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sp)》 1、老谭的心事 叶家的儿子要回来了,老谭这两天就没什么好脾气。 尤其是看见自家媳妇儿在外间灶台上做饭的时候,胸脯那几两肉晃得他心烦意乱,再往上瞧,白里透红的脸蛋儿上还有一层细细的绒毛,挂上汗珠贴了发丝比没嫁过来的时候还好看。 可就是这个好看让老谭更烦的乱抓头发。 听田老三说,叶青还是县里派回来的高级干部,以后专门负责谭家庄土地承包这块工作的,反正意思是回来了就不走了。 “庆云,帮我把这个粥端过去,这碗里面放了点红糖,给娘的。”梨花拿胳膊肘擦了擦脸上的汗,根本没注意老谭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庆云?”见正在洗手的老谭半天没动作,梨花又叫了他一声,“庆云,把饭端过去呐!想什么呢?” “嗯……”梨花提高嗓门儿又喊了一声,老谭才回过神来,木讷地应了一声,抹了把脸便过去端饭。 老谭本来就话少,两人在地里压一上午的地瓜苗,说的话也不超过十句,但是俩人干活倒是快,别人要一天才能压完的地瓜苗,他们俩愣是大半天就能压完,回去的路上,梨花也不闲着,返青的荠菜个顶个跟小伞似的,薅两把回去还能给老谭他娘做顿像模像样的晚饭。 老谭在后面看着梨花在前面还跟个当姑娘的时候差不多,差的那一点应该就是走起路来腰扭得比以前更好看了,老是让他看出了神,心里一边觉得自己下作,一边又觉得这是自家媳妇儿看了又能咋? 可是今儿他心思又不在这上面了。 谭家庄多少是偏了些,骑自行车去镇上少说要一个钟头,坐车去县里还得将近三个钟头呢,这穷山沟里出了个当官的料,结果这块料放着给县长当秘书的大好机会不要非要回这个一年到头只知道种地瓜的谭家庄,怕是别有用心。 老谭闷头吃饭不说话,梨花和老谭他娘倒是习惯了这个闷葫芦,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娘,您尝尝这个,返青的荠菜,我熬了个汤。”梨花给自己婆婆盛了碗汤,脸上还挂着笑。 老谭以前是喜欢看梨花笑的,但是他不说,就在心里偷偷喜欢,可是今儿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烦的很。 “你的手艺比我好多了,还是庆云有福气。”老谭他娘看不见,端着碗,眼睛看着院里头,脑袋略略往梨花这偏了偏,脸上皱纹堆出个略带歉意的笑。 梨花笑笑不说话。 嫁过来三年了,她还是不怎么习惯被自己婆婆这么夸。 都是一家人,也都是应该的。 “庆云?你今儿个咋了?”夜里睡觉的时候梨花还是没忍住问了问,老谭抄着手背对着她躺着不说话,高悬的月光照进来,老谭能听见梨花微微的喘息声。 “没咋。”老谭又侧了侧身,不打算说话。 “我看你今儿没精神,是不是累坏了?关节炎没犯吧?要不我给你捏捏?”梨花转过来撑起身一只手搭在老谭胳膊上。 “没犯,睡吧,我明儿个跟田老三去趟镇上,坡前面那块空地能种点苞米,我去买点种子回来。” “好。” 两人不再多话 ,没一会,老谭便听见梨花熟睡的喘息声,平稳而安逸,有时候睡不着,听着梨花睡着以后的呼吸声他反倒不怎么失眠了。 老谭扯了扯被子,也睡了,明儿再说吧。 2、女娃子再好看都是些贱pi子 “梨花啊,今儿是不是初二了呀?”老谭他娘一边摸着筐里的洋槐条一边问。 “是,今儿初二了。”梨花也收了一把洋槐条,地里的活不忙的时候,老谭就去山上砍些洋槐条回来,她们婆媳二人拿来编筐子,拿到集上还能卖出几块钱。 “今儿是不是你生日来着?梨花,娘没记错吧?”老谭他娘停下手里的动作,把耳朵又往梨花那里偏了偏。 “还真是呢,我都给忘了。”梨花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 “庆云去镇上干什么了?” “说是和老田哥去买苞米种子了。” “唉……梨花啊,庆云他就是话少,娘猜啊,他肯定是去给你买小米糕去了。”老谭他娘还是操心的,她看不见就更操心了,平日里自己那个儿子话又少,梨花又是个细心的,把她照顾得没话说,她也生怕自己的儿子亏待了人家。 “娘,我知道,您别担心,庆云对我挺好的。”梨花手上动作没停,圆润的脸上带了一抹红。 梨花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脸上有些热,顺手摸了一把,这两天好像又胖了些,脸都圆了。 老谭的确话少,但是也的确对她好,她都知道的。 地里的重活,他从不让她插手不说,闲下来的时候总能寻思点挣钱的活计,换季的时候便让梨花去镇里或者集上买点布料回来给自己做身新衣裳,他不懂布料都有什么讲究干脆就把钱给梨花让她自己看着置办,看着木木讷讷老实巴交的个男人, 上了集还记得偷着给她带一瓶雪花膏,回来给她的时候还会不好意思。 梨花嘴上说他不用乱花钱,她天天在家里上山也用不上这些个东西,可她心里也还是高兴的。 倒不是高兴这瓶雪花膏,而是她能感受到这个不怎么说话的男人是真的待她好。 梨花抬头看看天,估摸着中午是不会回来了,她收了手里的活:“娘,您歇会,我给您做饭去啊。” “哎,好,我不累,你忙你的。” 老谭中午的确不回来吃了,他和田老三正在镇上一家饭馆里要了两碗面和一盘花生米,田老三非要酒,老谭也没多说什么。 “老谭哥,俺田老三说话啥时候胡诌过了?俺这是为你好,俺嫂子那么好看,你说叶青那小子出去几年就能都给忘了?”田老三说着往嘴里丢了个花生米。 “再说了,他放着县里的大好机会不要,非得回来,不是还在惦记着俺嫂子还惦记啥呢?” 田老三又就了口酒,辣得眉毛都皱成了三段:“啧……老谭哥,不是俺说,”田老三抹了把嘴,“你可得看住了俺嫂子。” 老谭不愿意听了,再怎么说,梨花也是他媳妇儿:“你可别瞎说,梨花不是那样的人。”老谭说完便闷头扒了两口面,跟嚼蜡似的。 “老谭哥,哎呀!不是俺……嗝……”田老三酒劲儿有点上头,“不是俺说你,也…也就你熊,你以为没有俺嫂子,叶青那小子他…嗝…他能回来?!” 田老三仰头又灌了半盅酒进去,咂咂嘴又磕了个花生米。 “你这话啥意思呢?”老谭就是话少了点,他又不笨,自然知道田老三这话里有话。 “啥意思?”田老三歪着脑袋又给俩人酒盅满上,“我说老谭哥,俺嫂子跟你多长时间了?” “三年。” “三年了,咋还没有一男半女呢?”田老三呵出些酒气,满脸通红,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 老谭说不出话来,是,他和梨花结婚三年了,也不是没干过那事,更何况还是梨花这么好看的媳妇儿,一个月下来,次数也不少,可是说来也是奇怪,梨花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跟他同一年结婚的,人家的娃都能走路了。 “大夫说了,这事儿急不得。” “传宗接代的事还急不得那啥事急得?再说,大夫说啥,你就信啥?” 这回老谭弄不明白了,大夫说的不信,那谁说才能信? 见老谭一头雾水,田老三越发地得意起来:“老谭哥,俺跟你说,这女娃子再好看都是些贱皮子!只要她们不想生,她们就有的是办法不生!你不信?你不信俺给你看看这个!” 老谭说不出话来,这五月的鬼天气,看着挺暖和,屋里还阴凉阴凉的。 3、叶青回来了 “叶青?” “梨花。” 傍晚的谭家庄归入一片静谧的吵闹中,在外疯跑的孩子被爹娘拽回家吃饭,灶间锅台上是锅碗瓢盆的丁零当啷,谁家婆娘在喊自家男人洗手吃饭,上了岁数走不动路的老汉在院子里给散养的鸡扔了把草叶子,小母鸡们就匍匐着身子一股脑地冲过去,谁家的老黄牛刚被拴在门口的黄土墙上,低长地闷哼了一声,跪卧在枯草堆上。 谭家庄终年都是这样一副被安静包裹着的喧嚷,叶青走了三年,再回来看,还是看不够,他愿意回谭家庄,更愿意带着谭家庄从家家户户种地瓜的贫苦日子里挣脱出来。 “你出来谭庆云知道么?” “他今儿个去镇上了还没回来,我说的药你带了吗?” “嗯,带了。”叶青拿过手里的纸袋子。“这里是三种药,两份中药,一份内服一份外敷,都已经分好了,怎么熬怎么煮大夫也都写在上面了,那份西药就是我从部队带回来的,是国外进口的,止疼快副作用还小,要是疼得厉害了就吃一粒,不打紧的 。” “哎,好,这回可真是麻烦你了,药钱我给你,你收着,俺叶叔腿也不好,这对护膝你拿回去给俺叶叔用吧。”梨花把怀里揣着的护膝递给叶青,叶青看了好半天也没伸手接。 “你拿着呀叶青!” “梨花,我就是顺手帮个忙,你不用这样。” “瞧你说的,整个谭家庄也就你能顺这样的手,俺求你帮忙哪有空过的理,快,拿着!” 梨花说着又把护膝和钱塞进叶青怀里,叶青当过兵,凭梨花怎么往他怀里塞东西,他都站得稳稳当当一动不动,随着梨花扯着他的胳膊接住了护膝。 “你还和以前一样,说啥是啥。”叶青低头看着梨花感叹了一句。 梨花顿了顿不好意思地往后撤了两步:“说啥呢。” “谭庆云对你好么?”叶青看着剪了短头发的梨花,忍不住问了这个三年多以来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梨花终于抬头看着他:“好。”她笑了笑,“他待我很好。” 叶青笑不出来,点了点头:“好,那就好,你过得好就好。” “你回来就不回去了?”梨花站定了抬头问他。 “嗯,不走了,就留在庄子里。”叶青抿了嘴,回答得很郑重。 “城里头大好的机会你不要,非要回来弄啥呢?上学的时候就你学习好,现在有机会在外头了,怎么还回这个穷山沟里呢?”梨花也替他惋惜,叶青不该困在谭家庄的。 叶青笑了笑:“走出去了才知道,咱们谭家庄其实有数不尽的财富,但是我们消息闭塞,没有技术也没有管理,所以才会数十年如一日,只知道种地瓜。” “是啊,别说县里了,我看镇上就有不少卖烤地瓜的,咱们也可以对不对?”梨花眼睛里泛起光亮来,还和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 “当然了,咱们祖祖辈辈种地瓜,秋收的时候等着贩子来收,一年赚的钱只够糊口的,但是县里城里卖烤地瓜,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个月就可以赚我们一年的钱。” “这么多呢?那谭家庄靠着种地瓜还真的能发家致富了?” “不,不能靠种地瓜。”叶青终于路出笑容,转身看着远处天色模糊的山。 “谭家庄的地不光能种地瓜,还可以种别的,现在技术比以前先进了,只要是适合谭家庄气候的作物,咱们呐,都可以种。” “真的?”梨花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叶青回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苹果、桃、红果、桑树,都可以种,还可以种梨树。” “梨树也可以么?”梨花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 4、梨hua挨打 梨花的名字是她自己的娘给取的,梨花她娘当年在别的乡镇里给人干过活,见过成片的梨树开花,美得让人心肝儿颤。后来有了孩子,又是个姑娘家,干脆就给取名字叫梨花,又好看又好听。 果不其然,梨花打一生下来就好看,等到了快嫁人的时候更是被媒人踩破了门槛儿。 只不过叶青没料到,梨花最后和谭庆云结了婚。 “你还记得咱上学那会呢?”叶青也是贪心了些,三年多没见,就总想着多说些话。 梨花一愣:“你学习那么好,跟咱一起上学的,谁不记得呀!” 叶青笑笑,他知道梨花在躲着他,干脆也不再说了,再怎么忍不住,到底也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时候不早了,俺得回去了,这个药,谢谢你了。”梨花的确是感谢他,这么些年不联系,突然联系就要人家帮忙,当初也就是想着试试,没想到人家还惦记着同学一场,还真的就给帮了这个忙。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再说……” “什么药啊?!谢谁呢?” “庆云?”梨花被突然出现的老谭吓了一跳。 老谭喝多了,否则不会这么说话的。 “庆云,你喝多了?”梨花赶紧上前去扶他。 可是老谭不领情,虽说喝多了,也不是不能走路,就是看着一副凶相,梨花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咋?我一时不在家,你就憋不住出来找他了?”老谭极少说话这么不客气,梨花让他说得有些拿不上,满脸通红尴尬地瞥了眼叶青。 “谭庆云,你好好说话,梨花出来找我是为了……” “梨花是你叫的?!”老谭像吃了枪药似的,梨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结婚三年,还真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对不起,他喝多了,我们先回去了。”梨花实在是不好意思,想着赶紧把老谭搀回家再说,也没等叶青回话,拉着老谭就往家走。 “跟他就有话说,跟我就没话说?”老谭被梨花拉着往家里走, 心里还堵着一口气。 “你瞎说什么呢?” “我瞎说?谁是你男人?你给谁做护膝?”老谭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叶青手里拿着的那对护膝,他看得真真儿的。 梨花停下脚,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上来就被老谭冷嘲热讽了一顿,她抱着怀里的药,气得有些哆嗦。 “你还敢瞪我了你?!还有你手里拿的这个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什么!你给他写信,让他买药不跟我生娃,就为了他回来你好跟他私奔是不是?!” 梨花被老谭一番酒话气得站都站不稳,想着他喝了酒,可能脑子不清醒,也懒得跟他一般计较:“你瞎说什么呢?!” “我瞎说?人家都找着证据了,你还当我不知道想蒙我呢?!” “谭庆云,你让猪油蒙了心么?” “还不承认?好,我试试你今天承认还是不承认!”本来被梨花拖着的老谭一把扯过梨花一直胳膊就往家里拽,梨花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还下意识地抱住怀里的药。 砰—— 等回了家,老谭没好气地一把推开门,把梨花往家里推,声音把老谭他娘吓了一跳。 “梨花?是你和庆云回来了么?”老谭他娘停下手里的活。 老谭没搭理,把梨花推进们之后就抄起了门一旁扫地用的笤帚,一笤帚抽在了梨花屁股上。 啪—— “啊——”梨花没站稳,一个踉跄撞在了里屋门框上。 外面传来老谭他娘的喊声:“庆云呐,你可不能打梨花啊,你听见没有!” 5、扒了ku子挨打 老谭不管他娘在外面怎么喊他:“你说不说实话?你是不是给他写信要跟他私奔?”老谭拿着笤帚指着她,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闷头干活的样子。 “我没有!” 啪——啪——啪—— 老谭满脑子都是田老三那副嘴脸。 “老谭哥,这女娃子都精的很,你不下手狠一点,她是不会说实话的!” “婆娘都是打出来的嘛,哪有你这样的,婆娘长的好看点,你就信了?” “俺跟你说,越是好看的婆娘,你越得多抽两顿槐树条子,抽老实了,她就不敢再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了!” 老谭的笤帚抽得使劲,梨花疼得连手里的药都没来得及放下去,一边躲一边挨打。 “啊——啊!唔……”一开始梨花还疼得喊两声,可是又寻思着让左邻右舍的人听了去不好,就一只手抱着药,一只手捂着嘴往前躲,生怕自己喊出声来丢人。 可是能躲到哪里去呢?她已经靠在里屋的半箱子上无路可去了,老谭干脆把她按在箱子上,照着那两个屁股蛋子没命地抽,满屋子都是笤帚抽在梨花身上的声音,听着就吓人。 可是梨花不敢喊,没来由地一顿揍,她连话都没来得及说,疼得她咬着牙生挨。 “我让你不说实话!我让你不说实话!”老谭一边恨恨地咬牙一边没命地往她身上抽。 见梨花死活抱着拿包药不撒手,老谭就更来气:“这药就那么金贵?”也不等人说话,伸手就去扒梨花的裤子。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俺都白对你好了!” “庆云你干什么?!”梨花吓得一边哭一边挣扎,可是腰被他死死按在箱子上,她再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来。 “干什么?让你去勾引人,俺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出去勾引人是什么下场!” “我没……啊——”老谭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只手把梨花的裤子扯了下来,干脆掉到了脚脖子上。 啪—— “啊——”没了裤子的遮挡,那笤帚抽上来的时候,梨花半点也忍不住。 怎么忍得住,平日里再怎么干粗活,到底是个女人家,皮肉嫩得很,刚才被老谭抽了一顿,两个屁股蛋已经肿起来了,现在脱了裤子笤帚抽上去,根本挨不住,梨花使劲贴在半箱子上,躲也没地方躲,倒是腰恰好卡在箱子边上,屁股正好送出去让人打。 “庆云!你不能打梨花!你……哎哟……”老谭他娘从外面摸索着进来,刚进了正间里,就被地上的板凳绊倒了。 可是老谭根本不管他娘说了啥,挥着手里的笤帚,没命的往梨花那两个已经红肿起来的屁股蛋子上抽。 “我让你勾引人!让你勾引人!还骗我!骗我!让你骗我!” “我没……啊——没没有……别……啊——别打了……”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要跟叶青那小子私奔?!” “没有!” “没有?”老谭停下手,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累的,一个劲儿地喘,“没有你给他写信?你让他给你买这些个西洋药?!” 梨花趴在半箱子上疼得又哭又喘,两条腿都疼得发软快跪下去了,腰还被老谭死死按着。 平日里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突然变得接近疯狂一定另有隐情,可是梨花没有力气想别的。 庄子里很多男人都有打老婆的习惯,她不是没听见过,刚嫁过来没几天的时候,门前谭福就把谭福嫂子打了一顿,她在家里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儿,连碗都端不稳。 老谭看见了,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小声在她旁边说了一句:“你别怕,我不打人。” 这三年,他的确没有打过梨花,梨花也没想过老谭竟然会这样没命地打她。 老谭撸了撸袖子:“我都看见那信了,你还敢骗我?!” 笤帚再次挥起来,梨花看见的是老谭醉红的双眼里含着痛恨和眼泪,但是笤帚畅通无阻地朝着她身后落下来,准确无误地落在她那已经肿了有两指厚的屁股上。 梨花转过脸去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喊出声,只是那声嘶喊还是冲破了喉咙。 “我让你骗我!亏我待你这么好!还吃药不给俺生娃!” “啊——”梨花身后一阵剧痛,再也忍不住地嘶喊出来,老谭手里的笤帚应声散了架。 6、an在炕边上挨打 笤帚散架了,老谭挥了个空,可是他没打算停下来,转头看了看周围没有衬手的东西,正间里他娘还扒着小板凳没起身,哭得痛心疾首:“庆云呐,你不能……不能打梨花呀,你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么?啊?” 老谭哪里还管他娘说什么,直奔院子抽了根一指多粗的洋槐条子进屋。 老谭他娘还在身后喊,可是老谭像是着了魔似的,不管不顾。 梨花已经叠在地上,疼得她起不来,怀里还抱着从叶青那里拿回来的药,见老谭拎着根洋槐条子进来,吓得想起来却还是起不来。 老谭看着梨花光着下身躺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往后缩,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抽搐,可是想想田老三给他看的那封信,他还是气得一阵哆嗦。 那信写得多情真意切啊,“叶青,许久不见,不知你过得可好……” 那是他们读书人的交流,他谭庆云是个粗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像叶青那样文质彬彬地能和梨花写这么情谊绵长的信。 一想到那封信,老谭就没好气地上前抓起梨花身后的衣服,把她拎起来按在了炕边上,梨花竟然一直抱着怀里的药不撒手。 老谭又抬手,洋槐条子抽在肉上的滋味更是尖锐刺痛得梨花忍不住哭喊出来。 嗖——啪—— 洋槐条子长长一声划破空气,砸在梨花屁股上,红肿起来的肉便被砸下去一道凹陷,老谭根本不觉得那是切肤之痛的皮肉,满脑子都是梨花背着他写这封信的时候好看的样子。 西北汉子的胸怀再怎么宽广,也没办法忍受自己媳妇儿给别的男人写信,更何况还是叶青。 “啊——唔……”梨花疼得扛不住。 也不光是疼,结婚三年,过得倒算是举案齐眉,贴心贴意,如今被老谭扒了裤子按在炕上撅着屁股挨揍,梨花冤得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怎么说呢,他不知道打哪儿知道了她给叶青写信的事,她说又能说得清楚么? 梨花抱着怀里的药,除了挨着也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她疼啊。 洋槐条子极有韧性,不然也不会用来便筐子,就是因为它泡了水之后不管怎么弯折都不容易断。 一道又一道,她都能感觉到洋槐条抽在自己屁股上,会立马肿起来一道紫红色的棱子。棱子和棱子交叠更是疼得钻心,像是皮肤都要在抽打下裂开,嫩肉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老谭也不再说话,甚至都不再按着她,只是一下又一下抽在眼前这个从红肿一路被抽到血紫色的屁股上,他被心里那股子劲折磨疯了。 田老三那天说,这女娃子的屁股蛋儿比脸蛋儿还会勾引人,哪里勾引的人就打哪里,管保好使,你不打,那屁股蛋儿早晚就成叶青那小子的了。 喝了点酒,又看了那半截儿信,老谭听不见也看不见了,听不见正间地上自己的亲娘正拍着地哭喊让他停手,看不见梨花捂着嘴蜷缩着挨他抽下来的棍子。 “啊——”老谭的手偏了点,抽在了梨花腰上,她疼得浑身都跟着抽搐,手里的药一下子松了手,往炕里边滚去。 “药……”梨花伸手去够,却够不着,“药……” 看见梨花那么在意那个药,老谭抽得更使劲了,那药是让她不能生娃的,她果然是有二心。 可是梨花却不管那么多了,她怕老谭把药弄散了,她就分不清哪个内服哪个外敷了,还有那个西药,也不便宜,好不容易买到的,只有部队里头才有呢。 梨花感觉自己屁股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满心满眼都是散落在炕上的那包药,她咬牙忍着老谭抽下来的洋槐条子,疼得她满脸通红地喘不过气来,额头上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没命地往炕上爬。 像是两个都魔障了的人,一个只顾的打人,一个只顾的往前爬。 天色暗了,田老三从老谭家门口经过,听见里头“唰唰的”声音,膀头子抖了两抖,轻笑了一声。 7、洋槐条子chou断了 梨花爬不上去,只勉强够到了一包药紧紧抓在手里,身后是老谭紧咬不放的抽打,梨花不管怎么躲,条子都落在自己光着的屁股上,可是她也没什么力气躲了,抓着那包药哭都没力气,随着老谭往她身上抽。 屋里黑了,老谭看不清梨花的屁股,只隐约感觉到梨花平日里白嫩的两个屁股蛋儿已经肿了好几圈,肿得越来越大好像两个屁股蛋儿已经合不上跟裂开了似的,屁股缝也大了。 他是胡乱抽的,横着抽了又竖着抽,梨花原本还哭喊,现下嗓子也哭哑了,动也动不了,就剩下残破得跟院子里的破碗似的哭喊和他一直不肯停下来的抽打声。 “啊——”又是梨花一声惨叫,老谭手里的洋槐条子抽断了。 老谭喘着粗气停下了,看着还趴在炕上哆嗦的梨花,听着外屋里还在哭的娘,一句话都没说。 好半天,梨花抱着药从炕边跌到地上,撞在了老谭腿上,他才回过神来,转身点了灯。 等再回来的时候,梨花在地上已经开始干呕了。 “呕——” “梨……梨花?”老谭伸手去抓,一把没抓起来,干脆连拖带拽地抱起来,抱到了炕上。 打她的时候没开灯,他没看见,现在看见了。 梨花的屁股早就被他抽得破了皮,肉多的地方抽得皮肉都烂了,正淌血呢。 那个笤帚是他自己捆的,上面有跟铁丝,刚才打她的时候那块铁丝勾到了她肉上笤帚才散架的,勾了个有一指长的血口子。刚才笤帚散架的时候,梨花喊得那一声格外得撕心裂肺,他听见了,但是没想到。 梨花还在干呕,浑身都在哆嗦,好像还在小声说什么。 老谭有些愣,他没想过自己会下这么重的手,现下梨花满脸的泪,头发乱得不像样子,上衣都窜到了窜到了胸口,裤子被他扒了,光着下身,屁股还在往外渗血。 “梨花?梨花?”他扶着梨花的肩膀,喊了两声,梨花眼睛半睁着,抓着手里的药往他眼前送了送,嘴里在说什么。 老谭把耳朵往前凑了凑,凑到她嘴边,听见梨花撑着用气音儿说:“关……关节炎……” 关节炎? 他有关节炎。 这药……这药是…… 老谭赶忙把药拿过来,上面写着外敷两个大字,一旁的小字写着用法。他又把炕里边的拿包药拿过来,上面写着内服两个大字,一旁的小字还是写着用法,还有那几盒西药。 他赶忙哆嗦着手拆了一盒看了说明书。 那中药是治关节炎的,那西药是止疼的。 老谭抬头看着炕上蜷缩在一起抖得跟筛子似的梨花,心里一下子跟被自己手里的洋槐条子抽了似的。 生疼生疼的。 “呕——”梨花又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老谭颤抖着回过神来:“梨花,梨花,我带你去医院,去医院。” 老谭想伸手把梨花抱起来,结果梨花死命抓着炕边往后躲,说什么都不松开。 “梨花,我……我先带你去医院,咱先去医院。” 梨花还是往后躲,她知道自己没穿裤子。 老谭有些手足无措,拽也拽不动,现在看着梨花两个屁股蛋儿,心里涩得,跟咽了把黄土似的,他也不敢再使劲了,生怕再弄伤了她。 但梨花那两个伤痕累累的屁股,是他刚刚抽的,抽得血肉模糊。 他谭庆云,做了一回畜牲。 8、给pigu上药 梨花被送进县里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急诊的护士对老谭没什么好气:“先去排队交钱。” “哎,好,那能不能先给俺媳妇儿止血?”老谭抓着护士的胳膊,急得一脸汗。 “我们会处理的,你先去交钱。”护士甩开了老谭的手转身走了。 老谭听见两个护士的交谈:“嘁……这会儿装什么好人,跟不是他打的似的。” “这不是怕打死了再娶一个还得花钱么?” ………… 老谭没时间听,赶忙去窗口交钱。 等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士正准备掀了被子给梨花处理伤口。 “哎!护士!”老谭赶忙喊住她。 “这里是医院,不要大声喧哗!”护士皱着眉头瞅了老谭一眼,接着手里的动作。 “妹子!我求求你了……”老谭上前压住被子不让护士动手。 “我说你这个人,你不是让我们快点给你媳妇儿止血么?怎么又不让我们动了?” 老谭一脸的愁容,好像一夜之间,他快换了个人似的,现在怎么看都是一副期期艾艾低三下四的求人样子。 “能……能不能给俺媳妇儿换个单人间?她的伤……”老谭说不下去了,他本来就话少,现在急得,已经偷偷擦了好几把眼泪,眼眶都红了看着护士哀求。 护士也知道梨花伤在哪里,都是女人家,她也理解,只是对老谭这种打老婆的人还是没什么好态度:“换单人间也不是不行,但是得加六十块钱。” 护士下一句本来是想问他加得起么,结果老谭赶忙把话头抢过来:“加,俺们加钱,去单人间。” 能愿意加这个钱的人不多,老谭这人看着老实巴交的,浓眉大眼的不是个丑人,风吹日晒下来多了几分彪悍气,但看着也不像是个会打人的。 护士给换了房间才开始给梨花处理伤口,可是这不看还好,掀开被子以后,老谭先没忍住掉下泪来。 谭庆云他爹死的时候他都没掉过泪,这会看着梨花趴在床上不省人事,屁股渗出来的血把裤子都黏上了。 从家里走的时候,老谭知道梨花是因为没穿裤子才不肯走的,就找了条他自己的宽松裤子给梨花胡乱套上了,可是这一路颠簸,梨花屁股上的伤又重,裤子黏在伤口上边缘处已经有些干了。 护士处理外伤已经习惯了,上手就要把裤子脱了,老谭忍不住上前:“慢点,慢点,她……”护士回头瞅着他,老谭的话就哽了一下,“她疼……” 护士没管,接着处理,老谭看不下去了,抓着梨花的裤子:“俺来,俺自己来。” “你别影响我们处理伤口,再耽误下去感染了是要做手术的,家属一边呆着去,再闹就出去!”护士没好气地把老谭推了出去。 老谭没办法,被推了一把,推到了窗边,也不敢再上前,只能看着护士给梨花处理伤口。 黏在伤口上的裤子被揭下来的时候,老谭看见梨花浑身抖了一下,像是要醒过来又不管不顾地扑到床前:“梨花!梨花……你……醒了么?” 对护士来说这伤口不难处理,但是对梨花来说,痛却是钻心的。 破碎了的皮肤都沾上了洋槐条上的水,必须撕掉,梨花能感觉到皮肤从肉上剥离,棉签和镊子偶尔碰到暴路出来的肉上,生生把她疼出一身汗来。 她从昏睡中醒来,又抓着枕头咬牙挨着,她知道在处理伤口,也知道不能乱动,怕影响护士,更怕伤口再碰了哪儿,这一晚上,她是疼晕过去的,又是疼醒了的。 9、压住伤也没有哭 老谭想抓着梨花的手,但也不敢使劲,只能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一下一下地摸着她:“梨花,你疼就哭出来吧,这里没别人。” 老谭抬手擦了把眼泪,怕掉下泪来。两个处理伤口的护士看看老谭,又互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继续手里的活。 等护士把破了的皮都处理掉, 又上了药,挂上水才走。 梨花疼出一身汗来,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瘫在床上虚弱地喘着气。 老谭没注意自己是跪在床边的,护士走了好一会他也没起来。 他还在一下一下地摸着梨花的胳膊,刚才护士在,他还能说句话,现在护士走了,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喉咙咽了又咽,后槽牙紧了又紧,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梨花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滚,连后脑勺都跟着抽抽着疼。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送进医院的,满脑子还是挨打的时候从自己手里松开的药。 “庆……庆云……”她拼着力气喊了他老谭一声。 “哎……哎,梨花,我在这。”老谭膝盖往前凑了凑,紧贴在床边。 “药……药呢?” 药…… 老谭下巴控制不住地发抖,都这时候了,她还在想着那些药。 “都好好的,在家呢,你别想了。”老谭几乎是用气音儿说话,他怕自己一出声就哭出来。 一个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汉子,竟然也有止不住泪的时候。 “好……”梨花没气力地应了一声,趴在床上难受得她连皱眉的力气都没了,就是胃里的翻滚让她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凉,睡也睡不着。 老谭看着梨花趴着以为她能睡会,不知道她正忍着胃里的难受,起身拿起一旁的毛巾,倒了些热水盆里,湿了湿毛巾准备给梨花擦擦身上的汗。 可是擦汗的时候才觉得梨花不对劲儿,怎么浑身都抖得厉害,脸色惨白不说,身上好像一个劲儿地在冒冷汗。 “梨花?梨花你怎么了?”老谭抓着她胳膊问,可是梨花没有力气说话,她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忍着自己的难受。 “梨花?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梨花?”老谭吓得瞪大了眼睛。 “大夫!大夫!”老谭踉跄着跑出去喊大夫,整个医院都能听见他撕心裂肺带着哭腔的喊声。 大夫听见声音不对赶忙跑过来,进来的时候,梨花已经抓着床边的把手在干呕,身上抖得床都跟着抖。 大夫伸手就要把梨花翻过身,老谭赶忙上前拦着:“哎!大夫,俺媳妇儿身上有伤,不能躺着。” 护士赶紧在一旁补了一句:“屁股上有外伤。” 大夫基本知道怎么回事,没管老谭,接着把梨花翻过身去,拿听诊器听了听。 老谭知道自己不能拦着,只能眼睁睁看着梨花伤口被压着浑身发抖地躺在那里,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媳妇儿怀孕了么?”大夫抬头问了老谭一句,直接把老谭问懵了。 “没……没有啊……” 大夫摇了摇头跟护士交代:“快推去做检查是不是怀孕了。” 大夫和护士推着床把梨花推出了病房,老谭站在原地,手里的毛巾掉了都不知道,脑子里嗡嗡直响。 在家里动手打完梨花的时候,梨花就开始干呕了,老谭别的不知道,但是女人怀孕害喜容易吐他还是知道的。 可是,梨花一直都没有怀孕的征兆…… 老谭赶忙跑出去追被推走的梨花。 10、救救她 “梨花!梨花!” “哎!你不能进去!”护士把老谭拦了下来,挡在门外。 “俺想进去看看俺媳妇儿,她是不是有喜了?”老谭抻着脖子扒拉着拦他的护士,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有没有一会就知道了,你不能进去影响我们。”护士连拖带拽地把老谭从检查室门口拽走了。 “让一让!让一让!”护士从里面把梨花又推了出来,一边推一边跑,老谭赶忙又跟上。 “梨花!梨花?!你怎么了梨花?!”老谭被眼前这景象弄得发懵,不是刚推进检查室么?这怎么又推出来了? “俺媳妇儿怎么了大夫?”老谭急得眼睛都红了。 “她怀孕了,但是孩子保不住了,得赶紧手术,家属快让开!”老谭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些变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梨花昏昏沉沉地听见孩子两个字,撑着力气睁开眼睛:“孩子……孩子……俺有娃了是不是?” “梨花……”老谭还抓着病床跟着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庆云,你跟大夫好好说说,别流产,这是咱俩的孩子,是咱的娃,我能带得住。”梨花已经没力气了,可是听见孩子要没了,那眼泪就止不住往外流。 老谭没说话,走到手术室门口,梨花突然紧张起来,竟然抓住手术室的门死活不松手:“庆云,庆云,咱的娃,咱的娃……别……别做手术,我没事,我能带得住他,庆云……” 护士赶忙去扒梨花的手,可是她竟然抓得死死地,护士竟然一时都扒不下来。 梨花抓着门哭,老谭抓着床边的栏杆哭,护士在扒梨花抓着门的手,大夫就去扒老谭抓着床的手,梨花费力地仰头看着老谭哭得撕心裂肺:“庆云,庆云,我想要这个孩子,庆云,这是咱的孩子……” 梨花被推进手术室了,老谭被推搡地跪在了地上,踉跄着爬了起来,扑到手术室门口也进不去:“梨花!梨花!” “哎!你这个人真是!不许大声喧哗,再喊就出去!”护士还在一旁训斥着。 “让俺进去吧,让俺进去吧,俺不能让梨花自己在里头。” “都说了家属不能进去,你别喊了!”护士对老谭实在是没什么好态度,大半夜送来急诊,结果是个打老婆的,还又换病房又流产的,折腾的她们也累,再说了,要是真的对老婆好,还动什么手呢,都把老婆打流产了,再来假惺惺装好人,等好了还不是照样往死里打。 这种男人,她们见多了,这能来医院,还算有些良心的。 “这个,你在上面签个字。”护士递给老谭一个单子让他签字。 “这啥?”老谭捏着这张纸,已经懵得不知道该干啥了。 “你在上面签个字,同意给你媳妇儿做流产手术。” “不,俺不签,俺要这个娃!”梨花刚才哭着求他要这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他怎么能同意做流产呢? “你不签你媳妇儿命就没了!你还不签?!”护士也没好地吼了老谭一句,这些个男人真是没一个是人的,打老婆的时候往死里打还想着让人家给他生娃连命都不管。 可是听见护士说不签字梨花连命都要没了,老谭懵得差点站不住:“好,好,我签,签……”老谭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笔,哆嗦着写了个看不出是名字的名字。 最后一笔还没写完呢就被护士急匆匆地抽走了,单子上被笔划出长长一道,护士刚走没两步又被老谭拽住:“求求你了,救救俺媳妇儿,娃不要了,千万得救救俺媳妇儿,求求你了……” “我们会尽力的,你在这安安静静地等着,不准出声,还有别的病人呢。” 护士拿着单子走了,手术室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老谭彻底站不住,扶着手术室的门扑通一声跪在了手术室门外,膝盖磕在又凉又硬的地面上也不觉得疼:“梨花啊……”老谭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脸,哭得整个人都跟着一抽一抽地,“俺对不起你啊……” 11、我们的娃没了 “梨花!”叶青从外面跑进来,“梨花!” “谭庆云,梨花呢?”叶青看见老谭跪在地上哭,心里一阵抽搐,生怕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 老谭是让叶青帮忙才找了车把梨花送来医院的,叶青安顿好了庄子里的事才赶过来,他只知道梨花受伤了,但是不知道她伤成什么样了。 “我问你话呢!梨花呢?!”叶青没好气地拎着老谭的衣领把人拽起来。 “她……她在动手术……” “手术?你到底把她打成什么样了?!”叶青都快把老谭拎起来了,急得满眼都是红血丝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娃没了……我们的娃……没了……”老谭再也忍不住,只觉得脸上酸的紧,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你……” “干什么呢?要吵出去吵!”护士听见声音赶紧过来把人赶出去了,生怕再惹出点什么乱子来。 叶青回头看了护士一眼,扯着老谭的衣领就把人拖了出去,等拖到医院的大院里,毫不留情地回身就给了老谭一拳。 “你说!你到底把梨花打成什么样了?”老谭被叶青打得倒在地上,可是他说不出话来。 打成什么样?梨花最后趴在炕上挣扎着不让他碰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一个劲儿地往外推他,屁股肿得不像样子,可是她还压抑着自己的哭声,疼得浑身都在抖,下巴抖得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等把昏昏沉沉的梨花送进了医院,他们的孩子也没有了。 “你说话呀!”叶青又把老谭拎起来给了一拳。 “我不知道她有喜了,孩子没了。” “你……”叶青气得拎着老谭的衣领又想打却气得觉得打他也不解气。 “你打吧,是俺该打,俺打了梨花,活该被打死,梨花……俺的梨花……”老谭这辈子没体会过心疼是什么滋味儿,他总觉得那都是些闲人才有的心情,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那颗心呐,跟被扔进了油锅里没什么两样,心里疼得他发苦,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两拳,打死自己也不解气。 叶青又一拳挥过去:“谭庆云,你个畜牲!我打死你!” 老谭被叶青打在地上也不顾得还手,叶青的拳头砸在他身上他也不觉得疼,身上沾满了地上的黄土,他撑着想起来,又被叶青一拳头砸下去,他嘴里反反复复地只喊着梨花的名字:“梨花……梨花……对,俺是……是畜牲……梨花……俺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老谭蜷缩在地上哭开了,他记得护士说,要是不签字,梨花的命就没了,他当时吓得膝盖都软了,他想跪下求人救救梨花,却不知道求谁。 前些日子他新做了个桌子,弄桌角的时候梨花还说,把桌角弄圆点,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别磕着了。 那个时候他笑笑,心里寻思着,孩子还早呢,不着急,但还是照做了。 其实他不是很着急要孩子,他俩都年轻,孩子都是早晚的事,他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俩人也都向往着以后有了孩子的生活。 这才几天呢,他竟然把梨花打得进了医院,把他俩的孩子打没了。 他不是畜牲是什么? “梨花……” “谭庆云,三年前你跟我说了什么,你都忘了么?!” 12、有了梨hua才是家 “你说啥?孩子没了?”老谭他娘坐在炕上听老谭把梨花的情况说了说,听见孩子没了,他娘也一阵难过,止不住地掉泪。 “那梨花呢?啊?梨花没事吧?” “现在没事了,大夫说得好好养着才行。”老谭在地上跪下来,“是我不好,不该打她。” “哎……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你!”老谭他娘从炕上抓起笤帚就往外砸。 “你真是个畜牲你啊!梨花来咱们家三年,她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啊?” “俺知道……俺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被田老三下了圈套?信了田老三的话你才那么对梨花的?” 老谭低着头不说话,他也知道自己当时是糊涂了,竟然信了田老三。 “那田老三对梨花是什么贼心,你不清楚么?再说田老三他爹还在的时候,都是什么人家,你不知道么?你因为信了一个外人的话,就没命地打梨花,你根本不是信了田老三的话,你是信不过梨花,你怕梨花真的走了就拿她撒气 ,别说是田老三的圈套,就算没有田老三,换了别人你也照样是信别人不信梨花!”老谭他娘气得手都发抖,指着老谭的鼻子骂了好一会。 老谭知道他娘说得对,是他不信梨花的,叶青本来对梨花就有意,他又看见田老三拿着那半截儿信招摇,他本来就嫉妒,再加上喝了点酒和田老三的挑唆,回家的时候看见梨花和叶青站在一处说话,哪里还能去好好分析对错,满脑子都剩下田老三那句“婆娘不打不老实”了。 是他谭庆云不是人,可是结果呢,躺在病床上的却是梨花,梨花托叶青买的药还在桌上放着。 “是我不好,娘,你要不要去看看梨花?”老谭不敢在家里多耽搁,还得赶紧回去照顾梨花。 “我去?我去了,就是我这个老婆子逼着梨花回来,这回梨花要是能翻篇,还承认跟你好好过日子,你就给我好好待梨花,再有下次,我就让梨花走,再找个贴心贴意的人去过日子,要是梨花心死了,不回来了,你就自己去求,我不帮你,求不回来也是你活该,是你没福气,不配跟梨花过日子!”老谭他娘是个明事理的,这三年,她看不见梨花是怎么忙活的,但是她知道,有了梨花,这个家,才像个家样。 “哎……”老谭应了一声,起身去收拾东西,临走的时候又被他娘叫住。 “这是我这的钱,给梨花买点好吃的补补,药得用好的,不管梨花回不回来,你都不能屈着她,县里头好东西多,那些个大枣红糖还有鸡蛋,你多买点,梨花亏了身子,一时半会儿补不回来,可不能再留下什么病根儿,要是落下毛病,你罪过可就大了。”老谭他娘摸索着把钱塞给他,老谭本来不想拿,他们两个人的积蓄倒是够了。 “拿着,我不能去看梨花,就剩这么点心意了,去了之后也别说是我给的,你就只管照顾好她,我要梨花好好地回来。” 老谭他娘自然是希望梨花能回来的,她就老谭一个儿子,虽然眼不好帮不上忙,可是梨花待她那是没的说,她拿她当亲娘待,她不能让人孩子受了委屈还没处说。 这家里要是有了委屈,那就不是家了。 13、带我回家吧 “梨花,你饿不饿?吃点东西吧?啊?” 老谭还没进病房,就听见里面叶青说话,本来想推门的手就这么停下来了。 他抬头从门上的玻璃往里头看了两眼,梨花侧躺着,背对着门口,他看不见什么,叶青坐在床边,剥了个鸡蛋递给他。 一脸的情真意切,比他会体贴,比他会说话,也比他有前途,当初要是梨花跟着叶青,哪里用跟着他风吹日晒的?再说叶青是文明人,不会像他这样,竟然动手打人。 老谭想着,手上没注意碰了下门,叶青在里面听见,抬头看了一眼,又看看梨花,她躺在那里,像是听不见也看不见,还在为没了孩子难过。 叶青放下手里的鸡蛋,起身去开门,老谭抓着手里的包袱,有些手足无措。 “她醒了,但是不愿意说话。”叶青看着老谭脸上被他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叹了口气。 “进去吧,让她吃点东西。”叶青往一旁让了让,到底,不是他媳妇儿。 老谭抓着包袱点了点头,往里面走。 “梨……梨花……”老谭憋了半天,就只叫了她一声,梨花像是没听见,老谭又往前靠了靠,在椅子上坐下来,拿过刚刚那个鸡蛋掰了一半,准备喂给梨花吃。 结果刚把鸡蛋递过去,梨花抬眼看见是他,眼角又止不住地留了眼泪:“咱的孩子……没了……” 眼泪是止不住的,她刚刚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可是孩子就没了。 叶青在门口叹了口气,把门带上,自己走了。 老谭垂下眼:“俺对不起你,梨花,你先吃点东西,不能亏了身子。”他连一句“以后还会再有孩子”都不敢说,他没脸说。 梨花不说话了,抓着被子掉眼泪,她心疼啊,她的孩子,她没能保住。 老谭收回手,也低头跟着掉泪。 谭庆云后悔了,但是这个后悔一分钱都不值,连个鸡蛋都换不回来。 要是打她的时候他能早点停手,兴许也不至于这样,可是他没有,他打散了笤帚,抽断了洋槐条,生生抽在梨花的屁股上。 平日里上山砍洋槐条子的时候,他被树枝抽一下自己都觉得疼,现在他竟然把洋槐条在梨花身上抽断了,梨花当时得多疼呢?都那么疼了,还紧紧攥着他的药,怕给弄没了。 他这辈子都没脸再让梨花跟他回去了。 叶青一个人站在医院的大院里仰头看了看天,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儿,他也想过,要是当初他能和梨花结婚多好,梨花就不用受这份苦了。 梨花没了孩子一直伤心着,老谭照顾得倒是尽心尽力,一天三遍地给她换药,轻手轻脚地,从来没弄疼她,外伤好得也快。 可是没弄疼她,她也还是会疼。 老谭觉得梨花一直这么不说话不是个法子,给她上完了药就哄着她说两句话,可是梨花躺着还是没什么表情,像是整个人的魂儿都被抽走了。 “梨花,你说句话,行不?说啥都行,俺知道俺不配,可是你也别憋坏了身子,以后日子还长,咱……你还会有孩子。”老谭没脸要梨花再跟他回去了,但还是厚着脸皮跟她说话。 她每天呆呆地躺着,他也生怕她再出点别的事,那他就真是天打雷劈也不解恨了。 “要不你打我两下解解气,行么梨花?你别不说话,别哭坏了身子。”老谭抓过梨花的手往自己脸上打了两下,梨花倒是往后抽了抽手。 老谭看了梨花一眼,心里又是一阵阵地抽抽,他看着梨花这副没了精神的样,他心里更难受了:“是俺错了,俺不该打你,俺不是人,梨花,你哭出来,你不打俺自己打……” 老谭自己扇了自己好几个嘴巴,他是真的恨自己,恨自己伤了人,又不会照顾人,眼看着梨花一天一天地瘦下去,他什么都做不了。 “俺不是人,俺……” 梨花突然伸出一只手摸上老谭半边脸,老谭扇自己的手陡然停了下来,满眼含泪殷切切地看着她,希望她能说句话。 梨花看着老谭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轻轻说了句:“庆云,带我回家吧……” 14、可这是咱俩的娃 梨花身子不好一直都没怎么下床,老谭一天三顿饭地伺候着,梨花也吃不下去多少,老谭就端着碗坐在边上劝几句:“再吃两口吧,梨花,再吃两口我再给你换药,行不?” 梨花看着老谭递过来的半勺蛋汤,看了很久才低头去喝。 这都快半个月了,梨花身上倒是不怎么虚弱了,但是精神还是回不来。 勉强又喝了几口,梨花也吃不下,老谭再把汤递过来,她便转了头,也还是什么都不说。 老谭干脆也不再逼她吃了,收了东西去外间里收拾了一会又走进来,梨花在炕上侧身半倚着,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是刚刚结了桑葚仁儿的桑树。 老谭想起来,梨花是最愿意吃桑葚的,以前每年桑葚熟了的时候,老谭就去摘,每次都摘一大盆回来,梨花开心得就跟孩子似的,端着盆冲他笑,嘴边还有两个小梨涡。老谭见她开心,他也就跟着笑,顾不上满手都紫红紫红的就去擦汗,都是梨花拦住他,拽过他两只手,拿着桑树叶子给他搓一搓再去洗,洗得干干净净。 “我前两天看见桑树开花的时候就想吃桑葚了。”梨花看着那棵桑树喃喃开口。 老谭站在她身后地上,看她已经瘦了一圈的背影,心里一阵发紧。 “我那会还在想,我怎么想吃酸的,想吃以前你摘回来半生不熟的桑葚仁儿,洒上糖放锅里蒸熟了,酸甜酸甜的。”梨花垂下眼,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 老谭咬得腮帮子都疼才勉强忍住眼泪,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才把哽咽咽下去:“梨花,你还年轻。” “可这是咱俩的娃……”梨花说不下去了,老谭觉得心里就跟被掏空了的窑洞似的,空得发黑,一点头绪也看不见。 老谭抬手蹭了一把脸,咳了两声:“梨花,我……我给你上药。” 梨花顿了顿,转过身来趴着,老谭轻手轻脚地给她把外头的裤子褪下去,都这么多天了,老谭照顾得仔细,梨花屁股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恢复得倒也好,老谭打听了不少祛疤的方子,生怕给梨花屁股上留下疤,万一以后梨花再改嫁,这……这让人怎么想呢…… 想到梨花好了以后可能就不在这个家待了,老谭竟然鼻子一酸,手抖得差点把药弄洒了。 那道被铁丝划伤的口子好得慢,别处已经长出嫩皮了,这个口子的颜色还是深了些,老谭看着自家媳妇儿的屁股,一度以为自己当时是疯了,自己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都是在山上风吹日晒,梨花就怎么都晒不黑,半天下来,脸倒是晒红了,歇上半天也就好了,她身上也跟梨花似的,白得可人,结婚的时候,梨花抹了点胭脂,就更衬得她娇嫩可人了,别人都说,也不知道老谭家烧了什么高香,竟然能娶上梨花这么好看的媳妇儿。 现下梨花屁股上的伤好的差不多,还是白嫩白嫩的,老谭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过去俩人你侬我侬的时候,梨花也曾经在夜里紧紧勾着他,那会儿他都会想,别说给梨花当男人了,就是当牛做马也当得做得。 结果自己倒真的干出这畜牲不如的事了。 15、老谭打架 老谭走了以后,他娘摸索着过来了。 “梨花啊……” 梨花回头看见她摸索着炕边颤颤巍巍地过来:“娘,你怎么过来了?”梨花赶紧挪到炕边去扶着她。 “孩子啊……这些天,委屈你了……”老谭他娘费劲地坐上炕,往前摸索着,梨花赶紧把手伸过去,让她抓着。 “孩子啊……我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你可别嫌我唠叨。” “娘……”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这当娘的跟孩子也得有个缘分,是我们老谭家对不起你,留不住这孩子,也让你跟着受罪了……哎……” 梨花低头不说话,她还看不开这事,怎么说都没用。 “庆云分不清里外,这些年有了你,我这个老婆子才觉得这日子有盼头,谁成想,这个畜牲竟然对你下这样的狠手……梨花啊……我虽然看不见了,可是……我也没脸来见你啊……”老谭他娘的眼本来就混浊得很,这会掉着眼泪,看着就更混了。 “娘……我不是怪你,我就是……就是……心里舍不得……”梨花给老谭他娘擦了擦掉下来的眼泪,他娘顺势又抓着她的手,眼泪掉得更多了。 “孩子啊,娘不是要把你困在老谭家,你要是不愿意再跟着庆云,我不拦着你,他对你动这一回手,就足够把你心都打死了,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娘就想问问你,你这心里,是不是也撂不下庆云呐?啊?”老谭他娘倒真不是为了委屈着梨花留下来,非要她在这伺候她,她虽然眼瞎了,但心里清楚,梨花和自己儿子都不是话多的人,但是感情也不是没有。 这心里都有对方,再难的坎儿也能过去,要是假意为了谁好,真拆散了,那才是罪过。 “娘不逼你,梨花啊,你好好养着身子,不管以后还在不在老谭家,你还年轻,还得生养,孩子没了还能再有,你要是身子亏了,一年两年都养不回来,听娘的话,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重新打算,你说是不是?”老谭他娘就算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也知道是自己家亏待了梨花。 “娘……”梨花抓着老谭他娘的手,两个女人眼泪哗哗的掉。 “孩子啊,这日子过得都是个心情,心里委屈了,这日子就没盼头了,娘活了大半辈子,这点人事还是懂的,你不用想着我,也不用顾及别的,你就管问问自己,怎么个活法才能不屈着自己的心,啊?你以后的日子,还得有个自己愿意跟他贴心贴意地过下去的人,以前娘看你和庆云过得倒好,只不过……唉……不提这个了,娘不为他开脱,庆云这回的错,就算过一辈子,也都是他的错,你别跟自己过不去。”老谭他娘一个劲儿地劝着梨花,生怕她想不开,以后的日子还长,要是一直这么伤心下去,怕是会落下毛病。 她是生过孩子的过来人,不为自己儿子开脱,也得顾着梨花的身子。 “娘,我……” “梨花!梨花妹子!” 梨花还没说话,就听见有人从外头跑进来,还边跑边喊,把坐在炕上的婆媳两人惊了一跳。 “梨花妹子!”谭福媳妇儿推门闯进来,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嫂子,怎么了?你跑啥呢?” “哎呀!你男人跟田老三在街上打起来了,打得头破血流的,拉都拉不开!”谭福媳妇儿一边喘着气一边拍大腿的,急得满头是汗。 16、老谭打架2 “啥?咋打起来了呢?”梨花听见就坐不住了,赶紧披了衣裳要下地。 “不知道他俩说了啥,还是你男人先动的手,俺还从来没看见老谭那副样子,跟要吃人似的呢!”谭福媳妇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老谭他娘也跟着着急。 “梨花啊,你……” “娘,你别担心,我去看看。” “梨花,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 “我没事娘,我就去看看,你放心。” 梨花来不及说别的,披了衣裳就跟着谭福媳妇儿往外跑,谭福媳妇儿还停不下来:“有人去找庄子队上的人了,俺寻思过来喊你去,兴许能拦得住他俩,你说这庆云平常话也不多,看他打人那样,真是要往死里打田老三呢!” 梨花心里更慌了,老谭不是个会打仗的,真打起来,还不净是吃亏的份。 “你个王八羔子,我今天就……就打死你!” 梨花老远就听见老谭的声音了,急得她跑得更快了。 “谭庆云,你有这力气不如滚回去管管你家的骚娘们儿,出来跟俺使的哪门子的劲,你个窝囊废!” “你他妈给我闭嘴!” “庆云——”梨花老远就看见老谭和田老三抱在一起在地上打得不可开交,俩人头上都挂了彩。 梨花来不及想那么多,光顾得往前跑,老谭看见梨花瘦得一阵风就能吹跑了似的朝他奔过来,一瞬间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抓着田老三松了手,光想跑过去接着她,生怕她跑摔了。 田老三挣脱出来,朝地上淬了一血沫子,拎起旁边一根棍子。 “庆云!”梨花看见了,更是没命地往前跑,“后头!” 梨花跑到跟前刚伸手要把人拉过来,老谭应声回头看过去,正好看见田老三举起来的棍子,就感觉胸前有只手抓过他的衣服。 这手,他再熟悉不过了,那些个夜里给他揉关节的手,又软又温吞。 老谭还没能回过头来,就抓着这只手不管不顾地把人塞进自己怀里抬手挡了个严实,刚想往前跑,身后那棍子就砸了下来。 “嗯……”梨花感觉到眼前的胸脯一声闷响,心里直接空了一下,脑子都懵了。 然后就感觉抱着她的那胳膊收紧了一下,身子控制不住地往下沉,老谭把人抱了个结实跌在了地上,但是把梨花护得好好的。 结果田老三还没打算停手,手里的棍子再次举起来,老谭仰面朝天躺着,看见棍子又朝他落下来,抱着梨花一个翻身,又把人护在怀里。 啪—— 又是一声闷响。 “庆云!” 梨花眼睁睁看着那根棍子砸在老谭后背上,骨头都被砸出了声音,梨花却只觉得心里疼。 “庆云,庆云……” 梨花哭了,急哭的,她拽不动老谭,躲也躲不开,使出全身力气撕扯着老谭的衣服,可是老谭抱着她怎么都不松手,生生挨着田老三砸下来的棍子,每一下都砸在老谭身上,梨花却哭喊得撕心裂肺。 “田老三!你给我住手!” 叶青带人赶过来:“给我把他抓起来!” 田老三本来还想打,结果看见有人过来,扔了棍子想跑。 叶青在部队当过三年兵,手里的棍子瞄准了他腿弯,一甩手扔过去,不偏不倚地砸中他腿弯,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后边的人赶紧跑过去把人按在了地上。 17、为什么打人 老谭被打得头晕,一时反应不过来,一只胳膊肘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护着梨花的头,好不容易撑起上半身,半睁着眼仔仔细细地摸了摸梨花的脸,自己脸上伤口的血还往下滴。 “梨……梨花……” “庆云……庆云……我们去卫生所,我们去医院……庆云……” 梨花抓着老谭胸前的衣服,起也起不来,急得直哭。 老谭疼得说不出话来,扯了扯嘴角又疼得哆嗦,说话都说不清楚:“别……别哭……” 叶青回头看了眼地上的两个人,让旁边的人把他俩扶起来,带着一块去了队上办公的大院里头,又吩咐一旁的人去把卫生所的彭大夫找来给俩人处理伤口。 “你俩说说吧,谁先动的手?”叶青背着手,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是他!是谭庆云这个王八蛋!”田老三被人押着两只胳膊也还不消停,梨花满脸是泪地扶着老谭看了他一眼,老谭却侧了侧脸,不想被梨花看。 “谭庆云,是你先动的手么?”叶青转头问他。 老谭点点头:“是。” “承认了吧!就是他这个王八犊子干的!”田老三不解气,嘴上就不肯闲着。 “我让你说话了么?!”叶青回头吼了田老三一句,直接把田老三吼懵了。 叶懒得搭理田老三,转身接着问老谭:“那你为什么动手?” 老谭又侧了侧脸,不想说话。 “呸!你个窝囊废!没脸说了吧!”田老三跟个地头蛇似的叫嚣着。 老谭在身侧偷偷握紧了拳头,咬着后槽牙不肯说话。 “为什么呀庆云?你咋动手打人了呢?”梨花在一旁急了,老谭不是会挑事的人,能让他动手打人,这里面肯定有事。 “哈哈哈哈,你个窝囊废!谭庆云,傻了吧?就算你这个婆娘给你带十顶绿帽子你也脸皮都不敢放一个,你就是……” “哎,庆云!”听田老三那么说,老谭又忍不住想上前打人,被梨花死死拽住。 “啪——” 结果,田老三话还没说完,叶青实在忍不住,回身朝着田老三就给了一拳,打得鼻梁骨直冒血,才忍住没再给他一拳。 “田老三!你来偷上级下发的文件我还没治你的罪,竟然还敢公开侮辱梨花,动手打人,你安的什么心?!”叶青指着田老三质问。 田老三听叶青这么说,反倒是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我安的什么心?他谭庆云不过是个长工的种,他爹给俺爹提鞋擦腚都不配!现在竟然占着俺家的地,还……还占着这么个小娘们,俺就是看不顺眼,怎么了?!俺的家没了,地没了,俺爹娘也死了,俺也不让他好过!” “田老三,你爹在的时候剥削过多少贫下中农,占了多少人的地你不清楚么?现在不仅不思悔改老老实实种地,竟然还留着旧社会的思想,真该把你关起来好好接受改造!”叶青开始后悔,早知道在找到田老三偷文件的证据的时候就该把他关起来,还妄想着他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改造?你先和那个骚娘们改造改造吧!呸!” “你!” “哎,叶青!” “叶青!” 叶青又要动手被旁边的人拉住:“别打了,你动手本来就不对。” “那个小骚娘们给你写的信也是俺偷的,可惜就撕了一半,不过也够了,谭庆云不是也把她打了一顿么?哈哈哈哈哈,小娘们,挨抽的滋味儿不好受吧?我也就寻思让谭庆云抽你一顿,没成想连自己的种都给抽没了,这不是活该么哈哈哈哈哈哈……” “你个畜牲!” “庆云!” 老谭身上疼得都快站不稳了,还是忍无可忍又想上前打人,梨花在后头拖也拖不住。 “谭庆云,你别打了!”梨花拽着老谭喊了他一句,把几个人都喊愣了。 18、让我走就不委屈我了么 田老三最后被叶青关在队上,等着回头跟上级商量怎么处置,梨花和老谭准备走的时候,叶青把梨花叫住说了会话,老谭在不远处看着。 梨花叶青,梨花叶青,以前别人说他俩般配,就连名字都般配,梨花白,梨树叶子可不是青的么,梨花叶青,听着就是一副好景色,天造地设的一对。 再说叶青一表人才,梨花也是少见得好看,更般配了。 但是后来,叶青走了,那么多人给梨花说媒,个顶个的好,梨花谁也没跟,竟然跟着没了爹,家里还穷的老谭。 这年头,家里穷,几乎都得穷一辈子了,梨花是图啥呢? 老谭看着俩人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些啥,光看见梨花擦了擦眼泪,朝着叶青笑了笑,那对小梨涡在嘴角好看的紧。 老谭转身准备走了,本来还以为自己能跟梨花过一辈子,现在他把人家给打了,还丢了个孩子,甚至还让梨花跟着他被田老三羞辱,梨花怎么可能还愿意跟着他呢。 再说,叶青也回来了,说不定就该着是人家俩的缘分。 梨花一转头,看见老谭走得摇摇晃晃,跟叶青道了个谢就赶忙跟上去:“庆云,你慢点!” “我跟叶青说两句话,你着急了?是不是疼了?啊?”梨花掺着老谭往前走,老谭却停了下来。 梨花没拉得动他,干脆也停下了:“怎么了?是头晕么?走不动了?” 老谭看着梨花细细给自己查看伤口,千万句话涌上来,一时又不知道该说哪一句,他一点都不舍得梨花。 真的,一点都不舍得。 可是谁信呢? 那天打她的时候,他手在抖,疯了似的咬着牙抽下去,看见那药是治关节炎的,他觉得自己吞了一把竹屑子,扎得他心里疼,到现在都疼。等知道自己孩子没了,看着梨花一天一天得没了精神,他不仅后悔,甚至想,干脆让梨花跟叶青过日子,他没脸再让梨花留在老谭家了。 三年前娶梨花的时候,叶青来找过他,他跟叶青说过,将来要是让梨花受了委屈,梨花要走,他绝对不留。 老谭下巴有些抖,咽了好几下才开口:“梨花……你……那个……是我对不住你,你不用……” “嗯?不用什么?”梨花停了手,看着吞吞吐吐,眼眶还开始泛红的老谭,梨花有点没回过神来。 “梨花……我……你要是想跟叶青走,俺不拦着你……”老谭一只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湿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伤得太重还是什么。 “谁跟你说,我要跟叶青走了?”梨花看着老谭,气得脸都有些发红。 “梨花,我知道你和叶青……我……我把你打的那么重,你要是不敢再跟俺过日子,俺认了,娘也说了,你要是不想回来,不让俺委屈你……”老谭一鼓作气说了,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光觉得喉咙酸胀得难受。 梨花收了手,看着老谭好半天:“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梨花,你不用委屈你自己,俺不怨你……这事……是俺不对……”老谭没忍住,拿袖子蹭了把脸。 梨花看着老谭那只肿了的眼睛不停地往外渗着眼泪,抬手给他擦了一把:“那你让我走就不委屈我了?” 19、回家 “梨花……”老谭终于抬眼看梨花,她眼里也带着泪,还带着埋怨。 “你不问我就觉得我要走?”梨花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看得老谭心里一阵抽抽,这半个月,梨花没少哭,眼睛都肿了。 “俺不信你,连问都没问就……就打你,还……打那么重,连孩子都没了……”老谭不是个会说话的,自从出事,他总想起那天自己朝着梨花动手的场景,想起来就睡不着,半夜里偷偷起来看梨花的伤好的怎么样。 他也跟着疼,半夜里坐在梨花旁边,看着梨花脸上带着泪痕睡得不安稳,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 可是他后悔没用,打也打了,孩子也没了,都换不回来。 “俺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梨花,俺……俺不想让你走……”老谭还是没忍住,他最想说的不是问梨花要不要走,而是不想让她走。 梨花看着老谭哭,但是也不说话。 “梨花……俺不想让你走,可是俺没脸让你留下来……俺……俺还想跟你过日子,还想跟你生娃,想再给你摘一回桑葚仁儿,想……想跟你过一辈子……” 啪—— 梨花朝着老谭胸前打了一巴掌像是觉得不解气又打了几巴掌,边打边哭。 老谭也就站着让她打,明明就是他该打。 “你怎么就不问我呢?”梨花扑在老谭怀里哭开了,这么些天过去,她终于痛痛快快地哭出来了。 “梨花……”老谭把人抱住,咬牙站着,“俺不该不问你,不该不信你,更不该打你……” 叶青看着门口抱在一起的俩人叹了口气,悄声进了屋子。 剩下的事,不该是他该过问的了。 “我怕你不愿意,所以找叶青给你买药就没告诉你……”梨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是生气老谭打他,可是她也知道,如果一开始就跟老谭说了的话,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老谭不信她,她也没信过老谭。 孩子没了以后她心疼后悔,但是也怪自己,这三年,她和老谭过得不是不好,她也知足,老谭话不多 ,但也是个体贴的人,要是她早些说了,他俩的孩子就能保得住。 她多想有个他俩的孩子啊…… “梨花……咱……回家吧……” ******************************** 又是一年梨花开。 “娘~嘿嘿嘿……” 洋槐条编的筐子里装这个小娃,这小娃说话说得不清楚,一边啃手一边口齿不清地叫着,看着树上摘梨花的人,啃完了手就咯咯咯地笑。 “哎——” 靠在树上的人应一声,小娃笑得就更欢了。 男人走过来,把筐子转了转,让小娃对着他:“臭小子,别让你娘分心。”说着还点了点小娃的脑袋。 小娃又咯咯地笑开,嘴边还有两个小梨涡,筐子里头铺了一层梨花给小娃垫着。 五月的天气暖人得很,偶尔飘过一大朵厚厚的云彩,小娃就指着笑,嘴里还奶声奶气的重复着:“银(云),银(云)……” 男人顺着小娃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捏着小娃的鼻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小声教:“那叫梨花云。” “梨…发银……” 男人刚要纠正,就被喊了一声:“庆云?” “哎——” 梨花抓了把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梨花蕊:“又乱教什么呢?这个嫩,你尝尝,给儿子也喂一个尝尝。” 老谭看着梨花嘴边的小梨涡,接过那把新鲜梨花笑开:“哎,甜的。” (正文完) 番外1、老谭生气 老谭生气好几天了,梨花跟他说话,他除了嗯,也不说别的,夜里睡下了,梨花跟他说几句话,他也不吭声,梨花这些天也累,说几句没有回音儿自己也就睡了。 梨花其实觉得好笑,都当了爹的人了,闹脾气的时候还是这么倔。 不就是一碗桑葚仁儿么,叶青媳妇儿有了身子想吃酸的,梨花就把老谭给她摘的桑葚仁儿蒸好了送给她一碗,结果老谭知道了就开始别扭。 一开始梨花还以为是老谭嫌她把他和儿子那份给了别人了,就自己又去树上摘了一盆回来,结果老谭知道之后气得把那盆桑葚往锅台边儿上使劲儿一放,气呼呼地拿着锄头走了,连晌午饭都没吃。 “梨花?”老谭他娘听见声儿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怎么了?什么东西掉了?” “没事娘,咱吃饭吧,庆云出去有点事,晚点吃。”老谭他娘看不见,梨花还能自然点,不然满脸通红的,多尴尬。 梨花知道老谭本来就对叶青心里存着些敌意,不愿意让她和叶青走得太近,原来她确实自己知道注意,可是现在叶青都结婚了,媳妇儿都有孩子了,老谭这还吃哪门子的醋呢? 真是心眼儿比芝麻都小。 梨花一边编筐子一边笑,孩子也跟着笑。 见孩子笑,梨花更开心了,捏了捏娃的鼻子:“你笑啥嘞?” 老谭他娘听见声音也跟着笑了笑:“咋了梨花?啥事儿这么开心呢?” “娘,”梨花手里不闲着,“庆云从小就话不多么?” 老谭他娘想起自己儿子从小的事笑了笑:“可不是么,人家的娃都会说话了,他连娘都不会叫,我和你爹差点以为这孩子不会说话呢。” “是吗?哈哈哈哈哈……”梨花现在在老谭他娘面前没有以前拘束了,都这么些年了,感情倒是越来越好。 “可不是么?不过啊,庆云虽然话少,但是心里可有主意了,从小没什么吃的,有一回他不知道打哪儿得了俩白馍,硬是要拿回来给我和他爹吃。”老谭他娘微微叹了口气,“那会他爹还在田老三他爹家干活,不受人待见的,再说那个年头也没啥吃的,街上几个孩子看见庆云手里的馍就去抢,结果庆云宁肯挨打也不把馍给人家,等回来的时候那俩馍上都沾满了土,这孩子挨打没哭,看见馍脏了就一个劲儿地哭啊,我跟他爹不知道他咋的了,问了半天他才说。” 婆媳俩说起往年的事都笑出了泪来,半天,老谭他娘叹了口气:“唉……现在说起来都是笑话,那些年的苦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梨花摸了摸老谭他娘的胳膊:“这不是都过来了么?” 老谭他娘拍拍梨花的手:“是啊,都过来了,多亏了你啊孩子。” “娘,都说了不准再说这种话了。”梨花假意嗔怪起来。 “哎,好,不说。”老谭他娘拍拍梨花的手,俩人接着编筐子。 那年梨花没了孩子以后,老谭他娘真以为她就走了,没成想,梨花不仅没走,跟老谭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这些年俩人话也多了,刚结婚那会儿,俩人还不好意思,这些年过下来,有些玩笑话,也会当着她的面说了,老谭他娘倒是很少听见老谭这么活泛。 这么一寻思,老谭他娘也觉得这两天有点不对劲儿,这眼睛看不见,有时候就是反应慢,她迟疑着问了问:“梨花,庆云这两天,咋了?” 番外2、老谭吃醋 夜里睡觉,梨花又开始哄这块木头:“娘都觉出来你不对劲儿了,你还不跟我说话呐?” 梨花拿胳膊肘推了推老谭的胳膊,结果老谭还收了收自己的胳膊往一旁躲。 “不就一碗桑葚仁儿么?我不是都摘回来了么?” “俺不是气这个。”梨花偷着笑,就知道他气得不是这个,她才故意这么说。 “那你气啥嘞?”梨花一只胳膊撑起来去看老谭,脸上还笑着,月光透着窗户照进来,小梨涡还在嘴边挂着。 老谭叹口气搂紧了胳膊把嘴闭得紧紧的。 “这都多少年了,他都结婚了,你怎么还这么小心眼儿呢。” 老谭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小心眼儿,因为有时候,他就是小心眼儿。 “那行,以后我还是离他远远儿的。”梨花晃了晃老谭的胳膊讨好,见他没反应,又补了一句,“离他媳妇儿也远远的,还不行?” 老谭气得一骨碌坐起来,刚想说啥,又咽下去了,干坐着自己生闷气。 梨花还没反应过来,见老谭坐起来也往前挪了挪,抓着他胳膊要往上靠,结果老谭别别扭扭地躲开了。 梨花觉得老谭这回的气,这么哄是哄不好了。 “那你说,咋着你才能不生气?啊?” “俺没生气。” “没生气你这是弄啥嘞?唱戏呢?”梨花故意逗他,结果这人还绷着个脸,“行了,娘都觉出来了,难不成你等娃都觉出来你啷当着个脸呐?” “娃还小,懂啥?” “你还知道你有娃呐?”梨花调侃老谭,“娃都这么大了,你这是吃哪门子的飞醋?” “老陈醋……” “噗……”梨花憋不住笑,老谭臊得满脸通红,更背对着她了。 “对,你没生气,你吃醋呢?啊?” 老谭还是不说话,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梨花寻思一会,抓起炕边的痒痒挠,又把老谭扒拉着转过来,把痒痒挠塞进他手里:“你要是心里还不痛快,你就抽俺两下,解解气,行不?” 老谭还是不说话,梨花掰着他胳膊去看他:“就跟那年你拿洋槐条子抽俺一样?抽完了,咱不是啥事都没有了么?嗯?” “你……”老谭气得不知道说啥,提起这事他心里更不痛快了,梨花不在乎那事了,他心里一直都放不下, 总觉得愧对她,梨花也能觉出来,那事在他心里结了个疙瘩。 见老谭不动弹,梨花干脆趴在炕边的半箱子上把屁股蛋儿撅到老谭面前,寻思了一会,干脆把裤子也脱了:“你打吧,打了消消气,俺以后不找叶青了还不行?要是在大街上碰见他了,俺拔腿就跑,他要是问俺咋的了,俺就说,俺男人不让俺跟你说话,行……” 啪—— “哎哟……” 梨花话还没说完,老谭竟然真抽在了她屁股上。 梨花回头看了眼老谭,老谭也看了她一眼,结果垂下眼又抬手朝着月光下白花花的屁股蛋儿连续抽了好几下。 啪啪啪啪啪啪—— 梨花怕出声,趴在半箱子上撅着屁股咬牙挨着,她知道老谭没使多大劲儿,但是这痒痒挠是竹子做的,扁扁平平抽在肉山还真是疼得她想躲。 老谭不说话,照着梨花的屁股蛋儿连着抽,他知道自己不能使劲儿,但是这么连着抽那滋味儿肯定也不好受,梨花虽然还趴着挨揍,但是两个屁股蛋儿也忍不住地左右乱扭,老谭不肯放过,不管梨花怎么躲,痒痒挠都能照着肉最多的地儿抽上去。 番外3、梨hua挨打 梨花疼得紧了,又不敢出声,扭得更厉害了,老谭干脆伸手按着梨花的腰,让她动也动不了,只能撅着屁股蛋儿挨着。 老谭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别扭的啥,反正看见梨花在自己眼前撅着腚,就想往上抽。 梨花被老谭按着腰动弹不了,屁股蛋儿跟讨好似的送出去了,挨了一下又一下,竟然有点打怵再挨了,可是老谭握着痒痒挠还不停下。 啪啪啪啪—— 屋里没点灯,借着月光,老谭能看见梨花的两个屁股蛋儿挨一下就跟着颤一下,颤一下,他就想再抽一下。 也不知道是抽了多少下,老谭都觉得按着梨花的腰的那只手底下汗津津的了,他才停下来,借着光看,梨花两个屁股蛋儿都红了,跟腰上的肉都是俩色儿了。 梨花疼得趴在半箱子山喘气,但是也不躲开,还老老实实地撅着,好不容易老谭拉下脸来了,她还想借着这个劲儿解开他心里的结呢。 “我又没让你不跟他说话。”老谭终于开口。 “那你气啥呢?”梨花其实真的不知道老谭心里到底在别扭的啥,除了叶青,她想不出别的。 啪—— 老谭抬手抽上去:“你不是愿意吃桑葚仁儿么?” 梨花挨了一下,屁股往里头缩了缩,又送了出来:“那也不差这一碗呐。” 啪—— “你不吃也得给人家吃?” “那树上不是还有呢么?”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说起来树上还有,老谭又抬手连着抽了十好几下,梨花屁股已经肿了,皮儿都薄了,痒痒挠再往上抽,每一下都是结结实实地抽在肉上,疼得梨花夹紧了屁股,可是夹紧了更疼了。 老谭看出来了,伸手扒着她一边的屁股蛋儿不让她使劲儿,朝着嫩肉又抽了十来下,梨花这回是真疼了,疼得下头的两片肉都跟着憋不住抽抽。 “那树那么高,你说上就上?” “嘶……那树又不高,我又不是没上过。” 啪啪啪啪啪啪—— 老谭更来气,他说不清楚自己气啥,反正就是气,朝着肉蛋儿又是一顿抽,梨花有些挨不住了,也寻思他能这么抽她一顿,心里的结多半能解开一大半了,干脆讨了个好:“哎哟……庆云……嘶……别……别打了,行不?哎哟……疼啊……” 听见梨花喊疼,老谭赶紧停下了,梨花伸手摸了摸自己半拉屁股,哎哟,揍得还真不轻,肿了不说,还有棱子呢。 老谭拉不下脸来,还故意绷着个脸:“以后不准上树。” 梨花笑了笑:“那俺想吃桑葚仁儿咋办?” 啪啪啪—— “哎哟……” 梨花一“哎哟”老谭就停下来看她,正好梨花也带着笑回过头来看他,臊得老谭又满脸通红的,抬手又朝着两个屁股蛋儿抽了几下。 啪啪啪啪啪啪—— 梨花挨完了,还趴在半箱子上不动弹,老谭心里突然有点慌,伸手摸了摸那两个肿了的屁股蛋儿额:“俺是不是打重了,是不是疼了?梨花?” 老谭慌得又想起那年的事,心里一阵着急,梨花回过头来:“你别怕,你揍俺俺也不走。” 老谭像是被人戳了痛处,臊眉耷眼地收回手坐着又不说话了。 这话少的人生起气来没那么容易好,明明心里不别扭了,又不好意思承认,转过身去,一只手在身底下抠着被子。 梨花笑了笑,咬着牙挪过去,往老谭身上蹭:“打都打了,你也不知道给俺揉揉?” 老谭没穿上衣,能感觉到梨花软乎乎的胸脯贴上来,燥得他咽了两口唾沫,心里一阵邪火就窜上来。 梨花有时候就喜欢老谭这副样,又不好意思又憋不住:“你再不给俺揉,俺就真去找别人揉了?俺就告诉人家,俺男人在家扒了裤子打俺两个屁股蛋儿,啊?” 老谭也有硬气的时候,干脆把梨花抱进怀里压在炕上,一只手还护着她屁股,一边揉一边喘着粗气地蹭,气音儿吹在她耳朵边儿:“疼不?” 梨花笑了笑,帮着老谭把裤子脱了,往她湿乎乎的下面蹭:“疼,咋不疼?但是心里美。” 老谭这辈子啊,让这个在他眼前撅着屁股蛋儿找揍的女人吃得死死的,可是啊,他心里也美,美得很。 (全文完)