的一下子呻吟出声…… (二五二) 这周末,他们终于去 分卷阅读159 了朗园。 推开大门的时候,吴真想起古诗里:芳草满园花满目,帘外微微,细雨笼庭竹。 午后刚下过一场雨,无人打理的花园,却繁茂葱郁,竹枝垂落水滴,花畦里种的二月兰,一片茂密挺秀的绿叶间,紫蓝色的花朵开成一片,竹篱边的攀爬蔷薇和月季,大概从盖房子的时候就种下了,几年生的株本,贴着篱笆开成一堵艳丽的花墙,粉白相间,满园馨香。 沈为握着他的手,没有进楼里,围着花园走了一圈,沈为说,“长的太乱了,明天找个园丁来修剪修剪。” 吴真转头笑着看向他,“留几分自然的野趣,这样不好么?” 沈为从背后抱住吴真,“听你的,我没什么审美观点,你觉得好就不动。” 门前台阶上是满是落叶,落花,一拉开楼门,从门顶上落下灰尘,这么久没有再来过,这里真是雨打梨花深闭门了。 从严冬到盛夏,那么漫长,又那么短暂,似水流年。 钟点工完全收拾干净,已经过了晚上,两个人在外用过晚餐才回家,进门后,吴真把客厅的灯都打开,门口左右两侧槽灯的开关按了下,没亮,他还记得原秋做设计的时候这灯是双控,验收那天一切都没问题,吴真走到楼梯边上,另一个开关按下去,还是没亮。 第二天找来物业的电工,那人检查了一会,说是装修时布线的问题,哪敢随便在装修好的墙面上凿洞,建议他们找装修公司的项目经理。 吴真拿出电话翻了会,那位项目经理的电话他根本没有,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删除了,他想一想,翻出原秋的,打过去。 开工不久他们一起来过现场,那位项目经理沈为也见过,电话挂断,他看着吴真,“人家不帅你就不存电话是吗?谢顶又不会传染。” 吴真上下打量他一阵,“这么久了,你连那人谢顶都还记得,你是不是口味太重了点。” 沈为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我口味一直重,要不然看上你了呢。” 吴真拍开他的手,转身瞪着他,“还是我反省吧,原来我口味比你还重。” 沈为被噎的没词,吴真忽而笑了,吻一下沈为的嘴唇,“亲爱的……” 但也只是叫他一声,并没说什么,目光静静凝视着沈为,缱绻情深。 沈为的手从臀部滑到腰上,瞬间箍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话音刚落,吴真温软的嘴唇覆在他的唇上…… 刚脱下裤子开始磨枪,就听到门铃响,沈为一伸手,吴真抢先他一步把茶几上的杯子推到沈为够不到的地方。 “新门,亲爱的,你不心疼我心疼”,吴真喘息着笑道。 那次沈为要吃他这条聪明鱼被周航的门铃打断,操起一个杯子砸向门的壮举,他至今想起来忍俊不禁。 沈为气的飞快骂了一长串,没一个词吴真听得懂,到底不得不从吴真身上起来,两个人系好裤带整理好衬衫,吴真抬手把沈为的头发梳理整齐,才走到大门口去开门。 原秋到来的速度,让吴真怀疑他是打飞机过来的吧? 哦,还是带着家属的小飞侠,肖枫在原秋旁边微笑的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我正好在这附近,转个弯就到了”,原秋开口解释。 把他们让进来,吴真笑了笑,“真不好意思,周末还麻烦你。” 原秋赶紧摇头,“您别客气,这是我份内的工作,给您造成麻烦我才很抱歉。” 沈为站在门口,吴真从旁人的角度看沈为,一如既往的酷,吴真有些想笑,沈为的脸色分明地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进。 从沈为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吴真握一下他的手。 (二五三) 肖枫走进客厅,吴真客气地请他坐下,客厅有两条长沙发,肖枫的目光没有停顿地从靠墙的沙发上扫过,而后在另一条沙发上坐下,神色没有什么异常,但唇角的笑意很深。 靠墙的沙发上,还保持着他和沈为亲热过后的凌乱褶皱,给他们倒了茶,吴真坐在上面,沈为坐他旁边,他们离得很近,十指交握在一起。 肖枫笑意更深,吴真倒是无所谓,他都死过两次的人了,还怕当众秀恩爱。 原秋的敬业确实超过吴真的想像,打电话找来物业电工,等着工人来的时候,吴真突然想起来,肖枫似乎,是装修公司的老板。 原秋工作的很认真,跟电工一起用工具一厘米一厘米的寻找壁纸下分线盒的位置,吴真暗叹一口气,给自己男朋友这和卖力赚钱的设计师,酬金双倍? 沈为沉默着,目光一直锁在他身上,跟沈为沟通像是这世界上一门独一无二的语言,吴真知道,沈为变得健谈开朗,仅仅是面对他的时候才会如此。 打破冷场,吴真看着肖枫,“原秋不愧是……” 顿了两秒,笑的更加温和有礼,“原秋,不愧是首席。” 肖枫笑了下,“屈志远会请人,我也觉得原秋不错,他做事认真。” 吴真还是那样得体的微笑,但私下把沈为的手狠握了一把,这几个月他们成天腻在一起插科打诨混不吝,他刚才,差点把“首席”说成“头牌”了。 沈为看着他,不明所以。 找到线头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吴真走过去礼貌的陪着原秋工作,他回过头,沈为一分钟抬头看他一次,肖枫嘴角笑意未绝。 又过了一会,茶都凉透了,时间也近晚餐,这时间很尴尬,他们是新居入住,家里只有昨晚打包回来的晚餐,确实没有什么可招待的茶点,吴真看着肖枫和原秋,“我去换壶热茶。” 沈为忽然也站起身,“我帮你。” 吴真看着沈为微微笑,咱们家烧水不用一个人劈柴,一个人生火啊亲爱的,但是,沈为已经走过来。 在身后关上门,沈为忽然从背后抱住他。 吻从一开始就火热激烈,理智告诉吴真,外面还有客人,实在不是亲热的时候。 但是,正因为外面还有其他人,躲着厨房做爱才格外刺激,有种偷情似的快感。 吴真裤子褪到膝盖,他把手伸到身后解开沈为裤子的前扣,从内裤中掏出粗大的性器,握住手中抚摸套弄。 就地取 分卷阅读160 材的草草润滑,沈为滚烫的嘴唇落在他的耳边,插进他的身体一入到底。 紧咬嘴唇才勉强克制住呻吟,但像是故意逼着他叫出声似的,沈为疯狂地在他身体里变换着角度的进出。 吴真手指紧紧攥着水池的边缘,他被沈为撞击的差点站不稳,但身体刻意站直了些。 完全的站立位,插入不及其他体位那么深,但臀肌收缩起来,内壁把沈为分身的顶端夹的更紧,沈为闷哼一声,低头咬住他肩膀,声音从唇间模糊传来,“你要夹死我?” 话音刚落,猛地压住他的身体,让他趴伏在洗手台上,臀高高地撅起来,沈为的冲撞的更加放肆。 吴真觉得他要被顶穿了,咬住嘴唇,低沉的鼻音还是忍不住的流泻出来,两条腿一直到脊背都是酸麻的,但想要更多的欲望炽烈的像是要把他烧毁。 沈为猛地一记撞入他的最深处,喘息着开口,“让我射吗?” 吴真哪敢出声,身后又是一次重重的撞击,沈为伏在他背上,身下的动作不停,却唯独避过让他癫狂的那一点,牙尖碾着他的耳垂,“让我射吗?嗯?” 喘息中,吴真终于咬牙切齿地还击,“要我八抬大轿请你射吗?” 沈为再次冲撞,终于肯撞击他那一点,吴真的手刚伸到下身,已经被沈为握住手腕锁住。 撞击的激烈一次大过一次,每下都撞向他体内的最敏感,真像是要疯了,白浊的体液喷溅在青黑的大理石台面上,吴真牙尖深深嵌进自己的胳膊里,嘴里甜腥一片,他射的近乎疯狂。 沈为的动作越来越快,吴真听见他嘴里低沉的呻吟声,突然,一股股热流冲击着他高潮过后更加敏感的内壁,硕大的性器在他身体里突跳着激烈地释放…… (二五四) 等着水开的时候,两个人身上已经收拾的干净整齐,除了有些,厨房里收拾不了的地方。 吴真靠在沈为怀里,让他支撑自己大部分的重量,每次跟沈为做爱,高潮之后二十分钟内连手指头尖都是麻的。 虽然已经清理过,但后边还是黏黏腻腻的,吴真绷着脸。 避着外人偶尔偷个欢是情趣,但内射是怎么回事。 沈为低下头温存地吻他,又恢复平常对着他时的无害和顺从。 吴真转头瞪他一眼,这人怎么扒下裤子就彻底兽化,整一禽兽了呢? 吴真端着热茶从厨房里施施然地走出来,沈为跟着他寸步不离。 原秋仍专注地指挥着工人工作,肖枫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嘴角立刻向上扬起。 身后的胀痛不止,吴真双腿虚软,但走到客厅后的一段路,他走的要多稳有多稳。 放下茶杯,吴真在沙发上稳稳地坐下,长腿交叠,姿态维持着他在人前一贯的优雅。 肖枫的笑意更甚,他嘴角抽了下,吴真转头看向沈为,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沈为正用关切的眼神,十分担心地看着他的屁股。 吴真狠狠睨他一眼,转头对肖枫客气地笑下,他在心里暗暗说了声对不住。 对不住了,肖老板,您不容易,跟着原秋出趟门,不小心见识什么叫大龄连体婴,今儿个该让你憋笑憋到内伤了…… 虽然不用再靠看书找灵感,但是,吴真一直有的习惯。 手边放着一边,正看到这一篇: 意马收, 心猿锁。 跳出红尘恶风波。 槐阴午梦谁惊破。 离了利名声, 钻入安乐窝, 闲快活。 吴真忽然笑下,花园里,当初原秋按他的意思,设计了一个炭木地台,上面是定制的庭院家具,不同于常见的样式,这个凉塌很低,双人床的宽度。 地台边,是两棵老槐树,应该是原生的,建筑这个别墅的时候留下来,正是槐花开的季节,一天一夜,就落了满满一层落花。 他这是提前进入退休状态了,安乐窝,闲快活,以前觉得自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但这么待了大半年,竟然也适应了,还乐在其中。 深棕色的地台,浅黄的槐花,吴真出神的看了一会,如果用定焦头,光圈调到F1.8,景深加深,突出落花的主题,快门用多少,古朴或者鲜亮,好像都适合,背后那一篱蔷薇入画,似乎不错。 或者两个都可以试试,他拍了那么多年生动鲜活的模特,考虑换一个方向,好像也很不错。 沈为搂住他的腰,“想什么呢?” 这个榻本来能躺两个人,沈为入睡前紧靠着他,不经意地,他退到卧榻边上。 沈为后来睡的十分香甜,唯恐惊醒梦中人,沈为睡着的时候,吴真只好,一直挂在边上。 “醒了?”吴真温柔的问他。 “我就没睡着,我在想事呢”,沈为懒洋洋的回答。 吴真噗哧一声笑出来,沈为刚才抱着他睡的就差没打呼噜了,说沈为现在还有睡眠问题,他都不信。 老半天连身都不敢翻,吴真半个身子都压麻了,他轻轻踹了一下沈为的腿,“我渴了。” 天天让沈为舒坦,就吴真自己腰酸背疼,吴真觉得他就是自己作的,大白天他让沈为睡这么长时间干嘛,等着他养足精神入夜就兽化? 沈为是个狼人,甚至变身都不需要以月圆为前提,同样的纵欲,吴真自己快精尽人亡了,他觉得沈为也是一样,于是换着方地给他进补。 于是进补,纵欲,纵欲,再进补,再纵欲,无限循环…… 但是,凭什么同样的生活步调,吃不消的是他一个人,吴真不服,不使唤使唤沈为他不甘。 “我去泡茶”,沈为不待吩咐,麻利的翻身起来。 翻了个身,趴在木塌上,舒服的纳凉,榻边地台上的小盘里盛着一碟杨梅,吴真拈一颗放在嘴里,他微皱一下眉,难怪沈为说什么也不吃,果真,酸的倒牙。 把核吐出来,过了一会,听到沈为的脚步声,吴真半眯着眼睛,没有动。 听到倒水的声音,沈为推了推他,“不是说渴了吗。” 吴真侧过身来,手肘支着,仰头看沈为。 沈为笑下, 分卷阅读161 把杯子递到吴真唇边,抬起来,喂他喝了一口,很清淡的龙井,他还要再喝,沈为忽然把茶水自己喝下,又俯下身,嘴对嘴的渡给他。 沈为喂的很慢,茶水将尽时,唇舌缠绵,吴真忽然感觉沈为把什么吐到他嘴里。 (二五五) 硬的金属,压在舌上,沈为最后吮吸一下,终于放开他。 舔了一下,忽然愣住,吴真吐到掌心,果然。 是一枚戒指。 是他们那枚戒指,沈为那时留下来,吴真和他的一起,锁在抽屉最深的底层。 沈为从他手心里拿过戒指,忽然单膝跪下。 “you leave me breathless, you're everything good in my life. you leave me breathless, i still 't believe that you're mine.” 沈为深情款款地说完,吴真手肘支着身子倚在那,没有他设想中的感动的表情。 吴真的眼睛看着他的,四目相对的诡异沉默,片刻,他听吴真轻咳一声,“你能说中文吗?” 沈为很尴尬,但是,幸好他早有准备。 他站起来,坐在吴真身边,凝视吴真的双眼,一字一字地侃侃念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一首被沈为一字不差地念完,吴真双眼睁得溜圆,这诗里该有多少生僻字,且不说沈为在国外长大,就是吴真本人读第一次的时候,不对着注解硬是读不出。本来是因为他自己求婚时大论长篇,不甘心就被沈为几句英文就打发,没想到沈为还留着这样的后手。 见到吴真一脸意外的神色,沈为挑了下眉毛,满眼笑意,还是这招管用。什么叫刮目相看,这次懂了吧? 但是,很快,吴真又恢复他的神色淡淡,他坐起来,微微笑下,对沈为点一下头,“不错。” 说完,转身,端起杯子低头轻啜一口。 这回轮到沈为瞪大眼睛,吴真还不给个准话,这是答应是没答应?他这在求婚呢! 沈为突然跳起来,一边向屋里跑一边回头对吴真说,“你等一下。” 一直看着沈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吴真撑不住,趴在榻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真的,不怪他恶趣味,沈为用诗经求婚他也不是不感动,但沈为准备的这么充分,只要是个人,都想知道他的终极武器到底是什么。 不过片刻,听到脚步声,吴真迅速坐直,在胸口抚了几把给自己顺气。 沈为跑回来,怀里抱着吉他。 他转头看看沈为,又看看怀里的吉他,淡淡地笑下。 “我还有备用的,”沈为说完,单膝跪地,眼眸深情的凝视着吴真,摆好姿势,把吉他架在膝盖上,一连串优美动听的旋律从指间流淌出来。 吴真听的很认真,这曲调有些熟悉,但是,当终于想起这曲子是什么,吴真身子一歪,险些从榻上摔下去。 他说错了,沈为不是狼人,他分明就是神。 神一般的沈为。 神一般的求婚。 神一般的吉他独奏。 神一般的啊,这是! 但是很快,吴真的笑意全无,沈为弹奏的很专注,他也沉醉其中。 本来的古筝曲在沈为灵活修长的手指下化成一个个完美的轮指和旋,声情并茂,无与伦比的动人。 一曲终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胶着纠缠,吴真像是突然回过神,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为,挑一下眉,“凰?凰是雌鸟。” 莫名的,他忽而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像是一个模糊的已经想不起来的梦。 他抬起手,拇指轻轻抚过沈为的上唇,沈为彻底愣住,他哪知道凤凰还分公的母的。 突然,吴真食指和中指对着他微张的唇间轻轻一弹,有什么被送进他嘴里,沈为只觉得舌头猛地一酸。 吴真坐在那笑的前仰后合,沈为扑过去一把将他压在榻上一阵狂吻,酸溜溜的杨梅被他渡到吴真口中,他咬着吴真的嘴唇,手在吴真腰眼上捏了一把,含糊的声音从嘴里漫出,“我管你公的母的,嫁还是不嫁吧?” 吴真笑的气都喘不过来,“早问这句不就行了吗?嫁,哎,求婚就求婚,你扒我裤子干嘛?” 在他身上四处作乱的手突然停下了,看着他的眼睛,沈为的神色突然变得认真,“刚才那一出,我好像梦见过。” 吴真心里猛跳一下,但很快,他佯怒瞪沈为一眼,“哦?你能肯定梦见的那个是我?” 话音刚落,再次被沈为死死地压在榻上,内裤和外裤一起被扒到膝盖以下。 戒指被牢牢地套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沈为突然进入的时候,吴真克制不住呻吟出声。 沈为咬着他的嘴唇,“我今天明白了,有时候,不让你开口,直接上最好。” 说完,猛地一记冲撞,吴真的呻吟声,最后,消失在两人紧贴的密不可分的唇间…… (二五六) 婚礼在一个月后举行,加拿大Britishbia省,维多利亚市,温暖湿润的太平洋西岸岛屿。 量身定做的礼服,设计精美的请柬,吴真最意外的,是典礼无所不在的白色茶梅,秀美端庄却艳丽妩媚,沈为说,这种花他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像吴真。 典礼日期定下来时,他们一起听礼仪讲解整个流程,吴真回过头凝视沈为。 从他知道自己是个GAY开始,即使,他相信沈为是他的终身伴侣,但是,他从来没有憧憬过一个真正的婚礼。 他问过沈为,为什么婚礼不是在美国?沈为吻着他回答,“美国只承认同***关系,但加拿大承认同性 分卷阅读162 婚姻。” 是的,这是真正的婚姻,两个男人的婚姻。 连婚礼的主持人,也是一个真正的牧师,沈为带吴真去见他,牧师吻他们的面颊,“我代表我自己,很荣幸为你们主持这个婚礼,你们的爱情让我感动。” 他对律师微笑,侧过头小声问沈为:“这个婚礼,你准备了多久?” 沈为握紧他的手,“这是个,迟到一年的婚礼,你记得那时候我去美国吗?” 把沈为的手反握住,吴真许久,说不出来一句话。 吴真的哥姐,提前几天就飞到加拿大,还有陈川宋瑾妍夫妇。 他们邀请了沈慎,但是,他们不知道沈慎会不会前来。 这跟沈慎对沈为的感情无关,他的身份,动辙引人关注,毕竟国人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没有那么高,他是个政客,有太多事情,身不由己。 婚礼前一晚,吴真和沈为最后一次试穿礼服,他们俩站在镜前,相视微笑。 门铃响,吴真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的人,让他意外,却又释然。 沈慎对他淡淡的笑下,“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吴真让开身,他看向沈为,沈为已经看到门口。 沈为和沈慎的目光停在彼此身上,只是几秒,但好像漫长的时光,终于,沈为迎过去,拥抱住沈慎,“哥。” 吴真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的浊重,沈为一直对沈慎心存芥蒂,长兄如父,这许多年里,沈慎也许没有好好教导沈为,但是,他对沈为的疼惜爱护,足以消弭他们之间的一切龃龉。 吴真对他们俩微笑一下,退到平台上,他想,他们兄弟需要一点单独的空间。 门响时,吴真刚摁灭一根烟,到平台的人,是沈慎。 跟沈慎对视两秒,沈慎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祝贺你们。” “谢谢”,吴真的语气真诚,是的,沈慎爱护沈为的感情不在他之下,他的祝福,对沈为重要,也就同样对他重要。 沈慎低了下头,再抬头时,唇边有丝微笑,“沈为跟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他受过很多苦,你以后,要好好待他。” 婚礼在一个湖边的草坪举行,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湖面上,天鹅亮翅凫游,惬意优雅。 牧师穿着礼服,吟诗节奏一般的致词,最后他问,“你们愿意成为彼此的丈夫吗?爱护他,照顾他,无论贫穷富有、疾病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 沈为转向吴真,情深如海,“我愿意”,他虔诚的回答。 吴真也转向沈为,“我愿意”,同样的深情,同样的虔诚,他们拥抱彼此。 今夕,何夕。 此生,来得及,与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